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看了一眼他们四人，眼神示意，四人便到洞口往下看。
黑漆漆的空间，雾沉沉的，渺无声息，没跟来？
四人却很谨慎，等了一会，陡见到林中枝叶动静曳动，速度很快，但高度好像不对，如果是无头厉尸穿行林中，以他们的身高，应该裸露上半身在灌木林中，但现在．．．它们隐于灌木丛了。
不对！
“它们竟在爬行奔跑！”
四人亲眼见到恐怖的无头厉尸那庞大魁梧的躯体如狗一样趴在地上奔跑，没有头颅，断脖在最前面。
它们绕圈子狂奔搜寻秦鱼等人的踪迹。
等了好一会，也不见它们散了。
——————
“无头小溪里面不管是哪一种邪物都十分难缠，盯上了就不死不休，这无头厉尸就更是如此，真是好生凶险。”
长孙云鸿说完一句，转头，且见到秦鱼已经回到树洞内，冷漠坐在角落，闭目休憩。
四人对视一眼，也不敢叨扰，倒是北塘奇迹走到一边，拿出炉子，炉子生火，吊锅炖了热水，且他还往水中放了一堆药材。
伏夏看了一眼，“驱尸气的？”
北疆奇迹点点头，“今晚不太寻常，一下子出了这么多的邪物，无头厉尸一出就是三具，恐怕我们所在的地域尸气颇重，多少入体了，即便我们身体扛得住，也易被它们寻着尸气追到，最好赶紧驱散了。”
此人虽是世族贵胄，却是十分接地气，也不拘身份。
伏夏跟长孙云鸿对他十分欣赏，但此人偶尔也会．．．
“对了，你们想要什么口味的？香辣还是麻辣？还是原味？”
你有毒吧。
在伏夏面无表情的目光下，“呐，还是原味吧。”北塘奇迹微笑着动手，很快就煮好了汤药，每人一碗，不过他多递了一碗给伏夏。
让她端给墨白。
墨白冷漠，生人勿近，男修看了都怵，但北塘奇迹也自知这样的高阶女修即便对男修冷漠，也会对女修宽容一些，不过他那妹妹傻乎乎的，不会说话．．．
所以他给了伏夏。
这个人怕是不知道东部百里第一美人的寒冷之名。
伏夏看了她一眼，接过汤药到秦鱼跟前。
“墨白前辈，可需汤药？”
鬼知道为了保持高冷人设，秦鱼憋了多久，此时睁开眼，“多谢。”
“客气。”伏夏回到了边上就不说话了。
北塘奇迹这边问北塘暖暖，“暖暖，你此前那个阵法这么厉害？哪来的？”
秦鱼闻言挑了眉，不动声色喝着汤药。
“奶奶从别人那买的，这一路跟着你们仨，你们都好厉害，我一直没用上呢，刚刚还想着要不要给猟舌用，结果．．．“
一想到为了甩开猟舌结果遇见无头厉尸的事情，四人都有些心塞。
“哪里买的，可还有？我瞧着甚为有用。”
北塘暖暖迟疑了下，还是转头看向秦鱼。
众人错愕，齐齐看过去。
长孙云鸿：“没想到墨白前辈卖出的阵法．．．”
难道墨白还是阵法师？
不知为何，这个发现让长孙云鸿想到了一个人，他下意识看伏夏，显然，伏夏也想到了。
但他们也觉得这是错觉，毕竟两人差距很大．．．不过万一是那个人把阵法给了另一个人呢？
就在两人发散性思维的时候。
“我这还有，要吗？”
要吗？
三人都是一愣，北塘奇迹自小被家族教育有关乎生死的利益，且又没有生命危险的话，能占一定要占。
“要的，前辈你．．．”
“不卖。”
北塘奇迹被哽住了。
秦鱼深深看了他们一眼，“最近杀了不少人，不缺钱。”
被目光扫过的四人分分钟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因此都不敢说话了。
下面的无头厉尸迟迟不散，即便散了，他们也不敢轻易出去，怕被埋伏，于是打算等天亮了再走。
无头小溪的白天到底是比夜晚安全一些的。
于是五人在树洞里各自休憩，但大概两个小时后，他们猛然惊醒，而四人一睁开眼就见到秦鱼已经站在树洞口。
“外面那是．．．”
“看来不止我们倒霉，而是无头小溪内所有人都很倒霉。”长孙云鸿皱眉沉思，“这无头小溪怕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伏夏忽然说了一句：“先是呼啸山谷小鬼王，再是无头小溪，不觉得太凑巧了吗？”
