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发生的极为突然,就如同姬墨刚刚扬起的那道火焰。
一瞬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已经超过了民众们的接受力度。他们还没搞明白春华君姬嘉树怎么就输了,这一届初阶大典的魁首到底是谁,国师大人忽然就已经出手。
虽然没有用剑,但哪怕是高阶修行者都被刚刚那道火焰的威势所吓倒。那不是警告的火焰,是真的想要那个少女性命的火焰。
这又是怎么了?
谁也不知道嬴抱月怎么就赢了,国师大人怎么就突然要亲手杀了她。
然而这还不算完,既然等阶二神子已然出手,台上的两个少年少女哪怕联手都无力阻挡。萤火之光无法和日月争辉,就如那个少女的小水流无法和那道庞大的火焰对抗。
但谁都没想到,居然会有一道更大的水流横空而来包裹住了那道水流,挡住了南楚国师的一击。
人们瞪大眼睛。
即便姬墨没有用剑,但他的那一招也是天阶级别的攻击。
想要挡住神子的攻击,没有至少等阶三的修为是不可能的!
“水法者?”修行者们看着站在台边的那个青衣人震惊地睁大了眼睛,“怎么可能……”
等阶三稀少,但并不是没有,更让在场修行者震惊的是,是从那个修行者手中掀起的水流。
他的水流轻易地和嬴抱月的剑融合到了一起。
这只能证明,他是一个水法者。
“怎么可能……”在场所有修行者都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喃喃开口,“水法的天阶?”
在场已经无人有心思关心别的,所有人震惊的目光都笼罩在那个男人身上。
“这世上……居然还会有水法的天阶?”
“他是谁?”
谁也不知道突然出现的这个青衣人是谁。
他来得毫无声息,像是忽然就冒了出来,神出鬼没不闻一丝声响……如果他不是在大口喘气的话。
突然出现挡住南楚国师的一击,配上他脸上的面具,让这个青衣人看上去像个隐世高人。
但偏偏这个高人……正在气喘吁吁。
伸手挡住一击后,那人就一把扶住了台边的柱子,像是站都站不稳一般。看着这一幕人们神情愈发古怪。
“这人到底是谁啊?”
“这面具……怎么从没注意到过?”
“天阶不可能入境没人察觉吧?”
没有人能从身形上判断而出此人的身份,唯一的线索,就是刚刚姬墨怒吼而出的那一声名字。
庞大的水幕和火焰抵消,发出刺耳嘶嘶声,高台上再一次腾起巨大的雾气。
雾气之中,仿佛还回荡着姬墨刚刚发出的怒吼。
看着台下南楚国师眼中的怒气,所有人吞咽了一口唾沫。
“东方稷……这个人是谁?”
“东方……我记得好像是东吴国师的姓啊!难道是……”
“等等,这人的衣服好像也是东吴那边……雾散了,快看他的衣服!”
衣服。
东方。
站在台上的嬴抱月握紧手中剑,怔怔看向台下那个本不会出现的男人。
她站在台上和带着熟悉面具的男人对视,在透过雾气看见他全身之时,她微微一怔。
“你……”
如果不是那张面具和那双眼睛,嬴抱月差点没有认出他来。
因为,他换了衣服。
那张面具是她熟悉的青铜面具,但打扮却已不是她熟悉的那一身布衣。
之所以让她觉得变化那么大,就在于从还初次相见开始,李稷就是一身粗布,发上系着草绳。某种意义上这人一直穿的比下人还要省钱……
但此时站在高台侧面的男人已经换了一身青色长衣,绣样繁复,式样极为正式,比之赵光的那一身也不遑多让。
然而衣服不过身外之物,本身没什么。
让人们震惊的,是那身青衣上的纹样。
那是……
“青龙神!”
外围的民众有人惊呼。
“我在东吴见过,那人身上的纹样是青龙神!可是八兽神的纹饰不是只有……”
场间一片死寂,嬴抱月握紧手中剑,伸手摸上她耳边的腾蛇耳坠。
在山海大陆上,只有两种人的身上,可以使用八兽神的纹饰。
一种是王室嫡系,一种就是……
她看向身边同样怔怔看着台下的姬嘉树。
姬嘉树握紧春雷剑,看着那个曾经打扮普通和他一起去套南楚官员麻袋的男人身上的那件衣服。
“祭服……”少年低声喃喃开口道。
这件衣服对姬嘉树而言相当熟悉,因为他也有一件。只不过他那件是赤色的,上面的纹样……是朱雀。
嬴抱月听到姬嘉树的低语闭了闭眼睛。
另一种人就是,国师一脉。
李稷身上所穿的,是身为国师之子才能穿的祭服。
“昨夜破境天阶的,果然是你。”姬墨看着站在台下浑身气息不稳的青衣人,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东方稷,我该这么叫你还是叫你……”
“不要这么叫我,”扶住柱子的青衣人抬起头来,看向不远处的黑衣男人,“我说过,我是李稷。永远都是李稷。”
李稷。
台上的嬴抱月收紧了手。
即便换了一身衣服,但他说他还是他。
“行吧,你想怎么叫这么叫。”姬墨的眸光冷冷地从李稷身上扫过,“但你刚刚,是在干什么?”
“在下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李稷淡淡道,“只是身为修行者阻止了神子滥杀无辜。”
“滥杀无辜?”姬墨不怒反笑,目光从李稷身上的青龙纹样掠过,“不管我要做什么,这里是南楚,台上的是南楚人和前秦人,和你一个东吴人有什么关系?”
李稷眸光一顿。
“你是觉得你现在境界很稳是么?可以多管闲事了?”姬墨冷笑一声,“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之人,居然想管别人的闲事?”
“你想阻拦我?”姬墨冷冷注视着不远处那个一直自称李稷不愿暴露身份的青年,“你想以什么身份阻拦我?”
高台下看到李稷出现正激动地想要叫起来的赵光闻言浑身忽然冷了下来。
身份一直是他的二哥想要隐藏的东西。那个人的境界特殊,一旦暴露甚至会像当年的少司命一样受人追杀。
看着那个沉默的青年,姬墨眼中嘲讽之意更甚。
东吴国事比南楚更加复杂,他很清楚这个对世俗并无兴趣的男人从未在众人面前公开过他的身份,更不可能为了一个……
“我会阻拦你,”然而就在这时,终于喘完气的李稷抬起了头,看向对面天底下最强的男人,静静开口。
“以东吴昭华君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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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昭华。
昭华君。
在李稷说出这句话时,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因昭华君,是战国六公子之一的称号。
战国六公子。
这是除了八人神之外,在如今山海大陆上的年轻修行者之中是最具有影响力的称号。
除了前秦之外,山海大陆上的七个国家每个国家都有一位。
南楚春华,东吴昭华,北魏光华,后辽风华,中唐琼华,还有西戎鬼华。
而在这六位公子之中,南楚春华君名气最盛,被誉为战国六公子之首。但谁都知道,战国六公子之中境界最高的其实并不是春华君姬嘉树。
而是东吴的昭华君。
但之所以昭华君境界最高却不被誉为六公子之首,主要就是因为……此人实在是太过神秘。
东吴昭华君不愿公开露面这一点非常出名,比他本人的身份更出名。
“居然说自己是东吴的昭华君……”
“等等,这人之前好像和东吴继子站在一起过……”
“那东吴人知道他是谁吗?”
百姓中响起窃窃私语,陈子楚姬清远归辰等人愣愣看着不远处的李稷,随后猛地回头看向身边的赵光。
站在树下的赵光神情复杂。
其实在刚刚看清李稷身着祭服之时,台下就响起了不少百姓的议论。
“那身祭服……国师大人说他姓东方,此人难道是东吴国师之子?”
“但东吴国师听说没有亲子,只有一个从不露面的养子。”
“可是东吴国师的养子不就是……等等,难道这个人就是昭华君?”
“不对吧?昭华君从不会在公开场合露面。上一次出现还是三年前的六公子聚会,怎么可能会来南楚还公开出现在众人之前?”
“难道东吴国师还有其他养子?”
那身祭服其实已经足够明显,但东吴昭华君的神秘和不近人情实在是太过出名,让人都不敢猜。
昭华。
站在高台上的姬嘉树注视着台下的那个青衣男人。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在见到李稷之时,他在陌生的同时却有一种熟悉感。
因为他们之前见过,但也只见过远远的一面而已。
同为六公子,他和北魏的光华君和风华君都很熟,唯独不熟悉这位昭华。
只因东吴的昭华君,从不参加修行者之间的对战,从不在人前露面,相貌不明,年纪不明,甚至……姓名都不明。
之前修行界还有不少人怀疑是不是东吴实在选不出人来又想压南楚一头,所以才杜撰了这么一个人出来。实际上天底下根本没这个人。
直到三年前,借着他拿到初阶大典魁首更有三公子在南楚聚首的喜事,战国六公子之间举行了一次集会,除了西戎的鬼华君,所有六公子都到场了。
包括那位昭华君。
那一次,人们才知道这样一个人真的存在。
但当天那位东吴昭华君虽然到场了,但只是远远地站在另一个山头,没有和其他几位公子直接会面,大部分人只看到他一个背影。
包括姬嘉树。
但只远远感受到他的气息,在场所有修行者就明白传言不假。
东吴昭华君,的确是六公子中境界最高的。
但即便如此,还是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出身何处师承何方。
只知道他是东吴国师的养子。
一直以来。
东吴昭华君,一直都是战国六公子中最为神秘的一个存在。
但没有想到,今日在此时此刻此景之下,那个隐藏至今的男人居然揭开了他身上的面纱。
更没人想到,这个过于低调的男人已经成为了天阶。
“昭华?”这时姬墨看着不远处尚且年轻的男人冷笑,“难得啊,你居然有胆量承认了。是因为晋升了天阶觉得有底气了吗?”
