感觉吃货也有这一天，王警官心说可算逮着你卢薇薇的命门了，以后还怕治不了你这小丫头片子？
然而此刻不仅仅是卢薇薇，年轻警员丁亮和黄尊龙，也都有不同程度的恶心症状。
两人身体好，可耐不住尸体实在太恶心。
从表面来看，尸体显然是在湖中沉寂了几天，身上缠满着水草和螃蟹。
可见尸体早已成了水族的食物。
然而就当所有人恶心不已时，大家这才发现，船上只有顾晨和王警官没有任何症状。
尤其是顾晨，还是直接跳入湖中，将尸体连拖带拽的弄上夹板。
王警官是个老同志，跟随赵国志出警的那些年，看过比这还残缺，还恶心的尸体。
那时候吐着吐着就习惯了……
所以现在看看，这一切都是小儿科，只有菜鸟才会呕吐，王警官丢不起这人。
见丁亮已经不适合做“船长”了，顾晨主动走上驾驶台道：“你们坐回去休息一下，我来开船。”
“行，那就交给你了。”丁亮交接驾驶后，直接摇摇晃晃的坐回到一处空位上。
刚才还笑话小刚晕船，这会儿功夫，自己倒是被尸体给恶心到了。
顾晨启动快艇，直接朝着岸边开去。
夜晚的湖面凉风习习，但是在整个返回的路上，夹板上的众人却一直闻着尸体的恶臭。
顾晨开船的同时，对着王警官道：“王师兄，顺便联系市局技术科，让刘法医团队过来一趟。”
“没问题。”王警官掏出手机，直接开始联系刘法医。
像这种腐烂不堪的尸体，也必须依靠法医团队的专业检测，才能对尸体进行确认辨别。
回到岸边的时候，仰天湖饭店的经理，以及部分公司职员，已经站在岸边焦急等待。
船一靠岸，一名经理模样的男子，这才赶紧招呼手下人帮忙固定绳索。
“都快点，把绳子拴上。”
“那谁？搭把手，把晕船的都带上来。”
“水呢？快拿几瓶矿泉水过来，给他们洗洗。”
见顾晨一点没事的登上码头，经理模样的人，这才赶紧过来打招呼。
“警察同志，不知道你们深夜来访，这怎么还自己开船呢？早知道你们要去湖心，我就躲让几个人陪你吗一起过去。”
“你是经理？”听经理哔哔半天，顾晨这才问他。
“对。”经理默默点头，赶紧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名片递给顾晨：“我是仰天湖饭店的经理，我叫肖磊，这是我的名片。”
顾晨双手接住，转而又问：“你们饭店工作人员刘彪失踪你知道吗？”
“知道呀，哪能不知道呢，他这家伙估计躲债去了。”
见顾晨眼神犀利，肖磊眉头一皱：“警察同志，你们今天深夜到访，不会就是来找刘彪的吧？”
“你猜对了。”顾晨也不跟他绕弯子，直截了当的道：“刘彪涉及到一起案子，我们今天就是来找他的。”
“但是刘彪的室友小刚告诉我，刘彪已经失踪一段时间，而且在失踪前，连睡觉都穿鞋子。”
“睡觉都要穿着鞋子？”肖磊闻言，眉头微微皱起：“这……这我倒没听说过，不过刘彪惹经常惹是生非，估计找他麻烦的人也不少，我们感觉他应该是去外头躲债了。”
“那这具尸体又怎么说？”顾晨让出一个身位，指者快艇夹板上的尸体说。
“尸体？”肖磊一呆，这才赶紧跑到码头旁，对着快艇夹板瞥了瞥。
忽然，肖磊腮帮一鼓，他赶紧捂住嘴，跑回到顾晨的身边。
“这……这什么鬼？怎么会有尸体啊？这尸体……这尸体怎么还残缺成这样？”
“尸体？”
先前光顾着凑热闹的众人，这才第一次将目光停留在快艇夹板上。
此时此刻，残缺不全的无头尸体，就这样平躺在夹板上。
片刻之后，几名女服务员忽然发出一阵惊叫，赶紧钻入男服务生怀中。
此时此刻，顾晨将小刚和肖磊叫到一起，指着夹板上的残缺尸体道：“你们再仔细看看，这人穿的衣服，还有其他特征，能不能断定出他是谁？”
“是……是刘彪。”小刚脸色惨白，但却十分肯定道：“那衣服我认得，的确是刘彪失踪那晚穿的。”
“你确定？”王警官赶紧走上前。
小刚默默点头：“不会错的，裤子上的logo也是一样的，应该是刘彪。”
话音落下，现场忽然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愣在那儿。
得到小刚的确认，顾晨更加感觉，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如果按照已知线索，基本可以断定，连睡觉都穿着鞋子的刘彪，在当晚似乎是被人追逐。
随后破窗逃走，驾驶着小舟驶入湖中？
当然，这只是顾晨的第一种推测，这种属于主动逃逸，在湖中心由于操作不当导致的落水身亡。
但顾晨还有另一种推测，那就是刘彪被人杀害之后，驾船丢弃在湖中，随后凶手毁掉小舟，造成一种刘彪驾船失事的假象。
但不管哪种情况，刘彪为什么要逃这是关键。
“顾师弟。”状态有些回复的卢薇薇，这才主动走上前问：“尸体怎么处置？”
“抬上来吧。”顾晨瞥了眼残缺的尸体。
很显然，要将这具尸体抬上岸边，且不能将尸体二次损毁，显然一个人根本无法操作。
顾晨扭头看了眼肖磊，说道：“肖经理，麻烦叫几个人跟我一起把尸体抬上岸。”
“没问题。”肖磊答应的很爽快，随后瞥了眼身边的几名男服务员道：“你们几个，帮警察同志抬一下尸体。”
“我不去，太恶心了。”
“就是啊，脑袋都没了，这特么也太恐怖了吧。”
“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
“嘿！”
见手下众人一个个向后退去，肖磊火冒三丈，也是敦促着说道：“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你说你们还有什么用啊？一个个大老爷们，怎么都跟个姑娘似的。”
“经理。”
见肖磊大言不惭，一名高瘦的男服务生道：“既然你是大老爷们，那你就去帮警察同志抬尸体吧。”
“对呀，你去吧。”
“经理，你就发扬一下领导带头作用吧。”
见画风转的如此之快，肖磊也是始料未及。
刚想以自己扭伤腰为借口，结果顾晨一把搭在肖磊肩膀上。
“肖经理，看来只能劳烦你了，把这个戴上吧。”顾晨递给他一双白手套。
“诶不是，我……我腰……”
“要行动就快点。”还不等肖磊把话说完，王警官赶鸭子上架，直接一把将肖磊推到船边。
将顾晨和王警官已经登船，后边的下属都盯着自己，肖磊有点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答应道：
“行吧行吧，我就给你们搭把手，不就是尸体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五分钟后……
当尸体被平放在码头石砖上时，肖磊蹲在一旁，呕吐得差点虚脱。
“没事吧肖经理？”顾晨在清理掉尸体上的一些水草后，扭头问身后虚脱的肖磊。
“扛……扛得住，莫得问题，呕……”
话音落下，肖磊又是一阵呕吐，整个空气中瞬间弥漫着一股酸爽的味道。
路旁的众人纷纷捏鼻后撤，感觉应该与肖磊保持距离。
王警官走到顾晨身边，指着无头尸体道：“这个刘彪也真是够倒霉的，死后连尸体都不全，这仰天湖里都养了些什么？吃人的魔鬼吗？”
“可能是刘彪身体上的鲜血迎来的厄运吧，有可能他是被人杀害之后，再丢到水里的，不过现在头颅不见了踪迹，加上尸体渐渐腐烂，要想知道答案，只能进行硅藻测试。
“硅藻测试？”卢薇薇闻言，也是不明所以道：“可这什么是硅藻啊？”
顾晨瞥了眼卢薇薇，也是认真解说道：“这硅藻，是一种具有色素体的单细胞植物的统称，小至由雨水积聚成的小水坑，大至占地球表面71%的海洋，几乎都能见到硅藻的痕迹，而且在世界范围内，有超过1.6万种硅藻。”
“这么多？”卢薇薇看着尸体上的水草，不由哦道：“原来如此，可为什么要进行硅藻测试？”
“我刚才不是说过吗？硅藻是一种单细胞藻类。”顾晨看着卢薇薇一脸好学的姿态，也是耐心讲解道：
“如果它们存在于尸体中，并且与水中的硅藻相同，那么它们可以告诉我们，死者是在活着的时候还是在已经死亡之后进入水中的。”
“有了这个测试，它们就可以告诉我们他是否是溺水死亡的，这对尸体检测非常重要，尤其是这种残缺不全的尸体。”
卢薇薇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好像是懂了，感觉刘法医团队应该对这种检测比较熟悉。”
看了眼顾晨，卢薇薇顿时笑孜孜道：“不过顾师弟学习的东西还真是够广泛的。”
“还好吧。”顾晨笑笑说道：“主要是刘法医给我的那本法医笔录有很大帮助。”
“这也是一个学习的过程，因此我将这些知识存储在我的记忆库中，做到学以致用。”
“那倒是真的，顾师弟从来就没让人失望过。”卢薇薇向来是顾晨的小迷妹。
尤其是顾晨的强大学习能力，总能让卢薇薇受益良多。
于是卢薇薇抱着谦虚学习的态度，继续追问道：“可这种硅藻测试怎么进行？”
“需要取一节尸体的股骨来作测试。”顾晨说。
“取一节股骨？”卢薇薇感觉有点意思，笑孜孜道：“那到底取多少合适？”
顾晨摇头笑道：“这个我也不熟悉，毕竟我只是知道原理，但是并没有见过实操。”
“如果你问我这种测试到底需要多长的一段骨头，我也不知道，而如果让我来操作，我担心我截取的骨头太多或太少。”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站在一旁的王警官不由吐槽道：“我告诉你该怎么办，反正这个家伙身上已经没有剩下什么东西了。”
“如果是我，我就把他两根完整的股骨都给你，你想截取多少就截取多少。”
“你以为卖肉呢老王，这得科学提取好吗，要严谨，不懂不要瞎说。”卢薇薇就讨厌王警官瞎逼逼。
感觉王警官不懂装懂。
就连顾晨这种知道原理的学霸，在没有实操的条件下，都不敢妄下结论。
老王倒好，满嘴口吐芬芳。
王警官无所谓道：“其实都差不多，只是你们把问题看得太过严谨了。”
几人在讨论提取股骨的过程中产生了一些小纠纷。
“好了。”顾晨打断几人的谈话，这才对着卢薇薇道：“卢师姐，麻烦你把尸体图片拍一下。”
“哦哦，没问题。”卢薇薇差点忘记拍照取证。
虽然在船上也拍了几张现场图片，不过当时光线不好，且水草缠绕，很难看清尸体的具体情况。
不过卢薇薇趁机拍摄仅穿着裤衩的顾晨照片倒是有很多。
来到岸边，在路灯灯光的照耀下，尸体的具体情况就比之前要明朗许多。
卢薇薇开始从不同角度，对尸体进行各种取证。
而拍照的同时，卢薇薇的嘴里也一直没闲着，不停的念念碎：
“都烂成这样了，能让你再次说话的，也只有硅藻检测技术了。”
“硅藻检测，这玩意靠谱吗？”丁亮在黄尊龙的协助下，用矿泉水清洗双手后，这才走过来问。
顾晨微微点头：“一具水中尸体，尤其是高度腐烂的尸体，如何判断死者是溺亡，还是死后被抛尸入水，从哪里入水？”
“这些检测技术，其实很早就已经有科研团队在研究。”
“尤其是羊城市刑事科学技术研究所，也就是刑科所，这项课题，一直就是他们法医团队的研究方向。”
看着众人一脸认真的样子，顾晨也顺势将情况给大家讲解清楚。
“其实这在几年前，年度国家科技奖励大会在京城举行的时候，羊城市刑科所的‘法医硅藻检验关键技术及设备’项目，就获得了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
“而且再早几年，也是该项目，还获得了年度公安部科学技术奖一等奖。”
“也就是这种技术，能着眼实战，让尸体‘说话’，可以说是了不起的技术进步。”
王警官闻言，也是若有所思的回忆道：“顾晨，你说的这些，我好像在几年前也有看到过内部报道。”
“对，几年前我在警校的时候，也听我的教官讲解过这种技术，因为他就是来自羊城。”
“而且听说我有几个从事法医工作的学长，都是利用羊城市刑科所的法医硅藻检验关键技术和设备，才帮助他们解决了侦查中遇到的大问题。”
“所以你去羊城市的刑科所，你会发现他们的墙面上，挂满了来自全国各地公安机关的锦旗。”
“而且这些锦旗，都是该所的法医们，利用硅藻检验技术，帮助他们解决侦查中遇到的问题后，对方专门送来的。”
脱掉手套的黄尊龙闻言，也是若有所思道：“这种技术果真这么厉害啊？那要是尸体在湖水中发现，并且尸体完全已经腐烂成白骨，这种情况你怎么检测？”
“那肯定检测不了吧？都烂成白骨了？这还怎么检测啊。”卢薇薇闻言，也抱着同样的疑问。
顾晨却是短暂的犹豫了几秒，这才利用专精级记忆力，迅速让自己的大脑活跃起来。
几秒钟后，顾晨这才淡然说道：“其实在4年前的5月份，还真有这么一起案件。”
“当时是一具男性尸体，在鄂省某深山的水塘中被发现，而且当时的尸体就如黄尊龙所说的那样，已经完全腐烂成白骨。”
“后来经过DNA比对，该男子系一名养蜂人，于当年出发前往深山采蜜，随后失踪。”
“可是当失踪的人找到时，大家面对的却是一具白骨。”
“那如何确定他的死因呢？”卢薇薇问。
顾晨淡然一笑：“当然是交给羊城市刑科所的法医来解决，毕竟他们在这方面是专业的。”
顿了顿，见众人不明所以，顾晨又道：“因为当时尸体已经只剩白骨，没有任何身体组织可以提取。”
“所以这起案子，如果利用传统的硅藻检验技术，是完全不可能检验出来的。”
“所以呢？”丁亮问。
“所以？所以羊城市刑科所，利用了他们创新研发的硅藻检验技术，最终还是成功在尸体白骨的骨髓中，检验出了硅藻的存在。”
“而且经过比对，这与发现尸体水塘中的硅藻是一致，所以由此可以确定，此人为溺亡。”
也就在顾晨解说之际，远处忽然有几道灯光照射过来。
顾晨用手挡住灯光，这才站起身仔细观察，发现是一队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在靠近。
“是刘法医吗？”顾晨大声的叫喊一句。
很快，对面也传来了刘法医的回应：“没错是我。”
“顾晨，大晚上接到电话，我就知道是你们三组在找我。”刘法医身旁的另一个身影，顾晨听出了法医助理高川枫的抱怨。
……
顶点
大晚上来了一大波警察和法医，这可让平时夜里不太热闹的仰天湖饭店一下子热闹起来。
不光是工作人员，许多在仰天湖饭店用餐的顾客，也都开始向河边聚拢。
以至于丁亮跟黄尊龙，还要另外拉出一条警戒线，将吃瓜群众拦在外头。
“刘法医，就是这具尸体。”顾晨走上前，跟刘法医介绍其现场情况。
刘法医微微点头，对着法医助理高川枫道：“小高，把工具拿出来。”
“唉。”高川枫闻言，赶紧将一个小提箱摆在地上，打开锁扣之后，各种精密的器具整齐镶在泡沫垫里。
刘法医戴上手套，开始蹲下身，对地上的尸体进行检测。
顾晨顺手将强光手电打开，给刘法医提供灯光辅助。
片刻之后，刘法医紧锁眉头，站起身不由分说道：“这尸体残缺严重，又在湖水中泡了很久，很多部位都已腐烂。”
“没错。”顾晨微微点头，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告知道：“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人应该就是仰天湖饭店前些天失踪的员工刘彪。”
“目前我们只是在湖中打捞起这具尸体，但是刘彪具体是溺水身亡还是被人杀害之后抛入湖中，具体还不是很清楚。”
“顾晨，你这是尽给我们出难题啊。”法医助理高川枫看着师傅愁眉苦脸的模样，就知道这样的尸体检测难度很大。
平时如果是完整尸体，高川枫自己就可以出马，对死者伤口进行检测。
可现在尸体残缺，且泡在湖水中多日，许多伤口都是被湖水中的水族所咬坏。
所谓的伤口痕迹，早已无法确认，这才是难点所在。
刘法医瞥了高川枫一眼，提醒道：“法医的工作职责就是还原死者真相，都是简单的操作，那有什么挑战性？没有挑战性你怎么能进步？”
“呃，师傅，我……我也就随便说说。”知道刘法医在教训自己，高川枫立马闭上了嘴。
结果卢薇薇却提议道：“刘法医，我觉得应该尽快做硅藻检测，你看这尸体都已经这样了，或许有很大可能，他是被人杀害之后，再丢到仰天湖里的。”
“不过现在他头颅不见了踪迹，加上尸体渐渐腐烂，要想知道答案，那只能进行硅藻测试啊。”
卢薇薇几乎是还原了刚才顾晨跟大家介绍的说辞，却把身边的刘法医惊了一下。
刘法医目瞪口呆的盯住卢薇薇，也是惊愕不已道：“卢薇薇，不错嘛，你竟然也知道硅藻测试？”
卢薇薇笑孜孜道：“还好吧，这不是您法医手册里的内容吗？”
法医助理高川枫看着二人愣了愣神，不由问刘法医道：“师傅，这什么是硅藻？水草吗？还有这什么硅藻测试，我以前怎么没接触过？”
“所以你要努力学习啊。”还不等高川枫把话说完，卢薇薇直接无缝对接道：“这硅藻，其实就是一种具有色素体的单细胞植物的统称，小至由雨水积聚成的小水坑，大至占地球表面71%的海洋，几乎都能见到硅藻的痕迹，而且在世界范围内，有超过1.6万种硅藻呢。”
卢薇薇依旧是按照顾晨刚才的说辞，一五一十的照搬过来。
却是把刘法医和高川枫唬得一愣一愣的……
高川枫扭头看向刘法医，也是弱弱的问：“师……师傅，真的是这样吗？这卢薇薇该不会是胡说八道吧？她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什么胡说八道？人家说的那是一点没错。”刘法医恨铁不成钢道：“你就应该多跟人家学学，人家卢薇薇还不是法医专业呢，你一个法医专业的人都不知道硅藻测试，丢不丢人。”