是很巧。
秦鱼沉默，她本来在想这种变故是不是幕后之人感应到她所为特地派无头厉尸杀它的，但现在想着她自作多情了。
这种变故是整个险地都全方位覆盖的。
呼啸山谷是北塘奇迹弄出的事情，是不是意外还不好说，但这无头小溪．．．
“有点不对劲，人是往外跑的，可那些邪物好像都是往里面跑．．．”
“是不对劲。”
不单单是树上的秦鱼等人觉得不对劲，在下面逃亡的修士们也觉得不对劲了。
逆向了？
站高处看得分明，秦鱼瞧着那些无头厉尸跟猟舌在林中窜动。
那个方向是无头小溪深处？
里面有东西吸引它们，还是有什么存在在驱使它们？
不管如何，反正跟她无关。
秦鱼说不管就真的不管，熬了一宿，等次日凌晨跟北塘奇迹四人火速前往无人小溪入口。
刚出小溪入口，就见到许多修士聚集此地。
“好像是昨晚小溪内邪物数量暴增，四处横行，不少修士往外发了求救传信，这些人是赶来救援的。”
“怕是救不了，里面的邪物太厉害了。”
四人正谈论，便见到秦鱼被一群人围住了。
大概认出了秦鱼。
“墨白大人。”
“墨白前辈，里面情况如何？”
“还是墨白前辈厉害，逃出来了。”
“里面．．．”
秦鱼见围着的人太多，不好惹众怒，便简单描述了下昨晚所见。
听到有那么多的无头厉尸，所有人倒抽一口凉气。
在众人呆愣的时候，秦鱼直接离去回城，连伏夏四人都没管。
可怜北塘奇迹还想重谢一下．．．
娇娇：“鱼鱼，那北塘小土豪要送你钱呢，你咋不多留一下。”
秦鱼：“留个屁，等下其他人要我进去救人我去不去？等着被道德绑架呢？”
那倒是。
别人生死干他们屁事哦，那无头小溪水太深，还是不掺和的好。
秦鱼火速回城，也不管无头小溪阴谋与否，反正天塌了有高个的顶着，她还是三王雕座那看看吧。
她也该安逸升华一回了。
秦鱼正要往三王雕座走，却在城池口见到了更密密麻麻的修士，热闹得很，好像在一团一伙要办什么事儿似的。
组织救援队了？
这么快。
“这三王城效率好快啊，一晚上时间就组织救援了，连受害人员名单都出来了？”
娇娇说的是前面悬浮的光镜，光镜上登记的是失踪人员。
十有八九是被困无头小溪的。
边上是三王叠城主府人员，正在征召高手组织救援队。
秦鱼也没在意，正要进城，却见那光镜下站着一个人，且对方还看到了她。
既是认识的，秦鱼就不好视若无睹了，只能走过去。
“怎么，你要加入？”
“还不一定，看组织情况．．．有时候队友比对手重要。”
明楚是习惯了漂泊历险的剑客，并不惧凶险，而且她也有去的理由。
“有个认识的朋友在里面，多少要去一下。”
她言语浅淡，也没问秦鱼去不去。
秦鱼自然是不去的，但看明楚不问，也乐得不说，正打算离开，目光不经意一瞥．．．嗯？
刚刚娇娇说三王叠效率了得，是的确很了得，连被困人员的背景都记录清楚。
如果没有宗门的，就备注出身所属地。
秦鱼刚刚看到的就是——月镜，冽鹿大境州。
她一眼扫到，因为对这个名字最眼熟，而在这个名字上下，还有其余几个名字。
“月镜？是她？”
秦鱼错愕了，她没想到这个人会出现在三王叠，而且还．．．
娇娇：“谁啊，你认识？”
秦鱼：“这是化名，全名月之镜，我也是大长老此前交代墨白身份详细的时候一并拿到了宗内的权限密报，知道月之镜化名就是月镜，但我没想到她会来三王叠．．．按理说这时候的无阙应该把峰主级别的战力都收拢峰内，因为天藏境那边降下宗门审核，峰主一般不会缺席，她怎么在．．．”
秦鱼想不明白，正想传讯回无阙问大长老，却又猛然想到三王叠高手如云，大乘期高手也多，她如今也算是醒目的人，万一被什么人盯上了，被捕捉传讯。
“这时候三王叠高手的意念灵识扫动得很频繁，我不能传信，至少不能在三王城传信．．．”
秦鱼按下念头，而明楚已经过去报名了。
“是明楚大人啊，感谢您对三王城此次救援活动的支持，您是合体期战力高手，有自行组建团队的权利，您看是否．．．”
三王城虽是三王叠老大，但并不过分高傲，起码对合体期的高端战力是保持十二分的尊重的。
