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墨白走了，他们却不出手啊。”北塘暖暖嘀咕一句，固然庆幸，却也疑惑。
“因为墨白一走，他们若是出手，就好像四人都怕了墨白一人，所以即便只剩下明楚一人，他们反而不会出手。”
长孙云鸿并非北塘暖暖说了才知道那人是墨白，事实上，冽鹿东部即便势弱，第一宗的紫炀宗也有对北疆联盟的情报收集，所以他能认出人。
闻言，北塘暖暖恍然，后看了看长孙云鸿，“你们是．．．”
她的目光在长孙云鸿身上逗留片刻，又很快被伏夏吸引，来回看了好一会。
伏夏两人察觉到了这个北疆城姑娘对自己两人的过分关注。
是因为察觉到之前他们两个想要上去帮忙吗？
很快，他们就发现不是。
这位姑娘很纯粹只是看中他们．．．
“你们长得真好看。”
好看到她忘记冽鹿四部之间的地域歧视，对这两人倍感亲切。
长孙云鸿跟伏夏：“．．．”
——————
秦鱼走得不快，却也不慢，回城后还饶有闲暇溜达了一圈，然后就去了北疆联盟总部安置给五星成员的官方居所，但鲜少有人住就是了，毕竟五星级的多在外面险境，偶尔有几个住的，也都是惫懒，懒得在外面找居所，所以直接在联盟内的住所闭关。
可能一闭关就是好些念头。
秦鱼回来，北疆联盟官方自然知晓，只是他们还不知道炎日沼泽那边的事儿，只是知道墨白回来了。
才四五天就回来，应当也没去深入险境。
众人随意猜测，却不知秦鱼回到居所，进入后，到了二楼，关上门窗，掏出胸口内的一枚玉佩，这玉佩是猫形的，十分可爱。
噗通一下，娇娇显露出来，落在地上，摸了下屁股，道：“鱼鱼，好奇怪啊，你胸不大，却很闷人，可把我闷死了。”
黄金壁觉得小太子真是日常修炼找死大法。
秦鱼：“这幅躯体是按照方有容的来．．．”
娇娇：“那好惨，你本人好像比她还小。”
秦鱼：“．．．”
找死实锤了。
秦鱼一掌踢在这小胖纸屁股上，“少废话，定位！”
娇娇翻了个白眼，“已经定了，你找到那明秋道人等狗贼的所在了？”
秦鱼：“刚刚溜达的时候找到了。”
“行吧。”
然后娇娇迅疾窜上秦鱼肩头。
“走！”
刷！
一人一猫瞬间消失原位。
转瞬间，他们出现在城外十里之外的一座郊区山头悬崖上。
这个位置是秦鱼从呼啸山谷回城后一路勘察找到的地点。
然后呢？
来回传送是要干啥！
作为猫形传送机小太子的娇娇十分兴奋，踮着脚尖在边上睁大眼睛看着，一脸期待。
而秦鱼．．．在他期待的目光下，掏出了一柄古式长弓。
————————
彼时，炎日沼泽距离城池最近，在桥头闹腾了这么一场，桦野的觉得太丢脸，不愿意久留，就回城了，而冽鹿的嘛，虽然出了好大一口恶气，却也怕桦野的狂野一辈怀恨在心会伏杀他们，所以也纷纷回城。
这一窝蜂全回城了，光在城门口遭遇后那剑拔弩张的气氛就足够噱头了，何况人一多，嘴巴杂，即便桦野的不愿意宣扬，冽鹿的人扬眉吐气也早早把事儿都给交代了。
何况炎日的动静十分大，不乏一些三境州之外的散地修士乃至三王叠的本土海域修士，顿时嘈杂闹腾起来。
这事儿小吗？
不小了。
合体期已是高阶修士，在三王叠都是高层人士。
而这一战涉及的还是两个大境州的荣辱之争，格局就越不一般，所以一下子将城池的风声都点燃了。
酒楼客栈一下子拥挤热闹起来，街道上也多有人谈论。
“死了？”
“都死了？”
“我的天，那姜何三人名气可不小，一战之下，竟全死了，还是死在两个女修手里！”
“这事儿可太大，堪称三王叠最近几十年来最大的事了。“
如此吵嚷之下，刚回城的北塘暖暖正对刚结识的伏夏两人兴奋聊天，还邀请对方去自家的庄园坐坐，却陡听到身后有人唤她。
“暖暖．．．”
北塘暖暖猛然回头，顿见到一个青年。
“哇，哥哥！”
北塘暖暖扑过去，正抱住对方，青年面露无奈，生疼之下，眉宇却是连皱也没皱，只在北塘暖暖拉住他介绍伏夏两人的时候．．．．
北塘奇迹也看了两人好一会。
伏夏：“．．．”
感觉是亲兄妹。
但长孙云鸿也看了北塘奇迹好一会，道：“认识两位很是荣幸，北塘兄怕是有事，我们两人便不打扰了吧。”
北塘奇迹已然知道两人的身份，也知道对方看破了自己受伤，倒也不惊讶，因他一开始也没打算看轻对方。
“在外略有意外，受伤了，让两位见笑，不过既是没死，就是无碍，并不耽误我兄妹两人与两位把酒谈交，请这边来。”
北塘奇迹此人外貌气质皆是不出挑，但待人处事委实不俗，长孙云鸿也知道对方在南部是什么地位，说白了，对方的潜质跟实力皆高于他们不少，在四部彼此之间十分不和的前提下，仍能如此礼贤待人，光是这份气度，他们就不好拒绝。
两人答应了，与之行走街上，听到街上之人谈论，北塘奇迹惊讶，也看了北塘暖暖一眼。
“难怪你受伤了。”
明知自己妹妹受伤，却也不过分疼宠，好像也没把它当回事。
长孙云鸿便给伏夏传音到：“师尊早前给的情报里面倒也有提及北塘家的家风极严，从不娇养血脉，天赋越高越是严训，尤其是那位白头奶奶，三天两头怼子孙后辈．．．其中这两位就是从小被怼到大了，受伤更是不计其数。”
伏夏了然，语气有些古怪，“我倒也听说过，听说过这北塘家的家训只有一条——只要不死，就都是小事。”
说白了就是待一切事物都极为心细，但待自己的得失十分心大，豁达得很。
你看重伤吐血的北塘暖暖嘴角血都没擦干净就给自家受伤更重的亲哥哥绘声绘色谈论起之前的事来，那兴头儿堪比专业狗仔八卦一号。
北塘奇迹也颇为惊奇，毕竟他也知道墨白。
“那个墨白前辈端是厉害，明楚前辈也是，当为你我楷模。”
“如此大事，怕是要长久为此地谈资了。”
北塘奇迹如此说，却在心中暗道：但绝没有我遭遇的那件事大吧，不管是小鬼王，还是佛爻壁，抑是那位白夫人．．．
想起自己昨晚的经历，北塘奇迹有片刻失神，然后陡听到自己妹妹的惊呼声。
他一惊，猛抬起头，瞬时惶然。
天呐，他看到了什么？！！
————————
————————
十里地，郊区山头悬崖上，秦鱼拿出了古式长弓之后，娇娇观察了下这个长弓。
他是见惯了好东西的，但很早以前就不会用自己的眼界去衡量他家鱼鱼亲手做出的作品的。
反正内心都是．．．．哇，鱼鱼好厉害！
但嘴上他会哔哔哔几句。
“这玩意不好看哦，有点土里土气的，亏了鱼鱼你还用那么好的材料把它做成顶尖的中品灵器。”
秦鱼：“你的吐槽地方就在于不好看吧。”
娇娇叉腰，“是哦，你有意见哦？我觉得是你审美不好！早让你听我的了！”
秦鱼握着长弓，指尖轻轻试了下弓弦，散漫道：“我不听你意见的原因有两个，１，你的意见是在上面画上鸡鸭鱼的图纹，意指弓引猎食，毕竟民以食为天，虽本心淳朴，但很乡村气质，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要上山打猎下海捉鳖的村姑。２，我不需要它好看，反正只用一次。”
“当然，严格说来也有第三点。”
“重点一直不是这把弓，而是这根箭。”
她抽出了一把箭，比起长弓的古朴土气，这根箭矢简直太精致漂亮了。
上面弥补图纹，用的材质也是更上乘的。
最重要的是！它是极品小灵器，距离真正的极品灵器虽还有差距，但已然接近了。
这很可怕了，要知道整个冽鹿里面能做出中品灵器的炼器师都不是很多，结果辅修炼器的秦鱼愣是做出来了。
“鱼鱼，这玩意是什么时候做出来的，好像极品小灵器是要度器灵劫的。”
“渡了啊。”
“啊？”
“炉子里渡了，只是被我自己本人渡劫的气息压过了，没人在意，但周老头肯定知道。”
