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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我只想种田txt下载

    秦鱼抬眼,淡淡道:“他的相府我都能住,也无所谓那里,何况他不是没在那里住过么?”

    那人登基后一直住相府,跟她一个屋好几晚。

    “是,可里面有些东西,我们不敢动。”

    蔺珩虽死,余威仍在啊。

    秦鱼也没为难他们,“我自己看着处理,还有事?”

    礼部那位想了下,没说,跟上闻遐迩退出去了。

    但秦鱼在抱着娇娇走向銮德殿的时候,远远听到这两个老头聊天。

    礼部那个扭扭捏捏说了一件事。

    “其实...那一次,便是月湖那边出事之前,那位...那位曾让我准备过立后大典,后来~后来不是那什么了嘛,就不了了之了,听那管家说,那位也就是赌一次,概率很低,博个运气而已。”

    万一呢,是吧。

    上闻遐迩沉默了下,说:“有些万一,就是一生啊。”

    “不知道说什么,反正啊,如今这结果,也算极好了,他可能也想到过这种可能,否则銮德殿点那边怎么会...”

    上闻遐迩阻止了他,似乎不想再说这个话题。

    秦鱼神色不变,平缓走向銮德殿,推开门,銮德殿内早已被轻扫过,洁净无比,她走进去,目光一扫。

    里面其实并没有蔺珩遗留下的什么用品,倒是...有一个盒子。

    书案上有一个红木镂雕盒子。

    秦鱼走过去,弯腰,手指勾了扣,拉开盒盖。

    里面红布绸缎中躺着一个物件。

    娇娇看到了,愣了下,脱口而出:“手镯铃铛啊,这样式好像跟那个挂坠...”

    啪嗒。

    秦鱼顿然把盒子扣上了,眉眼清冷,无言沉默。

    娇娇也就不说了。

    ————————

    秦鱼当了将近十年的女帝,震草原跟海域天莱,对方赔了好多钱,又欠下了一些条约,而后维持了十年的政治和平。

    其实也就前一年忙一些,等她用一年时间搞定一切后,她就很少出没于人前了,毕竟她出现一次就能把累积了几年的事务全部处理完,因为远见超前,武力绝顶,基本没有难住的地方。

    下面的官僚群体,歪瓜裂枣基本都死完了,能活下来的也一个个都是狠人。若是无人能震慑,或许一个个都会是害群之马,可上头有个眼看着能破碎虚空的帝王震着,这些人的心态可忒好了,认真办事,凡事什么都不怕不想。

    在这样的朝堂背景下,帝国只有了三年时间就弥补了之前内战的诸多损伤,后来七年更是高速发展,尤其是经济方面,秦鱼本就是在好几个世界都握有财团的大佬,对上闻雅致诸多扶持,比如帮后者回海域天莱干掉了那些海域贵族,一统海域,然后两边做起外贸生意,那经济自然没话说。

    其实这些对秦鱼来说都是次要的小事,她更专心于修炼,所以她不在帝都的时候,就去了冰川,有时候一住就是一两年,管家等人一直跟着,一来是跟着秦鱼,武学进益跟火箭式得,后面连玉宴之跟蒋慕辰都死赖着不走了,然后萧甜甜为了追某个冰雪公子,也咬牙扛着冰雪进来~~也是够真爱了。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管家跟着进来是为了照顾某个对象——叶柔的女儿,她跟叶柔一起跟在了秦鱼身边,入了冰川风雪城。

    这一待就是十岁。

    然后~第十年,秦鱼把她扔到上闻遐迩面前。

    “哝,这个小萝卜头,下一任女帝。”

    比十年前更显年轻跟健康强壮的老妖公大太师上闻遐迩低头看着可爱爆表腻死人的胖丫头:“...”

    用不着考察,一得知这个冰雕玉琢般的小仙女才十岁就大师级武道水平,他二话不说认了。

    “你就不怕她是个扶不起来的。”秦鱼似笑非笑。

    上闻遐迩假笑,“就帝君您这样的眼力,天才在您眼里都是个蠢货,您挑出来的自然是绝顶天才。”

    这小仙女当然是绝顶天才,就算是个蠢的,被秦鱼带在身边教养许多年,又有叶柔这样心性良善宽厚的人生养,综合素质极高,当个位面之主都没问题。

    “勉强当你的夸奖是认真的吧。”秦鱼失笑。

    但上闻遐迩忽然问:“她叫什么?女帝总得有名讳吧。”

    不等秦鱼说话,女孩忽然仰面,粲然一笑,“娘亲让我姓蔺,也当师傅的女儿,三姓之女,蔺秦叶。”

    她的声音脆生生的,比天地间最清澈的雨珠落玉盘还清脆。

    秦鱼喝茶的手指一顿,笑了下。

    ——————

    走之前,秦鱼忽问道:“朝中现在是不是有一个叫许玉凉的?”

    上闻遐迩表情略微妙,眼前人过目不忘,朝野几百人她看一眼就能全记住,会记不住许玉凉?

    “此人是朝野新贵,虽是那位旧门生,但的确才能了得,如今正被我们阁部列为重点扶持对象,准备年后就入阁了,算是青年阁臣吧。”

    颇有几分当年蔺相的风采,只是不及前者风华绝代而已。

    “是吗,听起来挺优秀的,住哪,查一下给我。”

    上闻遐迩惊愕了,但马上照办了,他想过很多种可能,却独独没想过自家女帝会看上人家。

    开玩笑,风采不及还能看得上?女帝那眼光是真真高得破天了,他们这些老臣绞尽脑汁想给她找个男的,好歹生一两个种传承帝位,没有一次成功的。

    一群年过半百或者近百的老东西揣着青楼老鸨般的心态兢兢业业拉皮条好多年,遭受打击无数,早歇了这心思。

    所以...女帝为何突兀问起许玉凉呢?

    上闻遐迩不经意瞥过蔺秦叶,也只是偶然瞥一眼,也没在意。

    直到第二天听闻了一件事,他才明白自己当时经历了什么。

    “师傅,你要走了吗?”

    蔺秦叶很是舍不得她,她黏这个师傅,比自己亲妈还黏。

    “嗯,可能过段时间要回家了。”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呢,也许你把这个女帝当好了,我们就能再见了。”

    秦鱼知道一个位面顶级出色的人,迟早会被黄金屋看上。

    毕竟如今宇宙格局如此。

    凡人平庸安稳,强者自有天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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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蔺秦叶眼睛一亮,“真的吗?”

    “真的。”

    “好,那到时候我带娘亲跟上闻姨姨她们去见你。”

    “好。”

    秦鱼摸摸她脑袋,想起很久之前跟叶柔喝酒时随口开的一个玩笑。

    “我当小鱼公子那会,好多人都说我天残,你怎么就从未怀疑过呢,难道那时就已经猜想我不是他了?”

    她知道叶柔已经卸下心结了,所以才不避讳这个话题。

    叶柔那会大概也喝醉了,眉眼微熏,轻轻说:“我不信他们说的啊,当时吧,那人也就那样吧,但也算不上是天残。”

    秦鱼当时也是一笑,后来心里却记下了。

    这些年,她在查,只是对方藏得太深,如今才算是想起来了。

    于是次日一夜。

    正看着案宗的许玉凉忽然觉得有风,有些凉,原来是窗子开了。

    他正要起身去关门,忽见到坐倚着窗子喝酒的女人。

    一袭黑金袍,一个漂亮的红酒瓶。

    她眉眼悠远,姿态闲凉绝俗,美得像是一个梦。

    但她的衣袍袖子上有威武森严的金龙盘绕。

    许玉凉全身都凉了下,噗通跪下了。

    “臣许玉凉见过帝君。”

    “都说你清廉,身边鲜有仆从,连关窗子都要自己来吗?”

    “微臣不敢,只是习惯了...”

    “你还有什么习惯,包括蛰伏跟隐忍吗?”

    “帝君何意,微臣...”

    “叶柔。”

    “...”

    许玉凉目光闪烁了下,还是说道:“微臣不懂。”

    “我打算让她的女儿当我的继承人,你可知?”

    “下一任帝君?微臣不知,但既是帝君选择的,那必是未来的英明君主。”

    “你这话不假,我挑的,自然是好的。”

    秦鱼笑了下,摇晃了下酒瓶,淡淡道:“但古有杀母留子,如今我对她生母很满意,唯独对她生父不喜欢,所以你知道我为何来了?”