所以明楚这样的人走到哪都受人尊敬。
明楚既认为猪队友比神对手可怕，自然不愿意随便加别人的队伍，免得被拖累，但无头小溪十分凶险，一个合体期都搞不定，必然要一个队伍才行。
但她在此地并无多少相熟之人，了解不深，一时也组建不起一个队伍，那便找一个过得去的？
她正要查看各个支援队伍，忽闻到一缕淡凉香气。
她挑了眉梢，还没说话，就听到身边有人来了一句：“我们两人组一队。”
负责登记的人看到秦鱼，一眼就认出了，“是墨白大人啊，两位组一起极好，正好也是相熟的。”
三王叠的情报系统绝对强大，一个负责登记估计都知道了两人激战姜何三人的事情。
相熟？应该也不是特别熟，但两人都懒得反驳。
明楚：“是的，一起。”
“可还需要添加其他人？”
“不用。”
“好的，登记完毕，烦请两位等候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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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队伍都是要一起走的，小队组建是高密度掌控，队长们一般还得听从上头三王叠城主府的人，但也有例外。
秦鱼跟明楚就直接走了。
以她们两人的实力，遇上三具无头厉尸也可应付，起码来去脱身还是可以的。
两人速度快，避开无头小溪官方入口的繁杂人群，入了无头小溪。
明楚有些惊讶，“这一路怎都没遇见？”
“昨晚无头厉尸跟猟舌都往深处去了，人跟邪物一样都不见了，这并不寻常，而且有点蹊跷的是这无头小溪昨晚血水游走，漂浮了很多人头下来，我瞧着那些人头都很有些年头．．．小溪的源头在深处吧？”
“是，我查过资料，这无头小溪起源就在源头，后来随着血水的腐蚀性，不断蚀出一条溪流来。”
因为没有阻拦，两人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往深处。
虽是白天时分，但这无头小溪深处就跟大晚上似的，昏沉得很，空气中的尸气也极浓郁，饶是两人修为高深也不得不提前设下屏障，以阻拦尸气入侵。
越往离走，视线越昏暗，这是一个小村庄，村里内外都有溪流绕过。
“听说无头小溪最原始的一波人头就来自一个村庄，小溪源头也来自这个村子，怕是眼前这个了。”
明楚用剑尖撩开眼前拦路的草丛，露出眼前一条路来。
两人眼尖，分分钟看出这地上泥土里面混杂着许多人体骸骨跟腐烂皮肉。
这踩踏的感觉还真是分外膈应。
吧唧吧唧的，但两人都没有刻意封闭这样的声音。
因为过度的冷寂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走了一会，秦鱼忽然顿足，抬手掌心气息螺旋，卷动了前面地面无端散落的一些木屑。
木屑凝聚的时候，明楚已经观察了周遭，“这里此前有人打斗过，应该在一个月前，这些荒草被灵力所伤，死了也有一个月了，这块木板？”
秦鱼手里的木板已经凝聚，挺腐朽的，上面赫然有血字，只是很久了，血颜凝固成黑色，上书——李家村。
这村名还挺接地气。
挂机是挂在这里的路标，被打斗波及打碎了。
秦鱼挑眉，手指抚过木板，触到上面的爪痕。
“是猟舌的攻击，一个月前这里有人遭袭击了，但有胆子走到这里的人，实力恐怕也不弱于我们，几头猟舌对付不了他们，除非无头厉尸，或者．．．”
明楚剑扫过，眼前大片荒草无声息被剑气碾碎并随剑风飞走，裸露出地面来。
地面泥土正有密密麻麻的猟舌脚掌印。
偶尔夹杂着一些修士的痕迹。
“或者有至少四五十头的猟舌围攻，你我恐难以对付，对方亦是。”
“如果一个月前有人到这里会被这么多的猟舌围攻，明明昨晚它们都回了深处，为何今日你我来了，反而一直无阻拦．．．”
两人目光相对，忽齐齐握剑，剑光一指。
嘎嘎嘎。
突兀来的乌鸦啼叫声顺势湮灭。
