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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老资格的钱大均面前,戴笠也是不敢造次的。

    只是不管是贺耀祖还是钱大均,基本都不管事,军统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戴笠一个人说了算。

    戴笠缓缓说道:“朱邦溪不但是郑锡麟的亲信,更是钱局长的门生,钱局长是专门为他打过招呼的。”

    孟绍原明白了。

    虽然钱大均不管事,但他到底名义上还是军统局的局长,而且地位摆在那里。

    戴笠告诉孟绍原,最初他也认为这份计划存在问题,可是朱邦溪心高气傲,坚持认为自己的计划完美无缺。

    朱邦溪是个文人,文人有个毛病,认准的事情死不回头。

    朱邦溪还效仿古人,认为武将死战,文臣死谏。

    这种性格,连皇帝都敢得罪,何况其他人?

    你治了他的罪,他反而还洋洋自得,认为自己是最大的忠臣。

    简而言之,就是一根筋。

    在他的计划被戴笠拒绝后,他居然直接找到了恩师钱大均。

    钱大均一个电话发给戴笠,电话里委婉的说要多给年轻人机会,军统不该只有一个孟绍原,要有更多的孟绍原。

    这等于就是在告诉戴笠,我是支持朱邦溪的,其它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戴笠没办法,只能同意了这份橙色计划。

    但是为了减少损失,他严格限定了计划的规模和人数。

    一旦失败,也是可以接受的。而这对于朱邦溪来说也算是达到目的了。

    “我和班主任慎鸿辉也谈过,他也不赞成这个计划?”戴笠继续说道:“不过,既然钱局长有命,再加上又是在四川境内活动,发生意外还有挽救余地,而一旦侥幸成功,也是好事。

    他精心挑选了四位学员,就是葛文勋他们四个,慎鸿辉说,如果能够成功,那一定是这一组人,这一组,代号为‘春’组。

    可惜,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不幸发生意外,汽车翻车,死了一个。葛文勋也是聪明,干脆直接利用了这起事故。”

    “葛文勋很不错,被我抓了还一直在保护这次任务,保护自己的同伴。”

    孟绍原也承认这一点:“可惜,他们毫无经验可谈。这也是为什么,从任务开始执行到现在,却毫无建树的原因。

    慎鸿辉是位好老师,在教授学员方面,甚至和何儒意一样出色,但他远离前线久了,也从来没有接触过真正的潜伏工作,无法提供最有效的帮助,这才造成了目前的局面。”

    戴笠听的很仔细,等到孟绍原说完:“你说,最大的问题在哪?”

    “葛文勋等人潜伏功课学好了,可是不懂得暴露。”

    “什么,暴露?”

    让一个潜伏特工主动去暴露,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孟绍原却一点都没在开玩笑:“光懂得潜伏了,怎么让日本人知道你的存在?

    这就好像要用一件珍宝去诱捕一个江洋大盗,可这个江洋大盗根本不知道这件珍宝,怎么可能上当?

    潜伏伊始要做的工作无非两种,一种是你去主动找日本人,问题是他们现在根本不知道日本人在哪,否则也不必那么费力了。

    一种,是你既然不知道日本人在哪,那就干脆暴露自己,让日本人来找你。”

    戴笠微微点头:“你深韵潜伏之道,你故意抓捕他们,为的就是要让他们暴露?”

    “这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孟绍原坦率说道:“还有一个原因,是乐山的日特都被杀得差不多了,短期内不会再有,让他们到哪去找日特?”

    孟绍原说着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

    葛文勋和付素华在乐山完全就是在那盲人摸象,完全没有目的。

    朱邦溪在制定这个所谓的“橙色计划”时候,凭着主观在做。

    实行过程中具体哪一步该做什么,遇到困难该怎么解决,提供的支持在哪一概没有考虑在内。

    反正就是自己制定好了这个计划,具体怎么做,就是你们行动人员的责任了。

    戴笠却有些惊讶:“乐山的日特都被杀光了?你做的?”

    “我没那么大的本事。都是我老师做的。”孟绍原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回答道。

    “何儒意?”

    “对,是他。”

    “他居然就在乐山。”戴笠皱了一下眉头:“他还是我军统一员,却不打招呼私自离开组织,这是毫无家法啊。”

    “戴先生,老师该歇歇了?”孟绍原也不怕说错话:“这些年,他为咱们培养了多少优秀学员,做了多少事情。

    一入此门,终身军统。可总是有人情可讲的吧。”

    “人情,人情。”

    戴笠喃喃念了一遍这两个字:“我要不念在人情,早就缉捕他了。走吧,走吧,既然他不留恋这里,我又何必强留他呢?”

    孟绍原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没想到,戴笠忽然面色一沉:“孟绍原,何儒意是你的老师吧?”

    孟绍原往后退了一步:“戴先生,你想要做什么?你别上来啊,我要叫人的。”

    “我想要做什么?”戴笠冷笑一声:“何儒意违背家法,我可以不追究,但师债徒还,这总天经地义吧?”

    “什么啊,什么师债徒还?”孟绍原听的一头雾水。

    戴笠阴阴说道:“你老师的错,总要有人承担的。既然葛文勋和付素华被你抓到了重庆,你就负责他们吧。”

    “我负责?凭什么!”孟绍原大声叫了出来:“这是两个生瓜蛋子,怎么教啊?

    再说了,这狗屁计划又不是我制定的,我干嘛要惹一身骚啊,不做,不做,打死我也不做!”

    “你不做也得做!”

    戴笠哪里会容他来分辨:“你不做,也行,我立刻下令执行家法,全力缉捕何儒意!”

    “你们又找不到他,找到了也打不过。”

    孟绍原嘀咕了一声。

    “你说什么?”

    “我说高,实在是高,您这一手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自愧不如。”

    孟绍原唉声连连:“我试试吧,可我有言在先,失败了您别怪我?”

    “滚,滚!”

    戴笠把他轰了出去,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可随即笑容便消失了。

    自己这是上了孟绍原当了吧?没准他早就看上葛文勋和付素华了。

    他直接开口,自己一定会刁难他。结果这家伙让自己主动的去求他做这件事了。



    一大早,阳光便刺破了云层,铺洒到了地面。

    这对于重庆来说是比较罕见的。

    日本人的飞机也没有来捣乱。

    要是天天都这样,多好?

    可惜,这样的太平日子也没几天。

    孟绍原兴致大好,带着李之峰和苏俊文,出门逛逛重庆。

    出去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吴静怡,干脆,也带着她一起去逛街了。

    逛了没多久,三个人就发现自己上当了。

    孟长官那口袋里是一个大子没带啊。

    吃完早餐,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

    “给钱啊。”孟少爷心满意足:“你们不知道老板我出来从来不带钱吗?”

    李之峰和苏俊文抬首看向屋顶。

    “让一个女人付钱,你们也好意思。”吴静怡冷笑一声:“李之峰,你可和我打赌了一年的薪水啊。”

    “啊,我去付钱,我去付钱。”

    李之峰兔子一般窜了起来。

    “打赌?打的什么赌啊?”孟少爷一下来了兴趣。

    “没你事。”

    吴静怡才说完,店里进来一个熟客,老板认得,一边招呼一边问道:“怎么,脸色不好看?”

    “身体不太舒服。”

    “哟,那您得去看病,别把小病拖成大病了。”

    “想去范抽筋那里,他医术是高,可咱这里害怕啊。”客人拍了拍口袋。

    孟绍原也是无聊,转过身子:“还有人叫范抽筋这个名字的?”

    “客人,您不是咱这的人吧。”老板一指外面:“范抽筋,死要钱,您都不认得啊?”

    “是不认得,您和我聊聊?您再给我来点吃的。”

    有买卖做,老板当然乐意了。和那个后进来的客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便告诉了孟绍原。

    范抽筋是个大夫,叫范博春,医术倒是高明,能治很多疑难杂症,但就是收费太黑。

    找他看病的人,病是看好了,可钱都被他掏空了,好像从病人身上把筋都给抽了。

    至于死要钱,大名叫史瑞,开了个珠宝行,兼做放贷生意。

    这放贷,放的可是高利贷。

    你要问他借了一笔钱,那利滚利的,真能把人逼死。

    “那是一路货色啊。”孟绍原说了一句:“就这性格一样都能拜把子了。”

    “是一路货色没错,可这两个人十年不来去了。”

    “为什么?”