“噗！”
见高川枫被刘法医一顿数落，先前假装镇定的丁亮跟黄尊龙，也都忍不住憋笑出声。
卢薇薇眼神一瞪，立马让二人闭嘴。
随后又对着刘法医笑嘻嘻道：“刘法医，我可努力了，平时顾师弟就让我多加学习。”
“我想着顾师弟之所以这么厉害，那都是不断学习的结果，储备知识多了，不就可以轻松的做到学以致用吗？”
瞥了瞥高川枫，卢薇薇语带调侃道：“对吗？高法医？”
“对对对。”高川枫有点不乐意了，感觉卢薇薇这个业余法医，竟然都骑到自己头上了。
可碍于刘法医在现场，只能假装不耻下问道：“那你倒是说说看，为什么要做硅藻检测？硅藻检测的意义是什么？”
卢薇薇一听又是送分题，直接假装要思考一番，然后在高川枫面前装模作样的走上两圈，忽然啊道：
“对了，我又记起来了，这如果它们这些硅藻存在于尸体中，并且与水中的硅藻相同，那么它们就可以告诉我们，死者是在活着的时候还是在已经死亡之后进入水中的。”
见一旁的刘法医微微点头，似乎也是一脸纳闷时，卢薇薇赶紧又道：“有了这个测试，它们就可以告诉我们尸体是否是溺水死亡的，这对尸体检测非常重要，尤其是这种残缺不全的尸体。”
“咳咳。”见卢薇薇有点戏过了，王警官赶紧干咳两声以作提醒。
卢薇薇心领神会，这才假装苦恼，学者顾晨刚才跟自己说的那番话，不由吐槽道：
“其实吧，这也是一个学习的过程，因此我将这些知识存储在我的记忆库中，做到学以致用。”
“不错。”刘法医是真信了。
能把这些东西说的如此专业，恐怕不能说一般的学校就能理解，这肯定是要下大功夫的。
不然为什么自己的助理高川枫没有接触过？因为这种最新的硅藻检测技术和设备出来，也才没几年。
比起之前的一些硅藻检测技术，准确性也是大大提高。
刘法医是真服卢薇薇，感觉这卢薇薇士别三日，还真得刮目相看了。
于是刘法医抱着测试的心态问卢薇薇：“卢薇薇，那你说说看，我们该如何检测。”
“需要取一节尸体的股骨来作测试。”卢薇薇一脸认真的说。
话音落下，这下彻底让刘法医兴奋不已。
赶紧拍拍卢薇薇肩膀：“薇薇啊，真的是看不出来，你们芙蓉分局刑侦三组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就连你都能对硅藻测试如此了解，看来我以前还真是小看你卢薇薇了。”
“嘻嘻。”卢薇薇听到如此表扬，心里也是美滋滋。
心说要不是刚才顾晨对自己的一番解说，恐怕自己压根对硅藻测试就是一窍不通。
不过卢薇薇有自己的独特优点，那就是凡事要问顾晨，在顾晨这里吸取知识营养来填补自己。
好在刚才是学以致用，唬一唬刘法医这种老前辈还是可以的。
见刘法医似乎也认同了需要进行硅藻检测，顾晨赶紧追问道：“刘法医，那我们市局的技术科实验室，能不能进行硅藻测试？还是说需要送去羊城检测？”
“顾晨，你也知道羊城的硅藻测试？”刘法医看着顾晨，不由笑孜孜问。
顾晨点头：“知道一些，那么那里有专业设备，而且他们研究硅藻检测很多年。”
“没错，要说硅藻检测最有名气的，还真就是他们羊城刑科所，这项课题，一直就是他们法医团队的研究方向。”
看着众人一脸认真的样子，刘法医又道：“不过也没关系，我们这里也有先进的检测设备，完全可以满足硅藻测试的各项条件。”
“那太好了。”闻言市局技术科也可以进行硅藻检测时，顾晨有些喜出望外。
如此一来，检测时间就可以大大缩短。
王警官见情况明了，也是赶紧催促道：“那咱们也别待着了，赶紧将尸体残骸送到市局技术科，如果可以的话，今晚能出结果最好。”
“今晚就要？”闻言王警官说辞，法医助理高川枫有点头大，也是没好气道：
“我师傅已经工作了一整天了，晚上原本已经完成了手头工作，准备回家休息的，可一接到你老王的电话，他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
“这么急，我怕师傅身体受不了，要不还是明天吧？”
“这怎么行呢？案件调查那是分秒必争。”见助理高川枫想替自己争取一点休息时间，刘法医却是直接反驳了回去。
“还有，我身体硬朗的很，熬夜工作怎么了？我当初熬过的夜，是你现在工作量的几倍。”
看着大家一脸期待的眼神，刘法医也是咬咬牙，不由分说道：“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吃不了苦，唉。”
“要不……就按高川枫说的，刘法医，我们明天再检测，今晚您好好休息。”顾晨也是给刘法医台阶下。
但刘法医却是摆手，直接拒绝道：“不用了，就今晚做检测，大家准备一下，把这具尸体装起来，带回市局技术科。”
“没问题。”顾晨微微点头，随后看向自己的同事，道：“大家过来搭把手。”
跟随着刘法医的车子，大家准备一起返回市局技术科。
回程路上，丁亮开车，顾晨则是坐在后排，在临时行动群里，听取其他几路小组的汇报。
顾晨：【收队，我们发现了刘彪的尸体，现在准备返回市局技术科，你们那边什么情况？】
没过多久，对话框里出现另一支小组周警官的回复。
周星星：【虽然没有找到什么可疑设备，但是抓到几个干非勾当的男男女女，搞不正当关系被我们逮个正着，这次我们也不是一无所获。】
这边小组的周星星警官信息刚一发出，另一只小组的廖警官也发来汇报。
廖振华：【我们这边也没有发现搞嗅探设备的那些，倒是抓到一群聚D的，涉及金额挺大，我们也不是一无所获。】
顾晨：【那好，这些事情交给你们去处理，大家辛苦了。（抱拳）】
周星星：【（抱拳）】
廖振华：【（抱拳）】
卢薇薇：【（可爱脸）】
卢薇薇：【大家辛苦了，回头让老王请大家吃饭。】
王警官：【（惊恐）】
王警官：【凭什么？凭什么顾晨领导大家参加行动，我老王负责请客吃饭？薅羊毛也不能专挑一只薅吧？都快被你薅秃了卢薇薇。（锤头）】
周星星：【（偷笑）】
廖振华：【（偷笑）】
黄尊龙：【卢师姐太可爱了，今天卢师姐可是大放异彩啊，还被刘法医当中表扬呢。】
卢薇薇：【（害羞）】
卢薇薇：【哪里哪里，托顾师弟洪福，跟着顾师弟就是躺赢，嘻嘻。】
王警官：【（锤头）】
周星星：【（两个警察捧腹大笑图）】
……
……
跟随着刘法医，大家一起来到市局技术科。
很快大家在消毒处理之后，一起跟随着刘法医和高川枫来到实验室。
丁亮和黄尊龙，两人坐在休息室耐心等待。
而顾晨，卢薇薇和王警官，则是作为观察者，穿好防护装备后，一起来到实验室。
刘法医技术精湛，在提取了两根股骨后，开始进行下一步操作。
卢薇薇有点看不惯太血腥，只能扭头看向他出。
而顾晨和王警官，则是全程盯着操作步骤。
一旁的法医助理高川枫，也是趁机求教道：“师傅，你说这小小的硅藻，真的能成为溺死诊断的金标准吗？”
“那还用说？”刘法医瞥了高川枫一眼，又看看身后的顾晨和王警官，这才不由分说道：
“其实硅藻在诊断淹溺成因死亡中十分有用，因为它具有体积小、在各种水域中广泛存在的特性，这使得它们经常在溺亡时被死者伴随水流而吸入和吞下。”
“随后，它们又将通过血液循环，在肺部、大脑和骨髓等不同的器官中积累。”
见高川枫只是默默点头，而顾晨已经开始掏出小本本记录在案。
刘法医感觉徒弟又输一局，也是叹息一声，反问高川枫：“那你知道这硅藻的外壳是由什么组成的吗？”
“呃！”高川枫愣了愣神，扭头看向了顾晨。
顾晨直接脱口而出：“硅藻的外壳是由二氧化硅组成，也正因为如此，所以这一成分与沙子相同。”
“嗯。”听闻顾晨的说辞，刘法医微微点头，也是继续追问道：“顾晨，把你知道的说下去。”
“是。”见刘法医同意，起先还怕打扰到刘法医检测的顾晨，直接回答道：
“硅藻是不会在强酸中溶解的，因此作为检测者，可以一直使用强酸消解组织，再从消解溶液中提取硅藻。”
“这样可以通过显微镜观察，检测者也可以将之与发现尸体的水体中的硅藻比对。”
“如果在尸体中没有发现硅藻，表示受害者并非溺亡，如果器官中发现的硅藻，与发现尸体的水体中的硅藻有着显著的不同，那就意味着……受害者在他处被淹溺致死。”
顿了顿，见刘法医在等待测试的过程中，一直在认真聆听，顾晨也是继续补充道：
“如果是这种情况，那显然是有犯罪嫌疑人，将其尸体移动到第二地点，以制造意外事故的假象。”
“说的好。”见顾晨表现优秀，几乎将这套原理理解透彻，刘法医也是不由赞叹道：
“顾晨，你的知识面的确很广，这点我不得不表扬你几句。”
“多谢刘法医。”顾晨还是很谦虚。
刘法医摆摆手：“如果我们市局技术科的法医，都能像你这样勤奋，我想培养几个顶尖法医出来，应该是问题不大。”
“可问题是……”瞥了眼身边的高川枫，刘法医摇头叹息道：“可问题是，优秀的法医有很多，但拔尖的却很少。”
“高法医也算是拔尖一类吧？”见刘法医表扬自己老半天，却对助手高川枫不太满意。
为了平衡一下高川枫的心理落差，顾晨还是有意提及高川枫。
可刘法医却不这样认为，低哼两声笑着说道：“高川枫是挺优秀的，但不算拔尖，我说的那种拔尖的法医，至少要在优秀的基础上，能够依靠自身天赋再提高一些。”
看了眼顾晨，刘法医故意叹息一声，摇头感慨：“要是我身边有个像你顾晨这样的徒弟就好了。”
“哈哈，刘法医，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王警官早就猜出刘法医意思，不由调侃着说道：“就算顾晨乐意来您这，那我们赵局能同意吗？就他那臭脾气，非得跟你干架不成。”
“哈哈。”卢薇薇站在一旁当吃瓜群众，也是乐意看见刘法医急切想要将顾晨纳入麾下的样子。
“好吧好吧，我也就是想想，想想还不成吗？我老刘这辈子可没他赵国志这么有福气，嗨。”
叹息一声后，刘法医继续着手头检测，嘴里轻声细语道：“想当初，攻坚在这项新技术，难度不小，老的硅藻检测成功率不高，要不是羊城这些同行组成专家团队，攻坚克难，我们难有这么轻松。”
瞥了眼身后的顾晨，刘法医也是道出心声道：“我倒是也想组建一支团队，专门对羊城同行的检测手段，进行细致化培训。”
“而这支团队，也一定要是技术科里，或者说是警队中的骨干成员组成，我给这支团队定义为……跨学科团队。”
……
顶点
“跨学科团队？”卢薇薇愣了愣神，不由分说道：“听名字感觉好厉害的样子，是不是不光有法医，还可以有其他警种和其他职业的人员一起参与？”
刘法医微微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因为我们江南市，在硅藻检测这方面，还是需要加强培训的，不然高川枫也就不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呃。”忽然感觉自己躺中枪，高川枫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顾晨却是微微皱眉，试探的说道：“要组建这样一支跨学科团队，那必须要抽调骨干力量，团队成员肯定少不了要有学法医的，有学材料学的，有学化学的，有学生物的。”
“对，你说的非常对。”刘法医完全赞成顾晨的意见，也是不由分说道：
“有了这个跨学科团队，接下来，就是要重点攻克3个难题。”
王警官不是很明白，求教着问道：“刘法医，能具体些吗？哪三个难题。”
完成手上的阶段性检测后，刘法医回头说道：“首先就是要消解组织，保留硅藻的外壳。”
“其次，需要把硅藻富集起来，第三就是过程防污染。”
见众人低头思考，刘法医又道：“这些看似简单的步骤，其实要是在过程中操作不当，也是会出现很多问题的。”
“就比如对于硅藻检测技术，这种研究并非刚起步，早在2003年，有关团队就购进了一台电子显微镜，用于溺死尸体中异形颗粒物的研究。”
“他们利用尸体中的异物来判断死亡原因及地点，实验过程中，这些法医惊喜地发现，硅藻的实际应用效果更好，但也有缺陷。”
“师傅，优点你就别说了，还是说说缺点吧。”法医助理高川枫也是有些迫不及待。
刘法医瞥了他一眼，道：“如果说是缺点，那就是操作缺陷了。”
“操作缺陷？”高川枫一呆，赶紧皱皱眉问道：“具体是指哪方面？”
“在实际操作中，对于硅藻的检验技术效果，可能会不尽如人意。”顾晨接话说。
刘法医微微点头：“没错，我说的操作缺陷就是指这个，因为效果是相对的。”
卢薇薇若有所思，也是追问刘法医道：“按是为什么，原因何在？”
“这个……”刘法医刚想开口，却是瞥了眼身边的顾晨，于是直接问顾晨道：“这个问题，顾晨，你有什么看法？”
“我觉得是污染问题。”顾晨直接接话道：“污染是个大问题，还有就是检出率低，三是形成不了标准。”
刘法医微微一笑：“顾晨，你继续说下去。”
“是。”顾晨默默点头，也是在短暂沉默了几秒后，这才跟大家解释道：
“可能对于这种检测，有名的老师傅能做出来，但他做可以，别人做不行，也就是说没有重复性。”
“但是没有重复性的东西，只能叫经验，而不能叫科学。”
“说的太好了。”刘法医非常赞同顾晨的看法，也是不由分说道：“就拿我自己来说吧，可能对于检测来说，凭借我自己丰富的检测经验，或许可以成功。”
“但是如果，我是说如果，交给高川枫，还有其他助理去做。”
“他们在经验方面，那肯定是不如我的，经验不足导致的后果就是检测不理想，达不到准确效果。”
“所以这也就是顾晨所说的，没有重复性的东西，只能叫经验，而不能叫科学。”
“可是要解决这个问题，其实我们也走了不少弯路。”
“对。”顾晨也是感同身受，微微点头，道：“多年来，其实找硅藻最传统的方法……是从尸体中提取组织标本。”
“提取之后，再使用混合酸消解组织，再进行离心、分离等一系列程序，最后提取制作成载玻片。”
“但是结束之后，还要使用光学显微镜进行观察，最后才能从中寻找硅藻的踪迹。”
顿了顿，顾晨又道：“可是这样一种传统的提取方式，存在很多的问题。”
“因为传统的强酸消解法是敞开式的，消解过程中……存在强酸喷出灼伤人体的危险。”
“而且强酸与检材在消解过程中，释放出的二氧化氮和恶臭气体，容易污染环境。”
“还有这么多麻烦啊？”王警官压根听不懂顾晨在说些什么，毕竟这些已经超出自己的认知大纲了。
顾晨却是微微点头，继续说道：“没错，是挺麻烦的，这也是弊端。”
“而另外，传统消解一般需要重复多次离心后再制片观察，离心一次会损失约30%的硅藻，导致硅藻提取回收率低。”
“此外，传统光学显微镜放大倍数有限，依靠人工寻找、分析工作强度大，且对于微型硅藻，容易出现漏检，或者无法准确鉴定其种属的情况。”
“但是硅藻的特性，却决定了它仍是溺死诊断的‘金标准’，通过对硅藻的分析，不仅可以对死亡原因有更直接的判断，也可以指向可能的溺死地点。”
“对，顾晨说的很好。”已经完成下一步检测的刘法医，手中进行着着各种操作，背对着大家道：
“正是因为传统方式的检测……有很大弊端，所以攻坚克难改良技术才能凸显成效。”
“这点来说，羊城的同行们做的确实不错。”
“那么，如何才能对现有的硅藻检验手段进行升级改造，使之具备实用价值呢？”
“羊城的同行们，他们组建了一个由刑科所里的技术骨干组成的‘跨学科团队’，团队成员除了有学法医的，还有学材料学的，有学化学的，有学生物的。”
“也正是因为有这样一支多骨干人才的跨学科团队，才能在消解组织，保留硅藻的外壳，把硅藻富集起来，以及过程防污染上有所突破。”
回头看了眼众人，刘法医深呼一口气，淡笑着说道：“人家为了做实验研究，常常跟我们一样，将实验安排在夜里，安排在野外。”
“因为我们做溺死的研究，不能引起社会的过多关注，更不能影响大家的日常生活。”
“有时候他们会半夜到湖中做研究，最远到了海边，还调用环卫车，将湖水运回实验室做研究。”
“也正是因为有这种攻坚克难的精神，人家才经过逐项技术探索，将传统的强酸消解，到离心富集，到光镜检验法，一直升级为微波消解，到滤膜富集，到扫描电镜法。”
“如此一来，就能将处理硅藻的时间……缩短整整四分之三，而硅藻的阳性率，也从28%提升到97%，这可是一个质的飞跃。”
“没错。”顾晨微微一笑，继续补充刘法医的说辞：“其实使用微波消解的方法，代替传统的强酸消解，缩短了处理时间，降低了对于环境的污染，而且速度又快，消解效果又彻底。”
“而使用滤膜过滤，不仅代替了传统的离心处理，极大地提高了硅藻提取回收率。”
“而且这个滤膜上的滤孔直径，仅为0.45微米。”
看了眼众人，顾晨刻意提醒道：“各位请注意，是仅为0.45微米，这可是足以拦得下自然界中的硅藻。”
“而且使用电子显微镜，代替传统的光学显微镜。”
卢薇薇闻言默默点头，问顾晨：“我知道电子显微镜的检测效果要远高于传统光学显微镜。”
“但是顾师弟，你能不能给出一个具体的对比，让我们有更直观的理解。”
“咳咳。”面对卢薇薇的好奇，顾晨干咳两声，也是调整语气道：
“那我就这么跟你说吧，传统光镜检测，放大倍率仅为400倍左右，还需要人眼进行识别。”
“而电子显微镜则可以进行自动扫描，又快又准，容易实现自动化。”
“光就技术而已，两者就不在一个层面上。”
