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懣
孟绍原的神色凝峻,他看着水岛幸平这几个人:“一切障碍都已经被扫除,现在,到了正式启运黄金的时刻了。”
水岛幸平几个人,脸上立刻露出了兴奋。
他们等待这一刻,已经等待的太久太久了。
“谷口君。”
土井雄太郎还是比较谨慎的:“能和我们说说你的计划吗?”
是啊,该怎么运出去呢?
目前,日本海军已经丢失了制海权。懣
所有的船只,都将遭到盟军的攻击。
要将那么多的黄金运送出去,几乎没有可能。
所有的希望,都落到了谷口涩的身上。
“零号病房已经暴露。”
孟绍原沉稳地说道:“目前,国际舆论一片哗然,美国政府已经和帝国政府展开了紧急磋商,要求立刻改变美国战俘待遇。
美国方面提出建议,对日占区人员提供人道主义救援的措施,我帝国政府也已经接受了这一提议。”
日方这也是被迫接受的。懣
随着制海权的丢失,日本方面输送物资和人员已经变得严重困难。
他们迫切的需要找到一个办法。
而美方提出的建议,正中日方下怀。
他们一方面拒绝承认“零号病房”的存在,一方面又接受了美方提出的人道主义救援的建议。
在这样双方各怀鬼胎的情况下,一艘日本商船,“阿波丸号”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这艘船于1943年3月5日下水,名义上是商船,但却是按照军事性能及要求打造的,无论从规模、性质、性能来讲,都是真正意义上的军事船舰。
建成后的“阿波丸”全长5084英尺,总吨位11429吨,最高时速20节。在与它同类型的4艘商船都被改造成轻型航母后,它却隶属日本邮船公司,先后6次往返于日本新加坡航线,为陆军运送给养。懣
在这期间,它曾受到炸弹的爆破和美军鱼雷的攻击,但依然完成了任务,因此被日本军方誉为“不沉之舰”。
日美双方决定把它改装成运送救援物资的运输船,“阿波丸”在前往东南亚的航行中,获得了绝对安全保证。为了万无一失,双方约定:
“阿波丸”拆除船头的高射炮和舰首炮,撤走士兵,在船体画上绿色十字,以便识别。
对于海上力量消耗殆尽的日本来说,“阿波丸”是他们的王牌运输船,日本政府并不甘心仅仅用它运送救援物资。
它在获得美国所谓安全通行证的前提下,出发前私装了6000吨弹药和其他战争物资,从一开始就违背了双方的协议。
孟绍原很清楚会发生什么:
“不沉之舰,阿波丸号,将会是日美双方共同许可运输物资的商船!”懣
那么肯定?
水岛幸平率先问道:“谷口君,你的情报准确?”
“是的,情报非常准确。”孟绍原斩钉截铁地说道:“很快,双方会正式打成协议,而阿波丸号也会出现在马尼拉,成为唯一一艘不会受到美军攻击的商船!”
谷口涩,是想利用阿波丸号偷运黄金!
计划听着不错,可是实施起来难度太大了。
水岛幸平在那想了一会:“谷口君,那么多的黄金要装运上船,用什么样的借口?众目睽睽之下,执行这样的任务,似乎太困难了。”
“我已经得到了日美双方一旦协议签署完毕,阿波丸号的具体行程。”孟绍原信心十足地说道:“阿波丸号将经香港、新加坡,到达马尼拉停留数日,然后到达苏门答腊。懣
在苏门答腊继续停留数日后,阿波丸号会返航。而在它到达马尼拉后,也就是我们装运黄金的时机。诸位,阿波丸号光是弹药就能够装载六千吨,几十吨的物资,在它面前根本不算什么。
我们将黄金运分批输到马尼拉后,偷龙转凤的计划,也就会正式开始了!”
水岛幸平几个人精神一振。
这才是整个计划的重点:
偷龙转凤!
“在马尼拉,有一个仓库,4号仓库。”孟绍原缓缓说道:“那里面堆放了大量的锡锭、橡胶、票券等等,都是要运输回日本的。
在马尼拉,山百合会的负责人福中敬泽,将会是整个计划决定成败的人物。我们将把全部的黄金堆放到4号仓库!”懣
土井雄太郎有些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把原4号仓库里的物资,调换成黄金。然后再堂而皇之的装运到阿波丸号?”
看到孟绍原点了点头,土井雄太郎皱了一下眉头:“这个计划可行,但有几个问题。首先,就是要福中敬泽的全面配合。
然后,在整个调换过程中,决定不能出现任何意外。能够用什么样的办法,悄无声息的转换呢?”
“我以前听过一个故事,很有趣。”孟绍原微笑着说道:“说是有个将军,吃空饷,告诉皇帝,他已经征召了十万大军。
有一次,皇帝心血来潮,说要检阅他的部队,将军一下慌了,他手下只有一万人不到,怎么办?
他的军师给他出了一个主意。在皇上检阅的那天,就看到一批批的士兵从皇上面前经过,威武雄壮,络绎不绝,看起来何止十万大军。
可明明只有一万人不到,怎么变出那么多人来呢?其实很简单,但第一批士兵受到检阅之后,迅速会绕道排到队伍的最后,再给皇上检阅一次。懣
这么一来,别说十万大军,就算是二十万、三十万,也根本不在话下。”
水岛幸平几个人听得一头雾水。
这和偷龙转凤有什么关系?
“我在马尼拉港实在考察过,进入马尼拉的车辆,只要证件齐全,根本不会受到检查,只有离开马尼拉港的车辆,才会受到严格盘查。”
孟绍原胸有成竹地说道:“假设,一辆卡车装载一百箱黄金,我们在4号仓库下货后,再将仓库里的一百箱物资重新装车,转存到别的仓库。
这样,4号仓库的总数永远是不变的。而这几个仓库,都是由山百合会负责,除了福中敬泽,没人知道4号仓库里,其实已经堆满了黄金。”
“那么,最最关键人物,就是这个福中敬泽了!”水岛幸平忍不住喃喃说道。懣
“是的,能否成功,这个人将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问题是,福中敬泽!鲙
只有这个人能够全力以赴,才能够让谷口涩的计划成功!
而且,即便能够成功呢?
运到日本后呢?
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再运走?
对于这个问题,孟绍原早就已经想到了:“山百合会有着巨大的权利,一旦阿波丸号到达日本,在那里,我们的同伴会在半路调包。
我的同伴们正在搜集锡锭、票券、橡胶,用来调换黄金。要记住,我们运送到日本的,本来就是这些东西!”
这就是孟绍原的计划。鲙
尽管,这个计划里,充满了种种不确定因素,也有一些破绽。但就目前而言,已经想不到比其更好的计划了。
“既然谷口君已经全部策划好了,那就按照这么办吧。”水岛幸平仔细考虑了一下全计划:“我们能够做的,只是全力以赴。”
“那么,我会留下我的助手协助你们。”孟绍原也不再迟疑:“我明天就会离开苏马拉加,赶往马尼拉。诸位,苏马拉加就拜托给你们了。
我确信,很快,国内下令炸毁地道的命令就会下达,把我们可能暴露的证据,全部都毁灭吧,诸位!”
土井雄太郎看起来有些担心,他略略犹豫了一会,说道:“谷口君,请您不要误会,但是,我们已经把身家性命都拜托给您了。”
孟绍原一听便明白了:“土井君,你是担心这个计划一旦成功,我会抛弃你们吗?”