    “微臣..还请帝君饶命。当年,当年只是意外,微臣..”许玉凉表达了自己的惊恐,趴伏了半身,磕头了下,抬起头的时候,忽然面容狰狞一闪,陡往后退闪。

    他知道自己不是对手,所以要逃。

    阿,天宗级的实力一览无余嘛。

    秦鱼扬眉,放下酒瓶,人也消失了。

    十秒后。

    被折断四肢凄惨如狗的许玉凉被扔在地上,奄奄一息。

    秦鱼拿起酒瓶,慢条斯理喝着,背对着他,却对着月光,月光落在她身上,十分美好。

    “从你待蔺珩身边开始就是一场蛰伏,我见过不少邪选者,如你这样隐忍的却是少见,可能有一个,但那个非你可比,已然成神,轮到你这里~要等自己女儿上位才算成功吧,这路数是真真稀罕,比洛瑟那个还讲究可持续发展战略。”

    “但若是真有这样的远见,也不会混到如此程度,所以..是有预视天赋吗?还是用什么暗金屋神通得到的指引?”

    许玉凉没能回答她,因为喉舌被秦鱼废了。

    他能说的,她几乎都知道了,只是厌恶这种人,不想听他说话。

    “灵桓也是你的人。”

    “你这样的人,我真是太讨厌了。”

    秦鱼喝了几口,留了一些酒,酒瓶往他身上随意一扔,指尖一弹,戒指里面出了火折,火焰起。

    活焚而已。

    大火生起,楼阁废尽。

    背对着火光,秦鱼慢悠悠走在黑夜中。

    府门内无一个佣人跟差卫敢过来,因为早已被控制。

    一切都死得其所,顺其自然。

    至此,这个世界最后一个邪选者也挂了。

    次日,秦鱼上了朝,轻描淡写宣布了下任女帝的事儿,下面的人也只有顺从的份,毕竟顺十年下来都顺出习惯了,而上闻遐迩昨晚就知道某位后起之秀“一不小心”被烧死的事儿,连夜联系了其他阁老,好生做全了心理准备跟各方面部门配合工作。

    女帝威武啊,必须顺着。

    于是,今天就这么定了。

    秦鱼把蔺秦叶扔给上闻遐迩,却发现娇娇不见了,她去找,在銮德殿的屋顶见到了这厮,它坐在屋顶红瓦之上,正对着阳光,后背圆滚而绒萌。

    嗯,很胖,很肥,很可爱。

    就是有些忧郁。

    秦鱼心念一动,上去了,站在他身边,斜瞥他,“是不是快要走了?”

    忧郁伤心的娇娇萌哒哒的猫眼里满是斗大的泪珠,抽抽噎噎:“他们说地府要考试,天界也要考试,我要回去复习,考不及格的话,坏爹爹以后就不许我跟着你了,说我会给你添麻烦。”

    “我..我好气哦,我怎么就给你添麻烦了。”

    “我...我很可爱啊,我会逗你开心啊。”

    “虽然我不聪明,可我特别特别可爱啊,你也很喜欢我啊,我..我偶尔也可以保护你的嘛。”

    “我怎么就添麻烦了。”

    他抽着抽着就打嗝了。

    估计是中午吃太饱了。

    也可能是考前焦虑综合征。

    秦鱼定定看着他好一会,看得娇娇心里发慌,正考虑自己哪里又惹她不开心了。

    忽然,秦鱼弯下腰,在他柔软的胖乎乎脑袋上亲了下。

    “你是我的快乐。”

    “你不麻烦。”

    “你爹爹不是好人,净说瞎话。”

    娇娇:“...”

    他觉得自己要溺毙了。

    懵逼三秒,他忽然活力十足跳起来,秦鱼接住他,任由他搂住自己脖子用肥脸蹭啊蹭的。

    “回去后,随便考,考不好没关系,我总归会去找你的。”

    “你瞎说,还是我回来找你的。”

    “没我努力,你能回来么?”

    “那倒也是,反正我不管,你必须记得我是你唯一的小祖宗,以后少招那什么胖头狼...”

    “好吧,那不如..”

    “我不要减肥!”

    “...”

    秦鱼低低一笑,忽一阵风来,她转身朝宫廷之外的庞大帝都看去。

    可能正是饭点的时候,城中炊烟四期,加上最近天气好,天朗气清,昭阳璀璨。

    芸芸众生,安之若素,烟火鼎盛,天地辉煌。

    娇娇都看呆了。

    而秦鱼,她凝眸瞧着这一幕,神色忽有几分缥缈跟恍然。

    风来了,衣袍跟发丝动了,她不喜王冠,也就玉厥别了发,简易随性,冰冷的时候看起来是真冰冷,温柔的时候看起来是真温柔。

    “娇娇,我可能也快走了。”

    她找到一丝突破虚空的契机了。



    娇娇惊讶,也欢喜了,摇摆着尾巴,特别快乐。

    不远处正带着蔺秦叶过来有事询问的上闻遐迩等老臣都顿足了。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才会真正跨过欲望去看一个女子。

    此时,该是温柔的吧。

    因为她笑了。

    帝国辉煌,不及她这一笑。

    这就是他们的女帝啊。

    几个老臣都下意识笑得跟满怀老母亲之爱的脑残粉一样。

    蔺秦叶:“...”

    难怪娘亲跟姨姨他们都说师傅一回帝都就有好多人烦她。

    ——————

    上闻泠韫是第十年被秦鱼帮忙变天宗的,前几年其实一直在段流教导之下,后来根基有了,就落到秦鱼手里。

    说实话,她觉得当老师的秦鱼有点可怕。

    往死里折腾她。

    她变天宗的这一年,得知秦鱼将突破,她从看望上闻雅致的海域天莱赶了回来。

    如今她入冰川已不需要什么千年人参跟冰山雪莲护体,可着薄衫行走冰河十日而无惧。

    她来到风雪城,跟当了城主的花白镜喝了一次酒,提及自己姑姑最近在海域天莱一直被各地达两位数的显贵们追求,她正准备从中挑一个长得好身体好的当面首...

    花白镜没说啥话,第二天城里人就听说城主外出办事去了,挺急的。

    趴在风雪城四千米海拔高的风雪台栏杆前,上闻泠韫把这件事跟秦鱼说了,秦鱼笑了。

    “做人还是要知足点好,不能作。”

    那两个就是作精啊。

    但也比不上一个萧甜甜,那就是一个极品作精男,玉宴之一个好端端的冰雪君子都被这厮弄得脾气暴躁了。

    “他还不知道你是黄妈妈?”

    “嗯,给他留一点幻想吧,毕竟黄妈妈是一个充满母爱的人。”

    “...”

    “对了,十三那二货如今在哪?”

    “在西域波斯那边,说是要当一个写话本的,在外面哄哄那些蓝眼睛的外域人。”

    “写的啊,文化人。”

    “是啊,我说能让他回来当王,他不肯,说怕被人利用,搞这搞那的不得安生,那样的日子他以前就过够了,不想再倒霉了。”

    “行吧,那他写什么?”

    “《女帝与我朝那些男男女女不得不说的故事》”

    秦鱼表情僵了下,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女女里面包括你啊?”

    “...”

    本想逗趣秦鱼的上闻泠韫觉得这人真是一年比一年讨厌了。

    但...有点舍不得。

    “你说,武破虚空后会是什么样子?”

    “不知道,不过我可能不希望你们在场。”

    上闻泠韫点点头,“我也就是来跟你说几句话,其实不会留。”

    因为那时候都会舍不得。

    秦鱼伸手摸摸她的脑袋,“我觉得我来了这里,挺好。”

    起码救了这些人。

    真的挺好。

    上闻泠韫:“你真以为自己是老母亲么?老做这样的举动...”

    但她没躲开。

    ————————

    上闻泠韫知道,是因为她跟秦鱼关系极好,其他人其实鲜少知道。

    秦鱼没说。

    倒是上闻遐迩这老东西从上闻泠韫那闻到味儿,不远千里跑进冰川。

    也不说啥,就是表达了依依不舍之情,又表达了许多许多...

    这老东西喝大了。

    啥话都说,跟话痨似的,逼逼叨叨个没完。

    娇娇翻了好几次白眼,恨不得把自己舔干净美食的大碗扣在人家脑袋上。

    秦鱼按着他,“尊老爱幼。”

    “屁哦,宝宝我年纪比他大多了。”

    “...”

