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警官,你这身警服很拉风啊,好像跟其他警察不一样。”
人群中,也不知道是哪位老大爷提了一句,大家这才注意到,顾晨身上的警服,似乎是有那么一点不同之处。
可外观特征又似曾相识。
顾晨笑着走上前,微微点头:“看来这位大爷眼光不错,没错,我想很多人应该都没有注意到,其实我这身夏季执勤服,可是最新改款版的夏季执勤服。”
背过身,顾晨继续介绍道:“版型修身的同时,加入了背部的鲨鱼腮设计。”
“而且曾经的夹克式也换成了现在的束腰式,这样戴上单警装备,也就不会出现露出小裙子的尴尬了。”
“这设计好像很不错的样子啊。”赵文静愣了愣神,走到顾晨身边摸了下顾晨的胸膛,却有了惊人的发现。
“艾玛,这里面还内有乾坤啊?”
“没错。”顾晨将自己夏季执勤服的魔术扣撕开,与大家介绍道:“这款衣服还有一个亮点,因为我们在一线执法过程中,曾经出现过民警被当场撕开警服的情况。”
“所以这款夏款执勤服去掉了扣子,采用魔术贴加拉链设计,你们看到的警服扣子只是装饰,所以再也不用担心扣子被扯飞。”
“好像是挺潮的。”周小玲也是默默点头,感觉款式比较战术化。
顾晨也是接过刚才老大爷手里的机械警棍,收回到快拔棍套中,这才又道:
“因为随着执法环境的日益复杂化,我们民警的执法难度也在不断升高。”
“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除了提升法律知识和战术意识,我们还必须升级自身装备,才能更高效迅捷的打击违法犯罪活动,大家说对不对?”
“对!”
“没错。”
“就是这样。”
“装备好了,才能更好制服歹徒嘛。”
……
在顾晨的介绍下,大家也都对新型单警装备有了一个大致的印象,感觉许多只有在电视上能看见的执法装备,现实中也能一睹风采。
见顾晨收回装备准备下场,周会长这才笑道:“顾警官这个节目不错啊,以后见到警察执法大家都客气点,否则辣椒水伺候,你就知道什么是人间险恶了。”
“哈哈,周会长,说的好像你试过一样。”一名义工协会会员说。
周会长摆摆手:“我是良好市民,从来不敢违法乱纪的事情,根本就不用这东西伺候。”
“话说你们都忙完了没?”一名穿戴着围裙的中年女子探出头问。
她是养老院院长高晴,据说是高校长的妹妹。
此刻她观望一番,也是对着众人问道:“忙完的,会包饺子的,进来搭把手。”
“我去吧,我会包饺子。”顾晨说。
卢薇薇也立马举手,可想想之后,也硬着头皮道:“我……我好像也会。”
袁莎莎走过来挽住卢薇薇胳膊:“那卢师姐,我们一起去帮忙包饺子。”
扭头看了眼王警官,袁莎莎又问:“王师兄你会吗?”
“嘿嘿,我负责吃就好了,包饺子什么的,我不会。”王警官说。
卢薇薇对着王警官做出一个羞羞脸的动作,随后便跟着顾晨一起往厨房走去。
养老院是个公共大厨房,里边的厨具应有尽有,空间也很大。
此时此刻,几名大厨正在掌勺,而另一边的木桌上,高晴正带着几名义工协会的妇女忙碌着。
有的在擀饺子皮,有的在包饺子馅。
顾晨虽然是南方人,但饺子也是自己的最爱。
每年除夕中午,顾晨家里几乎吃的都是自己包的饺子,因此顾晨对饺子情有独钟。
包饺子?
更是不在话下。
此时此刻,一名白发高瘦大老爷伸着懒腰,直接从外头走了进来,见穿着警服的顾晨,卢薇薇和袁莎莎在这帮忙包饺子,整个人也是不由一愣:“怎么?今天养老院里还有警察到访?”
“对呀,过来参加义工协会活动的。”高晴扭头瞥他一眼。
顾晨见白发高瘦老大爷有些陌生,便问他:“大爷,刚才在养老院,好像……没见到过你吧?”
“没见到就对了,我才不愿意住在这地方。”
“老秦。”见白发高瘦老大爷口吐芬芳,包饺子的高晴院长似乎有些不太高兴,便直接用眼神怼了回去。
叫老秦的老大爷似乎并不在乎,迈着他痞气的步伐,又走到其他厨师身边看了看菜肴,并随手捏了一块牛肉塞进嘴里。
“老秦,注意卫生,不洗手捏菜脏不脏啊?”见秦大爷肆无忌惮,高晴脸上的表情越加的难看。
秦大爷拍了拍手,这才坐到顾晨身边,问高晴道:“什么时候能开饭?”
“就饿着你了?等着吧,没看大家伙都在忙着吗。”高晴不予理会,似乎非常厌烦这个秦大爷。
此时此刻,外头有人正好在叫高晴的名字,高晴这才“唉”了一声,这才擦了擦手走出厨房。
顾晨见秦大爷有些个性,便也好奇问他:“秦大爷,您说您不住在养老院,那您是住在哪里啊?”
“几公里外的一个破房子里。”秦大爷面无表情,回答的非常敷衍。
顾晨看看身边的卢薇薇和袁莎莎,几人似乎都感觉这老大爷有些古怪。
于是顾晨又问:“可是看您在养老院来去自如,好像您也是在养老院搭伙食吧?”
“这你还说对了。”秦大爷捏着饺子皮,随意包上一块肉馅,将饺子皮封口,这才又道:“我原本是住在这养老院的,可是养老院住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一个个的,要才艺没才艺,要知识没知识,还特爱挤兑人,我跟这帮老头老太太没话题,所以我自己搬到几公里外的一个小破房里居住,每天饭点过来,饭后回去。”
“秦大爷,要我说你搬回来住得了,有不是没床铺,这养老院大家不都是这么住的嘛,也就你事多。”
一名掌厨的养老院工作人员说。
秦大爷瞥他一眼,也是没好气道:“甭跟我说这些,我住养老院,寻求的就两个字:舒坦。”
“如果住的不舒坦,那有必要住下去吗?还不如找个小屋清净清净。”
“您都一个人这么多年了,还清静?现在住小屋是舒坦,可以后呢?以后你走不动的时候,看你还清静?可不得找人伺候你?”
掌厨的工作人员忙完手头工作,也是唠唠叨叨的离开了。
秦大爷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也是不由调侃道:“幼稚,你这种人活该一辈子发不了财。”
“噗!”听着秦大爷调侃,卢薇薇忍不住憋笑出声。
这引起了秦大爷的注意。
他瞥了眼卢薇薇,见小姑娘长得着实漂亮,也是不由分说道:“我说的又没错,我告诉你小姑娘,我爸当初可是一直教我,钱不是长久赚的,而是抓住机会,两三年就可以赚到很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所以一个富人和一个穷人在一起探讨人生,富人说钱不是问题,穷人说问题是没钱?”顾晨随意接话着说。
秦大爷扭头看向顾晨,也道:“小伙子,你说的也没错,我告诉你,这富人通常会说,我身边的女人有很多,但不知道哪个是真心的,穷人说我是真心的,但身边没有一个女人。”
“这富人会说我房子有很多,但不知道该住哪里的,穷人说我房子住过很多,但没有一处是自己的。”
“所以境界不一样的人,你很难跟他沟通的。”
见秦大爷满口道理,似乎也像那么回事。
顾晨也是笑笑说道:“所以秦大爷是有钱人?”
闻言顾晨说辞,秦大爷拍拍自己的胸膛,指着顾晨笑孜孜道:“小伙子眼力不错啊,一眼就看出我是有钱人了?”
“哈哈,有钱人?秦大爷,有钱人会住这?您看您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在这吹牛?”一名来参加活动的义工协会成员说。
感觉这老头有点在吹牛皮了,纯属就是想来厨房蹭饭吃的,却又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光伟岸。
秦大爷倒是无所谓道:“我曾经也有诗和远方的,只不过后来发现诗很烂,远方一片黑暗。”
“如果我30岁的时候死了,大家可能就会说,好年轻啊,可惜了。”
“但是如果我30岁的时候还活着,大家又会说,你已经不年轻了。”
瞥了眼刚刚怼自己的女子,秦大爷又道:“我看你也就40岁左右吧?你要是活到我这个年纪,你就知道什么叫低调?”
“噗!”女子被秦大爷逗乐的不行,将自己面前最后一个饺子包完后,赶紧拍拍手说道:“行,大爷低调,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去上个厕所。”
“我也去。”
“那等等我。”
几名包完手头上饺子的中年妇女,结伴走出厨房,朝着厕所方向走去。
只留下顾晨,卢薇薇和袁莎莎三人,依旧在忙碌着自己手中的饺子。
“嘁!”秦大爷发出不屑的低哼,瞥了眼顾晨,也是带着过来人的口吻告诫道:
“这些人都一把岁数了,也已经算是老油条了,跟她们说话,就跟在养老院其他老年人一样无趣。”
顾晨强忍着憋笑,只能默默点头,感觉这老人家有点意思啊。
刚来没一会儿功夫,就把厨房的人怼了个遍。
的确如他自己所说的,他跟养老院这些人合不来,压根不屑住在这里。
说自己住在几公里外的小屋?
顾晨感觉他应该是被养老院里的人孤立了,实在待不下去才选择单独住在外头。
见顾晨一言不发,似乎还算脾气好,于是秦大爷又尝试着跟顾晨搭话道:“像我今年都70有2了,跟年轻人谈经历太幼稚,跟老年人谈人情世故又不好。”
“出去疯狂又怕吵,任性说你不成熟,沉默说你装清高,时尚说你有点飘。”
“要我说,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摆摆右手,秦大爷又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些坏人迟早遭报应。”
“坏人?”顾晨皱皱眉,也是好奇不已道:“这养老院都是好人,哪来的坏人?”
“是啊秦大爷,您可别在这乱说话了,小心伤了这养老院工作人员还有志愿者的心呐。”卢薇薇也感觉,就秦大爷这种性格吧,的确不太适合群居生活。
感觉他应该算养老院里的另类吧?
秦大爷哼哼两声,也是无所谓道:“以前老伴还在的时候,跟老伴讲道理,那可能是不想过了,后来工作跟老板讲道理,那可能是不想混了,跟自己讲道理吧,那可能是不想活了。”
“我这一辈子算是看透了,这不是杯就是瓶啊,0到3岁是奶瓶,3到23岁是可乐杯,23到50岁是酒杯,50到70岁是茶杯,70岁以后……”
想了想,秦大爷有些落寞道:“像我这种就是70岁以后,可能就是吊瓶了,这活着就是一个悲剧接着一个杯具。”
“秦大爷,瞧您这话说的,我看您身体硬朗的很,再多活几十年都没问题。”
顾晨感觉这秦大爷应该是憋的慌,应该是平时没什么人愿和他说话。
所以当他见到自己这种陌生人,才会显得想主动跟你多聊一些。
顾晨自然也看得出来,老大爷是寂寞了,老伴不在,自己又一个人被孤立,住在几公里外的小屋里。
感觉自己是不是有必要跟养老院院长高晴说一说,让秦大爷搬回来住?
秦大爷摆摆手,开始帮顾晨包饺子,嘴里也是念念碎:“年轻人,人这一辈子就像是在兜圈子,老天把我们送给父母,父母把我们交给社会,社会把我们扔给子女,子女把我们还给老天,这就是个循环。”
“而这世上有三件事,一是自己的事,二是别人的事,三是老天爷的事。”
“烦恼终究是来自于忘了自己的事,爱管别人的事,担心老天爷的事。”
见顾晨有在认真聆听,秦大爷顿时咧嘴一笑:“其实我跟这些养老院里的老头老太太不同,我想要快乐开心很简单,做好自己的事,少管别人的事,别想老天爷的事就好了。”
顾晨默默点头,也是附和道:“没错啊,人生的烦恼,有一半是来源于你想太多,但是另一半的烦恼,可能又来源于你当初没有想那么多。”
见顾晨似乎说话很有水平的样子,秦大爷眼睛一亮,似乎很久没有跟这种有深度的人探讨问题了,于是又赶紧问顾晨:“小伙砸,你会斗地主吗?”
“会。”顾晨将包好的饺子放到一侧,继续点头。
秦大爷顿时笑了:“其实斗个地主你就会发现,这小王一出,基本上就会被大王干掉,这说明什么?”
“说明老大在的时候,老二最好不要发话?”顾晨随口一说。
秦大爷笑得更开心了:“对嘛,如果你没有一张大牌开道,那你再怎么顺溜好看的小牌也出不去,说明头很重要嘛。”
“但是如果一堆小牌连不起来,你即便是拿着一个双王也不一定会赢。”
“说明再牛的头儿,也需要一个好的团队,我看你小伙砸团队就挺不错啊,刚才我大老远有看你在院子里做介绍,感觉你们这样的团队挺好的。”
“是吗?”顾晨瞥了眼身边的卢薇薇和袁莎莎,也是笑孜孜道:“是我的团队人好。”
“哈哈,小伙砸有福气啊。”秦大爷不由竖起大拇指,也是口吐芬芳道:“这斗地主还真是有意思,而且无论你多么的会算牌,记牌,也敌不过人家的一手好牌,说明实力比能力重要。”
“而且最后在必要的时候呢,即使是拆散自己的牌,也要送走自己的搭档,这说明大局很重要。”
“但凡打牌打得好的,说明有头脑,打牌打得精,说明思路清,打牌打得细,说明懂经济。”
感觉今天是聊上瘾了,秦大爷一直不间断的道,顾晨也不好打断他思路。
见顾晨不厌其烦,秦大爷又道:“小伙砸,这打牌不怕炸,说明胆子大,赢了不吱声,说明城府深,输了不投降,说明他竞争意识强。”
卢薇薇托着腮帮若有所思:“我就有一回斗地主,我手上有张鬼,没压地主,结过输了,同伴还说我留着鬼生崽吗?”
“哈哈,小姑娘有点意思,有空今天跟我一起斗地主,我教你做人道理。”
秦大爷似乎喜欢上这几个年轻警察了,感觉似乎又找到了久未的玩伴。
袁莎莎好奇问他:“斗地主需要三个人,难道秦大爷之前一直没人跟你打牌吗?”
这句话就像一把刀子,忽然捅进了秦大爷心里。
秦大爷忽然一愣,双手开始紧紧抱头,似乎脑子在抽搐一般,开始痛苦的哀嚎起来。
“秦大爷,秦大爷你怎么了?”顾晨见情况不妙,赶紧丢下手头的饺子皮,走到秦大爷身边查看情况。
“疼,我脑袋疼,疼死我了,我快受不了了,啊啊啊啊。”
秦大爷脸色发红,说话也变得疯疯癫癫,这可把顾晨吓一跳。
刚才还好好的秦大爷,怎么忽然就脑子瓦特了?
顾晨也不清楚情况,于是赶紧催促袁莎莎道:“小袁,快去找院长,看看他到底什么情况?”
“好……好!”也不知道这秦大爷是怎么了?忽然就发起疯来,袁莎莎也是吓坏了。
她赶紧后退几步,直接转身对着外头叫道:“高院长,高院长不好了……”
……
体面的秦大爷又发作了,大家都别碰他,让他自己待一会儿。”高晴似乎是见怪不怪,她张开双臂将众人拦在身后。
“这怎么突然就……”袁莎莎吓个半死,心说这秦大爷发作,该不会算到自己头上吧?
毕竟刚才要不是自己抛出那个问题,没准秦大爷就没事了。
可见这锅有点甩不掉的样子呀。
“秦大爷这是怎么了?”顾晨表示很好奇。
感觉有点人来疯。
简直让人猝不及防。
刚才还想着要跟自己探讨一下哲学问题,然后从哲学问题衍生到斗地主,可忽然就……
这种情况,顾晨之前也没碰过。
不过见养老院高晴见怪不怪的样子,想必秦大爷之前可能就有过这种症状,而且还不止一次。
见秦大爷稍稍有些疼痛缓和,高晴走到他身后,开始用双手帮他揉搓头部。
边揉边道:“这秦大爷之前出过车祸,脑袋受过重创,虽然捡回一条命,但是头部的创伤还在,时不时会间隙性发作。”
“这么严重?”袁莎莎闻言,也是赶紧松上一口去。
合着是秦大爷之前就有创伤啊?
这么想想,那么刚才这一下,也就算不到自己头上。
拍拍高耸的胸脯,袁莎莎也是如释重负的问:“那秦大爷这病是没得治了吗?不会一直这么反反复复吧?”
“呃……这个,差不多吧,年纪也一大把了,这病估计也就这样了。”
高晴似乎有些尴尬,见哥哥高校长走过来,也是向他请教道:“要不把秦大爷暂时先送回去吧?”
“午饭没吃吧?”高明问。
高晴摇头:“还没呢。”
“那打两份午餐,一起送过去,我去开车。”高明似乎也有些嫌弃的样子。
高晴默默点头,随后走到厨房内部,开始用饭盒添加饭菜。
顾晨有注意到,足足有……两份?
难道怕高瘦的秦大爷吃不饱?
而且菜肴都是一模一样。
感觉秦大爷一个人住在几公里外的小屋,想必也是无聊透顶,顾晨索性提议道:“要不……我跟秦大爷一起过去吧?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不用这么麻烦的顾警官。”高晴用塑料袋将饭盒装好,直接走过来道:“我带他过去就行。”
“我可以给你们开车,就这么说定了。”知道院长高晴还要反驳一下的,顾晨直接先入为主,自行帮她做了决定。
高晴还想再说些什么,可顾晨已经走出大门。
无奈,她只能欣然接受。
毕竟面前的顾晨,实在是太过热情了。
将秦大爷扶进车内,高晴随后提着饭盒坐在他身边。
而小尾巴卢薇薇也跟到副驾驶,上车后说道:“感觉还是让秦大爷住在养老院比较好吧?就他这样,万一发作的厉害,身边也每个人照顾。”
“你们还是别管他了,他这种古怪的性格,跟其他人合不来的,这里所有人他都要怼一下,久而久之,大家跟他都没什么好说的。”
“高院长,我还没死呢,能不能在警察面前给我留点面子?