土井雄太郎有些尴尬。鲙
其实,这也是水岛幸平和根岸辉光所担心的。
一旦离开了菲律宾,那么,谷口涩就难以控制了。
“这个计划如果暴露,你们也许还有活路,但是我呢?”
孟绍原的脸上写满了落寞:“我必死无疑,盗取黄金的整个计划都是我策划的,更加重要的是,我的手上,还有同胞的鲜血!”
中新井太!
是的,这是谷口涩最大的把柄了!
事情曝光,他根本没有任何活路可言!鲙
而且,带着那么多的黄金,他在日本能够躲到哪里去呢?
一瞬间,土井雄太郎有些惭愧,他起身,深深一个鞠躬:
“请原谅我的无礼,谷口君!”
“没有关系,我们是伙伴,伙伴总要把事情说清楚才能够彼此放心。”
孟绍原轻轻叹息一声:“我也要说些不太愉快的话了。盟军早晚都会进攻菲律宾,而你们将坚守在这里,万一,我是说万一,你们无法再回日本,请把你们的家人告诉我。”
这一刻,所有人心中都感激不已。
谷口君即便连这点都已经想到了。鲙
他们愿意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来盗取黄金,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家人。
他们也许会为帝国陪葬,但是家人?
他们不该承受这样悲惨的命运。
“把我们最亲近家人的名字地址写下来吧。”
水岛幸平叹息了一声:“水岛君,一切就拜托您了!”
“我是谷口涩!”孟绍原慷慨说道:“我谷口涩如果对不起你们,就让我谷口涩永堕地狱,世代遭受报应!”
这种赌咒发誓,未必可信。鲙
但只要谷口涩不能把黄金安全的送到他们家人的手里,他做的那些事,一定会曝光的!
水岛幸平、土井雄太郎、根岸辉光写下了自己家人的名字和地址。
他们郑重其事的交给了孟绍原。
孟绍原郑重其事的收起:“那么,苏马拉加,就靠你么们了,现在形势紧张,希望你们能够尽快起运!”
“放心吧,谷口君,我们不会让你失望的。”
水岛幸平心情好了不少:“倒是你,在马尼拉,一定要谨慎小心,一切的重任,都落在了你的身上!”
……鲙
“你留在苏马拉加,监督黄金装运。”孟绍原表情严肃:“同时,我把苏俊文和苗志行留下来配合你,许诸、甘宁那里,也会全力以赴的协助你!”
“知道了。”法正淡淡说道:“这里交给我吧。”
“一定要严格按照我的计划行事,不能出一点差错。”孟绍原还是特别交代道:“整个计划只要出了一点岔子,不但黄金无法得手,恐怕我们都没办法活着离开菲律宾了。”
法正默默的点了点头。
“还有一件事,你办事稳妥,帮我处理一下。”
孟绍原忽然交代道:“等到战争结束了,你去日本帮我找到一个人。”
……鲙
1949年。
日本。
战败后的日本,一片残破。
这里,是美国人的世界!
这里,是美军的天堂。
绝大多数的日本人,都在死亡的饥饿线上挣扎着。
矢野隆平也不例外。鲙
他和家人已经两天没有吃的了。
“你是矢野隆平?”
看着面前的陌生人,矢野隆平茫然的点了点头。
“你的父亲是矢野凉?”
“你,你认识我的父亲?”
法正淡淡说道:“我的父亲,是你父亲的崇拜者。他留下的画作还在吗?”
“在,在。”鲙
矢野隆平急忙拿出了一个箱子。
那里面,全是他父亲生前的画作。
一文不值。
如果不是寄托着念想,矢野隆平早就把这些画作烧了。
“多美的画啊。”
法正一声叹息:“可以全部卖给我吗?”
什么?鲙
矢野隆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
这些不值钱的画作,竟然还能卖钱?
法正把一个信封交到了他的手里。
然后,他带走了这口箱子。
矢野隆平打开信封。
那里面,是一张支票。
矢野隆平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多么大的一个数字。鲙
天啊,真的有神的存在?
不,一定是父亲的在天之灵,在保佑着他的后代!
“那是谁?”他的妻子走了出来。
“我不知道,也许,是天使吧。”
矢野隆平把支票给了妻子:“你看,这是什么?”
他的妻子一看,顿时发出了一声惊呼,随即又急忙捂住了嘴。
是的,天使。鲙
一定是天使降临,才赋予了他们这么神奇一幕!
……
1950年,韩国。
“这是美军第2师的情报,请立刻传递出去。”
新谷拓马低声说道。
“知道了。”
接头人拿过了情报:鲙
“老板让我转告你,矢野凉的后人已经找到,并且得到了妥善安置。”
“是吗?”
新谷拓马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帮我谢谢老板。”
“老板还让我告诉你,保重,胜利见!”
“福中君,对于你在马尼拉的工作,我代表亲王阁下和外务省,向你表示感谢。”
“多谢阁下,这是我的分内工作!”
面对日本外务省调查局长山田芳太郎,福中敬泽身子站得笔直。
“战争的局势,对我们有些不利。”随即,山田芳太郎又变得忧心忡忡起来:“根据可靠情报,美军正在进行夺岛演戏,同时,他们对马里亚纳群岛的攻击作战也正在进行中。
昨天,我和在国内的亲王阁下做了简短的电报交流,亲王阁下认为,有必要准备好‘谷工作,了。”
所谓的“谷工作”,即是将菲律宾所有的宝藏,一律隐藏在地道中,并及时炸毁地道。
福中敬泽知道,这一天迟早都会到来的。
山田芳太郎是个老派的日本人,而且对天皇陛下忠心耿耿,一心只想着日本的未来。
为了日本,他愿意放弃一切。
只是战局的进展不顺,也让他充满了忧虑。
“国内已经通知我做好撤离准备。”
对于这一点,山田芳太郎也没有任何的隐瞒:“在撤离之前,我希望看到所有的工作全部完成了。”
“哈依,阁下,会的!”
“对了,谷口涩呢?”山田芳太郎忽然问道:“他还在各地核查吗?”
“是的,阁下。”福中敬泽立刻接口说道:“在苏马拉加,他遭遇到了美军空袭,受了伤,但依旧在坚持工作。”
为了谷口涩,他把自己的老婆都奉献了出去。
所以不管在什么场合,他都绝对不会说谷口涩一句坏话的。
“谷口在菲律宾已经逗留了一段时间。”山田芳太郎沉吟了一下:“他的工作应该尽快完成。不过,这是山百合会的事,我也不该多参与。”
“您真是太谦逊了。”福中敬泽不失时机的恭维了一句。
“好了。”山田芳太郎也不再多说什么:“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江口和泓,他是我的助手,你有什么事,都可以直接找他帮助。”
“江口阁下,请多关照!”
江口和泓脸色有些阴冷,微微的鞠了一躬。
“那么,请忙你的事情去吧,福中君。”
“好的,阁下,那我就先告辞了。”
福中敬泽一走,山田芳太郎便问道:“你怎么看这个人?”