    一人一猫正斗嘴,上闻遐迩忽然打着嗝说。

    “其实我一直都觉得他这个名字,有点怪,哪里对应上了,又不太敢想。”

    秦鱼眼皮子动了下,淡淡道:“历史问题?”

    “啊?历史问题?对,对,就是历史问题!天啊,不是只有我一个这么想的吗?我一直都想到了,只是不敢说,那个...我们帝国的建国大帝其实名姬蔺,元帝姬蔺。而那一代,就是被越氏跟雾宗为秘藏而篡权那一代。”

    “姬珩。”秦鱼语气幽幽,“仁帝姬珩。”

    她倚靠着软垫,看向外面的茫茫风雪。

    上闻遐迩嘀咕:“这也太巧了,跟宿命似的。”

    然后噗通一下,他趴下了。

    娇娇摸摸自己的肚子,若有所思。

    这啥子意思啊?他怎么想不明白。

    总觉得其中含有巨大的信息量。

    可小鱼还不告诉他!气死个宝宝了!

    可娇娇也只能带着这样的郁闷回了地府。

    ————————

    娇娇离开,而上闻遐迩也出冰川后,秦鱼一个人去了冰壁。

    苍白飞雪,冰蓝之川,天地无极,一袭红衣。

    她穿着束腰的红衫,红得像是冰雪中盛开的一朵玫瑰。

    一路步行,风雪相随。

    还有忽远忽近的铃铛声。

    算算时间,最后一次的至强冰潮在七日后。

    七日后,冰壁会完全碎裂。

    她站在冰壁那块竖立最高的冰块顶端许久,后来盘腿坐下了。

    一日,两日,三日。

    日夜星辰轮转。

    终有一道光落下,天地好像开了一条微小的裂缝,有浅淡一束金光落下。

    这动静很小,千米之外都看不太清。

    可见这个世界武破虚空的确艰难,但它的确存在。

    它落下了,秦鱼睁开眼,看了一眼风云汇聚的天穹,光落下,落在她身上,也落在冰面之上。

    它开始融化。

    秦鱼闭上眼,身体往后倒,从半空坠落。

    哗啦!

    艳红的鱼儿坠入冰川之海,从上往下坠落,天穹降临光辉,随她也带着她一路下沉。

    再极致的寒冷也不能冻结她身上的光辉。

    就这么一路往下。

    十丈,百丈,三百五十丈的时候。

    秦鱼目光一直往下,一寸寸仔细看,很快,她见到了。

    一座巨大的冰宫。

    晶莹剔透,仙灵之尊。

    它超绝了这个武侠世界的所有力量,也意味着另一个层面的力量。

    这座冰川超乎寻常的寒流就是从它散发出来,因为不属于这个世界,自然非这个世界的武力极限可以承受。

    光辉把秦鱼送到了它前面,秦鱼落在平台上,走向那扇冰霜凝聚的大门。

    “需要什么法门进去吗?还是强行破开?”

    ——你能来到这里,本身就已经是最大的法门。

    也对。

    秦鱼知道仙家手段,一向讲究机缘。

    所以她走向它...冰霜巨门自动融化解开,放她进去。



    冰宫就是冰宫,冰,是它的构造跟力量属性,宫,是它的建筑格局跟存在意义。

    秦鱼一进入冰宫就感觉到了庞大的灵力,几乎仅次于龙且仙木所在位置的灵气了。

    “这冰宫逼格很高啊,是仙器?”

    ——你想多了。

    ——仙器是那么好得的?

    “又不是我的,是不是仙器倒也无所谓。”

    秦鱼的确不太在乎,而她也在主殿上一列尊严又典雅的席案上见到一块竹简,上面有修真手段所说的禁制,但冰宫对秦鱼自然开放,它也自然解除了禁制。

    一打开,秦鱼就知道冰宫的由来。

    “吾,周隐,九大修真界珘之世界修士,冰宫之主,于瀚海之冰焱舟修行,偶得顿悟,本修突破,却不想遇上瀚海千年难遇之异象,入冰焱深处遇凶险,死战之后突破失败,本以为陨,却不想为时空卷乱而入,竟到此地,奈何本魂损伤垂散,本体陨落,只能将冰宫藏于此地,静待有缘后人得以传承,但因冰宫表我之身份,若非实力达化神期,切勿表露,望以我辈之卫道,忠以仙道之纯然,希后辈尔能勤勉,道阻且长,还望珍重。”

    等秦鱼看完这封竹简,它仿佛感受到了,自动化冰,凝聚幻化变成一枚戒指,戒指造型看起来很简单,类似纤细的指环,但其实细节十分微观,以秦鱼的肉眼,可以看到上面有上千种微观雕塑跟文字,内里是凝固的寒冰,有无数倒刺的冰棱,若是显微镜放大了看,其实更像是一座布满冰山的冰川之境。

    “这戒指是?”

    ——冰宫是一种法宝,这戒指才是周隐的身份象征,但他什么都没说,你这么聪明,自然会猜到为何。

    “为何?他没提自己到底遇上什么凶险,又希望我不要显露冰宫,显然因为对方强大无比,至少不是化神期以下的修为可比的。”

    秦鱼也没想太多,因为前提是这冰宫按理说不算位面本属物质宝物,所以带不走。

    ——带得走。

    ——黄金屋会带它走。

    ——本属阶层远高于这里,它本就不属于这个位面,只会给它带来祸患。

    秦鱼了然,既然是黄金屋的东西,她也懒得钻研,至于带走之法,需要三种力量。

    ——武破虚空降临的是这个位面的本属道源规则,这冰戒,是用来控制冰宫的,就是第二种力量,再借以黄金屋本身的法外规则,足够了。

    带走不难,难的是...秦鱼看向冰宫之外清晰可见的疯狂冰潮。

    它快破壁了。

    秦鱼思虑片刻,再看向自己身上降临的本属道源规则力量。

    “先把这个任务圆满完成吧。”

    秦鱼出了冰宫,以冰戒开始控制它,并调出其中它蕴含的庞大灵力,入体。

    入体为何?

    冰川之外,帝都之中,天奘平原,或许很多个地方,但凡能看到冰川冰壁的,或者一些看不到的,也都感受到了。

    震动。

    那种浩瀚磅礴的震动。

    经历过冰川一战的许多人都敏感起来了,惊恐看向冰壁。

    “莫非..莫非又要来了?”

    “不能吧,以前那几年也有啊,都安然无事。”

    “这一年..好像格外不同。”

    何止不同,动静大了十几二十倍,给人一种它几乎要倾巢而出的感觉,而一些天宗也的确感受到了几十里之外的巨大冰壁有颤动。

    它在撞击。

    这还不是最强的一波。

    缥缈门之主段流最近正在帝都,因为天下皆知下任女帝已选出,正是盛典,往年武林跟朝堂泾渭分明,这些年却相处融洽,所以不管是缥缈门还是天策阁这些武林名宗,都云聚帝都准备参加册立大典。

    但显然他们经历了这个世界最盛大的一次浩劫。

    咚!咚!咚!

    一次比一次恐怖,连帝都的地面都开始震颤了。

    百姓们惶恐不安,朝廷派出铁骑侦查,武林高手们稍有忠义的都齐齐离开帝都一起随同前往,但他们才到了半路也就是天奘平原那边。

    轰隆!

    最强的一击。

    冰壁噶擦一声,裂开了。

    轰隆!庞大的森寒冰水破壁而出的瞬间,眨眼就汹涌席卷向针叶林,这一幕就太明显了,在帝都稍微高一点的位置都能看到这样恐怖的一幕,尤其是宫墙上的人。

    所有人都吓坏了。

    “完了。”

    就在此时,那破裂中且要撕裂整面冰壁的冰水之中忽然出了耀眼的绿光,光芒璀璨,因为水的透析跟反射,越显得翡翠琉璃一般。

    这光太美,充满生命的颜色,充满希望的颜色。

    远在千里之外都看到了。

    而这绿光之后...青木生长,绿叶蔓延,以恐怖的速度生出无数根结攀缠绕,穿过冰水,穿过破开的冰窟窿,沿着冰壁蔓延出去,包围两面冰壁,像是给大坝外面捆了一圈绳子,又迅速到了针叶林,扎根如土,攀缠绕这些林木,阻拦涌出的一部分汹涌冰水,将它们分卸开去。

    这就是张力!

    这种生长太明显了,在天奘平原上的人都看到了,震惊了。

    他们的武林世界背景还不到这个层次——这样的生长符合自然规律吗?