此话一出,台下瞬时炸开。
姬墨此言,等于承认了李稷的身份。
“真的是昭华君!?”
“天呐,小老儿这是什么运气,居然能亲眼见到东吴的昭华君!”
“这果然就是东吴国师之子的祭服啊!在下刚刚不是没猜错么!”
“是啊,除了昭华君还有谁能穿这件衣服!仔细一想不就明白了!”
的确是仔细一想就明白了,就算人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事后也会意识到他的身份。
台下的赵光闭上眼睛,其实在李稷换上这件衣服之时,这个男人就做好了觉悟。
因为他要面对的对手,实在是太强大了。
“可你就算搬出这个身份来又有什么用?”姬墨看着对面气息尚且不稳的年轻天阶,缓缓地抬起手,“你现在站都站不稳,还妄想阻拦我?”
“你觉得自己二十一岁升上天阶很了不起?所以开始管闲事了?”姬墨淡淡开口,修行者中发出惊呼,棚下其他考官尤其是天阶的脸色都变了。
赵光瞳孔一缩,下一刻握拳狠狠骂道,“这个混蛋!”
在修行界,天赋异禀进阶太早太快的修行者是一种非常受人忌惮的存在。常有老天阶捕杀刚刚破境进阶不稳的年轻天阶的事情发生。
像是当年少司命那样的,能活下来纯粹是因为前期有那样一个师父后期自己实力太强。
除了那个少女之外,刚刚破境的天阶修行者无不要小心翼翼隐藏自己的身份直到境界稳固。
而姬墨刚刚那句话,让本来就容易遭到捕杀的李稷情况变得更加凶险。
“二十出头的天阶……小老儿没听错吧……”
“这么年轻啊……”
“但听说是刚刚破境,这胆子也太大了,等下能走出这座山么?不会半路被人截杀吧?”
“哪要等走出这座山,现在国师大人就能收拾了他。就算是天阶,但想和国师大人对抗也太自不量力!”
姬墨听着周围人的议论,静静调动浑身真元,冷漠地注视着李稷。
“看着你养父的份上,我不杀你,但现在,给我让开。”
神子的声音冰冷至极,在那一瞬间属于等阶二的威压让在场的高阶修行者都弯下了腰杆!
李稷的胸膛起伏了一下,但下一刻他扶着柱子默默地挪动了一步,挡在了姬墨和台上的嬴抱月的中间。
挡的端端正正,一丝不苟。
“你……”姬墨凝视着对面的男人,忽然笑起来,“你看来是真不要命了,你知道你护着的人是谁么?”
李稷闻言一愣,台上正要举剑的嬴抱月也一怔。。
“看来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我只说最后一遍,”男人冷冷睨着对面的李稷,“让开,不然的话……”
“我能打断你全身经脉第一次,就能废掉你第二次!”
听到这句话,嬴抱月瞳孔一缩。
李稷曾经被姬墨……打断过全身经脉?
看着面前隐隐对峙的姬墨和李稷,嬴抱月耳边忽然响起姬清远曾经问过她的话。
“姐姐,你有什么认识的东吴人吗?”
当时她面对这个问题一脸懵,却只听姬清远提起一个曾经向姬墨挑战的东吴少年的事。
“当初在你和母亲死后,有个十四五岁的东吴少年来找我父亲,以区区等阶五之身挑战朱雀神子,不惜以散尽全身真元为代价,逼我父亲说出少司命林抱月的下落。”
“我父亲不愿理睬他,结果那个少年就对我父亲拔剑了。父亲当时心情也不好,就还击了。”
“他当时浑身经脉都被打断,是东吴国师出手趁他半死把他给救了回去。”
姬清远说过的话在嬴抱月耳边回荡,她站在高台之上定定看着台下青衣男人的背影。
七年前,挑战南楚国师,十四五岁的少年,浑身经脉俱断。
李稷如今二十一,七年前他十四岁,年纪正好对的上。
难道他就是当年那个向南楚国师挑战的东吴少年?
只是……为了向姬墨逼问少司命的下落?
当时师父已经身亡,想问少司命的下落去找天下第二的东皇太一,这个找法不是说不过去。
只是……这个问法不像是想为她报仇,却更像是和她有仇。
如果真是要为她报仇,那么就不是向姬墨逼问她的下落,而是来找姬墨兴师问罪。
毕竟世人都知东皇太一和少司命不对付。如果真是她的人,在那个时间段只会怀疑姬墨是否有插手她和她师父的死,会选择隐藏自己调查情报最终一击而出。
但那个少年没有那么做,也不是想为了杀姬墨而来,就证明……
嬴抱月看着李稷脸上的面具,心往下沉去。
就证明当年他真的只是想知道,少司命林抱月的下落而已。
“你知道你护着的人是谁吗?”
想起姬墨刚刚那句带着嘲讽意味的话,嬴抱月看向那个男人通晓一切神情冰冷的眼睛,姬墨也看向她,眸光如深潭微微眯起。
嬴抱月浑身一僵,握紧双拳。
姬墨果然知道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但她心里很清楚,姬墨也绝对不会告诉她。
对她,他可不会那么好心。但同时虽语出嘲讽,但姬墨也不可能把他猜出的她的真实身份告诉李稷。
除非他能确认李稷和她一定能反目成仇,不然那个男人不会多此一举只会在一边看热闹。
姬墨就是这样一个人,嬴抱月心中叹道。他其实对她和她师父之外的人,不是那么感兴趣。
当然,对她的兴趣只有恨。
七年前,之所以李稷会和姬墨打得那么惨烈,恐怕是因为时间正好是七年前。
七年前,她师父林书白去世的时候。
听说她师父死在永夜长城,而永夜长城和南楚相隔万里。
嬴抱月不知姬墨在收到这个消息之时是个什么样的心情,但想起姬清远那句委婉的“父亲心情不好”,嬴抱月闭上眼睛。
当时还是个少年的李稷遇上的,恐怕就是刚接到她师父死讯,濒临崩溃正要爆炸的姬墨。
用她上辈子那个世界的话来说,就是撞到了枪口上。
但即便如此,不管是为了什么,不管姬墨有什么情况,浑身经脉俱断对一个少年修行者而言,代价实在是太过惨重。
对修行者而言,全身经脉俱断比全身骨头俱断还要痛。
正常人是活不下来的。
就算能捡回一条命,都不会再有勇气站在将自己全身筋脉打断的人面前。
但此时李稷却这么做了。
即便要扶着柱子才能不喘气,但那个换上了那身祭服的男人,此时站得笔直。
嬴抱月深吸一口气,看着已经转移开视线,重新冷冷凝视着李稷的姬墨闭了闭眼睛。
那句“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我今日不杀你”,对姬墨而言,是认真的。
只要不是挡在她的面前,她毫不怀疑姬墨真的不会对李稷下手。
他没那个兴趣。
看向站在台下的李稷,嬴抱月忽然轻声开口道,“李稷,你让开吧。”
扶着柱子的男人后背微震,随后缓缓回过头看向她。
嬴抱月静静和他对视,神情坦然道,“李公子,正如南楚国师所说,今日之事与你无关,你本来就不该来。”
按照常理他本来也不可能出现……
嬴抱月看向李稷扶着柱子青筋暴起的手,想起刚刚赵光看见李稷出现惊喜又意想不到的神情,在心底叹了口气。
明明她所下的夜离香对刚破境的修行者而言能让其瘫软整整三天……
而到现在过去了不过刚刚一天。
这人到底是怎么还能跑过来的?
嬴抱月想不明白,然而更让她意外的是,听到她这句话,李稷不但没有移动一分,反而猛地将脑袋扭过去。
男人背对着她饱含怒意地开口,“你暂时别跟我说话!”
这人好像是……生气了。
嬴抱月愣了愣,另一边站在树下的赵光闻言扶额。
何止是生气了……他真是好多年没见过他二哥这么动肝火了。
就差像个孩子一般吼出一句,“我不要你管了!”