“是个老油条了。”江口和泓毫不迟疑地说道:“或者更加准确的说,他并没有把您太放在心上。”
“是的,我知道。”山田芳太郎并不如何在意:“他们是恒德直接领导的,拥有着很大的权利,自然也不怎么把我们外务省的这些人放在心上了。
但是,他们负责的事情,事关帝国的未来,我虽然讨人嫌了一些,可还是要关心过问一下的。”
“只是他们不配合,我们也不太好插手。”江口和泓提醒道:“这些都是属于绝密资料,他们只对恒德前往负责,外务省的确管不到他们。”…
“是啊,这就更加需要我们的智慧了。”山田芳太郎缓缓说道:“属于帝国的财富,一丝一毫不能出现问题。江口,盯住他们吧,不要让事情出现任何意外。
我有可能离开这里,即便我不在,你也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明白了,阁下。”
江口和泓接口说道:“我会牢牢的盯住他们,一直到所有的任务都顺利完成为止。阁下,请您多保重。”
“我会的,我会的。”
山田芳太郎喃喃说道:“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最近总是有些忐忑。也许,早晚都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吧。”
“您多虑了,阁下。”
江口和泓心里也叹息一声。
战争啊。
战争进行到这个地步,每个知道真相的帝国子民,心里多少都对未来有了一些悲观情绪。
……
一回到家,福中敬泽便没看到自己的妻子美旭子。
“夫人,在客房那。”
佣人小心谨慎地说道。
客房?
她在那里做什么?
福中敬泽一走到客房外,便听到了美旭子“咯咯”的笑声。
笑得非常放肆。
而且,还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福中敬泽勃然大怒。
他把自己的妻子献出去,是一回事。
可是妻子背着自己乱搞,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愤怒的一脚踹开了门:
“八嘎!”
“八嘎!”
万万没有想到,屋子里居然传出了一声比他更加响亮,更加愤怒的骂声。
福中敬泽定睛一看,没错,自己的妻子是和一个男人在那瞎搞八搞。
可当看到这个男人,福中敬泽顿时有些惊慌,甚至还说出了一句:
“打扰了!”
然后,他慌忙退了出去,还没忘记关好被自己踢坏的门。
过了一会,门打开,那个男人走了出来,好像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
“打扰了,福中君。”
福中敬泽满脸带笑,深深一个鞠躬:“又见到您了,谷口君!”
谷口涩!
竟然是谷口涩回来了!
“真是抱歉啊。”孟绍原微笑着说道:“我回来了,第一时间就来找你,可是你不在,正好看到夫人回来了,所以,我刚才询问了一下夫人您最近的情况。”
这个谎言,也算是全天下绝无仅有的。
明明福中敬泽亲眼看到,孟绍原正和自己老婆在屋子里做着不可描述的事情,可到了孟绍原的嘴里,却偏偏变了味。
问题是,男人嘛,彼此心领神会也就可以了。
福中敬泽同样笑容满面:“能够再次见到您,我真是太开心了。今晚,我们一定要好好的喝酒。”
这叫什么事啊。
孟绍原还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居然真的有男人,愿意奉献自己的老婆?
而且献了,还一脸兴高采烈的样子。
福中君,我服了。
能让他孟绍原佩服的人不多。
福中敬泽绝对算一个。
这时候,美旭子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她已经收拾好了。
最高兴的,莫过于她了。
自从谷口君离开后,她每天都在想着这个男人。
以至于再看到自己的丈夫,要多不顺眼就有多不顺眼。
当看到谷口君终于出现在自己面前,美旭子简直就是迫不及待。
可惜啊,丈夫提前回来了,没能让她彻底尽兴。
当着丈夫的面,美旭子依偎在孟绍原的身边,毫不在乎:
“谷口君,今晚上,我想您一定要尽兴才行!”
“谷口涩”的忽然回来,是福中敬泽所没有想到的。醲
但同样,这也是让他兴奋的。
在谷口涩身上,福中敬泽已经花费了不少,甚至还贡献出了自己的妻子。
任何的投资,都是需要回报的。
福中敬泽同样如此。
他不希望自己贪污黄金的事情败露。
他还希望自己能够在这张位置上坐的更加长久一些。
而这些,都绝对离不开谷口涩。醲
所以,他精心的准备了一顿晚宴。
他让自己的妻子美旭子陪在谷口涩的身边,不断的说着阿谀奉承的话,不断的敬着酒。
当然,也试图从谷口涩的嘴里,打听到一些情报。
他的这些心思,怎么可能瞒得过孟绍原?
酒过三巡,孟绍原忽然放下酒盅,深深一声叹息。
“怎么了,谷口君?”福中敬泽急忙关切的问道:“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不是对我,而是对整个帝国。”孟绍原的神色忧虑:“这次核查,结果让我很不满意。到处都发生了或多或少的贪污事件。”醲
福中敬泽心中一个“咯噔”。
这是他最害怕听到的事情。
福中敬泽立刻摆出了一副关心的样子:“谷口君,人,总是贪婪的。我们做的事业,我们自己心里最清楚,没人能够在面对这些的时候不动心。”
说完,悄悄打量了一下谷口涩,小心谨慎地说道:“谷口君,对这些情况,您准备怎么处置呢?”
“这是极其恶劣的,这是对组织和帝国的背叛。”孟绍原面色严肃:“按照规定,我必须立刻向组织进行汇报,严惩!”
“谷口君忠于职守,我很佩服。”福中敬泽脑子里急速盘算着:“然而,我并不是要帮我的同事们说话,在这里,他们付出了太多太多。”
说着,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美旭子,我和谷口君有一些公事要谈,你先回避一下。”醲
“哈依。”
美旭子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该在,什么时候自己应该离开。
等到美旭子一走,福中敬泽这才继续说道:“面对诱惑,我也一样会动心。谷口君,他们也许的确存在贪污的行径,但对于这些庞大的财富来说,他们的个人行径,无非只是其中的九牛一毛而已。
我们这些人,真的很辛苦,每天除了要进行繁重的工作,还必须面对来自于死亡的威胁。我们的压力,真的很大。
向国内报告,对于您来说,不过只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但是对于他们来说,他们的这一生,也许就毁了。谷口君,我斗胆,请您再考虑考虑。”
他可不是为自己的同事说话,而是为了自己。
况且,他能够看得出,谷口涩绝对不是那种不苟情面的人。醲
否则,他也不会接受自己的妻子了。
孟绍原沉默了一会,才说道:“福中君,你说的这些我也考虑过,但这么做了,我也会承担非常大的风险。我的前途和人生,也会被毁于一旦。
当然,我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怎么处理,我会仔细考虑的。现在,请你如实的回答我,福中君,你呢,你这么做了吗?”
福中敬泽没有立刻回答。
他喝光了酒盅里的酒,又给自己倒上了一盅。
孟绍原也没有催促他。
过了并不长的时间,福中敬泽终于点了点头:醲
“是的,谷口君,我也这么做了。”
他并不想隐瞒。
他知道隐瞒毫无意义,反而会增加谷口涩对自己的反感。
既然谷口涩这么问了,那么,他就一定已经掌握了一些什么。
“我是为了自己。”福中敬泽看起来非常的坦率:“从我接受命令开始,我带着妻子来到了这片该死的土地,没日没夜的工作着。
我和在这里工作的每一个同事一样,每天都在害怕,谁也不知道该死的美国人的炸弹,什么时候会落到我们的脑袋上。
我也私自拿走了一些黄金,很少,真的很少,你可以看成是我的贪婪,也可以看成是我对自己的一些奖励。醲
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的。我们已经接到了命令,随时准备炸毁地道,深埋这些宝藏。既然这些宝藏无法见到天日,为什么不能发挥它们一丁点的作用呢?
谷口君,我对你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我全部告诉你了,怎么处理我这样的恶棍,都在你的手里!”
