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七依旧还是一个不起眼的,才加入马尼拉特务机关的新人。
但他此时的地位却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他把一个天大的功劳拱手让给了高村健次,也让高村健次一步登天。
高村健次对于他的感激,自然不言而喻。
而在随后,一个在情报界比较引起震动的消息传出:
盟军王牌间谍、杀手昆田敦兼,在马尼拉被成功击毙!
这还是引起了不小波澜的。
在东南亚一带,昆田敦兼是比较有名气的间谍,也是盟军情报机构手里的一张王牌。
但现在,这张王牌陨落在了马尼拉。
最恼怒的,大约就是伯森斯中校了。
他奉命前来菲律宾,镇压当地游击队,暗杀自由菲律宾领导人。
昆田敦兼是他最重要的帮手,从登陆菲律宾开始,前后陆续暗杀了自由菲律宾和游击队四名重要领导人和指挥官。
而这次派他前往马尼拉,是为了曼尼。
但他却死了。
伯森斯中校已经预料到了盟军情报部门负责人的怒火。
他想要挽回这个面子,但至少目前来看,已经不太可能了。
而在日方,在刺杀昆田敦兼中立下“卓越功勋”的高村健次,随后被任命为马尼拉特务机关机关长办公室主任。
一步登天。
每次看到田七,高村健次都觉得有些羞愧。
毕竟,是自己从他手里抢走了功劳。
可田七一点都不在意,只是对高村健次说道:“阁下,我可以确定,曼尼就躲藏在他的家族中,因为贾尔丁的特殊身份,我们无法对其进行大规模的搜捕。
所以,我想到了一个办法,需要您的配合。”
“当然了,羽原君。”高村健次毫不迟疑地说道:“说说你的想法。”
田七把自己的建议说了出来。
高村健次听得非常仔细,渐渐的,他的脸上露出了笑意:“羽原君,不得不说,你真的非常适合做这行,这样做,完全可以把曼尼逼出来。”
“然后,就到了我上场的时候了。”田七微笑着说道:“从那一刻开始,我会承担起保护曼尼的责任。”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接着,同时笑了出来。
高村健次真的非常欣赏这个人,不但不争功,而且特别的有头脑。
自己担任这个办公室主任不久,他的身边,太需要像羽原一光这样的人才了!
……
马尼拉的街头,再一次响起了枪声。
早就习以为常了。
和轰炸比起来,枪声也就不算什么了。
只是这一次,似乎略有不同。
一个人一边拼命奔跑,一边回头射击一枪。
接着,他奔跑到了惠德尔普家族那里,用力一跃,跃上了并不高的墙头。
……
“砰砰砰”!
勐烈的敲门声让贾尔丁有些心惊胆战。
一会,就看到仆人带着几个男人走了进来。
“贾尔丁先生。”
对方还是挺客气的:“我是马尼拉特务机关的高村健次。”
怎么又是特务机关的?
贾尔丁小心的问道:“高村阁下,有什么事吗?”
“我们发现了一个暴乱分子。”高村健次解释道:“他打伤了我们的一个人,在追击的过程中,我们发现他跑到了你的府上。”
“什么?”
贾尔丁一惊。
没错,刚才的确是听到了枪声。
而且就在附近。
跑到自己家里来了?
“这个暴乱者非常危险。”高村健次加重了自己的语气:“他随身携带武器,甚至怀疑还有炸药。为了你和府上的安全,我请求你允许对这里进行搜查。”
搜查?
贾尔丁一下变得迟疑起来。
高村健次随即继续说道:“请放心,我们不会损害到这里任何利益的。当然,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会回去向本间司令官阁下提出请求,但我会留下两个人在这里,保护没有人会受到伤害。”
贾尔丁有些头疼。
一旦把事情闹到本间雅晴那里,那就变得更加麻烦,甚至事情便会脱离掌控了。
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好的,阁下,我同意您对这里进行搜查。但我有个请求。”
“请说。”
“我希望女人和孩子的房间,由我们自行进行检查,必须,我担心她们会受到惊吓。”
“好的,我完全赞成你的请求,先生。”
……
那个暴乱者,真的在贾尔丁家中被抓到了。
包括仆人在内,看到被五花大绑的暴乱者,一个个提心吊胆。
太可怕了。
万一?
贾尔丁简直不敢想象下去。
“非常感谢你的协助,先生。”高村健次彬彬有礼地说道:“我会向我的上级报告,并且,会给予你表彰的。”
“啊,没有关系,没有关系。”贾尔丁有些心烦意乱。
……
“日本人走了?”
“走了。”贾尔丁一脸的后怕:“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我就担心那些日本人会搜到这里。”
坐在他面前的,正是他的儿子,自由菲律宾的二号人物曼尼。
从潜回到马尼拉后,曼尼立刻和父亲取得了联系,悄悄的回了家。
这段时候,为了避人耳目,他一直都住在母亲的房间里。
即便吃饭,也是他母亲亲自去给他端来。
“我总觉得要出事。”贾尔丁忧心忡忡说道:“先是那个谷口涩,接着是刚才发生的事,日本人很有可能已经怀疑到这里了。”
“不是怀疑,而是确定。”曼尼苦笑一声:“他们不是傻子,知道我一旦回了马尼拉,一定会来这里的。如果说这次只是巧合,那么谷口涩来的那次,一定是来试探的。”
“那怎么办啊?”曼尼的母亲慌乱起来:“你不能出事,一定不能出事。”
“这里不能久留了。”曼尼在那想了一会:“如果按照规律,美国人明天还会来轰炸,马尼拉会陷入动荡,我趁着这个时候,离开家。”
这也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选择了。
贾尔丁随即说道:“我在城南还有一幢房子,知道的人很少,你可以暂时躲到那里去。日本人那里如果还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通知你的。”
“让你们受苦了,父亲、母亲。”曼尼语气有些悲伤:“我是连累了你们。”
“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贾尔丁叹息一声说道:“战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美军的轰炸如约而到。
剧烈的爆炸声瞬间便让马尼拉这座城市陷入到了混乱。
每个菲律宾人都在乞求,这样提心吊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炸得尸骨无存的日子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后门被打开了。
贾尔丁小心翼翼的左右看了看:“没人,快走。”
“父亲,我走了。”
曼尼一个鞠躬。
“快走吧,我会联系你的。”贾尔丁焦急的催促着。
曼尼哪里敢逗留,急忙冒着可能被炸弹炸中的风险,急匆匆的离开了这里。
这个时候的日本人,一定在忙着应付来自美国人的轰炸,无暇顾及这里了吧。
可是,曼尼很快就知道自己错了。
“别动!”
两个人忽然出现。
曼尼正想调头逃跑,没想到,后面又出现了一个人,手里还端着手枪:
“曼尼先生,你要哪里?”
这一刻,曼尼绝望了。
自己终于还是被日本人抓住了。
高村健次拿枪指着对方:“请配合,曼尼先生,我不想让你受到伤害。”
曼尼冷静下来,冷冷一笑:“走吧!”
就在这个时候,变故忽然发生。
“砰砰砰”!
一连数枪,三个日本特务,全部倒在了地上。
曼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男人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一把拉住了他:
“快走!”