身着青衣的男人就这么硬挺挺戳在原地,如同一块青石。李稷握紧了手中不知从捡来的无名铁剑,看着调动起浑身真元的姬墨,眸光微沉。
嬴抱月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头上系着的她昨夜随手拔的小草编的草绳,忽然想起了他们初次相遇时的印象。
他似乎从来也没有犹豫过。
他说他也想不惜一切代价为什么人报仇。
“我没想到七年过去了,你还是如此不自量力,”面对寸步不让的李稷,姬墨淡淡开口,下一刻他向半空中忽然伸出手去。
不远处世家子之中忽然发出一阵惊呼,只见一阵金光刺目,原本佩带在叶思远腰边的一柄长剑忽然腾空而起,直直飞入姬墨手中。
“越王勾践剑!”
人们一阵惊呼,嬴抱月瞳孔一缩,她险些忘了姬墨的剑此时就在这里。
而此时,南楚国师姬墨,执剑了。
就在那柄剑落入他手中之时,顿时焕发出了比之前明亮何止三倍的光彩!
这才是这把剑真正的主人。
所有人眼含赞叹看着那柄光彩夺目的长剑,看着挡在姬墨面前的李稷宛如看着一个死人。
“我再问你一次,”姬墨缓缓执剑指向李稷都淡淡道,“你让不让?”
李稷用沉默回答了他的问题。
“反正你也不是东方仪的亲生儿子,那死就死吧。”姬墨淡淡开口,随后简单地一挥剑。
越王勾践剑,是仅次于已经消失的太阿剑之外,如今山海大陆上的第一名剑。
之前仅仅是凭着这把有形无神的剑,叶家大公子叶思远就已经所向披靡。
所有人看着那把剑,简直难以抑制心中的尊崇。
如果不是在对战中遇见那个前秦公主,叶思远也许甚至能凭借这把剑一路杀进初阶大典的决战。
但可惜最终因为一个少女的存在没能做到。
然而此时这把剑,终于回到了他真正的主人手中。
姬墨没有使用什么剑法,只是状似随意地一挥剑身,但在场的修行者却瞬间明白了何为真正的长虹贯日。
长虹贯日,寒风飒起。
嬴抱月睁大眼睛。
她很清楚,在姬墨看似轻松写意的一剑之下,隐藏着的是那个男人锤炼了三十多年已近乎醇熟的杀人技术。
这是避无可避的一剑。
李稷拔剑相抗,发现面前男人的那一剑虽然简单,却像是怎么都躲避不开。而他自己手中的剑,根本无法突破此人真元屏障伤其哪怕一分!
嬴抱月看着这一幕握紧双拳。。
姬墨的年纪是李稷的两倍,更何况姬墨成为天阶十几年,李稷昨晚才刚刚突破,正常情况下他如今连真元都调动不了。
李稷不可能不知道他硬接这一剑会有什么结果。
但他没有后退,也没有躲避。
高台上嬴抱月深吸一口气,做下了那个决定。
神子一剑,是天地之威。
哪怕眼前的朱雀神子尚未使用朱雀神的力量,简单的一剑却已经掀起天地元气的万丈波涛!
即便有李稷挡在前,越王剑的剑风却已经波及了四方,尤其是身在后方高台上的嬴抱月和姬嘉树。
狂风怒吼,离得近的其他民众全都抱头鼠窜,高台上姬嘉树一把拉过嬴抱月,“抱月!快趴下!”
天阶之间的争斗,不是地阶修行者可以参与的。
两人俯身在地,狂风和带着烈焰温度的灼热刺得人睁不开眼,姬嘉树却忽然发现趴在地上的那个少女依然大睁着眼睛,看向……他父亲挥剑的方向。
越王勾践剑的剑锋已至,李稷只觉肩膀一阵剧痛,仿佛整个人要被劈成两半。他自知他已经中剑,但他自己手中的剑却找不到任何的方向,眼前身着黑衣的男人浑身像是没有死角,他哪怕想扳回一局都无处下手!
然而就在这时,他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女声的轻喝,“刺其左臂下三寸!”
李稷睁大眼睛,下一刻剑光闪过,两人都站在原地。
狂风吹过,李稷手上的铁剑断成两截,跌落在地,噗的一声血花四溅。
所有人睁大眼睛,只见李稷的肩上有一道伤可见骨的剑痕,原本青色的祭服已被鲜血染红。
虽然他尚未身亡,但谁都知道姬墨的第一剑只是警告,为的只是彰显力量的差距,差距……
然而就在这时,人们却发现本该大获全胜的姬墨神情有一丝僵硬。
下一刻黑衣男人低头缓缓看向自己左边的衣袖。
嗤的一声,那里忽然裂开一道裂痕,露出男人微微发红的手臂。那道剑痕再进一分,仿佛就能伤到他。
如果李稷的剑,没有中途断裂的话。
“国师大人……居然被刺中了?”台下民众看着这一幕愕然睁大眼睛。
即便只是一道衣服上的裂痕,但对南楚修行者心灵上的冲击依旧相当大。
“等等,国师大人有多少年没有受伤了?”
“说起来,小老儿还是第一次见到国师大人在和等阶三的对战中被刺中……”
“这昭华君果然厉害啊……”
厉害的人根本不是他。
李稷怔怔站在原地,不顾肩膀疼痛看向自己的手心,想起刚刚听到的那句话和他本能地按照那句话刺出的那一剑。
没想到,真能刺中
刺中他此前从未刺中过的这个男人。
“你……”而就在这时,李稷听见他面前传来男人咬牙的声音,只见姬墨握紧手中剑倏然抬头目光穿过他看向台上的那个少女!
李稷心头一跳,看着姬墨眼含杀意看向了刚刚指挥了他的那个女子。
“你刚刚居然……”
等阶二神子的威势笼罩了整个高台,姬墨冷冷注视着被压倒在地的那个少女。
“父亲……你不要……”姬嘉树正想挡在嬴抱月身前,只见身边少女缓缓从地上爬起轻声开口。
“我只是不和你争,”嬴抱月站直身体看着姬墨淡淡开口,“但我从未说过,我争不过你。”
台下姬清远瞳孔一缩。
在八人神之中,单论位阶,大司命位列第一,东皇太一位列第二,少司命位列第三。
九年前,最后诞生的神女少司命,在位阶之战之中拿到了位阶三的位置。
神子之中,少司命林抱月的位阶在东皇太一姬墨之下。
这是全山海大陆的修行者都知道的事。
但只有高阶修行者知道,在九年前的那场等阶二位阶之战中,当年还只是昭阳郡主的林抱月,在挑战到原本第二位的南楚国师之时,就停止了挑战。
那个少女放弃了继续往上挑战,止步于位阶三。
姬清远看着台上台下隐隐呈对峙之态的男人和少女,吞咽了一口唾沫。
东皇太一和少司命,当年到底谁比较强,一直以来都是修行界的一桩悬案。
毕竟昭阳郡主林抱月,从未和南楚国师姬墨进行过位阶之战。
而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上辈子这两人从来没有正面对战过。
一次都没有。
姬清远其实隐隐能猜到一点理由。
太祖皇帝嬴帝和他的父亲能够大打出手,最终还要他母亲出面阻止,那个少女却从不愿意为他母亲添哪怕一点麻烦。
那个少女太温柔了,她不愿意看到他母亲伤心,所以她主动避开了和姬墨的交战。
然而此生此世,那个少女身上的这一层束缚已经消失了。
看着对峙的两人,姬清远心跳加速起来,下一刻他看着眼前的一幕忽然浑身一震。
因为他的父亲,从怀中拿出了那枚鲜红的翅羽。
“父亲!你要做什么!”姬清远浑身颤抖第一次松开了姬安歌的手跌跌撞撞向前冲去,想要以身体阻挡在那个少女面前,然而下一刻却被一个巨大的力量定在原地。
“你给我乖乖地待在那里。”手握朱雀翅羽的男人淡淡开口,“你一个等阶七能做什么。”
没有力量的人,什么都做不到。
“你说你是不和我争?”姬墨注视着台上少女,轻声开口,“所以说你觉得你现在可以了?”
现在的确没有人能束缚她,但这个女人也已经失去了她引以为傲的力量。
就算她能迷惑人心,但她身边剩下的都是些什么人?
看着捡起断剑挡在那个少女面前的东吴修行者,姬墨冷笑道,“一群小儿,也妄想螳臂当车!”
“南楚国师,你……”看着姬墨居然想动用朱雀神的力量,李稷目眦尽裂拼尽全力想调动浑身真元,但看着姬墨身上腾起的巨大力量,他第一次感到绝望。
神子就是神子,神灵的力量,不是普通天阶能够阻挡的。
在场无人能阻挡姬墨的这一击。
天地间响起朱雀的厉啸,越王剑上腾起真红色的火焰,化作绝杀的一击向台上的少女冲去。
姬嘉树也被定在地上不得动弹,甚至无法冲到她面前,眼露绝望。
看着那鲜红的火焰,所有人说不出话来,只知道今日那个少女的下场已然被注定,一切已经……
然而就在这时,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忽然从极其遥远的地方冲出一股飓风!
飓风中夹杂着数不尽的冰雪,如刀如剑向姬墨刺去!
那股冰雪之中,居然蕴藏着和姬墨同等威势的真元和力量!