他在赌。
他赌的是,谷口涩和自己其实是一类人。
刚才他说的那些话,都是在试探自己。
因为,谷口涩并没有把话给说死。
甚至,他还留下了一些余地。醲
“福中君,我并不想置你们于死地。”
果然,孟绍原一开口,福中敬泽便感觉到自己可能赌对了。
孟绍原缓缓说道:“人人都有私心,目前的局势对帝国来说并不有利,我相信你也是知道的。私吞一点黄金,其实我也能够理解。
福中君,你是我的朋友,为了朋友,我想有些事情我是不会去做的。”
福中敬泽大喜过望。
自己之前的努力、付出并没有白费。
他又一次的举起了酒盅:醲
“谷口君,我敬你,感谢你的理解!”
孟绍原陪他喝了一盅,然后,问了一个他曾经问过高砂诚的问题:“福中君,你辛苦的为了未来考虑,但你准备怎么离开呢?”
“什么?”福中敬泽一怔,随即说道:“这有什么值得考虑的?等我们在这里的任务完成,我就会带着我的妻子离开。”
随即,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谷口君,请放心,即便回到了日本,您也永远都是福中家最尊贵的客人。”
他真的是会错意了。
他还以为谷口涩是舍不得自己的妻子。
既然这样,那自己为什么不能表现得大方一些呢?醲
“感谢你的好意,福中君。”孟绍原神色落寞:“也许你还不知道,离开菲律宾的路径,已经全部断绝了。”
“什么?”
福中敬泽大惊失色:“您在说什么啊。”
他和高砂诚一样,对战争的局势只是知道一个大概,其中的真相是什么,他们根本无法弄清楚。
“离开菲律宾的路径,已经完全断绝了。”孟绍原再次重复了他的话:
“也就是说,无论海路还是飞机,我们都无法离开这里了!”
福中敬泽的脸色惨白。繵
他从“谷口涩”的嘴里,得到了战争最真实的一幕。
真正进行得比他想象的还要残酷。
帝国已经基本丢失了制海权。
海面,全都是美国人的天下。
任何出现在射程范围内的日本船只,都将会遭到盟军炮火的猛烈攻击!
也就是说,他们所有的人,都被困在菲律宾无法离开了!
“我们都要死在这里,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福中敬泽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一盅又一盅的把酒灌到肚子里。繵
这一刻,他觉得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
他辛苦的贪污黄金,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要绝望,福中君。”孟绍原却又说道:“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挽救的地步。帝国正在和美国人进行谈判,允许一艘帝国的民用货船,进行人道主义救援。
而且,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谈判已经接近完成。到了那个时候,这艘货船,就是我们离开的菲律宾的希望。”
“是吗?”福中敬泽赶紧问道:“您的情报可靠吗?”
孟绍原点了点头:“这艘货船不光对于我们,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最后的希望了!”
福中敬泽眼中有了亮光,但随即又变得黯淡起来。繵
孟绍原当然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是的,福中君,就这么一艘船,但想要离开这里的,太多太多了。”
福中敬泽默默的点了点头:“没错,我虽然负责马尼拉的黄金隐藏工作,但离开这些,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我根本没有资格登船。”
这家伙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孟绍原再清楚不过了,能够登上那艘船的,一个个都是有权有势的大人物。
像福中敬泽这样的,根本没有资格。
“我能帮你想到办法。”
孟绍原一说出来,福中敬泽就好像在黑夜中看到了光明:“我知道您会有办法的,谷口君,帮帮我,我不想死在这里!”繵
战争进行到了这个地步,很多的日本人,心里想着的已经不再是他们的帝国,而是自己的未来该怎么办。
一旦出现生的机会,他们会疯狂的逃离,什么对于帝国的忠诚,都已经被他们放下了。
福中敬泽同样如此。
“我来这里,除了核查,还有别的任务。”
孟绍原低声说道:“有个大人物,特别交代给我的任务。但我一个人无法完成,我需要你的帮助,福中君。
那么多的黄金,全部在菲律宾隐藏,一两都无法运回到国内,这简直就是犯罪,只有让这些黄金到达帝国,才能够发挥出它们最大的作用。
长野县的工事群已经挖好了,现在就在等待着这批黄金了,这艘货船,就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繵
福中敬泽一瞬间就明白了。
他不在乎那个大人物是谁。
他也更加不在乎,这些黄金是运送到长野县的地下工事里,还是运送到别的什么地方。
他只想活着回到日本。
“如果我能够帮你完成任务,我能离开吗?”福中敬泽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是的,我将和你们夫妻一起离开。”孟绍原给他吃了一颗最大的定心丸:“但前提是你必须全力以赴的协助我完成工作。”
“请您吩咐吧。”繵
到了这个地步,福中敬泽已经不再考虑其它的。
不管谷口涩要进行的工作是什么,都和他没有关系。
他唯一在乎的,只是自己怎么能活着离开这地方。
“这是一项绝密工作。”
孟绍原神色肃穆的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福中敬泽不断的点着头。
等他全部听完了,说道:“请放心,谷口君,我会竭尽我的所能。不过,现在有一个问题。”繵
“什么问题?”
“外务省。”
“外务省?”孟绍原一怔。
这和外务省又牵扯上什么关系了?
“外务省调查局长山田芳太郎就在马尼拉。”
福中敬泽随即说道:“就在白天,他接见了我,并且询问了一些和黄金有关的问题,我能够感觉到,他对我并不是特别的友好。
在他身边,有个叫江口和泓的人,他特别介绍给我,并且告诉我,将来有什么事,都可以直接和江口联系。繵
谷口君,我怀疑,山田是来监视我工作的。如果这个人插手的话,我担心您的计划,恐怕会有一些波折。”
孟绍原的眉头皱到了一起。
外务省的忽然出现,是个意外情况。
至于这个日本外务省调查局长山田芳太郎?
这家伙也活不了多少时候了。
只是,一旦他捣乱的话?
还有自己的身份?繵
孟绍原迅速做出了判断。
山百合会是由恒德亲王直接领导的,别的部门无权干涉。
那么,山田芳太郎一定不认识自己。
除非山百合会再次派人来。
但目前海面已经被盟军封锁,这里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所以,这反而成为了自己最有利的武器。
自己有正当光明的理由,可以一直滞留在菲律宾。繵
山百合会,也无法再派新的人员进入。
菲律宾,和山百合会已经在某种程度上断绝了联系。
孟绍原根本就不用担心自己身份会不会暴露的问题了。
“请帮我安排一下,和江口和泓见一面。”
孟绍原决定直接接触江口和泓,来判断这人会不会对自己的计划造成威胁。
“好的,我立刻就去安排。”福中敬泽一口应了下来:“要不要宴请一下?”
“不用。”繵
孟绍原想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他不是我们的人,没有必要和他走得太近。我只是想和她认识一下。
还有,我嘱咐你的事情,立刻去办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福中君!”
“请放心吧。我会把您交代我的事情,全部都做到最完美。我不想死在这里,真的,谷口君,我想回家,我想念日本的一切了!”
这个时候的福中敬泽,已经把自己的未来完全和谷口涩捆绑在了一起。
除此之外,他别无选择。
“时间不早了。”
福中敬泽看了一下手表:“您请休息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繵
孟绍原是真的服了这家伙了。
睡了他的老婆,他居然真的和没事人一样。
能有这份忍耐力的,孟绍原自己想想,根本无法做到!