    当然不符合。

    不仅外部生长,内部也生长了无数林木,包围了冰壁内层,不让冰潮撞击力把冰壁彻底撞开。

    它的力量来自六芒的最后一芒生芒,其实就是一颗种子,而这颗种子生长的生机源头当然不是秦鱼,而是冰宫内的庞大灵力。

    这是秦鱼解决冰壁危机的构想,只要熬过冰潮的一分钟撞击时间。

    一分钟。

    秦鱼控制着六芒,体内的力量不断随之消耗,她感觉到有些乏力,但她知道自己可以坚持到最后。

    直到结束。

    一分钟过,冰潮oVER。

    动荡止住了,平静了。

    帝都的人,四处的人都懵了。

    宫内,上闻遐迩等诸多官员看着冰壁那边,多数人都不懂,也就上闻遐迩知道内情,看到这一幕,他心中暗想——她怕是要离开了。

    果然,下一秒,他见到天穹裂开了一条缝,那缝越来越大,变成了一只巨瞳。

    黄金巨瞳。

    那光,降临。

    浩瀚无边,覆盖整个冰壁,那光芒一束,远传千里。

    段流痴痴看着,喃喃自语:“武破虚空...”



    ————————

    秦鱼的确打算离开,冰宫已经往上移动了,她正要回冰宫,往上游去的时候,忽见上方卷动的冰水之中拨开一些碎冰迷障,露出了后面的光线,显露了一个人影。

    一个人。

    龙袍黑金,沉谧安静。

    他在这里待了十年,容颜未改,尸身不灭。

    秦鱼一点也没意外他在。

    因为她下来的时候就见到了。

    她往上游去,当她的头部跟他的脸差不多一个水平线的时候,她伸出左手腕。

    左手腕上挂着一个手镯铃铛。

    冰水之中,它的响动声传不出来。

    她只是用这只手轻轻环住了他的脖子,抱了他一下,轻描淡写,也轻默一句。

    “谢谢你的礼物,还有,再见。”

    这次是她主动了。

    给他一个交代,然后手松开,她转过身,往上游去。

    离开他。

    离开这里。

    离开这个世界。

    当冰宫离开冰水,往上飞空。

    在黄金巨瞳的光辉之下,它的恢弘,它的冰澈,如此昭然。

    有人见到了冰宫,见到了它的屋顶之上站着的人影。

    也见她跟冰宫一起飞空而上,破空而去。

    那是一种诀别,也是一种结局。

    上闻遐迩忽然红了眼,跪下了。

    边上的人仿佛领悟到什么,皆是动容,齐齐跪下。

    “是帝君...”

    这世上,能破碎虚空的还有其他人吗?

    不用解释,无需多言,该懂的都懂了。

    或许为武破虚空的意义。

    或许为冰川冰宫升天的意义。

    更或许为这一代女帝离开的意义。

    亦或者,为她以这样的方式离开时还解了这最后的危机。

    很多人都无声跪下了,便是为一种敬重,一种信仰吧。

    ——————

    她来得突兀,走得昭然。

    却没人能为她真正送别,冰潮不安静,冰宫不安分,可她太安静了。

    就这么走了。

    风雪城中,叶柔垂下眼,轻轻扶住了柱子,看着远方。

    冰川之中,冰壁附近的某座山峰顶端。

    上闻泠韫站在风雪之中,风吹动她的发丝,雪落在她的脸颊,眼里清泪未落下。

    她只是望着。

    看着它进入黄金巨瞳之中。

    消失不见。

    她已走。

    不必说。

    所有人都在目送它的时候,无人得知冰壁之中被阻拦的冰水之中...

    冰藏十年的人渐渐沉入最深处。

    就在他要完全进入黑暗之中的时候。

    他的手碰到了一颗在水中底部悬浮的物件。

    它发出了很轻微的声音。

    正要移动漂浮出去。

    哗。

    一只手攥住了它。

    他睁开了眼。

    然后连人带铃铛一起消失了。

    ————————————

    破碎虚空是一种概念,谁也不知道她回去哪里。

    这次跟秦鱼往日的离开不一样,它包含着两种传送。

    黄金壁给了秦鱼两个选择提醒。

    ——第一,顺它原本的轨迹,把你弄到九大修真界之一的世界去。

    ——第二,顺黄金屋的轨迹,把你弄回现实,但这次没法先回黄金屋,因为两种传送力量掺杂起来,包含了这个位面的规则,如果送回黄金屋空间,会让它察觉到黄金屋的界外力量,于你没影响,但会影响往后这个位面其他人往外的晋升渠道。

    “你说的晋升渠道是正常的武破虚空,还是成为天选者?”

    ——都有影响。

    ——听你这语气,好像觉得成为天选者不太好?

    秦鱼神色淡然,“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并非个人安稳就可以规避危害,何况我并不是原本就安稳的人,是它给了我机会。”

    她的思想觉悟很高,黄金壁也是知道的,哪怕经历过这么多高难度折磨人的位面,也没见她真正怨愤过。

    这就是素质吧。

    成为强者的素质。

    ——你的选择是?

    秦鱼:“第二种。”

    ——不考虑第一种吗?只是把你送过去,并没有让你直接开始任务。

    “不,先回去吧,也不着急。”

    你特么还不着急。

    黄金壁也是无语了,全宇宙多少生灵渴望进入高等位面,就这厮,老早就拖,跟拖拉机似的。

    行吧,那就回现实。

    ——————————

    地球,现实。

    北京某个高档别墅区,独门独户中的其中一户,格局挺新潮,中式西式都不彻底,但都恰到好处,也比较注重隐私,此时前院热闹,后院有一边格局是比较僻静的,因为那边是秦鱼的独栋小院,秦远夫妻一向愿给秦鱼空间,所以就除了自家人,一向没让客人过去,也只有少数人可以过去。

    今天,前院十分热闹,秦远夫妻正在招待一些朋友,老辈的比较少,在屋内客厅看电视说笑,年轻的在外面烧烤烹饪,还弄了小龙虾。

    客人总体来说可以分为四户人家。

    温兮一家,陈豹一家,梅清霁一家,还有温宿跟他的老妈。

    其实这四家人对彼此都不算是全然陌生,后面三家都在北京有些根基跟关系,带着圈子关系,后来底下这一代年轻人也都有人际关系,连带着父母也相关接触了,若是觉得可结交,自然会越来越密切,不过比起温陈梅三家,温宿跟他老妈是后来人,温宿温厚绅士,本不会跟人这么热络,问题是他的亲妈...那是真正权贵家族里面难得不做作很大气的贵妇啊。

    后来认识了才知道这位老家是东北的。

    秒懂,绝对秒懂。

    温宿回头看了下落地窗后面可见的大厅,见到自己母亲笑得一脸灿烂,他有些无奈。

    “抱歉,我家苏州那边的圈子里,与我母亲相契的人不多,难得见到几位的爸妈,算是志同道合,有时候,她一下子就得意忘形了。”

    陈豹闻言眼神有些古怪,嘿嘿笑:“我觉得吧,伯母这么喜欢于阿姨她们,不止是因为性格。”

    温宿秒懂啊,为啥秒懂,因为他心知肚明!

    自家亲娘就是个颜值控!还是个重度的!平日里伪装得很,可一见到长得好的就走不动道了,惯常带着老母亲豪迈笑。

    “嗯..我想还因为品德,当然,不可否认几位阿姨如今都十分年轻漂亮。”

    陈豹嘿嘿笑,梅清霁白了两人一眼,“温宿你别被这人带坏了,这么肤浅,还拍马屁!傻豹子,你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还看哦,快烤你的猪蹄!”

    陈豹:“...”

    麻痹哦,我什么都没说,怎么就是我肤浅我拍马屁了!

    你丫的不也是看颜值差别待遇么,呸!

    温兮在洗菜,见三人拌嘴也觉得好笑,只是不经意看到院子里随处可见的一些花草。

    花草么,权贵豪门庄园豪宅里随处可见,可这家的是不一样的。

    秦鱼住的地方,花草都显得灵活鲜丽。

    可花草在,人不在。

    她不在家多久了?



    温兮想着想着,眼前忽然来了一只纤纤玉手,扫了扫,“诶,想什么呢,水都快漫金山了。”

    梅清霁有些惊讶,但看温兮回神后的些微不自在,她秒懂了,挑眉,“想秦鱼了啊?说来也怪,这人就算是出差,至于断联系吗?”