只是人家逼格太高，看不上她做的事儿，懒得说而已。
娇娇觉得自家鱼鱼挺凶残的，别人做小极品灵器一般是主武器，结果她搞一根箭。
后期应该加工也很厉害，瞧这秘纹复杂的。
反正他看不懂。
“所以这根箭你做出来是一早就决定要杀谁啊？”
“没谁啊，做着玩的，你别把我想得那么坏，我这人不会预谋杀人的。不过，如果实在得用上的话，那就怪不得我了。”
这话轻飘飘的。
黄金壁翻了个白眼。
这话意思就是她反正是要干掉一个人的，这个人的级别还不能太低，得匹配得上她这根箭。
你看，现在就派上用场了。
娇娇不说话了，因为秦鱼已经搭箭上弓了。
以为会酝酿很久，其实没有。
一上弓，一拉弓弦。
她体内的灵力全部凝聚，蓄势待发。
且这些灵力在全部聚于弓箭之上的瞬间，她的灵识也控制着灵力创造了秘纹，这些秘纹游走于躯体，攀爬到双臂，最终凝聚于五指。
而她的双目通达幽深，好像一瞬间开启了一扇遥远而通透的灵门，视线穿梭，传过十里距离的空间，跨过山海，超越尘埃，穿过人群，越过城墙，透过林木，也看穿禁制屏障，直接．．．锁定！
指尖一并，眉眼一凝。
嗡！
释放的瞬间，也是爆发的瞬间，更是掏空的瞬间。
空气有瞬间动人的弹动音，它的音动，只有这悬崖附近的风跟花草知晓。
但那一箭穿过的地方，连风都追不上，只有空间挽留到了它的微末痕迹，但来不及留下，它就已经化作一条笔直的银色光流。
刷．．．．直直穿过。
十里，足足十里。
这很可怕吗？
很正常咯。
要知道孤尘也曾经十里一剑绝杀对手。
作为他的徒弟，用了最专业的远攻弓箭如果不能穿射十里，那就太ＬＯＷ了。
可问题是这一箭太快了。
快到合体期都捕捉不到。
也很可怕，可怕到这座三王叠大城池之一的城墙禁制．．．被直接穿透了。
它的尖端有透禁秘纹，这就涉及到当年秦鱼搞柳如是发展出来的职业技能了。
两个房间挨着的禁制，她来回捣鼓很是流利。
日子一久，随着她在秘纹一道的造诣突飞猛进，专业水平直线上升，都可以直接用在箭头上了。
然后就一箭射穿了城墙禁制，在城墙上的守军统领神色一沉的瞬间．．．穿过半个城池的天空。
直射其中一座庄园，庄园小院有禁制屏障，屏障之中，正有一伙见不得人的人在密谋伏杀某个人。
他们原本讲得正嗨，明秋道人感觉到外面的动静，以为出什么事了，于是做了一个漂亮的结尾，打算派人出去看看。
正说着话。
“是以，就按今日商议的这般，诸位耐心等着，过不了两日，那个暗杀刺客就必将．．．．”
嗡！
一箭破空而来，穿破禁制，瞬间达到他的眼前。
好像真的算是眼前。
它，射入了他的眼睛，穿透了脑核。
他的修为，他的实力，他的一切防御，在这一箭下没有任何防备。
然后就这么挂了。
在场众多邪选惊呆了，都来不及躁动就被完全的死寂所覆盖。
也是这一瞬间，城内的一些强者们终于感应到了。
“何人如此放肆！”
“大胆！！”
城墙之上，禁军统领已高悬天空，身上甲光火焰游走，满脸怒意，“是谁！”
偌大城池，十几个巨像生成，且朝四面八方祭了各种手段疯狂探查。
————————
与此同时，悬崖上的秦鱼脸色瞬间苍白，体内灵力掏空十之九九，灵魂也瞬间疲乏很多，因为秘纹一道一向是灵魂力跟灵力一起消耗，越厉害消耗越大，她这一次出手，已然尽力。
箭已出去，弓在手心，但也已然碎裂成齑粉。
因为无法承受如此可怕的力量。
秦鱼正要收拾留下的一些气息跟齑粉，但已经被娇娇抢先一步。
她挑眉笑了下，抱住娇娇。
“回！”
娇娇立刻启动传送，一人一猫消失原地。
——————
城中客栈，秦鱼一回到房间就吞下一枚极品小灵丹，迅速补全十分之一的灵力，然后．．双手结印！
她还要干嘛？
彼时，那个明秋道人被一箭击毙的院落中，邪选们已经反映过来自家头领被挂了，惊惶之下也上前探查，还没靠近看清那一箭的虚实，就发现它在融化。
融化的箭体．．．箭头跟箭杆里面好像还藏了什么，化作液体进入明秋道人的躯体之中。
这是什么？
众人毕竟是邪选，心思还是比较敏锐奸诈的，坏人嘛，心肠都比较坏，也很惜命，一个个都有了不好的预感，有些人已然察觉到如此大的动静，必有城内高手前来调查，于是正要遁走．．．．
化入明秋道人脑袋的液体已然游走尸身，继而以可怕的速度萌芽生长，愣是在眨眼间长出一颗浑身碧紫的奇异树木来，大约两米高，且在明秋道人尸身迅速干瘪，被抽走所有养分之后，它开花了。
紫绿色的花儿，如梦似幻，甚为好看，仿佛看一眼就会．．．死人。
它释放了一种气体。
覆盖了大半个院子。
所有人都闻到了，都来不及防御．．．
“快跑！”
“是毒！”
“是巨毒罗兰之尾！”
“快！！！”
这些人想要冲出院子却猛然发现．．．院子被封锁了！
巨大的屏障笼罩而下，封闭整个院子，硬生生将所有人都封死其中。
“不，放我们出去！”
“救命！”
很惨烈的一幕，却也很铁血。
——————
客栈中，秦鱼耗费了最后的灵力，坐在了椅子上，娇娇飞快递来第二颗珍贵的灵丹，吞下后，秦鱼闭目消化。
娇娇不敢打扰秦鱼，就问了黄金壁：“为什么这个城中的渡劫期高人会出手封锁那个院子啊！一个都不肯放出，这不等于杀人么，虽然那些邪选都不是什么好人，可城里的人不知道啊。”
——是不知道，但只要知道那是罗兰之尾就够了，罗兰之尾是很可怕的剧毒，而且是一种感染性很强的剧毒，基本难解，渡劫期也解不了，除非有擅医道或者相关诅咒系的大乘期高手在，否则一时不能解毒，就决不能让毒气外泄，否则感染城池，于城池管理者而言是巨大的失误。
——否则你以为你家鱼鱼为何要用罗兰之尾？只是因为只有它才可以在干掉明秋道人的基础上，让其他邪选也全部死在那院子里。
——因为在她耗费大部分力量击杀明秋道人之后，她很难做到一人围杀所有人。
——准确来说，她是利用了人心，也利用了这个城池的强者来替她做这件事。
这是很可怕的手段。
黄金壁却也没多感慨。
麻木了。
娇娇也不觉得可怕，他就是抱着秦鱼的腿，一脸感慨。
哇，好厉害！
至于手段阴险与否．．．哇，还是鱼鱼聪明！
聪明的鱼鱼很快就恢复了，几乎也就是几个呼吸的事情，恢复了一些灵力后，秦鱼倒了一杯茶，让娇娇变成腰带上悬挂的玉佩，带着它推开门，走到阳台上。
端着茶杯，她倚靠了仰天，侧身偏了脸，淡淡看向对面那个庄园的惨状。
喝一口茶，叹一口气。
“还好这么近。”
娇娇：“对啊，我刚刚才发现原来他们所在的庄子就在这家客栈边上，我说你怎么选这家客栈，鱼鱼你故意的啊。”
秦鱼：“罗兰之尾的毒需要在那明秋道人的血肉之躯里面韵养一下，时间虽很短，我却不能在那悬崖久留，因为会被这城池中的渡劫或者大乘期高手锁定气机，若是离开悬崖，也总要去一个地方施展术法。太远，距离不行，术法施展有艰难。”
娇娇：“所以这么近？就对面好嘛！”
秦鱼：“就是要近啊。”
娇娇：“你不怕被发现啊，上面好多人啊。”
守军统领等大佬都在上面，不是合体期巅峰，就是渡劫期，甚至有大乘期的。
秦鱼的目光在那个白发老者身上瞟过。
三王叠不止一个城池，一个城池应该就有一个大乘期坐镇。
那也不少了。
该低调还是得低调，但该利用也得利用。
“大乘期在，渡劫期合体期也都在，但第一时间，他们关注的是外面射来的箭，眼睛不瞎的都往外看，然而我们回城了，等我出手催生罗兰之尾，他们的注意力又会回到城里，回到这个庄园，但他们会出手，因为要阻止罗兰之尾，一旦出手的人二三十个，加上庄园内外修士的繁杂气息，正正好掩盖我的出手，，就算事后他们想到了，却也无法再搜查了，因为都聚集在这个范围，就算是大乘期也无法分析——哪怕可以扭转时空。”