孟绍原一早起床,觉得心情真的不错。烲
马尼拉是个好地方。
尽管每天都要面临来自美国空军的轰炸,但不妨碍这里是个好地方。
尤其是,还有一个别人主动送来的老婆。
如果没有战争,这里适合长久居住。
而对待孟绍原,美旭子甚至比对待自己的丈夫还要主动热情。
毕竟,这个男人带给了她莫大的欢愉。
“谷口君,您昨天休息的好吗?”烲
福中敬泽满脸带笑。
对于站在“谷口涩”身边自己的妻子,他根本视而不见。
仿佛,这个女人他从来就不认识一般。
“很好。”
孟绍原微笑着说道:“总是要打扰你,真是让我觉得羞愧。”
“这里哪里的话。”福中敬泽更加高兴了:“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刚才,我和江口联系了下,他会在九点的时候到我的办公室。”
“那真是太好了。”孟绍原的心思转得飞快:“该见的人,总是要见的。”烲
他对这个江口和泓充满了好奇。
日本外务省为什么会参与进来?
江口和泓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自己的盗取黄金计划,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任何可能对行动造成破坏的因素,都必须及时的、有效的排除在外!
……
福中敬泽在马尼拉还是混得风生水起的。烲
他的办公室,宽敞、气派。
而且在无数次美军飞机的轰炸中,居然依旧安然无恙。
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去的时候,刚刚八点三十出头。
可是有一个人,已经在办公室外等着了。
“江口和泓?”
一看到这人,福中敬泽一怔,急忙迎了上去:烲
“江口君,这么早?让你久等了。”
“不,是我来早了。”江口和泓淡淡说道:“我习惯于早一些来,避免让别人等我。”
说完,看了一眼孟绍原:“这位是?”
“这是谷口涩。”福中敬泽介绍道:“他是亲王阁下派来的核查员。”
“您就是谷口阁下。”江口和泓客客气气地说道:“久仰大名,能够在这里见到你,是我莫大的荣幸。”
这个人,不好对付。
这是孟绍原心里浮现的第一想法。烲
早到,应该代表这是个多疑的人。
他习惯于把时间、地形掌控在自己的手里。
从他和福中敬泽说话的口气来说,他不是个喜欢客气的人。
但偏偏对自己非常客气。
“好了,进办公室谈吧。”
江口和泓把两个人请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一坐下,江口和泓便说道:“谷口阁下到菲律宾已经有些时候了吧?”烲
“是的。”
“菲律宾真的有许多值得让人留恋的地方。”江口和泓看起来说的非常随意:“以至于让谷口阁下久久不愿离去。”
“是啊。”
孟绍原微笑着说道:“我喜欢这个地方,美丽,有许多值得看一下的东西。可惜,我的工作比较繁重,让我一直都无法好好的欣赏这个国家。”
“是吗?”江口和泓又问道:“那么,您的工作完成了吗?”
“还没有。”孟绍原依旧保持着笑容:“况且,即便我的工作完成了,以目前的情况而言,我有机会离开这个国家吗?”
江口和泓的面色略变。烲
他是在试探这个谷口涩。
可是,谷口涩不但回答的滴水不漏,甚至,他还知道菲律宾已经被完全封锁了。
进不来,出不去!
他身为山田芳太郎的助手,自然清楚目前的局势。
可是,谷口涩又是从哪里得知的?
只有一种可能,谷口涩有自己的情报来源。
而且,这个情报来源,还是来自于高层!烲
那么,谷口涩的身份,就没有太大问题了。
他哪里会想到,孟绍原不但知道现在的菲律宾正在发生什么,而且还清楚未来的菲律宾的进程。
更加奇妙的是,随着美军的封锁,谷口涩的身份,你即便怀疑他是假的,也根本没有办法验证。
考察谷口涩,这是山田芳太郎交给江口和泓的任务。
山田芳太郎倒也根本没有往真伪方面去考虑,只是觉得谷口涩在菲律宾逗留的时间长了,而且他的权利太大。
甚至大到了无人可以约束的地步。
毕竟,山百合会是由恒德亲王亲自领导的组织。烲
就连军方也只是协助他们完成任务。
一旦这其中出现了问题,居然没有人可以管束他们。
尤其在目前的情况下。
身为日本重臣,山田芳太郎觉得自己有必要替恒德亲王督导一下。
而这,也是他交给江口和泓的任务。
江口和泓并不知道,他们的对话,却反而产生了一个副作用。
之前,在听说菲律宾已经被完全封锁,根本无法离开的消息后,福中敬泽还是有些半信半疑的。烲
但现在,他亲耳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对谷口涩也愈发的信任起来。
是的,从江口和泓的表情里,他判断出谷口涩说的全是真的。
这也让他下定了一个决心:
自己的未来,只能捆绑在谷口涩的身上。
除了谷口涩,谁也帮助不了自己。
“我不了解您说的是什么意思。”江口和泓勉强笑了一下:“没有什么不能离开这个国家的。谷口阁下,被别人听到了,还以为您是在蛊惑民心呢。”
“是吗?”烲
孟绍原淡淡说道:“我很奇怪,正视现实有那么困难吗?帝国的将士们,正在前线浴血奋战,可是,他们的状况很不乐观。
在前线,发生了大批帝国士兵投降的事件,这在早前是不可思议的。只有一个原因可以解释,士兵们的信心正在动摇。
我们呢?却还在欺骗自己,粉饰太平,这简直太可笑了。对民众隐瞒消息,让他们以为我们正在节节胜利,等到美国人登陆的时候,你说那时候会怎么样?”
江口和泓沉默了。
他完全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甚至,在他看来,尽管谷口涩说的话非常难听,但忠言逆耳,他是真心的在为帝国的未来考虑。
只是,这样的话是绝对不能传出去的,既然欺骗了,那就一定要欺骗到底!烲
“醒醒吧,江口君。”
孟绍原决定利用这次机会,彻底把江口和泓的气焰打压下去,只有这样在将来自己才能占据主导权:
“梦,总会醒来,现在是我们做实事的时候了!”
尖利的警报声,忽然在马尼拉的街头响起。
十几个日本宪兵出现。
一个才从一家店铺出来,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被雪亮的刺刀对准。
“良民,良民。”
中年男人操着蹩脚的菲律宾当地语大声喊道。
可是,还没等他怎么分辨,日本人的一枪托已经砸到了他的脑袋上。
顷刻间,中年男人满脸是血,捂着脑袋便倒在了地上。
两个日本宪兵,一左一右,不由分说的便拉起了他。
这一切,都被才出来的孟绍原看在了眼里。
这种事,几乎每天都会在马尼拉发生,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孟绍原本来不想多管闲事,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那个中年男人大声呼喊:
“你们做什么,你们要做什么!”
他说的,竟然是汉语。
而且,明显是中国北方一带的口音。
中国人?
菲律宾的华侨极多,在这里遇到中国人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只是,日本人怎么会忽然出动那么多的宪兵,抓捕一个中国人?
从那个中国人的表现来看,也不像是什么特工之类的。
孟绍原有些好奇。
中国人被宪兵们枪拽上警车走了。
孟绍原正想上车,忽然看到又一个瘦小的男人,从那家店铺走了出来。
他脸带惊慌,左右看看,迅速朝着左面快步离开。
“跟上。”
孟绍原低声说道。
李之峰立刻会意,悄无声息的,跟在了那个瘦小男人的身后。
……
“姓名。”
孟绍原掏出烟,拿出一根,在烟盒上轻轻敲着。
“勾思宏。”男人怯弱地说道。
“中国人?”
“是,华侨,我祖爷爷那辈就来马尼拉了。”
“很好。”
孟绍原操着“僵硬”的汉语,随即又转换成了流利的日语:
“你和那个被抓的人,什么关系?”