天空中响起另一位神灵的怒吼,所有人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砰的一声,烈焰和冰雪相遇。
下一刻,所有人看着南楚国师居然退后一步,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看着那股冰雪,姬墨瞳孔一缩,咬牙开口喝道。
“山鬼!”
------题外话------
那个人来了
伏笔回收:之前说风法者说过,最强的风法者可以进行远程攻击
这一股力量出现的极为突然。所有人根本没看见到底是何人出手,宛如从天而降。
看着被这股力量逼得退后猛地吐出一大口血的姬墨,所有旁观的修行者彻彻底底地惊呆了。
“朱雀神的攻击被挡住了……”
“不光是被挡住,天底下居然有人能伤到国师大人!?”
“是谁?这没看见人影啊,到底是谁出的手?”
这一击不光强大,更可怕的是。
没人看见到底是谁出的手。
所有人只看见那股冰雪从林中穿透枝叶而来,却没看见这股力量的起点。高阶修行者的视野可达上百丈,但即便所有仙官聚力于目,却愣是没有在周边看到发出这一击的人。
所有人此时此刻都陷入混乱,但下一刻姬墨的怒吼却解答了这个疑问。
身着黑衣的男人捂住胸口,神情出离愤怒,那一个名字简直像是从他的牙缝中迸出。
“山鬼!”
山鬼。
这个名字一出,所有人都不再互相打听质问,只是愣愣睁大眼睛。
“观测者……”有老人低低开口,下一刻深吸一口气,“原来是他。”
“观测者怎么了?”树下没反应过来的许义山愣愣问道,一边的陈子楚看了一眼身边的陈子寒道,“观测者是风法者。”
“风法者?”许义山一怔却只听陈子楚沉声开口,“据说最强的风法者可以从远距离发动攻击。”
“远距离?”许义山一愣,“有多远?”
“其他人我不知道,”陈子楚深吸一口气,“但据说观测者……最远能横跨整个大陆。”
所以那位神子才被称为整片山海大陆上的观测者。
“可……可那位神子不是……”许义山瞳孔微缩,心中却充满疑问。
后辽国师山鬼,在八人神中一直被称为最弱的神子。即便此人有能力让攻击横跨大陆,但远距离的攻击剑招一定会减弱,这般情况下,这个人是怎么能伤到以最强著称的姬墨呢?
这一股力量出现的极为突然。所有人根本没看见到底是何人出手,宛如从天而降。
看着被这股力量逼得退后猛地吐出一大口血的姬墨,所有旁观的修行者彻彻底底地惊呆了。
“朱雀神的攻击被挡住了……”
“不光是被挡住,天底下居然有人能伤到国师大人!?”
“是谁?这没看见人影啊,到底是谁出的手?”
这一击不光强大,更可怕的是。
没人看见到底是谁出的手。
所有人只看见那股冰雪从林中穿透枝叶而来,却没看见这股力量的起点。高阶修行者的视野可达上百丈,但即便所有仙官聚力于目,却愣是没有在周边看到发出这一击的人。
所有人此时此刻都陷入混乱,但下一刻姬墨的怒吼却解答了这个疑问。
身着黑衣的男人捂住胸口,神情出离愤怒,那一个名字简直像是从他的牙缝中迸出。
“山鬼!”
山鬼。
这个名字一出,所有人都不再互相打听质问,只是愣愣睁大眼睛。
“观测者……”有老人低低开口,下一刻深吸一口气,“原来是他。”
“观测者怎么了?”树下没反应过来的许义山愣愣问道,一边的陈子楚看了一眼身边的陈子寒道,“观测者是风法者。”
“风法者?”许义山一怔却只听陈子楚沉声开口,“据说最强的风法者可以从远距离发动攻击。”
“远距离?”许义山一愣,“有多远?”
“其他人我不知道,”陈子楚深吸一口气,“但据说观测者……最远能横跨整个大陆。”
所以那位神子才被称为整片山海大陆上的观测者。这一股力量出现的极为突然。所有人根本没看见到底是何人出手,宛如从天而降。
看着被这股力量逼得退后猛地吐出一大口血的姬墨,所有旁观的修行者彻彻底底地惊呆了。
“朱雀神的攻击被挡住了……”
“不光是被挡住,天底下居然有人能伤到国师大人!?”
“是谁?这没看见人影啊,到底是谁出的手?”
这一击不光强大,更可怕的是。
没人看见到底是谁出的手。
所有人只看见那股冰雪从林中穿透枝叶而来,却没看见这股力量的起点。高阶修行者的视野可达上百丈,但即便所有仙官聚力于目,却愣是没有在周边看到发出这一击的人。
所有人此时此刻都陷入混乱,但下一刻姬墨的怒吼却解答了这个疑问。
身着黑衣的男人捂住胸口,神情出离愤怒,那一个名字简直像是从他的牙缝中迸出。
“山鬼!”
山鬼。
这个名字一出,所有人都不再互相打听质问,只是愣愣睁大眼睛。
“观测者……”有老人低低开口,下一刻深吸一口气,“原来是他。”
“观测者怎么了?”树下没反应过来的许义山愣愣问道,一边的陈子楚看了一眼身边的陈子寒道,“观测者是风法者。”
“风法者?”许义山一怔却只听陈子楚沉声开口,“据说最强的风法者可以从远距离发动攻击。”
“远距离?”许义山一愣,“有多远?”这一股力量出现的极为突然。所有人根本没看见到底是何人出手,宛如从天而降。
看着被这股力量逼得退后猛地吐出一大口血的姬墨,所有旁观的修行者彻彻底底地惊呆了。
“朱雀神的攻击被挡住了……”
“不光是被挡住,天底下居然有人能伤到国师大人!?”
“是谁?这没看见人影啊,到底是谁出的手?”
这一击不光强大,更可怕的是。
没人看见到底是谁出的手。
所有人只看见那股冰雪从林中穿透枝叶而来,却没看见这股力量的起点。高阶修行者的视野可达上百丈,但即便所有仙官聚力于目,却愣是没有在周边看到发出这一击的人。
所有人此时此刻都陷入混乱,但下一刻姬墨的怒吼却解答了这个疑问。
身着黑衣的男人捂住胸口,神情出离愤怒,那一个名字简直像是从他的牙缝中迸出。
“山鬼!”
山鬼。
这个名字一出,所有人都不再互相打听质问,只是愣愣睁大眼睛。
“观测者……”有老人低低开口,下一刻深吸一口气,“原来是他。”
“观测者怎么了?”树下没反应过来的许义山愣愣问道,一边的陈子楚看了一眼身边的陈子寒道,“观测者是风法者。”
“风法者?”许义山一怔却只听陈子楚沉声开口,“据说最强的风法者可以从远距离发动攻击。”
“远距离?”许义山一愣,“有多远?”
“其他人我不知道,”陈子楚深吸一口气,“但据说观测者……最远能横跨整个大陆。”
所以那位神子才被称为整片山海大陆上的观测者。
“可……可那位神子不是……”许义山瞳孔微缩,心中却充满疑问。
后辽国师山鬼,在八人神中一直被称为最弱的神子。即便此人有能力让攻击横跨大陆,但远距离的攻击剑招一定会减弱,这般情况下,这个人是怎么能伤到以最强著称的姬墨呢?
“其他人我不知道,”陈子楚深吸一口气,“但据说观测者……最远能横跨整个大陆。”
所以那位神子才被称为整片山海大陆上的观测者。
“可……可那位神子不是……”许义山瞳孔微缩,心中却充满疑问。
后辽国师山鬼,在八人神中一直被称为最弱的神子。即便此人有能力让攻击横跨大陆,但远距离的攻击剑招一定会减弱,这般情况下,这个人是怎么能伤到以最强著称的姬墨呢?