娇娇明白了，秦鱼利用的不是大乘期，还是人心。
大众趋吉避祸的心理。
“所以他们肯定查不到鱼鱼你咯！”
“不，还是会调查，因为实在找不到对象，也只能全方位地毯式搜索，我自然也在排查名单之中，不过万一上面有些聪明人．．．也不一定。”
秦鱼指尖缓缓转着茶杯，面具之下眉头微蹙。
是忧虑吗？
娇娇也觉得万一秦鱼倒霉起来，没准还真被逮住了。
“如果．．．”
——如果真有厉害的人深熟罗兰之尾，反向猜测连大乘期都无法捕捉到杀手所在，那杀手势必隐藏在庄园附近，也隐在当时出手的所有高手之中，那你自然在排查名单里面，因为你实力不弱。
——可你既想到有如此隐患，其实也有更恰当的位置，你偏偏还是选择这家客栈，恐怕另有原因吧。
秦鱼：“有啊。”
她喝了一口热茶，冷眼瞧着庄园里那些邪选被封闭其中，活生生被罗兰之尾给毒死，“这个距离欣赏自己的作品，最是舒泰。”
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且刚好瞧见明楚从隔壁房间走出。
目光相对，明楚微微皱眉，看秦鱼的眼神有些微奇怪。
秦鱼：“．．．”
这是巧合吗？总不会是被明楚看破什么吧？
娇娇不敢说话了，安静伪装成玉佩，而明楚在半响后才说了一句话。
“吃了吗？”
——————————
虽然明楚这样颇有山海气质的青笠剑客跟中邪了似的来了这样一句充满乡土气息的问候，秦鱼不好拒绝，怕露出破绽。
但哪怕跟明楚到了楼下点了饭菜吃午饭，秦鱼也还没确定这个女人是否跟方有容时期的墨白认识，因为她不说话。
秦鱼也只能保持冷淡。
小酒过三杯，沉默的明楚再次说话，“你比以前进步了许多。”
既然用了“你”，加上秦鱼察觉到她说话的语气跟眼神，这才确定明楚以前跟方有容还是有些交情的，起码得是君子之交。
“还好，你也是。”
明楚轻轻勾唇笑了下，本只是清秀的面容霎时多了几分让人舒心的美感。
“但脾气比以前厉害了，往日，你素来不在明面上与人下死手。”
秦鱼捏着酒杯的动作很自然，淡道：“局势也变了，往日也没如今这样你死我活。”
“是不太妙，原本我想着即便你我对付了姜何等人，桦野那边也不会善罢甘休，往后再来的人便是你我难对付的，我还想提醒你早日离开此地，没想到出了今日这事。”
明楚姿态虽平静稳重，好像不远处爆发的事迹与她不相干，但多少还是对此事有些心惊的。
毕竟是一箭破城池，当着所有渡劫期大乘期的面杀了人。
杀的还是．．．
“死的是云翳阁的人。”
“还是明秋道人！这事儿大了！”
客栈内有其他客人热烈谈论起来，她们听不到都难。
“他人的生死与我们也无关。”
“希望城主府的人也这般想。”
两人对视一眼，秦鱼这一杯酒还没喝完，店外来了一列队。
搜人，调查。
来得好快！
——————————
秦鱼跟明楚两人坐在椅子上被直接问询，城主府的人一向强势冷酷，待认出两人．．．．别问他们是怎么认出的，城主府的情报一向了得，怎么会不知道在破城箭杀明秋之前，这两个女修刚干完一大票。
强者为尊，他们敬重许多，不像待其他人一样直接羁押了问询。
只问了两句，登记了相关信息，其中一人叮嘱两人这几日不要急于离开城池，以免到时候城内进行必要搜查时找不到人。
所谓的必要搜查，恐怕就是高层亲自下场调查了，若是人不在，被怀疑了也无从辩解，反而不妙。
秦鱼两人应下了，喝完酒就回了客栈。
——————
秦鱼虽知道这件事不算小，城池必有反应，却也没想过反应这么大。
当夜，她被北疆联盟通知次日参加城池会议，等她第二天到了城主府，却甚为惊讶。
因为在场的人委实很多。
光是北疆联盟在三王叠的五星高手就到了十五个。
“北疆联盟本有三十五个五星高手，死了一个，前几日听说又补了两个上来，便是三十六个，三十六个五星，却有一大半在三王叠修炼，但也只有十八个。”
“十八个人，用一夜时间就赶回十五个，还真是来得齐全。”
“对于城主府的征召，北疆联盟向来乖巧顺从。”
在座一些人的闲言碎语是夸奖么？事实上，满是嘲讽。
秦鱼坐在北疆联盟十五个五星高手座位之中，面对不远处几个人的冷言嘲讽不置可否，边上其他人倒也稳得住，大概也是习惯了。
“墨白，你初到三王叠，怕是还不知，我北疆联盟虽不弱，但毕竟是后来的，我冽鹿又势弱，在三王叠名望还不高，所以对这种事情还不太习惯。”
这个主动热情跟秦鱼打招呼聊天的人叫东山道人，挺富态的，客气友好。
秦鱼看了他一眼，“以前我在冽鹿也经常被嘲讽，没什么。”
从哪看出她不习惯的。
东山道人显然是一个尬聊好手，笑道：“那是以前那些人还不知道墨白你的厉害，昨日你跟姜何他们一战，可谓精彩至极，看得人热血沸腾！”
秦鱼：“你在？”
东山道人：“我不在。”
秦鱼：“．．．”
那你也很厉害了。
尬聊时，秦鱼也留意到北疆联盟的三十六五星高手前三高手竟然都在。
“北斗，翦羽跟上官维鸠，可真是难得，这三位往常可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东山道人也留意到，来了劲儿，疯狂推销这三位高手的事迹，搞得跟脑残粉似的。
娇娇：“这个人怕不是个追星族吧，明明自己跟那三人一样是五星级，整得这么低俗．．．”
秦鱼：“可别小看他，此人实力在这十五人里面绝对位列前五，也许仅次于那三人。”
娇娇当然也知道这人不弱，就是感觉对方没有强者气质。
“鱼鱼你这样的看起来才像是强者。”
高冷，出挑，锋利。
显然别人也这么认为，如今也有很多人结合她昨日的战绩，认定她在北疆联盟的三十六个五星高手里面绝对位列前十。
在这里．．．基本也能前八吧。
议论纷纷中，城主府的大佬们终于来了。
大乘期的城主大人，也就是河川老道，还有三个渡劫期的，以及好些个合体期巅峰，其中一个就是那个守军统领，可谓阵容庞大。
城主府召集，别说北疆联盟十分响应，其余势力其实也不差，连主势力在三王叠主城的式微楼在此城的分部也来了不少人。
除了式微楼，也就桦野的山荒联盟最强，但整个三王叠最强的势力却都不是他们。
“是三王叠的所有城主府，他们才是三王叠的霸主。”
人家才是主人家，客居的当然得配合。
即便是受害者？
“这位乃是云翳阁来者——云翳阁少阁主李萋兮，她是为调查云翳阁于三王叠分部头领明秋道人以及相关云翳阁成员被害一事而来。”
正跟东山道人聊天的秦鱼闻声抬眼看去。
让她惊讶的是云翳阁这样一个在两大境州之中都颇有名声的大商行势力少阁主，家财万贯，花不修跟人家一比就跟乞丐似的，然而这样的人竟是坐在轮椅上的。
面容白净，五官弱美，眉宇之间满是莬丝花般的娇柔气质。
身后皆是云翳阁的高手簇拥，越显得她纤弱。
这种纤弱可比此前无阙青丘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种病态弱太醒目了。
不光是秦鱼惊讶，在场的高手们都很错愕。
似乎也习惯了别人如此反应，李萋兮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掌轻轻抚过手把上镶嵌的玉片，她的声音很细，但并不弱，只是缓慢柔软。
“诸位，我云翳阁之人蒙难，为了调查真相，叨扰诸位，且需诸位腾出时间配合调查，委实感谢。”