“原来是这样，那岂不是更加简单准确？”卢薇薇右手板着左手手指道：“自动扫描，又快又准，容易实现自动化，那随便一个人也可以上手了。”
“对呀。”刘法医对着卢薇薇笑孜孜道：“可好巧不巧，我们实验室就有一台，所以检测起来并不复杂，关键是人家羊城的同行给我们铺好了道路。”
“是呀。”顾晨走到一台电子显微镜旁，也是不由分说道：
“我记得羊城的科研团队，对科学仪器和科学方法的一系列研究成效显著。”
“而且他们还在国际顶级法医学期刊上，发表了多篇论文，还连续多年被邀请参加国际法庭科学大会作学术报告。”
“此外，他们还收获了4项发明专利，3项实用新型专利。”
“嘿嘿。”刘法医闻言，也是羡慕不已道：“他们主要是有骨干力量组成的夸学科专业团队。”
“其实这个课题，我在多年前也立项研究的想法，可当时资历不高，又不太会人情世故，要想找这一支骨干跨学科团队成员，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而且就算我有跨学科团队成员，而且各个都是骨干，但是科研资金不到位的话，这项课题也很难有所作为。”
似乎是抱着遗憾，刘法医在听完顾晨夸赞羊城的同行后，也是深呼一口气，努力平复下心情。
大家似乎都感受到了刘法医的无奈，只能相互看看彼此，并不敢做声。
刘法医瞥了眼身后的众人，忽然噗嗤一笑自嘲着笑道：“其实要完成这种重大课题，不光是人才的投入，还需要资金的投入，软硬件设备的投入。”
“而且即便你组建了专业跨学科团队，也需要花费数年时间做反复论证研究，最终还不一定能取得成果。”
“所以，取得升级检测方案，不光是需要看团队的能力，有时候也得看上头的决心，看他们是否愿意高投入，将资源倾斜到科研项目上。”
“而科研项目，往往又是最费钱的，可比不上房地产倒买倒卖来钱快，也并不能很快出业绩。”
“如果上头主管领导有耐心还好，就怕领导更替，项目的后续自己会被砍掉用于其他支出。”
“反正啊，要立项一个科研项目，真的没那么简单。”
“虽然现在我已经不是当年的菜鸟新人，也有跟上头领导提出建议，并且能获得不少科研资金。”
“但是技术总是在不断革新，你当初不做，就会被更愿意做的人率先完成。”
“所以人家现在已经将这些课题给做了，而且还升级了检测方案，对新技术进行了广泛推广。”
“我们现在所用的这套检测方案，就是基于人家的成果上。”
“刘法医，你也别灰心啊。”见刘法医有些感慨，卢薇薇赶紧过来安慰道：
“即便硅藻检测项目，被人家率先出成果，但我们还可以在其他领域取得突破啊。”
“呵呵。”见卢薇薇如此天真，法医助理高川枫不由干笑两声，也是语带调侃的道：
“我说卢薇薇，你以为科研立项这么好操作？我就告诉你吧，这些年，这些所谓的精英同行们，可都没闲着。”
“凡是好操作，易于出成果的科研项目，基本都被人家做过了，现阶段要想再找一些新兴领域的科研项目，那可谓是难上加难。”
“没有几个像样的高标准实验室做基础，你去做给我看看？”
卢薇薇一呆，也是弱弱的道：“好吧好吧，我也就随便说说，搞科研这方面，我还真不在行，不过顾师弟倒是可以帮帮忙。”
顾晨闻言，也是默默点头：“没错，如果有什么用得上我顾晨的地方，在不影响工作的情况下，我还是愿意帮忙的，毕竟我也需要学习啊。”
“哈哈。”听着顾晨说自己也要学习，刘法医当场笑出声道：“也就你顾晨有这份热情，也不枉费我们市局技术科，每次都给你优先做检测。”
看着面前的电子显微镜，刘法医也是感慨道：“新的技术倒是有了，但是在当初，所需的设备成本过高，像微波和扫描电镜成本就很高，不是每个公安单位，尤其是基层单位能承担得起的。”
“所以说，为什么羊城的同行厉害呢，因为他们也帮我们想到了。”
“为此，他们还专门考虑过质优价廉的普及方案。”
“您是指……勒福特王水？”顾晨问。
刘法医狠狠点头：“对，就是勒福特王水，想不到你顾晨连这个也知道？”
“略懂一些，但也只是理解皮毛。”顾晨其实对这项技术比较了解，在一些科研杂志上，甚至还做过专门的读书笔记。
但是顾晨不会表现的太过清高，只是谦虚的表示自己知道些皮毛，将勒福特王水的解释权交还给刘法医。
刘法医也是顺势点头，不由分说道：“因为微波消解仪成本高，所以就发明了勒福特王水，也就是三份硝酸与一份盐酸的混合物消解法。”
“效果是优于传统强酸的消解，具有简单、高效、定性定量分析准确的特点，且成本低廉，操作简单，实用性也很强。”
看着自己面前的电子显微镜，刘法医又笑了：“电子显微镜的成本也很高啊，所以我们羊城的同行们，就想办法，让过滤的滤膜透明化，使得可以通过光学显微镜进行观察。”
“而且为了填补对于硅藻的研究空白，他们还收集了全国各地的水样，对其中硅藻成分进行观察、分类，将国内硅藻的研究系统化。”
“就这点来说，人家可是真拼啊，能拿到这么大荣誉，那是理所当然，我们也不用去嫉妒。”
“那倒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嘛。”卢薇薇也是随口一说，只感觉这种科研太繁琐，可不是一般科研团队可以操作的。
刘法医笑孜孜道：“羊城市刑科所研发的多联真空硅藻富集设备及耗材，都实现了产业转化，被公安部列入省级公安机关必配装备。”
“目前来说，羊城的刑科所，已举办培训班多次，也吸引了全国各地的同行前来参加学习，并协助多个省市建立了硅藻检验实验室。”
“不仅如此，还为全国检验了一系列的疑难案件，均得到明确结论，对案事件的定性、处置和诉讼发挥了关键作用。”
“而且人家最关键的是……无论是协助检验还是前来学习，他们都分文不收。”
“分文不收？”听到这里时，王警官也震惊了：“所以……这就是格局啊。”
“可不是嘛。”刘法医也是笑孜孜道：“人家能为大家解决问题，那是人家最开心的事情。”
“而且研发了这项技术后，粤省水中尸体信访案件，从过去每年十几宗到几宗，到现在近3年来都没有信访案件，这也是法医硅藻检验新方法产生的社会效益。”
“至于最近，他们在羊城那边，又要开一个培训班，帮助培训全国各地的检测人员，熟练掌握最新的硅藻检测技术。”
“我也准备挑选一支团队去参加，就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
……
“去羊城参加培训？”高川枫闻言，也是喜出望外道：“那好啊，我肯定有兴趣的师傅。”
刘法医瞥瞥他，也是没好气道：“我说的又不是你，我是问顾晨有没有兴趣？”
“我？可……可能有兴趣吧。”顾晨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时间。
当然刘法医这么一说，实际上是向自己发出邀请函。
对于硅藻检测新技术，说实在，顾晨的确想了解更多。
毕竟能在最好的实验室，接触这种新型检测方法，对于法医来说，那绝对是一种难能可贵的机会。
但自己并不是法医，却也极想了解这项技术。
所谓艺多不压身，就没有顾晨不想的。
刘法医见顾晨有些犹豫，直截了当的问他：“顾晨，你是不是顾忌赵国志？”
顾晨点头。
“害。”刘法医摆摆手，也是不由调侃道：“这事包在我身上，多去其他城市培训，也好多接触一些行内顶尖同行。”
“这对你来说，绝对是好事，培训是一方面，多交流也是一方面，机会难得，赵国志不会不答应的。”
“对呀，顾师弟去参加这种培训，然后拿个结业证书，回来就成了硅藻检测的专业法医人才，这时候你刘法医再将顾师弟纳入到自己的跨学科团队，那就是理所当然了。”
虽然刘法医用心良苦，但卢薇薇机智的一批，早已看穿一切。
刘法医指着卢薇薇甩甩手指，也是笑孜孜道：“看来还是瞒不过你这丫头。”
“不过我是真心希望顾晨去羊城参加培训，这样一来，顾晨也可以帮助我们江南市警队，尽快培养出一批可以做硅藻检测技术的人才。”
“不过这不是我的最终目的，我的目的是，在全国其他地方可以做的检测试验，我们江南市技术科也一定要可以做。”
“只有这样，我们江南市的检测团队，才能向一流法医团队靠拢，这才是我想要的。”
顾晨犹豫了几秒，问刘法医：“所以这个跨学科团队的组建，刘法医是认真的？”
“那是当然。”刘法医狠狠点头，继续说道：“这支团队，可以来自江南市警队的各个部门，需要时临时组建在一起，参与某项课题攻关。”
“这样一来，我们技术科的实验室，才能被充分的利用起来，间接的可以培养一批专业技术过硬的科研团队。”
“有了这支跨学科团队，我在立项研究的时候，也就可以申请到更多的科研基金，也就可以参与到更多的课题研究。”
“我明白了。”顾晨当然明白。
刘法医这是要完成当初年轻时留下的遗憾，组建一支高水平攻关团队。
这个团队可以是临时性的，最大程度保证大家正常工作的同时，灵活调动。
实验室可以说是大家的第二个工作站。
了解完刘法医的想法后，顾晨微微点头：“我同意加入，回去我会跟赵局商量一下。”
“那我也加入吧。”见顾晨都加入这支还未成立的跨学科团队，卢薇薇也有些安耐不住了。
王警官嘿笑着说道：“我说卢薇薇，怎么哪都有你的事？这是跨学科团队，是需要有本事的人加入的，你离开顾晨你还能干啥？”
“怎么就不能了？”卢薇薇一听王警官这话说的，立马整个人都不好了。
扭头直接反怼了回去：“你看今天这硅藻检测，就连人家法医助理高川枫都不知道，我都比他还清楚，就这……你能说我没本事？”
“那还不是因为……唔！”
王警官刚想戳穿卢薇薇谎言，立马被卢薇薇先下手为强，直接捂住了嘴。
刘法医若有所思，也是淡然说道：“我觉得卢薇薇还是有进步的，她能对硅藻检测这方面了解到这种程度，可以说，已经具备一名参加培训学员的资格。”
“本来你就对这方面有所涉猎，如果多加培训，或许能给团队带来不少帮助呢。”
看着卢薇薇一脸期待的眼神，刘法医嗯道：“我考虑一下吧。”
“好诶。”一听刘法医要将自己考虑进去，卢薇薇顿时得意忘形，直接在王警官面前手舞足蹈，各种鬼脸。
“这特么也行？”王警官算是看傻眼了。
感觉这卢薇薇今晚肯定是踩狗屎了，不然运气也不会这么好。
刘法医瞥他一眼，又道：“当然了，小王如果愿意，我也可以考虑进去的。”
“真的假的？”感觉幸福来的太突然，王警官以牙还牙，顿时又对着卢薇薇各种鬼脸加尬舞。
法医助理高川枫快被这两个活宝给逗乐的不行，也是对着顾晨道：“话说他俩平时都这样吗？”
“差不多吧。”顾晨说。
高川枫摇头：“那你这团队可真有意思，至少不会像我们技术科这么苦闷，偶尔来几个小姐姐，我都得高兴的不得了。”
感觉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什么叫资源分配不均？
这特么就叫资源分配不均啊。
经过刘法医对刘彪股骨的一系列检测，以及从仰天湖采集过来的水藻进行对比分析后。
利用新型硅藻检测技术的方案分析，最终得出了刘法医想要的结果。
刘法医微微皱眉，转身对顾晨道：“这样看来，刘彪是在活的时候溺水身亡的。”
“确定吗？”顾晨问。
刘法医微微点头：“这个应该是不会有错的，所有步骤都是按照新型硅藻检测方案来进行，而且结果非常明显，我在白骨骨髓中，检测到了与仰天湖一致的硅藻。”
“原来刘彪的忽然失踪，果然是在湖中心溺水身亡。”王警官在得到这一结论后，整个人也是若有所思。
而顾晨却是摇头说道：“不对啊。”
“不对？”听闻顾晨的说辞，法医助理高川枫愣了愣神，不由问他：“顾晨，你是质疑我师傅的检测结果？”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晨直接打断了高川枫说辞，又道：“我当然肯定刘法医的检测结果是没有问题的，只不过，我在想刘彪为什么深夜会消失在湖心？为什么？”
“对……对呀，为什么？我哪知道为什么？”高川枫摊摊手，自己压根也不清楚。
卢薇薇道：“会不会是我们之前所猜测的那样，搞嗅探设备的那帮人在找他？所以他情急之下，登船逃跑，却不料因为夜晚对水况不熟，导致的溺水身亡？”
顾晨微微点头，却并没有立马回复，只是在实验室内来回走上两圈，这才淡然说道：
“的确很有可能如卢师姐所说那样，搞嗅探设备那帮人在找他，又或者是其他人，这都有可能。”
“从我们之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刘彪睡觉都穿鞋，从那时候开始，他肯定就知道自己有危险，所以在不确定对方是否会来找他的情况下，随时做好逃跑准备。”
顿了顿，顾晨看着大家又道：“如果刘彪坐船逃走，那必定是有所准备的。”
“而且停在老码头上的那另一艘老旧木船我们都有看见，挺大一艘。”
“而且这种船型，根本就不会容易颠覆，那这样一来，刘彪又怎么会溺水身亡呢？”
“顾晨，可能你说的有道理吧。”王警官微微点头，其实也是赞成顾晨的说法。
要说一个人深夜逃跑，仓促划船，最终的导致小船颠覆，溺水身亡，似乎可能性也有。
可大家是在湖心位置发现的尸体，可见当时翻船的地点，可能并不在岸边。
但回来之前，顾晨跟新码头上的管理人员问询过，这些天根本就没有游客出船的记录。
即便追赶刘彪的人，驾驶着另一艘小船出发，追逐到的可能性也不大。
这样一来，就说明刘彪当时在湖心是安全的，可既然安全，又怎么会溺亡？难道真的是意外？
顾晨从来不相信没有证据的意外，总感觉情况没这么简单。
在反复思考之后，顾晨低头看表，这才问刘法医道：“时间已经很晚了，我们能不能在技术科的休息室住一晚？”
“当然可以。”刘法医微微点头，笑着说道：“休息室有折叠床，那里可以睡觉。”
“那太好了。”顾晨微微点头，这才又道：“现在已经很晚了，估计大家辛苦一天，早已经筋疲力尽，那就在这里休息一晚。”
“明天一早，我觉得应该再去一趟仰天湖饭店，把之前遗漏的一些问题，一次性查清。”
“还要去仰天湖饭店？”闻言顾晨的说辞，卢薇薇先是一愣，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赶紧点头嗯道：“那行，我们今晚就睡在这里。”
“高川枫。”见大家准备在这休息，完成所有硅藻检测的刘法医，赶紧催促道：“你带他们去休息室休息，我这边还有些收尾工作，弄好之后，我也得去宿舍休息。”
“好嘞师傅，没问题。”高川枫爽快的答应，随后带着大家一起返回休息室。
此时此刻，丁亮和黄尊龙早已打起了呼噜，两人睡得很香，顾晨也不想打扰，安排大家就地休息。
……
……
翌日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休息室，顾晨便将大家叫醒。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还在与周公幽会。
从昨晚到现在，大部分人只休息了短暂的4个多小时。
不过案件紧急，大家都没有抱怨的意思。
“大家东西收拾一下，赶往仰天湖饭店需要些时间，我们必须要赶早。”顾晨说。
卢薇薇揉了揉眼，这才打着哈欠问顾晨：“顾师弟，你今天重点要检查的地方是哪里？”
“老码头，小舟。”顾晨的回答言简意赅。
卢薇薇黛眉微蹙，问道：“你的意思是……小船有问题？”
“这只是我的推测，但愿是对的。”顾晨将警用装备穿戴好之后，第一个走出休息室。
……
……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当仰天湖饭店的工作人员都还没进入到工作状态中，顾晨的车辆就已经到达。
仰天湖饭店的核心工作时间是中午和晚上，因此清晨除了给顾客准备早餐的员工需要早起，其他员工基本可以睡个大懒觉。
顾晨下车之后，跟门卫大爷打了声招呼，便带着大家直接奔向老码头。
“顾晨，这不还是昨天那地方吗？有什么问题吗？”丁亮打着哈欠，感觉刚才的肉包不是很好吃。
顾晨没说话，而是直接沿着阶梯往下走，一直来到小船边。
按照之前刘彪室友小刚的说辞，老码头一直以来都有两艘小舟，可现在停留在老码头的小船只有一艘。
顾晨没有多想，直接第一个跳到小舟上，随后解开套在码头上的缆绳，开始独自泛舟，在岸边来回滑动起来。
此时此刻，卢薇薇，王警官，丁亮和黄尊龙四人，就这么静静的坐在岸边草丛上，目视着顾晨泛舟湖面。
一个个感觉莫名其妙。
“这顾晨今天是怎么了？一大清早把我们都叫上，就是为了来着看他划船？”黄尊龙反正是理解不了，感觉顾晨的迷之操作让人乏味。
丁亮耸耸肩，笑孜孜道：“谁知道呢，顾晨这小子，总能做出一些违反常规的事情。”
“他既然把我们都叫到仰天湖老码头，那就说明他有疑惑需要解开。”
“可有疑惑，也不可能总让我们待在这里看他泛舟吧？要说这仰天湖的风景还真是不错，我也好想去划船。”
“看看再说吧。”丁亮也是无解，只能双手托着下巴，继续坐在岸边静静等待。
卢薇薇见顾晨饶有兴致的在岸边湖水中来回划船，也是不由羡慕道：“顾师弟怎么就不让我跟他一起呢？一个人在这划来划去的有什么意思呢？还不如让我跟他一起呢。”
也就在大家调侃的同时，身后的窗户忽然有了一阵动静。
小刚推开窗户，也是一脸纳闷的看着大家，这才又赶紧跑回房间。