李之峰充当起了他的“翻译”。
勾思宏略一迟疑,孟绍原已经大骂一声“八嘎”!
李之峰立刻掏出了手枪,对准了勾思宏的脑袋。
勾思宏被吓坏了:“太君,我也是才认识他的,他叫程宜然,好像是从北平来的。来马尼拉已经一年多了,前天,他通过一个当地人找到了我。”
“为什么要找你?”孟绍原插嘴问了句。
“他也不知道从哪听说的,我之前曾经帮日本人工作过。”勾思宏不敢隐瞒:“那个日本人是台湾银行的日本职员,被派到马尼拉来工作的。”
东南亚各地沦陷后,日本横滨正金银行和台湾银行的大批日本职员,被派到东南亚各地,协助日军清理当地的银行账目,寻找被隐藏的账户和财产。
日本人采用威吓、刑讯各种手段,胁迫银行工作人员交出秘密库房和保险箱的钥匙。
对于拒绝合作者,大多都会被折磨而死。
勾思宏服务的那个日本银行职员,除了查账之外,还负责一些从新加坡等地运往马尼拉集中的文物清点工作。
马尼拉是日本人在整个东南亚的最后中转站。
十五个码头上,日本劫掠来的财富已经堆积如山。
还有大量的财富,正在菲律宾各地等着被隐藏。
孟绍原有些好奇:“程宜然要找那个日本人?”
“也不是要找。”勾思宏接口说道:“他问我,在帮日本人做事的时候,有没有看到过什么特别奇怪的东西。比如说,一些骨头什么的。”
骨头?
程宜然大老远的跑到马尼拉,人生地疏,就为了找骨头?
脑袋有毛病?
不对!
别找的是那块骨头吧?
孟绍原脸一沉:“再说的详细一点。”
“我帮着做事的那个日本人叫小左田直。”勾思宏继续说道:“我平时都很孝敬他,我祖传厨师,菜做得不错,平日里总是做几道好菜拍他的马屁,因此他和我的关系相处得还算融洽。
这些日本银行里的职员来后,大多会聘请一些当地人做他们的助手,说是助手,其实就是服侍他们,帮他们打杂的。
后来,我渐渐的发现了不对,在这些日本职员的工作接近完成的时候,他们的助手,总是会无缘无故的失踪了。时间一长,我就猜到,可能是日本人为了保守秘密,悄悄的处死了他们。
我被吓坏了,我苦苦乞求小左,让他饶我一命。也许是之前我服侍的他很开心,做得菜又对他的胃口。他对我说,我明天不要再来了,我这才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这家伙,也算是幸运的,凭着一手厨师手艺帮自己续了命。
而程宜然也不知道怎么笑得,勾思宏帮日本人做过事,因此托人找到了他。
见面就在今天。
勾思宏想着从他身上骗几个钱,然后信口开河一通也就是了。
没想到,程宜然身上没带着几个钱,连住旅店的钱都不够了,哪里还有钱给他?
勾思宏立刻翻脸,轰走了程宜然,并且威胁说如果还纠缠自己就向日本宪兵队报告了。
程宜然这才无奈的离开了。
没想到他一出去,居然就被日本宪兵队的给抓了。
事情的经过大致就是如此。
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这段时间,不许离开马尼拉。”
孟绍原板着脸说道:“随时等待我的传唤,私自离开,后果自负!”
“是,是!”
“滚吧!”
打发走了勾思宏,程宜然似乎看出了孟绍原的心思:“老板,你准备多管闲事?你可别忘了,咱们自己都还危险着呢。”
“我本来还真不想管,可这事不太一样。”孟绍原沉吟着说道:“如果程宜然要找的东西,和我想象中的一样,那这忙,我还真的非帮不可。”
“什么东西?”李之峰好奇的问道。
“你不懂,你也没兴趣。”孟绍原呼出了一口气:“李之峰,咱们这些人,是来捞钱的,这些黄金,都是日本人从东南亚各地劫掠来的,咱们拿的问心无愧。
可如果这其中,有属于咱们中国人的宝贝,咱们拿着虽然没有用,但最起码,可以想办法从那些强盗手里夺回来!”
究竟是什么啊。
李之峰听得满头雾水。
“水岛幸平好对付,不知道马尼拉的宪兵队长怎么样。”孟绍原笑了笑:
“老李,咱们正面接触一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机会!”
马尼拉日军宪兵队司令官,松城直人大左。
日本驻马尼拉特务机关机关长,石上浦阳中左!
而且,这两个部门都在同一处地方办公。
这也能最高效的提升办公效率。
从这点来看,这两个人还是有些能力的。
而且,合作看起来也比较的默契。
当听说对方是来自山百合会的“谷口涩”,松城直人和石上浦阳表现的比较客气。
但这种客气,很明显是冷澹的客气。
“久仰了,松城阁下。”孟绍原也客气地说道:“还有你,石上阁下,我曾经听人谈论过你。”
“哦,是吗?”石上浦阳顺口问道:“你的身边,有认识我的人吗?”
“是的,新谷拓马阁下。”
“谁?”石上浦阳一惊:“你说的,是哪个新谷阁下?”
孟绍原不紧不慢地说道:“第十军情报课课长,新谷阁下。”
石上浦阳脸色略便:“您和新谷阁下是?”
“算起来,我是他的晚辈。”孟绍原从容地说道:“他现在正在苏马拉加,你可以个新谷阁下核实一下。”
“啊,松城君,请你陪一下谷口君。”
石上浦阳说话的口气也变了,接着便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看起来,松城直人和石上浦阳的关系相当不错。
松城直人还给孟绍原倒了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过了一会,石上浦阳又急匆匆的走了回来,一进来便说道:“谷口君,刚才真是抱歉,我不知道您和新谷阁下的关系是这样的,真的是失礼了。
新谷前辈嘱咐我,您在马尼拉无论有什么事,都让我全力以赴的协助您。请多关照,谷口君。”
好家伙,新谷拓马的招牌,是好用啊。
他可不会知道,新谷拓马是这些特务的前辈。
在马尼拉的时候,因为工作关系,石上浦阳多次和新谷拓马有过接触,对于新谷拓马的谈吐、见识、智慧,那是深深折服的。
而且,他也一直把新谷拓马当成自己的偶像。
现在,当知道孟绍原和新谷拓马的关系好,态度的忽然转变,也就一点都不稀奇了。
“不,是要请松城阁下和石上阁下多多关照才是。”孟绍原“谦逊”地说道:“你们也知道,我是山百合会的,来这里有特殊任务。
我们的任务,如果离开当地的协助,是很难独自完成的。”
看法变了,此时不管孟绍原说什么,松城直人和石上浦阳都觉得,这人不愧是新谷前辈的晚辈,说话如此的谦虚谨慎。
“谷口君来这里,是有什么指教吗?”松城直人开口问道。
孟绍原也清楚,自己已经初步赢得了这两个人的信任和好感,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不需要再隐瞒什么:
“之前,我在街上,看到你们抓捕了一个支那人,我从侧面了解了一下,他是从北平来的?”
“是的。”松城直人接口说道:“BJ大学的一个教授。石上君的秘密特工,听到他说支那话,认为他有间谍的嫌疑,因此我们及时的抓捕了他。
不过从初步的审讯来看,他似乎不是一个特工。按照他的口供,他是来马尼拉做历史研究的。”
“历史研究?”石上浦阳冷笑一声:“在这样的时候,千里迢迢的跑到马尼拉来做历史研究?你们有人信吗?