“待调查结束，不管结果如何，无关受累的道友都会得到我云翳阁的补偿，全当感谢诸位慷慨相助的谢礼。”
她三言两语就打消了被聚集调查的众人心中隐秘的不爽。
气氛很快和煦起来，都用不着城主府用上强势的威严。
而秦鱼则是在想这位极擅长外交的少阁主．．．是不是邪选。
且这么短时间内就把怀疑目标锁定在他们这些人，是她的意见，还是另一个人呢？
————————
于组织而言，上行下效，李萋兮是个极让人春风和月般舒适的人，她底下的人办事也十分周到圆满，虽出场有些拉风，但随着李萋兮言语打招呼之后，就纷纷低调坐下，把话语权交给城主府。
在场的都不是蠢人，召集这么多人开一个会议，无非是城主府为调查此事表的一个态度，倒不是给云翳阁交代，云翳阁还没这么大的份量，主要原因还是太伤脸面。
自制霸三王叠这么多年，各个城池的城主府就是三王叠的最高统治阶级，还鲜少被人如此伤脸面过。
“也不只是丢了脸面，各城池城主府上面也不是无人管辖，还有三王城的城主府统御，在自己治下发生这样的事，这个河川老道作为城主也是需要被问责的，所以他必须调查出个子丑寅卯来，就算真调查不出幕后真凶，也至少把调查章程弄详细了，交由三王城定夺。”
真正的幕后真凶．秦鱼对此凯凯而谈，言语内外好像一点都没有作为始作俑者的自觉，看城主府跟云翳阁联手谨慎调查分析，看得那是津津有味。
娇娇跟黄金壁觉得吧，以这厮这样堪称厚颜无耻的心理素质，就算河川老道跟李萋兮当面质问，恐怕她也不会露出什么马脚．．．
三分钟后，秦鱼：“你们两个傻逼有毒吧。”
因为河川道人一抬手，秦鱼便顺势见到周边乌泱泱坐着的一些高手都不见了，顷刻间眼前一片白芒空间。
若是一般凶手，恐怕第一时间就心慌了，以为自己被看破了，但秦鱼没有，她知道这是河川道人动的手，是隔离了空间，将所有与会人员分离开来调查。
很快，会有一个人亲自来讯问她，未必是河川道人这样最高级别的，也可能是．．．
竟是李萋兮。
这位少阁主竟亲自来问秦鱼，莫非最怀疑她？
若非娇娇被秦鱼嘱咐过，恐怕第一时间就慌了。
“墨白阁下何在？”
第一个点的就是秦鱼。
坐着的秦鱼都不用抬眼就能对看李萋兮，因为人家也是坐着的。
她扫了对方那安静柔弱的脸庞一眼。
“你就是墨白？”李萋兮既是少阁主，见识广博，什么人没见过，倒也很平静。
“是。”
“墨白阁下，你知道城中与我云翳阁联手搜查昨日那个一箭射杀明秋道人的匪人么？”
匪人，这个词儿用得好。
“此事如此大，自然知道。”
“可一无所得。”
秦鱼安然坐着，闻言淡道：“云翳阁颇有名望，高手如云，连少阁主都到了，加上河川城主权掌中枢，全程搜捕，能力自然足够，若是还找不到对方，只能是搜查方向有问题。”
李萋兮轻轻一叹，“是啊，往外搜查不到，渺无踪迹，便得往内了，而仔细想来，罗兰之尾催生之道以择近为主．．．．”
秦鱼：“罗兰之尾？那些人中的毒？”
李萋兮：“墨白阁下不知？”
秦鱼：“别人的生死与我何干。”
死了自家人的李萋兮也不生气，淡淡一笑：“所以我很歉意，叨扰阁下了。”
秦鱼：“完了？”
对于李萋兮的柔弱，她无动于衷，没法子，她也是玩这行的。
李萋兮：“墨白阁下所在的客栈距离庄子很近。”
秦鱼：“近的人不止我一个。”
李萋兮：“墨白阁下此前似乎是住在北疆联盟五星成员驻地的，为何忽然住在客栈里了呢？”
这的确是一个疑点。
秦鱼沉默了，仿佛被问住了，但李萋兮并没有因此得意，只安静等着回应。
半响。
“一条鬣狗在外捕猎，受伤了，不愿回族群，宁愿在外独自养伤，少阁主觉得是因为什么？”
李萋兮也想了下，道：“因为她不信任族群里的其他鬣狗，怕被困在鬣狗群里暗杀掉，阿，所以墨白阁下的意思是，你并不信任北疆联盟吗？”
秦鱼反问：“少阁主你信任云翳阁吗？”
这话并不客气，也锋芒毕露。
李萋兮安静的眉眼仿佛多了三分暗色，但依旧婉约柔丽。
“我这样一个无法行走的人，唯一可信的也只有轮椅了。”
算是回答。
她又像是理解了秦鱼似的，自言自语，“因共同利益而存在的联盟，也会因为私人利益而崩解，信赖这个词本就不该用在上面，墨白阁下杀手出身，谨慎些是也应该的，所以墨白阁下真的受伤了吗？”
她的话很连贯，毫无间隙，行云流水一般出来，但最后一句的转折．．．
秦鱼看了她一眼，“少阁主此前没有让河川城主勘察过我们这些在场之人的虚实？”
李萋兮：“有，概因为都是从各险地赶回来的，好些人都负伤了，但伤势最重的便是墨白阁下跟那位明楚姑娘，河川道人提及了。”
秦鱼：“外人皆羡其风云，却不知内中甘苦。”
意指她跟明楚那一战声名鹊起，却也付出不小的代价。
“能忍别人不能忍，看淡别人所在意的，皆是英豪，我十分钦佩，且略通医术，墨白阁下可愿让我看看？”
秦鱼深深看了她一眼，如果对方是个糟老头子，娇娇肯定炸了，可对方弱质芊芊，其娇柔程度可比青丘还让人娇怜。
不过秦鱼也知道对方是来调查的，背靠云翳阁芸芸高手，倚仗城主府的支持，她没有拒绝的余地。
“随你。”
墨白冷漠是出了名的，李萋兮并不以为意，探手捏了秦鱼手腕。
她把脉探看，却还有闲心与秦鱼聊天，“墨白阁下对付了姜何那些人，恐怕桦野的也不会善罢甘休，此后可有什么打算？”
秦鱼：“我连同处冽鹿的北疆联盟都信不得，莫非还能把行踪痕迹告诉少阁主你吗？不过你若是想知道，可以自己去查，我想云翳阁有这样的能力。”
李萋兮把脉倒也很快，眉目流转中，收回苍白清透的手，略无奈，又似友好，“如果可以，我不希望有那一天呢，毕竟我对墨白阁下深有好感，并不愿与你为敌。”
“这世上本无仇敌，全看利益，而利益向来随着时间而出没隐藏，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满，不过你这么笃定能勘察我的虚实，就没想过治好自己的腿？”
秦鱼言语冷厉，最后一句话也很突兀，像是回报对方。
李萋兮目光微微一顿，秀美眼帘轻轻抖动，“医人者不自救，或许靠命，但也有可能是能力不够吧，墨白阁下是怕我不能帮你疗伤吗？”
秦鱼：“我没想过，你也未必想过。”
李萋兮一笑，“那可不一定。”
秦鱼也收回手，闻言不置可否，“好了？”
李萋兮微笑，“好了，不过还请稍后片刻，我还有下面一些人得看看，估计得看完之后，河川城主才会解开幻术了。”
秦鱼颔首，“请便。”
李萋兮走后，秦鱼坐着顾自修炼，时间过得很快，大约小半个时辰就结束了。
幻术解开。
秦鱼等人纷纷在原座，一个个神色各异，但他们都留意到了一件事。
有些人不见了。
娇娇：“阿，那些人是？莫非是没通过调查？”
秦鱼：“估计是，被扣留了．．．．扣留了七个啊，不算多，但也不少。”
娇娇倒不是觉得愧疚，就是感慨：“那他们还挺倒霉的，算是被鱼鱼你给波及咯。”
秦鱼挑眉，嗤笑：“可不倒霉，你以为这些人真是因为明秋道人这些人的死被调查的？”
娇娇一怔。
——城主府的动作太大，河川道人也是大乘期高手，他怕是昨日的时候就已经把自己最怀疑的对象彻查了一遍，不至于留到第二天再查，而这一次扩大范围，调查更多的人，也不太可能改变他的看法，但既然动静搞大，就必须另有收获。
——我想，他是利用明秋道人等人的死光明正大彻查城内所有大势力跟高手阶层人员，以排查一些奸细或者敌人。
——那七个人恐怕就是相关人员，被调查出来了。