没过多久，一边穿衣一边小跑的小刚，来到大家的身边。
“警察同志，你……你们怎么又来了？还这么早？”
“什么叫又来了？”王警官瞥瞥小刚，也是不由分说道：“刘彪的案子还没结呢，我们哪能不来啊？”
“呵呵，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见自己嘴笨，不太会说话，小刚赶紧又改口道：
“我的意思是，你们昨晚忙碌了很久，又要返回市区，一路颠簸劳累的，肯定很辛苦。”
“可你们今天一大早就出现在仰天湖饭店，这精力也太旺盛了吧？”
“湖里还有一个更旺盛的呢。”丁亮不由指着湖中泛舟的顾晨。
小刚抬头一瞧，也是愣了愣神。
看着顾晨泛舟湖面，小刚整个人脸色一怔：“这……这顾警官怎么还划上了？你们要划船去湖心，最好去新码头要艘快艇啊，要不……我去跟你们申请一艘？”
“不用了。”见小刚过于热情，卢薇薇还是打断道：“我也不知道我这个顾师弟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感觉吧，他时而划船，时而思考，应该是需要一艘小船，好让自己身临其境的感受一下现场环境，这样对他思考问题有帮助。”
虽然不知道顾晨是不是真的这样，但卢薇薇感觉应该是。
感觉顾晨从来就不会做一些对案件毫不相干的事情，划船也一样。
虽然一大早劳师动众的，将大家全部叫到仰天湖老码头，但是顾晨似乎有自己的考量。
小刚眯了眯眼，也是一脸纳闷道：“这顾警官的习惯，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啊。”
可就在小刚话音刚落之时，先前还稳稳当当的小舟，却忽然开始不断下沉。
顾晨似乎也开始在湖中挣扎起来。
这种反常的举动，却无意中让卢薇薇看见。
卢薇薇赶紧拍怕屁股站起身，指着湖面上的小舟道：“这……这怎么回事？顾师弟的小船好像出问题了。”
“什么？”闻言卢薇薇说辞，先前躺靠在斜坡草坪上的丁亮和黄尊龙，也都纷纷站起身。
王警官揉眼一瞧，这才啊道：“不好，船在下沉，船在下沉啊。”
所有人看着在湖心挣扎的顾晨，顿时感觉情况不妙。
大家立刻朝着老码头奔去，站在岸边挥手大喊。
“顾晨，快呀，快往回划。”
“快过来呀，不要管穿了，快回来呀。”
“顾晨，加油啊，快点快点。”
……
伴随着大家的催促呐喊声，所有人都急坏了。
刚才看着还稳稳当当的小船，忽然间开始向湖中沉去。
这一突发事件，不仅让岸边众人心头一惊，也让顾晨措手不及。
不过顾晨并没有弃船逃走……
由于顾晨是沿着岸边来回划船，因此离老码头不远。
顾晨开始加快划桨，奋力朝着码头方向快速驶去。
就在顾晨费尽全力将小船撞上码头时，整个船体也已经下沉到湖面之下。
顾晨借助着双手发力，这才抓住了岸边卢薇薇和王警官的手臂。
在众人一起努力下，已经被全身浸透的顾晨，这才一个转身，翻滚到岸边。
“呼，我知道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顾晨深呼一口气，躺在岸边微微一笑。
……
顶点
大家大眼瞪小眼的看着顾晨，感觉顾晨是不是在开玩笑？
虽说顾晨会游泳，可刚才的沉船，还是把大家吓得不轻，卢薇薇甚至差点都要跳下去救他。
“你说你好好的泛舟湖面，怎么就把船给划沉了呢？”室友丁亮赶紧检查顾晨的身体，在确定没有受伤后，这才不由吐槽一句。
王警官将顾晨扶起后，这才追问道：“你刚才自言自语说些什么呢？什么你知道了？你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那天刘彪为什么会沉到湖底，为什么我们在江面上看不到小舟。”顾晨也是深呼一口气，将脸上的水渍擦去。
在顾晨看来，刚才待在小舟上的观察和体验，已经足够可以支撑起自己之前的判断。
不过顾晨这样说，大家并不是很明白。
尤其不明白小舟为什么会忽然下沉。
于是黄尊龙追问道：“顾晨，你的意思，该不会这小舟真的有问题？”
“没问题我会沉下去吗？”顾晨反问黄尊龙。
黄尊龙打上一记响指道：“我明白了，这艘船被人动过手脚对吗？”
顾晨手指在黄尊龙额头轻轻一弹：“还算你聪明，这艘船的确被人动过手脚。”
话音刚落，现场所有人面面相觑。
卢薇薇赶紧跑到岸边，对着湖中的沉船道：“难道当初刘彪划船去湖中，也是因为小船有问题，才导致他落水？”
顾晨微微点头。
“然后……他还不会游泳？”卢薇薇瞥了眼小刚。
小刚愣了愣神，这才点点头承认：“没……没错，刘彪的确不会游泳。”
顾晨脱去上衣，将水拧干后，这才说道：“我注意观察过小舟的每处细节，发现在船底有个人工造成的漏洞。”
“但是这个设计很巧妙，漏洞是被一块木板遮盖的，而且堵住漏洞的是一些泥土，干草和碎布。”
“这就是为什么，先前我在湖中划水没问题，可后来时间一久，漏洞就开始显现出来，最终导致船体下沉。”
“顾晨。”王警官皱起眉头，一脸认真道：“那按照你的意思，这完全是谋杀？是有人故意将船凿出漏洞，才让刘彪命丧湖中，最终成为水族动物的食物？”
顾晨微微点头，并没有否认。
之前顾晨就有类似的猜测，但一直苦于没有证据支撑。
可刚才亲自体验了一把湖中泛舟，这才让顾晨找到了问题的根源。
根据小刚之前的说辞，两艘小船已经很久没人用过，也就说明使用的概率是极低的。
可就这样，如果让刘彪慌忙登船的话，刘彪无论坐上哪艘船，最终都会命丧湖心。
而知道刘彪不识水性，且知道刘彪那几人准备逃离的人，无疑小刚具有很大嫌疑。
但顾晨并没有马上戳穿，只是提议道：“现在小船也已经沉入湖底，不过好在是沉在岸边，打捞上来并不难。”
回头看了眼丁亮和黄尊龙，顾晨又道：“要不我们去找些人，弄点工具，一起把这艘小船捞上来？”
“没问题啊。”丁亮看了眼小刚，催促道：“我说小刚，你也别傻站着啊，赶紧的，去找人过来，顺便带点结实的绳子。”
“哦哦，没……没问题，我去叫人。”小刚似乎六神无主，在丁亮的一阵催促下，赶紧带着大家往新码头方向走去。
没过多久，大家带着几名仰天湖饭店的工作人员赶到现场。
同时带来的还有一些绳索工具……
所有人将工具摆出一排，一名负责仰天湖水上搜救的工作人员这才道：“小船下沉的位置不是很深，我去把水下的小船固定住，待会大家一起往上拉。”
“没问题，那就辛苦你了师傅。”王警官走上前拍拍工作人员肩膀。
很快，负责水上搜救的工作人员，脱去外套和鞋子，只穿着一条裤衩，带着组装好的工具，“扑通”一声跳入水中。
绳索头部带有铁钩，是用于固定船体方位的。
工作人员动作娴熟，很快将绳索勾住船头的铁钩。
在确定稳固之后，他这才潜出水面，摸了摸自己脸上的水迹，对着岸上的大家挥手道：“可以了，往上拉呀。”
“一二……三呀！一二……三呀……”
也是在大家齐声口号中，包括警察和仰天湖饭店的工作人员，一起齐心协力，奋力将小船往上拖拽。
由于老码头的前端是大理石阶梯状深入水中，而登船一般在两侧属于垂直结构。
而顾晨沉船地点在阶梯状边缘，因此即便沉入湖底，大家站在岸边就可以清晰可见。
于是大家将勾住的绳索，一起往码头阶梯状方向拖拽。
由于湖水有浮力，将小船拖上码头并不困难。
在拖到阶梯状大理石上，大家再齐心协力，直接将小船一鼓作气拖到岸边。
“呼。”顾晨深呼一口气，这才伸手道：“可以了，就放在这里吧。”
“哎呦我的妈呀，太沉了。”
“我的腰，这也太累了吧？”
“没想到看起来不大一艘船，竟然会有这么重？”
“要不是我们人多，还不一定能拖上案呢。”
……
许多工作人员都在揉搓筋骨，累的一批。
顾晨也是向大家感激道：“刚才谢谢各位的鼎力相助，我在这里谢谢大家。”
“没事。”一名仰天湖饭店的工作人员摆摆手，却是问顾晨道：“可是我说，你们警察要捞这艘船干什么？本来就是一艘破船，平时也没什么人去用。”
“对呀。”又一名工作人员抱怨道：“你们要去湖面，直接来新码头不好吗？那些快艇它不香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晨见大家并不明白，也是直接解释道：“我之所以要体验这艘船，那是因为我把自己当成刘彪在思考问题。”
“把自己当成刘彪？”众人闻言，也是不明所以。
顾晨走到众人跟前，也是细致讲解道：“这艘船我试过，正常使用的话，非常稳固，而且安全性能也高。”
“就算是普通人，不会游泳者，也都可以轻松操作，不存在什么操作不当跌入水中，因为都是坐着划船。”
“但是很奇怪，刘彪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沉入湖底，而且失事小舟至今没找到。”
看着众人一脸认真的模样，顾晨又道：“通常这种情况来说，小舟肯定是沉入了湖底，就如我刚才那样。”
“它不是立马沉没，而是需要划动一段距离，然后才导致堵塞漏洞的泥土干草和碎布，逐渐在发生解体，最终才沉入湖底。”
“有漏洞？”卢薇薇之前没怎么听顾晨提及过，不过刚才顾晨这么一说，卢薇薇第一个冲到小舟旁，开始用自己的收缩警棍，对现场小舟进行检查。
可这一查不要紧，卢薇薇惊讶的发现，除了刚才顾晨所说的那处漏洞地点外，卢薇薇还发现了另外几处隐藏的漏洞。
用警棍用力往下砸，很快就能发现，堵住漏洞的泥土干草和碎布，很快被戳得粉碎。
“触目惊心啊。”卢薇薇不由感慨一声，盯着面前仰天湖饭店工作人员道：“看看你们这些船，这不是害命吗？就这种船怎么能用？”
“可……可这也不是我们干的呀。”一名高瘦工作人员委屈巴巴，也是不由分说道：“这两艘船，按理来说只是备用船只。”
“而我们平时去湖心，都是开着新码头上的快艇，谁还用这种船啊。”
“就是啊。”又一名胖胖的工作人员反驳道：“就算是备用的，我们也没理由破坏呀？更没理由将船底凿出这么多漏洞，感觉应该是人为啊，谁这么缺德？”
见工作人员都在念念碎，顾晨直接走到卢薇薇身边，从她手中接过警棍，将船底几处漏洞的泥土残渣拨了拨，这才确认着说道：“检查过了，总共有4个漏洞。”
“可以说，凶手为了给刘彪‘惊喜’，还真是煞费苦心呢，而且连洞口痕迹都是新的，可见凶手提前准备应该是没多久。”
瞥了眼有些紧张的小刚，顾晨转而对着其他人问道：“你们有谁知道刘彪不识水性的吗？”
所有人看看彼此，都在微微摇头。
随后，一名高瘦的工作人员主动走上前道：“警察同志，刘彪会不会游泳，这个我们真不知道，平时大家伙闲暇时候，都会去仰天湖游泳，可也从来没见刘彪下水过。”
“所以？”顾晨问。
“所以我感觉，刘彪应该是个旱鸭子，这里没人知道他到底会不会游泳。”那名高瘦的员工说。
顾晨摇头笑笑：“错，这里的确有个人知道刘彪不识水性，而那个人就是刘彪的老乡……小刚。”
“小刚？”闻言顾晨的说辞，大家齐齐将目光投向小刚。
小刚也是吓得向后一退，苦笑一声道：“我……我的确知道刘彪不识水性，我们是老乡嘛，知道不是很正常嘛？”
“当然。”顾晨拍拍小刚的肩膀，让他不要太紧张，随后又问：“知道刘彪睡觉都穿鞋的人是你，可见当时的刘彪，已经知道有人会来找他。”
“那我就纳闷了，既然你知道刘彪这样做是为了逃避某些人，也一定会在遇到危险时破窗而逃，而且一定会选择去老码头划船。”
“那么……为什么好巧不巧，小船忽然就被人做了手脚呢？知道刘彪情况的人应该不多吧？”
“呵呵。”小刚干笑两声，也是颇为尴尬道：“知道他刘彪被人找麻烦，穿着鞋子睡觉的人，又不止我一个。”
“对。”顾晨微微点头，继续说道：“当然不止你一个，但是从湖面逃走，知道的人应该不多吧？”
“这种秘密他也不至于告诉别人，而你又是他刘彪的老乡，他信任你，或许会跟你说。”
“而一旦知道刘彪逃跑路线，那要在小船上动点手脚，好让刘彪悄无声息的死在湖中，恐怕你小刚的嫌疑最大。”
“不……不是我。”小刚一听也急了，赶紧为自己澄清道：“刘彪是我老乡，我……我又怎么会害他呢？我没有。”
“有没有待会再说吧。”顾晨已经明显看出小刚的焦虑，可见这人还是有问题。
但是，如果要在如此短时间内，将两艘小船凿破，可见还是需要花费一点功夫的。
由此可以推理出，凶手并不想直接动手干掉刘彪，而恰恰是想利用凶手要杀害刘彪的这种假象，让刘彪登船逃走。
再借助早已凿破的小船，将不识水性的刘彪，悄无声息的淹死在湖中心。
由此可见，凶手可谓是心思缜密。
所有的一切都在说明，凶手是想消除作案痕迹，好让大家以为，刘彪是在湖中心自己淹死。
当然，刘法医的检测也证实了这点，但凶手也知道警方能证实这点。
这种不接触就能杀死刘彪的方式，可谓是杀人不见血，再加上尸体在湖中泡上几日，即便有细微痕迹，也会被浸泡的无影无踪。
顾晨转身对一名仰天湖饭店工作人员道：“那麻烦你去调取监控，时间就在刘彪小时前那几天，帮我重点看看老码头这边，有没有什么人接近过？”
“没问题。”高瘦的工作人员默默点头，感觉情况似乎不太乐观。
刚想转身，却又被顾晨再次叫住：“等等。”
“怎么了？还有什么吩咐吗？”高瘦工作人员再次扭头问顾晨。
“顺便查一查这几天，有谁借过一些可以凿通船体的工具。”顾晨说。
高瘦工作人员再次点头：“明白了，我去去就来。”
顾晨随后又对着丁亮道：“丁亮，你跟他去。”
“好勒。”丁亮微微点头，直接跟在了后头。
现场气氛忽然紧张起来……
见大家都围在一起，顾晨这才提议道：“小刚，这里人多，要不我们去你房间聊聊如何？”
“啊？”小刚猛的抬头，刚才精神一直处在高度紧张，顾晨这么一说，反而让小刚感觉更加恐惧。
卢薇薇似乎也看出了小刚的情况，不由笑孜孜道：“就是去你房间谈。”
“哦哦，那当然可以了，你们跟我来吧。”小刚赶紧擦擦额角的汗珠，这才迈着沉重的步伐，一起来到宿舍门口。
打开门，小刚直接走进去，坐回到自己的床铺上。
而顾晨和其他同事，则是分别站在四周，似乎就等着丁亮那边的消息。
整个房间，没有了先前的轻松，似乎连空气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小刚一直坐在床头，假装玩手机来掩饰紧张。
不过这一切都被大家看在眼里。
看破不说破，所有人都心领神会，都知道小刚似乎有问题。
没过多久，丁亮推门而入，也是一脸欣喜道：“顾晨，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顾晨笑笑：“别卖关子了，说吧，你发现什么了？”
丁亮先是瞥了小刚一眼，这才坐回到顾晨身边，一脸认真的道：“我去看过刘彪小时前那几天的监控，发现老码头这边根本没什么人经过，但是有一个人，却是在那几天夜里，频繁出现在码头附近。”
“而且根据这些天，仰天湖饭店仓库的物资出库入库记录来看，只有一个人打着维修宿舍家具的理由，借走了一些可以凿破船底的工具。”
“而且视频上也可以清晰现实，那人是带着工具去过老码头的。”
“你说的那人是谁啊？”卢薇薇虽然知道是谁，但还是故意问丁亮。
丁亮对着假装玩手机的小刚瞥瞥下巴：“就是这位刘彪的室友，小刚同志啊。”
“啪嗒！”
也就在丁亮话音刚落时，小刚双手一颤，手机直接滑落在地上。
见所有人此刻都盯住自己，小刚苦笑一声，赶紧解释道：“就……就是手滑了一下，你们也不用这样看着我吧？”
“视频呢？”顾晨盯着小刚，没有理睬，右手直接问丁亮要视频。
丁亮将手机相册点开，将自己拍摄到的几段画面，直接播放给顾晨看。
视频中，小刚鬼鬼祟祟的身影，不断出现在老码头附近暗中观察，显得极为谨慎。
头几天或许是因为对附近监控布置不是很熟，所以画面中的小刚，似乎一直在寻找监控的位置。
可在发现监控之后，后几天的小刚就显得极为谨慎，每次经过老码头附近，似乎都在刻意躲闪。
而从仰天湖饭店仓库借走工具的画面也历历在目。
小刚是带着工具去往仰天湖老码头的，这一切都被几处视频捕捉到。
顾晨将手机还给丁亮，这才问小刚道：“小刚，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小刚刚一抬头，见顾晨犀利的眼神盯住自己时，又赶紧收回目光。
顾晨直接又道：“我想刘彪要躲的那些人并不是你，因为你跟他是室友，他不会想到是你，所以对你放松警惕。”
“可我不明白，如果真的有人要杀他，你又在这里面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你是这帮人的帮凶？还是说……从一开始，这一切就不存在，而是你自己在自导自演？”
……
寝室内气氛紧张。
小刚面对顾晨接二连三的询问有些招架不住。
但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自己借取工具，和去往老码头的监控视频全被拍下。
虽然有些画面，自己出现在镜头中表现随意，但之前几次刻意寻找监控镜头的样子还是非常明显。
正如顾晨所说的，如果排除掉大多数人，那么小刚无疑是最有嫌疑的一个。
带着工具去老码头，这绝对不是干正事。
“小刚，那我换个方式来问你。”顾晨调整着语气，又问：