    老板笑道:“十年前,死要钱肚子疼,去找范抽筋看病,结果,被讹了一大笔钱,后来才知道,他这就是小毛病,这可把死要钱气坏了。

    死要钱到处都说范抽筋不是个东西,那以后,两家就再也不来往了。”

    孟绍原也就当笑话一般听着。

    “走了,走了,掌柜的费心了。”

    孟绍原一出门,停下脚步说道:“我带你们三个人发笔财?”

    “发财?”李之峰连连点头:“好啊,好啊。”

    谁还能比李之峰更缺钱?

    吴静怡也忍不住笑了:“你是打上范抽筋和死要钱的主意了?”

    “还是你了解我,反正咱们今天闲着也是闲着,整整他们,也算帮老百姓出口气。”

    “不过,这两个人恐怕不太好弄吧?”

    “有办法,吴静怡,这事你还得是主力!”

    ……

    聚宝轩珠宝行。

    “哟,夫人,您看看需要什么,小号那是出了名的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一看到那个珠光宝气的太太带着三个随从进来,“死要钱”史瑞急忙满脸带笑的迎了上去。

    “我也懒得看了。”

    那太太一说完,身后随从立刻递上一张清单:

    “掌柜的,按照上面的配吧。”

    “哎,好,好。同心金锁一对,鸳鸯玉佩一对,龙凤宝珠一对……”

    史瑞看着长长的一串单子,满脸带笑:“这是谁要出嫁了啊。”

    “我们家姑娘要出嫁。”

    太太淡淡说道:“我这个当姑姑的特意从成都赶来,这些都是我们家姑娘的陪嫁。”

    “您放心,您放心,一会就给您配好。我先给您算下价钱。”

    史瑞才说完,太太便说道:“不用报给我听,价低了,你不乐意。价高了,我自然会回来找你算账。

    我还要去别的地方看看,配好了,你给我送来吧。”

    “哎,是,夫人,您是大聪明人。您留给地址下来,一会我给您送来。”

    “你送到范博春诊所就行了。”

    “范博春诊所?”史瑞一怔,随即说道:“好,好,我晓得了。”

    他和范博春当了二十年仇人了,老死不相往来,可这么大一笔生意,那是断然不肯放过的。

    这范博春的妹妹,是从成都来的,只怕还不知道自己和范博春是死对头吧。

    太太出门前,又特别交代了一句:“去的时候就说是六太太的东西就行了。”

    “好的,好的,六太太,您慢走。”

    一送走六太太,伙计阿光便说道:“掌柜的,这范抽筋的妹妹跑到咱这来买东西,那可是稀罕啊。”

    “我管他什么妹妹不妹妹的,有钱赚我就做。”史瑞恨恨说道:“十年前,范抽筋坑了我一大笔钱,这次我让他连本带利吐出来。

    他妈的,什么价高了来找我算账,货物出门,概不退换,我非狠狠的宰他们一刀不可,阿光,赶紧的备货。”

    “哎,是,是。”

    史瑞又交代道:“阿光,一会你把东西送去,一定要把钱带回来。”

    “掌柜的,我办事您还不放心吗?”

    ……

    范博春诊所。

    “怎么样,药到病除吗?”范博春摇头晃脑说道。

    “是,是,范大夫,病是好了。”那病人哭丧着脸:“可我连房子都卖了啊。”

    “是房子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啊。”范博春脸一板:“多少人排着队求我看病,我理都不理,我能帮你看病,那是你的福气。”

    “是,是。”

    病人陪着笑走了。

    “呸,穷鬼。”

    范博春一转身:“丽莎,来。”

    年轻的护士丽莎一过来,范博春一把抱住了她,那是又啃又摸。

    丽莎“咯咯”笑着。

    “范大夫在吗?”

    外面传来声音。

    两个人立刻分开,范博春正襟危坐,一派救世济人的风范。

    进来的,是一个美艳的太太,款款走了进来。

    范博春看得眼睛都直了:“哟,太太,您面生,您看什么?”

    “您就是范大夫?”

    “对,我是。”

    “范大夫,我这是有点事,但是我在不知道怎么跟您开口才好。”



    看这位夫人吞吞吐吐的样子,范博春难得好脾气对她劝说道:

    “我是一个大夫,什么没有看过?夫人但说无妨。”

    “是这么一回事。”夫人开口说道:“我有一个外房弟弟,总是喜欢那些不正经的女人,终于得了脏病。”

    范博春恍然大悟。

    怪不得不好意思说呢。

    夫人继续说道:“他是个死要面子的,怎么也不肯看病,现在越来越厉害了,实在不行,在父母劝说下才愿意就诊。

    我们都知道范大夫医术精通,还请您无论如何要帮帮他。”

    “好说,好说。”

    范博春根本就不在意,不就是脏病嘛:“夫人尽管把令弟带来就是了,我包他药到病除。”

    “哎,那真是谢谢范大夫了。”

    夫人略一迟疑:“还是要面子的事,当着人的面,他也说不出来,要不这样吧,咱们约定个暗号。他来了,就说自己是,自己是……聚宝轩的伙计好不好?”

    “聚宝轩?”范博春一怔。

    夫人抿嘴一笑:“我们知道范大夫和聚宝轩有些恩怨,我堂弟说他自己是聚宝轩的伙计,将来传来出去,聚宝轩的伙计得了脏病,您自己想,那不是……”

    范博春“哈哈”一笑:“好,好,让他们颜面无存,他们的伙计得了脏病,我看以后谁还去他们那里买东西。”

    “那就拜托您了,范大夫。”

    “夫人放心好了。”

    “您别叫我大夫了,我在家行六,他们都管我叫六妹,您也叫我六妹吧。”

    “哎,哎。”范博春美滋滋的:“六妹,要不我也帮你把把脉。”

    说着,便抓住了六妹的手。

    六妹抽出了手,给了他一个媚眼:“您先帮我把病看了,诊金一定从厚,我再请您吃饭,向您讨教医学上的事情,哥。”

    一声“哥”,把范博春叫的骨头都酥了。

    “哥,他大概快到了,他面子薄,我让他进来别叫我六姐,叫我六太太,掩人耳目,我也丢不起这人。”

    “我晓得,我晓得,你放心就行了。”

    ……

    阿光这还是第一次进范博春的诊所。

    一进来便问道:“我是聚宝轩的伙计……”

    “哟,来了啊。”

    六太太站起了身。

    “大夫,看病。”

    外面走进了两个胡子拉渣,捂着嘴直咳嗽的男人,声音嘶哑。

    六太太对范博春使了一个眼色。

    “聚宝轩的是吧。”

    范博春站起了身:“咱们到二楼去说话。”

    “大夫,我们咳嗽得不行了,麻烦您帮我们看看啊。”两个看病的男人低着头说道。

    有些混乱。

    “东西给我好了。”

    六太太从阿光手里接过了那个首饰盒:“哥,伙计我可交给你了啊,你帮我把事情办妥。”

    “放心吧,六妹,事情交给我来办就行了。”

    六太太随即对阿光说道:“跟我哥上去吧,底下人多,不安全。”

    “哎,好,好。”

    这一口“哥”,一口“六妹”的,阿光哪里还有丝毫疑心。

    跟着范博春上了二楼,范博春开口便说道:

    “把裤子脱下来。”

    “啊?”

    阿光懵了。

    来收个帐还要脱裤子的?

    ……

    “六太太”吴静怡“咯咯咯”笑个不停。

    李之峰还从来没见过吴助理能笑成这样。

    “孟绍原,你真损啊。”吴静怡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现在那里快打起来了吧?你是怎想出这么损的主意的?”

