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荣老先生却并未立即作答,反而是皱着眉头,似乎正在深思熟虑什么。
方表见状,既有些心急,但一时间却又不敢多做打扰,只能傻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所措。
不知过了多久,兴许在方表如今的心情中,即便是一分钟,怕也是度过一年,此时的柴老先生才皱着眉头缓缓的望向方表:“你不觉得奇怪吗?”
“柴老前辈,有何奇怪?”
“我是说冰神。”柴老先生皱眉而道。
“冰神?”方表有些不解。
“城主府守卫森严,尤其是今日大宴于府,任何人想要强行离开岂非易事,即便冰神能力超群,但想要离开也不可能悄无声息才对。”
“这一点我也明白,所以我百思不得其解。”方表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听到是这,顿时间有些无奈。
“其次,冰神有什么离开的理由?”
“柴老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荒漠之城是隐藏于荒漠之中,若非打破城市的结界又或者城中城门大开,否则,想要从这里出去……”
“谈何容易?”最后这四个字的疑问,柴老几乎是面对直视着方表的。
“我明白了。”方表点点头:“柴老先生想说的是,冰神他老人家一定还在荒漠之城内,甚至可以说,他依然还身在方府之中。”
柴老先生肯定的点点头,疑点实在太多,所以,最终的结果便只会是一个。
“但问题是,您也看见了,自打我们筹备拜师宴开始,直到如今已经过去了整整数个时辰,这城主府中,我也四处派人,几乎是里三层外三层的找过,可不见其踪影啊。”
“柴老,会不会是我们哪里惹了冰神他老人家不高兴,就或者设下大宴太过喧哗,冰神故意藏了起来?”方表疑惑而道。
“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观新冰神的言行,他不仅没有丝毫的架子,相反还是一个相对低调且温和的人,不像。”柴老道。
方表对此也是点点头,的确,若是新任冰神是如此小气之人,刘涛那一大家子哪里好有功夫在宴会上大吃特吃。
即便冰神他不愿意动手,也随意一个示意便可以将他家弄的鸡飞狗跳!
“该不会……”方表突然想起了什么,整个人也变得眼光中带着丝丝的凶狠。
该不会看到冰神之威,苏家人也起了坏心思,仰仗自己和冰神的关系,故意将冰神给藏匿了起来。
大家都是大家族,都有坐大的可能性,所以,背后使阴招这种技俩,也便极有可能啊!
不需方表多说,柴老先生便已经明白了方表意之所指,沉思片刻,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大可能!”
“为何?柴老,您别忘记了,冰神对于任何家族而言都是极其重要!”
“更何况,也许其他家族得到冰神青睐意义不大,可同样身为四大家族的苏家……”
柴老苦声一笑,摇摇头,缓缓的坐了下来,叹息一声,道:“方表啊,身为方家的家主,更是隐隐可能是未来荒漠之界的领头人,你的格局要大些啊。”
“同时,更要学会察言观色。”
“柴老前辈,此话……何解?还请前辈不吝赐教。”
“冰神失踪,苏家小姐虽然表面上风清云淡,但方家主啊,一个人的眼神是隐藏不了的。”
“苏颜的眼里分明有极强的失落和担忧,这说明什么?”
仔细回想苏颜的眼神,方表点了点头,似乎苏颜当初的眼神里,似是如此的。
可是,如果连苏家这唯一的希望都不是的话,那么……
那么冰神究竟会去了哪里呢?!
方表疑惑万分的转头一望,却见此时的柴老先生却是微微一笑,悠然自得的品了一口茶,似乎从他的神态中已经表露出他对冰神的下落,已然有所了解了一般。
“方家主,也许,我真的知道冰神可能在哪!”柴老先生果然缓缓的开了口。
方表眉头顿时大皱,急声而道:“还请柴老先生告之。”
“想要成为一家之主,以你方家主的才能,绰绰有余。不过,想要成为一界之统帅,又或者将来带领我荒漠一族重回中原,方家主,目前你还不够啊。”
若是别人如此说自己,方表自然不会乐意,甚至会勃然而怒。
但这话出自柴荣之口,方表却不得不虚心接受。
“请前辈指点。”
“所谓做大事者,不拘于小节,而成大事者,更应该心狠手辣。”说着,他起身笑笑,来到方表的身边,接着,用手拍了拍他的胸口,柴老先生摇头苦笑:“你这颗心啊,要不得。”
“我的心?”方表眉头一皱。
“王者,疑也,你对人实在是太过相信了,尤其是身边之人。”柴老先生笑道。
“身边之人?”