“你带着工具去老码头做什么？即便你不回答，我们也可以利用那些工具，对小船的漏洞进行对比，完全是有可能还原出工具作案的可能，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
“顾晨说的没错。”一旁的王警官也赶紧跟腔道：“能在小舟上凿出几个漏洞，必然是需要专业工具。”
但是你从仰天湖饭店仓库借出去的那些工具，是完全可以满足条件的。”
“而且我们也发现，这些漏洞都是新的，可见就是在这几天才完成的作业，时间上跟你这些天鬼鬼祟祟的行为也都吻合。”
盯着面前的小刚，王警官也是直言不讳道：“除了你，根本就没有人接近过老码头，所以……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
见自己事情暴露，再隐瞒下去也是徒劳，小刚这才冷哼一声，淡笑着说道：
“本来以为你们这些警察只会敷衍了事，定性为溺水身亡就草草结案，没想到……还是百密一疏。”
小刚摇了摇脑袋，也是叹息一声道：“早知道我就不该这么大意，我就应该及时修补好船上的漏洞。”
“你现在说什么也没用。”顾晨早就料到，杀人凶手一定是对仰天湖饭店及周边情况极为熟悉的人物。
如果按照刘彪腐烂的尸体线索去寻找，那显然不太现实，因为浸泡在湖中多日，又被湖中的鱼虾啃食。
尸体上的线索就算有，那也早已无法辨别。
由此可见，顾晨得另辟蹊径，至少得大胆推测，从小舟上找到线索，再利用排除法，找到最有可能作案的人物。
也幸亏去过老码头的人数极少，否认要想把小刚扭出来，那也是难上加难。
好在老天眷顾，让顾晨利用监控，以及工具的调查，准确锁定了刘彪的室友小刚，这才让他无处遁形。
小刚长叹一声，也是没好气道：“如果不是刘彪擅自破坏规矩，他完全可以活下去，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破坏规矩？”闻言小刚的说辞，顾晨微微皱眉，继续追问道：“你说的规矩是指哪方面？嗅探设备？”
“什……什么？”也就在顾晨话音刚落，小刚整个人脸色一怔：“你……你竟然已经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顾晨将执法记录仪对准小刚，也是不由分说道：“你以为我们这次来找刘彪做什么？”
“就是因为我们抓到了利用嗅探设备，盗刷他人银行卡的犯罪分子，而那人的设备，完全都是刘彪给的。”
“而刘彪又作为你们这个嗅探设备产业链上的重要一环，你要说跟他没关系，只是负责送货，那绝对说不过去。”
“对，你说的一点没错。”感觉顾晨已经知道刘彪的另一重身份，小刚也是摊开心扉道：“所以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
顾晨微微点头：“你是就跟何兴平在线上联系的上家，而刘彪就是你们的中间人。”
“他就是那个上家？”反应慢半拍的卢薇薇，闻言顾晨的说辞，整个人也是不由一愣：“我的天呐，怎么会是他？”
“怎么不会是他？”顾晨也是直接反问卢薇薇：“小刚一直利用刘彪老乡的身份，潜伏在他身边，然后又利用另一个虚拟身份，让刘彪给自己办事，并给予一定的报酬。”
“从而可以让自己成为一个影子人，却又可以时刻监督刘彪的动态。”
看着小刚惊愕的表情，顾晨继续解释道：“你就是利用这种微妙的关系，掌控着产业链最顶端，可是我就想知道，明明刘彪一直在帮你做事，你又为什么要杀他灭口？”
寝室内忽然间安静了几秒……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小刚。
小刚深呼一口气，自嘲的笑道：“我说过，如果不是这个蠢货不受控制，差点把我整个产业链搞乱，我也不会对他动杀心。”
“你说的不受控制……是指什么？”王警官抬头盯着他。
“嗅探设备，我的所有产业链……最终要的一环。”小刚忽然在口袋中掏了掏，取出一盒廉价香烟。
见众人都盯着自己时，小刚直接笑出声道：“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一直都不敢抽昂贵的香烟，我必须要隐藏自己的身份。”
“抽这种廉价香烟，才不会被刘彪怀疑。”
说道这里，小刚熟练的将香烟丢到嘴中，啪嗒啪嗒的抽上几口。
卢薇薇刚想说话，却被顾晨直接打住。
小刚瞥瞥众人，吐上一口烟雾后，这才又道：“其实刘彪完全不用死，但是他背叛我。”
“起先我只是利用网络，跟刘彪认识，跟他介绍赚快钱的秘诀，让他帮我办事情。”
“刚开始给点好处，刘彪立马听话照做，但是后来，当刘彪跟何兴平得知这种技术并不是很难掌握时，也开始跟我要分权，要设备，他们像另起炉灶。”
环顾一周后，小刚又道：“这在我看来，是完全不可接受的。”
“因为这条产业链，一旦在某个环节中出现问题，那必然会引起你们警方的高度关注，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不愿让何兴平另起炉灶的原因。”
“因为何兴平太贪婪了，如果嗅探设备交给他，各种软件编程也给他提供好的话，别说一天之内盗刷他人5万，如果银行卡没有当日限额的话，可能10万，20万他都敢刷。”
“没错。”顾晨也非常认同小刚的说辞。
在顾晨看来，何兴平这人的确有点能力不足，但贪心过大的性格。
刚刚掌握道嗅探设备和技术，且不说从盗刷小额数字开始，一开始就是分两次将对方5万元现金刷走。
也正如刚才小刚所说的，如果不是银行卡有限额，或者小刚给何兴平定下的规矩，最多不能超过5万。
恐怕何兴平这种猪队友的贪婪欲，足够让他肆无忌惮。
不过顾晨也不得不佩服小刚，给何兴平定下单日最多不能刷过5万，一旦达到这个限额，就会被警方盯住的警告。
现在看来，还真有点神准。
当初顾晨在审讯何兴平的时候，的确从何兴平口中证实了这点。
“所以将嗅探设备交给何兴平，并不是你的意思？”顾晨问。
小刚点头：“这完全是刘彪这个蠢货干的好事，他将我寄存在他这里的嗅探设备，直接卖给了何兴平，让何兴平盗刷之后五五分账。”
“他破坏了我跟他之前在网上立下的规矩，而且嗅探设备落入道何兴平手里，这两人甚至反过来威胁我，让我教他们操作。”
说道这里，小刚也是怒不可言。
“我就不应该太相信刘彪这个蠢货，我东西寄存在他的行李箱内，但是好歹我每天跟他住在一起，他并不知道，而我也能对设备放心。”
“然而前段时间，刘彪因为打牌欠账太多，已经有点无力偿还的意思，他开始打起了嗅探设备的注意。”
“尤其是当着我的面，将这些设备从我眼皮底下拿走，而关键我还不能阻止，他就是个蠢货。”
“刘彪根本就不清楚，这个东西一旦操作不当，金额涉及过大，是完全可能将自己暴露给警方。”
看着顾晨和他的同事，小刚苦笑一声道：“可见，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刘彪干的蠢事，已经成真。”
“所以……这就是你杀他的理由？”卢薇薇问。
小刚默默点头，也是痛苦不堪道：“我原本想着利用这个下手替我做事，还能隐瞒自己的身份，明天还可以监视刘彪的一举一动，堪称完美计划。”
“要不是他这个蠢货破坏规矩，开始有点朝着失控方向发展，我完全没有必要出手这样做。”
顾晨默默点头，又道：“所以这一切的陷阱设计，都是你小刚在捣鬼？”
“你先是放出风声，说那些债主会找刘彪逼债，然后自己给他提供思路，让他穿鞋睡觉。”
“一旦有人破门而入，还可以快速的破窗而逃，乘坐老码头上的小舟划向湖心去避难，这一切应该都是你的‘杰作’没错吧？”
“是的。”小刚并不否认，知道淡笑着说道：“看来顾警官真是个狠角色，连这个都被你猜到了。”
“过奖了，这很好解释，并不难。”顾晨并不希望得到小刚的恭维。
小刚默默点头，又道：“是没错，这一切都是我在自导自演，包括有债主要来砍掉他的手脚，还包括让他睡觉穿鞋，从窗户逃走，利用老码头上的小舟划向湖心躲债。”
“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计划好的，因为我就是要让刘彪划船去仰天湖。”
“要知道，仰天湖里的鱼虾数不胜数，淹死在那里，只有成为鱼虾的食物。”
“所以，那天晚上，我不仅破坏了两艘小船，事先在两艘小船上做了手脚，我还在刘彪的衣服上，涂上了这仰天湖里鱼虾最爱吃的饵料。”
“所以……”卢薇薇黛眉微蹙，也是没好气道：“所以旱鸭子刘彪和小舟一起沉入湖底后，尸体才会被啃食得如此惨烈？”
“对，要是就是这个效果。”
“小刚。”卢薇薇见小刚毫无人性，也是站起身怒喝道：“你还是不是人，毁尸灭迹做成你这样，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小刚似乎死猪不怕开水烫，完全无所谓道：“我怕，我当然怕呀。”
“从我搞嗅探设备开始，我就值得，出来混，迟早要还的，该来的总会来。”
“你们警察今天找不到我，明天或许能找到，就算明天找不到，那还有后天，大后天。”
“总之我知道，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凡事都必须小心谨慎，不应该相信外人。”
“但很遗憾，干这行，如果没有团队配合，的确有很多困难，我也是高估了这两人的合作性。”
“呼。”听闻小刚的这些说辞，顾晨深呼一口气，也是摇头叹息道：
“你也是看过刘彪尸体的人，我就像问问，你当时看见我跟我的这些同事，将刘彪那残缺的尸体，一直弄到快艇夹板上时，你是什么感受？”
“我？”
小刚忽然间愣住了……
他眨了眨眼，将手中烟头丢在地上，脚尖上去摩擦了几下。
“顾警官，说实在，我害怕。”小刚看着顾晨，也是不由分说道：“的确，当我第一眼看见刘彪的尸体，被你从湖中捞起时，我整个人脸色惨白的样子，的确不是装的。”
深呼一口气，小刚又道：“当我看到那残缺的尸体时，还有那全身爬满的螃蟹，我的确太恶心了。”
“从那一刻开始，我感觉深深的自责，我就特么一混蛋，比刘彪还混蛋。”
“我竟然让湖中的鱼虾啃食他的尸体，我还是人吗？我特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说道这里，小刚哭了，整个人似乎处在精神崩溃的边缘。
他抬头看着顾晨，以及顾晨身边的每个警员，不由擦了擦眼泪道：
“那尸体简直太可怕了，从昨晚开始，我就一直没睡好觉，甚至半夜都能听见湖中有动静。”
“似乎是刘彪来索命，说实在，我当时害怕极了，感觉我一定会遭报应的。”
“可怕什么来什么，就在今天早上，我也没想到，当我一推开宿舍窗户的同时，你们这些警察就已经出现在我面前，我……我当时害怕极了。”
丁亮闻言，也是一脸嫌弃道：“你这么残忍一个人，你会害怕？”
“对，我害怕，而且是细思极恐，我不知道你们警察为什么会这么早出现在老码头。”
“但我肯定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当我来到你们身边时，看到顾警官独自泛舟在湖面，我当时就知道，这下完蛋了，我在老码头小舟上动过手脚的事情，肯定会败露的。”
偷偷瞥了眼顾晨，小刚也是不可置信道：“可怕什么就来什么，你顾警官果然沉船了。”
“有时候我甚至感觉，你顾警官一定是老天爷派来惩罚我的，不然你也不会这么精准的抓到这么微小的线索。”
“而且我也从来没见过办案有你们这么勤快的警察，你们完全无处不在，呵呵，看来这肯定是命中注定。”
“别说这些没用的，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王警官不由吐槽道。
小刚默默点头，嗯道：“反正我现在已经栽在你们手上了，你们说什么都是对的。”
见小刚似乎有点悔过的意思，顾晨赶紧追问道：“我想知道，你年纪轻轻的，就对嗅探设备这么了解，你背后的团队情况，或者说组织情况如何？”
“嗯，我的确只是一个小角色。”小刚长叹一声，突然苦笑着说道：“我们这是一个完整产业链，在全国各地都有我们的组织。”
“大家分工明确，且非常注重隐私，一般都会以各种工作身份出现在各个城市，完成嗅探捕捉和盗刷。”
“那就是说，你这些技术也是从别人那里学来的？”黄尊龙问。
小刚点点头：“我当然有师傅，而且还不止一个。”
“别说这么多废话。”顾晨将小刚的说辞记录在案后，直接将笔录本丢在他面前，将自己的写字笔，亲手往小刚手里一扣。
“把这些人全部给写出来，别说我没给你机会，你知道的。”
“呵呵。”小刚不由干笑两声，狠狠点头：“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像我这么恶劣的杀人犯，你们警方一定不会放过我的，我知道这一跤摔得肯定很惨，我算是完了。”
说道这里，小刚长叹一声，这才开始动笔书写。
整个过程，小刚用了一个多钟头，甚至将这些利用嗅探设备和技术盗刷他人银行卡的组织结构和分工，都用图标绘制出来。
不仅如此，小刚还将这些人分布的城市，以及上下线关系，都一五一十的标准清楚。
比如那些人负责设备组装，那些人负责技术升级，那些人负责指导培训，那些负责取钱分赃。
这些密密麻麻的流程盒框架，让人看着都细思极恐。
丁亮和黄尊龙一直盯着那笔录本上书写的字数。
没增加一个犯罪嫌疑人名字，丁亮和黄尊龙就隐约感觉又赚到一个。
写完最后一个框架后，小刚将何兴平和刘彪连线的空白方框内，写上自己的名字。
“顾警官，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你觉得我还有机会吗？”小刚问。
顾晨瞥了他一眼，道：“法律会告诉你答案。”
……
回到芙蓉分局，顾晨将小刚的证词重新整理成资料，更加细分之后，用邮箱发给赵国志。
虽然小刚提供的这份嗅探设备盗刷产业链人数众多，但需要警方一一核实。
这需要时间，顾晨并不想鲁莽行事。
尤其是这支利用嗅探设备的盗刷团伙，分布在全国各地，如果贸然抓捕，显然会打草惊蛇。
一旦哪个环节出现纰漏，那其他成员便会销声匿迹。
如果再想找到他们，那显然有点大海捞针。
顾晨非常清楚，因此在对小刚的证词框架图上做了论证分析。
在确定没有太大异常后，重新用图组结构做了一张更加细致的结构图。
所有工作完成后，已经是下午三点。
顾晨直接用电脑连接打印机，将自己所整理的资料打印出来。
因为顾晨知道，下班前，赵国志肯定会找自己要资料。
“小袁，帮我把打印机那里的资料整理一下拿过来。”顾晨见袁莎莎经过，随后一说。
“没问题。”袁莎莎走到打印机旁，将所有A4纸顿了顿，用装订机装好之后，准备交给顾晨。
王警官从一旁经过，直接截胡到手里：“我看看。”
“王师兄，你觉得还有哪些补充吗？”顾晨抬头问他。
王警官快速浏览了几秒，这才不由分说道：“基本上是可以的，尤其是这个组织框架，你比小刚那家伙手写的要更加详细和直观。”
“那也是小刚提供手写的框架比较精准，只是……”
顾晨犹豫了几秒，也是笑笑说道：“只是起先还有所怀疑框架的真实性，不过小刚在书写过程中，几乎没有停滞过，可见这个框架早已印刻在他脑海中。”
“这样一来，我觉得可信度还是挺高的，下一步就是等赵局批准，然后通知其他各地警方进行前期侦查，争取早日将这帮犯罪团伙一网打尽。”
“应该是没问题的。”王警官也是在检查之后，将资料交给顾晨：“如果这次全国各地警察一起联动，那就有好戏看了。”
“如果这个犯罪团伙一旦被打掉，那咱们芙蓉分局刑侦三组的功劳，一定是居首的。”
卢薇薇瞥瞥王警官，也是不由分说道：“对了老王，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了？”王警官不明所以，有点云里雾里。
“就是刘法医提交的去羊城培训的名单啊？”卢薇薇一脸认真。
王警官一呆，这才若有所思：“难道……刘法医这么快就已经提交了相关名单？不会这么快吧？”
“就是这么快呀。”卢薇薇赶紧掏出手机，点开朋友圈，找到法医助理高川枫的朋友圈动态：“你看，高川枫这家伙都已经在发动态了，他说自己有幸在名单里，然后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拍马屁的话，大概意思就是很荣幸入选刘法医提交的名单。”
“说这个名单，是刘法医为了组建跨学科团队而设立的，然后各种哔哔，反正感觉他挺嘚瑟的。”
王警官接过卢薇薇手机，眯了眯眼，也是不由好奇道：“可也没说名单有谁呀？”
“是没说，但昨晚刘法医不是跟我们说过了吗？顾师弟肯定在的，还有就是，我也可能进入名单。”
瞥了眼王警官，卢薇薇语带调侃道：“至于你老王嘛，那就不一定咯。”
“嘿。”见卢薇薇比高川枫还嘚瑟，王警官有点不服气了，直接反驳道：“就连你卢薇薇靠‘坑蒙拐骗’都能入选刘法医的推荐名单，那我老王为什么不可以？”
“凭我的直觉，有可能我们三个都能入选。”