    孟绍原打开首饰盒看了看:“我损招多着呢。”

    “长官,这么多首饰,您可不能独吞啊。”

    李之峰咽了一口口水。

    “瞧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孟绍原懒洋洋地说道:“走,咱们找个当铺当了,我请你们听戏去。”

    ……

    诊所里闹翻天了。

    聚宝轩掌柜的史瑞也急匆匆的赶来了。

    这两个死对头,就在诊所外互相指责,破口大骂。

    范博春说史瑞栽赃陷害。

    史瑞说范博春蓄意诈骗。

    阿光也在一边煽风点火,说自己亲眼看到,亲耳听到,范博春和那个女人互称“兄妹”的。

    边上聚集起了一大堆看热闹的人。

    一个个都兴高采烈的。

    一个是范抽筋,一个是死要钱,都不是什么好玩意。

    眼下两个人狗咬狗,关民众何事?

    大家一起看热闹也就是了。

    随后,警察赶到,把范博春和史瑞都带到了警局里。

    这就是著名的“重庆珠宝诈骗案”。

    警察很快在一家当铺里发现了那些被诈骗的珠宝。

    然后,案件的调查,到了这个时候戛然而止。

    没人再碰这个案件了。

    而最倒霉的大约就是范博春和史瑞了。

    阿门为了打赢这起案件,天天的往警局跑,好处不知道塞了多少。

    弄到后来,警察想开开荤了,要么去诊所,要么去聚宝轩,一开口就是:

    “你们的案子啊,有进展了。”

    一张张钞票立刻就递了上来。

    可是,进展呢?

    天知道。

    过了几个月,警局调来了一个新的警长,外地来的。

    他一听说这起案子,立刻便准备展开侦破。

    结果,他正在研究案情呢,就被局长叫到了办公室。

    局长语重心长的对他说:

    “有些案子能查,有些案子呢,是上面吩咐下来不能查的。”

    “还有不能查的案子?”

    “你以后,慢慢的就会知道了。”

    ……

    从当铺里出来,孟绍原三个人大赚一票。

    吴静怡出来了那么久了,想着单位里的事情,要先回去了。

    看着吴静怡婀娜身姿,孟少爷的恶趣味一下又起来了。

    他忽然冲上一步,对着吴静怡的臀部就拍了一巴掌。

    吴静怡一惊。

    回过头来一看是孟绍原,对他脸上轻轻的抽了一巴掌,一翻白眼:

    “臭流氓。”

    随即,伸手叫住一辆黄包车,上车离开。

    孟少爷乐得直笑。

    “长官,您可真是一个臭流氓啊。”

    李之峰叹息一声:“您也就不怕人家把你当流氓抓了起来。”

    孟少爷浑不在意:“满重庆,谁敢抓我?流氓?我和我自己女人……”

    有的时候,人不能乌鸦嘴。

    四个穿着中山装,戴着礼帽的人骤然出现,围住了孟绍原。

    “做什么。”

    李之峰立刻护在了长官面前。

    这他妈的是军统的还是中统的啊,也不代号徽章。

    四个人中的一个说道:“跟我们走一趟。”

    “你们谁啊?”



    “你们谁啊?”

    李之峰哪会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他的手,已经悄悄的按在了枪柄上。

    “军统的!”

    一人一亮证件。

    军统的?

    孟绍原不动声色:“有什么事没有?”

    “和我们走了就知道了。”

    “你们不能胡乱抓人吧?”

    孟绍原说出这话,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

    “胡乱抓人?”

    这个时候,一声冷笑传来。

    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走来,那四个军统特务立刻恭恭敬敬的:

    “吉科长。”

    吉科长?

    孟绍原脑子里过了几遍,也想不出军统有个吉科长。

    可问题是,对方的证件肯定是真的。

    那又是哪里来的吉科长啊。

    吉科长一脸严肃,上下看了孟绍原一会:“你当众调戏妇女,你承认吗?”

    当众调戏妇女?

    我他妈的几时调戏过妇女了啊?

    “吴助理。”

    李之峰悄悄的在孟绍原耳边说了一句。

    啊?

    这么回事?

    孟绍原这才反应过来。

    我靠!

    自己和吴静怡**,居然变成耍流氓了?

    不对啊。

    自己就算是耍流氓,也是警察的事情,军统什么时候管起这种破事来了?

    他冷冷说道:“吉科长,这事不归你们军统管吧?”

    吉科长面无表情:“以前不是,现在是了。”

    孟绍原心里越想越是纳闷。

    这几个人,看着不像假的。

    问题是,军统管这事做什么?

    孟绍原百思不得其解:“吉科长,就算是,附近有个电话局,能不能让我打个电话通知家里一下。”

    “当然可以。”

    原本以为对方会断然拒绝,没想到吉科长却说道:“我民国乃是法制社会,打电话是你的权利。”

    稀罕,稀罕。

    活久见。

    一个军统的嘴里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吉科长也是看对方穿着打扮气度谈吐不俗,估计有些来头。

    况且对方犯的又不是什么大事,就算是警察看到了,也顶多是训诫几句,抓的资格都不够。

    自己也是正好在对过茶楼看到,这年轻人居然当中调戏妇女,还被那女人打了一个巴掌,这才决定出手。

    不是因为自己军统的特殊身份,顶头上司的交代,哪用得着自己来管这种芝麻绿豆大的小事?

    谅对方也会因为这点事逃跑。

    再说了,自己身边还有四名特工呢。

    孟绍原走进了电话局。

    李之峰在那和四名特工对峙。

    他一点都不慌。

    开什么玩笑,自己从上海开始就负责长官的安全了。

    上海那是什么地方?

    龙蛇混杂,日本人和汉奸一个个都想要长官的命,比这里危险多了。

    看着就自己一个人保护长官,可暗处,还一直跟着五名卫士呢。

    就在等着自己下命令了。

    一名特工在吉科长耳边说了几句。

    吉科长面色一变,对李之峰说道:“你口袋里放的是什么?拿出来!”

    “枪。”李之峰一点都不隐瞒。

    几个人同时变色,有人已经掏出了手枪。

    “兄弟,别在我面前玩枪。”

    李之峰澹澹说道:“你还是个雏吧。我口袋里一把枪,腰里一把,随身四个弹匣,对了,我身上还带着手雷。”

    他说的轻描澹写,这几个人却越听越是心惊。

    李之峰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四个特工岁数都不大,而且还是新手。

    他显得愈发从容:“你还没来得及开枪呢,就被我撂倒了,我在前线杀过日本人,在缅甸和日军决死过,你们,差远了。”

    “当兵的?”吉科长开始反应过来了。

    李之峰笑了笑,也没回答。

    好像有些坏事了。

    吉科长心里暗叫不妙。

    这人既然是当兵的,好像还是个保镖。

    那进去打电话的那个年轻人,身份只怕不简单。

    这时候,孟绍原从电话局出来了,居然满脸带着笑意。

    “这位,贵姓啊?”吉科长口气都变得客气了一些。

    “免贵姓蔡,蔡雪峰。”孟绍原笑眯眯地说道。

    “这样吧,你把你的单位告诉我下。”吉科长话风变了:“我去核实一下,报备好,你就可以离开了。”

    这态度转变的够快啊。

    “别啊。”

    万万没有想到,孟绍原竟然不愿意:“我承认,我流氓,我当众调戏妇女。我再向你承认,要不是光天化日,我就准备对那女人下手了。

    下手,你明白吧,就是把那女人绑了,然后带到我那儿,做不可告人的坏事,我这样的人不抓抓谁?”

    吉科长和他的手下都听懵了。

    什么啊?

    还有自己这么说自己的?

    李之峰心里直乐。

    成了,长官这是弄清楚怎么回事了,在那没事找事。

    吉科长,你去得罪这位爷?

    你一个军统的什么科长,居然不认得这个主?

    你有得哭了。

    这位爷那是军统赫赫有名的无赖啊,平时别人都绕着他走,您倒好,自己主动凑凑上去了,还有谁能救得了您?