“你不觉得,冰神忽然消失不见本是奇怪之事,但恰恰巧合的是,今日你府中公子便恰恰抓了两个人吗?”柴老先生眼神尖锐的盯着方表。
这倒让方表有些方寸大乱,急忙道:“不过,坤儿已经说了,他所抓的,不过是调戏妇女的无耻之徒而已,冰神高高在上,怎会做出如此龌龊之事?我有意将他放置我后院嫔妃之地,就怕他看不上哪个女人呢。”
“呵呵,你的儿子说是调戏妇女的无耻之徒,便是无耻之徒,我且问你,若然不是呢?”柴老先生眼神依然尖锐。
听到这话,方表的神情顿时大骇。
若然真如柴老先生所言,这坤儿若是所抓之人并非无耻之徒,而是冰神和他的朋友……
那……
想于此,方表不由倒吸一口冷气,不会吧?!
他娘的不会吧?!
坤儿做事一向成熟稳重,断然不可能如此糊涂啊。
“是与不是,去牢房里看看不就便知了吗?”柴老先生轻轻笑道。
方表一愣,他自是相信自己的儿子,但柴老先生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更何况的事,此事事关重大,若然所抓之人真是冰神的话,那岂不是酿成大错?!
“来人!”
怒吼一声,方表不敢怠慢,慌忙请上柴老先生,便让仆从赶紧出发。
一帮人从大殿而出,几乎马不停蹄的一路路过阴阳司,穿过羊道,来到了监狱的大门口。
几个狱卒正坐在大牢里面喝酒聊天,却不料曾想,大门猛然被人一脚踢开,几人正要发怒之时,突望来人,顿时间一个个吓的屁巅屁巅的站了起来,双腿一夹,帽子一戴,赶紧立好。
怎么会是方家家主?!
要知监狱本来就很少来人,不要说方家家主来于此地,就连平常里除了主管监狱的方家管理外,其他方家高层的管理也很少来这种地方。
一是这地方确实脏乱,二是,这地方晦气非常。
但今天倒好,先有方家公子来,如今更有方家的家主亲自出马。
“家……家主,您……您怎么来这了?”领头的狱卒哆哆嗦嗦,小心翼翼的问道。
方表面色冰冷,双眼却在各个牢房里打量着,不过,城中之贼极多,监狱人满为患,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冰神和他的朋友。
“家主,您来这,可真是让这蓬荜生辉啊。”狱卒拍着马屁笑道。
方表牙关一咬:“少跟我在这拍马屁,把人给我放出来。”
“啊?放……放人?”狱卒傻了眼。
“我说的,是今日方坤少爷所抓之人。”
一听这话,狱卒秒懂,乖巧一点头,这便要去里面放人。
突然,方表轻声一喝:“等一下。”
“我且问你,今日方坤少爷抓了几个人进来,是否是两人?”
“禀告家主,仅有一人。”
听到这话,方表紧崩的内心此时总算长出一口气,挥挥手,让狱卒赶紧去放人。
只是,他这口气还没舒服的喘上一口,随着狱卒将关押之人带出来,方表整个人差点晕死在原地……
若非身后几个仆从急忙搀扶住,怕是方表真的要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是他!
竟然是他!
冰神的那个朋友!
这也就说明……
柴老先生也是眉头大皱,尽管先前已有猜测,但当真正在此时此地看到这一情形之时,依然还是忍不住震惊万分。
“瞧瞧你们干的好事!”柴老先生低骂一声,赶紧火急火燎的冲了过去。
接着,他一把将狱卒给推开,然后恭恭敬敬的扶住穿山甲:“少侠,您……您怎么会在这里?”
那边,震惊完被柴老所骂醒的方表,也猛然意识大酿成大错,也慌张的赶紧迎了上去,不过,有柴老搀扶穿山甲,精明的方表倒并未多此一举,而是直接冲过去,一脚将那狱卒直接踢翻在地。
“你们好大的狗胆,方家之客,竟敢如此怠之,我要你们不得好死,来人啊。”方表怒声一喝。
“在!”