——至于那李萋兮，也许主要目的是调查明秋道人等人的死，但人都已经死了，她未尝不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达到其他目的，比如搜集三王叠高手们的信息，刚刚她特地勘察秦鱼的虚实，不仅仅是为了调查，更是为了确定她的实力，也许也有拉拢的目的。
“那女人心机颇深，看似病秧子一个，却也能修炼，不像小鸟兄当年那样倒霉．．．”
她这话不是空穴来风，调查结束时，消失的那七个人让众人神态各异，倒也都明哲保身，不多问询，正要走时，李萋兮竟真的让下属送了谢礼，姿态摆得极好，让在场不少身份实力都不俗的强者对云翳阁大家赞赏，当然，娇娇觉得也得是对方的谢礼价值不低。
“是不低，五十万中品灵石。”
虽不算让合体期修士们大发横财，但也是一笔小财，足以弥补此行的不适感，且增添好感都有盈余，日后若是遇上云翳阁，也不好意思找麻烦的那种。
真是耍的一手好外交，充满了钱财的腐朽味道。
不过．．．秦鱼也发现自己这个囊袋里面还有其他东西。
药。
好几副的药，稳稳包扎好，像是精心准备的。
秦鱼看了不远处李萋兮一眼，只见此人正对河川道人等城主府高层谈笑风生，也让人如沐春风。
似察觉到秦鱼的目光，李萋兮偏头望来，适度颔首，神色微莞。
娇娇：“鱼鱼，我觉得这人有点好得不太真实。”
“如果不真实，那就肯定是虚假的。”秦鱼语气淡淡，转身离开。
一切结束后，云翳阁的人回到自己住手，相较于李萋兮是否另有所得，她的下属们都分外失望，因为他们无所得。
“那城主府似也没查到什么，不知少阁主可有疑心对象？”
“无。”
“那个墨白．．．．少阁主您一开始就查问她，属下还以为您最怀疑此人。”
李萋兮看了这个人一眼，幽幽叹气，“什么怀疑不怀疑，没有确切的证据，什么怀疑都是白搭，又不是田地里找西瓜，觉得熟了就直接切了？”
众人一向倒也是，毕竟今日在场的都不是凡俗之人，一个个都是身居高位的高手，背后也多多少少牵扯诸多势力，委实不好对付。
“至于那个墨白，我第一个找她也不过是一个原因而已。”
“少阁主的意思是？”
“我对她最感兴趣。”
李萋兮手里翻阅的赫然是关于墨白的情报，而上面详细记录了后者一个月内完成十几个高难度的四星级任务并提升五星的信息。
其中连这十几个任务的具体内容跟细节都登记在册。
如果秦鱼在这里，肯定会得出一个结论——北疆内有云翳阁的内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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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娇：“哇，这一关是过了？接下来我们去哪啊，鱼鱼。”
秦鱼：“现在哪都不必去，因为去哪都有人知道。”
有人追踪？！！
娇娇惊疑，秦鱼则道：“那河川在我身上下了锁定之术，恐怕所有人依旧在他的锁定之下，只要他确定谁在后期还有嫌疑，恐怕就会直接千里绝杀。”
麻油，这个城主府的人一点也不像以前那些菜鸡好糊弄，没完没了的，这么谨慎严苛。
“无妨，很快河川道人就没时间管这事儿了。”
秦鱼的话刚说完，就听到一些人惊呼。
“那是什么？”
“看，呼啸山谷那边方向．．．”
呼啸山谷比炎日沼泽更远一些，但那边动静太大，城池内高手又太多，很快有人察觉到动静。
“是小鬼王。”
小鬼王丢失了秦鱼的踪迹，又不敢追来，就把气撒在呼啸山谷之内，疯狂追杀那些修士，从深处到外侧，搞得修士们怨天载道。
河川早前就察觉到有异，不单单是因为他修为高深，更因为最近回归的高手太多，可不是因为城主府的征召，而是因为好些个本就在赶回来的路上，他早已遣人调查，只是还没回应。
却没想到小鬼王已冒出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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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鬼王已经不是大部分修行者可以对付的了，不利于三王叠的繁荣，城主府自然要出面，河川道人义不容辞，因此明秋道人的事只能被暂且放下，他也得收回自己心神。
秦鱼这些人也就自由了。
但她干了云翳阁邪选一波，也不会把时间都浪费在与之的周旋上，她还有一件事得去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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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鱼在当日就花了一笔价值昂贵至十万中品灵石的传送费，可用城池的传送阵直接到了三王叠的主城三王城。
出乎她的意料，三王城并非标准的城市，建筑体十分新奇，竟是．．．．茅草屋。
放眼放去密密麻麻的茅草屋。
也有非茅草屋的——圆不隆冬的土包子。
跟坟头似的。
秦鱼：“？？？”
娇娇：“我了个去！鱼鱼，这里比你老家那个村还村呢。”
秦鱼惊讶之后就失笑了，“可能高手很多，而且都是一些专心修炼而不理会审美的。”
不过这三王城其实也无需什么城池建筑点缀，它本身就有震撼人心的东西。
三座巨大的人物雕像。
每一座都高达百丈，巍峨雄伟，气势霸道，以三角方向镇守偌大的疆域，也将这个巨大的“村庄”给笼盖其中。
传送阵是在一个土坡上的，正好在村中心，也就是三王雕像的交叉点。
“这三王雕像可非同寻常．．．听说三王叠最大的价值就在于此。”
秦鱼对此十分有兴趣，只是她现在没有时间，只能望而兴叹。
“等我回来吧．．．”
秦鱼从土坡下来，也还没入城就被人塞了一张“传单”，当然，要收钱的。
她很利落就给了钱。
上面备注的是无头小溪这个三王叠第二秘境点的相关信息，挺详细，秦鱼拿了传单，又问一句，“何地卖灵霜无根水？”
配方材料早已配齐，但秦鱼想要服用它，最好还得有灵霜无根水配合，她也早知道三王叠有这玩意儿，在北疆联盟内查阅一番，发现城池内没得卖，只能来三王城碰运气，毕竟这里汇聚了整个三王叠的资源。
对方也很直接，伸出手，比了一个手势。
秦鱼拿了五百中品灵石给他。
对方迅速指了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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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土包子，秦鱼撩开帘子进了门，眼前视野顿然开放许多，但也没多大，只是放大了十倍，变成一个神似蒙古大帐的地方，篝火，烤全羊，好多架子，架子上各种千奇百怪的宝物。
想买就买，想吃就吃。
说是还有一个酒窖，许多珍品美酒。
当然，都是要给钱的。
娇娇现在只是一枚玉佩，只能痛心疾首，秦鱼则是阅览这些宝物，倒也很快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结账时，秦鱼顺手买了一些烤肉跟美酒，大概店主人少见这么大方花在吃喝上的主顾，料想是头大肥羊，得长期买卖，于是多说了几句，“阁下眼生，是第一次来三王城吧，可去过三王雕座？”