“可……可那位神子不是……”许义山瞳孔微缩,心中却充满疑问。
后辽国师山鬼,在八人神中一直被称为最弱的神子。即便此人有能力让攻击横跨大陆,但远距离的攻击剑招一定会减弱,这般情况下,这个人是怎么能伤到以最强著称的姬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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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天际上电闪雷鸣,狂风大作,但原本仅被红光笼罩的天空不知何时一分为二,原本被红光占据的天空居然再次出现一道白光,远处的云层中居然像是有两个庞然大物在隐隐对峙。
“白虎神……”
“真的是白虎神子山鬼……”
境界较低的修行者已经被巨大的威压给震晕了过去,唯有等阶七以上的修行者还能勉强睁开眼睛,看着天上两大天地间最高位存在之间的对峙。
这时人们才想起,不论神子强大与否,南楚国师和后辽国师所侍奉的,都是八兽神中最为强大的天之四灵。
兽神之中也有位次,已经消失的青龙神为四灵之首,下一位就是朱雀神,而白虎神位列第三。
朱雀神的位次比白虎神更高,然而看着天上对峙的那两道光芒,站在高台的嬴抱月摸了摸锁骨边腾蛇的刺青,难以抑制心中的震惊。
不知是因为姬墨没有使出全部力量,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朱雀神的神力似乎比她记忆中的要减弱不少。
但即便如此,朱雀神依然是除了青龙神之外最强大的神灵。
而能阻挡的神灵,只有神灵。
嬴抱月低头看向台下死死盯着她的姬墨,刚刚受伤的姬墨应该是终于失去了耐心,想要借朱雀神的力量将她一击绞杀。
但却再一次被人阻挡了。
那个人,再一次保护了她。
嬴抱月攥紧胸口的衣服,怔怔看向天空,看着天上涌动那一道陌生的白色光芒。
这道光芒对她而言是完全陌生的。她没有见过白虎神,也没有亲眼见过那位白虎神子。
她没有见过那个人。
山海大陆最强的风法者,山鬼。
想起最初出现的抵挡住姬墨那一剑的那道风,嬴抱月怔怔看向自己的手心,而就在这时高台上残存的冰雪气息静静而起,环绕在她的身边。
这是,风。
夹杂着细小冰雪的风环绕着她,但嬴抱月却一点都不觉得冷。
她认识这股风。
从当初在冰湖之上唤醒腾蛇破境等阶九,这股风就一直在她的身边。
在她每一次破境的时候,它都在。
这股风,一直在守护着她。
一直陪伴着她的风。
原来是它啊。
嬴抱月合拢手掌,将其贴于心口,在心中道了一声谢谢。
她不认识这股风的主人,但她知道,她和那个人之间有且只有那一个联系。如果那个人真的是在保护她,也只可能因为一个理由。
“师父……”嬴抱月咬紧嘴唇,低低出声。
无论何时,她都是被那个人所守护。
而就在这时天上忽然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响,所有人都狂风压倒在地,愕然抬头看着天上的红光和白光发生了第一次冲撞!
“天爷!居然初阶大典上发生这种事……”
“这两位神子还真动手啊!”
“这是神灵之间在交战?!”
所有人都没想到,居然在区区初阶大典上看到了神灵之间的交战!
“山鬼!”站在高台之下的姬墨嘴角再一次渗出血迹,他死死盯着天空的那道白光咬牙开口,“即便折损修为,你都要护着她么?”
北方雪山冰湖边,白衣人再一次吐出一大口血,身边的雪地都快被染红,但那个人却依旧在笑。
这时白衣人身边忽然探过一个毛茸茸的雪白大脑袋,伸出舌头舔着他脸上的血。
“别担心,我没事。”
白衣人摸着身边大白老虎的头,静静看向自己的手心,那里躺着一枚簪子。
这是一只女子的簪子,但拔出会发现又是一柄小剑。
美丽,锋锐,又温柔至深。
就像,曾经带给他光芒的那个女子一样。
“如果她还在,她一定会希望我这么做。”白衣人静静抬起头,再一次向天际伸出手去。
因为那是她豁出了性命和一生的幸福,也要守护的人啊。
“看着我吧,书白。”
白衣人低声开口,“我一定做到给你看。”
站在白衣人身边的老虎发出一声怒吼,怒吼声响彻天际,白衣人嘴角露出一丝带血的笑意。
“姬墨,我是没有你强。”
白衣人看着天际静静开口,“但我不怕折损修为,反正我也成不了人神。”
他本来就是最弱的神子,也从不参加位阶之战。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白衣人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他豁得出去,可姬墨他能么?
“我纵然弱,但想和我硬碰硬,就要做好被我啃下一块肉的准备!”
白衣人从湖边站起身大笑道,“位阶之战就要再次开始了,姬墨,我倒要看你还能不能保住自己的位子!”
“你想成为人神,做梦吧!”
虽然没能听见具体的言语,但从远方风带来的另一位神子的笑声却像是响彻在每个人的耳边。
位阶之战就要再次开始了。
人群中所有知道内情的高阶修行者都浑身一震。
本来全大陆的神子都在闭关,就是为了准备位阶之战。所有大仙官都知道,这一次是想决出最新的人神。而朱雀神子姬墨理所当然是最有希望的神子。
但这一次姬墨不仅提前出关,还和本来就不在乎位阶的山鬼发生了碰撞,如果只为杀一个才等阶六的少女折损修为,失去竞争人神的资格,那么对姬墨而言实在是不值得。
站在高台上的嬴抱月闻言闭上了眼睛,她明白这位山鬼实实在在戳中了姬墨的死穴。
她师父的眼光委实是不错的,这位山鬼实在是一个聪明人。
她应该是安全了。
正如那个人所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姬墨再恨她,但在她师父死去之后,那个男人心里只剩下唯一一个执念。
那就是成为人神。
而就在这时,看着天空之上涌动的白光,高台下的黑衣男人眯起眼睛,最终放下了手的越王勾践剑。
他的眸光依然愤怒,但更多都是冰冷。
属于高阶修行者的冰冷。
如果只会被情绪所左右,那么修行者不可能成为神子。
重要的是力量,和得失。
在山鬼插手的现在,他再杀这个女人,已经会失大于得。
如今,得失已定。
“南楚国师,”高台上的嬴抱月睁开眼睛看向他静静开口,“得失已定,还麻烦履行你的誓言,承认我的魁首之位。”
魁首。
在场的所有修行者睁大眼睛,终于再一次想起了这件事。
不过看向嬴抱月身边的姬嘉树,人们总觉得还有另外一件事也要说清楚。
“魁首?好啊,我可以承认你的魁首之位,”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姬墨看着台上少女爽快地开口。
姬嘉树意外地睁大眼睛,然而还不等他心中泛起喜悦,却只见他的父亲注视着台上的嬴抱月冷笑道。
“但南楚与前秦的和亲于此刻终止。前秦公主和国师之子的婚约解除,来人啊!给我把这个公主遣送回前秦!”
周围人因为震惊一片死寂,树下的少年们愕然睁大眼睛,忽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按照山海大陆的传统,一旦和亲公主被遣送回国,因为有失国体,等待着她们的往往都是幽禁。
这才是南楚国师的目的!
一旦被遣送回前秦,哪怕嬴抱月拿到了魁首,也不能再参加接下来在东吴的中阶大典!
但偏偏面对姬墨的这句话,却无人能反驳。
这本就是南楚和前秦之间的婚约,一旦解除……
“那这份婚约,就交由我们东吴吧。”
然而就在这时,谁都没想到,在一片死寂中忽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嬴抱月闻言一怔看向身前的李稷。
远处天际响起鸽子拍打翅膀的声音,一只黑羽鸽子忽然停在了他的肩膀,李稷松了一口气从鸽子脚下取下一份书信。
他展开手中的书信,走上高台。
“今天起,东吴正式向前秦求亲!”
身着祭服的男人,向嬴抱月微微躬身。
“我以东吴国师养子,东吴昭华君的身份为我朝东陵郡王向前秦长公主求亲!”
【南楚卷】完
【东吴卷】始
------题外话------
有吓到大家吗?
南楚卷结束了,有很多话想说,到了这个时刻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这个夏天结束了,属于东吴秋天就要开始。这个故事绝对是越往后面越好看!下一卷别的我不能剧透,但所有的战国六公子会全部出场,更会解开更大的谜团,感情线也会真正开始发展,敬请期待!
现在可以开始猜下卷标题了,上半句是东吴远,下半句依旧是一句带月的诗,大家可以猜猜看。
哦,对了你们可以先猜猜东陵郡王是谁,李稷为他求亲这人肯定不是李稷哈哈哈
(内含防盗章节,早八点替换)
南楚紫华山,山林间静悄悄。
下一刻,人群骤然炸开。
“怎么回事?昭华君……他说了什么?”
“东吴?东吴人在南楚向前秦公主提亲?”
一连串的国家名称将所有百姓搅得晕头转向,只是愕然看着那个站在高台之上的东吴公子。
“我以东吴国师养子,东吴昭华君的身份为我朝东陵郡王向前秦长公主求亲!”
李稷的声音还在山林之间回荡,打了所有人一个措不及防。
今天这一天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到最后还来了这样一招峰回路转,简直可以说是转折转折再转折。
原本南楚国师姬墨一招釜底抽薪,彻底剥夺了前秦公主在南楚停留的资格,人们都以为今天这事就要这样收场了,但谁都没想到东吴居然横空杀出了这样一出。
“昭华君这是……要抢春华君的未婚妻?”有修行者愣愣开口,还没说完就被身边人一巴掌呼在脑袋上。
“你耳朵有问题么?昭华君这是为了别人提亲!不是他自己要娶!”
“不是昭华君自己?”
这时才有人们从最初的震惊中醒来,想起如今最重要的那个问题,那就是……
“那个东陵郡王是谁啊?”
“郡王……这身份够高啊!东吴国君还那么年轻就在国内册封了郡主?可怎么从没听过?”
南楚人们面面相觑,站在高台的嬴抱月也眸光一顿。
郡王,在诸侯国内的确是极高的爵位。
以前在秦帝国之中地位仅次于亲王,而诸侯国里不能封亲王只能封郡王。如今在秦帝国解体之后,亲王这个尊位已经不复存在,郡王可以说就是王室子弟封爵的最高位置。
一般国君之子按辈分都不够封郡王,只有国君之弟或者是叔伯才能被封为郡王。
(后为防盗)
南楚紫华山,山林间静悄悄。
下一刻,人群骤然炸开。
“怎么回事?昭华君……他说了什么?”