“给我拖下去大卸八块,然后扔去喂狗。”方表冷声一喝。
出了这等大事,安抚是一方面,帮客人解恨也是一方面,而倒霉的几个狱卒自然便是第一个开刀的。
那几个狱卒一听这个,顿时吓呆了,一个个赶紧跪地求饶:“不要啊,家主,这不关我们的事啊,我们……”
“冤有头债有主,这几个也不过是守守监狱,关他们何事?”穿山甲此时微微开口。
听到穿山甲的话,方表明显微微一愣,心中暗道一声糟糕,知道这戏怕是演不下去了,不过面上,他还是一笑,正欲说话的时候,穿山甲那边又开了口。
“诸位有什么话尽管问吧,我知道的一定说,如果没有你们想知道的,我便继续回去坐牢了。”话音一落,穿山甲转身就往回走。
看这架势,那怎了得,柴老先生更是当即连忙拉住穿山甲:“少侠有话慢慢说,少侠有话慢慢说。”
见穿山甲停下,柴老先生这才长出一口气:“少侠,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您尽管放心,有柴某人在这里,绝无任何人敢要乱来。”
“哦,方家公子说我们调戏了一个中年妇女,不对,老年妇女,我们说没有,他非说有,然后就被关了进来。”穿山甲道。
听到这话,柴老先生一双老眼满是怒火的瞪向了方表。
果然如此,果然是那方坤小儿干的好事。
方表也同样大惊失色,微微张大着嘴巴,一时间难以回神。
“对了,那冰神他老人家呢?”柴荣说完,一双老眼还拼命的往牢房里面去望,同时整个人也非常的疑惑。
“啊,对,这狱卒不是说只抓了一个人吗?兴许,坤儿……坤儿只是糊涂一时,错抓了冰神的朋友。”方表说到这里,心中总算是看到了一点点希望的曙光。
只要没有抓冰神,这事也就算不上多严重,一切便还有转机。
柴荣老先生也微微点点头,这一点他倒是同意,因此眼里的怒火也放低了不少。
“冰神啊。”穿山甲冷冷一笑。
方表赶紧一个眼神,几个仆从便将板凳给搬了过去,一边伺候他坐下一边给他按胳膊按腿,而方表也赶紧来到狱卒的桌前,微微倒上一杯茶水。
既然事态不是最严重的,那么只要将冰神的朋友伺候好了,便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只是,就在方表刚端着茶准备递过去的时候,突然,此时的穿山甲开了口:“没记错的话,好像是被关进天牢里了吧!”
“天牢?”
几乎同一时间,柴老先生和方表猛然齐声惊道。
“啪!”
方表手中的茶杯,也恍然落地,摔的稀碎的同时,茶水遍撒……
天牢!
这一个字对于方家人,又或者对于柴老先生这种老前辈而言,寓意着什么,已经不需多说。
诓!!!
方表双腿一软,身躯不自觉得砸向身后的木桌,硬是将木桌挤退数米。
不过,此时的他管不了这些了,甚至就连那些仆从也忘记了前来搀扶于他!
那可是关押最为穷凶极恶之人的地方,同时,也意味着被关进那里的人,享受的将是最恶劣的环境……
若是普通人也就罢了,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会是冰神!?
“看看你他娘的干的好事。”那边,柴老先生震惊过后,勃然大怒。
尽管,他和冰神没有任何交集,但身为荒漠之人,拥护自己的冰神那是刻在骨子里的,如今听闻冰神被关押在那种地方,如何又会不怒?!
方表被这一喝,喝得更加腿脚发软,连连几个踉跄,最终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是啊,他方家这干的究竟是什么事啊?!
“还他妈的愣着干嘛?救人去啊。”柴老怒骂一声,当即便火急火燎的往外冲去。
方表一愣,看了一眼几个狱卒,吩咐一声:“扶这位公子先回后院上房休息,你们一个个的给我伺候好了,听清楚没。”
下一秒,方表也带着一帮仆人赶紧冲了出去,紧随柴荣的脚步。
出了牢房,随着羊肠小道,一行朝着最深处走去,夜里风凉,几人运动量也并不大,不过此时各个都是满面冒汗。
“天牢里都算干净吧?”柴老先生一边走,一边急声而道。
“干净?”方表越愣,这普通牢房里都说不上干净,这天牢更不用多想了,不过,再略一思考,方表似乎发现,柴老先生的所谓干净另有所指。
但几乎考虑到另有所指的同时,方表已然面色变的更加惨白:“杀戮者,还……还活着。”
“什么?”柴老一惊,强压心中的恼怒。
“不过,柴老您放心,杀戮者虽然还活着,不过,我早就派人用四根大链锁住,若非没有方家的钥匙,他绝对挣脱不开。”
“如此甚好,起码你还算不上老糊涂。”柴老点点头,只是刚走两步,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你方家的钥匙……除了你,不会还有别人吧?比如说你儿子……”
方表也明显傻站在了原地,好巧不巧,钥匙有两把,其中方表拿了一把,而方坤拿了另外一把……
“该死的,他不会……”方表郁闷的低喝一声。
“方表啊方表,你可还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柴荣见状,已知大概,冷声一喝:“你可别怪我不提醒你,若是冰神这边出了马上乱子,你方家也就完了蛋了。”
“到时候别说统领整个荒漠之界,你先想好,该怎么和荒漠之界的百姓们交代吧。”
“虎父无犬子?!呵呵,还真是个好犬子。”
“从现在起,你最好祈祷你那该死的儿子没有将那该死的铁链解开。”
话音一落,柴荣加快了脚步,只留下有原地已经完全傻眼的方表。
没错,若是冰神出了事,方家未来有没有他不清楚,他清楚一点的是,起码现在他方家基本没了。
想到这里,方表赶紧跟了上去。
当一帮人气喘吁吁的来到天牢门前,方表忍不住长吞了一口口水,开门之时,一时间竟然拿钥匙的手微微颤抖,凌在空中……
他犹豫了。
他既想赶紧打开,可是……又怕打开看到自己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门一开,生死天命定啊。
“你还愣着干什么?等着冰神凉透吗?”柴老先生怒吼一声。
马表这才微微回神,赶紧将钥匙插入。
随着轰鸣声响起,天牢的大门缓缓打开,而几乎同一时间,方表透过门缝看到了里面的一些情况,当下脚下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断壁残垣!