虽然捂着脑袋,但是秦大爷还是要提醒她,注意保护好自己的尊严。
高晴无所谓道:“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爱瞎折腾,人终究是群居动物,就你这晚年生活,就感觉……嗯,太失败了。”
顾晨也感受到两人之间的火药味,不过没有明说,只是在启动车辆后,直接开除养老院。
可就在经过养老院门口时,顾晨又发现了张牧的身影。
张牧似乎现在也顾忌警察的出现,也就在顾晨开车与之擦肩而过时,他又赶紧转过身,似乎不愿被顾晨看清自己那张脸。
“感觉张牧是赖上周小玲了。”
顾晨想想这周小玲也是够倒霉的,两人之前下车时,也曾在中心小学外头聊了很久。
估计现在这事情还没解决呢?
开车来到一处路口,顾晨问高晴:“高院长,往哪走?”
“往右侧一直走,看见一处平房就到了。”
也就在高晴话音刚落之际,身上的手机电话铃声又再次响起。
高晴不情愿的掏出手机:“喂?什么?那东西不知道放哪?就仓库右边的架子上啊。”
“什么?找过?没看见?你是没长眼睛啊,那么大东西没看见?”
几秒钟后,高晴也是无奈道:“你说你们怎么就这么笨呢?行吧,那你们等一下,我过来找找。”
挂断电话,高晴也是颇为无奈道:“不好意思顾警官,要不……你们把我在这放下来吧,养老院那边有东西找不着,还得我去看看,这秦大爷……”
“没问题,秦大爷我们负责送过去。”顾晨说。
“唉。”见顾晨说话也爽快,高晴这才笑了笑,打开车门下了车,往养老院方向走过去。
顾晨没多想,继续将车往里开。
沿着一条蜿蜒曲折的黄泥小道,顾晨穿过一片水田,直接开进了树林中。
又大概行驶了两公里左右,车辆才行驶到一片空旷地带。
而就在道路左侧,一个带院子的小排平房就在面前。
顾晨扭头问秦大爷:“秦大爷,是面前吗?”
“是,就那。”秦大爷似乎脑子也不疼了,说话也比先前更精神。
顾晨发现了这点,一脸好奇的问他:“秦大爷,头不疼了?”
“不疼了。”秦大爷声音铿锵有力,哪里像个刚才还疼得嗷嗷叫的老头?
车辆停在院子外。
卢薇薇下车将秦大爷扶出,大家一起推开院子往里走去。
可就在卢薇薇迈进院子大门时才发现,院子的角落里,还有一名干瘦的驼背老头坐在那儿。
他看着陌生面孔,忽然间竟有些惊恐,他赶紧往前排平房的立柱后躲去。
卢薇薇一呆:“呀,这里还住着另一个大爷啊?我还以为就您一个人住在这。”
“他……你可以自动忽略,本身也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秦大爷似乎对驼背老大爷印象也不是太好,大摇大摆的走到院落中,在一处摆好的木桌和木椅的地方坐了下去。
随后提着餐盒赶来的顾晨,也将午餐放在木桌上,将塑料袋打开,直接推到秦大爷面前道:“秦大爷饿了吧?趁热赶紧吃吧。”
“诶。”卢薇薇忽然在顾晨背后戳了戳。
然后将顾晨拉倒一边,指着平房立柱方向道:“那后边还有一个驼背老大爷。”
“还有一个大爷?”顾晨愣了愣神,感觉有些惊奇。
于是和卢薇薇缓步走到立柱旁,果真发现一名驼背老大爷,此刻有些紧张的望着两人。
“老大爷,您……出来吃饭吧?午餐都给您带来了。”
顾晨也是在瞬间秒懂,养老院的高晴为什么要准备两份伙食。
合着她也没说这里住着两位老人啊?
驼背老头默默点头,“唉”了一声后,这才从立柱后边走出来,直接坐在秦大爷身边。
“老秦,为什么会有警察?”驼背老大爷问。
秦大爷瞥了眼顾晨和卢薇薇,道:“都是跟着市里的义工协会过来参加活动的。”
“市里的义工协会正在养老院那边,我也就是今天刚好过去走走,要不然,也没人通知我今天那里有活动,也就没人过来看看我们这两个糟老头子了。”
“呵呵,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两个糟老头子嘛。”驼背老头接过饭盒,也开始享用起来。
顾晨和卢薇薇面面相觑,两人走到木桌旁坐下。
“秦大爷,这位是?”顾晨想了解一下驼背老大爷的背景。
秦大爷呵呵道:“一个驼背的糟老头子,跟我一样,在养老院住不习惯,然后搬到这里跟我为伴。”
驼背老头对着顾晨微微一笑,主动自我介绍道:“我姓刘,你叫我刘大爷也行。”
“你好刘大爷,我是芙蓉分局刑侦三组的顾晨。”
“我是卢薇薇,我们是搭档。”
两人也赶紧自报家门。
驼背老大爷仔细打量着顾晨和卢薇薇,一脸欣慰的道:“年轻人就是好啊,你看着小伙长得多俊?还有这姑娘,水灵水灵的,可真漂亮。”
卢薇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刘大爷,瞧您说的,一看您就挺会夸人的,可是您怎么会住在这里呢?”
感觉也不像是个自闭的人啊。
住在这种破地方,说实在,清静倒是清静,可就是无聊啊。
每天和鸟兽作伴吗?
这对于每天手机不离手的卢薇薇来说,那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驼背刘大爷笑呵呵道:“我跟老秦都一样,这里……有点问题。”
说道这里,刘大爷特地指了指脑袋。
“您也出过车祸?”顾晨一呆,感觉像那么回事。
刘大爷默默点头:“没错,当年我跟老秦一起出的车祸,脑子到现在都有些问题。”
“相比较老秦吧,可能我的情况更严重,反正有时候会吓着身边人,所以我才选择跟老秦一起,两个糟老头子干脆搬到一起凑合着住。”
“吓……吓着傍边人?”顾晨对此不能理解,弱弱的问他:“具体您是指哪方面?”
“就是人来疯,脑子疼得厉害。”秦大爷似乎胃口不错,大口吃饭,大口吃肉。
也是不由调侃的道:“他老刘发起疯来,那声音凄惨了,怎么说呢?”
想了想,秦大爷看着顾晨道:“这动物园里的狼你总见识过吧?基本上跟着野兽发出的声音相差不大。”
“就我们两个住在这里,方圆几里地,估计野兽都不敢接近,因为我们两个看起来比这些野兽还野兽。”
秦大爷调侃自我的同时,还时不时摆出一副野兽般的模样,倒是把卢薇薇乐得不行。
也就在此时,忽然一阵妖风刮来,平房周围的树木,忽然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顾晨抬头望天,乌云似乎在快速接近,就连周围的温度似乎都因为大风的作用,变得有些凉爽起来。
“好像……要下去雨了?”秦大爷望着天空道。
卢薇薇瞥了眼院子里的衣物,赶紧道:“那我帮你们把衣服收到屋檐下吧。”
顾晨也赶紧道:“这桌子和凳子,也赶紧搬到屋檐下。”
几人说干就干,立马将亮在院子外头的物件,开始往屋檐下般。
说来也巧。
就在几人将物品转移的同时,豆子般大小的雨点,忽然开始从天而降。
“嘀嗒!嘀嗒!滴滴答答……”
没过一会功夫,天空忽然划过一道闪电,很快雷声大作。
原本刚才还是多云天气,可现在直接被乌云遮盖,大雨倾盆而下,根本不给人反应时间。
雨滴落在屋檐上,发出各种奇奇怪怪的噪音。
“天呐,这雨下得也太突然了吧?”卢薇薇双手抱胸靠在墙角,看着这一时半会也停不下来的大雨,不由感慨道:“可我还没吃饭呢,这车也挺得太远了,冲过去肯定得淋成落汤鸡。”
“那就晚一点吃饭。”顾晨笑了笑,倒是并不那么在意。
他靠在卢薇薇身边,看着两位吃饭的老人,也是一脸好奇道:“话说秦大爷,刘大爷,你们当初是怎么一起出的车祸?能不能和我们说一说?”
“对呀,而且您俩的症状还一模一样,感觉不会这么凑巧吧?”卢薇薇也感觉挺好奇。
主要是刚才在养老院厨房里,秦大爷忽然来那么一下,着实把大家吓到了。
这要不是有了解情况的,要是在马路上,突然这么一下,还真有点像碰瓷专业户的样子。
秦大爷呼呼几下如风卷残云,将饭菜全部消灭赶紧后,这才打上一记响嗝道:“这说来也是倒霉,十年前,我跟老刘,还有另一个人,那人叫老张,我们三个在路边斗地主。”
“原本玩得挺开心,可谁知道祸从天降,一辆大货车忽然失控,直接就朝着我们冲过来。”
“而且当时我们三人斗地主玩的飞起,压根就没注意到情况,我跟老刘是面对公路的,就在灾难发生的前一刻,这才注意到危险临近。”
“可那个背对着马路,叫老张的人,他就没这么幸运了,当场就被撞死。”
看了眼驼背老头,秦大爷深呼一口气道:“我跟老刘算走运,不过也都被撞成重伤,脑子从此落下病根。”
“原来是这样?”感觉这秦大爷和刘大爷还挺倒霉的,顾晨也点到为止,没有过多的问下去。
于是又跟几人聊点别的,就等着这场大雨能稍稍减弱。
毕竟是两个孤寡老人,而且脑子都有问题,顾晨感觉其他人将时间放在养老院,还不如自己跟卢薇薇将时间放在这里,意义不同。
跟两位老人聊点其他,也好让两人老人感觉不孤独。
也许是太久没有见到陌生人,又或者太久没怎么跟外人说话,先前还有些内向的驼背刘大爷,竟然也开始变得有些健谈。
原本想着能靠聊天消磨时间,等雨停,但天气却很奇怪,似乎就像将顾晨和卢薇薇留在这里似的。
雨,竟然越下越大,天空闪电轰鸣,顿时整个光线变得暗淡无比,宛如黑夜。
秦大爷见雨飘到屋檐,便也招呼顾晨和卢薇薇进屋坐坐:“你们两个先进去吧,感觉今天你们可能是回不去了,要不,住在这里陪陪我们这两个糟老头子?”
“不会的,雨一会儿就停。”卢薇薇敷衍的笑笑,心里还是想着赶紧回家。
主要是这块地方信号不好,上网卡顿,而且还没有好吃的。
当然前一项可以自动忽略,关键是后一项。
这在卢薇薇看来,什么都可以没有,唯独不能没有好吃的。
不过如果能安排自己跟顾晨住同个房间,卢薇薇心说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也就在卢薇薇心里建设的同时,顾晨的手机忽然响起。
掏出手机,顾晨直接划开接听键:“喂?什么?回不去了?”
看了眼卢薇薇呆滞的表情,顾晨继续嗯道:“好,好我知道了,嗯嗯,那先这样说吧,如果可以走,随时通知我,我现在还在秦大爷这边,嗯嗯,好的,明白。”
挂断电话,卢薇薇第一时间冲过来问:“顾师弟,什么情况?”
“我们刚才路过的那座老桥……塌了。”顾晨说。
“桥塌了?”卢薇薇一呆,有点不可置信道:“可我们上午过来的时候,那座桥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忽然就塌掉呢?这是什么鬼?”
“哈哈。”也是见卢薇薇急了,秦大爷倒是高兴坏了,直接调侃着道:“看看,我说什么来着?你们今天肯定走不了,说住在我这你还不乐意了?”
“这不是乐不乐意的问题,问题是我们参加完公益活动,还得回去上班呢。”卢薇薇有点急了,感觉刚才是不是自己胡思乱想了?
竟然想着留下来,跟顾晨住同一个房间?
可能是老天爷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吧?这才把老桥给弄塌了?
又或者哪个渣男在发誓?惹到了雷公?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感觉老桥塌了,事情似乎有些严重。
于是卢薇薇又问顾晨:“顾师弟,这座老桥好好的怎么会塌呢?”
“可能是被那些修隧道的重卡压坏的吧,毕竟这座老桥是链接光明镇与外界的唯一通道,来来回回被这些重卡碾压,肯定受损严重。”
“唯一的通道?”卢薇薇似乎是悟出了什么,对着顾晨苦笑不已道:“那就是说……今天真的走不了了对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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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想着参加完光明镇的公益活动能够早点回去,可偏偏遇上大雨,就连唯一一座连接光明镇与外界的老桥也塌了。
感觉今天是不是有点衰?
反正卢薇薇有这感觉。
眼看雨水逐渐减小,顾晨和卢薇薇告别了两位老人后,开车返回到光明镇养老院门口。
此时此刻,养老院外围已经围满不少人,所有人撑着雨伞,每个人脸上都是带着焦急的样子。
“王师兄,怎么回事?”顾晨看着手拿烧饼的王警官,不由问他。
“桥塌了,光明镇成了孤岛,现在所有车辆都被堵在桥头。”王警官吃着烧饼,也是看向顾晨道:“对了,你跟卢薇薇还没吃饭吧?赶紧的,厨房还备着饭菜呢。”
“先不管这些,我们先去老桥看看。”顾晨现在没心情吃饭。
老桥崩塌,顾晨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或许人还可以通过其他方式到达对岸,但是车辆肯定是过不去了。
雨,还在下,或许只是短暂的停歇,但并没有停止的意思。
袁莎莎赶紧拿来一盆烧饼,递给卢薇薇道:“卢师姐,吃点?”
“给我吧。”卢薇薇端过脸盘,直接坐上了副驾驶。
其他人见状,也都赶紧上车。
顾晨开着尾号为AE86的警车继续前进,沿着刚才来时的道路,一直开到了老桥附近。
此时此刻,老桥前头又许多穿着雨衣的工作人员在疏导,许多车辆开始频频调头。
顾晨将车停靠在路边一处草丛里,拿着雨伞小跑过去,找来一名引导交通的男子问:“前面情况怎么样?”
“很不好。”穿着雨衣的男子擦了把脸,将自己的工程帽再次戴在脑袋上:“我们有辆重卡掉进了河里,大家正在组织营救呢?”
“快点让开。”
也就在男子话音刚落时,人群中忽然又传来一阵嚷嚷。
几名男子将一名满脸是血的男子扶到岸边,既然迅速给他撑伞挡雨。
顾晨见状,赶紧带着大家小跑过去。
“你情况怎么样?”顾晨问他。
全身带血的男子摇了摇头:“没什么大碍,就是擦破些皮,可惜了这辆重卡。”
话音落下,有一名妇女唾骂道:“你说你们也真是的,平时让你们少装点少装点,就是不停,明知道这是座老桥,你们还拼命的超载,现在好了?桥塌了,你叫我们怎么出去啊?”
“就是啊,你们只顾自己,有没有为我们考虑啊?”
“现在桥塌了,你们说怎么办?”
……
很多人似乎都是光明镇居民,似乎都要去城里办事。
可此时的老桥坍塌,造成了桥两岸的车辆拥堵,许多人也是焦急不已。
可没办法,现实就摆在眼前。
除非是车辆装上螺旋桨,否则就得原地返回。
顾晨环顾一周后,问刚才那名唾骂的妇女:“大姐,这光明镇还有其他通往外界的道路吗?”
“没有了,我们光明镇本来就不在主干道上,以前交通本来就不方便,开车要绕环山公路。”
“可现在打隧道,给我们缩短路程,本身是件好事,可这些拖土方的车子,可都是大家伙啊,而且还总超载,你说我们这老桥那里承受得起?”
“就是,都怪他们这些重卡。”
“要不是他们,我们这桥也不会塌。”
“这帮人真是够缺德的。”
在中年妇女的鼓动下,光明镇居民群情激奋,恨不得把压塌老桥的重卡司机在丢进去。
眼看闯了大祸,面脸是血的重卡司机,此刻也是惊慌不已,害怕这些居民来找自己的麻烦。
可看着顾晨穿着警服,他便将顾晨当做自救的稻草,赶紧抓住顾晨胳膊道:“警察同志,这不管我的事啊,是他们这座桥太老旧了,而且明知道有隐患也不修复,我们工程处也多次跟他们提过,让他们加固桥梁,可也没见他们有动作啊。”
“你什么意思?意思是这桥塌了,还怪我们光明镇?”中年妇女一听不干了,直接脸红脖子粗的过来理论。
重卡司机躲在顾晨身后,也是有理说不出。
“好了,都别吵了。”顾晨伸手将两人推开,随后走到断桥边,仔细查看了一下现场情况。
老桥由中间断裂塌方,不少水泥块上还果露着钢筋。
从断裂结构来看,似乎这座老桥的确可以称之为危桥。
而下方河水中,那辆装有土方的卡车,此刻正倾倒在河水中。
这时候,一名戴着白色工作头盔的中年男子,手持电话跑上前道:“警察同志,市里面已经在协调工程处,让专业架桥团队过来修桥。”
“不过暂时搭建一座简易的钢架结构桥,加工加点,最快也得是明天通车,你看,能不能让这些人先回去?堵在这里也没结果的,今天是过不去的。”
顾晨想想也对,可现场过于嘈杂,根本听不清喊话。
于是顾晨走回到自己的警车内,将警用喇叭打开,启动按键喊话道:
“各位,刚刚得到消息,市里的架桥团队已经在路上,但是要修复这座断桥,最快也得是明天,所以请两岸继续等待的朋友们,大家暂时先返回吧,给大家带来的不便,我们表示道歉。”
话音刚落,听到广播喊话的众人,顿时一个个沮丧不已。
“什么?还要明天?”
“我买的是今天的票,怎么可能等到明天?”
“我老婆还等着我去接机呢,这让她住在外头我也不放心啊。”
“就不能想想办法吗?”
……
见大家都有抱怨,顾晨继续拿着扩音器喊话道:“请大家先回去,把抢修道路让出来,尽早修复桥梁,大家都能早点通过,与其在这里做无所谓的等待,还不如先回家,请大家积极配合。”
这一次,大家似乎也感觉很有道理。
毕竟桥塌了,这是事实,待在这里添堵有用吗?显然没有。
与其这样,还不如听警察的,先回家,等桥梁修好之后,大家再各走各路。
“回去吧。”
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众人皆是叹息,无奈摇头走回车辆。
所有人都开始掏出手机,准备将现场情况告知亲朋。
现场道路很快变得通畅起来……
随后,顾晨又跟隧道工程处的工作人员一起配合,将道路封锁,在通道路口立起了警示牌,告知过往车辆前方桥塌的事实,让过往车辆原路返回。
一阵忙碌下来,已经是下午2点30分。
顾晨这才带着大家返回光明镇养老院。
此时此刻,义工协会的成员们,也都聚集于此,商讨对策。
原本大家的计划时间,是在养老院吃完午饭后,下午2点左右返回市区。
可现在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大家分散在养老院各处角落,开始不断给家人打电话,告知光明镇情况。
顾晨和卢薇薇则被高院长带到厨房,吃着晚到的午餐。
而王警官,袁莎莎,还有周小玲,赵文静,周会长等人,也都一起凑到厨房。
或许是因为事发突然,大家都显得有些沮丧。
现在大家要考虑到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那就是老桥崩塌,义工协会的所有成员肯定是回不去了,至少今晚得住在光明镇。
因此高校长跑去镇上的旅馆问问情况。
可即便是这样,大家心里也都清楚,旅馆此刻肯定是人满为患,大家都等着在这过夜,然后明天道路畅通,再各忙各事。
“害,真够倒霉的。”周小玲抬头看着大家,也是不由吐槽道:“原本前段时间已经够难的,现在又遇到这种事,你说我怎么就这么难呢?”