    “吉科长,咱走吧。”孟绍原说完,把手伸了出来:“那个,要上铐子不?”

    “不必,不必。”

    吉科长不知所措:“那就走吧。”

    “走,走。”

    孟绍原要多配合有多配合,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指李之峰:“他是我的同伙,他身上还带着武器!”

    啊?

    您这是疯狗乱咬人啊。

    “姓李的,就是你教唆我调戏妇女的。”孟绍原变本加厉:“还不快把武器交出来。”

    成,您狠。

    李之峰慢吞吞的拿出了自己的武器。

    好家伙,真的两把手枪,四个弹匣,两枚手雷,还有一把铮亮的匕首。

    “兄弟, 小心点。”李之峰没忘了交代一声:“还我的时候,少了一颗子弹,我都和你没完。”

    他忽然发现,长官这是给自己一个发笔小财的机会啊。

    孟绍原神神秘秘地说道:“吉科长,你那里有刑具不?”

    “啊,做什么?”吉科长倒是一怔。

    孟绍原冲着李之峰努了努嘴:“这个人,极度不老实,您得给他用刑,什么皮鞭啊,蜡烛啊,您都得给他上。”

    “蜡烛,什么蜡烛?”吉科长只觉得莫名其妙。

    李之峰一声叹息:“我说,您能做个人不?”

    做人?

    这种事情是不存在的。

    你让他孟少爷抓到这样的机会,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所以,堂堂的军统局行动处处长,苏浙沪三省督导处处长、缉私处处长孟绍原,就这么被逮捕了!



    吉科长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犯人”。

    倒不是什么凶神恶煞,而是太配合了。

    “蔡雪峰”一进来,不但立刻主动交代了自己的“罪行”,甚至还说出了其他“罪行”。

    “我杀过人。”

    “真的?”

    吉科长一下来了精神。

    “嗯,真的。”

    孟绍原一本正经地说道:“还不止一个。”

    “仔细说说。”吉科长对记录员使了一个眼色。

    “有一个人,他总是和我作对,结果我一怒之下干掉了他。”

    “那个,具体的名字?职位?”

    “小川次郎,日本陆军驻上海特务机关的。”

    “嗯?”

    吉科长懵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你、你到底是谁?”

    “我?坏蛋啊。”

    孟绍原一脸诧异:“啊,你问我怎么会杀个日本人?凑巧,凑巧而已!”

    “砰”!

    门被踢开了。

    是重重的踢开。

    接着,军统局训练处处长郑锡麟走了进来。

    一看到孟绍原,他赶紧走了过去:“哎哟,我的孟处长,孟老弟,你说,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这里,是岩家口323号,军统局训练处的训练基地。

    孟绍原是早就和郑锡麟相熟的,一看到,笑了笑:“我说郑处长,平时这里我不怎么来,你也知道,总部一个训练处,我们行动处也有自己的训练基地,我呢,平时总想着来参观学习一下,可一直没有机会。

    这不,你部下知道了我的心愿,就把我给押来了。”

    吉科长一脸懵圈:“郑处长,这位是?”

    “混账!”又有一个人走了进来,脸色阴沉:“你连孟绍原孟处长都不认识?”

    “什么?”

    吉科长一个激灵。

    孟绍原?

    他就是孟绍原?

    后进来的这个人,孟绍原倒也见过两次。

    这人就是军统局内部刊物,《家风》前副主编,现训练处抗日锄奸团书记朱邦溪!

    吉科长被吓到了。

    郑锡麟狠狠的瞪了吉科长一眼:“吉向山,你居然敢抓孟处长,我看你在找死!”

    就在这对话的时候,孟绍原注意了一下三个人的表情。

    吉向山一脸惶恐。

    郑锡麟是哭笑不得。

    而那个朱邦溪?

    虽然脸色不太好看,可看起来好像并不怎么在乎的样子。

    整个军统,除了戴笠,谁都不敢招惹自己。

    这个朱邦溪似乎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啊?

    “孟处长,走,走。”

    郑锡麟亲热的拉住了孟绍原的手:“我请你喝酒赔罪去。”

    本来,孟绍原也是闲着无事,找点乐子做的。

    现在,既然郑锡麟都亲自来了,官场上的规矩,那是花花轿子人抬人,大家哈哈一乐,什么事都没有了。

    可偏偏就在孟绍原准备和郑锡麟一起出去的时候,朱邦溪却忽然不阴不阳地说道:

    “孟处长,你是党国精英,军统楷模,戴局长还亲自给你赐过字。你的一举一动,不光关系到你个人,也干系到整个组织。

    孟处长在外的一举一动,就算不注意自己的形象,也要注意咱们军统的形象吧。当街调戏妇女,这要传了出去,于组织名誉大有损害。”

    什么啊?

    孟绍原眼睛瞪起来了:“我说朱书记啊,我这个人呢,读书少,见识少,没教养,我都承认。可是,咱民国政府的法律中,没和自己的女人亲热也要犯法这一条吧?”

    嗯?

    朱邦溪和吉向山哪里会想到这一出?

    “我当街所谓调戏的那个女人呢,是我的女人。”孟绍原不紧不慢说道:“我当街做出亲热行为,可能是有点不合适,可这也犯不着军统的出面带我回来吧?

    路上,我一度在怀疑,日本人是不是被我们赶跑了,咱们军统没别的事情做了,所以,把警察的职责也给担起来了。

    可一想不对啊,我才和日本人较量过,日本人还占据着咱们半壁河山呢,咱们军统是做什么的?不是抓小偷小摸流氓坏蛋的吧?这不是吃饱了撑的是什么?”

    这一句“吃饱了撑的”,让朱邦溪勃然色变。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

    郑锡麟赶紧充当起了老好人,一把拉住孟绍原的手:“走,走,我的孟处长,咱们出去聊,出去聊。”

    孟绍原离开的时候,和朱邦溪互相看了一眼,眼神里的那些东西只有自己才懂了。

    ……

    “兄弟,这不对啊。”

    李之峰看着还给自己的武器,皱着眉头直嚷:“我交给你们武器的时候特别说了,少了一颗子弹都不行。你看看,是不是少了一颗子弹?”

    收缴李之峰武器的那个特工,急了:“我们没动你的子弹啊?”

    “动了,怎么没动?”

    李之峰脸一板:“我每颗子弹,都是数好的,明明少了一颗。”

    “哎哟,我的李队长。”

    郑锡麟哭笑不得:“不就是一颗子弹嘛,我赔你十颗,十颗总行了吧?”

    “你说的啊,郑处长。”

    李之峰一脸严肃:“我这子弹和旁的大不相同,我这子弹是我们孟处长专门从美利坚国进口的特种子弹,对吧,长官?”

    孟绍原连连点头:“对,贵的不得了,一颗子弹得一、二百块钱呢!”

    “啊!”

    郑锡麟瞠目结舌,好半天才回过味来。

    这是公然敲诈勒索了啊。

    这位爷,那是军统有名的泼皮无赖。

    他的部下,居然也和他一样?

    被他赖上了,你自认倒霉吧。

    郑锡麟只求赶快把这尊神给送走:“好,二百块就二百块,我认了。”

    “郑处长,你刚才说的十颗子弹啊,两千块!”

    郑锡麟一咬牙:“成,两千块!”

    “还有我的这把匕首。”李之峰慢吞吞地说道:“那是杀过日本大官的,那个,那个,杀了一个大佐,长官可以给我证明,现在都钝了啊。”

    “李队长,这么着。”

    郑锡麟脑袋疼:“我那有块表,外国货,一会您带走,当我赔您匕首了行不行?”