混乱不勘!
仅是惊鸿一瞥,便已经诉说着这天牢底下,曾经发现过怎样凶猛且激烈的斗争。
“啊?”柴老先生微微张嘴,也是大愣不已,一丝不详的预感也从心底缓缓升起。
如此惨状,冰神他……
“方表……方表啊!”柴老先生痛心怒喊。
方表也是双目无神,望着这天牢里面的情况,一时间久久无法回神。
“方家,等着陪葬吧。”
怒声强叹一声,柴老先生又悲又怒,起身,急忙朝着天牢内走去。
方表颓废跪在那里,双眼恍惚,一时间不知所以,直到见到柴老冲了进去,他这才慌忙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去……去,把……把那逆子给我叫过来。”
仆从点点头,赶紧撤了下去。
方表深深的望了一眼天牢里面,犹豫片刻,还是勉强稳住身形,缓缓的站了进来,叹息一口气,让自己的仆从搀扶着自己,赶紧朝天牢里面赶去。
天牢幽深,臭味扑鼻,一帮人几乎刚进去,便已经难受的忍不住捏住了鼻子。
当一行人下探到下方时,转角处望见刑房,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刑房已经因为受力,发生着异常严重的扭曲,同时,似乎也在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怎样的残忍的暴力事件!
突然,方表嘴角一抽,脸上挂起了丝丝的微笑。
不过,这并非开心的笑,而是自嘲的笑。
因为那扭曲的刑房,此时在他的眼里,竟然不知为何像极了自己往生后所使用的棺材。
“冰神……”柴老先生顾不得那些,慌忙之下,在天牢里急声喊道。
空寂的牢房里,没有任何回音,有的,仅仅是柴老先生自己的回声。
柴老先生心凉了半截,四下张望间,迈着步子,急急忙忙的便朝着里头走去。
突然,就在经过韩三千牢房之时,柴老先生猛然立住了。
“冰神?”
一听前方之声,方表这边也是双眼一瞪,赶紧匆忙的带着人赶了上去。
刚到门前,看到韩三千躺在里面,方表整个人顿时长长的出了一口恶气,还好,还好啊。
“我的冰神啊,您……您……我叫您,您为何不答啊。”柴荣一边说着,一边赶紧钻入牢房之中,试图将韩三千扶起来。
“一个入狱之人,叫声阶下囚我倒可以答,叫声什么什么神,我怎敢答?”
“有见过哪个神坐着牢的吗?”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是心中暗道一声糟糕,柴老先生尴尬一笑:“误会,是误会。”
“是啊,冰神,是误会。”
“您这……您这怎么可能是阶下囚呢?来人啊,都还愣着干什么啊,赶紧去伺候冰神他老人家啊。”方表也急忙赔笑道。
几个仆从乖巧的点点头,只是,刚到门口,韩三千却是摆了摆手:“不必了,坐牢便好好坐牢,哪需人伺候?”
“冰神您老人家就爱开玩笑,这地方怎么能是您呆的地方?”说完,方表亲自钻进了牢房里,合着柴老先生,就要合力搀扶韩三千。
“你们这是干什么?”韩三千眉头一皱,有些不爽的看着这两人。
“我虽然非什么神,但起码也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人,你二位这是要我越狱?”韩三千反问道。
听到这话,柴老先生和方表的手顿时凌在了原地,显然的是,冰神不愿意走……
这也代表着,冰神他老人家生气了。
柴老先生想到这里,猛然抬头望向方表,手指着方表的鼻子,气的简直说不出话来:“你!你!你!”
方表也很郁闷,一时间错愕的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几乎也在同时,天牢的门口上有了微微的动静,众人抬眼望去,只见方坤带着大批的人马快步的赶了过来。
尽管方坤清楚父亲已经知道自己私自将人关押在天牢里一事,不过,此时的他脸上依然淡然无比,对他而言,这根本就不是事。
“父亲!”