“东吴?东吴人在南楚向前秦公主提亲?”
一连串的国家名称将所有百姓搅得晕头转向,只是愕然看着那个站在高台之上的东吴公子。
“我以东吴国师养子,东吴昭华君的身份为我朝东陵郡王向前秦长公主求亲!”
李稷的声音还在山林之间回荡,打了所有人一个措不及防。
今天这一天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到最后还来了这样一招峰回路转,简直可以说是转折转折再转折。
原本南楚国师姬墨一招釜底抽薪,彻底剥夺了前秦公主在南楚停留的资格,人们都以为今天这事就要这样收场了,但谁都没想到东吴居然横空杀出了这样一出。
“昭华君这是……要抢春华君的未婚妻?”有修行者愣愣开口,还没说完就被身边人一巴掌呼在脑袋上。
“你耳朵有问题么?昭华君这是为了别人提亲!不是他自己要娶!”
“不是昭华君自己?”
这时才有人们从最初的震惊中醒来,想起如今最重要的那个问题,那就是……
“那个东陵郡王是谁啊?”南楚紫华山,山林间静悄悄。
下一刻,人群骤然炸开。
“怎么回事?昭华君……他说了什么?”
“东吴?东吴人在南楚向前秦公主提亲?”
一连串的国家名称将所有百姓搅得晕头转向,只是愕然看着那个站在高台之上的东吴公子。
“我以东吴国师养子,东吴昭华君的身份为我朝东陵郡王向前秦长公主求亲!”
李稷的声音还在山林之间回荡,打了所有人一个措不及防。
今天这一天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到最后还来了这样一招峰回路转,简直可以说是转折转折再转折。
原本南楚国师姬墨一招釜底抽薪,彻底剥夺了前秦公主在南楚停留的资格,人们都以为今天这事就要这样收场了,但谁都没想到东吴居然横空杀出了这样一出。
“昭华君这是……要抢春华君的未婚妻?”有修行者愣愣开口,还没说完就被身边人一巴掌呼在脑袋上。
“你耳朵有问题么?昭华君这是为了别人提亲!不是他自己要娶!”
“不是昭华君自己?”
这时才有人们从最初的震惊中醒来,想起如今最重要的那个问题,那就是……
“那个东陵郡王是谁啊?”
“郡王……这身份够高啊!东吴国君还那么年轻就在国内册封了郡主?可怎么从没听过?”
南楚人们面面相觑,站在高台的嬴抱月也眸光一顿。
郡王,在诸侯国内的确是极高的爵位。南楚紫华山,山林间静悄悄。
下一刻,人群骤然炸开。
“怎么回事?昭华君……他说了什么?”
“东吴?东吴人在南楚向前秦公主提亲?”
一连串的国家名称将所有百姓搅得晕头转向,只是愕然看着那个站在高台之上的东吴公子。
“我以东吴国师养子,东吴昭华君的身份为我朝东陵郡王向前秦长公主求亲!”
李稷的声音还在山林之间回荡,打了所有人一个措不及防。
今天这一天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到最后还来了这样一招峰回路转,简直可以说是转折转折再转折。
原本南楚国师姬墨一招釜底抽薪,彻底剥夺了前秦公主在南楚停留的资格,人们都以为今天这事就要这样收场了,但谁都没想到东吴居然横空杀出了这样一出。
“昭华君这是……要抢春华君的未婚妻?”有修行者愣愣开口,还没说完就被身边人一巴掌呼在脑袋上。
“你耳朵有问题么?昭华君这是为了别人提亲!不是他自己要娶!”
“不是昭华君自己?”
这时才有人们从最初的震惊中醒来,想起如今最重要的那个问题,那就是……
“那个东陵郡王是谁啊?”
“郡王……这身份够高啊!东吴国君还那么年轻就在国内册封了郡主?可怎么从没听过?”
南楚人们面面相觑,站在高台的嬴抱月也眸光一顿。
郡王,在诸侯国内的确是极高的爵位。
以前在秦帝国之中地位仅次于亲王,而诸侯国里不能封亲王只能封郡王。如今在秦帝国解体之后,亲王这个尊位已经不复存在,郡王可以说就是王室子弟封爵的最高位置。
一般国君之子按辈分都不够封郡王,只有国君之弟或者是叔伯才能被封为郡王。
以前在秦帝国之中地位仅次于亲王,而诸侯国里不能封亲王只能封郡王。如今在秦帝国解体之后,亲王这个尊位已经不复存在,郡王可以说就是王室子弟封爵的最高位置。
一般国君之子按辈分都不够封郡王,只有国君之弟或者是叔伯才能被封为郡王。
“郡王……这身份够高啊!东吴国君还那么年轻就在国内册封了郡主?可怎么从没听过?”
南楚人们面面相觑,站在高台的嬴抱月也眸光一顿。
郡王,在诸侯国内的确是极高的爵位。
以前在秦帝国之中地位仅次于亲王,而诸侯国里不能封亲王只能封郡王。如今在秦帝国解体之后,亲王这个尊位已经不复存在,郡王可以说就是王室子弟封爵的最高位置。
一般国君之子按辈分都不够封郡王,只有国君之弟或者是叔伯才能被封为郡王。
()
台上身着祭服的青年的目光静静看了下来,目光有如实质。
其他百姓观之神情一振,顿时期待地随着他的目光看去。
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到了那群站在大树下的少年少女们身上。
姬清远陈子楚等人纷纷愣住,左顾右盼。
树下某位少年捂住自己的肚子,心想他能不能说自己肚子疼。
姬安歌不知为何觉得李稷的目光离她身边的一个位置极近,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愕然发现台上看向的地方……
居然正是他们这群人之中。
少女的目光顺着李稷看向的方向一寸寸挪动,然后……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身边。
其他百姓也看到了那个人。
“东吴继子?”
“是东吴继子知道那位郡王大人下落吗?”
到现在还没人往那个方向去猜,这真是让人尴尬到极限。
二哥,我会恨你的。
看着身上投射而来的或疑惑或不信的目光,赵光的喉头咕咚一声。
“嗯?”姬安歌一愣,有些不满地看着赵光道,“所以你果然认识那位东陵郡王?”
呵呵,他怎么会不认识。
算了,毕竟是他自己答应了,再尴尬……最坏的结局也不过是被姬嘉树追杀到天涯而已。
人在江湖飘,他不挨刀谁挨刀。
赵光深吸一口气,将手探入怀中。
“田公子?你说话呀?”看着身边沉默不语的少年,姬安歌皱起眉头,“东陵郡王到底是……”
然而下一刻,少女的声音一顿。
姬安歌愕然睁大眼睛。
因为就在这时,她看着身边这个平素总是插科打诨从来没个正经样子的少年,从怀中掏出了一枚青色的玉佩。
因为站得近,姬安歌清楚地看到那枚玉佩之上,雕刻着一条龙。
龙爪锋利,龙须栩栩如生,龙鳞发出淡淡的幽光。
这是……
青龙?
台上的嬴抱月看着这一幕一怔,倏然抬起头摸向自己耳朵上的那枚耳坠。
雕刻着八兽神图腾的玉器,这是山海大陆上王族的象征。
“你……”姬安歌愣愣看着赵光轻轻将这枚青色玉佩系上自己的腰间,下一刻他抬起头,脸上的神情已经彻底改变。
不再是那个漫步乡野,嘻嘻哈哈的少年。
“抱歉,我以后会和你们解释的。”赵光看向周围其他神情愕然的少年们,微微额首。
下一刻赵光抬头看向高台上同样看向他的李稷,深吸一口气向前走去。
看着一步步登上高台的那个少年和他腰间摇曳的青色玉佩,台下百姓们的神情从愕然,变为震惊。
“东吴继子……”
“等等,东吴继子不是姓田么?不是说是东吴大司马之子么?”
“我不姓田。”
而就在这时,在高台上站定的赵光静静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姬墨也看向台下的百姓淡淡开口,“我姓赵。”
赵。
嬴抱月眸光一顿。
“你好呀,我叫赵光!”
这是前秦遇见那位富家子打扮的少年第一次见面时笑嘻嘻地对她说的话。
轻松随意的做派,轻松随意的自我介绍,也没有多大气势的名字,让人……根本没能多想。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赵光姓赵,只是……正如她曾向慕容恒说过的话,只是单从姓氏就能判断王室,那她身边不知好几个王室子弟了。
这话……没想到结果一语成谶。
“赵……”
“东吴的国姓……”
“不过……”
台下的百姓发出一阵惊呼和意想不到的声音。
不过比起姬嬴姜这样的姓氏,赵姓并不算罕见,所以嬴抱月从一开始得知的时候并没有在意。
然而一直没能在意的最重要的原因其实就是……
看向身边看着都说的那么清楚了,百姓和熟识这位少年的人依旧抗拒往那个方向去猜的一幕,嬴抱月微微扶额。
这个东吴少年……实在很难让人联想到王族。
看着周围人盯着他古怪的神情,赵光的神情又尴尬了起来。他觉得他都快撑不下这幅架子了,但看着对面姬墨的眼神,他只能硬撑下去。
“我姓赵,名为赵光。”
赵光咳嗽了一声静静道,“前南楚王室第二子,如今的南楚王之弟,封号东陵。”
“我就是东陵郡王。”
少年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姬墨道,“南楚国师,幸会。”
台上带着青色玉佩的少年话一出,所有百姓倒吸一口凉气。
“东吴继子就是东陵郡王?”