    李之峰很满意,正想继续说话,孟绍原咳嗽一声:

    “成了啊,郑处长还要请我喝酒呢,你别耽误了我们喝酒。”

    “也就是您的面子,要不然我是断然不会罢休的。”

    生怕再起什么幺蛾子,郑锡麟拉着孟绍原的手:

    “走,走,老弟,我请你好好的喝一杯,我这一肚子话,正想找个人好好的说说呢。”



    朱邦溪,三十五岁,军统局前《家风》杂志副主编,现抗日锄奸团书记。

    训练处处长郑锡麟的亲信,军统局局长、军政部政务次长钱大钧的门生。

    为人刻板有余,灵动不足。

    这是钱大钧给他的评价。

    他不止是刻板,简直就是一根筋。

    这个人,才华是有的,郑锡麟在担任《家风》杂志主编的时候,其实主要工作是朱邦溪在做的。

    他一直都做得是文职工作。

    后来训练处抗日锄奸团成立,缺个书记,郑锡麟就把这个书记的位置给了他。

    忽然从文职转到一线,朱邦溪真正是意气风发。

    钱大钧有次训话,提到了要“发扬黄埔精神,注重礼义廉耻”。

    朱邦溪一听,立刻申请成立了“纪律科”,任命他的学生吉向山为科长。

    并且,从训练班里挑选了一批学员补充进了纪律科。

    这个纪律科,隶属于抗日锄奸团,但是得到了钱大钧的支持。

    于是乎,朱邦溪那是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

    纪律科不光管起了抗日锄奸团的风纪,甚至还把手伸到了别的不该伸的地方。

    吉向山也和他老师朱邦溪一样。

    过去,手里没权,一直受到压制,骤然间有了这么一个官职,还有了一些权利,便开始迅速膨胀起来。

    不仅管着抗日锄奸团的事,还插手到训练处以及各个训练班中。

    更有甚者,连地方上的一些事,他们居然也开始插手。

    吉向山口口声声都是老师说,“军统职责,在于肃清地方,所谓肃清,言者自明。”

    “现在训练班的学员,一个个战战兢兢,就生怕被纪律科的人抓到了什么把柄。”

    郑锡麟也是一脸苦笑:“我手下有个得力助手,伊学海,办事精明伶俐,深得我心,前段时候,和人赌钱,结果被吉向山抓到了,那被整得叫个惨。

    朱邦溪直接找到了我,说要免了伊学海的职务,我不肯,最后妥协下来,免除官职,仍旧在原职位上代理戴罪立功。”

    “这就过了吧。”

    孟绍原皱了一下眉头:“纪律科不过是隶属于抗日锄奸团下,说是科长,其实不是正经科级干部,我连听都没听过,训练处是他上司的上司,怎么就能管起训练处的事了?

    再者,我听说朱邦溪是你的亲信,这上司的面子他也不给?”

    “老弟,他背后站着的可是钱局长啊。”郑锡麟话里满满无奈:“我也不瞒你说,正是因为这层关系,我想着靠他讨好钱局长,所以特别对他另眼相看。

    钱局长重新出山,兼任军政部政务长、军统局局长的时候,专门找我谈过话……”

    说到这里,他欲言又止。

    孟绍原也看了出来:“郑处长,咱哥俩关系不错,有什么话,哪说哪了,外人绝不知道。”

    郑锡麟也清楚,孟绍原虽然是个无赖,但为人还是非常讲义气的,你只要和他没仇,他断然不会出卖你。

    这才大着胆子说道:“钱局长让我好好干,说军政部刚刚成立,空缺多,我在训练处劳苦功高,军政部有合适职位的时候,他会第一个考虑我。

    老弟,训练处苦啊,冬练夏操,尽心尽责,为家里输送大量人员,我们辛辛苦苦培养人才,可有了功劳,和我们半点关系也都没有。

    我听钱局长这么一说,当场就动心了。因此,我对朱邦溪也就格外器重。他弄了个纪律科,我只当没有看到,谁想到他的手却是越伸越长了。

    军政部那里呢,成立到现在眼看着一年就要过去了,一点水花也都没有,我这不是自己在给自己找麻烦吗?”

    军政部?

    孟绍原心里冷笑一声。

    这军政部主管全国部队人员、马匹、武器、装具及训练保养事宜,组织庞大、人事腐败、营私舞弊。

    越往后,越是不可收拾。

    钱大钧真要存心帮你安排各职位,早就已经把你调过去了。

    “老哥,你糊涂啊。”孟绍原摇了摇头:“钱局长是红人,他要真的看中了你,又要找什么机会,早就把你给调走了。

    你现在同意弄个什么纪律科,目前还只是在你训练处翻江倒海,可再往后,朱邦溪会越来越膨胀的,万一把手伸到别的部门那可就不好办了。

    不说我行动处,其它哪个部门是吃素的?人家要怪不会怪朱邦溪,只会把责任往你头上按。

    咱家里,钱局长虽然是局长,可家里真正说了算的人是谁,你又不是不知道。戴老板一旦动怒,谁能保得了你?

    今天倒好,把我给抓来了,这是咱们军统应该做的事?他无非是想显示自己的权威。这读书人掌了权,制不住!”

    “是我一时糊涂,一时糊涂。”郑锡麟也是懊丧不已:“我也和朱邦溪谈过,说咱们家里和别的部门不一样,有自己的规矩,但朱邦溪不听啊。

    他还说,什么咱们家里,咱们叫军统局,都是为党国效力的,哪有什么家。说他眼里只有党国,没有其它。”

    “也就是靠着有钱局长撑腰。”孟绍原冷笑一声:“哪天真的惹戴老板不高兴了,钱局长真的能护住他?我看也未必吧。

    老哥啊,你得赶紧和他撇清关系,别到时候弄得自己一身骚,戴老板要迁怒到你,这事情可就真的不好收场了啊。”

    “我晓得,我晓得。”郑锡麟连声说道,忽然又语带讥讽:“朱邦溪学着钱局长,三句不离礼义廉耻,可这娥皇女英,君子所好也。”

    “娥皇女英,君子所好”这句话一说出来,孟绍原和郑锡麟相视而笑。

    钱大钧生平只打过一场胜仗,那还是北伐的时候,至此后再无胜绩。

    这个人不光不会打仗,而且贪财好色。

    他贪财,别人把他的名字倒了过来,把“钧”字改成了“钩”字,人送外号“钩大钱”。

    他担任航空委员会主任的时候,当时,国军花了不少军费购买苏联的飞机,贪财如命的钱大钧把手伸到了购机款和购油款上,和空军司令周至柔欺上瞒下,虚报购买飞机数量,私分购机款。

    两年后,苏联顾问来查账,东窗事发,周至柔推卸责任,钱大钧于是被撤掉了一切职务。



    至于说钱大钧最出名的,自然就是他的好色。

    他娶了一对姐妹花,名士欧阳耀如的女儿,姐姐欧阳藻丽,妹妹欧阳生丽。

    二女共侍一夫,这在民国自然引起了极大非议。

    可是,钱大钧一点都不在乎。

    他每每在台上说“礼义廉耻”,可那些听的人,哪里会看得起他。

    这是真正的嘴上一套,背地里一套。

    还有人专门写了一首诗来嘲讽钱大钧:

    “一夫二妻同床共枕,姐妹成双小鸳鸯。”

    “这贪财好色,和我倒颇有相同之处。”

    孟绍原也忍不住自嘲了一句。

    “那是大大不同。”

    郑锡麟也是了解孟绍原的:“你孟老弟那是敢说敢做,从不否认,可咱们的钱局长,那是,啊,哈哈,哈哈。”

    他打了几个“哈哈”带了过去:“有什么样的老师,自然有什么样的学生了。咱们的朱邦溪朱书记,自从有权之后,居然也是找了一对姐妹花。”

    “真的?”

    “那能有假?”

    郑锡麟放低了声音说道:“训练班里有个学员,犯了错误,朱邦溪拿住了他,要狠狠的处罚。学员家里人来求情,他居然看中了人家的两个姐姐。

    他以此为要挟,拿出了学员性命。那姐妹为了保全弟弟性命,只能忍受屈辱答应了他。他在外金屋藏娇,那是逍遥自在的很啊。

    他自以为做得巧妙,可还是被我知道了。我呢,也没和旁人说。他终究是钱局长的学生,我是真正的不想得罪他啊。”

    “明里一身正气,暗里男盗女娼。”孟绍原冷笑一声。

    这时,他又想到了一件事:“老哥,朱邦溪曾经制定过一个计划,你知道吗?”