“别抱怨了,大家都一样。”周会长抽着香烟,也是无奈叹息道:“这做好事呢,可能不一定有好报。”
“噗!”听着周会长口吐芬芳,赵文静不由笑出声道:“我说周会长,你可别瞎逼逼了,赶紧想想办法吧,今晚,我们住哪?”
“等高校长回来看看再说。”周会长现在也没了主意,只能寄希望于高校长。
眼看这么多义工协会的会员都要困在这里,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排。
你总不可能让大家跟老人抢床铺吧?
大家正想着,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小步快跑的脚步声,高明校长将雨伞放下,气喘吁吁的走进来道:“旅馆我都问过了,能住的房间不多,我都已经预定下来了,可能可以住20多个人吧。”
“也不够啊,我们人这么多,20多个怎么住的下?”赵文静一听就感觉情况不妙,可能今晚不少人要开地铺了。
顾晨问高校长:“养老院还有空余床铺吗?”
“倒是有一间,以前是秦大爷和刘大爷住的地方,但这两人跟养老院其他人合不来,帮去外头住了,所以这个小房间也一直空着,但也只能住两个人啊?”
“再想想办法。”王警官说。
高明校长有些头疼,拍拍脑袋提议道:“我家倒是还能挪出几个位置,我妹妹高敏家也可以再挪挪,不过优先考虑女会员吧。”
“可这样还是缺床位啊。”周小玲是负责统筹协调会员工作的。
这样算算,还是有五六个人没有床位。
顾晨忽然行到了郊外的小平房,不由问高校长道:“那秦大爷那里好像还有空余的房间,也不知道他那里能不能住人?”
“秦大爷?”闻言顾晨说辞,高校长眉头微微一皱,也是善意提醒道:
“他那地方你住不舒服,再说了,除了他跟刘大爷住的房间勉强还可以,其他房间就跟杂物间一样,虽然有几张床,但是住起来肯定不舒服。”
“没关系,有的住就行,我们不跳,要不我们芙蓉分局刑侦三组的全部住过去,你看成吗?”顾晨问。
高校长有些难为情,想着人家是客,让人家警察住在那破平房内,是不是太委屈人家了。
可眼看也没有多余的空床,大家的住宿问题总得解决吧,想想也就答应了:“那行吧,待会我到养老院仓库里找点凉席什么的,给你们送过去。”
“那地方幽静,但晚上蚊子也多,再给你们带点蚊香。”
“那我也跟大家一起住过去吧。”周小玲看着大家,似乎也乐意。
高校长默默点头:“行,那就委屈你们了。”
在养老院带上住宿物资,大家开车一起来到郊外的小院门口。
高校长下车后,笑孜孜的走进院子,对着屋内大喊道:“秦大爷,刘大爷,你们在吗?”
“不在我还能入土不成?”也就在高校长话音刚落之际,高瘦的秦大爷便推开房门,对着门外高校长问:“怎么了高校长,今天什么风把你给吹到这里来了?”
“嘿嘿,是这样的。”高校长走到秦大爷身边,开始跟秦大爷商量。
“你看,老桥断了,市里的义工协会成员,全部都被困在光明镇,我们虽然已经解决了大部分成员的住宿问题,可还是不够,所以,特地将这些警察同志安排住在你这里,你看……”
“你不早说。”见高校长还想征求一下自己的意见,秦大爷立马走到排屋走廊处,随便踹开几间门:“这里面都可以住,待会儿打扫一下就能住人。”
“那……您是答应了?”高校长感觉很诧异,感觉平时这个古怪老头,今天竟然会答应的如此爽快?
而秦大爷却是见怪不怪:“我早就想说来着,如果顾警官愿意住一晚上,可以安排到我房间。”
“可没想到,老天爷似乎是读懂了我的意思,老桥断了,这似乎就是天意。”
“什么天意啊?赶紧帮忙收拾房间。”驼背刘大爷听见外头有动静,刚睡醒的他,也是揉着右眼走出来道。
高校长喜出望外:“那行,就这么说定了。”
看了眼顾晨和大家,高校长又道:“今天就委屈各位先住在这里,等老桥修复,大家就可以顺利回去了。”
“有劳高校长。”
“不客气。”
几人在屋檐下简单的调侃几句后,高校长如释重负的叹息一声,这才开车离开排屋。
见顾晨注定要住在这里,秦大爷笑眯眯道:“顾警官,我就说吧,你今晚肯定住这,要不跟我晚上玩斗地主?下象棋也行啊。”
“没问题。”这些顾晨都会,可以满足秦大爷的快乐源泉。
于是大家开始收拾房间,准备今晚的住宿。
时间很快来到下午5点。
就当大家坐在院子里畅聊着日常时,顾晨发现排屋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儿。
眼尖的顾晨指着远处大树道:“那边那个是不是张牧?”
“张牧?”卢薇薇闻言,也赶紧顺着顾晨的目光看过去。
只见张牧越走越近,似乎就是直接奔着平房来的。
周小玲见状,也是一巴掌拍在额头上:“完了完了,这个牛皮癣看来是甩不掉了,他怎么还没走啊?”
“可能……今晚走不成了。”袁莎莎瞥瞥周小玲,善意的提醒。
大家吃着手里的西瓜,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背着行李包的张牧,轻轻推开院子大门,直接走到了周小玲面前。
周小玲颇为尴尬,想躲,却又只能面对。
在一番心里纠结后,周小玲瞪着张牧道:“张牧,你到底想干什么?不是让你早点回去吗?”
“我是想回去啊,可是……”扭头看了眼远方,张牧也是笑笑说道:“可是这桥断了,我回不去了,今晚只能留在光明镇。”
“那你留下就留下,你跑来这里做什么?”周小玲不太想跟张牧说话,眼神一直歪到一边。
张牧委屈巴巴,道:“我现在无家可归,之前开房的旅馆,现在也已经没了床位。”
“所以呢?”周小玲扭头问他。
“所以……”看了眼秦大爷和刘大爷,张牧一脸委屈问:“所以,今晚能不能让我暂时住在这里?毕竟我在这里也没熟人,唯一能认识的人只有你,周小玲。”
“我跟你又不熟,你还是想想办法吧。”周小玲似乎因为张牧的关系,变得很绝情。
这在顾晨看来,与她义工协会办公室副主任的身份有些不太符。
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张牧对她来说,的确是个不安分的麻烦。
但考虑道目前老桥崩塌,道中中断,张牧又被困在光明镇无处可去,顾晨还是提醒道:“要不……让他住下来吧?”
“可是……”见顾晨替张牧说话,先前有些态度坚决的周小玲,还是心软的问秦大爷:“可是这得问问房子的主人。”
“没问题,没地方住可以住我这,房间是有的。”秦大爷答应的很爽快。
这房子很多年都没这么热闹过。
今天因为一场老桥的塌方,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唉,谢谢大爷。”得到主人允许,张牧顿时咧嘴一笑。
但是考虑到张牧与周小玲的微妙关系,王警官还是善意的提议道:“住在这里可以,但是不能骚扰周小玲,这点做不到你就另找住处吧。”
“行,我知道,谢谢你警察同志。”张牧给王警官深深的鞠上一躬。
然而顾晨从他的侧脸发现,张牧似乎在笑?而且那笑容,似乎看着有些诡异。
……
晚上9点。
小屋周围依然能够时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树林中的各种鸟兽,总能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顾晨躺在床上,已经能够分辨出周围树林中不下十几种鸟类的叫声。
夏天的乡下树林中,似乎就成了昆虫的王国,它们在这里肆无忌惮的“凑乐”,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里是它们的领地。
由于大家都住在光明镇郊外的一处平房内,周围没有任何建筑,因此丛林之间,总给人一种隐秘的感觉。
平房小屋的周围有一条小河,河水流向光明镇,两岸是根部深深扎在河岸边土壤里的大柳树。
这在大家的印象认知中,五大招鬼树中,其中就有柳树。
而且这地方总给人一种阴气恐怖的感觉。
白天尚且感受不到,但是当黑夜降临,这种诡异的感觉就越加明显。
顾晨和王警官住在一处小屋里,而卢薇薇,袁莎莎和周小玲则住在隔壁房间。
由于考虑到周小玲的感受问题,虽然大家白天答应收留张牧住在这里,但是最后还是跟高明校长商量,给他安排了一处养老院的床位。
这样一来,晚上的平房内,从左到右,大家所住的房间就分别是:
最左侧,卢薇薇,袁莎莎和周小玲,隔壁是顾晨和王警官,再往右是驼背刘大爷,而最后侧则是秦大爷。
房间内,王警官有些睡不着,大家打着地铺,点着蚊香,但周围的空气中还是有些异味的。
整个房间就是杂物间临时改造成的,跟王警官在警员宿舍的大单间肯定没法比。
好床位都让给了义工协会的其他成员,这原本没什么好说的,可王警官认床,这种陌生环境,尤其是空气中难闻的气味,还是阻碍王警官睡觉的主要原因。
王警官也尝试过属羊,结果就是越数越精神,感觉整个人都亢奋了起来。
坐起身,王警官看着身边安静的顾晨,问道:“顾晨,你睡了没?”
“还没。”顾晨也扭过身,看着王警官问:“怎么了王师兄?”
“睡不着啊,想出去走走。”王警官穿着花裤衩,在房间内走来走去。
虽然是夏季,但是夜里的光明镇还是很凉爽。
顾晨瞥了眼窗外,尤其听着森林中时不时传来的动物异响,不由提醒道:“王师兄,这里山高林密的,晚上最好是别出去。”
“而且听秦大爷说,周围常有野兽出没,你就待在屋里,好好睡到天亮吧,外面的任何事情都与我们无关。”
王警官呵呵两声,道:“你认为这荒郊野地里,还有什么可以期待么?”
“野兽?现在还有野兽敢接近人类?野兽都怕人的好吗?”
“这也不是我说的。”顾晨也坐起身,打着哈欠道:“是晚上跟秦大爷下棋的时候,他跟我提到的,听说森林里有野猪,而且还曾把院子里的篱笆给拱破,这野猪可凶的很。”
“别说了。”王警官闻言顾晨的说辞,心中不由有些后怕,却是实话实说道:“其实……我就是尿急,想出去上个厕所。”
“你不早说。”顾晨瞥他一眼。
“那你也没问啊。”王警官也道。
顾晨咧嘴笑笑,直接站起身:“那行吧,我陪你一起出去尿尿。”
打开房门,周围阴风阵阵,给人一种诡秘的感觉。
虽然说房间内点着蚊香,但屋外头却是蚊虫飞舞,而且要知道,山里的蚊子可都是吸血鬼。
因此顾晨和王警官找到茅房方便之后,便也匆匆的返回房间。
也不知过了多久……
当月光被乌云遮盖,周围早已是一片死寂时,顾晨忽然隐约听到,院落之外似乎有些零星脚步在移动。
由于周围的昆虫鸣叫,给周围的环境增加了许多环境增加了干扰。
因此顾晨只能利用自己的专精级观察力,不由竖起耳朵,准备聆听外头的动静。
很快,一阵“笃笃笃”的三连敲,将原本已经进入半睡眠状态的王警官又再次惊醒。
而就在此时,院子外头“笃笃笃”的三连敲又再次响起,声音很大,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这大晚上的,会是谁呀?”王警官打着哈欠,不愿挪动身体,便叫顾晨去看看:“顾晨,你去看一看。”
“该不会是野猪在拱门吧?不是说有野猪会到访的吗?而且院子大门反锁,也是为了抵御晚上到访的野兽。”
顾晨当然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然而就当顾晨准备起身查看时,隔壁的房间灯光忽然亮起,紧接着就是一阵老旧木门的“吱呀”声响,隔壁驼背的刘大爷,一阵咳嗽的走出房间,似乎是去查看情况。
顾晨处于好奇,也轻轻走到窗边进行观察。
刘大爷走到院落门口,四处张望了几下,在确定没人之后,他便又打着哈欠往房间走去。
这时候,顾晨发现刘大爷隔壁房间的灯光也亮了起来,很快传来了秦大爷的询问。
“老刘,外头是谁?”
“不晓得,估计是山里的动物吧?人倒是没看见。”刘大爷打着哈欠,整个人也是精神欠佳。
“一个美梦就这样被吵醒,老刘,你也快点睡吧。”秦大爷声音有些疲惫,看样子是真累了,估计是今天跟自己下象棋下的。
顾晨是这样想。
很快,灯灭。
老屋周围又恢复了宁静,吴迪低头看表,此刻已经是11点左右。
虽然夜里11点对于城里人来说,似乎还只是夜生活的开始。
但是对于一些较为偏远的农村来说,村民们在不打牌的情况下,一般到了晚上九、十点之间,也基本会入睡。
夜里11点来敲门,而且却不见人影,这就有些诡异了。
“该不会是谁在搞恶作剧吧?”顾晨心想着,目光扫过身边的王警官。
王警官估计是累坏了,还没过一会儿功夫,就已经渐入梦境,嘴里还在不停的吐泡泡。
“会是野兽吗?”顾晨不敢确定,但是刚才那几下敲门声,的确让人感觉极为诡异。
当然,对于刘大爷和秦大爷这种经常遭到野兽骚扰的人来说,早已是见怪不怪。
顾晨说不出是哪里有问题,但还是感觉有必要不能睡太死。
或许会有人半夜潜入房间进行盗窃?
可不知道外头有辆警车停在那里吗?
顾晨也不愿胡思乱想,就当是野兽经过院子,跑来拱门吧?
毕竟这样的院子里,也经常会有些食物的残留,顾晨在与大家吃晚饭的时候,就经常有些小鸟会飞来啄食地上的残渣。
想到这些,顾晨再次眯眼休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院落中……忽然又再次传来几阵“笃笃笃”的敲门声。
声音很大,顾晨不得不再次睁开眼。
“谁呀?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隔壁房间再次传来刘大爷的谩骂声。
顾晨睁开眼,低头看了下时间,此刻已经是晚上11点05分,距离上一次敲门的动静,仅仅也只过去了5分钟。
而这5分钟内,顾晨也只不过是打了个盹。
隔壁房间的灯光再次亮起,驼背的刘大爷“吱呀”一声推开木门,气势汹汹的往院子门口走去。
而顾晨则动作轻盈的来到窗边,查看外头的动静。
此刻顾晨清楚看见,驼背的刘大爷顺手从门口拿起一根浇菜的尿勺,准备教训一下门口的东西。
“不好意思老人家。”门口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年轻男人声音:“我是张牧啊!”
“张牧?你就是白天来过的那个张牧?”刘大爷似乎认出了来人,这人是个牛皮癣,专门粘着周小玲,刘大爷不会不知。
见张牧站在门口,刘大爷将尿勺一顿,问他:“你又来找周小玲?那丫头估计已经睡了,你要找他明天吧。”
“不不。”闻言刘大爷说辞,张牧赶紧为自己辩解道:“我不是来找周小玲的,我是来找秦大爷的。”
“老秦?”刘大爷目光一呆,继续问他:“你找老秦做什么?”
“就……就住我宿舍那边的几个老大爷,他们想找秦大爷打牌,他们那头三缺一。”
“胡闹。”刘大爷眸子一瞪,也是没好气道:“这么久都没人找他老秦打牌,今晚上就有空了?”
“我也不知道啊。”张牧挠挠后脑,也是无可奈何道:“那几个老大爷跟我住一个房间,两人好像喝多了,不睡觉,非要拉我打牌,可我也不会呀。”
“然后他们一商量,说要不就找老秦吧,说什么很多年没跟老秦打牌了,今天正好养老院又来了很多客人,很热闹,他们很高兴之类的,就像叫秦大爷过去打牌。”
“真的假的?”驼背的刘大爷将信将疑,也是不由分说道:“那打个电话过来不就行了,干嘛要你跑这一趟?”
“这不是天黑路滑的,为了秦大爷的安全嘛。”张牧看了眼周小玲所住房间,忽然又放低语调道:“其实我也是想看看周小玲有没有睡觉?所以就答应过来送秦大爷过去玩牌。”
“呵呵,这牌有什么好打的,平时一个个都跟我们欠他们似的,哦,喝酒喝多了,就想起我们老秦了?不去。”
驼背刘大爷的态度也很坚决,这让张牧一时间尴尬不已。
张牧继续道:“这……我来都来了,您看要不要叫下秦大爷?”
刘大爷扭头看了眼秦大爷的房间,见没有动静,也是有些埋怨的回复阿哲:“老秦睡了,你找其他人吧。”
“啊?”
“啊什么啊?你走吧,我们还要休息呢。”驼背刘大爷语气坚定,也是丝毫不肯让步的样子。
“那…那好吧。”张牧显得有些沮丧,见刘大爷手里拿着尿勺,似乎要打人的模样,也不敢继续待在门口,只能勉为其难道:“那……那我回去跟他们说,让他们再找其他人吧。”
“小伙子。”见张牧瞥了眼周小玲房间,驼背的刘大爷也是警告道:“你如果再打扰我休息,小心我把这尿勺扣在你脑袋上。”
“知……知道了。”张牧后退几步,打着手电筒离开了。
而这一切,都被靠在窗边的顾晨看在眼里,想想刚才第一次敲门的时候,也应该是这家伙吧?
就刚才那两下敲门,却是让人感觉诡异,想想现在应该可以美美睡上一觉了吧?
顾晨感觉自己不用再为周围的事情所担心了,安安稳稳的休息,然后明天去看看老桥修复的情况,看看明天是否能离开光明镇。
这时候,驼背的刘大爷将尿勺丢到一边,也是打着哈欠来到秦大爷门口。
见秦大爷屋内一直没动静,便也好奇的问道:“老秦,你睡了没?刚才那个叫张牧的家伙过来问你,说养老院那边几个人想找你打牌,我说你睡了,就让他先走了,可你到底睡没睡啊?”