不过不要紧,一会我会再次审问,我相信他坚持不了多久,就会把他来的目的全部都交代的。”
“松城君,石上君,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孟绍原这时说道:“可以把他暂时交给我几天吗?我正在进行的工作,这个人或许可以帮我解开一些谜团。”
他说的非常婉转。
山百合会本身就是一个神秘的组织,而他们正在进行的“金百合计划”,即埋藏宝藏的行动,也更是让他们披上了一层神秘的外衣。
松城直人和石上浦阳也不想多追问,想这种事情,自己知道的越少越好。
而基本可以确定,那个叫程宜然的中国人,不太可能是特工。
至于他来马尼拉做什么,两个人也不是特别有兴趣弄清楚。
把他交给谷口涩?
也好,程宜然身上不管有什么秘密,都让谷口涩去弄清楚吧。
这也正好可以讨好新谷拓马。
似乎是为了消除两个人的疑惑,孟绍原又说道:“我不会把他带出宪兵队的,如果可能的话,我想问松城君借一间办公室审问。”
“谷口君,您真是太客气了。”松城直人愈发的放心:“这样吧,我想你审问他,也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宪兵队正好有一间空屋子,比较僻静,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在那里办公吧。”
“那真是太感谢你了,松城君。”孟绍原微笑着说道。
……
松城直人安排的地方,的确不错,很僻静。
李之峰站在了门口放哨。
推开门,孟绍原走了进去。
戴着手铐的程宜然,正坐在一张椅子上。
挨打了。
不过都是些皮外伤,不算太重。
“懂日语吗?”一进去,孟绍原便问道。
程宜然点了点头。
“抽烟?”
孟绍原掏出了烟。
程宜然摇了摇头。
孟绍原给自己点上了烟:“说吧,你到马尼拉来做什么?”
“我说了,我是来做历史研究的。”程宜然喘息了几声,说道:“我没有什么别的目的,我就是一个学者。”
孟绍原“哦”了一声:“西班牙殖民统治菲律宾期间,当地人黎萨起义,有个福建泉州人鲍将军,也加入到了起义的队伍中,并且屡屡获胜。这个福建泉州人姓什么,叫什么名字啊?”
程宜然不暇思索脱口而出:“鲍将军当然姓鲍了,他叫、叫,我一时想不起来了。”
“鲍将军就一定姓鲍吗,程教授?”孟绍原笑了起来:“他姓刘,叫刘亨赙,又名侯鲍,所以被人叫他‘鲍将军’。程教授,你一个跑到马尼拉来做历史的,连这样的名人姓什么你都不知道?”
程宜然哪里会想到,鲍将军居然不姓鲍?
一时无言,低着脑袋也不说话。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来马尼拉做什么。”孟绍原慢条斯理地说道:“你是为了一块骨头来的,更加准确的说,是为了一个脑袋骨才来到这里的吧!”
“或者更加准确的说,你,是为了BJ人头盖骨而来的!”渐
当孟绍原说出了这句话,程宜然整张脸都变色了。
BJ人头盖骨!
达尔文在《物种起源》一书中,抛出了惊世骇俗的观点:
人类是进化的产物。
四年之后,赫胥黎又在达尔文的基础上,用比较解剖学、胚胎学、古生物学等方面的知识,详细阐释了动物和人类的关系,论证了人类在自然界的位置,首次提出了人、猿同祖论。
不过,能够支撑人类由古猿进化而来的生物学、考古学的证据,却迟迟没有发现。
当时,我国老一辈的考古学者,顶着很大压力,用一腔爱国之情从事着考古调查和发掘工作。而真正具有国际轰动性的重大发现,便是BJ猿人头盖骨的出土!渐
在洛克菲勒基金会的支持下,更为系统的考古发掘工作在周口店地区展开了。
令世人再次欣喜的是,1929年12月2日,中国考古学家裴文中先生首次发现了一个完整的BJ人头盖骨!
经过鉴定,这颗头盖骨的生活年代约距今70万年至20万年之间。
此前,已被发现的直立人化石主要有爪哇直立人和德国的尼安德特人及海德堡人。
不过,前述三次发现,当时并没有获得学术界的广泛认同,而是存在较大争议。这使得在人类进化史上,是否存在直立人阶段,始终莫衷一是。
这次BJ人头盖骨的发现,则无可辩驳地证实,直立人确实存在,且曾经在东亚生活。
与此同时,在发掘过程中,还发现了用火遗迹,表明BJ人已经能够使用火并懂得保存火种。渐
仅从年代来看,BJ猿人并非最早的人类,但其确为从猿到人的中间环节的代表,因而被称为“古人类全部历史中最有意义、最动人的发现”。
这个珍贵的BJ人头盖骨,存放在了BJ协和医院。
1941年,日军开始占领美国驻北平的一些机构。一些有识之士预见到,随着美日间矛盾的激化,协和医院也将并不安全。当时负责保存BJ人头盖骨的新生代研究室,不得不另寻安全地点进行存放。
经过商讨,共提出了三个方案,其中第三种是将这批国宝运往美国暂存。
相比之下,以转运美国资产的名义,将5个BJ人头盖骨秘密运往美国,是三个方案中安全系数最大的。
担任这次托运任务的负责人,是一位名叫弗利的美国海军陆战队军医,而两个装有BJ猿人头盖骨的木箱,则被混装在27箱行李内,以掩人耳目。
运送任务的前半段还算顺利。根据弗利的回忆,运送BJ人头盖骨的专列成功抵达了QHD,然后由弗利的助手戴维斯接收了混装有机密木箱的特殊行李。渐
戴维斯也明确表示,当时他取回了那批行李,并清楚地记得是27箱,然后将这些行李放在了自己的房间。
放置妥当后,弗利和戴维斯便静候第二天启程前往美国。
然而,就在第二天,也就是1941年12月8日,日本偷袭了珍珠港,随后美国对日宣战,太平洋战争爆发。
与此同时,日军开始迅速侵占美国的在华机构,一并被占领的,便包括美国海军陆战队在QHD的兵营,负责、参与押运BJ猿人头盖骨的弗利、戴维斯等人,成了日军的俘虏。
关于BJ猿人头盖骨的去向,也就此中断了。
程宜然是来找骨头的。
什么骨头,能够值得他冒那么大的风险?渐
他是BJ大学的。
而最先发现BJ人头盖骨的裴文中,也是BJ大学地质系毕业的!
因此,孟绍原有理由相信,程宜然,就是为了BJ人头盖骨而来的!
程宜然的情报还是比较准确的。
BJ人头盖骨,有很大可能落到了日本人的手里。
而且根据后来的逐步揭秘,珍贵的BJ人头盖骨,先是被送到了新加坡,然后又随着一大批的文物转运到了马尼拉,准备寻找机会运送回日本国内。
还有更加明确的说法表明,BJ人头盖骨最后一次出现,就在“阿波丸号”上。渐
但是,揭秘也到此为止,BJ人头盖骨,随着“阿波丸号”的沉没,便永远的失去了下落。
这是属于中华民族的瑰宝!