“王师兄，卢师姐，你们说的是什么呀？什么入选？”袁莎莎似乎感觉自己被边缘化，有点心急的问道。
卢薇薇淡然一笑：“也没什么，就是刘法医想要组建一支跨学科团队，主要是想提高江南市法医团队的检测水平。”
“现阶段，羊城那边正好有关于硅藻检测方面的培训，所以刘法医准备提交一份培训名单，昨天晚上我们在市局技术科实验室里，刘法医提到了我们三个人，估计有可能入选名单。”
“原来是这样啊。”袁莎莎闻言，忽然就酸了。
于是看看顾晨，又问：“顾师兄，那这个培训硅藻检测的地方，应该挺权威的吧？”
“那还用说吗？”顾晨将装订好的资料翻看几下，暂时丢到一边道：“羊城的刑科所，硅藻检测试验关键技术和设备，都是国内目前一流的存在。”
“我们现在基于这种对硅藻检测的革新技术，很多都来自羊城刑科所的研究成果，要想培训硅藻检测方面的东西，还真得去那里学习。”
“呵呵，人家现在可风光的不行，毕竟国内顶级存在嘛，向他们学习是应该的。”
虽然王警官表面赞同，但其实并没有那么推崇。
感觉硅藻检测技术，如果给刘法医足够的团队和资金，没准刘法医也能搞出来。
当然，这也是大多数门外汉的迷之自信。
卢薇薇噗笑一声，反驳着说道：“你以为搞科研项目光凭你那开光的嘴就行？很困难的好吗？”
“你没听人家刘法医说吗？人家羊城刑科所，为了搜集数据，到大海去实操，还有去全国各地的主要湖泊搜集数据。”
“光从这点来说，能做到的有几个？人家是在把这项新技术系统化，做成方案。”
“也就是说，有了这套成熟的理论基础，再加上标准仪器，即便是菜鸟也可以完成，这就是科学，科学可不是你老王这一张嘴。”
“呵呵。”听闻卢薇薇的一番教育，王警官倒是无所谓道：
“这有些人毕竟是成功了，所以他们靠着行业内巨大的影响力，说什么都是对的。”
“就像那些搞互联网的，即便他今天放个屁，都会有一堆自媒体给他写博客说，这个屁啊，我们要分析一下，代表了他的新的产业动向，究竟是往东飘，还是往西飘。”
“咦……老王你好恶心。”卢薇薇都能从王警官的话里问道一股臭屁味。
顾晨也是笑孜孜道：“可问题是，你今天拿一金元宝出来，也不一定有人理解你。”
“我觉得不要去分析这些人走到今天成果的时候，他们做什么产品，你要去看他们在搞他们第一个产品的时候，他是怎么做的，这种的分析才有价值。”
“对嘛，就应该研究人家第一次成果的时候是怎么做的，这才是根本，就比如你第一次创造了一道网红菜好吃，但是这仅仅是你第一次努力的结果，后面做出来的新产品，不一定就好吃啊。”
卢薇薇反正顾晨说什么她就说什么，永远跟着顾晨走。
毕竟卢薇薇的性格就是喜欢吃的菜要吃到腻，喜欢听的歌要听到烦，从不给欲望留余地。
王警官瞥她一眼，也是不由分说道：“卢薇薇，最近我们芙蓉分局对面有家饭馆的螃蟹好像挺好吃的，听说螃蟹都是从仰天湖进货的，要不改天去尝尝？”
“呃，老王，你是故意的吧？”卢薇薇闻言仰天湖的螃蟹，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也是不由吐槽道：“我劝你善良，就不要在人家伤口上撒老干妈了。”
“就你这点小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而且我还告诉你，据说你们男性的DNA和我们女性的DNA，有着0.3%的差别，这是有史以来，你们男性没有我们女性进化的高级。”
“什么鬼？”一旁的何俊超闻言，也是不由吐槽道：“这你都是从哪得来的数据？”
“顾师弟那本科学杂志上的啊，我中午偷偷翻看的时候发现的。”卢薇薇瞬间把锅甩给顾晨。
顾晨闻言，也是笑孜孜道：“我可不是专门去研究这个的，因为这本杂志上，有关于羊城刑科所，关于硅藻检测新技术的介绍说明，所以我就从图书馆借来看看，只是没行到还有这种有趣的研究。”
顾晨也是怕大家误会自己，所以赶紧澄清道。
合着顾晨主要看硅藻检测，而卢薇薇则直接研究男女DNA差别了。
何俊超闻言，也是笑呵呵道：“原来是这样，可男女DNA差别只有0.3%，这有啥？”
“呵！”听何俊超口气不小，卢薇薇直接反怼了回去：“何俊超，你还别不服气，那我就告诉你好了，大猩猩和我们人类之间，也就只差1%。”
卢薇薇环顾一周后，也是不由分说道：“所以各位兄弟们，你们可别自视过高。”
“就你们那点小把戏，估计你媳妇或者女朋友，早就一清二楚了。”
也就是说，她看你就跟你看大猩猩是一样一样的，没多大差别。
“也就是说，你在她们的心里，其实她早就有一杆秤了。”
“你以为你干的那些不该干的事情，已经做的天衣无缝，密不透风，实则漏洞百出，她们早就看得明明白白的了。”
“真这么邪门？”丁警官感觉卢薇薇说的跟真的似的，整个人也是不由一愣。
卢薇薇则是笑嘻嘻道：“诶，其实我也不想说的，有时候吧，女人问你们一个问题，其实她早就知道答案了。”
“她只是想看看你们是怎么撒谎来欺骗她而已，恐怖吧？”
“嗯，是有点恐怖。”王警官感觉卢薇薇说的还挺有道理。
卢薇薇则是打上一记响指道：“所以嘛，男人看上去傻啦吧唧的，那多半就是个傻子，而女人看上去傻啦吧唧的，那可一点都不傻，你千万要堤防着点。”
瞥了眼顾晨，卢薇薇赶紧又改口道：“哦对了，这毕竟我说的是总体，当然也有些是例外，顾师弟就不在这种讨论中。”
“呵呵，你这还圈起来批判啊？”何俊超感觉卢薇薇事事都护着顾晨，也是不由吐槽道：“要我说吧，男人的确很讨厌女人对他进行猜疑，因为她们猜的实在太准了。”
“卢薇薇，你可把我们女人的小心思都给暴露了，呃，要拉出去挨打。”一名女警不由吐槽道。
王警官则是摇头笑笑：“就算男人那么懂女人，也丝毫不影响女人跟男人吵架呀，这有什么好比较的？”
“除非你长得美若天仙，让男人没办法跟你吵架，这才是关键。”
“所以……老王，你认为的美若天仙是什么样子？”何俊超很好奇，老王同志的思想总是奇葩又新奇。
王警官瞥他一眼，冷哼道：“那最起码她能把60岁的男人思想搞乱，把50岁的财产霸占，把40岁的妻离子散，把30岁的腰杆搞断。”
“尤其是20岁的舔狗，那必须得天天围着她转，就这样，我觉得才应该称得上是美若天仙吧？你说这种人可不可怕？”
“老王。”一名女警老同志闻言，也是没好气道：“按照你这标准，那我们这些女人都不活了？”
王警官瞥她一眼，也是调侃着说道：“所有的美女，都不过是洪水猛兽，五毒之首，是压榨男人的无情杀手，是迫害男人的罪魁祸首。”
“我明白了。”何俊超仿佛顿悟一般，对着王警官笑笑说道：“所以，美若天仙的美女千万惹不得，美女万万碰不得，所以都让给我吧，哈哈，我不怕毒，我比她们还要毒。”
见何俊超飘飘然，丁警官也是不由吐槽道：“其实要说这聪明的女人，的确可以激励男人，秀美的女人是可以迷惑男人，有才华的女人可以吸引男人，有地位的女人可以玩转男人。”
“而至于什么都有的女人，哈哈，对不起，那是可以搞惨一大批男人。”
见何俊超一直在傻笑，丁警官也是嘿嘿道：“你别笑，你小心一点，我知道你身边有美女，昨天在路边我都看见了。”
“真的假的？”卢薇薇闻言，也是赶紧问何俊超：“话说什么时候的事？”
“嗨，别提了。”何俊超也是被深扒，赶紧解释道：“其实老丁说的也没错，99%的男人对美女都没有抵抗力，但我恰恰是那1%，我根本不想抵抗，但美女想抵抗啊。”
“好了，别听他胡说。”丁警官只是随便一说，没行到何俊超还喘上了，于是赶紧自我澄清道：“昨天路边那几个只是问路的，何俊超还想亲自带她们过去呢，可人家不用啊，哈哈。”
“老丁，不带这么损人的。”何俊超闻言，脸色立马难看起来。
“哈哈。”
整个三组办公室顿时一阵哄笑。
原本大家还以为这何俊超的春天来了，合着弄了半天，都是在吹牛？
“都别笑了，就此打住。”见大家嘲笑自己还上瘾了，何俊超立马指着老丁同志道：“老丁，都是你惹出来的事，我现在给你四个选项。”
“A：去爬山。”
“B：选A。”
“C：选B。”
“D：选C。”
“你自己看着办吧。”
“哈哈，别啊，你看我还有机会吗？”老丁也是笑得不行，却见门口忽然“扑通”一声，似乎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赵国志在两名三级警督的陪同下，正好路过三组大门，见大家在办公室内哔哔，也是扭头一瞧。
瞬间把众人吓得魂都快没了。
“呵呵，赵局。”站在门口附近的卢薇薇道。
赵国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听见刚才的动静，只是走进一步道：“顾晨，顾晨在吗？”
“我在。”顾晨闻言，赶紧站起身。
“你来我办公室一趟。”赵国志说。
“是。”顾晨赶紧拿起桌上的文件，一路跟随赵国志。
见赵国志和顾晨渐行渐远后，卢薇薇这才收回脑袋，赶紧拍拍胸脯：“吓死我了，还以为上面领导来视察呢。”
“这要是看见我们在这瞎胡闹，估计又得写检查报告了，呼。”
“哈哈，那就交给老王吧，老王写检查报告最有经验。”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整个三组办公室，顿时又是一阵哄笑。
……
……
而另一边，顾晨跟随赵国志来到局长办公室。
还不等赵国志开口，顾晨直接将手中装订成册的资料文件递给他：“赵局，这是嗅探设备盗刷团伙的全员名单，电子版我已经发到你邮箱，这是装订版。”
赵国志喝上一口水，这才赶紧接过顾晨的资料，坐在座椅上仔细翻阅起来。
片刻之后，赵国志默默点头，嘴角露出久违的微笑：“顾晨，干得漂亮，如果真能把这支犯罪团伙连根拔起的话，那咱们芙蓉分局可要长脸了，全国的地方警局，那都得感谢咱。”
“赵局，那是您领导有方啊。”一名高瘦的三级警督道。
“诶！”赵国志摆摆手，指着顾晨道：“这是人家顾晨和刑侦三组的功劳。”
“对对对。”另一名体型偏胖的三级警督闻言，也是赶紧点头附和：“顾晨不亏是有为青年，看来刘法医看人还是挺准的，年纪轻轻就能做上芙蓉分局刑侦三组的组长，估计以后这芙蓉分局整个刑侦队都是你顾晨的。”
“过奖了。”顾晨不太喜欢听这种恭维，不过身边的两名三级警督，顾晨的确挺面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
顶点
赵国志也看出了顾晨的意思，这才赶紧跟顾晨介绍道：“顾晨，这是市局负责这次筹建跨学科团队的两位警官，这位是高武警官，这是何斌警官。”
顾晨对着两名陌生同事微微点头：“你们好。”
“顾晨，早就听说你是芙蓉分局的明星警察，一时很少接触，今日一见，果然是仪表不凡。”
高瘦的高武上下打量着顾晨，感觉形象方面没的说，关键实力还很强，忽然感觉漫画中的男主也不过如此。
胖胖的何斌笑嘻嘻道：“难怪刘法医极力跟我们推荐顾晨，以前只是在宣传海报上看到过顾晨，感觉应该是摄影师P图过分了。”
“现在看来，摄影师不但不过分，还得扣工资，现实的顾晨可比海报上要帅气多了。”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也别在这拍彩虹屁了，顾晨可不吃这套。”赵国志喝着手中的枸杞茶，也是不由调侃着说。
顾晨看着高武跟何斌，也是好奇问道：“二位这次来芙蓉分局，处理跨学科团队提名的事情，那是不是名单已经定下来了？”
“定下来了。”高武喝着泡好的茶水，也是不由分说道：“名单是由市局技术科刘法医提交的。”
“其中你们芙蓉分局，有三个名额，除了你顾晨之外，还有卢薇薇，老王。”
“果然。”顾晨微微点头，感觉刘法医办事效率还不是一般的高。
昨晚才刚和自己沟通过，今天就把名单拟定。
高武见顾晨若有所思，这才又道：“羊城那边的培训名额有限，基本上都是市局技术科，但是你们芙蓉分局一下去三个名额，还是挺少见的，可见刘法医对你们团队还是相当信任嘛。”
“那可不。”胖胖的何斌笑孜孜道：“就顾晨来说，那也是刘法医的徒弟，徒弟不去那行吗？”
“而且刘法医跟我说过，这个跨学科团队，谁都可以缺席，唯独顾晨不能缺席，可见刘法医看待顾晨，比自己手下的那些助理还要器重。”
“要不是赵局在这卡着，估计刘法医非得把顾晨挖走不可。”
“诶诶诶。”听着何斌在这夸夸而谈，赵国志赶紧叩了叩桌子，这才又道：“顾晨是我们芙蓉分局的人。”
“你们也不去满世界打听打听，我芙蓉分局的人，从来都是只进不出，从我这挖人？甭想。”
“哈哈。”
见赵国志态度坚决，高武跟何斌直接噗笑出声。
高武摆摆手：“赵局，就是玩笑话，你也别介意。”
“不过谁不知道，刘法医特别欣赏顾晨，这次去羊城参加培训的事情，也请你高抬贵手，让这三人去参加。”
“毕竟你也知道，市局正在筹备这支跨学科团队，为了就是提升江南市法医团队中整体检测实力，为将来建设更加高标准的实验室做基础。”
高武瞥瞥何斌，何斌也赶紧接话道：“对呀，高标准实验室，这种硬件设施好操作，只要钱到位，硬件设施不会差。”
“但是硬件设施有了，还需要专业人才，这方面才是奇缺的。”
见赵国志毫无表情波动，何斌画风一转，赶紧又道：“当然了，这支跨学科团队，并不是固定在一个地方工作。”
“毕竟大家都是分布在江南市警队的各个部门，如果有重要项目需要攻关，那就临时组建在一起，平时该在哪还是在哪。”
“好了，我知道。”赵国志将水杯一盖，这才笑孜孜道：“我知道，你们两个是刘法医派来当说客的，怕我赵国志不放人，来做我老赵的思想工作。”
“不过你们想错了，我没说不放人啊，羊城刑科所的硅藻检测最新技术，那也是国内顶尖的存在。”
“能让我们的警员学会掌握这项检测技术，对我们芙蓉分局，或者说对整个江南市警队来说，那也是意义重大。”
“既然是这样，我干嘛不放人？又不是放走了就不回来，难道我还怕他刘法医把我的人给扣下不成？”
“哈哈，哈哈哈。”
见赵国志说的明明白白，高武跟何斌面面相觑，也是不由尴尬一笑。
“那既然赵局同意，那就在这签个字吧。”高武见赵国志有意让顾晨团队赴羊城参加培训，这才赶紧将随身携带的介绍信递给赵国志。
赵国志拿起桌上的书写笔，大笔一挥，丢给高武道：“羊城的培训时间不长，也让刘法医带着顾晨他们多结交一些同行，尤其多认识一些有些人才。”
“反正这些年轻后浪，终究会在国内的许多场合见面的，也让大家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这个放心，刘法医会安排一切的。”见自己任务完成，高武这才长舒一口气，站起身道：“那赵局，我们还有事，就先不打扰您工作了，回头让顾晨他们准备一下，明天上午出发。”
“行，我让顾晨送送你们。”赵国志看了眼顾晨。
顾晨立马站起身道：“两位，请。”
……
……
送走了高武跟何斌，顾晨返回三组办公室，将情况大概的讲述一般。
大概意思就是，培训名单已经确定，王警官和卢薇薇要跟自己一道，在刘法医的带领下，前往羊城参加培训。
重点是学习硅藻检测的最新技术，已经新设备的标准化操作。
这些对顾晨来说并不难，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可以去羊城结交一些同行人脉，也好让大家长长见识。
……
……
翌日，早上7点。
当广场舞大妈们还在各处广场蹦迪时，顾晨，卢薇薇和王警官，已经带上各自的行李，打车去往高铁北站。
清晨的道路算不上拥堵。
来到高铁北站广场时，在电话沟通下，顾晨在售票大厅门口见到了穿着便衣的刘法医和高川枫。
顾晨不由左右看看，好奇问刘法医道：“刘法医，是不是我们来早了？其他人呢？”
“没有其他人啊，就你们几个。”刘法医说。
“就我们几个？”顾晨愣了愣神，有点不可置信道：“不会吧？怎么就我们5个？”
“顾晨，别大惊小怪了。”一旁的法医助理高川枫，不由道出了缘由：“其实这次羊城那边给我们的培训名额并不多，只有5个。”
“我师傅想都没想，把原本给市局技术科的名额，直接匀出三个给你们，要不是还有名额，可能我都得落选。”
“我的天呐，刘法医，你也太看得起我们了！”卢薇薇忽然感觉心里暖暖的。
自己靠记住顾晨那些所谓的硅藻检测知识，竟然也能混个名额，想想都有些羞耻了。
可回头看看老王，既然老王都能参加，那自己又有什么好羞耻的呢？想想也就释然了。
顾晨有些不好意思道：“刘法医，不好意思哈，把你们法医团队的名额给挤掉了。”
“没事的，有高川枫去培训，回头再给那些人培训，效果也是一样的。”
“只是这次公干外派，主要也是跟同行交流为主，你们团队都很年轻，我的意思是，让你们多参与到这种培训中来，这样对你们技能的提升也是非常有帮助的。”
“毕竟，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光靠那点警校学到的东西，已经完全不够用了。”
“而且现在的警察要求多技能发展，只有掌握比别人更多的技能，关键时刻你才能站出来完成任务，这对我们警察队伍来说，也提出了新的要求。”
顿了顿，刘法医又道：“如果只想着……靠自己的那点谁都可以替代的工作技能来混到退休，那这样简直是浪费青春。”