看到这个忤逆子脸带笑意,方表的牙关开始缓缓的咬紧……
得意的方坤,加之天牢里灯火相对黑一些的缘故,方坤并未发现此时方表脸上冷冷的恨意,他只是戏谑的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韩三千,眼神里还带着丝丝挑衅的冷意。
似乎在告诉韩三千,即便是他爹来了,那也不是韩三千可以保命的理由。
在看看周围发生过激烈打斗的痕迹,方坤脸上的得意便更加隐藏不住了,想来,这货已经被那杀戮者玩了一个遍了吧。
不过,更让他高兴的是,韩三千受了如此大的屈辱却依然还活着。
若是找到冰神,哼,一切的事那都正朝着自己所想的发展。
不过,与他不同的是,此时的方表却早已经牙关紧咬,怒火乱蹿了。
如果说以前的方坤是他方表人生最大的门面和骄傲,那么现在,方表甚至觉得生个蛋都比生这样一个忤逆子要好的多。
“人是你抓的?”强压怒火,方表问道。
丝毫不理解父亲的意思,方坤倒是答的自如:“正是。”
“你凭什么抓人?”
“这小子当众调戏妇女,自是当抓。”方坤道。
“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尽管火大,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方表依然没有放弃最后的机会,试图引导自己的儿子。
可在得意的方坤眼中,不仅丝毫体会不到父亲的用心良苦,反而兀自觉得,韩三千一定在父面前说了什么,以至于父亲想要调查清楚。
“哪有什么误会,此事人证物证俱在。”方坤道。
“若是人证物证俱在,你便给我拿出来。”见这蠢货丝毫不上道,方表也微微怒道。
听到这话,方坤眉头一皱:“不是吧,父亲?你的意思是,你宁愿相信这臭小子,也不愿意相信你的亲儿子?”
亲儿子?
不提还好,越提方表却是越火大,老子现在都恨不得跟你脱离父子关系了,你还跟我亲儿子?!
你他妈的简直是个逆子啊。
“我只相信事实。”方表怒声道。
“你父亲说的没错,若是你有证据,尚且拿出来。”柴荣也冰着脸冷声而道。
“师父,连您老人家也……”方坤一愣,完全傻在了原地。
这什么情况?!
“师父?”柴老先生冷声一笑,不屑而道:“方公子可莫要乱喊,柴某人云淡风清一辈子,闲云野鹤孤身一人的日子早已经过惯,从不打算带上第二个人过,自然也就不会收任何的徒弟。”
“况且,柴某人可不敢高攀方家,还请方公子,饭可以乱吃,但话莫要乱说。”
说完这些,柴老先生将脸微微一别,连看也懒的看一眼方坤。
听到这话,不光是方坤傻了眼,就连一旁的方表也是傻了眼。
什么意思?!
这意思是,方坤的拜师之旅,就……就这么结束了?!
这……
如果说,方才得知能拜师柴老先生有多么的高兴,如今,听到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便有多么的悲惨!
防佛一瞬间,从天堂掉进地狱,然后还被人狠狠的踩上几脚。
“师……柴老先生……为……为何?”方坤感觉不可思议,脸上的意气风发变成满脸的不解:“就因为……就因为我抓了这个贱人?”
“贱人?”柴老先生冷哼一声,若他是贱人,那你又是什么?!
但就在柴老先生准备反驳他的时候,突然之间,此时的方老先生无意的扫了一眼韩三千的双腿,当看到腿上那漆黑无比的一片时,不禁是触目惊心。
当方表随着柴老先生的目光移下,也同样看到那腿上之上,整个人也惊目大瞪,同时身形一歪,直接倒在了牢房的栏杆之上,指着方坤,气不打一处来:“你……你……你这孽子,你……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方坤眉头一皱:“我实在不知道你们这副样子是干什么,不过只是抓了一个调戏妇女之人,你们用得着如此夸张吗?”
“这厮被我人赃并获,但却口硬如铁,我不过是小惩大诫,用了些小刑罢了。”
说完,方坤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韩三千。
这贱人,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话给柴老先生和自己的父亲,以至于两位长辈如此生气,等自己敷衍过了这一关,我要你韩三千加倍奉还!
小刑?!
柴老先生和方表两人大眼瞪大眼。
双脚已然漆黑如炭,这还叫小刑?!
况且,都是荒漠之界的老前辈,一看这症状又怎会不知这家伙到底动用了怎样的私刑?!
若是常人也就罢了,可偏偏这该死的逆子却非要放在韩三千的身上。
柴老先生越想越气,甚至嘴角勾勒出一丝冷笑,死死的望着方表。
方表也是又气又急,但一头是自己的儿子,另一头又是冰神和荒漠之界的老前辈,他们可都在等着自己的回复呢。
“好,你抓的好,你抓的非常好。”方表重重的点点头,接着,他微微一个斜身,下一秒,转身过来,势大力沉的扇出一巴掌!