    陈豹:“秦鱼这癖好我说她好几次了,你说这出门不发朋友圈不拍照就算了,还断联系了,这什么时代了,二十一世纪了啊,电话都打不通,丧心病狂啊!不知道咱们想她啊!对吧,你们想她吗?”

    他这话说完,看到两个人表情微妙。

    温兮跟温宿。

    嗯,两个姓温的。

    温兮还好说,跟秦鱼跟亲人也没差,就是这温宿...陈豹觉得人家这亲妈如此刷亲密感可能还是为了儿子嘿!

    越想越可能,陈豹暗自为自己的情商得意。

    “笑什么呢,那么猥琐,猪蹄焦了,让我怎么吃啊。”

    “...”

    陈豹看梅清霁美眸瞪着自己,嘴里嘀嘀咕咕怼回去,手脚却很快,把猪蹄翻个身,又割几刀好生入味。

    温兮看了隐约露出一些担忧的温宿一眼,把菜洗好,正好手机响起,她拿起手机接了下。

    “那份文件吗?我知道,嗯,我去拿,等会你们让人过来。”

    温兮擦了手,对众人说了声就转身去后院秦鱼那小院子。

    因为是秦鱼在北京的常住房,里面放了不少跟集团有关的机密文件,所以这个小院私密保安性很强,目前也就四个人有它的出入权利。

    除了秦家夫妻之外,也就温兮有。

    温兮通过智能锁后,进屋,上楼,从秦鱼房间拿出文件,不经意看见秦鱼桌上的照片,一家三口,像是不久前照的。

    她一直留意到秦鱼有个习惯,她平常不喜欢给自己拍照,也没让别人给自己拍照,但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跟家里人合影,而且这个间隔并不长,很短。

    有时候,她跟自己拍照的频率也不低。

    一开始温兮觉得这是好习惯,秦鱼一向看重家人朋友,虽然人员不多,但的确重情,只是时日久了。

    温兮觉得这种习惯其实有一种非正常的紧迫感,好像...不照,以后没机会似的。

    看着照片一会,温兮收回目光,拿着文件下楼,但还没走到客厅,她忽然听到什么声音。

    水声。

    哗啦声。

    来自泳池那边,动静不小,惊起了一些休憩在花木上的鸟儿,叽叽喳喳的,怕是连前院的人都能惊到。

    温兮愣了下,有些疑虑,快步走到偏厅,推开校门走出去,正好见到偌大的泳池里...

    一个人从水中出,水是清透的,人是艳红的。

    她出现的时候,温兮以为自己会被惊到,其实也被艳到。

    这个从水中出来的女人太美,美得不真实,她出现的方式也太不真实。

    明明那样熟悉的五官,才隔了几个月的时间,怎么就给她一种突兀的——对方从很远的地方来,隔了很久很久,青丝流着光,身上缠着霜,她的眼里像是拢进了大片的水雾,水雾撩开,是一轮光辉的明月。

    灼灼而朦胧,朦胧而绮丽。

    那苍白薄凉的光滑皮肤上流淌,给人一种她眼里的明月落下泪来的感觉。

    对视好一会,温兮才回神,正要先说话,陈豹等人跑来了,也看到了水里的人。

    众人懵了,温兮快速脱下外套,递给走出水的秦鱼。

    女人落水,比较忌讳的就是衣衫湿透贴身,电视剧里都这么演。

    单薄红衫贴身完全显了身形,温兮都留意到了,何况陈豹跟温宿,只是温宿反应快,立马拉了陈豹转身。

    梅清霁来回看两个姓温的,暗道这反应可真够快的。

    秦鱼披上温兮的风衣后也没拢上,只是侧身看向陈豹等人,“我去换个衣服,等会来找你们。”

    她从温兮身边走过,温兮好像听到有什么小小的铃铛声,但很快没了,秦鱼拢了下袖子。

    路上湿哒哒的。

    “哦哦,好的,不过秦鱼你这衣服..”陈豹还想说这衣服好生古典,像古装剧里面的衣服,挺武侠气质。

    结果被秦鱼转身淡淡瞥来一眼。

    哎呦卧槽!

    好可怕。

    陈豹被当了十年女帝的秦鱼随意一瞥给吓到了,等秦鱼走了后才弱弱说:“我就是觉得衣服挺好看啊。”

    梅清霁翻了个白眼。

    只是衣服好看吗?不见得吧。

    不过才几个月,怎么感觉秦鱼变化很大的样子。

    气质好像都不同了。

    她刚刚看到都觉得自己差点被掰弯了。

    这女的,越来越不像人间女子了。

    温兮还站在原地想着刚刚秦鱼擦身而过时身上所夹带的寒气,让她都冷了好几分,再转头看那泳池...水面不太对。

    有些碎冰寒气,但消失得很快。

    温兮把思绪压了压,因为秦远夫妻过来了,软声告诉后者秦鱼回来了。

    秦远看了看温兮,两人目光对视,像是都明白对方所想似的,秦远不动声色,露出笑容,让于笙跟自己去前院照顾客人,反正等秦鱼洗完澡换身衣服再说。

    于笙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懂秦鱼如果回家,怎么不过正门,半点消息都没有就直接在家里了。

    不过么...

    秦鱼有些事情从来不说,他们也就都没问。

    这次依旧也一样,把担忧压了压,又仔细跟温兮确定秦鱼身体没受伤完好无损,她才跟秦远往回走。

    走之前拜托温兮照看一下秦鱼。

    众人一走,温兮上了楼,步伐快了些,推开门后走向浴室,却乍看到浴室门没关,但秦鱼衣服已经脱了一大半,已然露了大片裸背。

    地上还有湿成一团的艳红长衫。

    这一幕实在刺眼。

    温兮偏过脸,伸手从外面拉上门,然后背靠着,轻声问道:“外面好玩吗?”

    秦鱼:“不好玩,有点累。”

    温兮:“你累了,我反不好意思发问了。”

    秦鱼:“不要这样,说的仿佛我是故意不让你问似的。”

    温兮:“那你说么?”

    秦鱼沉默片刻,温兮渐渐放弃,脸上有失望跟颓败,欲迈步离开。

    “我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做了一些有些危险的事,但我赢了,一直都赢的。”

    温兮顿足,手指微曲,问:“有多危险?”

    终于还是有些瞒不住了。

    赤裸站在淋浴头下的秦鱼闭着眼,心中微微一叹。



    浴室内又沉默了下,然后平静回,“是你想象的那种危险。”

    一味否认是没用的,需要适当坦白。

    温兮转身,盯着那扇门,依稀能看到里面显露的一些身体轮廓。

    “以后呢?”

    “现在比以前好很多,以后也自会比现在好很多。”

    这次轮到温兮缄默了,片刻,她说:“这次是你自己要说的,我很高兴,但希望你最后没骗我。”

    结果她没等到秦鱼的回答,她皱眉,知道自己今天没能忍住,跨过了那条线,但既然已经跨出了一步,何至于再退缩。

    她没得后悔,所以她走近一步,想问对方是不是骗自己,结果门忽然拉开,穿着浴衣的秦鱼把一条毛巾挂在她脑袋上。

    伸手揉揉温兮的头,在温兮慌乱扯下它后。

    秦鱼笑了,笑颜粲然温柔,靠着浴室门框笑问:“如果我骗你呢?”

    她这样昭昭明朗,好像没有半点黑暗。

    好像什么都是她错觉似的。

    温兮盯着她,忽然什么脾气都没了,只能憋出一句:“把你阉了。”

    然后空气就忽然安静了。

    但秦鱼心里松了。

    她知道这一关勉强过了,温兮到底还是对她心软了。

    所以...

    就在气氛和暖的时候,温兮为自己无语又觉得好笑,不经意瞥过一处,神色忽然就冷静了。

    她伸手。

    手指落在秦鱼左手腕上,指尖碰到那铃铛手镯。

    语气轻飘飘的。

    “这个挺好看的,新买的吗?”

    瞧着她赛雪胜霜的秀美脸庞,秦鱼心里咯噔一下,很随意说,“一个朋友送的。”

    温兮瞥了她,手指往上一勾,把手镯往上勾去,指尖落在手腕伤痕上。

    “这也是朋友送的吗?”