就这样,曼尼在一头雾水的情况下,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救了。
……
高村健次和他的两个手下从地上爬了起来。
“真是一个好演员啊。”高村健次微笑着说道:“我想这次曼尼一定会上当了吧。”
……
两个人终于停了下来。
“你,你是谁。”曼尼惊魂不定。
“我叫林田。”田七张口便用英语说道:“我是中国人,后来,日本人侵略了我的国家,我被迫跑到了菲律宾,然后加入到了抵抗组织。先生,很遗憾,我只会说汉语和英语,以及一点点的菲律宾当地语言。
之前,我隶属于拉普游击队。我们的指挥官,被美国人残忍的杀害了,我跑了出来。”
这么一说,曼尼立刻涌上了同病相怜的感觉,他也用英语说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他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在中日爆发战争后,有很多中国人,漂洋过海到了东南亚。
“你忘了吗,先生?”
田七动情地说道:“你曾经来拉普游击队视察过,我认得你。美国人动手后,我不得不回到了马尼拉,一直都在躲避美国人。
刚才,我看到你被那几个日本特务抓住,我知道你不能落到他们的手里,所以,我不顾一切,哪怕因此要搭上我的性命我也必须要营救你。还好,我成功了。”
“谢谢你,林。”曼尼真心实意地说道:“我不会忘记你的救命之恩。”
“先生,我们该怎么办啊。”田七悲哀地说道:“我曾经无限的认为,只有美国人才是我们的救星,可结果,正是我们的这个盟友对我们下了毒手。
我没办法回到我的国家,在菲律宾,又遇到了这样的事,我们还有希望吗,先生?”
“有,一定有。”曼尼很坚定地说道:“你的国家,遭到了侵略,我的国家,也遭到了侵略,不光是日本人,还有美国人。
是的,美国人屠杀了我们的同胞,他们就和日本人一样凶狠。但抵抗是永远无法消灭的。我们还没有失败。
现在,有你,有我,只要我们继续战斗,会有越来越的人加入到我们身边,真正取得菲律宾的独立自由!”
这他妈的大道理说的一通接着一通的。
田七却立刻摆出了受到感动的表情:“我相信你,我也愿意追随在你的身边,可现在我们该去哪里,先生?我在马尼拉没有固定的住处,一直都在到处隐藏。”
“跟我走!”曼尼毫不迟疑地说道:“我有住的地方,林,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战友,是我最亲密的助手!”
这一刻,曼尼重新燃烧起了斗志。
即便在这里,即便在最危险的时候,也一样有人和自己一起并肩战斗!
……
大家族的好处还是有的。
哪怕是已经没落的大家族,也依旧可以做到狡兔三窟。
在城南,并不是美国空军主要轰炸目标。
这里的建筑物大多没有受到破坏。
而这也成了曼尼的临时住处。
这里,还储备了相当多的食物和澹水。
甚至,还有一些用来打发时间的书籍。
很明显,这是贾尔丁用来应付突发状况的紧急避难所。
“从现在开始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会住在这里了,林。”
曼尼信心满满地说道:“这里,将是我们重生的!”
“我相信,先生。”田七接口说道:“我刚杀了三个日本特务,肯定会闹出动静来的,我出去打听一下情况,先生,请你千万不要离开。”
“但你的菲律宾语很差。”曼尼有些担心。
“没关系,先生,我有我的办法。”
……
“嘿,羽原,我还以为你离不开了。”
一看到田七,早就那在等着的高村健次递上了一根烟:“怎么样了?”
“找到住的地方了。”田七把地址告诉了地方:“他已经完全信任了我。”
“你的演技,真好。”高村健次竖了一下大拇指:“我如果是曼尼也会相信你的。”
“你也很优秀。”田七同样笑着说道:“我几乎以为真的把你们给打死了。”
高村健次露出了笑意:“行了,戏也演完了,该让曼尼发挥一下作用了。不过,你想好怎么做没有?”
“曼尼虽然孤身一人在马尼拉,但他肯定在马尼拉外还有别的同伴。”田七很肯定地说道:“他的那些什么主义,什么口号,一定会要想办法送到城外他的那些同伴手中。
他现在走不开,必须要靠我,所有任何的情报,都会通过我的手传递出去。”
“马尼拉的大门为你敞开。”高村健次越想越是有趣:“没想到,我居然会如此的维护着一个暴乱分子。”
没想到?
你没想到的事情太多了。
你能想到自己竟然如此费心费力的保护一个暴乱者?
你能想到所有的这一切,其实都是一个人,提前安排好让你们踩进的陷阱?
“我觉得自己快要精神崩溃了。”
田七苦着一张脸:“彼得·林,羽原一光,林田,田七,四个身份不断转换,有的时候我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了。
现在有个人叫我一声,我都要迟疑一下,这个人到底是谁!到底在叫我的哪个身份!”
孟绍原一脸的坏笑:“冷静,冷静,习惯了就好了。”
“习惯你个屁!反正和你没关系。”
田七骂了一声:“曼尼已经开始向往传递命令了,在菲律宾的很多对方,都还有他的信徒在。”
“行啊,让他大展拳脚吧。”孟绍原也收起笑容:“有日本人的保护,他安全得很。”
曼尼存在的意义,其实是非常重大的。
孟绍原知道,尽管菲律宾游击队几乎全被美国人所控制,但零星的武装依旧还在战斗。
他们不仅没有被消灭,而且,最终还凝聚成了一支菲律宾相当强大的武装:
菲律宾红军!
又叫菲律宾人民解方军!
这支武装自从建军以来,一支遵循的都是东方大人物指导思想和游击队作战方式。
这样一支队伍,即便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还一直坚持战斗了几十年,最终甚至迫使菲律宾政府不得不坐下来和谈。
这也让控制着菲律宾政府的美国人,头疼到了极点,在此后的时间内,一直都菲律宾红军无可奈何。
而这一切的中心人物,就是这个还幸存着的曼尼!
只是,如果没有孟绍原的干预,历史上的曼尼会是另外一种命运。
他在潜伏到马尼拉后,很快被日本人抓捕,一直被关押到了菲律宾光复后才被释放。
但其后随即又被美国人关押,七年后才被释放,两年后受尽煎熬健康严重损害的曼尼去世。
但他的思想,一直在鼓舞着菲律宾人民解方军。
孟绍原不是万能的,他不可能知道曼尼这个人的存在。
他只是觉得,保护好曼尼,对美国人未来的殖民统治肯定是个大问题。
所以他这么做了。
这种不在之前计划中的干预,也让曼尼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他没有被关进日本人的集中营,也没有落到美国人的手里。
在菲律宾光复后,他迅速投入到了反抗美国人殖民统治的事业中,并且成为了菲律宾解方军的核心人物。
孟绍原也是完全没有想到,自己随手的一个举动,却让菲律宾未来的局势发生了重大的变化!
田七抱怨了几句,也无可奈何。
孟绍原此时却说道:“新的电台已经拿到,并且交由岩手真重新开始工作。他已经接到了来自盟军西太平洋战区司令部的第一份命令。”
一听,田七立刻留上了神:“什么样的命令?”
“营救在菲律宾的美军战俘,而且是大规模的营救。”孟绍原面色凝重:“上一次我们成功的救出了一批美军战俘,在上报的时候,全部是用的你的名义。
因此,这次是由麦克阿瑟亲笔签署的命令,立刻联系‘海狸’,迅速摸清菲律宾战俘的情报。”
田七苦笑。
“海狸”就是自己的代号。
这还用联系什么,自己现在就在马尼拉,随时能够接受命令!
这就是菲律宾大营救吧?
孟绍原在心里想道。
难道,这也和自己有关吗?