“啪!”
耳光之响,甚至于在天牢有些震耳!
“爹?你打我?”摸着发疼甚至已经红肿的右脸,方坤不可思议的望着自己的父亲。
从小到大,他都是方家的未来,被万众所瞩目,被家长所呵护,多少个岁月里,别说父亲打过自己,就是连一句重话他也从未说过。
用他的话说,他是爹的心头肉,做爹的又哪舍得呢?!
可今天,他不仅说了重话,甚至还动手打了自己,而目的,仅仅只是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不,应该确切的说,是自己的仇人。
“打你?我不仅要打你,我还要打醒你!”
方表怒声一吼,下一秒,另外一只手也猛然抡起,然后扇下。
“啪!”
方坤的左脸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疼!
方坤身后的几个仆人都看傻了眼,他们从未见过家主如此,更未见过家主对自家的少爷如此。
正欲跪下替少爷求情,却听方表突然冷声一喝:“来人。”
“在!”
“方少爷在天牢里对他用了什么刑,你们,便对他用什么刑,记住,是双倍!”
说完这些,方表背身而立,微微抬头,既止悲伤,又不想见方坤以免怒火更盛。
听到这话,方坤整个人直接傻了眼,人更是慌了神,几步走到方表的身后,不敢相信的喊道:“爹?您在说什么啊?”
“我是你的孩儿啊。”
几个仆人也迟迟不敢下手,一脸为难的站在旁边等待着方表回心转意。
但方表甚至连身也没回,只是淡然冷声喝道:“怎么?你们几个的耳朵是没用了吗?听不到我说话?”
几个仆从再也不敢怠慢,赶紧走到方坤的身边,将其押下。
看到父亲如此决绝,此时的方坤彻底慌了,望着躺在地上淡然望着他的韩三千,他近乎恼羞成怒:“方表,你疯了吗?虎毒不食子啊,你连自己的亲儿子也要杀,你对得起我那死去的母亲吗?”
方表重重的闭上眼睛,就因为他那挚爱的妻子离世才产下方坤,以至于他对这个独子异常之疼爱,用一种娇惯来形容并不为过。
但他哪里又想得到,正是这种娇惯,以至于今日他闯下如此弥天大祸。
尽管他身为一个父亲,非常欣赏这大有年华的儿子,但……
“来世,我们在尽父子之谊。”
“拖下去吧。”方表长声一叹。
话音一落,方坤面露惊恐,而几个仆人也不敢多言,拽着方坤便朝着旁边的烂刑房走去。
“怎么……怎么会这样?”
方坤怔怔的望着眼前的韩三千,不可思议的缓缓被拖走……
长出一口气,方表微微的回过头,望着已经被拖得越来越远的方坤,眼里既有不舍,也有更多的无奈。
“冰神,孽子已经处罚,若然您还觉得有任何不满,方某愿替逆子受罚。”
“明日已然公子大婚,这是方家的大喜事,又何必在这时候搞些见血的大白事呢?”韩三千轻声一笑,紧接着缓缓的站了起来:“我看这样吧,这双倍刑罚的事先记着,等他结完婚,又或者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再来取回。”
“如何?”
听到韩三千这话,方表眼里满满都是震惊,他哪里会想得到韩三千会如此的好说话?
更重要的是,这个条件对方家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柴老先生微微皱着眉头,奇怪的望着韩三千。
眼前的这个人,尽管年轻,但显然让他这个老江湖,一时间也全然猜不透。
如此大不敬,就这么算了?!
又还是……
他故意有些偏袒方家呢?!
他不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但对方表而言,这个答案却异常清楚不过了。
若然非是偏袒方家,冰神老人家又怎会大事化小呢?!
想起这里,方表顿时微微弓身,呈着九十度:“方表代表逆子多谢冰神,等婚宴结束以后,方表定然亲自带着逆子前来谢罪。”
韩三千轻轻一笑,点了点头,缓缓一个起身,走出了牢房。
“方坤若是问起,不要多说,另外这种地方还是少有为妙,以免损些阴德。”
说完这些话,韩三千缓缓的朝着天牢大门外走去。
看着韩三千行走自如,方表和柴荣此时才反映过来,不禁双目互瞪。
他不是受了冰火之刑吗?冰刑见效慢,此时不显露也就罢了,这火刑将脚都烧成那样了,他居然还跟没事人一样。
神了他个娘了!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救你那孽子?还有,方表,这乌烟瘴气的地方赶紧撤了。”柴荣说完,也赶紧跟上韩三千的脚步,走出了天牢。
“撤!”望着柴老先生的背影,方表似是回答他,又似在提醒自己。
这破地方还不撤掉,留有何用?!差一点惹怒冰神,祸及整个方家!