    他本来也就是试探着问问,没想到,郑锡麟立刻接口说道:“橙色计划?”

    “不错。”

    “我当然知道了。”郑锡麟连连摇头:“这计划制定的时候给我看过,里面有破绽,但是朱邦溪一意孤行,最终,戴老板也同意了。

    橙色计划实行之后,到现在一点进展没有,但朱邦溪还是一意孤行,继续在那实行。前段时候,又有一批学员被派出去了。”

    “这些学员,将来都是要派大用场的啊。”孟绍原眉头紧锁:“老哥,不能任由着他胡来啊。”

    郑锡麟眨了眨眼睛:“老弟,咱们家里人人都知道你的办法最多,你看看,能不能设法阻止朱邦溪一下,要不然再这么闹下去,不好收场啊。”

    “你舍得?”

    “我有什么舍不得的?我也得自保啊。”郑锡麟老老实实说道:“但是,可千万不能让钱局长怨恨咱们,要不然咱们得吃不了兜着走。”

    孟绍原微微点头:“既然这么说了,我来想想办法。只是,老哥,这事还得你全力配合才行。”

    朱邦溪做的这些事,其实和孟绍原也没太大关系。

    但是,训练班的这些学员,都是宝贵财富。

    尤其,这和自己的行动处有着直接关系。

    行动处有自己的培训班,但每次补充的新特工,有一半来自于训练处。

    被朱邦溪这么一来,不知道要损失多少潜在的未来精锐特工。

    这也是孟绍原最无法忍受的。

    而且,朱邦溪的存在,完全就是一根搅屎棍!

    天知道他将来还会闹出多少幺蛾子出来。

    只是,对付朱邦溪似乎有些麻烦。

    他是钱大钧的门生,动他,等于直接和钱大钧为敌。

    自己只是一个小特务,对付钱大钧这样的“八大金刚”,也似乎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孟绍原的眼珠子一直在那滴溜溜的转着。

    了解他的人,那是再清楚不过了,孟少爷在那动坏心思呢。

    他这坏心思一动,不知道有哪个人要倒霉。

    ……

    “怎么样了,这军统和你们想象中的军统不一样吧。”

    孟绍原在那不紧不慢的问道。

    “长官,不一样。”

    站在那里,葛文勋和付素华纹丝不动。

    “具体怎么个不一样法?”

    “回长官,训练班是训练班,军统是军统,书本上学到的,老师课堂上讲的,和亲身经历过的,大不一样。”

    葛文勋从容回答道:“有很多事我闻所未闻。比如前天,我参与了一场审讯,过去,老师对我们说过审问犯人的技巧,可我们亲眼看到的,一顿刑具比什么技巧都更有用。”

    “你们也是矫枉过正了。”

    孟绍原淡淡说道:“审讯,有技巧,有大刑,彼此之间是相辅相成的,有的犯人,看到皮鞭脚就软了。有的犯人,任凭你怎么折磨也都不会开口。

    这和接受潜伏任务一样。你们只学到了什么是潜伏,却没有学会怎么暴露自己。”

    葛文勋一怔:“暴露?”

    孟绍原笑了笑:“你们不暴露,怎么让敌人找到你们?可暴露,也有讲究,主动暴露,可信度太低,会让敌人怀疑,会增加继续潜伏的难度。

    让敌人自己发现,主动的接近你,更加的相信你。以为他们已经把你牢牢的拿捏在手里了,这样,才能更好的完成任务。

    橙色计划,我个人是不赞成的,但既然已经启动,那就只能被动的执行。葛文勋,付素华我问你们,当个间谍,是要聪明点好啊,还是笨一点好啊?”

    这是谁都知道的答案。

    可是,葛文勋和付素华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葛文勋才说道:“长官,当间谍,自然是要聪明一点,懂得随机应变,临场发挥为好。不过长官既然这么问的话……我想恐怕另有深意。”

    “你说的没错,谁都喜欢当聪明人,没人喜欢别人管自己叫笨蛋。”

    孟绍原缓缓说道:“我们这么想,敌人也这么想。敌人喜欢站在聪明人的角度来看待问题,越聪明的人越喜欢把对手当成笨蛋。

    既然这样,那就满足他们,你认为我是个笨蛋,那我就是笨蛋。可最终给予聪明人致命一刀的,却偏偏是我这个笨蛋。当个聪明的笨蛋,没什么不好的。”

    葛文勋似乎有些明白长官的意思了。

    “继续学着吧,把学到的那些牢牢的记在心里。”孟绍原看了他们一眼:“很快,我就会交给你们实际任务的,重庆,还有很多日特埋伏在最深处。”

    “是,长官,明白了!”



    潘树光最近有些心烦意乱。

    他母亲生病了,急需一大笔钱。

    可就他当一个小特务,那么一点微薄的收入,哪里能够筹够这么一大笔钱。

    他也问自己的同事借过。

    可关系一般的,谁肯借?

    关系好的,想帮他,掂量掂量自己的口袋,那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潘树光愁的都有白头发了。

    他父亲是个烂赌鬼,欠了一屁股的债,在他小时候就扔下他们母子跑了。

    是母亲含辛茹苦的把他拉扯大的。

    怎么办?

    到下班的时候,潘树光无精打采的走出了单位。

    “小潘。”

    迎面就有人和他打招呼。

    “鲁哥。”

    潘树光也打了一声招呼。

    鲁哥叫鲁子雄,也是军统的,只是和潘树光不是一个部门。

    “小潘,听说你遇到事了?”鲁子雄关切的问道:“到处在那借钱?”

    潘树光点了点头。

    他知道鲁哥也没啥钱,因此也没能开得出口。

    “走。”鲁子雄豪爽地说道:“哥请你喝酒去。”

    “不去了。”潘树光叹了口气:“我还得回去照顾我娘呢。”

    鲁子雄朝边上看了看,低声说道:“跟我走,哥给你一条赚钱的门路。”

    一听说有能赚钱,潘树光的眼睛顿时亮了。

    ……

    小酒馆里,潘树光有些迫不及待,可是人家没开口,自己也不好问。

    心不在焉的陪着鲁子雄喝了几口,潘树光实在忍不住了:“鲁哥,你说的赚钱的门路,到底是什么啊?”

    “别急,你听我慢慢和你说。”鲁子雄不慌不忙说道:“小潘,你说,现在什么行当最赚钱?”

    潘树光茫然摇了摇头。

    “走私!”

    “走私?”潘树光一怔,随即苦笑:“我知道走私赚钱,可咱也没那本钱,更加没那门路啊。”

    “你没有,我有啊。”

    鲁子雄神神秘秘地说道:“兄弟,咱是没本钱,可咱可以通过别人赚钱。我认识一个朋友,他有批货要从重庆送到成都。不过你也知道,目前政府对走私查得紧。

    现在,我那朋友需要有人安全把物资护送出重庆,他愿意出一大笔钱。兄弟,就你那个证件,说是军统物资,一准没事。”

    潘树光有些迟疑:“鲁哥,不会出事吧?我要出了事,我老娘可没人照顾了。”

    “兄弟哎,我的傻兄弟。”鲁子雄有些哭笑不得的样子:“军统的、中统的、警察局的、缉私局的,哪个不在走私?各有各的路子,就看你敢不敢做了。

    我呢,手头还有两单护送生意,我一个人也做不了这么多,所以这才想到了你。

    伯母身体不好,光靠你那点薪水,能帮伯母看得起病吗?兄弟,我和你说了,接不接,你自己看着办吧。”

    一说到自己母亲,潘树光终于下定了决心:“行,鲁哥,我接,我谢谢你!”

    “咱们自家兄弟,还谢什么谢啊。”

    鲁子雄豪爽地说道:“那明天一早,你到这个地方去等我。”

    ……

    有权有势的,都在走私。

    很多部门都有缉私部门,可走私最厉害的,却偏偏是这些缉私部门!