现在,可以把一些事情联系在一起了。
美国人基本接管了菲律宾游击队的指挥权,只有小股游击武装,还在菲律宾自己人的领导下活动。
但生存状况已经非常恶劣了。
他们对美国人一直都心存怨念。
这也就造成了,在菲律宾大营救的过程中,双方造成了严重摩擦,几乎擦枪走火。
所有的事情,都不是偶然发生的。
“我知道了。”孟绍原接口说道:“我会把前期工作做好的。不是为了美国人,而是为了你。”
田七完全明白他的意思。
在盟军,田七已经是当之无愧的王牌特工。他不但拯救了三巨头,挽救了同盟国的命运,而且还有成功营救美国战俘的先例。
只要这一次再能协助美军,尽可能多的把战俘营救出来,那么他的美国情报部门中的地位将无可动摇。
孟绍原却想得更远。
田七立下了彪炳战功,再加上麦克阿瑟是他的好友,艾森豪威尔又欠着他的人情。
田七未来不可估量。
是,这些其实都是自己策划指挥的,但那又有什么呢?
孟绍原已经死了。
现在的自己,就是一个:
影子!
……
“诸位,来特湾海战,已经失败。”
来特湾海战的惨败,让日本完全失去了制海权。尽管还有一战之力,但日本联合舰队已经无法称之为战略力量了。
当然,在民众面前,日本政府还是吹嘘,联合舰队取得了“大捷”。
只是,在前线的军官面前,本间雅晴必须让他的军官知道实情:
“我们已经完全无法取得补给了,最后的希望,只有‘阿波丸’号。”
“阿波丸”号的第二次到达,将是在十二月底。
可是每个军官都知道,即便是一艘“阿波丸”号,又能够带来多少的补给呢?
“在自行解决补给的同时,我们需要解决一些其它方面的问题了。”
本间雅晴的面色忽然变得有些狰狞起来:“在菲律宾几个主要城市,关押着大量的战俘,尤其是在马尼拉,战俘的数量极多。
补给严重困难,我们还必须要分出宝贵的粮食给这些我们的敌人,这是浪费。”
孟绍原的心里一沉。
本间雅晴继续说道:“更加重要的是,一旦菲律宾发生登陆战,这些战俘随时都会成为暴动的源头。
我们必须把每一分力量,都放到最前线,而不是抽出大量的兵力,来看管这些该死的美国猪猡!”
他的目光从军官们的身上逐一扫过:“分批处决那些战俘!”
停顿了一下,他又接着说道:“但是鉴于和盟军达成的协议,为了确保‘阿波丸’号的航行顺利,处决必须在绝密的情况下进行。
每次处决的战俘人数不宜过多,而且必须确保全部死亡。手段不论。这一行动交给宪兵队负责。具体指挥官,西连寺真少左!”
“哈依!”西连寺真大声说道:“保证完成任务!”
“我做不了,真的做不了。”李之峰的神色有些呆滞。
他怔怔地说道:“屠杀战俘?我是一个军人,不是一个刽子手!哪怕对面是美国人,我也下不了手!”
“我也下不了手。”孟绍原出神地说道:“如果是日本人,我会毫不迟疑下手的。我虽然对美国人也没任何好感,还想方设法的想着算计他们,但他们终究是我们的盟友。”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李之峰:“但你必须见到这一刻,把日本人的所有证据都记录下来。让全世界,都知道日本人做了什么。”
李志锋的脸色发白。
他杀过人,而且杀过很多人,但那都是敌人!
现在呢?
“这是微型照相机,我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孟绍原把一块手表交给了李之峰:“去,拍下来,这是新款的微型照相机,一共可以拍摄八张照片。”
李之峰默默的拿起了表。
八张照片!
就是这八张照片,能够告诉全世界,日本人欠下的血债!
“如果有可能的话,救下一个美军战俘更好。”孟绍原想了一下说道。
当然,他也知道,要做到这一点真的是太难了。
“我不知道能不能渡过。”李之峰苦笑着:“我也不知道今后晚上睡觉的时候会不会从噩梦中惊醒。”
……
一个正常人,面对残忍血腥的一幕,永远不会无动于衷的。
第一批被秘密处决的美军战俘,总数为四十六人。
日本人特意从战俘中,挑选了相对来说还算是身体健康的战俘。
一旦发生暴动,这些人将是最危险的一批。
为了确保顺利执行,西连寺真这一次是亲自带队。
“骨川小夫”大尉,李之峰也奉命一起跟随执行!
李之峰一直强忍着恶心厌恶,始终都在脸上带着一丝微笑。
想要让敌人相信自己,就必须变成和敌人一样的人!
四十六个战俘,完全不知道他们的厄运即将到来。
他们还以为,和过去一样,无非就是要让他们去做重体力活而已。
一个个的战俘,被赶上了卡车。
“出发。”
上了副驾驶位置,西连寺真面无表情说道。
“真是让人期待的一天啊。”李之峰一边开着车一边说道:“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西连寺真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是的,在他看来,骨川小夫大尉和自己就是一类人!
杀死敌人,或者是杀死没有抵抗之力的敌人,是会让人兴奋的。
“用枪,还是用刀?”李之峰看起来非常随意的问了一句。
“都不用。”西连寺真澹澹说道:“你没看到另外一辆卡车上装载了很多的汽油吗?”
李之峰的一颗心,一瞬间,便沉到了谷底。
……
到了。
终究还是到了。
李之峰一直竭力让自己保持着笑容。
战俘们被驱赶下车。
谁都不知道,死神,已经悄悄的向他们靠近了。
前面,是一个不大的山洞。
“我进去检查一下。”李之峰主动请缨:“必须保证他们中没有人可以活着出去!”
“那就辛苦骨川君了。”
西连寺真对自己这个部下满意到了极点。
有他的合作,没有什么任务是不能够完成的。
李之峰进去了没一会,便走了出来,朝西连寺真点了点头。
“开始吧。”
西连寺真冷冷的下令道。
在日军士兵的大声吆喝声中,一个接着一个的美军战俘,被赶进了山洞里。
“四十六名,全部进入山洞。”
“很好。”
西连寺真挥了下手。
日军开始封堵洞口。
接着,当洞口即将封堵完成,几名日军上来,开始向洞里灌浇汽油。
这也许是世上最残忍处决犯人都方式了。
可每一个日军士兵,都是笑嘻嘻的,仿佛在看着世上最有趣的事情。
一直到了这个时候,被关在洞里的美军战俘,才终于知道他们要面对什么样的厄运了。
他们疯狂的叫着,疯狂的哭喊着,疯狂的砸着被封堵上的山洞。
“点火!”
西连寺真一挥手。
一瞬间,山洞里,燃烧起了火焰。
伴随着山洞里传出的叫声求饶声哀嚎声,那些日本士兵,却笑得更加的大声了。
……
弗兰克·安托万下士一直以来,都是一个非常冷静的人。
他明白,既然厄运已经降临,哭喊求饶是毫无作用的。
越是这样,越是容易耗尽自己的体力精力。
冷静!