别说冰神看了不高兴,现在就是他自己,呆在这破地方也觉恶心。
不过,想到冰神在这时候有意偏袒自己,方表本来颇为凝重的脸上,突然洋溢起了丝丝的笑容。
接着,他快步赶向刑房,去救自己的儿子了。
天牢外,柴老先生追上了韩三千,微微行礼以后,道尽招呼不周,以至韩三千犯险。
穿山甲早已在外等候多时,看着柴老先生和韩三千聊的不亦乐乎,最后柴老先生还必恭必敬的和韩三千做了辞职,这货这才赶紧迎了上去。
“行啊,韩三千,还真是别人把你怎么押进去的,便把你怎么送出来,对了,那个方什么的贱人呢?草!”
“别让我看见他,非撕了他的皮不可。”
韩三千却是笑笑摇头,道:“等天色一亮,人家便是新郎,这大婚前夕你要是把人家新郎揍了,你就不怕新娘到时候找你报仇啊?”
“靠,听你这话的意思,你不是放过那个方贱人了吧?想起他那嚣张的样子,我就非常不爽。”
韩三千轻轻一笑,其实他也有不爽,不过,他之所以愿意暂时不追究方坤,一是因为不想和方家闹翻脸,毕竟花舟之事还得指望他们。
所以,韩三千并不想如此。
二一个,其实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那便是老实说,如今韩三千还真的有点期待这家伙明天,会给自己准备什么样的好戏呢!
“行了,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
拍了拍穿山甲的肩膀,韩三千微微一笑,领着他朝着后院走去。
后院里,苏颜正坐在屋里发呆,一双好看的眼眸里既有些隐隐的担忧,又有些落寞。
当听到绿珠欣喜无比的进来通报韩三千回来时,这位美人儿的眼中,这才突然有了昔日的光彩和神韵。
即便身为大家闺秀,向来斯文有理,但在此时此刻却是不由脚步加快的冲了出来。
当看到韩三千的时候,她的眼里有淡淡的委屈,也有淡淡的心安,就这么望着韩三千,朱唇未开,眼含万般。
韩三千也不由被她的眼神有些惊道,甚至,为此有些心疼,不过,他还是冲她微微一笑。
虽是笑,但含义却已经足够。
苏颜明白这笑,心中顿时伤心不已,但美丽的脸上却也只能同样抱以微笑。
“喂,你们两个家伙去了哪里?知不知道我们已经担心死了。”
绿珠却未有苏颜这般心思细腻,几步冲了上去,毫不客气的郁闷喝道。
穿山甲没敢多说,望向韩三千,却见韩三千只是淡然一笑:“没事,出了些意外罢了。”
“什么意外?”绿珠皱眉道。
“小事,不提也罢,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吧。”说完,韩三千礼貌性的望了一眼苏颜,带着穿山甲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喂,你这家伙……”绿珠气的小脸异常郁闷。
“好了绿珠。”苏颜叫住了绿珠,冲她微微摇头:“天色也不早了,我们也该早些休息了。”
“小姐……”绿珠恼火无比,气得原地直跺脚。
她自己倒好,但小姐打从听到韩三千失踪的消息,尽管从未从口中说出过担心,但小姐已经表现的足够担忧了。
这数个时辰里,她几乎滴水不近,滴米不沾,向有早睡习惯的她,也直到如今依然未有休息。
可这该死的韩三千,一回来却半句话也没有,真是气死个人了。
屋内,韩三千喝了口水便直接躺在了床上,穿山甲鬼鬼祟祟的跟了过来,东看看,西看看,最后实在顶不住了,郁闷道:“我靠,你不是吧?那……那啥……就真打算这样了?”
“那你还想我怎么样?说身谢谢?又或者未表感激,请他们迟顿饭?”