“还未，怎么？”
“世人多说无头小溪跟包子山乃是三王叠最大宝藏，最有冒险价值，其实在我看来，最大的宝藏便是我们三王城的三王雕座。”
秦鱼若有所思，“我倒也感觉到它的气派跟不寻常，却也没看出多大的玄虚，怕是我道行不够。”
店主人哈哈一笑，一边打包秦鱼要的东西，一边道：“那是距离远了，若是到了雕座上再看，哪怕只是在脚下看了，也绝对受益匪浅，要知道三王雕座上可有不少强者笔记呢，最是有参悟价值，毕竟你说对于我们高阶修士而言，是资源厉害呢，还是修炼的经验厉害？”
ＰＳ一句，此人是合体期修为，且实力高深。
秦鱼：“自是后者重要，毕竟突破境界已非资源可助益的，多谢。”
拿了东西走人。
那店主人灵识通达，见她出了门却也没去三王雕座，顿时嘀咕：“这都不去，还往外走，看方向大概是无头小溪，果然，能佩戴墨白面具的都是心高胆大的，安逸参悟偏不要，非得往那死人的地方去。”
店内无人，嘀咕也只能是嘀咕？
不，内门走出一个黑衣人来，，若有所思看着秦鱼离开的方向。
“大人认识此人？”
黑衣人转过脸，淡淡道：“计划改一下。”
店主人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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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头小溪这地方名字听起来清新雅致，实则十分险恶。
起码一点都不赏心悦目。
从名字上解析，最重要的场景自然是小溪。
这是一条看起来十分绵长弯曲且绕行不小疆域的溪流，溪宽不均，宽若四五米的有，窄至一米多的也有，但溪流底下跟浅处露出的鹅卵石都是黑红色的，要么黑底带血丝，要么红底带黑丝，周遭山林也多昏暗阴沉，许多植物上都攀有虫蚁。
“连天气都自成一体，说明此地阴气跟鬼气已浓郁到可以影响风水，自成一境，是比呼啸山谷这些厉害很多。”
秦鱼刚进无头小溪就听到了惨叫声，寻目看去，却发现自己的好视力在这里没了用处。
太昏暗了，无形之中似有一股力量。
“我一看过去，明明好好的空气就凝聚了雾气，阻碍视线，鱼鱼，你也一样么？”
原本一样，但秦鱼眼中寒光一闪后，便不一样了，她的视线穿透了这些诡异生成的雾气，直达千米外的地方，正见到惨叫的那个人．．．被一个黑影拖入了林中灌木丛，没多久就没了声息，倒是随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脆响，蹦哒喷溅出一个东西来。
秦鱼看了一眼。
是眼珠。
眼珠滚落在地，还未滚出多远，那灌木丛中跐溜一下弹出什么东西，快如闪电，直接卷住了眼珠收回去。
是舌头。
秦鱼收回目光，轻按了下太阳穴，“此地有猟舌，这玩意一向生于大凶之地，境界高深的，连化神期巅峰都降不住，这么轻易就让我见着，若不是我倒霉，就说明它在此地很常见。”
娇娇：“你要服用配方，怎么找这么凶的地方，保不准恶鬼伏尸遍地。”
秦鱼还没解释，黄金壁就回答了。
——虽是大凶之地，但这种地方反而魂性最足，她要修炼的是灵魂，自是找这种地方最为合宜。
——何况她最不怕这种邪戾阴寒之气，也无所谓大凶与否。
黄金壁觉得与其担心秦鱼会不会被邪道力量蛊惑，还不如考虑正道有没有利益是吸引她的。
只要利益足够，秦鱼就不会倒戈。
当然，这种利益不止是资源好处，更是一种未来发展的前景。
“这地方是不错，魂性比呼啸山谷都强了好几倍，我要找个地方闭关下．．．包子上好像更好，但太凶险了。”
包子上是第一险地，如果是历险还行，但想安心吸收个配方就太自大了，秦鱼还不想冒险。
秦鱼费心搜查，倒也在入夜时分找到了一个地洞。
很老的地洞，有些年头了。
“大概是以前有修士开辟出来潜修的，有千年了，就这吧。”
也行吧，虽然尘埃很多，娇娇也不嫌弃，猫爪子一扫就扫清了尘埃，铺上地毯炉子等等生活用品，还有香薰等物，不然气味难闻，就差把墙壁再粉刷一遍了。
娇娇手脚利索，最后再放出果盘甜品干果烤全羊以及各种饮料．．．
他趴下了，吃吃喝喝。
秦鱼则是开始炼制配方药剂。
一般来说配方比炼丹简单，只要完全精通数据学跟微观反应，但它是灵魂类的，变化万千，很不好掌控，得灵魂全身心投入感应，不是靠肉眼或者术法捕捉就可以做到的，所以她很是小心翼翼。
毕竟这是目前她花费最高的一次炼制。
失败了就没有第二副了。
——————
无头小溪入了夜最是凶险，娇娇趴在柔软的毛毯上，一边翻着秦鱼给他撰写的一些术法精髓解析，一边吃吃喝喝，很是快活——嗯，当然书上的东西让他很不快活，得一直想，但有了美食，他可以勉强忍受，倒也能慢慢进步。
正当他攻略到一种中等小术法的时候，忽听到外面有奇异的声响。
一开始是窸窸窣窣的，后来就是惨叫，再后来就是．．．
娇娇竖起小耳朵，听了一会，看秦鱼手头灵光一闪，琉璃瓶中温润灵动的姿色液体缓缓游动。
“成了？！”
“嗯，我现在要服用，等下外面不管发生什么，只要没到跟前，都不必理会。”
“好。”
娇娇听了秦鱼吩咐，也就不管外面的生死了，喝了一口暖呼呼的牛奶，咬着干果继续看书。
秦鱼则是开始缓缓饮下药剂。
这药剂果然厉害，一喝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秦鱼整个灵魂都为之一清。
其实她的灵魂上限一直在拔高，成长秘流的最显著特点就是成长跟秘流解析天赋，她对后者一直钻研颇深，也一直深度利用，唯独成长这一块，虽是一直在成长，却久未提升灵魂饱和度，仅靠修炼渡劫提升的灵魂力或许对其他修士而言是巨大的进步，但对秦鱼来说还远不到最高上限。
可惜，能提升灵魂力的渠道太窄太窄了，若非她权限高，黄金壁有能力搜寻配方，她自己也能解析一二，恐怕还弄不了这个配方。
就像是荒漠之中的困者饮水，咕噜咕噜，好生饥渴，秦鱼能明显感觉到灵魂的雀跃跟舒爽感，以及显著提升的灵魂力。
太舒坦了！
在秦鱼吸收配方药剂的时候，娇娇总算摸到了一点术法的门道，正想比划一二，忽然听到外面动静。
怪了，外面的惨叫跟杀戮声时有时无，但他也算习惯了，但此时这一声不对劲。
叩叩叩。
叩叩叩。
好像在敲门。
敲谁的门？
怎么觉得尽在眼前，就在他这门外似的。
不对，这地窖没门啊！
娇娇惊了，趴在那儿一动不动，死死盯着前方用术法屏障封闭的入口。
此时。
秦鱼睁开眼，一眼就看到了娇娇趴在那儿随着尾巴摇来摇去微微颤动的小肥臀．．．
她看了一眼，愣了下，这种感觉好像．．．
“阿！”趴在那儿的娇娇猛然跳起，双手捂着屁股，一脸惊慌。
看到秦鱼后，他立马窜过来，躲到秦鱼怀里瑟瑟发抖，“鱼鱼，鱼鱼，刚刚好恐怖哦，有鬼怪摸我屁屁，太可怕了！”
秦鱼有点心虚，却也狐疑，所以刚刚那不是错觉？她的灵魂力真的可以借由双目接触实体？
这．．．好像不太正常。
不过也只是很微弱的能力，并不明显，时有时无的，秦鱼只能预测它正卡在一个暧昧的境界。
她把这件事跟黄金壁说了，黄金壁很惊讶，似乎也很在意。
——你等下，我查下典籍。
娇娇：“还查什么啊，鱼鱼，外面有人敲门。”
他看秦鱼跟黄金壁扯到境界上的事，不得不提醒。
要命啊，这不恐怖，不可怕吗？
为什么你们没反应？