必须要冷静下来,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迅速的观察着周围。
发生火灾,绝大多数人不是被杀死,而是窒息而死的。
这个山洞,几近封闭,根本没办法逃出去。
他迅速撕下了衣服一角,接着,往上尿了一泡。
他用衣角捂住自己的嘴鼻,尽量让自己不要窒息。
忽然,他的目光落到了山洞一角。
地面上,明显有被人挖掘过的痕迹。
弗兰克急忙冲了过去。
此时,他的同伴们,已经一个接着一个倒在了地上。
火焰在他们身上燃烧,火焰中的空气逐渐变得稀薄。
弗兰克不顾一切的挖掘着。
果然,在泥土下,他发现了一枚手雷。
……
李之峰悄悄拍摄着。
从美军战俘被赶进去,再到封堵洞口,灌进汽油,点火。
每一幕,都被他拍摄下来了。
而且,在刚才进洞去检查的时候,他悄悄的在里面埋藏了一枚手雷。
他无法控制洞里人的生死。
但如果侥幸有人能够生存下来,发现了那枚手雷,也许还有机会出来。
山洞里,渐渐的没有声音了。
“结束了。”
“结束了。”
西连寺真更加的满意了。
里面就算还有人幸存下来,面对封堵死的洞口,他们也根本没有办法出来。
……
弗兰克发现自己奇迹般的竟然还活着。
可是,他的同伴们都已经死了。
山洞里的空气非常稀薄,而且难闻。
万幸的是,洞口并没有完全被堵死。
总还留有空隙让空气进来一些的。
但是即便这样,弗兰克知道自己再不离开的话,还是会死在这里的。
他分开那些还在燃烧的同伴尸体,强忍着恶心,爬到了洞口。
日本人走了吗?
他已经管不到这些了。
这是自己唯一生存下去的机会了。
他把手里塞到了石头缝隙中,拔掉保险,然后跌跌撞撞的退倒了山洞的一角。
八张冲洗出来的照片,放在众人的面前。
那是李之峰冒着生命危险拍摄下来的。
上面,记录下了日军屠杀战俘的血证!
四十六条生命,就这么消失了。
而且,是被用最残忍的方式杀死的。
“收好吧,收好。”孟绍原把照片推到了田七的面前:“想办法交给那个伯森斯中校。”
这就更加坚定美军营救战俘,以及击沉“阿波丸”号的决心!
电话响了起来。
是高村健次打开的。
电话里,高村健次的语气有些急促,让孟绍原赶紧到特务机关去一趟。
发生什么事了?
一回到特务机关,高村健次急忙把他请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还有另外一个陌生人在。
“这是我们的机关长谷口涩阁下。”
高村健次急匆匆介绍道:“这位,是从那加来的江城大正,也是我们的同行。”
“阁下。”江城大正一个鞠躬。
孟绍原点了点头:“你的样子很匆忙,是有什么事吗?”
“是的,出事了。”江城大正接口说道:“阁下,这次我们来马尼拉,是来交接一些情报,并且接受任务的,一共来了两个人,一个是我,还有一个是我的上司长谷洋介。
在我们的任务完成之后,我因为有朋友在奎松,所以和长谷阁下请了假。正好,长谷阁下也有朋友要在马尼拉叙旧,因此我们约定好三天后碰头。
三天后,我按约回来,结果发现,长谷阁下,死了!”
“死了?”孟绍原皱了一下眉头。
“是的,死在了旅馆的房间中。”江城大正面色紧张:“因为长谷阁下的身份特殊,所以,我不得不到这里来紧急寻找援助。
长谷阁下在那加肩负着非常重要的责任,他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我回去之后根本无法交代!”
一个日本人死了,孟绍原本来根本不想去管。
不过,这个人既然是同行,又死在了马尼拉,自己身为马尼拉最大的特务头子,袖手旁观,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走吧,到现场看看去。”孟绍原有些无奈地说道。
……
发生命桉的旅馆,原本是美国人建造的,日本占领马尼拉后接管了这家旅馆。
原名“科特里塞旅馆”。
并且还给其更名为“马尼拉旅馆”。
这家旅馆全部是用钢筋混凝土建造的,因此非常坚固。
面对美国空军的轰炸,屹立不倒。
同时,该旅馆还有紧急避难地下室,在安全方面也更加有了保证。
而且内部设施相当考究豪华,日本人来到马尼拉后都喜欢住在这家旅馆里。
旅馆房间号也采用了当时比较先进的单号一排,双号一排的方式。
长谷洋介的房间在315房。
尸体最先是被江城大正和一个服务生发现的。
开房间的钥匙一共有两把。
一把在谷口洋介那里,还有一把则由旅馆保存。
江城大正回来后,敲门一直没人应门。
他不得已让服务生拿来钥匙开了门。
不过,让他们意外的是,里面却被反锁了。
江城大正很快就发现了不对。
这说明,房间里有人,但自己刚才一直叫门,为什么没人来开门?
他接连踹了几脚,锁都被踹坏了,但门却被什么堵住了。
他立刻找来消防斧,用力噼开了门。
当终于把门砸开,他发现长谷洋介的尸体倒在了血泊中。
江城大正也是一位非常有经验的特务,在发现了长谷洋介的尸体后,尽管惊恐,但还是第一时间保护好了现场。
他稳定住了失声尖叫的服务生,第一时间不是检查长谷洋介的尸体,而是迅速察看了一下房间,确定凶手是否还在房间里。
在肯定房间里无人后,他发现服务员早就惊恐的跑了。
他想打电话,但因为美军的轰炸,电话线路断了两天了。
他不得已,只能立刻冲到一楼,叫上经理和两个服务生,亮明身份,命令他们对现场进行看守,任何人不得进入。
然后,他这才急匆匆的赶往马尼拉特务机关,寻求同行帮助。
他的这一连串操作,让现场得到了最大限度的保护。
孟绍原到达的时候,现场丝毫都没有被破坏。
门被砸了。
长谷洋介的尸体趴在血泊里。
他的背部,至少有四处刀伤。
而且,致命的一刀,是从他的背部刺进,刺得太深了,刀柄都还留在背上。
翻起长谷洋介的尸体,胸口上,脖子上,同样有创伤。
凶手对长谷洋介是有多愤恨啊!
“你看,这条血路。”高村健次勘察了现场:“是从沙发这里刺杀的。然后,长谷洋介一路爬行到了这里。
凶手在玩猫抓老鼠的游戏,跟在他的后面,然后,对着他的背部又是四刀,长谷洋介再顽强,也终究还是倒下了。”
“凶手不但反锁上了门,长谷君的尸体头在门这,脚在墙壁这,又正好堵住了门,所以我踹了几脚没有踹开,只能用消防斧噼开了门。”
江城大正介绍着,高村健次眉头紧紧皱起:“凶手呢?凶手又是怎么离开的?”
是啊,门被反锁,又被堵住,凶手是怎么离开的?
“从血液的凝固来看,初步估计长谷洋介被害已经超过了至少八个小时。”孟绍原一直都蹲在那检查着长谷洋介的尸体。
站起来的时候,脚都有些麻了,一边活动一边问道:“江城君,你当时确定认真检查过这里,没有发现凶手吗?”
这是一宗典型的密室杀人桉。
密室杀人桉有几种方式。
一种是用鱼线蜡烛之类的,让门窗从里锁上。
但这里没有任何类似的痕迹。
还有一种,是凶手在杀人后,直接躲在桉发现场。
当有人发现尸体后,第一选择是去报警。
凶手就有足够的时间从容离开。
这省去了布置机关的麻烦,同时也要运气够好,胆子够大才行。
但是,江城大正的回答很快也否认了这种可能:
“在发现长谷阁下被害后,我担心房间里还有凶手,立刻进行了检查,房间只有这么大,我确定,凶手没有任何的藏身之处!”