空气似乎安静了几秒,秦大爷房间内似乎毫无动静,这反而让驼背刘大爷愣了一下。
“老秦,这才几分钟啊?你就睡得跟个死猪一样?你该不会是装睡吧?我记得你以前睡觉可是老打呼噜。”
几秒钟后,房间内依然没有动静……
屋外,气氛似乎变得诡异起来。
驼背刘大爷也没再回房间,而是一直站在秦大爷门口,似乎感觉这家伙有些反常。
而顾晨也就这么静静的靠在窗边,聆听着窗外的动静。
“老秦!老秦?”刘大爷的声音似乎提高了几个分贝,可房间内却是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这下,驼背刘大爷似乎是急了。
顾晨只听见刘大爷加快脚步,直接推门而入的声音。
可几秒钟后,驼背刘大爷却像是发疯一样惊叫不止,整个人连滚带爬的从秦大爷房间内疯狂跑出。
“死…死人啦!死人啦!老秦死了!老秦死了!”
“有情况?”顾晨闻言,似乎感觉情况不妙。
于是赶紧来到王警官身边,将王警官叫醒,随后自己便穿上裤子冲出房门。
此时此刻,驼背刘大爷仿佛受到剧烈惊吓,整个人脸色惨白,倒在地上不断后退。
他这一声声惊叫,将几公里外的土狗都惊动的犬吠不止。
而此时,包括隔壁房间的卢薇薇,袁莎莎和周小玲,也同样被刘大爷几乎扭曲的恐怖叫声给吓醒。
所有人的房间都亮起了灯光。
“刘大爷,刘大爷您没事吧?”顾晨来到刘大爷身边,拍拍他肩膀,让他缓和惊恐的情绪。
而此时倒坐在院落里的刘大爷,声音恐惧、颤抖,两腿发软,似乎身体根本不听自己的使唤,一双瞳孔也仿佛爆裂开来。
说实话,顾晨从来没见过一个老人能吓成这样,也更加坚定了自己感觉情况的严重性。
“来来来来…来人啦!救命啊!有鬼!有鬼啊!”刘大爷的声音继续在颤抖。
他害怕,像是看见了极其恐怖的事情,右手发颤的指向秦大爷房间。
“秦大爷怎么了?”顾晨问。
“他……他他他他,他死了,太恐怖了,他死了……”
由于惊吓过度,刘大爷一直在重复同样的句子,脸上的青筋也随之暴起。
此时此刻,穿好衣物的王警官,卢薇薇,袁莎莎和周小玲,大家也都来到院子。
看着倒地的刘大爷,再看看打开房门,但却乌黑一片的秦大爷房间,所有人都不明所以,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师弟,怎么了?”卢薇薇撩了撩头发,一脸懵逼的问。
“他说秦大爷死了,可我5分钟前还听见秦大爷跟他在说话。”顾晨说。
王警官眉头一皱:“去看看?”
“等等!”顾晨一把拦住大家,用自己的鼻尖嗅了嗅空气:“空气中……好像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血……血腥味?”
众人一听,于是迅速将周小玲和刘大爷围在中间,摆出一套战术防御的姿势。
所有人手里拿着战术手电,看着秦大爷房间空洞的空间,似乎黑暗中,隐藏着某些可怕的东西。
由于之前秦大爷和刘大爷都曾说起过,附近常有野兽出没,因此这增加了顾晨对威胁的判断。
加上之前第一次院落外头的动静,让顾晨不清楚,这第一次动静,倒是是张牧,还是其他野兽?
想着平房建筑就在小河旁边,也有可能遭遇一些动物前来饮水。
各种不确定因素交织在顾晨脑海中,让顾晨对此异常警惕。
顾晨将自己的随手拿来的机械棍一甩,扭头对着大家道:“你们跟在我后边掩护,我去看看。”
“先等等,我们去拿装备。”
在王警官的提议下,大家迅速跑回各自房间,将单警装备取回,又跑到顾晨身边组成搜索队形。
此时此刻,顾晨手持机械警棍站在最前方,身边的手持战术手电的王警官,在危险时刻,王警官随时可以启动爆闪模式,力求在短时间内,将任何危险物瞬间致盲。
而卢薇薇和袁莎莎则手持快克枪,随时准备协助顾晨。
大家摆出搜索队形,缓缓接近秦大爷房间。
而此时,那股浓浓的血腥味,似乎也在不断逼近。
而这也说明,危险……似乎也就在附近。
……
“房间里肯定有古怪,大家都提高警惕。”顾晨深呼吸,让自己保持足够的冷静。
驼背刘大爷已经吓傻了……
从他嘴里,根本说不上话来。
此刻的刘大爷,色若死灰,面目惨白,一张颤抖的嘴不听使唤。
而整个老屋内却又充满着让人惶惶不安的气氛,好像……末日就要来临一般。
“顾晨,你站我后边,我去看看。”
王警官将顾晨拉住,准备自己先进去瞅瞅。
这时候,老同志的作用就要体现出来了。
老同志就应该表现出老同志该有的样子不是吗?
自己虽然是咸鱼。
可是,让年轻人去冒险?
王警官还咸鱼不到这份上。
然而嘴上很英勇,但身体还是很诚实,顾晨已经注意到双腿发颤的王警官。
“嗯嗯,我们一起。”顾晨还是要给王警官留点面子的。
两人肩并肩,默契的向房间大门走去。
空气中,血腥味似乎越来越浓。
战术手电灯光划过地面,忽然发现了一具尸体就倒在那儿。
顾晨随手将电灯开关给打开。
此时此刻,顾晨才清楚发现,一个无头尸体就倒在面前,地上满是鲜血,看得令人触目惊心。
“唔!”随后走来袁莎莎,见此情况,赶紧捂住了嘴,感觉整个人都要吐了。
她一个转身,赶紧跑出了屋内,躬下身就是一阵呕吐。
“卢师姐。”顾晨回头瞥了眼同样有些难受的卢薇薇,道:“你去外边待着吧,看看小袁怎么样?”
“好。”卢薇薇巴不得呢。
虽然是个老同志了,但是房间内的惨像,还是让卢薇薇有些作呕。
只不过,卢薇薇表现的并没有袁莎莎那么明显。
见过的尸体多了,可无头尸体倒是挺少见,关键这房屋内的惨像,简直让人无法描述。
支走了两位女警后,顾晨这才松下一口气,和王警官一道走上前,查看尸体的具体情况。
“这秦大爷是怎么被人砍头的?我记得之前有人敲门的时候,他不是还好好的吗?我记得他还跟刘大爷问过话呢。”
王警官擦着额角处的汗水,也是一脸惊恐道:“可现在,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不知道。”顾晨的确不知道。
明明就在几分钟前,自己还听见秦大爷的回应,可现在整个人却倒在地上,脑袋也搬了家。
这让人怎么看都感觉异常诡异。
至少顾晨猜不透,到底问题出在哪?
闻着那浓浓的血腥味,这明显是死亡没多久。
“可是,凶手是怎么在这5分钟内做到的?”顾晨眉头微微一蹙。
没有打斗,没有惊叫,凶手作案手法太过诡异,手段残忍至极,更是令人触目惊心。
虽然两次动静间隔只有5分钟左右,可这5分钟似乎存在太多信息量,顾晨一时还想不明白。
而就在大家不解的同时,院落外头忽然又听见一阵车辆的动静,一道灯光闪过院子。
顾晨和王警官赶紧来到门口,只见饭店老板赵文静,骑着一辆助力车,已经开到了门口处。
顾晨赶紧走了过去,问她:“赵大姐,你怎么来了?”
“我给你们送东西来了。”赵文静打着哈欠,将助力车停好后,直接从踏脚处取来一个黑色纸盒,有人要我把这东西送到这里来。”
见大家默不作声,又看见倒坐在院子里头,此刻正在瑟瑟发抖的刘大爷,还有呕吐的袁莎莎。
赵文静顿时一呆:“这……这你们是怎么了?什么情况啊?”
“秦大爷死了。”顾晨说。
“秦……秦大爷死了?”闻言顾晨的说辞,赵文静就像丢了魂似的,整个人惊愕不已道:“这怎么好端端的就死了呢?今天白天见他还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赵文静有点惊寒,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仿佛这是一个不可接受的结果。
“先别管这些。”顾晨不想告诉他,秦大爷被人砍头的事实。
否认,赵文静可能会像袁莎莎一样,得蹲在这里呕吐不止。
顾晨瞥了眼赵文静手中的黑色纸盒,问她:“你这盒子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什么人送过来的?是要给谁?”
“啊?”赵文静一呆,这才从刚才的情绪中缓过神来,赶紧道:“我也不知道是谁寄过来的,也不知道收货人是谁,但是纸条上就写着送往这里。”
“我这一寻思,估计是给秦大爷或者刘大爷寄的,可我也不知道寄件人是谁啊?而且这也不是个标准件,看上去就挺随意的。”
“本来我想着,要不明天再送过来,可想想之后,明天我们可能要回去,放在我这里,我估计一会儿就忘了,所以我就借来一辆助力车,连夜给你们送到门口。”
看着院落里古怪的众人,赵文静又道:“可是来这里之后,你们却跟我说秦大爷没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顾晨正头疼呢,直接结果赵文静手中的黑色纸盒,扭头问刘大爷:
“既然是寄到这里来的,那应该不是寄给秦大爷就是寄给您刘大爷的,刘大爷,能打开吗?”
驼背刘大爷早就吓傻在那,目光无神,完全有点没听清顾晨的说辞。
想想之后,顾晨又道:“看来是吓得不轻,要不我们打开看看?”
“那还等什么?赶紧吧。”周小玲脸色发青,感觉今晚住的该不会是鬼宅吧?
一晚上竟然发生这么多事情?
得到大家的同意,顾晨开始撕开胶带,准备将黑色纸盒给打开。
可几个动作下来,胶带愣是黏在上面。
王警官一把接过纸盒道:“还是我来吧。”
顾晨默默点头,随后交给王警官。
王警官用指甲刮开一个小空隙,随后沿着空隙往上揭。
“嘶——”
伴随着一道胶带撕裂声,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恐怖的气氛。
随后王警官在封口处一扯,顿时,封闭的黑色纸盒总算打开。
“快打开看看。”一旁的卢薇薇催促说。
“别急。”王警官深呼一口气,也是自言自语的道:“那就让我来看看,这里面究竟装着什么个玩意儿?”
然而话音刚落,就在王警官打开纸盒的瞬间,王警官忽然吓得“呜呀”一声,迅速又将纸盒丢在了地上。
“这这这这……这特么是什么?”
“怎么了?”看着地上纸盒边,露出一个带血的白色塑料袋,顾晨顿时眉头一蹙,缓缓走过去,利用手中的机械警棍将纸盒拨开。
顿时,中心小学校长高明的脑袋,就这么从黑色纸盒边滚了出来。
“是……是高校长?”袁莎莎看着人头,顿时“呕”了一声,又开始再次呕吐起来。
刘大爷一瞧,吓得更加说不上话。
而此时过来送纸盒的赵文静,整个人脸色铁青,扑通一下摔倒在地上:“这……这怎么是个人头啊?天呐,为什么是人头,为什么?”
“冷静!”见现场已经有些失控,顾晨赶紧大吼一声,让现场所有人保持冷静。
此时此刻,所有人,几乎是屏主呼吸,感觉这大晚上出现的各种诡异事件,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顾晨缓缓走过去,从卢薇薇手中接过白手套,这才摸着人头再次确认。
“没错,脑袋是高校长的,而且凶手用密封的塑料袋包装,隔离了一部分血腥味。”
“可高校长怎么会?”赵文静脸色一怔。
可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瞬间又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见此情况,赵文静也是傻眼道:“你……你们看我干什么?高校长不是我杀的,真的,我就是过来送个包裹,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啊?请相信我。”
“相不相信待会再说。”顾晨用机械警棍指着人头,又问:“我现在就想知道,是谁让你把黑色纸盒送过来的?”
“我……我不知道呀。”赵文静这下是彻底懵了。
她双手抱住脑袋,仿佛在努力回忆。
赵文静知道,如果自己不说清楚,那最大嫌疑人不就是自己吗?必须说清楚啊。
可在片刻之后,赵文静忽然急哭道:“我真的想不起来寄件人是谁?我在养老院宿舍休息的时候,忽然又人敲了三下门。”
“我当时不清楚什么情况,就问了几声,可没人应答。”
“于是我小心翼翼的走到门边,再三确认门口没人之后,我才把门打开的。”
“那后来呢?”顾晨问。
“后来?后来我就发现,这地上怎么多了个黑色纸盒?我就好奇啊,就蹲下身看看纸盒上的文字,发现是寄给秦大爷这里的。”
抬头看了眼顾晨,赵文静又道:“这点我们义工协会的另一个会员也清楚,她当时就跟我住同一个寝室。”
“而且,我准备明天交给养老院,可考虑道秦大爷这边跟养老院关系好像不太好,于是决定明天亲自送过去。”
“可再一想,明天大桥可能修好,到时候忙碌起来,没准就把这事给忘了,所以室友让我今天晚上就给人送过去。”
“然后……然后我就借来一辆助力车,把东西送到这里来的呀,我真不知道,怎么会是个人头?”
说道这里,赵文静都快吓傻了,整个人也是有口难辩。
毕竟自己这是来送人头啊,感觉就很诡异。
顾晨默默点头:“我暂且保留对你口述的看法,是不是这种情况,我会去核实的。”
“那现在怎么办?”周小玲脸色发青,也是战战兢兢的问顾晨:“一下子两条人命,这到底是谁干的?”
“我也不清楚。”顾晨摇了摇头,感觉情况有些负责。
毕竟秦大爷的尸体,脑袋被人砍掉,而现在高校长的脑袋,却又被人送到了这里。
“等等。”顾晨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忽然眼睛一亮。
“怎么了顾师弟?”卢薇薇一惊一乍的顾晨,感觉有些不明所以。
顾晨盯着地上的脑袋,不由分说道:“高校长缺的是身体,而秦大爷缺的是脑袋?那如果屋内的人不是秦大爷,而是高校长呢?”
“是……是高校长?”
顾晨的脑洞似乎开的有点大,不过顾晨这么一说,王警官似乎有些顿悟了。
“对呀,房间内的无头尸体,我们还没有确认身份,怎么就可以断定那是秦大爷?所以……”
“所以我们得再进去看看。”顾晨收回机械棍,接过王警官手里的战术手电,道:“走,再检查一遍。”
为了保护好现场,大家被安排站在院子不要靠近。
而顾晨和王警官则再次返回到秦大爷房间。
蹲下身,看着流满鲜血的无头尸体,顾晨强忍着刺鼻的气味,开始抓住尸体右手,放在面前仔细查看。
“手上的皱纹并不多,不像是个70岁左右的人,秦大爷的手,我可是在跟他下棋的时候接触过。”
由于无头尸体穿着长袖睡衣,因此顾晨只能从手掌入手,很快发现了猫腻。
随后,顾晨将尸体袖子不断扫起,继续对尸体进行全面检查。
之后又检查了胸膛,脚部,确认这人并非秦大爷,而像个中年人。
“搞错了。”顾晨摘下白手套丢到一侧,起身对王警官道:“我们把尸体搞错了,这人不是秦大爷。”
“不是秦大爷?不是秦大爷难道是高校长?”王警官现在也是懵的一批,感觉自己脑袋嗡嗡的,有点反应不过来。
顾晨默默点头:“可能是高校长的,因为这具无头尸体的右手食指和拇指上,有着厚厚的老茧。”
“一般只有作为老师职业,长期拿粉笔书写,才会造成这样的老茧。”
“而且当时我跟高校长握手时,也已经注意到这点细节。”
回头看了眼尸体,顾晨又道:“所以这人有很大可能是高校长,而且赵文静从养老院送来的人头,不正是高校长的吗?”
“对哦,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王警官托着下巴若有所思:“这么一来,那死亡的可能就不是两个人,而是一个人,这具无头尸体可能就是高校长的。”
想想之后,王警官又道:“诶也不对啊,那高校长的无头尸体,怎么会出现在秦大爷房间呢?”
“而他的脑袋,怎么又会被人装进黑色纸盒里,然后再叫人送过来呢?”
“这时间上也太紧凑了吧?感觉所有的事情都在无缝对接啊?那这么解释秦大爷又哪去了?有没有可能被人绑架?”
话音落下,却不见顾晨有半点反应。
王警官顿时有些疑惑,忙问顾晨:“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你说的……或许有道理吧,但是凶手绑架秦大爷图啥?作案动机是什么?”
“钱。”王警官脱口而出,指着顾晨又道:“顾晨你忘了,之前秦大爷不是自吹是有钱人吗?他这是露财了呀,肯定是遭人盯上了。”
见自己滔滔不绝又说了一大堆,而顾晨却选择再次沉默。
这让王警官实在有些想不通,于是又问顾晨道:“怎么?我说的还不对?”
“也对也不对。”顾晨给他答回所问,又道:“即便露财又怎样?据我所知,秦大爷也不是第一次跟人说自己的有钱人。”
“可其他人在乎吗?根本不在乎,毕竟有钱人也不是他这个活法啊?”
“有钱人可以去市里实力雄厚的养老院,也不用天天在这养老院受那些老头老天太的气。”
“有钱人,应该让自己活得舒坦,而不是住在这个破房子里。”
见王警官认真聆听,顾晨又道:“首先我暂且不说秦大爷是不是有钱人,可就他这样生活,人家最多当他是妄想症,吹大牛的人。”
“也对哦。”王警官默默顶头,可还是一脸纳闷道:“你说的这些虽然有道理,可秦大爷失踪了,短时间内消失不见,难道他还能飞天遁地不成?”
“可现在问题来了,如果秦大爷还活着,他到底去到哪里?难道有人绑架他,还得连背带扛的吗?我们可只听见了赵文静骑车的动静,就连张牧都是走路过来的,可秦大爷是怎么做到短时间内消失不见呢?”
顾晨思考片刻后,若有所思的道:“绑架什么的我暂且不去想,飞天遁地也不太可能,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秦大爷,可能是自己走掉的。”
“自……自己走掉的?”听闻顾晨的说辞,王警官整个人脸色一怔:“不可能,秦大爷怎么可能是自己走掉的呢?”