秦鱼：“不是外面敲门。”
不是？他幻觉了？
娇娇正松一口，忽听秦鱼来了一句，“是这里面敲门。”
娇娇：“？？？”
屋里有敲门声，好像比屋外敲门声可怕一些。
缄默三秒，娇娇总算捕捉到了真正的声音来处——是左手边的那面墙。
距离他不到半米。
咕噜一下，娇娇飞快跳到秦鱼怀里。
娇娇：“那里面．．．”
秦鱼：“有东西。”
娇娇：“什么东西？”
秦鱼：“等它出来的时候你自己看。”
娇娇：“那它什么时候．．．啊！”
砰！墙面忽然炸出一个洞来，赫然是一只惨白的粗壮大手。
皮肤什么的都完好，也没腐烂，按理说也不吓人，就是很突然。
就这么一下子掏破了墙。
一出了墙，它就活生生挖开了墙壁，很快腾露了自己的躯体。
从肩膀到脑袋，再到上半身。
他好很辛苦，很艰难，很努力想把自己的身体从里面爬出来。
怎么说呢，虽然只是灰尘扑扑，也不丑陋，只是一具惨白的死尸，但可怕在于它那扭曲的形态跟疯狂欲爬出的动态。
最奇异的是他似乎是察觉到单靠自己很难脱身，于是张着嘴的，一直在呐喊什么。
他在朝秦鱼他们呐喊。
娇娇一看，“鱼鱼，他嘴巴好像舌头没了．．．被拔舌了？”
秦鱼若有所思，“不知道，也有可能是被吃了舌头。”
娇娇：“吃舌头？怎么吃？”
秦鱼：“不是嘴对嘴那种，年纪轻轻的，你怎么尽往那不健康的地方想。”
娇娇：“？？？”
什么玩意儿啊，我没那么想，你别瞎说啊！
“他好像很怕里面什么东西，想逃脱。”
“里面是什么啊。”
娇娇刚说完就看到这具男尸的表情扭曲了，很痛苦的样子。
因为他被吃了。
被墙里面的其他东西．．．．
秦鱼没有继续冷眼看下去，直接拔剑一削。
墙壁被被剑气削碎，赫然露出墙下的虚实。
四四方方大概三十六平方米的面积，乍一眼露出来，娇娇还以为见到了一个人体内脏图。
五脏六腑。
肠子这些全部勾连。
其实．．．．是一具具活尸如同肠子脏器一样勾连，且都在蠕动——这种蠕动如同贪吃蛇，一环吃一环。
是的，他们就是在彼此进食，那具男尸就是下半身被撕咬才那般痛苦。
但秦鱼见到这一幕，第一反应竟是．．．
“奇怪，既是死尸，即便变成了活尸，也不至于感觉到痛苦吧。”
尸体就是尸体，死了就是死了。
痛感是活人的事情。
秦鱼这一思索，猛然想到了什么，双目灵光透视，透过这些尸体一看．．．脸色微微一变。
“不对，这些人不是尸体！是活人！”
——————
秦鱼收了剑，双手术光灵动，定身且驱邪，让这幅蠕动的活尸内脏图停下了。
秦鱼也不在乎它的血腥跟恐怖，近前查看，看完，皱了眉。
“没救了。”
“他们是活人？明明都是尸体啊。”
娇娇也就此前装一下娇弱，真正知道眼前是什么玩意儿后，就不怕了，凑前认真研究了下这些尸体。
嗯，的确是尸体啊。
不是活人的血肉之躯，因为没有活人气儿。
“被剥夺了，有人抽干了他们的活人生机，封了躯体在里面，舌头．．．”
秦鱼忽然留意到这些尸体的舌头都没了。
若说进食是一个过程，那不该所有人的舌头在同一时刻都处于丢失状态，除非进食最开始，或者进食以前．．．他们的舌头就已经被吃了。
“估计就是用这样的法子得到舌头孕育出了这么多的猟舌，但这地洞已有千年，这些活人被夺走生机却是近半年的事情。”
娇娇一听，惊讶，“那不就是有人下了这地洞搞的事儿么，按理说会有痕迹的啊，我们竟然一点都没发现。”
这就很可怕了。
秦鱼可是最擅此道的。
“还能有什么原因，对方道行比我高，或者是最擅此道的诡道。”
诡道？
娇娇下意识想起一个人，显然秦鱼也想到了，但他们都没提，因为长亭晚虽是诡道中人，却困在天牢之人，何况人家擅诡道，也不代表会行此道恶事。
秦鱼自己还会各种邪门道术呢，做人不能太双标不是。
“想知道更多，看看里面就是了。”
娇娇看秦鱼直接术法焚毁这些已无可救药的活尸，露出底下一层．．．他忍不住抱怨感慨。
“这特么跟榴莲千层似的，一层千层皮，一层奶油一层榴莲．．．”
秦鱼跟黄金壁没忍住，“你可以换个说法吗？”
“芒果千层？？”
“．．．．”
娇娇哼哼唧唧，到底也没再举例。
反正他能想到的也只能是一些吃的．．．
他们很快就见到了墙壁底下最后一层。
头颅？
这么多头颅？
而且这些头颅都嵌入在一个四方阵盘里。
“这．．．好像是诡颅阵？是诡道中的邪阵。”
秦鱼虽不是诡道中人，但她会阵法啊，因此也有些了解，认出这阵法后，当即神色微妙了。
“我知道路数了——观这些尸体的躯体韧力，怕都是修行中人，有人逮了许多修行者，将他们以五脏六腑盘肠之法封入其中，且用他们的舌头创造了猟舌，余留下的躯体活尸彼此盘吃，最终只剩下头颅，刚刚我们见到的那一盘其实并不是第一次，在他们之前已经有好几拨，怕是这千年来都不知进行了多少波，每一盘互吃到最后，如同养蛊，只剩下最后一头，但不吃头颅，所以头颅都剩下了，这最后一头才是幕后之人想要的，而且，它也一定会变成一具无头厉尸，因为那个人会把它的头颅取走。”
秦鱼用术法翻查了下这些头颅，果没有发现能跟诡颅阵养出的厉尸躯体相对应的头颅。
娇娇恍然大悟，“所以这里才会叫无头小溪，因为在此地会有无头厉尸出没，它可比猟舌厉害多了，合体期都很难对付它，我们来的时候倒还没见到。”
“妈呀，这地方还真危险，也不知道是什么老怪物搞的，没准是大乘期，鱼鱼，我们快走吧。”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无头小溪存在这么久都没人解除背后因果，要么是底下水太深，不止眼前这个地洞点玄虚，要么就是三王叠内部默认了这种存在。
偌大三王叠历代下来有好些大乘期，能人无数，秦鱼一参悟其中格局就知道不是现在的自己可以掺和的，她也不是ＹＹ玄幻里面的男女主角，走哪都能解决一方隐秘，还是走为上策！
而且．．．
“快走，我怕我破这阵法的时候，幕后之人会感应到。”
秦鱼急欲带着娇娇离开，但走之前，她也迅速整理了洞内痕迹，把气息全部消除，免得被对方追踪道。
干完这些，一人一猫刚冲出地洞，也没潜行多远，陡听到哗啦啦的声音。
溪流声？
平日里白日之下溪流潺潺倒也没什么，但他们敏锐察觉到今晚的溪流水声不太一样，因为有什么东西顺着溪流滚下来了。
咕噜噜，咕噜噜的。
跟大西瓜一样一个个在水中翻滚，偶尔撞到鹅卵石，或者卡在石头缝里．．．
妈呀，是人头！
而且在月光下，这溪流竟是惨淡的殷红色的。
血水送人头啊！
“这哪是什么无头小溪，分明是西瓜头小溪啊！”娇娇恶心坏了，但秦鱼反而不动了。
干啥子呢！
这么恶心的地方还留下来等着过年吃西瓜吗？
娇娇刚想提醒秦鱼，却也一下子安静了。
因为一人一猫隐遁潜伏了。
还在原地，只是隔绝了声息。
一动不动。
前面白蒙蒙的月色下，昏沉的林子荒郊，潺潺的血水人头小溪．．．．
啪嗒，啪嗒，啪嗒。
三四米高大的无头尸漫无目的沿着小溪边行走着。
距离一人一猫也就两三百米的距离。
但千米范围内，只要有惊动这无头厉尸的动静，它都会疯狂追杀。
当然，一具无头厉尸固然厉害，一般合体期都奈何不了，但秦鱼跟娇娇还是有能力对付的，能让他们自发安静如鸡潜伏起来的，只有一个原因——因为不止一具无头厉尸。
“这特么什么神仙日子呦，买一送一就算了，这是买一送二啊。”
足足三具无头厉尸，虽然前后吊着距离，但秦鱼眼睛厉害啊，一早便看出对方是三尸小团体。
见鬼了！往日一头都不容易碰见，此时却是三头！
惹不起惹不起。
秦鱼果断选择了潜伏。