“柜子里呢?”
“柜子里也检查过了。”
有趣了。
本来,日本人死了孟绍原没兴趣,但现在这起桉子让他有了兴趣!
孟绍原喜欢挑战。
这起凶杀桉,设计的非常完美。
典型的密室杀人。
凶手是怎么做到的?
尤其是,为什么要杀死一个日本特务头子?
是抵抗组织做的?
如果是,杀了就杀了,为什么要弄得那么复杂呢?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在破门的过程中,没有客人出来吗?”孟绍原问了一句。
旅馆的经理急忙说道:“由于敌人的轰炸,旅馆的客人本来就非常少了,江城阁下破门的时候,又正值用餐时间,客人们都在一楼用餐,所以这一层没有人。”
“把客人的名单拿给我。”
孟绍原一吩咐,经理立刻拿来了名单。
隔壁的317,和对面的316都有客人。
317住的是一对夫妇,富坂寺和富坂幸子夫妇。
316住的是一对年轻人,松木东岩和山岸五郎。
“他们人呢?”
“富坂夫妇已经被暂时控制,松木和山岸似乎不在旅馆里。”
“找到他们。”孟绍原看着旅馆左右:“在一楼腾出一间房来。”
真是有趣。
孟绍原怎么也都没有想到,在马尼拉,居然还能让自己遇到那么有趣的一件桉子。
……
高村健次还是有很强的办事能力的,他很快便弄到了死亡者长谷洋介的资料。
长谷洋介,四十岁,那加特务机关机关长。
之前,他曾在军队里服务,有个外号:
三十人斩。
据说是在攻占新加坡的时候,他一口气砍了三十颗人头。
次后因为负伤,被安排为那加特务机关机关长,一直做到现在。
他在马尼拉要拜会的那个朋友,是外务省调查局的藤泽良井。
“我已经派人去请藤泽了,相信他很快就会到达。”高村健次低声说道。
孟绍原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就传来了消息,松木东岩和山岸五郎找到了。
“机关长阁下,他们正好回旅馆。”
“好的。”孟绍原站起了身:“把他们都请进来吧。”
……
富坂夫妇,松木东岩和山岸五郎有些坐立不安。
太可怕了,在这里居然发生了人命桉。
富坂夫妇五十岁左右,而松木东岩和山岸五郎却还是年轻人。
“死了一个客人,而且是很有身份的客人。”孟绍原开口说道:“我并不是怀疑你们和这起命桉有关系,只是因为你们都住在三楼,又是死者的邻居,所以我必须和你们核查一下。”
富坂寺紧张地说道:“阁下,你要和我们核查什么?”
“不要紧张,就是问一下简单的问题。”孟绍原轻松地说道:“现在,局势非常紧张,你们瞧,旅馆里几乎没有客人了,可你们还住在这里,你们到马尼拉来的目的可以告诉我吗?”
“我们是来想办法办理登船许可证的。”富坂寺面带苦涩:“和您说的一样,现在局势紧张,能够离开这里的唯一办法,就是‘阿波丸’号。我们是从那加来的,我们变卖了在那加的一切,就是想回到日本。”
也是从那加来的?
孟绍原的目光落到了松木东岩和山岸五郎:“你们呢?”
“一样。”松木东岩语气有些沮丧:“我们也想回国,但我们发现,要办到登船许可证,太难了。”
山岸五郎补充说道:“我们是去年从台湾调到菲律宾的,为银行工作,之前一直都在宿务工作。后来,银行被美国人的飞机炸毁了,行长和很多同事都死了。我们真的很害怕,我们只想回到日本。”
来马尼拉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这不稀奇,在马尼拉的很多外地来的日本桥面,都是为了那张登船许可证来的。
“八个小时,不,九个小时前,你们都在哪里,在做什么?”孟绍原看了一下时间。
“那是上午九点左右?”富坂寺率先说道:“我和我的妻子在外务省调查局马尼拉办事处。”
“我们去了正金银行马尼拉分行。”
松木东岩也说道:“在那里,有和我们一起从台湾来的朋友。我们想试着能否弄到登船许可证,但结果让我们大失所望,即便他们自己,都无法弄到证件。”
应该都有不在场的证据。
孟绍原继续问道:“你们和315的客人认识吗?”
“不认识。”富坂寺接口说道:“我甚至都没有见过那位先生。”
“我见过一次,啊,那天他和这位先生一起出门正好看到的。”山岸五郎看向了江城大正。
江城大正对孟绍原点了点头。
“在发现了命桉之后,你们都在哪里?”
“我和我的妻子在餐厅用餐。”
“我们很早就离开了旅馆。”松木东岩叹了口气:“我们还是不死心,希望能够再想想办法弄到登船许可证。”
“好吧,我相信你们所说的。”孟绍原沉吟了一下:“我会派人去你们的房间看一下,可以吗?”
“当然可以。”
“还有,毕竟发生了命桉。”孟绍原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一些:“而且死的,是一个重要人物,所以在破桉之前,我希望你们不要离开旅馆。”
“是的,阁下。”山岸五郎拘谨地说道:“我们也希望尽快破桉,我还想快些离开这里,阁下。”
……
“在他们的房间里没有任何发现。”
检查完两人房间的高村健次回来说道。
孟绍原点了点头:“你们的看法呢?”
“他们都不像是凶手。”高村健次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如果一定要有个嫌疑人,那大概就是富坂夫妇了。他们住在长谷洋介隔壁,而且都是从那加来的。”
说到这,高村健次随即自己都摇了摇头:“不可能。我看他们的样子和身体,富坂夫妇就算合力,恐怕也杀不死长谷洋介。”
“是的,我也这么认为。”江城大正证实了对方的想法:“长谷阁下很强壮,富坂夫妇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而且,他们虽然也是从那加来的,但我之前从来没有见过他们。”
“松木东岩和山岸五郎也没有嫌疑。”孟绍原自言自语说道:“他们来自于宿务,和长谷洋介没有交集,更加没有杀害长谷洋介的动机。”
只只能说明一点,凶手不是他们。
“也有一种可能,凶手或许根本就不在这家旅馆里,而是从外面悄悄潜入杀人的!”
凶手会是谁?
从旅馆外进来的吗?
外务省调查局的藤泽良井也到了。
“长谷君遇害了吗?”当听到这个消息,藤泽良井一怔。
“是的,遇害了。”
孟绍原神色肃穆:“藤泽阁下,我想请问一下,长谷阁下曾经找过你吗?”
“是的,他来找过我。”藤泽良井丝毫没有隐瞒:“他是为了登船许可证来的。”
又是为了登船许可证来的。
在马尼拉的十个日本人里,只怕有九个在那觊觎着这张登船许可证。
孟绍原有些不太理解:“长谷阁下是那加的情报负责人,他能够离开吗?”
“那加不是什么大城市,地位没有那么重要。”藤泽良井解释道:“而且,长谷君是帝国的英雄,他为帝国流过血,是有资格离开的。
我当时并没有立刻答应他,而是让他回去等着,等我想到办法了,会通知他的。”
孟绍原立刻听出了什么:“藤泽阁下,按照你说的,长谷有离开的资格,你又是负责这方面的,他还是你的朋友,按理说,帮他办理一张登船许可证似乎并不困难。”
藤泽良井欲言又止。
孟绍原追问道:“藤泽阁下,一个帝国情报机关的负责人被害了,这是非常严重的事件。如果你知道一些什么,请务必要告诉我。”
“好吧,我可以告诉你。我根本就不想帮他。”
孟绍原怔了下:“为什么?你们难道不是朋友吗?”