“如果发现情况异常,他还不得赶紧逃走,或大喊大叫呢?我们都住在隔壁,或者隔壁的隔壁,他秦大爷再如何,几嗓门喊下来总没问题吧?”
见顾晨面容平静,依旧认真的看向自己,王警官忽然愣了愣神,脸色一呆,似乎又想起什么。
“顾晨。”王警官盯着顾晨,一脸惊寒的问他:“莫非……秦大爷真是自己走掉的?那这么说来,凶手,或许就是秦大爷?”
“你终于想到了?”见王警官想半天,才把这个问题给理顺。
顾晨也是长叹一声,默默点头道:“没错,从目前这种情况来说,只有秦大爷是凶手,这些疑点才能够解开。”
……
王警官懵了,感觉顾晨肯定是疯了。
可回头一想,好像又有那么些道理。
糟老头子成了杀人犯?这话可不能乱说,但高校长的无头尸体是在秦大爷房间里发现的,这又该怎么解释?
而且堂而皇之的让人将高校长的脑袋送回到平房内,似乎有那么些嚣张的意思在里面。
毕竟警车就停在院子外头呢,难道凶手眼瞎吗?没看见?
显然并不是。
凶手不仅知道平房内住着警察,而且就是要在警察眼皮底下作案。
这些在顾晨看来,已经不是凶杀案这么简单了,而是对警方的严重挑衅。
“难道真的是秦大爷干的?”卢薇薇黛眉微蹙,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
顾晨站在门口左右环顾一周后,这才又道:“凶杀能够熟练自如的在我们眼皮底下作案,可以肯定,他应该对周围的环境非常熟悉,知道怎样利用周围的噪音干扰我们的听觉。”
“也对哦。”听顾晨这么一说,卢薇薇立马点头道:“周围到处都是虫鸣,感觉很吵的样子。”
“这样一来,凶手是完全可以借助这些噪音的干扰,来实施自己的计划。”
想了想,卢薇薇看着顾晨一脸疑惑:“可是顾师弟,我还有一点不明白。”
“你说。”顾晨抬头看着卢薇薇。
卢薇薇思考片刻,这才又道:“这个高校长到底是怎么死在秦大爷屋里的?”
“对呀。”已经将晚饭呕吐干净的袁莎莎,这才回血了状态,也是一脸憔悴的走过来问:“顾师兄,这个高校长根本就不住在这里,可他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而且他的出现,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按理来说,我们是完全可以听见动静的呀?”
“嗯,你这个问题很有建设性。”顾晨非常赞同袁莎莎的疑问,这也正是自己正要说的。
看了眼大家,顾晨这才又道:“唯一可能的情况就是,晚上高校长悄悄来到这里,然后进入秦大爷房间,而原因嘛,可能是秦大爷联系他,专程让他过来的。”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高校长的尸体会出现在秦大爷房间,而且从尸体来看,还是刚作案不久。”
“不……不会吧?高校长偷偷来老秦房间?”
驼背刘大爷有点懵逼,或者说,顾晨的这个说法,他不是很理解。
当然这些都是顾晨暂时的推测,具体如何,还需要一个跟秦大爷关系亲密的人来说说。
于是顾晨将目标投向了刘大爷。
“刘大爷。”顾晨蹲到他身边,轻声问他:“秦大爷跟高校长的关系平时怎样?”
“关系?”刘大爷一呆,弱弱的道:“关系,平时关系好像也就一般吧,两人之前很少打交道。”
“不应该啊?”顾晨眉头微微一皱,若有所思道:“如果两人关系浅薄,那高校长来秦大爷房间的条件好像就不怎么成立啊。”
“等等。”
还不等顾晨自言自语的把话说完,坐在地上的刘大爷,似乎又想起什么。
他赶紧看向顾晨,一脸惊恐的道:“顾警官,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到我了,这个老秦跟高校长,最近几天似乎来往频繁,不过也就是最近几天的事情。”
“你是在哪发现的?”顾晨问他。
“在……在这,还有……养老院。”刘大爷似乎越想越清晰,直接抬头看着顾晨,道:
“反正这几天有点密集,我心说这老秦以前好像跟这高校长不怎么交流吧?可最近这两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忽然就走的很近。”
“那你有听到他们说些什么吗?”卢薇薇凑上前问。
刘大爷短暂思考几秒后,摇了摇脑袋:“不知道。”
“害。”卢薇薇叹息一声,也是语气坚定道:“我就觉得这两人肯定有问题,我还是相信顾师弟的判断,一定是高校长跟秦大爷商量好,一个人半夜跑到他房间去的。”
想了想,卢薇薇整个人目光一呆:“诶?也不对呀,两个大男人,偷偷摸摸的要在房间里干什么?秦大爷都72岁了,而高校长怎么也得50多岁吧?他为什么要跑到秦大爷房间?”
这在卢薇薇看来,似乎很难用逻辑思维来推测,两人究竟在房间内干了些什么。
可刚才搜索房间的时候,卢薇薇借着灯光,也大概查看了一下房间内的动静,并没有什么打斗的迹象。
如果没有打斗,高校长就这么被一个72岁的老头干掉吗?
偷偷瞥了眼顾晨,卢薇薇有些自我怀疑,不知道顾晨的推测到底是不是正确。
“卢师姐,你是不相信秦大爷是凶手对吗?”
顾晨只是瞥了眼卢薇薇,就能从卢薇薇的表情上发现她内心的想法,因为都挂在脸上。
卢薇薇嗯嗯点头,也是不由分说道:“虽然有点怀疑吧,可毕竟如果按照你假设的那样子,秦大爷是凶手,那这些疑点才能排除。”
“可是客观条件还是有点瑕疵啊,那就是高校长如果要偷偷去往秦大爷房间,那他没必要敲响院落的木门吧?这样岂不是让人察觉?”
“对呀。”王警官也想起了第一次院子里的动静,也是不由分说道:“第一次院落里的动静有点明显,原来你们也听见了?”
“那么大动静谁能听不见啊?而且这刘大爷也出门去看过,秦大爷还问他是谁呢,这些我们都听见了。”一旁的袁莎莎说。
顾晨忽然笑了笑,似乎这个问题,让自己的疑惑忽然化解。
袁莎莎见顾晨表情轻松,似乎是猜透了什么,于是赶紧问他:“顾师兄,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没错。”顾晨微微点头,也是淡淡说道:“我知道为什么第一次院落里会有动静,而秦大爷还要专门问话,因为这就是秦大爷故意设下的圈套。”
“故……故意设下的圈套?”袁莎莎感觉怎么有点听不明白呢?
于是又问顾晨:“顾师兄,秦大爷设圈套,那是要套谁?”
“我们。”顾晨说。
“我……我们?”袁莎莎眨巴眼,也是不明所以的指着自己:“他……他套我们干什么?当观众啊。”
“对,就是当观众,而且是把我们当傻子,故意把我们带沟里。”顾晨这一次,似乎更加坚定了之前的判断。
走到秦大爷房间门口,顾晨转身面对大家道:“大家有没有想过一个道理?高校长今晚为什么会来这里?”
“秦大爷叫他来的。”卢薇薇说。
“对。”顾晨伸出手指,指向秦大爷房间道:“就是这位秦大爷,通知高校长夜里来自己房间,而且要偷偷过来,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我甚至可以这样大胆推测,秦大爷和高校长都是约好具体时间的,因为约好的时间,通常采用的都是整点来计算。”
“所以在第一次听见动静的时候,我大概看了下时间,大概是在12点左右。”
“当然,高校长也可以早到一些时间,这个无法精准计算。”
“但是当时的高校长,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死期将至,时候自己有什么秘密掌握在秦大爷手里,否则他也不会这么怪怪听话。”
看了眼刘大爷,顾晨又道:“而且结合刘大爷所说的,这些天的秦大爷和高校长,时候开始走的很近,这就说明两人在反复沟通事情。”
“如果这样的事情在之前没有发生过,却在这几天发生,那就很好理解,两人的关系平衡,似乎是被某件事情所打破,所以秦大爷不得不对高校长动了杀心。”
“所……所以呢?”看着顾晨在进行模拟推理,送人头的赵文静,整个人也是吓得脸色发青。
顾晨扭头看向她,又道:“所以秦大爷半夜把高校长约到自己房间来,让高校长进入自己房间后,自己则跑去外头院落处敲门,而且是故意将动静弄得很大。”
“因为秦大爷跟刘大爷住在这里很久,非常熟悉刘大爷的生活习惯。”
“他知道,刘大爷在听见动静之后,肯定会起床查看情况,而这之间又有一个明显的时间差。”
看了眼驼背刘大爷,顾晨又道:“所以秦大爷就是利用这个时间差,在将刘大爷和我们惊醒后,自己则迅速跑回房间。”
“而这时候,听见动静的刘大爷,必定会去门口查看情况,这时候当然是没人的。”
卢薇薇听得频频点头,却是一脸好奇道:“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刚才不是说了嘛,为了让我们这些人进入他布置的圈套,那就是摆脱自己的嫌疑。”顾晨说。
“摆脱自己的嫌疑?”王警官眉头一蹙,抬头看向顾晨道:“顾晨,那按你这么说,秦大爷为了掩饰不是自己在敲门,所以故意问刘大爷门外是谁对吗?”
“没错,看来王师兄已经猜到了。”顾晨很欣慰,至少王警官已经跟上了自己的思路。
“秦大爷为了掩饰自己,而故意去敲院子的门,随后在刘大爷查看回来的时候,故意问他,就是想让我们大家都知道,敲门的人并不是他,这是典型的故弄玄虚。”
“而就在刘大爷回房休息后,秦大爷忽然动了杀心,在高校长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采用了某些一刀致命的手段,残忍的将高校长杀害。”
“然后,利用锋利的刀刃,把高校长的头割下,并且将高校长换上自己准备好的衣物,将高校长的无头尸体,伪装成自己,而他自己则带着高校长的脑袋迅速离开。”
“也不对呀。”王警官似乎是听出了顾晨的意思,理论上这种情况是可以的,但还有一个问题,王警官一直没弄明白。
于是他抬头看向顾晨,又道:“顾晨,你说的这些,的确有可能发生,但是你有没有想过?秦大爷毕竟是72岁的人了,他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将高校长的人头包装好,然后送到养老院,并且敲响了赵文静的房门呢?”
“对呀。”听王警官这么一说,卢薇薇也觉得有些可疑。
倒不是说顾晨推理的不对,只是有些条件实在欠缺。
即便顾晨推理秦大爷杀人的行为是成立的,但是他又是如何在极短时间内,将高校长的头颅包装在黑色纸盒之后,再送到养老院赵文静门口呢?
就算理论上刘大爷是个长跑健将,这样的时间也是非常紧凑。
顾晨淡淡一笑:“你们想到的这些,我也想到了,难道你们就没发现,第二次来这里敲响院子大门的人吗?”
“第二次敲响院子?”周小玲愣了愣神,一脸懵圈道:“你是说……张牧?”
“对,就是张牧。”顾晨走到周小玲面前,也是一脸肯定道:“如果说张牧的出现是个巧合,那如果这个巧合可以方便他迅速将高校长的脑袋送到光明镇养老院,那他就是帮凶。”
“帮……帮凶?”
听到顾晨的言辞后,周小玲吓得后退几步,整个人一脸惨白道:“不可能啊?他张牧怎么可能是帮凶?他都没有来过光明镇,他怎么可能是帮凶?”
“对呀顾晨,人家张牧是为了黏周小玲,才特地过来等她的,他之前都没有来过光明镇,又怎么会认识秦大爷?你肯定是搞错了。”
“没错,我觉得顾师兄肯定搞错了,一个陌生人怎么可能是帮凶?”袁莎莎似乎也站到了王警官这边。
对于这种帮凶的说法,袁莎莎感觉有点迷,至少可能性不大。
见大家都在反对自己,顾晨将目光投向了一直没说话的卢薇薇,于是问她:“卢师姐,你觉得呢?”
“我?”卢薇薇犹豫了一下,却是默默点头:“我……我相信你,毕竟常人都能想到的问题,你顾师弟怎么会想不到呢?”
“所以我觉得,如果张牧是帮凶的话,那有几个条件不成立,第一,他绝不可能在这里没有认识的熟人,如果有,那可能就是疑似杀人犯的秦大爷。”
“第二,那他自己说来找周小玲,是特地为了给周小玲一个惊喜的说法也是不成立的,至少他肯定在撒谎,以来找周小玲为借口,掩护自己杀人的目的。”
现场,忽然间安静了下来。
王警官和袁莎莎面面相觑,似乎有些哑口无言。
没错,卢薇薇说的一点没错,就连普通人都知道完全不可能存在的条件,顾晨怎么会不知道?
既然顾晨知道,那他为什么还要说张牧可能是帮凶呢?
而经过卢薇薇刚才的一番说辞后,似乎这种不可能,忽然之间又变得可能了。
顾晨微微一笑,也是点头说的:“感谢卢师姐的信任,没错,我跟你想的一样,如果说秦大爷在作案之后,需要快速将人头移走,靠他这老骨头肯定办不了,这时候就需要一个年轻人帮忙。”
“而这时候,偏偏又是这个时候,张牧出现了,他来敲门,说找秦大爷,你们就不觉得可疑吗?”
“呃……”
王警官愣了愣神,也是默默点头道:“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这么点道理嚯。”
“那这么说来,这个张牧早就跟秦大爷认识,而说自己是来找周小玲,完全就是一个骗局,就连周小玲也被蒙在鼓里。”
“不……不可能吧?”一听大家说自己成了疑似帮凶,也就是张牧的利用对象时,周小玲懵了。
“他……他张牧难道一直在利用我?看我来光明镇参加活动,也正好利用这次机会过来杀人?”
想到这里,周小玲捂住脸颊,也是惊恐不已道:“那……那这么说来,这个张牧他一开始就在骗我,什么为了见我辞去工作,为了见我甘愿提前一天来到光明镇等我,合着这些全是假的?”
周小玲仿佛做梦一般,感觉有点太魔幻了。
当然顾晨也必须清楚,现在这个凶案现场,实际上已经被凶手搅过局的。
如果把这些存在的条件当做未知数X,那么按照公式来推算,秦大爷完全有可能满足顾晨所说的这些条件。
可要得到最终答案,还必须要有一个帮凶才能完成全部流程。
那么关于帮凶,也就是张牧,他必定有说谎嫌疑。
因为只有张牧在撒谎,他提前一天来到光明镇,偷偷联系秦大爷,两人密谋杀害高校长的条件才成立。
当然,杀人动机是什么?这点顾晨并不清楚,但杀人手段是完全成立的。
看着自己脑海中的信息流不断拼接重组,顾晨利用大师级合情推理,很快将这些碎片化信息消化。
抬头看了眼众人,顾晨这才又道:“第二次敲门,也是就张牧,他很好配合了秦大爷,制造自己只是来找人的假象。”
“而实际上,当刘大爷再次出门与张牧交谈时,此时的秦大爷,肯定意见离开平房,跑去某个隐秘地点,也就是和张牧商量好的地点,正在那里将高校长人头包装进黑色纸盒。”
“而就在张牧被刘大爷赶走之后,他便会立刻去到那个与秦大爷商量好的隐秘地点,随即接过纸盒,按照秦大爷之前指定的最短路线,最快速度的送到福利院,并且敲响了赵文静大姐的房门。”
“可……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糊里糊涂给人送人头的赵文静表示不解。
顾晨盯着她,也是一脸认真道:“以为他们要打乱时间概念,制造自己不可能是凶手的时间存在。”
“只有这样,我们警方在调查案件的同时,不管如何推算,都不可能将他俩作为怀疑对象,即便怀疑,也不可能推算出他俩是凶手。”
环顾一周后,顾晨又道:“因为包括赵文静大姐,还有我们在内的大多数人,都在糊里糊涂的时间内,成了帮他们洗脱罪名的客观证人。”
……
“我丢,这糟老头子坏滴很。”感觉连我江南卢薇薇都敢套路,这糟老头子还是有点本事的。
但是现在摆在大家面前一个棘手的问题,凶手竟然还有帮凶?
最关键的是,看上去压根不沾边的周小玲,竟然是被套路最深的那个人。
这让周小玲那种被舔狗高高捧在手心里的优越感,瞬间变得荡然无存。
起先虽然尴尬,但至少在大家面前,还是有那么些优越感。
毕竟你想啊,追你的男人,竟然从外地辞职,大老远跑来你工作的地方来见你。
这说明什么?
说明你有价值啊!
这在常人看来,确实有那么点小尴尬。
但也是一种价值的具体体现啊。
至少说明自己是抢手货。
有人为你跋山涉水,有人为你魂牵梦萦。
这在众人面前,尤其是在同龄女性面前,可不就是一种价值炫耀吗?
说实在,在顾晨得知周小玲与张牧的情况后,周小玲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弱者形象。
被偏执男死缠烂打。
你作为帅警察可不得护着自己吗?
可现在看来,张牧大老远跑来光明镇,并且提前一天来到这里,很可能只是为了杀人做铺垫。
而张牧也正好是利用周小玲这次参加活动的路线,给自己找了一个看似根本没有杀人动机的合理理由来到光明镇。
所有的铺垫,所有看似不可能产生关联的布局。
如果不是顾晨利用大师级合情推理,将所有零散的线索拼凑起来,并且进行模拟计算。
最终这场看似不可能发生的无头命案,根本不可能让所有人知道这是怎么发生的。
短时间内,紧凑的人物关联,打破了大家对时间概念的猜想。
现在想想,所有人都感觉细思极恐,感觉这完全就是设计好的。
周小玲惊愕的摇头:“不……不可能啊,这不可能啊,如果张牧是帮凶,是有预谋的,可你们警察待在这里,他怎么敢?”
“他当然不敢,我们的出现,只是一场意外。”顾晨说。
“意外?”周小玲黛眉微蹙,不明觉厉道:“你说……这是意外?”