自晚清开始,由于国家贫弱,西方列强乃至于新兴的日本,均戴着有色眼镜对中国品头论足。
英国伦敦大学的拉古别里提出,中国民族的始祖黄帝是从巴比伦迁来的。
此后,不少西方学者也提出了类似的观点,倾向于认为中国文明源于西方。近代考古学传入中国后,虽然接连发现了很多重要的文化遗存,但不少国外专家、学者,还是对东方文明持有偏见。
比如,19世纪20年代,安特生在河南、甘肃发现史前时期的彩陶后,发现这些彩陶与中亚、东欧的史前彩陶相似,提出这种彩陶是由西方传入中国的,使得中国文明西来说影响更大。
但是,随着BJ人头盖骨的被发现,西方这种荒谬的理论便被迅速推翻!渐
没有BJ人头盖骨的下落倒也算了。
可现在既然看到了希望,以孟少爷的这种性格,怎么可能让其再次失踪?
看到程宜然一言不发,孟绍原也不急:“程教授,你不承认是吗?我很尊重你们这些知识分子,我也不愿意为你用刑。
但是,你仔细考虑一下,在你的有生之年,如果能够再一次见到BJ人头盖骨,那是多么有意义的事?而这个目的,也许我可以帮你完成。”
没有什么比这话更加让程宜然动心的了。
他抬起头来,问道:“真的吗?”
天真啊。渐
孟绍原心里叹息一声。
你这么一说,等于是直接承认,你就是为了BJ人头盖骨而来的。
他认真的点了点头:“我不欺骗一个学者。”
程宜然终于说道:“是的,我就是为了BJ人头盖骨而来的。我是裴文中的同学兼同事,后来,裴文中去法国学习古人类学后,我和贾兰坡先生继续留在了周口店发掘。
BJ人头盖骨是属于中国的,任何人都无法夺取,哪怕现在这些头盖骨落到了你们的手里!”
程宜然即便在这样的时刻,也还是表现出了一个学者,一个中国人的骨气。橇
BJ人头盖骨是中国的,任何外国人,都没有权利夺走!
孟绍原不动声色:“你是怎么判断头盖骨在马尼拉的?是谁给你传递的这个情报?”
“为了找回头盖骨,我耗费了太多的时间和精力。”
到了这个地步,程宜然也顾不得什么了,他惨然一笑:
“你们占领了北平、天津之后,才从法国归来不久的裴文中,就被你们抓了进去,严刑拷打,后来他被释放了,我去探望他,他最常说的一句话,是决不能让头盖骨落到日本人的手里。
我虽然只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但至少有些事情我还是可以尝试着去做一下的。我答应了文中,不管多么艰险,我都会想方设法的找到头盖骨。
头盖骨最后一次出现,同时也是丢失的地点,在QHD,所以,我去了那里,到处寻找线索。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找到了一个曾经在日本军营里做过事的中国人。橇
他悄悄的告诉我,日军在俘虏了美军后,缴获了大批的物资,其中有一些特别珍贵,日军也专门安排了人手看管。后来,全部都运送到了新加坡。”
头盖骨是交给美国海军陆战队护卫的。
而这些美军是在QHD被俘的。
这之后,包括BJ人头盖骨在内的物资自然成为了日军的战利品。
就是根据这条线索,程宜然确定,头盖骨被日本人转移到了新加坡。
读书人一旦认真起来,还是有些可怕的。
他竟然从国内,到了举目无亲的新加坡。橇
在新加坡的这段时间,他被日本人抓过,但他凭借着渊博的知识,竟然此次逢凶化吉。
甚至,他还和新加坡一个喜欢地质学的日本军官,交上了“朋友”。
也就是在这一阶段,他从日本军官的嘴里得知,存在新加坡银行的大量物品,都会被运送到菲律宾的马尼拉。
这其中,包括了很多珍贵的文物。
程宜然凭借着学者的敏感,判断BJ人头盖骨,很有可能就在其中。
于是,他又从新加坡赶到了马尼拉。
孟绍原有些无语。橇
他佩服程宜然。
为了BJ人头盖骨,他从中国到新加坡,再到马尼拉,不辞辛苦。
而且他仅仅只是一个普通人,却居然能够如此敏锐的追踪到头盖骨的下落。
这份毅力、决心、睿智不得不让人佩服!
但是,也太天真幼稚了。
就算被你真的找到了头盖骨,你又能怎么样?
难道你还准备对日本人说,这是属于中国的无价之宝,还给我们?橇
程宜然,程教授,我佩服你。
现在,你的任务完成了。
剩下的,交给我吧。
孟绍原同样也面临着一个问题。
BJ人头盖骨有极大的可能就在马尼拉。
但它在哪里?
怎么把它夺回来?橇
孟绍原毫无头绪。
他点了一根烟。
就在烟抽到一半的时候,他掐灭了剩下的半支烟。
接着,他又点上了一根烟:“程教授,看着我。”
程宜然不由自主的看向了他。
孟绍原吸了一口烟,吐出了一个烟圈:“你是学地质学的?”
程宜然点了点头:“是的,我同时也向文中看齐,接触了一些古人类学的知识。”橇
“我也一样尊重学者,我想向你请教几个问题。”孟绍原又吐了一个烟圈:“岩浆岩是怎么回事?”
程宜然一怔。
他哪里想到这个日本人,居然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但他是一个学者,孟绍原问的,又正好是和他专业对口的知识,他很自然的回答道:“岩浆岩又叫火成岩,是侵入地壳或喷出地表后冷凝而成的岩石。”
孟绍原听得很认真。
等到他听完了这个解释,随即又问起了一些地质学方面的知识。
程宜然被人问到了自己最喜欢聊的话题,当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橇
他没有注意到,没隔一段时候,孟绍原就会当着他的面喷一个烟圈。
然后,孟绍原也逐渐的靠近了程宜然。
并且在一问一答之间,孟绍原的声音越来越低沉,他主导说话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程宜然逐渐有了一种疲倦感。
他发现自己想要睡觉。
他强撑着自己不能睡着,但眼皮却好像不听自己使唤了。
孟绍原终于走到了他的面前。橇
程宜然整个人都陷入了迷茫、空洞的状态。
这时候,孟绍原凑到了他的耳朵边,用很低的声音说道:“程教授,你累了,休息吧。”
程宜然茫然的点了点头。
“你很辛苦,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吧。”孟绍原附在他的耳边说道:“记得,从现在开始,你要这么回答……”
……
李之峰在外面等了很久,一地的烟头。
和长官待了那么久,好的没学到,烟瘾是越来越大了。橇
记得前年的时候,感冒了,嗓子眼有点不舒服,看烟草广告说吸烟能够治疗咽喉炎,自己一上午吸了一包烟,可嗓子不但没有缓解,反而变得更加难过了。
这算怎么回事?
难道广告还能骗人啊?
门打开,孟绍原走了出来。
“好了?”
“好了?”
“完了。”橇
李之峰哀叹一声:“咱们,又有麻烦了。”
“什么麻烦?”
“老板,你别骗我。”李之峰苦笑一声:“我都跟你这么久了,有什么事我一眼就能够看出来。审程宜然之前我就觉得不对,现在你一出来,别说了,大事情。”
“你以前那么老实的一个人,现在怎么变得那么精明了?”孟绍原嘀咕了一声:“是啊,是有大事,这事要是能做成了,咱们算是为国家做了一件大好事。
可这事要是失败了,咱们的黄金计划,也要受到牵连。李之峰,你说呢,这件事咱们做还是不做?”
“我没什么文化,都是你逼我学的。”李之峰叹息道:“可有一句话我特别的喜欢,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我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到哪里,都别忘记咱们是中国人。
黄金?我喜欢,可我知道,你决定做的事,一定是大事,和这事比起来,黄金好像也不算什么了。”橇
孟绍原笑了。
这是他的兄弟,一生一世,都永远是他孟绍原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