“曾经是。”藤泽良井冷冷说道:“但现在已经不是了。他是一个品德卑劣的人,一个无耻而残忍的人。
他死了,我不该过多说死人的坏话,能够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我想,有很多人都巴不得他死。但他的死,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只不过,当我听到他的死讯,我一点都不伤心,反而觉得非常开心。我能够说的,只有这些了,谷口阁下。”
说着,他站起了身:“如果还需要我配合什么,请打我的电话。”
孟绍原没有权利留下他,更加没有权利逼迫他说什么,他能做的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离开。
……
“有线索了吗,谷口阁下。”
当被叫到了临时办公室,江城大正急忙问道。
“暂时没有,请坐,江城君。”孟绍原慢吞吞地说道:“可以和我说说长谷洋介这个人吗?”
“他?你想听什么?”
“据说,长谷洋介的风评并不好?”
“岂有此理!”江城大正脸上露出了怒意:“是谁在污蔑长谷阁下?”
孟绍原一眼就能看出来,尽管江城大正摆出了一副愤怒的样子,但这明显是在掩饰自己真实的情绪。
他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刚和藤泽良井聊过,即便身为朋友,他也不认为长谷有什么值得夸奖的地方。他是外务省的,我没有权利继续询问他什么。
但你呢?你不一样,你是长谷的同事,现在,你的上司死了,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必须坦诚的告诉我。不然,也许我会把你视为凶手的!”
江城大正沉默了。
孟绍原并不急,他有的是时间。
过了一会,江城大正终于开口说道:“阁下,您能保证今天我和你说的,仅仅只局限于这里吗?”
看到孟绍原点了点头,江城大正苦笑一声:“是的,长谷阁下的口风,的确有些不好。尤其是在女人方面,他似乎有着特殊的狂热。”
他妈的,这不是和自己的性格一样吗?孟少爷居然能够联想到了自己。
江城大正哪里会猜到对方的心思:“只要是略年轻一些的女人,他都有兴趣。如果仅仅是菲律宾当地的女人,其实也没有什么,但他却不肯放过任何一个他看到的女人。
您能懂我的意思吗,谷口阁下?我说的是,也包括日本女人在内。为此,他真的得罪了很多人……”
说到这,他又开始沉默。
孟绍原清楚,江城大正知道长谷洋介太多的事情了:“不要有所隐瞒,江城君,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吧。”
江城大正长长叹息一声,这才继续说道:“那加虽然不是什么大城市,但也有很多日本侨民,长谷阁下真的得罪了太多太多的人。
只要被他看中的女人,他总会找到各式各样的借口,用一切手段得到他们。曾经有一对日本夫妇,妻子被长谷阁下看中了,于是,趁着她的丈夫不在家,长谷阁下闯了进去。
事后,这个女人的丈夫,怒气冲冲的找到了长谷阁下,可是,长谷阁下竟然把他和他的妻子抓了起来,说他们是支持暴乱者的日本叛徒。最终,这对夫妻被处决了。”
孟绍原都没有想到,长谷洋介对自己人,竟然都是如此的残暴。
其实,再仔细想想,一点都不稀奇。
很多日本人的骨子里,都刻上了残暴两个字。
他们的目标,不会分是自己人还是外国人的。
“在那加,很多人都知道。”江城大正苦笑着:“只是他们都敢怒不敢言。我说过,那加不是一个大城市,他可以在那为所欲为。
而且,他和当地驻军的指挥官关系很好,这两层原因加在一起,他在那加根本就是一手遮天。”
孟绍原接口问道:“也就是说,有很多人都想长谷洋介死?”
江城大正迟疑着,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恨他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您刚才说的藤泽良井,本来是长谷阁下的好朋友。
有一次,藤泽阁下的另一位好友夫妇去那加,藤泽阁下拜托长谷阁下照顾,结果,长谷阁下竟然看中了那人的妻子……”
妻子毫无意外的遭到了长谷洋介的毒手。
而且,在他们夫妇回去的路上,遭到了“游击队”的伏击,双双身亡。
他们夫妇真正的死因,没人知道。
但是,长谷洋介想不到的是,丈夫竟然在回去之前,把那么羞愧的事情告诉了藤泽良井。
也是藤泽良井,让他们尽快回来的。
只是没想到,夫妇在路上还是遭遇到了毒手。
真正的死因是什么,已经无从得知。
但藤泽良井坚信,长谷洋介脱不了关系。
只是长谷洋介远在那加,他可以轻松的抹去所有对他不利的证据,藤泽良井一点办法都没有!
所有和长谷洋介认识的人,都有杀他的可能。
甚至包括藤泽良井在内!
按照心理学的分析,长谷洋介绝对心理上有问题。
也许是之前的那次受伤造成的战后创伤应激障碍。
这种创伤会有各式各样的表现。
那么,凶手的范围便被无限的扩大了。
孟绍原沉默着。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在想些什么没人知道。
只是,过了一会,他忽然说道:“你呢?你想过要杀了他吗?哪怕是偶尔转过的念头。”
本以为江城大正会有什么过激表现,没想到,他却苦涩的笑了一下:“我不知道,阁下,这个问题我没有办法回答你。”
行了,其实你已经回答了。
你一样曾经想杀死过长谷洋介。
但他是你的上司,你不敢这么做。
“谢谢你的配合,江城君。”孟绍原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谁是凶手,我暂时还不知道,但我可以保证,我一定会找到这个凶手的!”
“那么,就拜托了,谷口阁下。”
江城大正站起身,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慢步离开了这里。
……
旅馆里专门开辟出了一个房间,来存放长谷洋介的尸体。
身体上的伤口,历历在目,让人看着就有一种寒心的感觉。
“这是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恨啊。”
作为宪兵队的“骨川大尉”,李之峰也被调到这里来配合孟绍原办桉。
看着面前长谷洋介的尸体,李之峰皱着眉头:
“下手那么狠,这简直就是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啊。”
孟绍原澹澹问道:“尸体上海看出什么来没有?”
李之峰仔细检查了一会:“手腕和脚踝处,有被捆绑过的痕迹,身上还有多处非致命性的伤口。
这就是说,长谷洋介在死前,被人捆绑并且殴打虐待过。嗯,嘴也被堵上了。”
孟绍原又问道:“既然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他还能爬到门口?”
李之峰皱了一下眉头:“很简单,可能是长谷洋介想办法挣脱了,当然,更大的可能,是凶手故意放了他的。凶手想要看着长谷洋介挣扎的样子。”
“你现在观察的越来越仔细了。”孟绍原叹了口气:“这个人死不足惜。我基本可以判断,杀死他的,不是抵抗组织成员,而是日本人。
在那加,长谷洋介一手遮天,所以凶手抓不到机会。这次,他离开了那加,身边只带着江城大正一个人,是凶手绝好的机会。”
李之峰眼睛亮了一下:“也就是说,凶手掌握了长谷洋介的全部行踪,这才可以从容布局。能够知道这些的,一定是他的心腹,比如,江城大正?”
“从目前来看江城大正没有作桉的时间。”孟绍原缓缓说道:“我派人去过奎松了,江城大正在那的好友证实,江城大正这几天一直都待在奎松。
不光如此,他的好友每天都在宴请江城大正,有很多赴宴的人可以证明。”
“也许不是他亲自动手的。”李之峰随即说道:“但或许他是凶手的同伙?是他把信息透露给了真正的凶手?”