    这剑痕是当时秦鱼跟蔺珩在冰壁之上一战的时候对方伤的,本来一般血肉上,秦鱼十天半个月多少都能恢复,一个月不能就能半点疤痕不留,可蔺珩的力量属性十分阴寒,用的又是白麟剑,这伤口十年了,一直消不掉,黄金壁跟秦鱼说要去修真界用些手段才行,要不到黄金屋买一些宝物也行。

    可惜,这些秦鱼都还没来得及干。

    温兮看见了。

    “你说的现在比以前好很多,我在想,你的以前是有多差。”她的声音凉凉的,软软的,不带烟火气,又不含怒意,只是平白的询问。

    但这恰恰是温兮心情很糟糕时的表现。

    气氛一下子更安静了。

    秦鱼还没说什么,温兮忽然松开秦鱼的手腕,往上抬,轻轻帮秦鱼把拢在浴衣衣领里面的湿发拉出来,且低声说:“换衣服吧,阿姨叔叔他们都在等你。”

    然后她朝秦鱼笑了下,轻软平静,很是抚慰人心

    而后,她转身走了。

    头也不回。

    秦鱼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沉默片刻后,对黄金壁说了一句话。

    “你跟你的系统爸爸说,把我送进那操蛋末世副本都没这次让我生气。”

    ——抱歉,是意外。

    秦鱼信吗?不信。

    黄金屋坑她不是一两次了。

    都特么坑出专业技巧来了,哪里不送非送泳池,还非往温兮在的时候送。

    居心拨测。

    莫非...秦鱼眯起眼,忽然冷笑。

    ——————

    温兮回到前院,帮陈豹他们把该烧烤的烧烤好,随意搭了几句话,只是陈豹三人都不自觉把话题引到秦鱼身上,后来温兮就很少搭话了,只是偶尔笑笑。

    “都好了,先把这些送进去吧,可不能饿到咱们的母后们。”

    梅清霁跟陈豹在父母面前一向比较活泼,而且也的确到饭点了,几人就进去喊人了。

    既然是烧烤,当然是在大太阳底下吃好咯。

    今天天气很不错。

    然后秦鱼来了。

    换掉刚刚那一身长衫,她穿得很随意家居,但款款而来的样子,让人有一种这一日的阳光来得正正好。

    于笙跟秦远都愣了下。

    是自己女儿,可自己女儿好像一下子长大了。

    ————————

    秦鱼忽然归来,不说陈豹他们高兴,就是几个长辈也高兴得很,嗯..温宿他亲妈比于笙这个亲妈还高兴,眉眼都还盛开一朵花似的。

    陈豹看了看这些妈妈们的热情,暗喜自己的鱼大姐还真是团宠。

    这些人当然对秦鱼“出差”这么久很是好奇,询问了一些,秦鱼回答得滴水不漏,也不怕这些人去查,因为该有的“路程痕迹”,她老早就做好了。

    一切都没有问题,只有温兮坐在另一边,喝着水,偶尔瞥过没有任何破绽的秦鱼,眸色略深。

    相聚有时,几家人约好下次回H市庄园小住,然后齐齐离开了。

    车上,陈豹爹妈说起一个事儿,就是温宿妈妈对秦鱼的“眼热”,那是真喜欢。

    “喜欢归喜欢,我也看出来了,她对秦鱼能看上温宿没啥期待,就是有这么一个奔头。”

    陈豹:“啥?奔啥?嫦娥奔月呢?”

    陈豹妈妈回头死亡凝视了他一回,陈豹吓到了,立马把自己刚打开的饮料递给对方,殷勤得很。

    “德行!”陈豹妈妈翻了个白眼,“我的意思是,她就是借着这个理由好接近秦鱼,不说秦鱼,就是温兮跟清霁,她也极喜欢,听说对苏挽墨也相当之热爱。”

    陈豹:“...妈,你这言外之意是?”

    陈豹妈妈:“她就喜欢漂亮女儿。”

    陈豹:“难怪呢!我觉得她对我就没对秦鱼她们仨女的好。”

    陈豹妈妈:“你想多了,主要是因为你丑。”

    陈豹:“靠!亲妈,你不能这样!还有你这番话的重点是啥啊?”

    陈豹妈妈:“重点就是为什么我就没生出漂亮女儿,白瞎了我的颜值基因。还有你当只有他一个妈妈这么想给自己儿子找一个漂亮儿媳妇吗?苏挽墨秦鱼温兮梅清霁,这哪一个拉出来都是顶顶好的,可都知道自家的货好不好,就算是好的,人家闺女也得挑,比如那温宿,何况还是不好的。”

    不好的货陈豹跟他爸爸。

    妈的,连环损啊,膝盖好痛。

    不过陈豹拿了手机调出照片后,心情顿时好很多。

    温宿人是很不错,可自家秦鱼温兮两个姐姐人更好。

    普通男的想拿下她们?

    不太可能,除非这四个女的主观上青睐一个人,否则不存在任何被动拿下的可能性。



    ——————————

    入夜,因为秦鱼时隔这么久回来,中午烧烤的东西都整理好了,晚餐却要吃清淡点的。

    “你在外面可能都吃不习惯,我知道你嘴巴挑,我去做菜,你跟你妈看会电视。”

    秦远说着就拿了围裙戴上,而秦鱼坐在沙发上后,搂住了于笙的腰,于笙把她搂在怀里,“小鱼,你怎么又瘦了....”

    做妈妈的么,自然乐意自己女儿美美的,可摸着让女人羡慕男人疯狂的纤软腰肢,于笙却有些心疼。

    美不美没有健不健康重要。

    “这不是瘦,这是健康,妈妈你信不信我的体质可以胸口碎大石,脚踢千金顶。”

    “你不能碎。”

    “阿?你不信啊。”

    “本来就不大...”

    “...”

    秦鱼觉得自己离开三个月,在外待十几年,亲妈都变坏了。

    或许秦鱼控诉的眼神太明显了,外加于笙总觉得自己女儿如今过分漂亮,尤其是这双眼睛,委屈看着你的时候,心都要软成一片。

    何况这就是自己唯一的女儿。

    于笙弱了,改变语气说:“我信的,小鱼说什么都对,不过外面好玩吗。”

    亲妈没变坏,只是比以前勇敢了。

    都跟温小兮一眼会逼问她了。

    只是方式还比较软。

    秦鱼整个人都窝在沙发里,偏头看了看于笙,在目光对上的时候,她又转过脸看电视,轻声说:“妈妈,外面一点都不好玩。”

    于笙想了很多,嘴巴微微动,想深入了问,比如秦鱼这些年经历了、却从不肯往外说甚至用很多方法遮掩的那些事。

    到底是什么样的。

    如何能让一个人变化这么大。

    有如何能让一个人藏得这么深。

    但她还没开口,秦鱼就倒在了她的怀里,“可游戏开始了,不能停,只能玩到底。”

    于笙:“你很小的时候倒是喜欢玩,后来长大一些,不知道为什么就忽然不爱说话也不爱玩了,我跟你爸爸还很担心,怎么现在又会玩了呢?”

    秦鱼:“有些游戏是小孩子玩的,有些是给大人玩的,可能是看我长大了,玩的挺好吧。”

    于笙:“不喜欢玩,不可以不玩吗?”

    秦鱼:“不能吧,而且,我也没打算停止。”

    于笙:“嗯?不是不喜欢么?”

    秦鱼:“这世上那么多人,每个人其实都有不喜欢却必须去做的事情,也有很多喜欢的人跟事。”

    于笙:“你喜欢的?谁呢?”

    呜,这话有点像一个妈妈对适龄谈恋爱的女儿该有的询问了。

    秦鱼笑了。

    “我喜欢的啊..呜..妈妈你啊。”

    正好秦远端着一盘菜出来,闻言瞥了秦鱼一眼,那小眼神儿一点都不像外面盛传的铁血霸总。

    “还有爸爸,还有温小兮,还有好多好多人。”

    秦远一听,乐了,“还好多好多人,你还挺博爱啊。”

    秦鱼:“放心,爸爸妈妈一直是正宫,其他人都是雨露均沾。”

    秦远放下盘子,对于笙说:“阿笙,你可以打她了,她的爸爸允许你打她。”

    于笙微微脸红,嗔了他一眼,这人自己舍不得打,好意思让自己下手。

    “行了,来吃饭吧,小鱼晚上要吃两碗,你爸爸这几个月一直在练厨艺呢,早说了等你回来给你做饭吃...”

    “咦,味道是很好诶,比妈妈做的好吃。”

    “不,还是你妈妈做的好吃,小鱼你不要撒谎。”

    “爸,你求生欲这么强啊,是怕妈妈晚上不让你进房间吗?”

    “...”