顾晨微微点头,又道:“因为老桥的崩塌,是张牧和秦大爷没有预料到的,而且他们可能也没想到,我们芙蓉分局刑侦三组成员也会在这场活动中出现。”
“这打破了他们原本计划,因此为了排除嫌疑,秦大爷特地过来跟我套近乎,不仅跟他探讨哲学,还跟我下棋,为了就是增加自己在我面前的好感,让我不要产生怀疑。”
见周小玲一脸懵逼,顾晨顿了顿,又道:“还有这个张牧,他给我的形象就是:懦弱、牛皮癣、痴情种的人设,这一定程度上,容易让人产生怜悯之心。”
“因此这样一个为情所困,大老远跑来光明镇的外地人形象,很难在我们警方这里产生怀疑。”
“因此张牧也正是利用了这点反差人设,好让自己洗脱罪名,而他之前所谓的受人之托,来找秦大爷打牌的借口,想必也是他刻意制造出来的。”
顾晨话音落下,现场忽然间安静下来。
大家相互看看彼此,都在思考顾晨的看法。
的确,顾晨几乎将整条线索都罗列出来。
包括犯罪嫌疑人,帮凶,他们是如何作案?以及前提和布局。
这看似一条条完全搭不上边的线索,在顾晨的合情推理下,竟然能够形成一整套合理的作案流程。
周小玲是真懵了……
之前只知道顾晨是个勇敢的警察,敢在危机关头舍生忘死,是个把人民群众生命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要的好警察。
可现在看来,顾晨不仅仅是勇敢,顾晨的头脑风暴,似乎已经达到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将所有人线索罗列出来,整理的井井有条。
并且识破了张牧的假象。
周小玲感觉,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这个一直想尽办法接近自己的人,岂不是很可怕?
“唔!”想到这些,周小玲害怕的捂脸:“太可怕了,人心隔肚皮,如果张牧真是这种人,那他简直是个魔鬼。”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王警官打断了周小玲的情绪,对着大家提议道:“现在要找这个秦大爷,肯定是有点困难的,因为秦大爷肯定会选择消失。”
“但是秦大爷消失,这个张牧他没有理由消失,他可能还会继续留在光明镇,直到老桥修好后,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离开这里。”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抓张牧,让这家伙供出秦大爷隐藏的地点。”
“对。”顾晨非常同意王警官提议,也是点点头说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张牧。”
低头看了眼手表,顾晨抬头看着周小玲道:“周主任,你现在立刻打电话给周会长,让他带人在养老院寻找张牧的踪迹,一旦发现,立刻给我扣下来。”
“另外,让周会长派些义工协会的成员过来,保护好这里的案发现场,不要进屋,但必须特别留意周围的动静,防止凶手再次返回。”
“明……明白。”周小玲现在害怕极了。
她只有听从顾晨的安排,找到张牧,这些恐惧才能消失。
想着那个曾经为了自己死去活来的男人,如今可能是个杀人犯帮凶,周小玲绝望了。
甚至说有些不知所措。
这种偏执狂,之前自己的大学室友兼闺蜜就跟自己探讨过,不能得罪,也不能答应。
一旦惹怒这种偏执狂,没准人家会动杀心,分尸装行李箱的那种。
周小玲当然也清楚,但还是对张牧抱有那么一丝幻想,幻想他能够及早收手,放弃追求自己。
可现在偏执狂成了杀人帮凶,这问题就非常严重了。
这次是杀了高校长,没准下次……
周小玲都不敢再想下去了。
害怕,恐惧,让周小玲毫不犹豫的掏出手机,拨通了表叔周会长电话:“表叔,不好了……”
……
……
在周小玲挂断电话后的7分钟内,顾晨带着大家提高警惕,保护好平房的凶案现场,尤其需要保护好刘大爷。
毕竟凶手为什么要杀高校长?大家现在还不清楚,也不知道下一个受害者是谁。
因此顾晨必须要保证现场所有人的安全为前提,其次才是寻找凶手踪迹。
院子里,大家从未感觉如此煎熬。
大家焦急的等待,等待周会长回复。
很快,电话打了进来,周小玲一秒划开接听键:“表叔,怎么样?”
“顾警官在不在你身边?”
由于大家靠的很近,即便周小玲没有开免提,大家也都听得很清楚。
“在的。”周小玲默默点头。
“拿给他,让他接电话。”电话那头的周会长说。
顾晨从周小玲手里接过电话,这才问道:“周会长,我是顾晨,你现在那边情况如何?”
“顾警官,按照你的要求,我已经把能动员起来的协会成员,全都叫醒,我们已经在养老院把张牧控制住了。”
“干的漂亮。”顾晨深呼一口气,心说好在这个张牧装得挺像,以为大家并没发现他,这才安安静静的待在养老院。
否认让他逃走,那就有点麻烦了。
随后顾晨又问:“那秦大爷呢?那个秦大爷你们在养老院附近有没有看见他?”
“没有。”周会长也是一脸沮丧,颇为无奈道:“我们只抓到了张牧,这家伙一直在喊冤枉。”
说道这里,顾晨明显从周会长的电话中,听到一些张牧的叫喊。
顾晨淡淡说道:“很好,现在你们再派几个男成员过来,保护好我这边的现场,张牧这边我来调查。”
“好,那你们先等着,我马上派人过来。”
两人在电话中,简单的沟通流程,随后双双挂断电话。
而所有人看着顾晨放下电话的瞬间,也都同时松上一口气。
这个张牧,可谓是这条案件上的关键线索,找到他,的确是一个重大突破。
至少说明,案件办理的主动权,现在依然还掌握在顾晨手里。
而最为紧张的是周小玲,周小玲一方面不相信这是真的,希望一切都只是顾晨的错误推测。
可一方面又害怕的不行,感觉如果帮凶真是张牧,那张牧就是参与密谋杀人。
跟这样一个人相处这么久时间,并且拒绝过他多次,现在想想,周小玲都要感谢当初他的不杀之恩。
没过多久,院子外头的树林中发现一道汽车灯光。
一辆白色越野车缓缓驶来,停到了院子外头与警车平行的位置。
几名彪壮男子下了车,赶紧将后备箱打开,从中取出了一些防身工具。
所有人手里都拿着家伙,走到顾晨的面前。
其中一名男子问顾晨:“顾警官,我们过来保护好现场,怎么安排你说吧。”
“行。”顾晨微微点头,将袁莎莎拉到身边,与众人解释说:“这是我的同事袁莎莎,你们在这里听她安排,注意周围的警戒,尤其不要进房间,保护好现场。”
“没问题,我们听袁警官的。”另一名男子说。
在现场短暂的交接工作后,顾晨带着王警官,卢薇薇还有周小玲,大家一起开车前往光明镇养老院。
……
……
养老院内,一个宿舍的房间内,张牧被众人堵在门口,整个人也是瑟瑟发抖。
见顾晨带着三组其他人赶来,他这才对着窗边大喊道:“警察同志,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些要把我关起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把门打开。”顾晨走到门口,对着一名义工协会成员说。
那人这才点头,松开了握紧的门把手。
顾晨直接推门而入,随后跟进去的是卢薇薇和王警官。
周小玲不敢进门,只能躲在窗边暗中观察。
而其他被叫醒的人群,也都好奇不已,一个个挤到窗边查看情况。
许多人都是睡眼惺忪,还没从美梦中缓过神来。
可晚上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因此所有人都想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晨瞥了眼卢薇薇,卢薇薇立马秒懂,走到窗边将窗帘拉上,随后坐回到床边,将执法记录仪打开。
张牧看着顾晨已经将笔录本掏出,顿时吞下一口唾液,不明觉厉的问:“警……警察同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把我软禁起来?”
“做了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顾晨抬头看着他。
张牧吓得瑟瑟发抖:“我……我还想也没干啥呀?”
“再想想。”顾晨说。
张牧一呆,这才哦道:“就……就就去你们住的地方,帮人找秦大爷打牌。”
“然后呢?”卢薇薇问。
“然后没了呀?还能有什么?那驼背刘大爷说秦大爷睡着,还要拿尿勺赶我走,那我就回来了呀。”
王警官放下交叉抱胸的双手,也是搭在双腿上问道:“张牧,我想问问你,你来光明镇到底想干什么?老实回答。”
张牧一呆,噗笑着看向顾晨和卢薇薇,也是莫名其妙道:“我来这里干什么?我来这里干什么难道周小玲没跟你们说起过吗?我不信。”
“让你回答你就回答,不要跟我们打哑谜。”顾晨冷静的眼神盯着他,继续问道。
也是感觉开玩笑气氛不对,张牧顿时收回了笑容,这才一本正经道:“我来这里,是来找周小玲的。”
“你找她做什么?”顾晨又问。
“就……就想见她呀,她是我女朋友。”
“别不害臊了好吗?”卢薇薇瞥了一眼,也是没好气道:“周小玲早就说了,她根本就不是你女朋友。”
“而且你在她上大学的时候,就经常骚扰她,跟踪她,给她生活造成了很大伤害。”
“而且你还在群里造谣,说跟她同居过,还说周小玲给你打过胎。”
想到这里,卢薇薇就想给女同胞们讨回个公道,也是没好气道:“你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
“也……也没你们说的这么严重。”张牧收回尴尬的目光,低着头喃喃自语道:“其实我就是喜欢周小玲,想跟她在一起。”
“而且她在上大学的时候,我们还经常在一起吃饭,唱歌,出游。”
“等一下。”王警官抬手打断了张牧的说辞,继续问他:“她跟你吃饭,唱歌,出游,是单独还是和其他同学一起?”
“这……这个重要吗?”
“请你老实回答。”王警官伸掌指向张牧。
张牧愣了愣神,这才低头叹息道:“好……好吧,我说,我们并不是单独出去,期间还有其他人。”
“那不就对了。”王警官双手抱胸靠在床边,也是不由分说道:“既然大家都只是聚众游玩,凭什么她就要做你女朋友?”
“而且我们根据周小玲的说辞,她根本就没答应过,也从来没有把你当做她男朋友,只是你一直在一厢情愿,幻想自己是她男朋友。”
“你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断骚扰周小玲,甚至不惜造谣毁她声誉,你说你还能干点人事吗?”
“我……”
被王警官一阵怼,张牧整个人显得有些沮丧,脑袋再次缓缓的地下。
然而这些并不是顾晨想要的答案,于是顾晨又问:“你说你来这,只是为了找周小玲对吗?”
“对。”张牧低着脑袋,语气显得有些失落。
“是提前一天?”顾晨又问。
张牧继续点头:“没错。”
“那你是几点几分来到光明镇的,坐什么车过来的?下车之后,几点几分住在哪家宾馆?那天接触过哪些人?”
顾晨一次性问了很多具体问题,这让张牧的眼神忽然一怔。
可几秒钟后,他却淡笑着说道:“警察同志,查户口呢?这我几点几分来到光明镇,又几点几分住哪家宾馆犯法吗?”
“你不说可能会犯法,因为你已经牵扯到一起命案。”顾晨也不跟他啰嗦,直接抬头,用犀利的目光盯着张牧。
张牧怕了,顾晨的眼神仿佛有种魔力,让张牧根本不敢直视。
他赶紧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脸色发青道:“我……我记得前一天到达光明镇的时间,好像是下午2点左右,我坐的是江南市城乡公交车,入住的宾馆好像是……好像是叫什么光明镇温馨宾馆吧?就……就前台有个招财猫的那家。”
“然后……接触过那些人?呵呵,这个我一个外乡人,人生地不熟的,怎么会认识这里的人呢,所以那天我就是随便逛逛,然后来养老院打听一下义工协会来这的具体时间。”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见张牧已经跟养老院这头有了些关联,顾晨并没有急着问他关于秦大爷的事情,而是继续追问关于周小玲的情况。
张牧似乎也把自己当做受害人一样,也是委屈巴巴道:“警察同志,我太想念周小玲了,我说过,为了她我可以舍去一切,我甚至都辞掉了外地的工作,就想着来这找她。”
“你可拉倒吧。”卢薇薇瞥他一眼,也是没好气道:“这最近的天气各种电闪雷鸣的,就是你们这些男人乱发誓造成的。”
“真的真的。”见卢薇薇不信,张牧继续为自己辩解道:“我就是前段时间看新闻,发现周小玲被劫持的画面。”
“虽然她脑袋被打上马赛克,可地点是在她工作的门口啊,而且衣服和身材都很像,我就猜到是她,我害怕她受伤,想见她。”
“所以我就利用江南市义工协会官网信息,查到了最近他们要来光明镇做公益的消息,然后经过多方打听,提前买票来到这里,为了就是见她一面啊。”
“我看……未必吧?”顾晨抬头盯着张牧,这让张牧浑身不自在。
刚刚燃起的爱情宣言,似乎又被一盆冷水浇灭似的。
……
顾晨看出了张牧眼神中那种刻意的掩饰。
他将自己掩饰成一个痴情种,好让自己相信,他真的是为爱情来到光明镇。
但这些骗不了顾晨。
在顾晨看来,张牧绝不是像周小玲所说的那样,完全就是舔狗形象。
相反,张牧是个心思缜密的人。
从一开始就在欺骗所有人。
如果按照顾晨的合情推理,张牧是帮凶,那必定跟秦大爷有过接触。
而且两人合谋完成了这次偷换时间的概念。
“警察同志,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是来找周小玲的。”见顾晨眼神犀利可怕,张牧有些胆寒。
或者说,顾晨的眼神像一把尖刀,直戳自己的心窝。
“你早就认识秦大爷,对吗?”顾晨见张牧开始有些慌神,便也直接开门见山。
张牧愣了愣神,噗笑一声道:“对啊,我早就认识秦大爷,就在我来的那天,我去养老院询问关于义工协会活动事宜,正好碰见秦大爷,便也跟他闲聊了几句,所以我比你们更早认识秦大爷啊。”
“我说的是之前。”顾晨抬头盯着他,继续说道:“你在来光明镇之前,你就跟秦大爷认识,对吗?”
张牧呆了。
或者说,有点措手不及。
眼神中满是慌张。
他盯着顾晨,咧嘴苦笑:“警察同志,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我之前一直在外地,而秦大爷又一直住在江南市的光明镇,我跟他并无交集,你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高校长被人砍头你知道吗?”顾晨见他依旧最硬,便跟他摊开说。
张牧眼神忽然一怔,愣了几秒后,这才弱弱的问道:“你是说……高校长被人杀了?”
“对,就在今晚,你去到平房之前被人杀了。”顾晨也是实话实说。
张牧脸色一怔:“怎……怎么会这样?傍晚的时候见他不是还好好的吗?把我安排到宿舍的时候,我甚至还跟他打过招呼,怎么忽然就……”
“张牧,你挺会演戏的。”王警官如果不是在顾晨这里得到推理结果,恐怕也想不到,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外地小伙,简直就是戏精上身。
张牧摇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道理很简单,高校长死在秦大爷屋内,而凶手其实就是秦大爷。”
“秦……秦大爷?”闻言王警官说辞,张牧一脸懵逼的看向众人:“不会吧?怎么是他?”
“张牧。”顾晨站起身,将笔录本交给卢薇薇,自己则来到他面前:“你老实说,是谁让你去叫秦大爷打牌的,真的是住在你宿舍的那几个大爷吗?”
“这……”张牧忽然语塞,竟然半天说不上话。
顾晨也没歇着,直接转过身,将房门打开。
顿时,靠在房门边偷听的众人,这才吓得集体向后一缩。
“谁住在这个宿舍?”顾晨对着人群问。
“我,还有老张。”人群中,一名高手的老者道。
“那您跟张大爷进来一下。”顾晨说完便走进屋。
两名站在外头的老人,也是相互看看彼此,感觉莫名其妙。
不过警察在叫,也便双双走进屋内。
关上大门,顾晨让两位老人站成一排,问其中一名高瘦老大爷道:“你们今晚是不是在房间内打牌?”
“对呀。”高瘦老大爷点头,弱弱的问:“警察同志,打牌犯法吗?我们不Du钱,就单纯打牌,真的。”
“你把你们打牌的时间告诉我一下。”顾晨没管这些,继续问道。
另一位张大爷犹豫了一下,这才赶紧说道:“我记得……吃完晚饭我们就一直聚在这里打牌,一直打到晚上10点左右。”
“几个人?”卢薇薇问。
“三个啊。”张大爷说:“就我们两个,还有隔壁的老胡,我们一直打到晚上10点左右去睡觉的,因为老胡要去睡觉嘛,然后就散伙了。”
“那你们有没有叫张牧去找秦大爷过来打牌呢?”顾晨看了眼张牧,又看了眼两位大爷。
张大爷噗嗤一下笑出声道:“跟他老秦又不熟,我们叫他干什么?再说了,老秦那人的脾气,一向清高,他才不屑跟我们在一起玩呢。”
“就是。”高瘦老大爷也是没好气道:“你都不知道老秦这人有多讨厌,跟人说话,见谁都要怼一下,咱养老院就没几个人喜欢他,怎么可能会去叫他呢?”
见两位同寝室大爷都已经承认,并没有让张牧去叫人。
此刻的张牧,整个人顿时尴尬不已,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听见没?”顾晨瞥了眼张牧,也是淡笑着说道:“他们并没有让你去找秦大爷过来打牌,那你去找秦大爷又怎么解释?”