    潘树光接的活,一点都不累。

    他只要负责把货物,安全的送出重庆就行了。

    剩下的,就和他没有关系了。

    对方也很守信用,才出重庆,立刻把钱给了潘树光。

    拿着这么一大笔钱,潘树光兴冲冲的,三步并作两步便赶了回去。

    这下,母亲的病有救了。

    可推开屋子一进去,却看到一个陌生人正坐在屋子里。

    潘树光一紧张:“你是谁?我妈呢?”

    “想要看到你母亲,跟我来。”

    那人起身说道。

    “你到底是谁?”

    那人却冷冷说道:“你跟不跟我来?我只问你最后一次!”

    ……

    一心牵挂着母亲的潘树光,还是跟着那个男人走了。

    他也看到了自己的母亲。

    对方没有伤害他的母亲。

    相反,一个医生正在帮他母亲看病。

    “比较重。”

    医生开了药:“按时打针吃药,老太太还能活上不少年。”

    “来人,送大夫。”

    那个神秘人看了一眼潘树光:“这是我从重庆陆军医院帮你请来的,专门给大人物看病的。他说你母亲能活几年,那就能够活上几年。”

    潘树光一片迷茫,不过,人家帮自己救了母亲,那想来也没有什么恶意,说话语气间,也变得客气了不少:“先生,我和你素昧平生,不知道你这么做……”

    “我没安什么好心。”没想到,神秘人却如此说道:“潘树光,你帮着走私了一单买卖吧?”

    潘树光心里一惊,这人是怎么知道的?

    是来调查走私的?

    可他又为什么帮自己替母亲治病?

    “药,我已经让人去配了。”神秘人不紧不慢说道:“打针嘛,我让人教你怎么打,也没什么难的。你在逃亡路上,也可以自己帮你母亲打针。”

    “逃亡?”潘树光一头雾水:“什么逃亡?”

    神秘人冷冷一笑:“你身为军统特工,却帮助走私,难道你不知道这是犯罪吗?事发了,以你的身份,没人保你,你就是死路一条。

    我念着你有点功劳,帮你看好了你母亲的病,你走私非法所得,我不但不要,再另外给你一笔钱,足够你和你母亲生活了。

    去泸州吧,在那隐姓埋名,再也不要回重庆了。现在就走,你那家里,也没什么值得你收拾的。”

    说着,他指了指桌子上的皮箱:“钱和你的生活必需品,都在里面了,我派人送你到泸州。”

    潘树光面色发白:“你,你到底是谁?”

    “不要知道的那么清楚,潘树光,这对你没好处。”

    ……

    “走了?”

    “走了!”

    孟绍原“哦”了一声。

    苏俊文又说道:“是职部亲自派人把潘树光和他母亲送出重庆的。”

    “他犯了事,又弄到了一笔钱,不会再回来了。”

    孟绍原笑了笑:“你知道我下一步要怎么做吗?”

    苏俊文摇了摇头。

    所以,身为孟少爷身边头号马屁精的李之峰立刻说道:

    “长官妙计安天下,职部们如何能猜到长官心中计谋?”

    “这他妈的,马屁功夫那是越来越厉害了。”

    孟绍原眉开眼笑:“朱邦溪只怕做梦也都想不到,本长官给他准备了什么样的好戏!”

    “朱书记,孟处长来了。”

    “谁?”

    “孟绍原!”

    “孟绍原?”

    朱邦溪一怔:“他来做什么?请。”

    “朱书记。”

    一进来,孟绍原就满脸带笑:“咱们又见面了。”

    朱邦溪看到任何人,脸上从来都没有笑容:“孟处长这次来,还是为了上次的误会吗?”

    “你都说了是误会了,咱们是同僚,我又怎么会放在心上。”

    孟绍原看着浑不在意:“今天冒昧拜访,是另有他事。”

    “请坐,请喝茶。”

    朱邦溪坐了下来:“孟处长请指教。”

    孟绍原慢吞吞地说道:“国难当头,大敌当前,我民众万众一心,同抗外侮,然有无德奸商,不法官员,却借机大发国难之财,无耻之尤!”

    朱邦溪听的一头雾水。

    这是来给自己讲大道理的?

    孟绍原却自顾自地说道:“更有甚者,大肆走私,使国家资金大量流失,可恶,可恨,可杀!”

    “是的。”朱邦溪也摸不清他的真实目的,有些敷衍说道:“政府三令五申,可是有些人,置若罔闻,视国家法律为儿戏,实属该杀!”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大是不以为然。

    说到走私,谁不知道军统有两个走私大王,一个是戴笠,还有一个,自然就是阁下,孟绍原了!

    只是这走私成风,戴笠和孟绍原又势大,也没有人敢招惹他们而已。

    现在,他跑到这里来说起走私,这是什么意思?

    “该杀,该杀。”孟绍原好像一个应声虫一般:“兄弟昨天在侦破一起案子的时候,发现了一桩走私案。”

    走私案?

    和我有什么关系?

    朱邦溪没有接口。

    孟绍原却自顾自地说道:“这起走私案,牵扯到了朱书记啊。”

    “什么?”朱邦溪一惊:“究竟怎么回事?”

    孟绍原神神秘秘压低声音:“抗日锄奸团,有没有个叫潘树光的?”

    “潘树光?”朱邦溪皱了一下眉头:“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

    “那就对得上了。”孟绍原一拍大腿:“潘树光利用自己军统特工身份,竟然帮着走私,护送走私货物出城,收取了一大笔的好处。

    兄弟知道之后,没有贸然上报,先来通知了朱书记。朱书记,这件事可大可小,朱书记自己看着办吧。兄弟也算是尽到同僚之谊了。”

    说到这里,他便闭口不言。

    朱邦溪同样也不说话。

    气氛一时沉闷下来。

    过了会,大约还是孟绍原觉得有些无趣,自己又开口说道:“朱书记,兄弟是担着风险来和你说这事的,另外呢,兄弟还有一事想要请朱书记帮忙。”

    “请说。”

    “在这一期的训练班,有个叫闵睿好的,那是兄弟一个好友的孩子。眼看着就要毕业了,兄弟的好友呢,想给他调换一份工作,还请朱书记多多关心。”

    原来如此。

    朱邦溪终于明白孟绍原来的目的了。

    这是先卖自己一个人情,然后再托自己办事啊。

    朱邦溪淡淡说道:“孟处长,一应学员安排,我们自然有我们的章程,孟处长的拜托,我放在心上了,但是如何处理,我也没法给孟处长一个准确答案。

    我这里公务繁忙,一会还有个会,就不能再陪孟处长了。”

    孟绍原讪笑几声,站起身:“那就打扰朱书记了。”

    “不送。”

    看着孟绍原的背影,朱邦溪在那沉思片刻,拿起电话,把吉向山叫了进来,

    先和他说了刚才的事情,接着冷笑一声:“我早就看不惯这个孟绍原了,如果不是有戴副局长当他的靠山,他焉能如此嚣张?

    哼哼,走私情居然走到我这里来了,他也是真正想的出来。”

    吉向山立刻说道:“谁不知道老师那是最刚正不阿的,孟绍原那是在做梦。”

    “不过,我担心他拿着潘树光走私的事情大做文章。”朱邦溪皱了一下眉头:“这个人阴险狡诈,稍有不慎就要落到他的圈套里,吉向山。”

    “老师吩咐。”

    “咱们赶在他的前面,先行调查。”朱邦溪交代道:“一定要查得清清楚楚,即时上报,彻底断了孟绍原想以此事来威胁我们的龌龊心思!”

    “明白!”

    “动作要快。对了,他还提到了一个叫什么闵睿好的学员,你去调查一下此人背景。”

    “我立刻就去办。”

    朱邦溪坐在那里,不一会,嘴角露出一丝讥讽。

    孟绍原?

    整天传得神乎其神的,什么日本公敌,地表最强特工。

    闻名不如见面。

    原来也是这么一路货色而已。

    居然拿这种事来和自己交换?

    还想威胁自己?

    我呸!

    ……

    “没答应?”