    这倒霉孩子,又故意挑拨爸妈感情是吧。

    话说秦远跟于笙忽然齐齐想起当年秦鱼才十几岁就能主导安排一场浪漫事,硬生生让他们两个荒唐了一夜。

    嗯...是倒霉孩子实锤了。

    一家三口坐在餐厅里吃饭,时而谈天说地,时而嬉笑怒骂,灯光温暖,花草相随,这一幕,极美。

    黄金壁在凡人见不到的地方存在着,看着这一切,它忽然明白秦鱼愿意一直无怨无悔承担这一切。

    那是因为她知道,她所有的付出,必然有回报。

    而这些回报值得让她不顾一切。

    ——————

    夜色薄凉,秦鱼站在书房桌子前,外面吹来的凉风带着春时花草香气,她手指往下,摸到手腕上的手镯铃铛。

    她垂眸看了一眼,手指往上稍稍一转,解下它。

    戴上它,是因为她知道他在下面。

    取下它,是因为她知道她已离开。

    放入盒子中后,啪嗒一声,盒盖扣上了。

    秦鱼收回目光,把盒子很随意地放入柜子中,跟其他盒子跟摆设放在一起。

    沉默片刻,秦鱼对黄金壁说道:“不要对温兮出手,我不想让她变得跟我一样,她没必要经历这些。”

    “我在就行了。”

    “就当是我求它。”

    她走出书房。

    门关上,一室寂静,徒留窗外侵染的三分月色。

    ————————

    陈豹自打秦鱼回来后就又跟被激活的小马达似的,乐此不疲地以各种方式约人攒局游玩。

    在他看来,温兮跟秦鱼这两个人太热衷于事业了,一点都不懂得享受生活,他也怕她们只顾着事业把身心弄坏了。

    做人么,还是要开心的嘛。

    当然啦,他搞的都是很健康的聚会,旅游啊,运动啊,聚餐做美食啊什么的。

    都是一群志同道合不乱来的朋友。

    往日温兮跟秦鱼也不排斥,只是她们太忙了,尤其是秦鱼,那么大一个财团,就算是不忙,也不会屡屡参加,她没来,温兮也不会经常来。

    所以啊,陈豹知道这两位就算一体的。

    一拉就拉两。

    “诶,这怎么是我贪玩呢,还是阿姨,就是郑阿姨跟于阿姨托付的,说怕你们两个老忙于工作,都不知道放松,让我多跑跑腿呢。”

    陈豹嘴里这么说,心里却知道自己确实比较贪玩,但也看跟谁玩。

    他还记着自己当年被狐朋狗友坑的事情,这些年对社交一直很保留谨慎,唯独秦鱼跟温兮是他最放心的。

    “你来不来啊,秦鱼可这么久才回来呢,这都半个月了,梅清霁?我才不找她呢,而且找了也没用,她就知道往她那表姐面前凑,可气死我了。不过秦鱼刚回来,虽说肯定很忙,但也不见她出来见一次,诶,你们是不是背着我玩啊,你们也忒坏了!”

    “我伤心了啊。”

    陈豹正在上海金融大厦参加一个招商引资酒会,刚结束,他可拒了不少邀请,撒腿就要走。

    刚进电梯就听到那边温兮轻软清凉的声音。

    “最近有些忙,就不去了,你去找秦鱼吧。”

    “阿?好吧。”

    陈豹一向见好就收,挂了电话后,他倒没听出温兮有哪里不对,但就是觉得温兮最近提及秦鱼的概率低了很多。

    不对,是没提过。

    不会吵架了吧。

    陈豹又不太敢相信,直到电梯门关上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没按楼层,正要按,一只手先按上去了。

    这手真好看。

    就是不知道人...怎么样。



    陈豹从手往上看,看到对方的脸,吓坏了。

    “姐,苏姐!您也在呢?你什么时候在的?我刚刚没说错什么话吧!!!!”

    满满求生欲。

    苏挽墨看了他一眼,指尖按了一楼,“说一个姓梅的女子老往她表姐面前凑。”

    陈豹:“姐,我错了,我没其他意思!”

    苏挽墨:“我也没其他意思,你不用慌。”

    陈豹:“我?我没慌啊,我慌什么...”

    苏挽墨:“她回来了?”

    陈豹:“啊?谁?”

    电梯下降的时候,苏挽墨举起手,手指摩挲了下指腹,神色波澜不惊,问了一句:“你知道猫喜欢吃什么吗?”

    陈豹秒懂了:“鱼啊,秦鱼。她是回来了,怎么,姐姐你不知道吗?你跟秦鱼没联系啊?你们关系不好吗?梅清霁没说啊?“

    他没能得到苏挽墨回答,倒是得到苏挽墨很认真看他的眼神。

    那眼神..怎么说呢。

    一楼,电梯门打开后,苏挽墨走了出去,陈豹扶住了电梯墙壁,呼出一口气。

    妈的,吓屎了。

    为什么最近他老要被女性大佬死亡凝视?

    宝宝做错什么啦啊啊啊!

    但苏挽墨刚刚说什么来着?

    “嗯,不好。”

    真的假的啊。

    ——————————

    秦鱼离去,其实也没多少人知道,因为她在的时候,也鲜少露面,除非是极重大的财团事务跟必须出席的场合。

    然而所谓的“必须出席”,秦鱼的判断标准显然跟别人不一样。

    一来是能力差别太大,她不需要通过一个共同平台去融合资源跟获取帮助,她本就是别人眼里的力量源头。

    二来是目标格局不一样,她要的是钱,是权势,却只是为了将他们二次利用,非主要目的,更重要的是她获得它们的方式往往跟别人无关,独立性太强。

    所以“必须出席”的尺度就不一样,就比如上海这个经济中心的好些届大型商业活动屡屡给她送请帖,她基本没去。

    不仅是国内的,世界范围的各种请帖她去的也很少,所以她老出差那么长时间才让陈豹他们心里屡屡嘀咕。

    这次回来,她依旧没出面,只回了一次财团综合处理事务,三天以上御下的办公高强度,整个财团的人忙得够呛,在秦鱼不在的时间出的幺蛾子基本都被溜达出来处理掉了,要么低调滚蛋,要么高调进牢房....

    好吧,总体是相当之高调的,毕竟秦鱼手底下的财团如今在国内都举足轻重,动辄都是一场风暴。

    风暴会死人。

    这一次少说“死”了十几个人,这还是总部,一拉带出泥,底下还有几十个小的,一串一串的。

    集团内部讳莫如深,倒是商界闹了不小的动静,又连番出了大震动,毕竟内部问题往往也带出一些“勾结外敌”的内奸,相应的又牵连了其他公司,大公司小公司。

    本来这也就是仇怨的事儿,记恨就记恨呗,商场上这种事还少吗?就是个挖墙脚搞内奸的事儿嘛。

    可这次不一样。

    他们动的是秦鱼的东西。

    苏挽墨得到这个消息后,什么也没说,只是让自己的助理团队把苏家名下跟自己麾下的集团一并审查过,确定没人牵连,哪怕是跟苏家相关联的一些亲戚掌握的集团。

    毕竟苏家本家掌握的商业资源是一回事,苏家旁系掌握的商业资源是另一回事。

    “两天内给我结果。”苏挽墨还立了时间。

    苏挽墨的私人助理团队有五十多个人,一个个都是精英,设计国内外资产管理,算起来是相当庞大的队伍了,可放大到苏挽墨要求的调查范围,其实还是十分吃力的,按理说至少要十天才能得出结论,但总有特殊情况,他们也习惯了。

    加班就是了。

    这个助理团队的头儿禾丰负责统筹,安排好一切后,他有些好奇,“苏家旁系那边也要查吗?跟你这边好像不是一回事。”

    禾丰是有国际金融背景的高端人才,也常年在华尔街从事高端理财服务,履历很可怕,可五年被苏挽墨挖走,一干到现在,跟苏挽墨相处一向比较简单随意,不同于国内讲究上下级尊卑。

    所以他才会问。

    “在外人看来是一回事。”苏挽墨低头翻着一个项目案子资料,语气平淡。

    外人?