“我……”
张牧想了想,赶紧解释:“我是看那个胡大爷不是要回去睡觉嘛,斗地主三缺一,我又不会,看着两位大爷还想继续玩下去,我就说要不找个人过来陪他们斗地主,他们两个当时也答应了。”
“诶?小伙子,话可不能这么说。”
感觉张牧要坑自己的样子,高瘦老大爷赶紧撇清关系道:“当时老胡离开,我是想继续玩下去,但也困了,你说你去找找人,我说不用了,要睡觉,可你还是走出房间。”
“我们当时还以为你去上厕所呢,根本不知道你去找老秦。”
“再说了,我们找谁也不会找老秦啊,你说是我们让你去找老秦,这话我可不答应。”
“对。”张大爷也是据理力争:“我们从来没有说过,要让你去找老秦过来陪我们打牌,这话是你自己说的,你不能代表我们。”
“我……”
见自己又被两位老人怼了回去,张牧此刻心慌慌,感觉是要暴露了呀。
“好的,我知道了,麻烦两位暂时先出去一下,谢谢配合。”
顾晨将两位老人请出房间,将门反锁,这才又回到张牧面前。
“张牧,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今晚跑到郊区平房来找秦大爷打牌,压根就是你自编自演。”
见张牧低头不语,顾晨又道:“其实你自己非常清楚,你并不是去找秦大爷打牌,而是去帮秦大爷拿东西。”
“拿东西?”张牧一呆,摇头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没关系,我可以把现场还原出来。”
顾晨走到宿舍中间,从卢薇薇手里接过笔录本,翻至空白页面,将自己夜里所住平房位置画出,分成四个房间。
随后亮在张牧面前道:“现在你所看到的这张图,就是我们晚上所住房间。”
将最右侧房间涂成阴影,顾晨又道:“最右侧这间屋子,就是秦大爷所住房间。”
“而他的隔壁住的是刘大爷,而我跟王师兄住在刘大爷隔壁,我卢师姐跟周小玲她们住在最左侧。”
“现在我们把时间拉回到晚上11点。”
顾晨在笔录本的右上角写上11点的字样,说道:“11点的时候,我们院子外头有人敲门,那时候动静很大,我们这些人几乎都被吵醒,当时还以为是山间的野兽在拱门,这点也得到过秦大爷和刘大爷的证实。”
“那……那又怎样?”张牧表示不解。
顾晨笑笑:“你别急,我要告诉你的是,晚上11点,刘大爷曾经去外头查看情况,确认没有人敲门后,他才返回的房间。”
“而恰恰也是这个时候,秦大爷在房间内,问刘大爷外头的情况。”
“这个时候,秦大爷是在自己房间的。”
张牧默默点头:“你继续说下去。”
顾晨在晚上11点的下方,重新写着晚上11点零5分左右的字样,最后将时间圈出。
“这个时间,你应该很熟悉对吧?”顾晨问张牧。
张牧摇头:“我不清楚。”
“你不清楚,那我告诉你好了,这个时间,就是你在敲门的时间,当时我也是被你敲响院子大门的动静所吵醒,一看时间,也才过去五六分钟左右的样子。”
“当时还是刘大爷出门,查看外头情况。”
“这一次,他和你隔着护栏交流过,你告诉他,宿舍两位老人要找秦大爷打牌,这些我就不多说了,当时你所说的那些话,我们这些人都有听见过。”
闻言顾晨说辞,张牧也是瞬间低头,不敢再说话了。
然而顾晨这边并没有结束,而是直接戳穿道:“其实你根本就不是来找秦大爷打牌,而是帮助秦大爷打掩护。”
“因为此刻的秦大爷,根本就不在屋内,而是杀了高校长之后,带着高校长的脑袋迅速离开。”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张牧摇了摇脑袋,也是不明觉厉道:“如果按照你所说的,那短短五六分钟的时间,秦大爷怎么可能完成杀人呢?而且秦大爷住的房间里,又怎么会出现高校长?”
“你问的很好,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感觉张牧是掉进自己挖好的坑里,顾晨也是毫不客气,直接说道:
“晚上11点的敲门声,其实是秦大爷自己发出的动静。”
“他约好了高校长,在晚上11点左右悄悄来找他,可能两人之间存在某些秘密。”
“而就在高校长偷偷溜进秦大爷房间后,秦大爷故意敲响院落大门,造成动静,惊醒了我们这些人。”
“随后自己便偷偷进入自己的房间,而这个时候,刘大爷出门查看情况,在无果后,返回时,秦大爷故意问刘大爷,让他相信,敲门的是另有其人,或者是动物,从而便放下戒心回到房间。”
顿了顿,顾晨又道:“而这时候,秦大爷便在房间内,利用利刃将高校长一刀毙命,并给砍下他的头颅,将高校长换上自己的衣物,并且带着他的头颅迅速离开,去往你和他商量好的一处秘密地点。”
“所以这时候,就是你粉墨登场的时候了,你故意以找秦大爷为由,跟刘大爷交谈了好一会儿功夫。”
“离开后,你直接去秘密地点找秦大爷,带着包装好的纸盒,选择捷径道路返回养老院,并敲响了赵文静宿舍大门。”
“而这时候,不明情况的刘大爷见秦大爷房间毫无动静,有点反常,所以就推门,发现是在房间的无头尸体。”
“而那具尸体,就是高校长。”
看着张牧瑟瑟发抖的身体,顾晨又道:“赵文静不清楚情况,想着明天自己要离开,门口却放着包裹。”
“她一时热心肠,这才将装有高校长的脑袋送到了平房,正好被我们碰见。”
深呼一口气,顾晨也是如释重负道:“要不是赵文静大姐的热心肠,可能我们还不能第一时间发现猫腻,也就不可能第一时间想到这些。”
“可以说,这些冥冥之中都是注定的,你从一开始来光明镇,就根本不是抱着来见周小玲的心态。”
“而是为了某种目的,利用周小玲这次的义工活动,掩护自己联合秦大爷杀人的目的。”
见张牧整个人脸色发青,顾晨忽然大声追问道:“高校长到底跟你有什么仇?你竟然要联合秦大爷将他杀害?”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张牧的心理防线崩塌了,却还是最硬,不肯说出实情。
王警官也是警告道:“张牧,别以为你不承认,我们就找不到线索,你来江南市光明镇,肯定提前跟秦大爷联系过。”
“这点线索我们警方技术人员还是搞得定的,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吧。”
见张牧不为所动,顾晨继续说道:“我记得秦大爷白天跟我在厨房内交流的时候,曾经说过一句话: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很显然,他秦大爷是个智者,是个非常懂哲学的高人。”
“可高人竟然要做这种事情,我想着其中的缘由,肯定没这么简单。”
瞥了眼快精神崩溃的张牧,顾晨又道:“而且高校长在光明镇这么长时间,他秦大爷都没选择时间动手,可为什么偏偏你来到光明镇之后,他秦大爷就要杀掉高校长呢?”
“我想着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应该是你指使,秦大爷或许是迫于无奈,才选择干掉高校长。”
“但是又怕自己这样一来,无法摆脱嫌疑,所以他想远走高飞,可以制造一起自己被人砍头的尸体,好让自己凭空消失。”
“他知道,即便警察确认那无头尸体不是自己,但也找不出他到底去了哪里,但很可惜,光明镇连接外头的唯一通道,也就是那座老桥塌了,秦大爷就算想插上翅膀,他也飞不出光明镇。”
身体向前一倾,顾晨警告说:“如果你现在还不交代秦大爷在哪,我想你应该知道后果,或者说,秦大爷现在已经被你杀人灭口?”
“啊?”被顾晨这么一说,张牧吓得身体向后一缩。
而一旁的卢薇薇和王警官也同时傻眼。
“顾师弟。”卢薇薇黛眉微蹙,也是不可置信道:“你是说……这个秦大爷,很有可能被张牧灭口?”
顾晨微微点头:“如果秦大爷是受人胁迫,不得已而杀掉高校长,那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只黄雀一定会杀人灭口,否则他就无法保证秦大爷被抓后,不会供出自己。”
“因为这个黄雀很聪明,他知道,打乱现场时间布局,制造各种不可能,利用其它客观条件掩护自己,然后将秦大爷尸体处理干净后,再装作若无其事的,被周小玲赶回外地。”
“这样一来,他便可以将这起杀人案做的干干净净,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因为感情受伤,而来过光明镇一次的可怜虫罢了,我说的对吗?张牧先生?”
现场,格外死寂。
张牧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的顾晨。
眼神中透露着绝望和不可思议。
他没想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轻警察,竟然能在如此短时间内,看透自己精心准备的所有作案步骤。
虽然张牧设计了完美的时间差,可谁能知道,谁又能知道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年轻警察,将自己所有人的不觉彻底打乱。
还有天灾人祸。
一场暴雨,一辆超载的重卡车,竟然将桥梁压断。
如果这老桥不塌,或许这些警察就不会留在这里。
如果不是老桥崩塌,或许自己可以当做陌生过客一般,安静的来,安静的离开,不带走任何思念。
既可以利用周小玲身边舔狗的身份,完成对几人的绝杀,又可以利用被周小玲赶走自己的借口,做到全身而退。
“呼!”张牧深呼一口气,双手努力揉搓着脸颊,忽然间笑出一阵诡异的动静。
“哈哈哈,想不到,真是想不到,黄雀竟然也有被猎人捕捉的时候,我还是太自信了。”
看了眼顾晨,张牧眼神开始变得狰狞起来,他冷笑着说道:“所有的一切,原本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出现在这里?”
“如果没有你,这一切都将结束,没有人知道这两人是怎么死的,更没有人知道,她周小玲只不过是我利用的一颗棋子罢了。”
说道这里,张牧忽然哭了,他盯着顾晨哭泣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
“看来,你是承认了?”
顾晨从“两人”的词汇中,已经猜到秦大爷遇害的事实。
如果说这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杀人布局,那么所有的流程都是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从一开始,秦大爷也只不过是这场布局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没有人想到,凶手竟然会留后手。
如果顾晨不解决作案流程的推理,很难将目标锁定在帮凶张牧的身上。
现在,张牧虚伪的面容,以及他精妙的布局,就这么被顾晨像剥洋葱一样,一层一层的拨开。
直到最后,张牧才发现,他输给的不仅仅是那座崩塌的老桥,还有因老桥崩塌而留下来的人。
“没错,看来我是逃不掉了。”知道如果警方一旦追踪自己,之前那些布局破绽,肯定会被连根拔起。
张牧冷笑一声,也是自嘲的说道:“可能我就是个loser,干啥啥不行,我连最简单的复仇都能搞砸。”
抱住自己的脑袋,张牧泪流满面道:“我知道,如果揭发高明和秦老头这两个混蛋,他们最多就是牢狱之灾。”
“可这两人也不年轻,尤其是秦老头,都是快入土的人了,如果放过他们,那我爸妈的命谁来偿还?”
“你爸妈?”看着张牧心灰意冷的面容,卢薇薇愣了愣神,问他:“杀这两个人,跟你爸妈有什么关系?难道你爸妈……”
“没错。”张牧抬头看着卢薇薇,也是一脸悲愤的道:“我爸妈当年,就是被这几个畜生撞死的。”
“撞死?”顾晨眉头一蹙,赶紧又问:“你是说……你爸妈出车祸,肇事司机是高明和秦大爷?”
现场忽然安静了几秒,张牧努力平复下心情,擦去自己眼角的泪水,这才回道:
“没错,当年我跟爸妈,一起在家门口斗地主,三个人原本玩得挺好。”
“可忽然间,一辆大货车急速驶来,原本是一条笔直的道路,可司机却直接冲着我家门口开了过来。”
“要不是我爸妈在最后一刻,奋力将我推到一边,那天可能就是三条惨案。”
“你能说的再详细些吗?”顾晨感觉这个故事,自己似乎在秦大爷那里也听说过。
张牧默默点头:“我只记得当时爸妈在最后一刻,将我直接推开。”
“可即便是这样,我也被车辆边角撞了一下,整个人倒在地上半死不活。”
说道这里,张牧直接将自己的袖口和裤腿一一扫起。
顾晨,王警官和卢薇薇,赶紧上前查看情况。
结果的确如大家所预料的那样,张牧的胳膊和小腿部位,都有很深的伤疤痕迹。
虽然经过岁月的洗礼,这些伤疤已经越来越浅,可从伤疤形状来看,张牧当年的确是死里逃生。
放下裤腿和衣袖,张牧这才说道:“当年我爸妈就这么死在我面前,而我却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甚至连站起身,爬到他们身边的力气都没有。”
“我感觉我全身上下疼得厉害,我甚至没力气叫‘救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我爸妈死在我面前。”
说道这里,张牧哭得更厉害。
顾晨深呼一口气,从口袋中,抽出一张餐巾纸递给他。
“谢谢。”张牧伸手接住,也是哽咽的说道:“我不知道那天这司机是怎么开车的,但我知道,他们当中有人喝酒,而这个喝酒人就是高明。”
“高明酒驾?”顾晨眉头微微一蹙,继续问他:“可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认得他这张脸。”张牧抬头看着顾晨,又道:“当时他们也身受重伤,这辆在撞死我爸妈之后,滑到了路边空地上。”
“由于当时我家住在距离村落较远的地方,所有周围并没有人,而这几个肇事者,才从驾驶室下来查看情况。”
用顾晨给的餐巾纸沾了沾眼角的泪珠,张牧深呼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复下心情。
“他们两个,其中一个叫秦磊,一个叫高文。”
“等一下。”顾晨伸手打断了张牧,又问:“这个秦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秦大爷对吧?”
张牧默默点头。
“可高文又是谁?”顾晨又问。
“高文就是高明。”张牧抬头盯着顾晨,也是不由分说道:“当年我模糊的听见他俩在谈话,叫高文的家伙见撞死我爸妈,而我也是倒在路边奄奄一息。”
“他怕坐牢,就想没人看见的时候,一不做二不休,将我弄死在路边。”
“可这时候,那个年龄较大的秦磊拦住了他,说放我一条生路,毕竟这场事故是他们造成了,已经撞死了两个人,如果连孩子都不放过,那他们还是人吗?”
“秦磊认为,我一个小孩,也已经是半死不活,应该认不出他们是谁,所以劝高文赶紧走,避免被人发现。”
“所以呢?”卢薇薇问他。
“所以?呵呵。”张牧躺靠在床边墙壁上,也是干笑着说道:“所以这叫高文的人,选择听从秦磊的意见,决定放我一条生路。”
“可临走前,他为了确定我是否真的如秦磊所说的那样,意见半死不活,神志不清,所以特地走到我身边查看情况。”
吸了吸鼻子,张牧摇头,哭笑着说道:“要不是当年电视剧看太多,知道在危险时刻装死这招,可能当时的高文就把我给弄死,也就不会有现在的张牧。”
看着顾晨认真聆听的同时,将所有情况记录在案,张牧又道:“顾警官,你难道就不像知道,我为什么之前找不到他们,却能够在现在找到他们吗?”
“是因为高文改了名字。”顾晨停住笔,抬头看向张牧:
“当年你可能已经知道肇事者高文的地址或者信息,但是高文在那次车祸之后,却改名为高明,所以你这些年也一直在寻找撞死你父母的凶手对吗?”
“呵呵,不愧是警察。”张牧对着顾晨竖起大拇指,也是不由分说道:“没错,事情就是如你所说的这样。”
“当年这个叫高文的畜生,想弄死我,结果被我撞死糊弄过去。”
“后来我听见那个秦磊说,赶紧回家,把个没人的地方清理血迹,然后把车修一修,毕竟这辆货车要开回江南市,路人如果碰上交警检查,发现有血迹,那可就麻烦大了。”
“所以从那时候开始,我知道他们来自江南市,而这两个人的样貌,也一直深深的刻在我脑海中。”
看了眼宿舍内的所有人,张牧又道:“为此,我利用我画画的天赋,开始在伤愈之后,绘出这两人的样貌雏形。”
“可太难了,当年那种条件,拿着这种小孩画的草图,警方根本很难确认凶手。”
“后来我没办法,只能不断将这些碎片化信息整理起来。”
“我知道其中一个人叫秦磊,还有一个人叫高文,秦磊高高瘦瘦,眼角有道很深的伤疤,而高文的耳后根有道胎记。”
“我根据自己所掌握的这些信息,全部记录下来,心说将来不管哪一天,不关这两个人逃到天涯海角,我都一定要把他们找出来。”
听闻张牧说辞,王警官摇了摇头,不明所以道:“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能记得请他们的面容?”
“没错。”张牧默默点头,也是实话实说道:“从那之后,我每天睡觉前,都要把那两张素描画像拿出来看看,我要记住,我要将这两人的样貌深深的刻在我脑海中。”
“我发誓,我不能让爸妈白白死去,我一定要找到这两个肇事司机。”
看着顾晨,张牧也是含泪说道:“所以从那之后,这两人的样貌,时长会出现在我脑海中,甚至出现在我的梦境里。”
“他们会以噩梦的形式出现,在噩梦中,他们会一直追杀我,我害怕,我害怕极了,如果不找到他们,可能我这辈子都过不好。”
说道这里,张牧深深的吸上一口气,感觉压在心里这么多年的怨恨,终于能够找人倾诉。
只不过,张牧做梦都不会想到,他倾诉的对象竟然是警察。
现实永远让他无法想象。
顾晨将这些记录在案后,看着张牧问:“那你又是怎么知道高文,哦不,是高明就在光明镇的?”
现场忽然安静了几秒……
张牧搓了搓脸,竟然笑出声道:“可能这就叫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
“我在一则新闻上看到,高明作为光明镇中心小学校长的身份,参加培训,并发表讲话的照片。”
“当我看到那篇报道的时候,我一眼就认出了高明,就是当年想灭口的那个高文。”
“他即便改了名字,洗心革面成了小学校长,可他当年做的那些事情,难道就能一笔勾销吗?”
“所以……你早就来过光明镇?”顾晨忽然感觉情况不对。
最起码,如果张牧也实时自己的计划,肯定不会这才草率。
最起码这人物是否是当年的肇事者,必须要有明确的判断,以张牧这种性格的人,绝不会那么草率来这里作案。
张牧看着顾晨,竟咧嘴一笑:“看来顾警官不愧是神探,这都没你猜到了?”
“没错,我并不是第一次来光明镇,早在我发现高明就是当年的高文时,我就根据新闻报道上的信息,来到光明镇中心小学附近,打听过关于高明的信息。”
“后来我在以为面馆老板那里得知,高明当年的确叫高文,只是不知道后来为什么改名。”
“而且他在从事教育之前,的确干过一段时间的货车司机,最让我感到兴奋的是,高明的耳后根,的确有道胎记,跟当年我所见到的鱼型胎记几乎是一模一样。”
瞥了眼身边的王警官和卢薇薇,张牧淡笑着说道:“你们说,天底下不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吧?”
“就当我为找到当年撞死我父母的高明时,我又在养老院发现的秦磊,也就是那个眼角处又道伤疤的秦磊。”
“一打听,他跟高明当年还一起跑过货车,这完全符合当初撞死我父母的所有条件。”
“这么多年来,他们两个让我找得好辛苦,可功夫不负有心人,最终还是让我找到了他们。”
顾晨书写速度极快,几乎是在张牧说完的同时,将所有笔录记录完毕。
这才抬头问他:“那这么说来,秦大爷反而成了你的帮凶?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找过他。”张牧面无表情道:“我找过那个姓秦的,我曾经给他写过几封匿名信,让他知道,当年他撞死的冤魂要来找他报酬。”
“这家伙开头不信,还以为是有人恶作剧,可当年他们撞死人是真的。”
“可后来接二连三的收到我寄给他的匿名信,他怕了,感觉真的会有鬼魂找他来索命。”
抬头看了眼顾晨,张牧又道:“想着这人当初曾经放过我一马,但撞死我父母逃逸,我是不会原谅他的。”
“我得让他受折磨,要让他终日感受到惶恐不安,要让他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要让他成为我复仇的一颗棋子。”
“所以你利用了秦大爷是个被人排挤的人,企图让他替你做事?”顾晨问他。
张牧点头,道:“当然,我在光明镇观察过他一段时间,我觉得可以有必要利用起来。”
“于是有一天晚上,我约他在光明镇郊区的小树林里见面,当我告知自己的身份时,他跪在地上向我求饶,让我放过他。”
“我看他可怜,就利用他当年放过我一马做诱饵,让他按照我的计划,以当年车祸暴露的情况,偷偷约高明今晚来他房间,然后……”
抬头看着顾晨,张牧苦笑道:“然后发生过什么,就如你顾警官所说的那样。”
顾晨微微点头,忽然又问:“你的计划这么详细,还利用了找周小玲这个幌子做掩护,可见这一切似乎都在你的掌控中。”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次义工协会来光明镇参加的‘暖孤行动’,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是受到你支配?或者说影响?”