“所以，有机会就好好把握吧，毕竟这种机会不是谁都有，我很看好你们。”
“谢谢刘法医。”
顾晨微微点头，也是感激不已。
说实在，顾晨也没想到，刘法医对自己还真是掏心掏肺。
且不说带着卢薇薇和王警官，就自己参加培训，等于是占用了市局技术科的培训名额。
这样一来，即便高川枫学成归来，那还是需要再给同事培训一次，无形之中增加了市局技术科的工作负担。
刘法医笑孜孜道：“好了，什么都别说了，车票我都已经让高川枫帮你们在网上定好，你们把身份证拿出来，让高川枫帮你们去取票。”
“好嘞。”见刘法医想得如此周到，大家纷纷掏出身份证件，统一交给高川枫。
随后大家在取票之后，直接进入候车厅。
这年头，大家出差习惯坐高铁，主要是方便。
江南市距离羊城不算远，加上四通八达的交通网络，已经成了许多人出行的首选。
刘法医给大家定的是二等座，前后排。
当高铁行驶一段距离后，就当所有人都在闭目养神时，坐在顾晨对面的两名男子，却是在那念念碎。
声音很大，直接将坐在走道旁的顾晨吵醒。
顾晨睁眼一瞧，只见两名穿着正装的男子，正在与坐在对面的一名年轻人交涉。
其中一名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双手交叉，靠在窗边，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对对面座位上的几名年轻人非常不满。
而他邻坐的一名穿着正装的年轻男子，则是对着对面几人再三交涉。
“我说你们几个能不能把鞋穿上？这么大的味道，难道你们闻不出来吗？”
“闻不出来。”可能是因为年轻的正装男子说话语气有些重，对面脱鞋的年轻男子，立马板着脸，假装没听见。
这可把对面的正装年轻男子气得不行，也是再三交涉道：“大家都是文明人，最起码的尊重总是要的吧？”
“你看看大家，整节车厢里，就你们脱鞋，关键你这脚还臭的不行，麻烦你穿上鞋。”
“呵呵，我们为什么要听你的？”见正装年轻男子一脸认真，坐在对面的另一面胖男子，此刻脸色微红，似乎也是酒还没醒。
说起话来也是冒冒失失，但显然不想配合对面的男子。
“我告诉你，我们穿不穿鞋，管你屁事，你不爱坐这里，就去一等座啊，别再这里瞎逼逼。”
“呵呵。”见对面理亏还嘚瑟，年轻男子似乎也是气得不轻，直接撸起袖子理论道：“要不是没买到一等座车票，我们才不屑跟你们坐在二等座车厢，看看你们这什么素质。”
“哎呦呦。”见年轻正装男子口吐芬芳，脱鞋的年轻男子顿时噗嗤一下笑出声道：“这怎么坐个高铁还分出三六九等了？”
摆摆手，脱鞋男子又道：“你坐不坐二等座，跟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别把自己抬得太高，有本事别坐高铁啊，你们坐飞机头等舱去啊。”
瞥了眼对面的两名正装男子，尤其是那名一直盯着自己的中年正装男子，脱鞋男子也是不由分说道：“看你们穿得人模狗样，该不会是做chuan销的吧？”
“诶你说什么？我警告你不要乱说。”年轻正装男子也是被对方的话语激怒了，直接站起身就要跟对方理论理论。
见年轻男子站起身，对面的几名年轻男子也没闲着，直接一拍桌子，三人几乎同时起身。
高大的身躯，瞬间让高瘦的正装年轻男子怂得一批。
虽然最硬，但身体还是很诚实，不由自主的向后一缩：“你……你们想干什么？打架是吧？”
“小刘，你先坐下。”也是见自己这边不占便宜，中年正装男子这才长叹一声，将火气强行压下。
“可是王总，他们……”
“算了。”
中年正装男子显然不想跟对方起冲突，也是不由分说道：“要不是你安排不当，我们现在早就在飞机的头等舱喝咖啡了，也用不着这么冒冒失失的，跟人在高铁上起冲突，你自己应该还好反省反省。”
“是……是的王总。”也是见大家都拉不下台阶，年轻正装男子，很显然知道这名叫王总的上司，是在有意给自己台阶下。
于是转身对着对面三人道：“我不跟你们这些人计较。”
“呵呵，装什么装啊，我看你们不是搞chuan销的，就是卖保险的，还什么坐飞机头等舱上喝咖啡，装逼谁不会啊，你要是大老板，也就不会坐在这里了，净他妈瞎吹牛。”
脱鞋的男子一阵疯狂试探之后，见对面两名正装男子毫无反应，于是直接坐下身，又把另一只鞋给脱下。
顿时坐在对面的两名正装男子敢怒不敢言。
顾晨也闻到那名男子的脚臭味，于是笑笑说道：“这位先生，你的脚实在是影响车厢其他旅客了，麻烦你把鞋穿上。”
脱鞋男子扭头一瞧，见跟自己说话的是一名英俊的年轻人，也是不由冷哼一声道：“又来一个多事的？我脱不脱鞋管你屁事？”
顾晨淡笑一声，直接站起身，走到三人的面前。
“先生，大家都是文明人，这里是公共场合，请注意你的影响。”
“呵呵，你算老几啊……啊啊。”
坐在最外头的一名胖男子，直接伸手指着顾晨，却不料手指被顾晨顺势抓住
顾晨只是轻轻一扭，胖男子顿时疼的嗷嗷直叫。
“你干什么？”坐在中间位置的年轻男子顿时一瞧，也赶紧站起身前来帮忙。
可不料伸手既被擒，直接又被顾晨轻松拿下。
顾晨两只手，轻松抓住对方两人的手指，让两人疼得嗷嗷直叫。
见对方已经疼得不行，顾晨这才顺手一放，淡笑着说道：“有话好好说嘛，何必动手动脚的，再说你们也打不赢我。”
“嘿，这话说的。”脱鞋男子见顾晨口吐芬芳，也是没好气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说话敢这么嚣张？”
顾晨笑孜孜道：“我只是一个普通乘客，因为你脚臭，好意提醒你一下。”
“那你惯得事情也太宽了，这跟你没关系，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
脱鞋男子见顾晨一对三，却丝毫没有慌张的意思。
这跟面前两个穿正装的怂包相比，显然在气质方面无法比较。
见同伴两人出手就败北，且顾晨都只是轻松应付。
再看看顾晨那结实的肌肉，脱鞋男子顿时感觉面前这位英俊的年轻人，应该是个练家子，有点不好对付。
想着自己不一定能占便宜，脱鞋男子这才画风一转，直接又道：“我也就是脚步舒服，想脱鞋舒展一下。”
话音落下，脱鞋男子直接穿上鞋，也是一脸尴尬的看向顾晨。
顾晨微微点头：“谢谢配合。”
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顾晨发现，先前那两名正装男子，此刻却盯着自己。
大家面面相视，那名年长的正装男子，这才微微点头，向顾晨表示敬意。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当顾晨再次睁开双眼视，此刻的车厢广播正在提示，前方到站羊城的消息。
卢薇薇赶紧拍拍顾晨：“顾师弟，我们快到了，赶紧收拾一下准备下车。”
“好，我来帮你们拿行李。”坐在最外头的顾晨，直接站起身，将大家的行李依次取下。
此时此刻，那三名年轻男子早已不见了踪迹，而坐在对面的那两名正装男子，此刻也在收拾行囊。
……
“你们是来羊城出差？”中年正装男子走到顾晨身边，主动与顾晨打起招呼。
顾晨笑笑说道：“没错，过来参加培训。”
“刚才谢谢你。”中年正装男子嘴角上扬，与顾晨握手感谢道：“要不是你及时出手，可能我会很丢脸。”
“哈哈。”
身后的卢薇薇闻言，也是不由笑孜孜道：“就刚才那几个不良青年，说实在，也是我顾师弟客气，要不然非得让他们跟你道歉不可。”
王警官走上前道：“这些人看起来耀武扬威的，其实骨子里就是那种欺软怕硬，你们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他们怎么可能会怕你们呢？”
“算了。”中年正装男子也是摆摆手，无所谓道：“不想跟这些人纠结这种小问题。”
两拨人边走边聊，直接走出高铁站出口。
此时此刻，一名早已在出口等待多时的正装男子，赶紧走上前，与中年正装男子点头打招呼：“王总。”
“车准备好了吗？”叫王总的正装男子问。
“都准备好了，王总辛苦了。”负责接待的正装男子也是点点头，赶紧附和。
叫王总的正装男子长叹一口气，也是不由分说道：“下次记住，行程一定要提前安排好，就算飞机头等舱临时订不到，高铁一等座总能订到吧？可你们还是没订到。”
“总之，这是一次不愉快的旅程，以后你们可长点心吧。”
“是是是，是我们准备不足，让王总辛苦了，王总请。”接待的正装男子一直在点头道歉，随后让出一个身位，引领着王总朝着一辆黑色劳斯莱斯走去。
看着黑色劳斯莱斯远去的方向，王警官不由咂舌道：“看不出来哈，还是个大领导。”
“对呀，同样姓王，你看人家混的。”卢薇薇不由吐槽道。
王警官突然就酸了：“诶我说卢薇薇，你是不是不怼我一下你就浑身难受啊？”
卢薇薇嗯道：“又被你猜中了。”
高川枫闻言，也是赶紧跟腔道：“这里是羊城，土豪很多，拆迁户更多，殊不知你随便遇到的一位穿着拖鞋和廉价短袖T恤的老大爷，那很有可能都是亿万身家。”
“好了，都别吵了。”领队刘法医看看左右，指着出租车站台道：“我们去那里打车，然后直接去羊城刑科所报道。”
“没问题，我帮你提吧。”顾晨帮刘法医提起行李包，直接朝着出租车站台走去。
5人打了两辆车，直接奔向刑科所。
来到大院门口时，正好也有几辆出租车停在门口，几名穿着便装，提着行李的男男女女，正在门口做着登记。
一名戴着红袖标的女三级警司，见又有车辆驶来，也是赶紧主动上前询问道：“请问你们是来参加培训的吗？”
“是的。”刘法医下车之后，也是主动与女警握手寒暄：“我们是从江南市过来的。”
“那么到这里来排队登记，登记之后，我会一起带你们先去宿舍。”女警官说。
“好，好，有劳了。”刘法医对着女警笑孜孜道，随后招呼其他人将行李搬下车。
之后，大家主动来到登记处，准备排队登记。
前方的其他培训人员登记完成后，暂时先待在一边，随后轮到刘法医团队进行登记。
先前站在远处观察的女三级警司，立马走到了登记桌旁，见顾晨在填写资料，女警官主动伸手道：“把你的身份证给我。”
顾晨放下笔，从口袋中掏出身份证：“给。”
女警接过顾晨的身份证件，也是假装和登记表格对照了一番，这才笑道：“你叫顾晨？”
“对呀，身份证上不是写着嘛。”顾晨也是莫名其妙。
“看不出来嘛，你这么年轻就当法医？”女警官见前来培训的人员中，大多都以老同志为主。
可唯独江南市过来的培训警员中，竟然有像顾晨这么年轻培训人员，女警官不由感慨了一句。
顾晨笑着回应道：“我不是法医，我是刑侦队的。”
“刑侦队的？”听闻顾晨的说辞，先前有些惊讶的女警官，顿时更是诧异的不行：“没想到你们警局竟然派遣刑侦队的警员过来参加这种培训，这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看着登记表格中，所有登记人员都在职务中填写法医，而顾晨却填写着刑侦，这无形之中，让顾晨在众多法医培训人员中独树一帜。
一名登记完毕的法医笑道：“话说这位叫顾晨的小兄弟，来羊城培训的名额可是非常宝贵的，你是什么背景啊？竟然也能来这参加培训？”
这名法医并没有恶意，只是觉得非常好奇。
毕竟，羊城刑侦所给许多城市的培训名额非常有限，每次都是分区域培训。
但是看到顾晨如此年轻，又是非法医专业，因此这名法医也是道出了许多同行都疑惑的问题。
顾晨刚想开口解释，刘法医却笑笑说道：“顾晨虽然不是法医，但是他也是我的学生，许多法医工作他也有参与，所以……这很奇怪吗？”
众人面面相觑，也是淡然一笑。
其中一名中年法医调侃着说道：“反正名额就这么多，谁来都一样，只是没有想到，你们江南市派出的培训团队这么年轻，长得还各个都是仪表不凡，感觉你们江南市警局的培训名额，是不是按照颜值高低来入选的啊？”
“哈哈。”
也是在这名法医的调侃下，其他众人也是噗嗤一笑。
女警官见状，也是对着众人撇撇嘴：“好了好了，都别吵了，我们刑科所培训，又没说非要是法医，只要符合条件，且有当地领导的签字介绍，都是可以来参加培训的，也就你们大惊小怪。”
“小姑娘，你这么急着替这小伙子说话，是不是看上人家了？啊？”
见那么口吐芬芳的胖法医调侃自己，女警官似乎见怪不怪，也是直接自黑了回去：“我看上有什么用啊，关键看人家对我有没有意思。”
“那肯定是没意思的。”还不等女警官把话说完，胖法医直接又调侃了回去：“你没看见人家背后站着一位漂亮女同事吗？没准人家才是一对呢。”
瞥了眼卢薇薇，胖法医又道：“话说小姑娘，需不需要刑科所给你俩专门提供一套宿舍啊？需要的话直说，别客气哈。”
“哈哈哈。”
“话说这培训还能带家属吗？”
“早知道让我老婆也跟着。”
“别瞎说，说不定人家只是同事呢。”
见胖法医开了好头，众人立马也加入到调侃。
卢薇薇在填写完身份信息后，这才对着众人笑孜孜道：“大家好，我叫卢薇薇，我跟顾晨一样，都是江南市芙蓉分局刑侦三组的，顾晨是我们刑侦三组的组长。”
“组……组长？”
先前笑话顾晨年轻的众人，闻言卢薇薇说辞后，忽然表情一怔。
胖法医愣了愣神，这才不由分说道：“小伙子，你这么年纪轻轻的，就能当上刑侦组组长？”
“要知道，刑侦组可是重要部门啊，一般担任组长的可都是老同志了，你……”
说道这里，胖法医赶紧再次打量起顾晨，这才又问：“你该不会是哪个领导的亲戚吧？”
顾晨摇头：“我们家族中参军者众多，但是当警察的……只有我一个。”
“哦。”见自己有点冒失，胖法医这才默默点头，却还是带着疑惑的口吻淡笑着说道：“看来你这后浪有点不简单呐，江南市警队都开始走年轻化路线了吗？”
也是在各种哔哔中，刘法医团队成员全部完成信息登记。
女警官这才拍拍手，提示大家道：“大家都往我这里靠拢。”
众人闻言，也都主动提着行李走到女警官面前。
女警官清了清嗓门，这才温柔的说道：“我在这里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刑科所的杨婷，你们也可以叫我小杨。”
“你们这些天在我们羊城刑科所有任何需要解决的问题，都可以直接找到我，我和我的同事们，会尽量帮大家解决。”
有意无意的看了眼顾晨，杨婷又道：“待会我会带你们去宿舍区，宿舍分为两人一间，大家自由搭配。”
“还有就是男女同志是专门分开来居住的，所以……你们还有没有其他问题想问我的？”
“有，杨警官有没有对象？”
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故意调侃了一句，顿时引得现场一阵哄笑。
杨婷双手负背，挺胸抬头，也是自信的回应道：“目前没有，如果你们手里有好资源的话，不如介绍给我咯。”
“那杨警官喜欢什么样的类型啊？”刚才那名调侃的法医，顿时又追问了一句。
杨婷眼神划过顾晨，赶紧又收回了目光，然后指着顾晨淡淡道：“就……就按照顾晨这种标准找吧。”
“那可能是没有了。”刚才还要给杨婷介绍对象的法医，顿时一脸失望道：“我说杨警官，能不能来点实际的，顾晨这种类型的还真不好找，我上哪给你找这么帅的？要不，你看看我怎么样？”
说话的法医是个大盘子脸，笑起来还有点龅牙。
杨婷瞥他一眼，也是赶紧做出一个暂停的手势：“打住哈，你这种就算了吧。”
“哈哈哈。”
人群中又是一阵哄笑。
自知求爱无果的大盘子脸法医，顿时也自嘲的笑笑。
他知道有顾晨在这里，自己肯定是没机会的，也就是过过嘴瘾，多跟杨婷说说话，套套近乎。
毕竟跟美女警察说话，那也是一种享受。
“好了。”杨婷耸耸肩，不由分说道：“大家跟我走吧，我们现在去宿舍。”
大家闻言，顿时又将放在地上的行李拿起，准备跟在杨婷身后。
见顾晨帮刘法医提着大件行李，杨婷主动走上前道：“顾晨，把你这个背包给我吧，我替你拿。”
“不用了，我自己拿就好。”顾晨并没有给她的意思。
杨婷笑孜孜道：“你还害什么羞啊？在羊城，我是主你是客，听我的。”
也顾不得顾晨愿不愿意，杨婷直接从顾晨身上取下背包，然后走到队列的最前头。
顾晨下意识的看了眼卢薇薇，见卢薇薇并不生气，于是也赶紧跟在了后头。
所有人分成两列队形，井然有序的穿梭在大院之内，很快来到了宿舍区。
这里的芭蕉树很多，充满着南国风情，宿舍周围而已是绿树成荫。
虽然今天羊城的温度很高，但是刑科所大院却感觉挺凉快的。
来到宿舍区，杨婷按照大家登记的情况，依次安排宿舍住所。
“大家都把东西放一放，然后床铺呢，用抹布擦一下，今天是报道日，因为大家都来自天南地北的，很多人到达的时间不一致，所以不安排其他项目。”
“但是明天上午8点，我会带大家去礼堂，届时你们的教官老师，还有刑科所的领导会过来训话。”
“结束后，我会带大家去参观一下我们的实验室，基本上明天上午的安排就是这样，然后下午开始正式培训。”
杨婷边走边道，给大家介绍起今明两天的计划安排。
所有人默默点头……
每到一间宿舍门口，就有两名培训人员被安排进去。
直到杨婷带顾晨和王警官来到一处楼梯口，这才说道：“顾晨，这就是你们两个的宿舍了，我就住在楼梯口的另一边，你们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敲门找我。”