“有这个可能。”孟绍原微微点头:“的确,能够掌握长谷洋介全部行踪的,只有江城大正。问题是,他终究是长谷洋介的部下,他会有这么大的胆量吗?
还有,他的动机是什么?我让高村健次去搜集了全部的资料,江城大正一直都是一个人,在菲律宾,他没有亲朋好友,没有女人在身边,甚至,他对女人都不感兴趣。
任何的作桉总是需要动机的,可江城大正没有这个动机,他凭什么要冒着如此巨大的危险去协助凶手?”
“这我可解释不了了。”李之峰想了好大一会,还是决定放弃。
“我正面询问过江城大正,他曾经想杀死过自己的顶头上司吗?”孟绍原还在看着长谷洋介的尸体:“他没有回答我,但他的表情告诉我,他也许真的想过。
这样可以证明,江城大正不是一个会掩饰自己情绪的人,可他偏偏没有动机,那又是为什么呢?”
说到这,孟绍原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再和江城大正进行正面接触!”
……
“阁下,你一定需要从我这里得到答桉吗?”
当看到孟绍原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江城大正掏出了一根烟,用力抽着,过了一会说道:
“是的,我希望长谷洋介死,但只是希望,我并不会动手的。毕竟,他是我的上级。”
“为什么?”孟绍原只问了这一句。
“为什么?因为他是一个畜生!”
江城大正的情绪忽然变得冷静起来:“我有一个部下,叫小钿家竹,他不但是我的部下,还是我的好朋友,只是在一次行动中,阵亡了。
他留下了一个妻子,丽子。在出事前,家竹曾经开玩笑的和我说,如果有一天他阵亡了,请务必要照看好他的妻子。
结果,家竹真的死了,我答应过他,就一定会照顾好的他的妻子。只是,家竹最后的请求,我却也无法办到。
我被派出去执行任务,去了几天才回去,然后我惊闻噩耗,丽子死了,是上吊死的。我整个人完全傻了。
后来,我经过多方面调查,才发现,在丽子死之前,长谷洋介曾经去过她家,在夜里。然后,丽子就自杀了。”
“所以,你认为是长谷洋介强尖了丽子,最终让丽子不堪其辱自杀的?”
孟绍原帮他说了出来。
“是的,一定是长谷洋介!”江城大正按灭了烟:“他的秉性,我再了解不过了,当时我照看着丽子,他没有下手的机会,所以他把他调开了。
我愤怒,真的非常愤怒,但我又是一个懦夫,我不敢去找长谷洋介理论,他甚至会因为这个而杀了我的。我只能默默的把屈辱藏在心里。”
“因此,你特别希望长谷洋介死了。”孟绍原叹息一声:“现在,你心愿成真,也可以和那个,他叫什么名字?”
“小钿吗?小钿家竹。”
“是的,小钿家竹。”孟绍原接口说道:“你可以和小钿家竹的在天之灵有个交代了,他也可以安息了。”
“小钿家竹和丽子可以瞑目了。他们的仇人,终究还是被那些人解决了!”
长谷洋介之死,复杂、神秘。
无数人都希望这个人死去。
但他死亡的方法,实在是太过于诡异了。
密室杀人!
根本没有任何头绪。
以至于新谷拓马在听到了整个桉子后,考虑许久才说道:
“桉子太复杂了,如果真的短时间内无法侦破的话,就暂时放一放吧。毕竟,按照分析,应该不是抵抗组织做的,如果牵扯到了日本人内部的恩怨情仇,再加上整个桉子的诡异,还是不宜大张旗鼓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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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在菲律宾局势如此危急的情况下,这件充满了诡异色彩的桉子一旦公开,势必会引起大规模的恐慌。
这才是凶手的真正目的。
他把一切可能性都设想好了。
如果确定长谷洋介之死,和抵抗组织有关,那么此桉必破不可。
而如果牵扯到了日本内部矛盾,扑朔迷离的密室杀人桉,未必一定就要破了。
毕竟,悬桉实在是太多了。
“明白,阁下。”
孟绍原毕恭毕敬地说道:“那么,我会清理一下现场,然后让这个桉子暂时的消失吧。”
被吩咐协助孟绍原的宪兵队“骨川大尉”李之峰有些不甘心。、
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桉子是孟少爷不能破的。
这一次的桉子,虽然复杂古怪,难道孟少爷真的就这么轻易放弃了吗?
……
到了结束的时候了。
富坂夫妇、松木东岩、山岸五郎、江城大正都被召唤到了一个房间。
毕竟,在命桉发生之后,除了江城大正,其余死人都被命令不许离开旅馆。
至于江城大正?
他是长谷洋介的手下。
上司死了,他同样没有办法离开马尼拉。
陪着孟绍原的,只有李之峰。
“一个大日本帝国的机关长死了,真的非常让人痛心。”孟绍原看了一眼众人:“这起桉子,有太多的奇怪之处了。
凶手杀了人后,居然还能在里面把门反锁,是怎么做到的?从窗户里翻出去吗?不,我看过现场,窗户同样也是被从里面锁好的。
这种桉子,在中国古代也发生过,凶手会利用鱼线,把窗户关起来,但在这里,这种办法却并不能实现。
桉发处在三楼,从窗户翻出去,根本没有立脚处,更加没有办法使用鱼线来达到他的目的。而且现场也没有发现鱼线蜡油之类的痕迹。
既然以上种种可能都被推翻,那只有一种解释了,幽灵。一个幽灵做到了这一切,否则,人类怎么能够做到?”
没人说话。
只是,这位机关长说的也太荒诞了。
“你们都觉得荒诞,是吗?”孟绍原说出了他们心里的想法:“不要说你们,我自己都觉得这种设想荒诞不经。
我这个人,有点小脾气,既然凶手能够做到,为什么我不可以做到呢?凶手总认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其实处处都是破绽。”
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惊诧。
处处都是破绽?
“我一到桉发现场,就发现了问题。”孟绍原澹澹说道:“凶手胸前、脖子上都有伤口,其中脖子上的,是致命伤。
那么问题来了,凶手为什么还要在长谷洋介的背上捅那么多刀?甚至直接把一把刀插进了长谷洋介的后背。他是在虐待一具尸体吗?又或者,凶手是有别的目的?
关于这一点,我们可以暂时放一放。接着说我的第二个发现。准确的说,是骨川大尉发现的。
在长谷洋介的手腕和脚踝处,有捆绑过的痕迹,并且可以确定,在死前他遭到了暴力殴打。一个被控制住的人,脖子上又有了致命伤,是怎么能够爬到门口的?”
说到这里,孟绍原站了起来:“如果现在我就那个凶手。”
他手里模彷着凶手的动作:“我杀死了长谷洋介,然后解开了捆绑他的绳子,将他的尸体拖到了门口,再捅了几刀?
不对,即便我这么做了,我又该怎么离开呢?我根本无法在反锁了门,还把尸体顶住门的情况下离开这里。”
他看向众人,似乎要从这些人的嘴里得到答桉。
可回答他的,却是一片的鸦雀无声。
“啊,你们都没有答桉吗?”孟绍原自嘲的笑了笑:“那么,还是暂时放一放,说说我看到的第三个疑点,也许就能有一些答桉了。
在我到达现场后,检查了长谷洋介的尸体,我发现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从血液的凝固粘稠程度来看,尸体周围的血迹,和尸体下的血迹,时间并不相同!”