“哈哈,果然还是顾警官聪明。”张牧先是一惊,却很快淡定下来。
“没错,我需要一个身份进入光明镇,来实行我的计划,但是我一个陌生外地人来到这里,放生命案的话,我一定会成为怀疑对象。”
“所以,我需要一个掩护的身份,想到当初曾经认识的女孩周小玲,现在又正好在江南市义工协会工作。”
“因此我查阅了大量资料,分析出义工协会的工作流程和活动安排规律。”
“我利用一个匿名协会成员的身份,向负责活动统筹的周小玲,建议将这个月的‘暖孤行动’安排到光明镇,也得到了她的同意。”
“所以,这一切从一开始都在我的掌握中,江南市义工协会来光明镇养老院,其实是我利用了周小玲。”
“不仅如此,你还利用追求周小玲的身份,假装来这找她,给她惊喜对吗?”
卢薇薇现在总算明白,什么叫男人的鬼话不能全信。
现在看来,这个张牧简直有些可怕至极。
什么所谓的偏执狂?或许有吧?
但最可怕的是他的心思缜密。
他从一开始决定动手解决这两个当年撞死父母的凶手时,就给自己布置了一个宏大的计划。
这里的所有人,几乎都在他的操控下行动,却又完全不知。
而张牧却利用了这些,给自己伪造一个进入光明镇的机会,利用周小玲的口述,好让警方认为,张牧是第一次来到江南市光明镇,从而排除他是凶手的可能。
从这点来说,如果不是碰上同样心思缜密的顾晨,恐怕就让这家伙阴谋得逞。
卢薇薇深呼一口气,心说也许这就是命吧?
所谓一山更比一山高,最起码在卢薇薇现在的认知里,张牧的确是个非常聪明的人物,只可惜他遇到了比他更聪明的顾晨。
“可是……”
就在大家恍然大悟的同时,顾晨再次抬头盯着张牧:“可是我听秦磊说过,他脑袋的伤是斗地主的时候,被车撞的,而且情节跟你所说一样。”
“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他只是把当初撞你全家的情况,变成自己的经历?”
“没错,这一切都是他编的。”张牧说。
“可驼背的刘大爷呢?他说他也是因为车祸受伤的,而且跟秦磊是一起受伤的,那这么说来,他也是当时的凶手之一?”顾晨又问。
这一次,张牧却是摇头说道:“他当然不是,他只是脑子有点问题。”
“而且我调查过,秦磊正是因为刘大爷脑子不好使,才一直跟他住在一起,感觉跟这样的人相处起来轻松,而且秦磊一直跟他灌输,当年他们是一起出的车祸。”
瞥了眼顾晨,张牧也是实话实说道:“我去调查过这个刘大爷,他当年确实出过车祸,但不是跟秦大爷一起,但是因为脑子的问题,加上秦磊的灌输,所以他以为自己正的是跟秦磊一起出的车祸。”
“所以……他被秦磊骗了。”
……
凌晨3点。
光明镇郊外一处小树林中。
高敏带着许多义工协会的成员,在树林深处展开搜查。
顾晨将张牧带到面前,用战术手电扫过面前的一片黑暗,问张牧:“人在哪?”
“就在面前的山沟里。”张牧用手指了指大概区域。
顾晨瞥了眼身边的高敏,高敏脸色凝重,默默点头,随后叫了几名牵狗的村民前去查看情况。
几只中华田园犬在嗅了嗅秦大爷之前所穿的衣物后,便开始沿着黑暗继续搜索。
狗在前面搜,人在后面找。
一时间,树林中手电灯光交织,将这片区域照得光亮。
没过多久,一只中华田园犬忽然对着面前沟壑犬吠起来,被牵绳的村民死死拽住。
顾晨赶紧走上前,来到他身边。
“顾警官,前面好像有情况。”牵狗的村民说。
“去看看。”顾晨将战术手电照向前方。
顿时,超强的光束,将面前整片区域照得异常光亮。
两人缓缓前进……
而就在此时,中华田园犬却对着沟壑叫得更大声。
“应该是这里,我去看看。”村民眉头一蹙,率先走上前,在顾晨的灯光指引下,将沟壑上边的树叶遮挡一一移开。
可就在移开第四根树枝时,村民吓得“啊”了一声,连忙向后退了几步。
“什么情况?”顾晨赶紧问他。
“顾警官,是……是秦大爷。”
“找到了?”
王警官闻言,赶紧从另一处小跑过来,大家顿时灯光聚集。
几人合力将剩下的树枝遮挡全部清理完毕,满头是血的秦大爷,此刻就躺在沟壑中。
王警官蹲下身检查,随后其实摇头道:“人已经死了,是头部遭到重击所至。”
“果……果真是老秦?”高敏在看见秦大爷尸体后,整个人吓得向后退上几步,扭头看着身边的张牧。
“这么说来,请大爷房间里的尸体,真的是我哥高明?而秦大爷也是被你杀害的?”
张牧抬头瞥她一眼,没说话。
“你个畜生。”高敏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冲上扇了张牧一记耳光。
随后目光在地上随意寻找,捡起一块石头,就要往张牧脑袋砸过去。
“干什么?”
“快住手。”
“拦住她,快拦住她。”
大家一瞧都慌了,所有人一拥而上,迅速控制住高敏。
“你们放开我,今天我不打死他,我就不是高敏。”
“打死我?你来呀!”张牧似乎也怒了,他怒火中烧的走上前,指着自己的脑袋道:“十几年前你哥就想杀人灭口,我活到现在,那是我命硬,是我自己的本事。”
高敏似乎是被张牧的气势吓坏了,握住石块的右手瑟瑟发抖,却始终不敢有所动作。
“够了。”顾晨快速走到二人的中间,将高敏手中的石块夺下,丢到一边。
“高女士,这个案子交给我们警方处理,请你不要做出出格的事情。”
回头看了眼张牧,顾晨又道:“张牧,你其实完全可以通过法律渠道来处理这件事情,但是你却为了报私仇,故意杀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当然知道。”张牧冷哼了两声,眼角忍不住流出泪水:“我以为所有人的安排都是滴水不漏,我以为打破时间概念,利用外地人第一次来光明镇的身份做掩护,就可以逃脱追责。”
看着顾晨,张牧有些绝望:“但是我没想到,一座老桥的崩塌,让你们这些警察留在了这里。”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你们竟然住在郊区平房内。”
“也许这就是天意。”卢薇薇说。
“呵呵,也是你是对的。”张牧含泪苦笑,也是愤愤不平道:“我也曾想过,要不算了?毕竟有你们警察在场,可能我的计划会有纰漏。”
“但我还是相信自己的经验,我相信你们这帮警察不一定能够查到是我,因为我感觉我已经安排的够可以了。”
“可是千算万算,没算到顾警官竟然有如此本事,仅仅在案发后一个小时内,就已经锁定了我。”
张牧不服气,感觉这次算自己倒霉,没把顾晨这种厉害的角色算进去。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或许他会选择收手,但……他现在没得选。
顾晨看出了张牧的不服,走上前问他:“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不会放弃这次行动?”
张牧目光一怔,惊讶的看向顾晨,似乎顾晨对他的心理想法,一眼就能看穿似的。
张牧哭了,摇了摇头,将戴着手铐的双手捂住脸颊:“放弃?我不甘心啊。”
“放弃很可惜,但有些事情,坚持本就没意义。”顾晨说。
张牧抬头看着顾晨。
但这次,他是真服了,默默点头表示明白。
随后,大家连夜将高明和秦大爷的尸体整理好,放置在平房屋檐下。
等天亮之后,临时钢架桥架设完毕后,由专门车辆装走。
而张牧也被顾晨带回警局。
然后看着警车缓缓离开,站在桥头的周小玲,仿佛就跟做梦一般。
那个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男人,竟然用这种方式被警方带走?
周小玲害怕极了。
这好在是张牧的目标不在自己,这要真被张牧算计,那今天躺在装尸袋中的,可能就是自己。
就在所有人还在讨论这件事情的同时,周小玲一个人蹲在路边,竟然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
……
周六的天气阳光明媚。
顾晨迎来了短暂的小双休。
家中,卧室内。
和平时准确的生物钟相比,顾晨刻意晚起床一个钟头。
家中的老妈和老爸已经去了副食品超市。
餐桌上,是老妈肖晓芳准备的牛奶和土司面包。
顾晨洗漱之后,短暂的消灭了桌上的早餐,忽然感觉一个人在家是够无聊的。
推开阳台窗户,路上车水马龙,快节奏的生活似乎与自己无关。
楼下一对老大爷正在争吵,理由是为了争抢同一位广场舞搭档的老太太。
而道路对面,是一位正在换备胎的轿车司机,似乎是个生手,动作并不那么顺畅。
一位手持冰淇淋路过的小胖子摔了一跤,将手中的冰淇淋掉在了地上。
他在快速观察周围无人后,偷偷将地上冰淇淋捡起,装作若无其事的离开了。
头顶上飞过几只硕大的喜鹊,来到窗前大树上叫个不停。
“都有喜鹊了?”顾晨也是愣了愣神,感觉最近的江南市绿化水平是越来越高了。
就在前段时间,顾晨发现周围的燕子也增多了不少。
可见这几年江南市为了再次创建国家森林城市,也是煞费苦心。
顾晨记得自己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到燕子了,工业化进程加快,导致环境不断恶化,小时候经常能看见的鸟类,似乎都在不打招呼的消失不见。
可近几年“既要金山银山,也要绿水青山”的口号提出后,顾晨切身的感受到,当年那些消失的鸟类,如今又回来了。
下雨天看燕子迎合大风飞来飞去,这一直是顾晨小时候的快乐源泉。
如今,快乐又回来了。
换上一套休闲套装,穿上一双小白鞋,顾晨下楼来到家里的副食品超市。
走到冰箱旁,随手拿出一瓶营养快线,顾晨咕噜咕噜的喝上几口。
“少喝点冰镇饮料,对你的胃不好。”顾百川轻点好了几处货物,走到收银台坐下。
“老爸,我的胃是铁打的。”顾晨笑笑说。
“铁打的也不能这样糟蹋呀。”顾百川掏出一副老花镜,开始拿出计算机,算起账本。
顾晨挠挠后脑,也是笑孜孜道:“那我还看表哥的朋友圈里,生吃小花蛇和虫子,喝的是野外采集来的露水,也没见他生病啥的。”
“那能一样吗?”肖晓芳也从货架旁走出,随手将几个空置纸箱丢弃在门口,扭头说道:
“你表哥是海军陆战队蛙人,人家的身体素质可比你们当警察的强多了,你可别学你表哥哈,人和人的身体是不一样的。”
“知道了。”顾晨拿起仅喝了两口的营养快线,有些犯难道:“就喝了两口,你现在总不可能让我放回去吧?”
“给小猫喝吧。”肖晓芳接过顾晨手里的营养快线,走到副食品超市门口,倒进一个小盆内。
一只潜伏在草丛中的小花猫,顿时“嗖”的一下冲了过来。
喵喵叫了几声后,便开始享用起这难得的美味。
“儿子。”肖晓芳瞥顾晨一眼,问道:“你说你平时工作这么忙,回家就这么待家里啊?”
“不然呢?”顾晨耸耸肩,也是笑孜孜道:“陪您二老啊。”
“就没什么女同事,就……找你玩什么的?”肖晓芳试探性的问。
顾晨摇头:“我们这些同事,调休时间不一样,有人休息就得有人上班。”
“那你们当警察的也太枯燥了吧?你看你张大妈的儿子,虽然说只有高中毕业,可现在人家都是编剧呢,一年几十万几十万的赚回家,而且人家女儿都好几岁了,他好像也就比你大一岁吧?”
顾晨:“……”
“所以?”
“所以重点是,他女儿都有好几岁了,可你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哈哈,儿子事业才刚起步,晚几年结婚也没事。”算账的顾百川一点不担心。
就儿子这长相,几条街的姑娘都抢着认识他,还愁未来没儿媳妇吗?
肖晓芳瞥了眼顾百川,也是没好气道:“老公,话虽然没错,可儿子每天就跟个工作狂似的,很少有机会接触工作之外的优秀女生啊。”
想了想,肖晓芳忽然诶道:“诶对了儿子,你那个叫什么卢薇薇的女同事,就你们部门合影里的那个漂亮女孩,我感觉人还蛮不错的,你觉得怎样?”
“挺好的。”顾晨默默点头。
见儿子惜字如金,肖晓芳又问:“那除她之外,你还有没有认识一些其他的女生啊?”
“呃,这个……”
顾晨一时间语塞。
想到每当有陌生女生来跟自己交谈时,都会被卢薇薇有意无意的给支走,感觉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机会接触一些陌生女孩,也是笑着摇了摇头:“没有。”
“那可不行啊。”肖晓芳一听急了,也是以过来人的语气告诫道:“我告诉你儿子,别看你长得帅,遗传我跟你爸的基因,但你也得接触一些女孩啊。”
“你整天沉迷工作,这可不行,不是白白浪费了这张脸吗?”
“要我说,你那个同事卢薇薇就挺好的,样子长得还不错,虽然说比你大两岁,但这没关系,你妈我也不是什么老古董,只要人好,孝顺父母,那也没什么?”
“好的我知道了。”顾晨赶紧扭过头。
感觉这话题要是聊开,没准老妈肖晓芳又得唠叨好一阵子。
“顾叔,来瓶可乐。”满脸汗水的男子,用沾满油渍的手擦了擦脸,脸上带着疲惫。
顾百川抬头一瞧,忽然笑道:“哟?小何,刚才还聊到你呢。”
“聊到我?聊到我什么?”何小凡接过顾百川递来的可乐,也是一脸疑惑。
“说你比我们家顾晨大一岁,女儿都几岁了。”肖晓芳走过来接话说。
“哟,肖阿姨,刚才没看见您呢。”何小凡见状,也是笑孜孜的打起招呼。
肖晓芳一瞧,却是笑呵呵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变成我家超市门口喝盆盆奶的小花猫了?”
“啊?”意识到自己脸上有东西,何小凡掏出手机当镜子,这才嗨道:“这不是车爆胎了嘛,在路边换了个轮胎,搞得全身脏兮兮的。”
“原来刚才在马路对面换备胎的人是你啊?”
顾晨刚才就像说来着,看何小凡面熟,合着刚才在阳台上看见的那人就是他呀。
何小凡也是笑笑:“没错,刚才对面马路边换胎的人就是我,这大热天的,换个轮胎真是够热,感觉今天上半年真是够倒霉的,一直倒霉到现在,干啥啥不行,倒霉第一名。”
顾晨瞥了眼肖晓芳,这才又问何小凡:“怎么了?大编剧也有烦恼的时候?”
“烦恼的事情可多了。”说话之间,何小凡直接拧开可乐瓶盖,咕噜咕噜的喝上几口,这才“哈”了一下,感觉舒爽。
顾百川问他:“不是有一部你编剧的作品正在上映吗?你老妈张大姐,可是跟我说过好几次呢。”
“对呀,这不是挺好的嘛?名利双收,离你大编剧的梦想又更近一步呢。”肖晓芳也觉得何小凡这孩子有出息。
关键人家才高中毕业,就又是当作家又是当编剧的,感觉他妈都快把他吹上天了。
逢人便说儿子的出息,生怕社区里的人都不知道似的。
“呵呵。”何小凡干笑两声,也是尴尬不已道:“就我妈那张嘴,我都不愿说什么,我只是取得那么一丁点小成绩,他就要逢人宣传,搞得人家还以为我是大人物呢。”
“可你的梦想不就是当个大编剧吗?”顾晨右手转笔,也是好奇问他。
何小凡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也是不由分说道:“没错,我的梦想就是当编剧,而且是当大编剧,可现在距离梦想又更远了一步呢。”
“嗯?”闻言何小凡说辞,顾百川摘掉老花镜,也是好奇不由道:“这话怎么说?”
“顾叔,你是不知道。”何小凡换了个站姿,靠在柜台边吐槽:
“回望这半年,真的是太难了,每当我回忆那些扎心的瞬间,我就猛然发现,日历就已经翻到了下一个月,原来不知不觉间,我居然已经走了这么远。”
感觉何小凡在演舞台剧呢,动作表情十分到位,顾晨也是憋笑着问:“怎么?遇到了困难?”
“嗯。”何小凡低头,也是没精打采道:“上半年的项目屈指可数,不过好项目没有,烂项目倒是一大堆。”
“这让我很纠结啊,你想想看,不接烂项目吧,你总得养家糊口,得赚钱养家吧?可接烂项目,对你身份地位又有影响。”
“所以,你是有选择困难症?”顾晨一眼就看出了何小凡的纠结所在。
何小凡点头:“差……差不多吧,这就好比你看好一件衣服,然而它却有好几种颜色。”
“你犹豫了很久,却也不知道哪种颜色更适合自己,直到有一天看到一个有钱人,把所有的颜色全部买下来。”
“那一刻我才明白,我们的选择困难,其实不过是被“穷”限制了选择而已。”
看了眼顾晨,何小凡也是一脸叹息道:“我现在就是这种情况,虽然参与了几次大项目吧,效果都不错,身价也是水涨船高。”
“可现在有点高不成低不就啊,如果我是买衣服的那种有钱人,就是大编剧的话,我完全可以自己挑剧本项目,想挑哪个就挑哪个,我现在可笑的是,我竟然为了养家糊口,都不知道该如何接项目了。”
“这怎么说呢?”顾晨也是微微点头,若有所思道:“你这种情况,可能就像现代人离不开手机,躲不过熬夜,玩手机到凌晨还不放手,早上却要挣扎着起来去搬砖一样。”
看了眼何小凡,顾晨又道:“那我想知道,叫醒你的是梦想还是闹钟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