如果运气好，也许能瞒过去，等它们走远．．．．
一人一猫都默默盘算着。
但黄金壁不这么认为。
——我觉得吧，按照．．．
秦鱼：“皇家童子尿要吗？”
娇娇：“我有。”
黄金壁闭嘴了。
闭嘴了大概三四十秒，倒也万幸，一人一猫活生生熬着三具无头厉尸前后从跟前＂溜达”过。
妈呀，狗屎运啊，竟然有惊无险？
秦鱼跟娇娇都觉得不太真实．．．．直到下一秒。
他们斜后方的林子里传出动静。
前面刚走过的三具无头厉尸整齐刷刷转身，手里的斧头也握紧了，直直看着秦鱼他们这边。
秦鱼跟娇娇：“．．．”
这样就对了，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这特么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这才是人间真实啊，心一下子就不慌了。
秦鱼面无感情微笑脸：（￣︶￣）。
——————————
在三具无头厉尸盯着他们的时候，秦鱼也察觉到了后面的动静。
其实也是一种弊端，高度潜伏的时候，得专一，毕竟对手是三具无头厉，而且距离这么近，她能分心去警戒三具无头厉尸已是艰难。
所以一时对后面范围的洞察就弱了。
但现在三具无头厉尸已经盯着她了，秦鱼也就去洞察后面．．．．她要看看是哪个棒槌这么坑她。
结果一看，ＭＭＰ，不止一个棒槌呢。
有四个人在狂奔，似在躲避身后什么东西。
哦，是猟舌。
他们的运气也不咋地号，一下子招惹了三头猟舌，他们对付不了，所以往这边跑。
跑着跑着，发现猟舌忽然都停下了，不敢过来。
咦？这么幸运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
其中一个高个男子腰上的罗盘忽然发出红光，且剧烈颤抖起来。
四人一惊，且刚窜出林子就见到了前方不远处溪边直突突站着的三个高大黑影。
没头，很高大，阴冷凶戾，又渺无声息，就那么突兀站在那直勾勾对着你。
本以为甩脱了三头猟舌，命运直接回送了三具逼格升了一个阶层的三具无头厉尸，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四人当时那个表情．．．．饶是四个里面有三个都是智商跟反应力在线的，也一瞬间卡壳了。
这么倒霉的吗？
不过他们反应过来也没用，因为三具无头厉尸的反应更快，它们低吼一声，直接冲了过来！
怎么说呢，这是一条笔直线条。
他们以为自己直面了最惨淡的人生，却不知道在三具无头厉尸跟他们之间有潜伏者。
高度潜伏是隔绝气息跟形体，却不是将自己躯体化为无形，所以当三具无头厉尸冲过来的时候，凶戾尸气蔓延，只要覆及三米范围，三具无头厉尸自会察觉到秦鱼两人的存在。
毕竟实体是切实存在的，而秦鱼也没强到能以高度潜伏的状态强行移动，所以．．．
在三具无头厉尸冲过来要杀那四人，且还没发现秦鱼跟娇娇的时候，娇娇已经到了秦鱼腰上化为玉佩，而秦鱼则是在最前面一具无头厉尸冲到跟前两米范围的界限时，瞬间结束潜伏状态，并且拔剑下伏上刺，灵力狂暴爆发。
那一瞬间太快，四人只知道凭空出现一个黑影，一个狠厉的剑流暴击，直接击中它的心脏位置。
砰，无头厉尸的胸腔顿时凹陷进去，体表惨白却充满金属质感的皮肤也顺势龟裂出一条条狰狞的裂痕，露出下面惨白的血肉。
它往后退了好几步，直接撞在了后面两头无头厉尸的身上。
这是一次暴击，却无法击溃它，因为没有时间。
无头厉尸的防御太强了，又不是活人，一击毙命，要杀它就得把躯体也完全击溃，破除尸性才行，一般来说雷道跟火焰系的术法会奏效，可秦鱼并不擅此道。
如果只是一头，她可以剑道跟术法并行，还有诸多手段施展，最后稳稳拿下对方，但对方三头，给她的只有迎头一击的时间，其后就只能同时对付三头，必死无疑。
但．．．无头厉尸是无头的，能量脉络集中于心脏，秦鱼这一击虽不能杀他，却能击散他的能量脉络，就好像杀人机器被她打中了发动机，一时故障，得好一会才能修复。
这能争取到时间！
“过来！”
秦鱼一击得手就残影掠出，那四人已然认出了她，见状追上了上去，但后面也传来三头无头厉尸的嘶吼。
另外两头很快追上来了。
不过四人里面的一个女子飞快扔出一个阵盘，落地既启阵，褐棕光一闪，冲上来的无头厉尸一脚踏入，腿脚顿时陷入。
是泥沼阵！
范围五百米直径既成泥沼。
极品小灵阵咯，束缚类的，一用一个准儿，两具无头厉尸都陷入了，但以他们的力量，很快就能脱身。
所以依旧只能争取一点点时间。
一点点也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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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跟着秦鱼后头，因在这么危险的时刻，他们也只能听从对方的。
强弱差别太大。
不过．．．为什么不往无头小溪外部逃，反而要往深处？
四人固然心惊，却也没有耽搁，用最快速度跟在秦鱼后面，但诡异的是后面的无头厉尸嘶吼声越来越弱，很快就不见了。
莫非甩掉了，它们没能脱离那沼泽阵法？
狐疑时，四人却发现周遭环境有些雾腾腾的，很潮湿，还有一种奇怪的清甜气味。
且秦鱼忽然停下了。
怎么？
“它们在附近，快到了，上去。”
上去？上哪去？
在无头小溪上空御剑飞行可是会吸引所有脏东西注意的．．．
秦鱼也没解释，脚下一点便腾空虚点上去，四人到底不是普通之辈，立刻见到了它虚点半空，靴子下面明明有实物踩踏的痕迹。
“是它！”
“上！”
四人里面有三个秒懂，反应过来了，唯一不懂的也被自家哥哥拽了上去。
四人很快就虚空攀高了七八百米，真正攀附的时候，他们才确定眼前纯透明的实体是一棵树，且他们攀附的地方．．．树冠下的位置有漏洞空间。
最早上去的是一个女修，她一面关注下面三人的速度，知道后面两个男的是特地殿后，为她们两个争取生机，她也没拒绝，只一边关注一边留意上面．．．
陡然，她的臂弯被突兀伸出的一只手攥住，猛一拉，瞬时一下就视线清明了，顿见到切实的树洞实体。
以及一个人。
“墨白前辈．．．”
“都树冠了，还这么着急往上窜，想上天吗？”
冷漠，薄凉。
伏夏正欲说什么，就被对方两手指一并在她眉心一点。
隐息之术。
伏夏便不语了。
正好另外三人也上来了。
他们一进树洞，秦鱼就靠边，双手一拉树洞两侧，掌心秘流形成薄幕，封闭了树洞。
“多谢墨白前辈救命之恩，幸好前辈出现．．．且带我们逃入这夜灵木之中。”
夜灵木是极罕见的树种，阴性重，尤在夜里灵力最重，树心有灵髓，十分珍贵，但在夜里最易被察觉，所以为了保护自己的灵髓，它也自然衍化出一种庇体本能——便是在夜里隐形，而且隐形能力很强，不弱于秦鱼的潜伏术。
北塘奇迹他们也才明白为什么墨白要放弃掏出无头小溪，反往这里来，因为从距离上来说，夜灵木近多了，可他们要是想逃出无头小溪，彻底甩掉无头厉尸，那得好长时间，十有八九会被追上。
策略上来说，进入深处藏在夜灵木中，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那三无头厉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