“谢谢了，杨警官。”顾晨说。
杨婷笑笑，将顾晨的背包还给他道：“床铺可能有点脏，你们拿抹布擦一擦。”
“因为这间屋子平时很少人住，所以会有些味道，你们打开窗户通通风，然后，我等下给你们带点香包过来，这样住在这里会舒服些。”
“小杨同志，你想得很周到嘛，是不是你对每个来这里参加培训的同志都这么热情啊？”
王警官明知故问，明知道杨婷的热情来自于对顾晨的好感，自己纯属是沾光，但王警官还是免不了要调侃一番。
杨婷笑孜孜道：“你们是客啊，对待客人热情周到，才能让你们感受到我们羊城警队的热情。”
“好吧。”王警官点点头，也不再问了，问就是热情待客。
随后，杨婷进屋，替顾晨和王警官简单的打扫一下。
刘法医和高川枫住在隔壁，而卢薇薇则被安排和另一名中年女法医住在一起。
所有的接待工作完成后，杨婷这才跟顾晨和王警官介绍道：“单位食堂就在右边那栋蓝色建筑，你们拿着这张培训卡，去食堂吃饭是不收钱的，全部由我们单位补贴。”
说道这里，杨婷直接将培训卡发给二人。
此时此刻，杨婷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她赶紧看着顾晨道：“肯定是登记处又在催我了，可能是有培训人员过来了吧，那你们就先住着，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有问题打我电话。”
话音落下，杨婷直接取出书写笔，在顾晨的培训卡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和电话。
之后这才快步离开，消失在宿舍的走道中。
“羊城的妹子可真热情啊。”王警官往床上一趟，也是摆出一个“大”字形状。
顾晨皱皱眉：“王师兄，刚擦完的床板还没干呢。”
“管他呢，反正感觉这里条件挺好的。”王警官眯眼调侃。
宿舍楼是一栋老建筑，有着极强的年代感。
但是看得出，所有墙体和宿舍内部，都经过一番装修和改造。
也就在王警官准备偷懒让顾晨打扫卫生时，卢薇薇已经来到了门口，将几包薯片递给顾晨道：“顾师弟，这些零食你先拿着，晚上留着饿肚子吃。”
“还有，这几根火腿肠你也拿着，另外我这还有几包开心果……”
卢薇薇似乎是变戏法一般，不断从口袋中掏出各种零食。
王警官顿时睡意全无，也是赶紧坐起身道：“我说卢薇薇，我的呢？”
“你老王要吃，跟顾晨买去。”卢薇薇说。
王警官摆摆手：“那算了，反正顾晨也会分给我吃的。”
卢薇薇闻言，顿时不高兴了：“我说老王，你要敢偷吃我给顾师弟的零食，那你可要注意了，你懂的。”
看着卢薇薇邪魅的眼神，王警官顿时打上一记寒颤，也是冷哼着道：“至于吗？一点零食，我还就告诉你卢薇薇，这次羊城出差，你嫂子可给了我不少零花钱呢，我想吃什么就买什么。”
“那是你的事。”卢薇薇满不在乎道。
这时候，刘法医和高川枫也已经简单的收拾好宿舍，走到顾晨寝室门口。
见众人都在，高川枫笑笑说道：“话说你们还没清理好呢？师傅说了，反正今天也没事，不如大家一起出去逛逛如何？”
“好啊，正想逛逛羊城呢，顺便去买几件衣服。”卢薇薇闻言，也是喜出望外。
王警官则是调侃着道：“主要是玩，不买东西，这样耽误时间。”
“逛街不就是逛吃逛吃，总得买点东西带回去吧？”卢薇薇撇撇嘴，也是不由分说道：“再说了，听说羊城是美食之都，粤省人民可是什么都吃的，你确定不尝试一下吗？”
……
晚上7点，羊城西关美食街，
顾晨，卢薇薇，王警官，高川枫和刘法医五人，在羊城逛了好半天后，最终选择在西关美食街解决晚餐问题。
有人说要领会羊城千百年历史文化底蕴，一定要到西关，要品尝羊城传统美食，非到西关不可。
正所谓“食在羊城，味在西关”。
从上九路到下九路，再延伸到第十铺路一带，这条西关风情美食街，聚集了大大小小数十家食肆。
而一边逛街，一边在大街上吃遍油条、咸煎饼、笑口枣、牛利酥等零食，绝对是卢薇薇的最爱。
西关美食就是传统粤菜的集中代表，尤其是上下九路一带，更集聚了莲香楼、陶陶居等众多名家老字号。
另外，南信双皮奶、荔湾名食家、西关人家、银记肠粉也颇负盛名。
所谓食在羊城，味在西关，可不是简单的说说而已。
为了来羊城品尝美食，卢薇薇也是做足了功课，从出发前就开始在网络上搜集食谱打卡地，为的就是能一品羊城美食。
所以卢薇薇也是大家的美食引导者，具体去哪吃，由卢薇薇做主。
夜晚的羊城西关美食街人潮涌动，这时候要想挑选一家知名老字号用餐，已经是一种奢望了。
卢薇薇看着有点拖油瓶的王警官，也是一脸抱怨道：“我说你们倒是快点啊，再这么走下去，估计只能站着吃点路边摊了。”
“要我说卢薇薇，咱们还不如回刑科所食堂，那里的饭菜可都是免费啊。”王警官喝着手里的农夫山泉，忽然感觉这里的物价奇贵。
卢薇薇有点不乐意了，也是有些抱怨道：“既然来了羊城，那就一定要尝尝这里正宗的老广味道。”
“像什么松花糕、肠粉、鱼皮、艇仔粥、双皮奶，听小袁说，是怎么吃都吃不腻的啊。”
卢薇薇看着街边琳琅满目的美食，不由吞了吞口水，又道：“总之，西关美食那么多，吃货是没理由不去的。”
“没错。”顾晨点头同意道：“羊城是粤菜的发源地，食在羊城一点都不错。”
“尤其是羊城的几个区，各个区都少不了美食街，往美食街随便逛逛，就有一大批经久不衰的老字号名点、名菜、名小吃等着你。”
“尤其像卢师姐这种美食达人，我想肯定是不会错过的，不如今晚就在这里找个地方解决晚餐。”
刘法医微微点头：“可以的，这地方我也来过几次，先前都是本地朋友带着我吃饭，说实在，主要是美食太多。”
“尤其是吃货们想到的总是上下九步行街，京城路步行街，还有一些最值得去的小吃街。”
“要不是个资深美食达人，感觉还真不好找，主要是美食太多了，看着让人眼花缭乱。”
“而且粤菜又以羊城菜作为代表，羊城菜可是在汇集粤省各地优秀民间美食的基础上，不断地吸取我国各大菜系之精华，借鉴西方食谱之所长，融汇贯通而成一家的。”
看着街边二楼用餐的食客，刘法医也是不由感慨：“羊城菜用料广博，选料精细，技艺精良，善于变化，且品种多样。”
“我记得上个世纪50年代，光‘羊城名菜美点展览会’上所介绍的莱品，便有足足5447道，与菜品有渊源关系的点心，也有815款，就连小吃品数都是多达百余种。”
法医助理高川枫傻眼道：“这……这么多啊？那岂不是每天吃一款，都不知道要吃到猴年马月的？”
王警官笑笑，也是不由分说道：“看来出差到羊城，不好好品尝一下当地美食，也算是白来一趟了，听说他们羊城人什么都吃。”
说道这里，王警官也是双手比划起来：“像这什么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就没有他们不敢尝试的。”
“比起这些来说，当初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那简直就是弱爆了。”
“哈哈，老王你可别提螃蟹好吗？”卢薇薇一听螃蟹就来气，直接警告着说道。
顾晨也是有意无意的拿出手机，随机拍摄一些街边素材。
这里的每一处街景，都别具特色，也最符合人间烟火味。
来这里逛街，才能真正感受到人间烟火气息，尤其是美食，更是让人恋恋不舍。
但是很奇怪，即便羊城人非常钟爱美食，但羊城的胖子却并不多，这与北方壮汉形成了鲜明对比。
说实在，这里的本地人大多很苗条，或许也跟爱喝功夫茶有关。
经过一番反复挑选后，大家终于在美食街上挑选了一家粤菜馆。
大家选择一处靠窗的位置，可刚一坐下，顾晨就发现不远处有个身影非常熟悉。
那人似乎也注意到顾晨。
但是由于人多的缘故，顾晨被拿着食谱的服务员小姐姐挡住了视线。
“几位，这是我们店里的招牌菜，你们都可以尝尝看。”
顾晨将菜谱递给卢薇薇：“卢师姐，你做主。”
“好嘞，那我就不客气了。”卢薇薇搓搓双手，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
经过店员介绍加自己在网上搜寻的推荐菜肴，卢薇薇还是点了一些自己从没吃过的菜品。
勾选之后，这才递给服务生道：“就这些。”
“酒水呢？啤酒白酒我们这里都有。”女服务生继续追问。
刘法医摆摆手道：“我们不喝酒。”
“那就来点饮料吧，我们店里饮料也有五六种，女服务生继续将饮料品类，用专业话术推荐给大家。”
刘法医顿时笑笑说道：“那就来点你们这里的凉茶饮品吧，好吃不上火。”
“哈哈，那行，你们稍等，很快就给你们上菜。”女服务生微微点头，直接带着菜单去了后厨。
此时此刻，顾晨才发现，刚才那名隔壁桌上的男子，正好与自己对视一眼。
顾晨认得他，这就是今天在高铁上遇见的那名穿着正装王总。
大家下车之后，也是目送他坐上劳斯莱斯离开的高铁站。
顾晨左右环顾，却发现王总的身边竟然空无一人，他穿着一件蓝色POLO衫，安静的坐在那儿独自饮酒。
顾晨对他微微点头。
而王总则是直接站起身，端着自己手中的酒水，有些跌跌撞撞的来到顾晨这桌。
“小兄弟，我……我们又见面了。”王总说话之间，顾晨明显能从他口气中闻到浓浓的酒味。
顾晨赶紧站起身，扶住他道：“原来是你啊，没想到你也在这里吃饭？”
“诶？你不就是今天那个坐劳斯莱斯的王总吗？”
卢薇薇也在顾晨与他交流中，很快认出了来人。
大家一瞧都是熟悉面孔，也都变得自来熟。
王警官直接抽出一张空余木椅，让他先坐下。
王总环顾一周，也是笑笑说道：“没想到在高铁上遇见你们，晚上吃饭还能遇见你们，看来我们是有缘啊，哈哈。”
“这个大哥，您一个人在这喝酒？”顾晨瞥瞥他身后，也是继续追问道：“你没和朋友一起来吗？喝这么多酒，待会你朋友会来接你吗？”
“朋友？”王总盯着顾晨，脸色忽然一僵。
可片刻之后，他却又哈哈大笑起来，右手一把搭在顾晨肩膀上，套近乎道：
“朋友？我王金山如今还需要朋友吗？那些所谓的‘朋友’，一个个都特么躲着我，你说我王金山是不是做人很失败？”
顾晨也不知道，这个叫王金山的男人，为什么忽然要跟自己说这些？
今天在高铁站见到他时，身边的助理可都一个个对他毕恭毕敬。
而且他是坐着几百万的劳斯莱斯离开的。
就这样一个人，在平常人眼里，应该算是成功人士。
既然是成功人士，身边自然免不了朋友相伴。
可是看着现在脱去了正装，穿着休闲POLO衫的王金山，感觉像是另外一种人。
于是顾晨出于职业习惯，直接问他：“王大哥在羊城是做什么职业呢？”
王金山瞥了顾晨一样，直接淡笑着说道：“我王金山干了大半辈子金融，出了金融什么都不会。”
“金融？”王警官闻言，忽然有些羡慕道：“干金融好啊，金融赚钱多，而且能玩转金融的人也是少数。”
想着今天看着王金山坐着几百万的劳斯莱斯离开高铁站，王警官也是有事说事：“那你们这行应该挺赚钱的吧？”
“还好。”王警官将酒水倒入小杯中，放入最终抿上一小口，这才笑笑说道：“准确来说，我是金融产品管理人，俗称操盘手。”
“在我手中玩转的金融产品，那是不计其数。”
看着隔壁桌上林良满目的菜肴，王金山忽然举例道：“就像我们羊城菜，光烹调方法就有二十一种之多。”
“尤其以炒、煎、焖、炸、煲、炖、扣等见长，讲究火候，制出的菜肴注重色、香、味、形，口味上以清、鲜、嫩、脆为主，讲究清而不淡，鲜而不俗，嫩而不生，油而不腻。”
打上一记响嗝，王金山又道：“我刚才说哪里了？”
“你说你手上玩转的金融产品，就跟羊城菜一样丰富。”
顾晨赶紧提醒他。
“对。”王金山也是一拍桌子，继续淡笑着说道：“不光是这样，这菜肴跟金融产品也一样，时令性强。”
“所谓夏秋力求清淡，冬春偏重浓郁，较为常见的羊城菜色有这个什么白切鸡、白灼海虾、明炉乳猪、挂炉烧鸭、蛇羹、油泡虾仁、红烧大裙翅、清蒸海鲜、虾籽扒婆参等。”
“王大哥。”见王金山有点醉意，说话也是毫无逻辑，顾晨赶紧提醒他：“我们刚才讲的话题是金融。”
“金融？是吗？”王金山皱皱眉，赶紧一巴掌拍在额头上，这才啊道：“不行了，这酒有些上头啊。”
顾晨闻言，赶紧对着路过的一名女服务生道：“麻烦帮我拿一瓶牛奶过来。”
“好的，请稍后。”女服务员点点头，赶紧跑去前台。
没过多久，便拿来一瓶牛奶放在桌上。
顾晨直接将王金山手中的酒瓶拿走，换上一瓶牛奶道：“喝点牛奶吧，牛奶可以使蛋白凝固，保护胃粘膜，缓解对酒精的吸收。”
“谢谢。”王金山见顾晨如此体贴，也是不由感激道：“其实我就是来这买醉的，原本想着一个人喝到烂醉再回家，只是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们，所以……对不住了，可能我说话有些语无伦次。”
“没关系。”顾晨无所谓道。
王警官见王金山此刻的情况，与之前在高铁站上遇见彬彬有礼的形象判若两人，也是不由吐槽道：
“话说王金山兄弟，你这是干金融干的抑郁了吧？不过没关系，工作嘛，难免会有点压力，喝酒适可而止，可别伤身体。”
见王金山脸色泛红，王警官也是直接帮他拧开瓶盖，重新取来一只杯子，将牛奶倒好之后，推到他面前道：“话说你们干金融应该挺赚钱的，出入都是高档写字楼，那你应该收入挺高吧？”
“收入？”王金山瞥了王警官一眼，直接淡笑着说道：“怎么说呢？金钱在我王金山眼里，也不过是游戏中的数字罢了。”
“呵呵，那是你赚得多才这么说吧？”王警官感觉应该是这样，于是又问：“你都坐上几百万的劳斯莱斯了，话说你一年收入多少啊？”
“这个不一定。”见与众人的谈话渐入佳境，王金山身体向后一靠，语气平和的道：“最多的一年，光工资就差不多一个亿吧。”
“多少？”王警官还以为自己听错，赶紧追问了一句：“一年工资一个亿？我的天呐，能赚这么多？”
顾晨闻言，也是不由追问道：“能在金融界那拿这么高工资的人几乎没几个，这么说来，那你也算是个大佬了。”
“呵呵，金融圈牛鬼蛇神多，你们进圈之后就会知道，一年拿一个亿工资，其实根本就不算什么。”
王金山喝上一口牛奶，这才又道：“我现在是怕了，也没那么多自信了。”
“其实最初的我并不懂这些，只是后来遇到的鬼多了，也就敢走夜路了。”
看了眼顾晨，王金山拍拍顾晨肩膀：“小兄弟，只有你上了贼船，也就干脆做海盗。”
“常言道，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在我看来，那既然湿了鞋，干脆洗个澡，事实证明出来混，还是不要太过单纯了。”
卢薇薇闻言，也是笑孜孜道：“其实也不是我们不愿单纯，而是江湖太过险恶。”
“就像小时候我们都很快乐，因为我们都长身体去了，长大后我们不那么快乐，因为江湖逼着你长心眼去了。”
看着面前调侃的卢薇薇，王金山摇头笑笑：“要我说，这你树大了，总是要招风的，人大了，总是要防骗的。”
“这人嘛，总是要吃东西才会长大，只是有的人吃的是饭，有些人吃的是亏，对不对？”
见拿着上亿工资的大佬在这口吐金句，众人也是频频点头。
王金山眉头一挑，似乎是感悟人生，举着手中的牛奶又道：
“这每个人啊，出生的时候都是原创，遗憾的是许多人渐渐的活成了盗版。”
“有些人有些话，往好听的说，叫解释，往难听的说，那就是欺骗。”
指着自己，王金山也是自嘲的笑笑：“像我们这些干金融的，干的太大，很有可能进监狱，能全胜而退就是万幸，我们也算是在红线边缘疯狂试探，稍有不慎，可能就是万丈深渊。”
“到那时候，金钱又算的了什么？没了自由，金钱就是废纸。”
“呵呵。”听着王金山在这口吐芬芳，王警官就有些坐不住了：“我说王金山先生，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啊，金钱在你面前可能不算什么，但是在普通人眼里，那就是生活的必需品。”
“有时候真搞不懂你们这些搞金融的，每天亏损盈利十几二十亿的，甚至连眼都不眨一下。”
“干这行要是胆量不大，心理承受能力不行，还真容易去跳楼。”
说道这里，王警官忽然感觉气氛不对，赶紧追问道：“我说，你该不会是金融亏损太多，心理压力过大吧？”
“我可告诉你，反正你已经赚够了，能退出来最好，毕竟这行风险很大，明哲保身最重要。”
“可别到时候我在新闻里看到你跳楼的消息，那可多不吉利啊。”
“老王。”见王警官有些扯远了，卢薇薇也是赶紧提醒道：“人家就是压力大，喝点酒，你非得扯什么跳楼，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哦哦，是我不对，我扯远了。”也是见自己似乎扯太远，王警官赶紧收嘴。
王金山却是淡然一笑，摆摆手，无所谓道：“没关系，我王金山在金融界摸爬滚打几十年，还不至于要站上天台，去结束自己的生命。”
“那是懦弱者的表现，而真正的强者，是敢于面对一切挑战，从不言败。”
“说的好。”顾晨虽然对王金山不太了解，但是从这人的言谈举止中，顾晨也能感受到王金山当初在金融界叱咤风云的样子。
毕竟在国内金融圈，光工资就能拿到上亿规模的，几乎是找不出几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