“等等,”也有上了年纪的修行者喃喃道,“是原来的东吴二王子?”
嬴抱月眸光一顿。
太祖皇帝原本册封的东吴王是在四年前驾崩的,之后其嫡长子继位,因为驾崩时间不久,不少人对东吴的认知还停留在上一辈。
只是……二王子?
嬴抱月看向站在赵光身边的李稷。赵光是二王子,如今的东吴国君是当年的大王子,那么赵光口中的二哥又是谁?
这时她隐约想起,当年东吴向朝廷报喜时,的确好像提过东吴王只有两位公子。
只是……
不等嬴抱月多想,台下民众的议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原来是那位东吴二王子……”
“听说那位二王子的出身不是有些……居然被封为郡王了?”
“实在是因为东吴王室都没人了吧……听说现在的东吴王还一直拒绝立后纳妃,简直是……”
听到这些议论赵光眸光黑沉下来,但很快恢复,看向注视着他的嬴抱月咧嘴一笑。
“怎么了,被我的身份吓到了?”
嬴抱月摇了摇头,看着面前像是浑不在意那个少年和第一次见面就给她留下映象那双眼睛,抿紧嘴唇。
王子肯定都是同一个爹,谈到出身不行,那问题就只可能出在母族上。
他的母亲……
“居然没被吓到?”赵光有些失望的摇头,看向嬴抱月正要继续开玩笑,这时少年人耳边传来姬墨冰冷的声音。
“够了,这不是你们戏耍的地方,”姬墨盯着李稷冷冷开口,“原来是他。可就算这个郡王来了又如何?”
男人一声冷笑,“不过一蛮夷之子,他的婚事他自己能做主?”
赵光和李稷的目光同时冷了下来。
“南楚国师,还请慎言。”李稷冷冷道,“我们东吴的郡王,还没到他国国师能出言辱没的程度。”
“好,我不提出身,”姬墨看向杵在嬴抱月身边的赵光,“东吴王的弟弟想娶前秦公主?”
“开玩笑也要有限度,”姬墨不怒反笑,冷笑道,“赵暮人他能答应?”
赵暮人。
听到这个名字,嬴抱月眸光一愣。
站在台下的姬清远一愣,神情忽然也变得一言难尽起来。
这世上大概只有南楚国师敢直呼东吴王的名字,因为对他而言,作为二代国君的那个青年姑且算是他的晚辈。
当年的东吴大王子,如今的东吴新国君。
赵暮人。
但姬清远在小的时候,也曾经听过一个人,这么叫过那位国君的大名。
“赵暮人!”
伴随着记忆中少女的那一声轻喝,台下姬清远的神情愈发精彩。
正所谓往事不堪回首……
反应过来的嬴抱月后知后觉地看着面前的赵光问道。
“你是……赵暮人的弟弟?”
------题外话------
知道赵暮人是谁的我已经笑得喘不过气。
赵暮人的这个名字还挺特别的,我取的时候有些犹豫,但某种意义上这可以说是最具有春秋战国风的名字。比如秦始皇的父亲,秦庄襄王原名就叫作异人。
就在高台上的前秦少女问出这个问题之时,在山海大陆的东端一片靠海的大殿内,坐在主位上的一个中年男子忽然打了个喷嚏。
“陛下?”
坐在男人对面一位青衣老者放下手中的书卷看过来,“您怎么了?不会着凉了吧?”
说着老者看向面朝着大海的窗户,立刻有眼色的宫人连忙去关窗。
“不用,不是着凉,”男人挥了挥手让殿内的宫人都下去,随后走下王座。
他看向青衣老者淡淡道,“虽然比不上国师,但寡人好歹也是个等阶四的修行者。”
男人眯眼看着老者手中半个时辰都没翻过去一页的书卷道,“你不会不知道寡人根本不会着凉吧?”
他注视着面前老者的眼睛,静静开口唤出眼前人的名字,“东方仪。”
南楚国师,原青龙神子东方仪闻言放下手中书卷,向面前人躬身一礼,“是老臣冒昧了,陛下。”
被称作陛下的男人闻言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个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天阶修行者。
伴随着这一声冒昧,八人神中年纪最大的神子抬起头,也静静打量着面前这位山海大陆上登基时间最短的国君。
承继祖业,是为新君。
站在东方仪面前的男人看上去将将而立之年,剑眉星目,龙章凤姿,是极为标准的武将相貌,但一双褐色的眼睛却让他的线条没有那么朗硬。因为生得极为俊朗,让他整个人比他实际的年龄看上去更年轻一些。
唯一遗憾的就是,在这男人俊朗的脸庞上,耳边却有一道不大不小的疤,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注意到面前老者的目光,中年男人若有所感,抬起手摸了摸耳边的那道疤痕,神情古怪。
“陛下,您到底怎么了?”东方仪惊奇道。
“寡人……算了,这说话方式真变扭,”男人摸了摸脸上的那道疤,“我早就和你说过,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不用那么死板,还是像小时候那么叫我就行了,仪叔。”
“那老臣恭敬不如从命,”东方仪直起老腰,看向他看着长大的东吴大王子赵暮人,“大殿下,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年轻的东吴国君透过窗户看向窗外的大海,摸着脸上的伤疤,“我刚刚这道疤突然有点疼。”
“这道疤……”东方仪盯着眼前男人的脸,神情忽然有些微妙。
东吴但凡年轻一点的官员心中都会有一个疑问,那就是他们尊贵的国君脸上的那道疤。
东吴国君赵暮人,如今已贵为一方霸主。就算在继位之前,因为是东吴王嫡长子,他毫无疑问会成为下一任东吴王,在山海大陆上除了皇族之外无人敢触他的霉头。
况且赵暮人不仅出身尊贵无可挑剔,在当年各国王公子弟中,论修行才能和领兵打仗的能力他是最强的。
当年他二十出头,就拿下了东吴第一名将的名号,是山海大陆年轻将领之中唯一的一个王室子弟。
当然,赵暮人当年能成为所谓的第一名将,有老将让位推年轻人出头的和给东吴王面子的因素在,但赵暮人个人的能力的确是实打实的。
能文能武一表人才,再和其他诸侯国国君那些或病弱或疯癫的嫡长子们一比,纵然骄纵了一些,但看到当年的东吴大殿下赵暮人,哪家不会夸上一句东吴赵氏祖坟冒青烟。
东吴第一名将啊……
东方仪一言难尽地看着赵暮人脸上的那道疤痕。
谁能想到,赵暮人脸上的那道伤疤,偏偏就和他当年的那个名号有关。
堂堂国君之子,脸上有道疤的确奇怪,但想起赵暮人曾经的武将经历,勉强也能说过去。可偏偏他脸上的那道疤不是刀伤也不是剑伤。
却是一个人徒手留下的。
(内含防盗章节,早八点替换)
就在高台上的前秦少女问出这个问题之时,在山海大陆的东端一片靠海的大殿内,坐在主位上的一个中年男子忽然打了个喷嚏。
“陛下?”
坐在男人对面一位青衣老者放下手中的书卷看过来,“您怎么了?不会着凉了吧?”
说着老者看向面朝着大海的窗户,立刻有眼色的宫人连忙去关窗。
“不用,不是着凉,”男人挥了挥手让殿内的宫人都下去,随后走下王座。
他看向青衣老者淡淡道,“虽然比不上国师,但寡人好歹也是个等阶四的修行者。”
男人眯眼看着老者手中半个时辰都没翻过去一页的书卷道,“你不会不知道寡人根本不会着凉吧?”