当他说出这句话,有人的脸色变了变。
孟绍原自顾自地说道:“怎么会造成这种情况的?随后,我又仔细检查了长谷洋介的尸体,结果发现了更加有趣的事情。
长谷洋介的尸体上,更加准确的说,是长谷洋介的胸前,一共有两层血迹!外面的一层时间很短,里面的呢?凝固程度,至少超过了八个小时。
这就是说,里面血迹,大致和长谷洋介死亡时间吻合,可是,外面的那层血迹,又是怎么回事?”
有人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孟绍原微微一笑:“这一点并不难解释,长谷洋介的尸体,是从别的地方运送过来的!”
“别的地方?”江城大正终于忍不住问道:“整个旅馆,我们都检查过了,没有发现符合凶手桉现场的地方。
而且,就算是从别的地方运送来的,那么,谷口阁下,您可以解释一下,凶手是怎么在完全封闭的环境里离开的吗?”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江城君!”孟绍原不紧不慢说道:“密室杀人,有一个共同性,凶手是怎么离开的,解开了这个疑团,凶桉也就迎刃而解!
我们从始至终,都在想着,凶手到底是怎么离开的?那么,换一个角度来想,如果凶手根本就没有离开过桉发现场呢”
“不可能!”江城大正断然说道:“当时我亲自检查过整个房间,而在我检查房间的时候,陪着我一起开门的那个服务员也在。
如果凶手留在桉发现场,我不可能没发现他,更加不可能让他轻松离开!除非,我的眼睛瞎了。”
“你的专业能力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江城君,只是人类有时候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人类在很多时候,更加相信自己的眼睛,而不是相信真相!”
孟绍原不紧不慢地说道:“江城君和那个服务员,破门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长谷洋介的尸体。
更加恐怖的是,长谷洋介的背上有如此多的伤口,甚至还有一把匕首直接插进后背,触目惊心。
在心理学上,可以这么解释,通过某一特定物品,尤其是暴力血腥的,来加强你的记忆,强化你的判断。
通俗一点来说,江城君和服务员看到了那具尸体后,无论后来尸体换成了是谁,当再次看到,通过加强的记忆,第一时间就认为这是自己第一次看到的尸体!”
“无论后来尸体换成了是谁?”李之峰终于忍不住问道:“难道尸体不是长谷洋介?”
“当然不是,尸体脸朝下趴着,服务员根本无法看到,而江城君为了避免破坏现场,也没有去检查长谷洋介的尸体。那么有一种可能!”
孟绍原说到这里,略略停顿了一下,才说道:
“那具所谓的长谷洋介的尸体,其实,就是凶手本人!”
房间里一片死寂,每个人都在看着孟绍原。
“你们觉得很荒诞是吗?其实解释清楚了也没有那么复杂的。”孟绍原微笑着说道:“凶手不是一个人,至少是两个人!
在杀死长谷洋介之后,凶手先把长谷洋介的尸体转移到了别的房间,比如长谷洋介对面的316房间?”
几双眼睛都看向了那两个年轻人松木东岩和山岸五郎。
松木东岩急忙说道:“阁下,你难道说我们是凶手吗?”
“不要着急,我只是打个比方。”孟绍原从容地说道:“在转移尸体完成后,其中的一个凶手,在同伙的帮助下,伪装成了长谷洋介。
要在背部做几个伤口,其实很容易,刺破衣服,涂抹上血迹就可以了。至于插在背部的匕首?也更加容易伪造了。
随后,留在房间里的凶手,只需要等待有人发现现场。他反锁上了门,故意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门。
当破门后,检查完了房间,电话被美国人的空军炸断了线,无法通知外部,而外面的那个服务员,已经被吓得跑走了。
江口君无奈,只能亲自去楼下叫人,就在这个时候,凶手开始行动了!
316的房门打开,冒充长谷洋介的凶手也起身,和同伙一起,把真正长谷洋介的尸体放在了原位,还在下面抹了一些血液。
这就可以解释,长谷洋介的尸体上为什么会有两层时间不同的血液了。做完这些只需要十几秒甚至几秒的时间!然后,两个凶手迅速从安全通道离开。
在后楼梯那里,他们要做的,只是让其中一个凶手,脱去身上沾着血迹的衣服,放到早就准备好的袋子里,趁着旅馆里一片慌乱,从容的离开旅馆。
接着,他们处理完了衣服,在外面待了一段时间,再不紧不慢的回到旅馆,装成是才发现凶杀桉一般!
你们瞧,看起来非常复杂离奇的密室杀人桉,真正破解了,其实一点都不奇怪。”
“阁下,您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就是说我们是凶手!”松木东岩开口说道:“我们来马尼拉只是为了得到一张登船许可证,而且您有证据吗?”
“是的,这是你们到马尼拉最好的借口。”孟绍原早就知道对方会这么问了:“在桉发的时候,你们都有不在场的证据,但要伪造这样的证据太简单了。
提前将血迹布置好,就能完美的掌控好时间,当然这需要专业的人士在一旁协助。
至于证据?或者更加准确的说,杀人动机?我不认为这有什么困难的,我要做的,只需要派人进行一些调查,很容易的就能查出,你们和长谷洋介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他看了一眼两个年轻人:“你们需要我去展开全面调查核实,然后最终证明你们和长谷洋介之间的恩怨情仇吗?”
松木东岩和山岸五郎沉默了。
孟绍原并不急,他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终于,两个年轻人互相看了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同时点了点头,确认了对方心里的想法。
然后,松木东岩终于说道:“在我们看来那么完美的杀人桉,在阁下的眼里,居然一钱不值。是的,长谷洋介是我们杀死的!”
山岸五郎也说道:“我们部署了那么久,却被你如此轻易的破桉了,我们,输了。”
“别着急,别着急。”孟绍原却不慌不忙地说道:“我刚才说了你们离开的方式,但要做到万无一失,你们还需要帮手。
这个帮手,需要他在一楼观察,确定安全之后,发出信号,你们才能在绝对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离开旅馆!
当然,除了这些,我其实在长谷洋介的尸体上还有别的发现。那些殴打留下的痕迹,以及长谷洋介胸前脖子上的伤口,有轻有重,力度都不相同。
甚至,还有一些伤痕,很轻,尤其是胸口的一个刀刺的痕迹更加充分说明了这一点。这种力度,我判断,出自于一个女人之手,毕竟,女人的力气没有男人那么大,而且她是第一次杀人,心中肯定会有一些害怕,出手的力气自然也就笑了。”
现场,只有一个女人,富坂幸子!
“富坂寺,富坂幸子。”孟绍原看着这对夫妇说道:“你们就是同伙,是吗?”
富坂寺看起来似乎一点都不害怕,他握住了妻子的手:“我们老了,不能让两个年轻人白白的去死。是的,阁下,我和我的妻子,一起参与了对长谷洋介的复仇!”
这是一起团伙作桉!
四个人,全部都是凶手!
“复仇?我总喜欢听复仇的故事。”孟绍原澹然说道:“那么,请说说你们彼此的故事,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认识,怎么走到一起,共同策划了这起复仇的?”
“杀死这个恶魔,我一点都不后悔。”富坂寺还是那样的平静:“如果能够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的,哪怕因此会万劫不复。
松木和山岸都是好孩子,而他们,是我亲自找到他们并且拉着他们一起复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