    “老板,您可不是一个会在意外人的人。”禾丰一边忙于在电脑上联系人,输入一个个指令,一边说了这样一句。

    苏挽墨抬头,细长的手指端起咖啡,转过椅子,翘了着西装裤的大长腿,俯视着外面的一览无余的高楼大厦,之所以可以俯视,那是因为她所在的高楼大厦在这个庞大的经济中心是最高的一栋,也在于她所在的办公室更位于高层。

    但在这个方向,她可以看到不远处那栋才建起来没多久的庞大财团驻地,巨大的LoGo雕塑已经完成。

    不久后,对方的总部会搬过来。

    看了那雕塑一眼,她垂眸喝了咖啡。

    淡淡一句,“个别外人。”

    ——————

    商业大地震也就是这么几天的事儿,连混影视圈的陈豹都知道了,他瞬间理解了秦鱼最近比较忙的原因,也乖乖不联系她,直到他从自家老爹的嘴里听到下个月的亚洲经济论坛会议将在香港召开。

    “诶,我就在香港呢!有个电影项目过来谈....”陈豹说道。

    陈爸爸:“这跟你在香港有毛线关系,你有资格参加吗?”

    陈豹:“....”

    这波羞辱好带劲儿,棒棒哒!

    “我的爸,不带这么歧视的!我怎么就没资格了!”

    陈爸爸:“我就这么解释吧,要参加这个,要么专业对口超级优秀,要么就是资产庞大超级有钱,对了,我说的是个人,老子的跟你没关系,你懂我意思?”

    不,我一点都不懂。

    再见,爸爸。

    扶着墙壁十分无力的陈豹想结束谈话,但忽然想起一个事儿,于是迅速爬起挣扎说到:“那就是说秦鱼会来咯?不然你联系我干嘛?”

    “请帖肯定是会送的,她那个层次足够坐第一排了,你还问我?我还想问下你呢!诶,看你这反应就知道你也不知道,算了,我还是去问你秦叔叔吧,可能你秦叔叔也会去。”

    陈豹还想说什么就被挂了电话。

    沉默无言片刻,陈豹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早上五点半。

    五点二十五打的电话,真是日常确定自己是亲生的。

    否则哪里敢这么糟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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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爸爸当然不会在五点多去联系秦远,早上八点的时候才打的电话,这个时候秦远跟秦鱼还有于笙正在沿着小区边上的生态清湖公园跑步。

    秦远停下接电话,秦鱼跟于笙则是往前跑。

    于笙的体质原来很弱,但这些年变得很好,至于为什么好,参考秦鱼创造出的花草“灵气”环境以及各种灵参药食,所以她才跟上秦远每天沿湖跑上好几圈。

    但一家三口一起晨跑的幸福感又是不一样的,指数翻了好几倍吧。

    一边跑,两人还有余力聊天,经常遇到同个小区或者附近小区的住户,丈夫跟女儿太给力,夫人/亲娘面子忒大,何况秦鱼今天本人在,这位可是稀罕啊,人人都过来打招呼。

    说着说着秦远就上来了,旁人也识趣,毕竟大家都是来跑步的嘛,也就一两句就撤了。

    人一走,秦鱼就看了秦远一眼,“爸,有人问你关于我的事了?”

    秦远:“你开天眼了?”

    秦鱼一笑:“嗯,我还开了两只,另一只还看到关于亚洲经济论坛会议。”

    秦远抬手轻拍了下她的脑袋,“就你机灵,那你是什么信儿?去不去?”

    “去吧,反正爸爸你也去,肯定也会带妈妈过去,顺便看看香港那边的花季,听说挺好看,妈妈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我不能让你一个人独占,参加完会议,我跟妈妈再从香港出发,花一两个月环游国内跟国外一些经典...”

    秦远看到自家老婆喜不自禁的样子,脸上平静,“你少来激我,我还怕你?你妈妈这辈子都是我的,还计较这一两个月?”

    这话甩得霸气,然后他往前跑快几步,后背挺直。

    秦鱼看到他拿出手机,她猜自家爸爸一定是在调出工作日程,一边盘算着自己能不能腾出一两个月...

    “真好看。”于笙看着穿上衣服后对着妆台清描口红的秦鱼。

    作为一个妈妈,她好自豪啊。

    “因为我的妈妈很好看吧。”秦鱼笑着说。

    于笙:“我说的是口红哦。”

    秦鱼:“...”

    总觉得这种调侃她的口吻跟某个女人有些相似,大概是那段时间那人一直住自己家,跟自己亲妈接触比较多。

    “小鱼,你的庭韵姐姐呢?最近怎么都不见她。”

    “也在外面出差呢,应该过两天就回来了,而且她不是我姐姐啊,我从没这么叫过她。”

    秦鱼知道萧庭韵一个月前就回中转站了,对方给她留过信息。

    估计现在正在任务期。

    一想到所有天选者邪选者经历的任务其实本质上都是“要命”的,她心里略发紧。

    ——————

    香港,高楼大厦密密麻麻,房价超级贵。

    但能开论坛的地方显然不小,人太多了。

    某种意义上,保镖比参会的人不少。

    各国的人都有,全球媒体也来了很多,不过秦远这次到底还是没来。

    香港半山的一栋别墅里,秦鱼房间中,于笙把外套拿给秦鱼,有些疑惑:“老家那边也不知出什么事了,你爸爸也没说是什么事儿,临时取消参会的行程,反倒让我们两个过来了。”

    “那他还能把妈妈你带走,让我一个人么?他会失去他的女儿的。”

    于笙乐了,捏捏秦鱼脸颊,柔声道:“你怎么这么淘气,就你爸爸惯着..时间差不多,记得早点回来,你还要带我去看花季呢。”

    她的那些花店都打理好了,腾出了时间,希望一家三口能好好玩一段时间。

    “好。”

    秦鱼穿上外套,扣好扣子,走出去后坐上张宇开的车子。

    车子开出去后。

    秦鱼看着窗外的风景,语气特别淡,“看起来应该是我那什么爷爷或者什么伯父要挂了,但不止这件事,我爸的反应不对,叫人过去查查,我不希望有些阿猫阿狗脏他的手。”

    张宇应了下来,秦鱼忽然回头,看了开车的他一眼,问:“你是一个挺正气的人,就不怕跟着我办事为非作歹?”

    张宇有些意外这人会问这样的问题,想了下,说:“在我眼里老板你是个好人,而好人若是做坏事,那也是对坏人做的坏事,我心里过得去。”

    每年集团捐出去的钱跟成立的各种环保跟慈善基金会有目共睹。

    何况,他知道她成立的那些产业里面其实有很多是利国利民的,只是她从来不去计较这些。

    “好人?”秦鱼偏过脸,轻笑下了,不带意味。

    张宇很久之前就知道眼前这个人已经有些脱离人间,他素来把她当成非自然存在看待,自然也不会以人间的普通法律去衡量她。

    事实上,他也老早知道普通法律能作用的范围从来都不包括这些人不是吗。

    车子开出半山的时候,秦鱼忽然凉凉开口。

    “有些事情,你不要去做,让合适的人去,从现在开始,我对你另有安排。”

    “不能沾的事情,你不要沾。”

    张宇惊讶,但也应下了。

    只是心里揣度,她说的这些不能沾的事...是杀人吗?

    不知为何,他隐约察觉到这个人在设一个很庞大很可怕的局。

    ——————

    会议场出入把控十分严格,里外好几关,有参会人员跟非参会人员,可就算是后者,要过第一关也得有相关手续证明。

    陈豹正在跟自己亲爸嘚瑟自己这个不学无术拍电影的二流仔已成功凭自己的人脉跟手段混过了第一段。

    电话里的陈爸:“哦,在外面啊,我在里面,就不出去看你了,要不你进来看我?”

    陈豹:“...”

    沉默三秒,他爬起来疯狂攻击:“爸,什么时候你蹲牢房了,我一定进去陪你,以表亲父子情谊。”

    这两二五仔从小斗到大的,什么话都说,没少被陈妈削皮。

    不过今天陈爸很忙,也就骂了他一句滚蛋就挂了,陈豹翻了个白眼,嘀咕了几句骂亲爹的话,眼睛又来回瞄着附近,忽听到身后有人说话。

    “陈豹,你在做什么?”

    陈豹如今在圈子里也是赫赫有名,电影事业风生水起,好吧,主要是爹妈跟家族事业都在上升期,所以他的顶级公子地位稳固,否则也不会轻而易举弄到一张入场券,来往的人认识他的不少,他认识的也不少,就算是一些行业大佬见到他,也会点头露出笑脸,这就是圈子里心照不宣的“和气”,所以他自进来后就跟不少人寒暄打招呼过,但这一声太陌生了。

    他转过头,一看清人,既惊讶,又好像不是很惊讶。

    “是你啊,陈年。”

    第一眼,陈豹觉得这个人变了好多。

    才过去多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