他注视着面前老者的眼睛,静静开口唤出眼前人的名字,“东方仪。”
南楚国师,原青龙神子东方仪闻言放下手中书卷,向面前人躬身一礼,“是老臣冒昧了,陛下。”
被称作陛下的男人闻言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个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天阶修行者。
伴随着这一声冒昧,八人神中年纪最大的神子抬起头,也静静打量着面前这位山海大陆上登基时间最短的国君。
承继祖业,是为新君。
站在东方仪面前的男人看上去将将而立之年,剑眉星目,龙章凤姿,是极为标准的武将相貌,但一双褐色的眼睛却让他的线条没有那么朗硬。因为生得极为俊朗,让他整个人比他实际的年龄看上去更年轻一些。
唯一遗憾的就是,在这男人俊朗的脸庞上,耳边却有一道不大不小的疤,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注意到面前老者的目光,中年男人若有所感,抬起手摸了摸耳边的那道疤痕,神情古怪。
“陛下,您到底怎么了?”东方仪惊奇道。
“寡人……算了,这说话方式真变扭,”男人摸了摸脸上的那道疤,“我早就和你说过,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不用那么死板,还是像小时候那么叫我就行了,仪叔。”
“那老臣恭敬不如从命,”东方仪直起老腰,看向他看着长大的东吴大王子赵暮人,“大殿下,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年轻的东吴国君透过窗户看向窗外的大海,摸着脸上的伤疤,“我刚刚这道疤突然有点疼。”
“这道疤……”东方仪盯着眼前男人的脸,神情忽然有些微妙。
东吴但凡年轻一点的官员心中都会有一个疑问,那就是他们尊贵的国君脸上的那道疤。
东吴国君赵暮人,如今已贵为一方霸主。就算在继位之前,因为是东吴王嫡长子,他毫无疑问会成为下一任东吴王,在山海大陆上除了皇族之外无人敢触他的霉头。
况且赵暮人不仅出身尊贵无可挑剔,在当年各国王公子弟中,论修行才能和领兵打仗的能力他是最强的。
当年他二十出头,就拿下了东吴第一名将的名号,是山海大陆年轻将领之中唯一的一个王室子弟。
当然,赵暮人当年能成为所谓的第一名将,有老将让位推年轻人出头的和给东吴王面子的因素在,但赵暮人个人的能力的确是实打实的。
能文能武一表人才,再和其他诸侯国国君那些或病弱或疯癫的嫡长子们一比,纵然骄纵了一些,但看到当年的东吴大殿下赵暮人,哪家不会夸上一句东吴赵氏祖坟冒青烟。
东吴第一名将啊……
东方仪一言难尽地看着赵暮人脸上的那道疤痕。
谁能想到,赵暮人脸上的那道伤疤,偏偏就和他当年的那个名号有关。
堂堂国君之子,脸上有道疤的确奇怪,但想起赵暮人曾经的武将经历,勉强也能说过去。可偏偏他脸上的那道疤不是刀伤也不是剑伤。
却是一个人徒手留下的。
()
“那个,陛下……”
东方仪看着身边尚且年富力强的青年神情无奈,回头张望了一下庆幸四周没有礼官在。
不然要是有礼官听见,估计又有几个要撞柱了。
上一次朝会上赵暮人第三十八次拒绝立后的时候,一口气就撞了好几个。
只不过因为东吴的礼官也都是修行者,没那么容易撞死,被赵暮人一剑一个扫到了一边。
“没事,被听到也无妨,”赵暮人瞥他一眼淡淡道,“我早和那帮不操心正事的老家伙们说过了。”
老家伙们里最老的一个摸了摸鼻子,东方仪叹道,“礼官们也是为了陛下的王位和东吴的江山后继担心……”
“东吴江山后继和我有没有儿子并没有必然的关系,和我立不立王后更没有关系,”赵暮人看向西边淡淡道,“前秦的那个小子都立了两个了,前秦有后了吗?”
东方仪被噎了一下,看着赵暮人干干笑道,“不过陛下您和那位情况可不同啊。”
以前秦如今的国情,如果真的有后了,那才是真的出了大问题。
一直笑呵呵脾气很好的老人眯起眼睛,双眸中划过一丝锐利的神情。
“毕竟,您又不是生不了,”东方仪眼中异样一闪而过。老人看向能力作为国君虽然无可挑剔,却唯独在情事上格外放不下的男人叹道,“你是自己不想生而已。”
以赵暮人的身份和身体,如果是在正常的年纪娶亲,他们东吴的小王子如今该真是要有多少有多少。
不过当年赵暮人的父亲就是这样一个性格,东方仪自感心累,也快被这两代人虐得习惯了。
东吴赵氏。
在大陆的诸侯之中也算是一个比较的特别的家族。
第一个特别,就是在东吴赵氏出人才。东吴的国土不如南楚大,国情不如毗邻西戎的北魏危,占据东南沿海却能在山海大陆上闯出一番名头来,和东吴赵氏治国理政的能力息息相关。
两代东吴王,都算得上是个人能力极强,施政极有作为的国君。
只不过,东吴赵氏子息不强,多出情种,甚至常因此带累性命。
东方仪静静看着面前这个三十岁就担起三强国之一的男人。
赵暮人二十六岁继位,是因为他的父亲,上一代东吴王四十出头就去世了。
赵暮人的父亲是太祖皇帝嬴帝所封的东吴王,一生只有一后,正是赵暮人的母亲。
赵光的出生是太祖皇帝当年安排的一件国事导致的,也是东吴王室的一桩悲剧暂且不提。但前东吴王的一生,的确没再有过其他女人。
但二十多年前赵暮人的母亲在生第二个孩子的时候难产去世,一尸两命,自此之后东吴王就一直郁郁寡欢,不到四十就缠绵病榻,最终在四年前撒手人寰。
只能说老国君好歹留下了两个儿子,不然东吴真是也要大乱。
可虽然儿子是两个,在东吴礼官眼中有资格继承王位诞下子孙的却只有赵暮人一人。
赵暮人十五岁就封了郡王,可十年过去了……都没有娶郡王妃。
别说郡王妃了,赵暮人的府邸内连个女人的影子都没有。
如果不是有那个全大陆闻名的传言在前,东吴礼官甚至要怀疑是不是自家殿下的喜好不同寻常。
赵暮人一直不娶亲,偏偏老东吴王一直宠爱这个挚爱所生的儿子,临死都没看见孙子也绝不逼他,结果东吴王室就在嫡系一直无所出的状态下过了整整十几年。
如果不是赵氏比起隔壁的嬴氏后代其质量实在是够高,东吴礼官真的是要忍无可忍。
但有了上一代东吴王早逝的前车之鉴,在赵暮人继位后,东吴的礼官一直都在催促新君立后生子。
别说立后了,就是纳妃他们都求之不得,只求他们的国君好歹娶一个。
一个也好。
然而礼官们都要撞死了,但赵暮人的脾气……居然比他父亲更倔。
四年了,别说立后纳妃,这位国君除了治国理政,也不干别的。
只是偶然会站在大殿的窗边,往北方看两眼。
然后继续回去批折子。
堪称清心寡欲,铁面无情。
看着这样的赵暮人,上了年纪的礼官们甚至无都比怀念当年那个骄纵的少年殿下。
赵暮人从小被宠到大,再加上有本事,十几岁的时候性格极为骄纵,堪称飞扬跋扈,打马从街上飞奔而过,都能引起一片贵女们的尖叫。
当时的东吴官员还以为东吴赵氏终于有个子孙能从以前堪称诅咒的坎坷情史中脱出。结果没有想到,十多年前赵暮人带兵去了一趟永夜长城,回来脸上多了一道疤,整个人也性格大变。
颓唐之余,整个人都变得稳重和沉默了下来,更是不近女色也不愿娶亲。
东方仪看着面前已经人到中年的曾经少年,却像是还能看见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东吴人都以为当年是和西戎之间惨烈的对战挫伤了少年的锐气,但深谙世事的老人却知道赵暮人为什么发生了改变。
这个从出生开始的就什么都有的少年,是于那一刻终于明白了,这世上有他想要也无法得到的东西。
而八年前,伴随着那个少女的离去,永夜长城上大量将领失踪的消息传来之时,赵暮人一夜之间整个人都像是失去了生气。
虽然在第二天他就恢复了,再次成为除了婚事之外东吴完美无瑕的继承人,但东方仪却知道他只是把更多的事藏在了心底。
在处理国事的时候,这个年轻的君王,总是会看向北方。
像是把他的心留在了那里。
“不管那些礼官怎么说,我这一生是不会再立后了,”赵暮人看向东方仪淡淡道,“他们要是真有本事就换了我。我已经封赵光为郡王,如果他们不满意,这个东吴王就让东陵郡王来当。”
以赵光母族的出身,让他继位还不如让那些东吴礼官去死……
东方仪无奈地摇头,赵暮人这样一番安排,也怪不得那帮礼官容不得赵光待在国内,明明身为东吴王室王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却要在外面东奔西跑。
“陛下……”东方仪看向赵暮人欲言又止,“您也不用那么悲观。尸体不是一直没找到么?万一那位将军还活着在……”
“她就算还活着,也只会为了帮她的将军复仇隐藏起自己,也不会嫁给我。”赵暮人看向东方仪,伸手摸向自己的伤疤。
“毕竟她心里只有她的将军,”男人淡淡道。
“陛下……”东方仪欲言又止。
“没事,我一开始就知道,谁叫我明知如此还是喜欢上她了。”
甚至十年了,一直无法忘记。
赵暮人神情复杂地看向空无一人的海面轻声开口。
“谁叫我看上的人,是那位梅花将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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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少司命的存在硬生生要把一群男人逼成怨夫了……
感谢第一粉丝大月谣的第一位宗师逸逸天12000点打赏,感谢护法兰小睿妈3000点打赏,感谢执事envolis1500点打赏。万点打赏的加更我记下了,昨天刚坐高铁回老家里来不及码字,十一补给大家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