    “答应才会有鬼。”

    孟绍原笑着说道:“真把自己当成一号人物了。李之峰,我让你办的事都办好没有?”

    “您放心,办妥了。”

    “那就好。”

    孟绍原点上了一根烟:“虽然会小小损失一些,但把朱邦溪赶走了,对咱们也是有好处的。

    他仗着有钱大钧给他撑腰,谁都不放在眼里,弄到郑锡麟也是一肚子的气。我和郑锡麟说好了,等到这次事情了了,训练班里的毕业学员,一律右我们先行挑选。”

    “长官,我现在担心钱大钧会不会找咱们的麻烦?”李之峰还是有些顾虑的。

    “钱大钧找咱们麻烦?他凭什么?”

    孟绍原笑了:“你看着吧,朱邦溪有好日子过了。”

    ……

    “家父闵尚令,就是个做小买卖的。”

    闵睿好站得笔直:“学生报考,家父本来是不知道的,回来听说了,家父竭力反对,,但木已成舟,家父也无可奈何。

    学生一心向学,只求学成后报效国家,此志不渝!”

    “你父亲真的只是个做小买卖的?”

    “学生绝不敢欺骗!”

    吉向山追问道:“你父亲认识孟绍原吗?”

    “孟绍原?哪个孟绍原?”

    “还有哪个,行动处处长孟绍原!”

    “学生可以保证,家父绝不认识孟处长。”

    闵睿好只觉得这话问了也是白问。

    他父亲只是个普通老百姓而已,怎么可能认识孟绍原这种级别的长官呢?

    “知道了。”吉向山半信半疑:“有什么情况,要及时向我汇报。”

    “明白,长官。”

    “好了,你先回去上课吧,这是暂时别和人说。”



    “朱书记,有线索了。”

    “说。”

    吉向山喘了口气:“潘树光的确护送出了一趟走私货物,随后,便和他的母亲一起失踪了。”

    “失踪?”

    “没错,我正在派人缉拿中。”

    吉向山随即说道:“可在调查过程中,我顺藤摸瓜,他发现了更加重要的线索。”

    “什么线索?”

    “孟绍原,在走私!”

    朱邦溪啼笑皆非。

    孟绍原走私,谁人不知,这算是屁的线索。

    吉向山紧接着说道:“过去,咱们只是听说孟绍原在走私,但都没有证据,而且据说这还是戴副局长的指令,咱们也无可奈何。

    可这次不一样了,朱书记,我找到了孟绍原的走私仓库!”

    “真的?”朱邦溪眼睛顿时一亮。

    “千真万确。”

    “好,好!”

    朱邦溪大喜过望。

    风传走私,和抓到确凿证据,那是大不一样的。

    只要能够找到证据,虽然走私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把这证据往上一交,时值风口浪尖,戴笠又怎么保孟绍原?

    “盯住了吗?”

    “盯住了,随时可以动手。”

    “我亲自去。”朱邦溪迫不及待:“人赃并获,我看他孟绍原怎么交代!走,走,集合人手!”

    ……

    吉向山的情报极其准确。

    几箱子的走私品,和两个看管的都被抓到了。

    少了点。

    朱邦溪还是不太满意。

    要是再多点就好了。

    这点东西,只怕还扳不倒孟绍原。

    两个看管货物的人被带到了朱邦溪的面前。

    朱邦溪声音严厉:“国家三令五申严禁走私,你们却置若罔闻。你们这是在犯罪,是要掉脑袋的。”

    这两个人被吓坏了:“长官,我们,我们就是负责看管货物的啊,真的不是我们的,真的不是我们的!”

    朱邦溪当然知道这只是两个小角色:“我知道,你们是代人受过,现在我给你们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你们愿不愿意把握住?”

    “愿意,愿意。”

    朱邦溪缓缓说道:“告诉我,除了这里,哪里还有走私仓库?谁说的详细,我们的缴获多,谁就无罪,当场释放!”

    他也懂得一些人的心理。

    他这么一说,这两个人都想着立功,自然会拼命抢着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

    果然,他话音未落,两个人便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

    “别乱,别乱。”朱邦溪指着左面的人:“你先说。”

    “是,长官。”那人赶紧说道:“我听说,他们在马家口还有一个仓库,那里堆放了大量物资。”

    “再说的具体点。”

    “是,特别清楚我也不知道,但我隐隐听说,负责中转联系的,伪装成了一个小商人的样子,开了一个五金铺子。”

    五金铺子?

    吉向山立刻在朱邦溪耳边说道:“那个叫闵睿好学员的父亲,就是在马家口开五金铺子的。”

    朱邦溪一下就明白了。

    怪不得孟绍原那么热心的帮着办事。

    他不动声色,目光落到了右手人身上:“到你了。”

    “是,长官,我交代,全部交代。在平辞路那里,他们还有一个仓库,里面堆放的,好像全部都是军用装备!”

    军用装备?

    朱邦溪心中一惊:“这胡乱造谣,真的是要被枪毙的,你能肯定?”

    “长官,我哪敢在这事情上造谣啊。”这人赌咒发誓:“是平辞路的七号仓库,您去那里,如果找不到东西,您立刻就枪毙我!”

    好!

    盗卖军用物资!

    孟绍原,这次只要人赃并获,我看你是怎么死的!

    “吉向山!”

    “到!”

    “你立刻带人去马家口,迅速控制闵睿好的父亲,叫什么?”

    “闵尚令!”

    “对,就是他,一旦抓获,就地展开审讯,务必要追问出仓库下落,我亲自带人去平辞路!”

    “明白!”

    “兹事体大,千万谨慎!”

    “放心吧,老师,我知道该怎么做!”

    ……

    马家口。

    闵尚令被打得浑身鲜血淋漓,可他一口咬定了,自己不知道什么仓库。

    嘴那么紧?

    “来人,把闵睿好带过来。”

    上着手铐的闵睿好被带了过来。

    闵尚令面色大变:“你们想做什么?”

    吉向山掏出手枪,打开保险,枪口对准了闵睿好:“闵尚令,我我听说你就这么一个儿子,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我数到三,你还不说,你就等着绝后吧。”

    闵尚令面色死白。

    “一、二……”

    “等等!”

    闵尚令大声说道:“我带你们去,我带你们去!”

    ……、

    没错,军事物资,全部都是军事物资!

    武器、被服、轮胎……

    朱邦溪的眼睛亮了。

    这么多的军事物资被走私,孟绍原就算有十颗脑袋,这次也没命了!

    “封存,立刻封存!”

    朱邦溪狂喜:“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靠近!”

    几个看守仓库的人被押解起来,其中一个还嘴硬:

    “你们他妈的知道这是谁的东西吗,你们不要命了!”

    朱邦溪走过去,看看他,笑了笑:“我当然知道这是谁的东西。”

    接着,他一个巴掌扇了过去:“我今天抓的就是他!”

    ……

    吉向山也找到了。

    大批的走私物资。

    橡胶、木材、西药……

    总之你能想到的,应有尽有。

    妥了!

    孟绍原,死定了!

    他看向了闵尚令:“说,这些东西是谁的。”

    闵尚令摇了摇头。

    吉向山一脸狰狞:“你不要你儿子的命了吗?”

    闵尚令凄惨一笑:“丢了东西,我顶多受到处分,可要是我说了,就算你不杀我儿子,我父子的命也一样没了。”

    他妈的,那么害怕孟绍原?

    吉向山冷笑一声:“你父子的命,已经没了,听我劝,老实的说出来,我就放你们父子走,你们跑得远远的,没人可以抓住你们。”

    没想到,闵尚令丝毫没有招供的意思:“跑?我能跑到哪里去?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一样会被抓回来的。

    兄弟,你们到底是哪个部门的?听我一句劝,赶紧收手吧,要不然,你们根本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是哪个部门的?你居然还敢威胁我?”

    吉向山只觉得好笑到了极点。

    死到临头还这么嘴硬。

    就在他准备说话的时候,三辆卡车疾驰二来。

    卡车刚一停稳,大批的武装人员,从卡车上纷纷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