“虽说不至于如此,可是你也未免太过绝情了吧?你没见苏颜看到你回来时,眼里那种委屈,显然,人家担忧你很久了。”穿山甲都有些替苏颜感到不值。
“就因为我知道这些,所以,我才只能这样去做。”韩三千道。
既然心有所属,定伤人心,不如趁她还在萌芽阶段亲手掐灭它。
韩三千宁愿被人当面被人骂渣男,也不愿意在哪个女人心里,让她默默的骂自己是渣男。
“靠,你真的特么小心哪天被天打雷劈。”穿山甲郁闷的摇摇头:“你呢,身边美女如云,却是万花丛中过,不带一片红。”
“我呢?娘的身边连条狗都没有,丧心病狂的想找个女的却一个都没有。”
“老天瞎眼啊。”说完,穿山甲郁闷的躺在一旁的床上,吧唧吧唧嘴巴,好似在感叹老天的不公,又好似在郁闷自己的破桃花。
漫漫长夜,就这样在众人各番思绪当中,缓缓度过。
第二日清晨一大早,方家喜钟长击,乐琴长奏,高歌长舞,似随着新的一天到来而走向崭新的诗篇。
昨夜之事,几个当事人自然封口不提,而对于那些下人而言,上级不说,他们自不敢多问,况且,寻了数个时辰,众人也疲惫不勘,早早睡下。
随着一大清早,家主传令婚礼正常举行,一帮人又赶紧忙了起来。
昨夜之事,就好像昨夜的威风一样,消逝不见……
迎而来的,是如初阳一般的喜庆之事。
韩三千推开房门,缓缓走了出来,今日,他特意的起了个大早,等待着方坤给他准备的特别礼物……
苏迎夏的房间内,她也微微起身,只身来到窗边。
只是,与韩三千所不同的是,韩三千是特意早起,而苏迎夏却是彻夜未眠。
尽管,她已知事而无法逆改,但却越是如此,她越是难过。
辗转之间,尽是韩三千的身影,尽是她们快乐的过去,也尽是韩念,以及那一大家子的其乐融融。
她难过,她想念,但她无能为力。
重重的悲伤压抑着她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就如同自己如同一只金丝雀被关在这屋里一般。
她很想打开窗户透口气,但芊芊细手刚刚放在窗户旁,她的手又轻轻的收了回来。
开窗透气,是,身体的气是透了,可心里呢?!
怕是一辈子也永远透不过吧?!
想起于此,苏迎夏苦声一笑,终归还是没有打开那扇窗,也终归还是和韩三千就这么错过了。
外面,方表此时带着一众长老,匆匆的走了过来,身旁还有三五女子,各个美艳绝伦。
“冰神,起得倒是真早啊。”方表这种人,成大事者,自然非常会行事,面上带着满面笑容,防佛昨日之事根本未曾发生过一般。
韩三千眉头微微一皱,扫了一眼方表,淡然笑道:“方家主不一样起的很早吗?”
“呵呵,家中有事,自然需要早起,这婚礼将在正午举行,冰神倒是可以稍作休息。”
“不必了,方公子说有礼物要送于我,我倒是挺期待的。”韩三千笑道。
听到这话,方表心中终于有了一丝欣慰,还算这个逆子不傻,知道得罪人后赶紧弥补。
只是,方表又哪里知道,方坤的这个礼物,在某种程度上并非他想的所谓礼物。
“昨日没和方坤说起我的身份吧?”韩三千问道。
方表自认机灵的点点头:“冰神吩咐,自不敢多嘴,只是告诉那逆子事有不对,因而责罚于他。”
韩三千点点头:“这样才好,送的礼物才会真情实意。”
听到韩三千的话,方表的理解显然又一次偏离了实际,轻轻一笑:“放心吧,那逆子想来知错,必让冰神您满意万分。”
韩三千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放在了方表身后几位长老手中捧着的大箱子上,接着一笑,道:“对了,方家主还没说,这么早来是所为何事?”
“呵呵,逆子大婚,冰神恰巧也在府中,论地位,无人可以比及您,因此方某大胆,想请冰神为逆子主婚,这后面的,除了主婚的衣服外,还有些荒漠之界的奇珍异宝,以作感激之用。”
韩三千还没回答,穿山甲却屁巅屁巅的走了出来,接着,在方表的赔笑下,这货将几个箱子微微一开,顿时间是自感狗眼都被亮瞎了。
穿山甲几步走了过来,轻轻在韩三千的耳边道:“都是好东西。”
韩三千一笑,他自然不在乎什么东西好,什么东西坏:“主婚就不必,我出个场便是了。”
听到这话,方表尴尬的点点头。
虽然不比冰神亲自证婚来的体面,但无论如何,冰神昨天从不太愿意参加大宴,到现在已经同意出席婚礼,这中间的巨大差别,已经说明冰神已经足够让步。
况且,最重要的是,冰神到场了,那方家要的面子便已经得到了,其他如何,都是其次了。
想于此,方表脸上一笑,冲身后人点点头,让一帮人把几箱宝物都搬进冰神房间。
韩三千本想拒绝,穿山甲这货却强行压住了韩三千的胳膊,嘿嘿一笑,示意众人赶紧往里搬。
韩三千苦笑一声,无奈摇头。
等东西一放完,方表这才微微冲韩三千行了行礼:“那婚礼之时,便恭候冰神您了。”
“好说,好说。”穿山甲替韩三千答道。
方表点点头,此时,将目光放在了自己身后的几位嫔妃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