秦鱼转头看去，正好见几只林木枝头上的乌鸦飞掠而起，但还没飞上几米高就被击落下来。
“竟有乌鸦．．”明楚觉得悬疑，秦鱼却已经上手，直接挑了一只乌鸦切腹一看，那微小的鸟儿五脏内赫然有几条蛆虫。
“鸟是好鸟，也不是尸类，但里面藏着的是十二目蛆。”
明楚擅剑道，可不及秦鱼博学，闻知十二目蛆，待秦鱼解释了才知道它可以用来监控。
“有人在盯着我们？”
“不知道，但这尸气不对劲。”
“太浓？”
“不，比我想象的淡。”
明楚惊讶，但稍一思索就理解了秦鱼的意思——昨晚的时候，那么多无头厉尸跟猟舌都聚集深处，如果它们一直龟缩在深处，那么这尸气理应比现在还要浓郁好几倍，然而即便现在她们感受到的尸气已然不弱，却也不符合常理。
“它们躲在一个隔绝尸气的地方，还是已经不在这里？”
明楚皱眉，“如果不在这里，那事情就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麻烦。”
只是猜想而已，两人是实干派，搜查了附近，发现就刚刚发现木板的地方有一条小路，也就进去了，但她们都把自身状态提到最高。
这村子大约七八十户左右，都破败得很，也不知道多少年了。
“也是有趣，几千年的历史了，人都不知道哪儿去了，这房子纵使破败，却也能保留至今。”
“阴气太重，自然把这些木屋都养成了阴木，还都是千年以上的阴木，怕是活人住进去没过几天都会自然变成凶鬼。”
此地实在太凶，娇娇很不喜欢，就一直不跟秦鱼传音聊天，倒让秦鱼清净了很多。
从入村到走到村子尽头，十几分钟时间，两人一来提防邪物袭杀，二来搜查一些修士来此地遇险的痕迹，结果有两个发现。
１，什么无头厉尸跟猟舌都没出现。
２，她们要搜查的人，也没有任何痕迹留下来，这数千年的历史，它仿佛该是什么样，依旧是什么样。
这就很可怕了。
毛都没有，查个锤子！
不过．．．好像还有个东西可以查一查。
明楚将剑柄上垂挂的流苏对着前方难得的大户人家建筑。
这地方该是村里有些名望家族的祖宅，比起其他小茅屋显得很是古朴威严的样子，前面还有石狮子坐镇，大门也有些宽度，就是半开着，露出半臂长的缝隙，里面隐隐传出风声刮起落叶的飒飒声。
有些阴森且毛骨悚然。
而明楚长剑流苏已自动旋转起来，精致的竹骨玉髓珠也捕捉到了里面蕴含的强烈尸气，渐渐充满血红色。
有脏东西啊。
两人对视一眼，秦鱼走在前头，明楚斜后方预备，
秦鱼一步步上了台阶，且特地近前，用手真真切切推开门。
刺耳的门板摩擦声，缓缓地，缓缓地．．．．拉长。
砰！
大门砰然撞击向两侧，也碾压了门后的空间，但什么都没有，它们只是强烈撞击在门墙上，发出巨响且粉碎。
这样的巨响响彻整个村庄，也是在这样的动静中．．背对明楚的秦鱼瞳孔神妙灵转，目光捕捉空气中的尘埃颗粒，甚至连颗粒上面附着的阴尸之气都看得完全分明，然后是落叶，石头，木头。
只一眼，秦鱼抬脚一踏地面。
明楚在后面看到了，微讶，因为她看出秦鱼用了术法。
半神通，巨力之足。
一脚下去。
地板震裂，赫然露出院落地下的．．．两具无头厉尸。
但它不是被秦鱼一脚踩出来的，而是突然袭击，只是秦鱼比它们还快了一秒，巨力之足下去，金光彪悍，范围践踏，地板裂了，秦鱼脚下无头厉尸的肩膀也被她一脚踩砸了回去。
砰！
刚冒出的一头下去了，毫发无损，只是砸回地底，但另一头出来了，扑袭秦鱼。
速度极快，但后面的明楚速度更快。
秦鱼一脚踩回那头，等于２－１＝１，她们在那一瞬间只需要联手干一具无头厉尸。
她抬手出剑，剑气飞梭，每一剑都如同凭空生出的竹枝，坚韧又灵活，直接缠住了扑袭的无头厉尸。
左手御剑勾缠，右手并指点在剑柄上，灵力持续游走，加上剑影也是勾连的，等于飞剑成锁链一般，牢牢束缚了它。
不过也只能束缚一小会，一来她灵力输出怕跟不上，而来这无头厉尸爆发力恐怖，单人束缚很难持久。
但也够了。
在如此束缚后，秦鱼脚下一点，踩踏明楚的飞剑锁链浮空游走，瞬息到了无头厉尸的肩头，双脚一踩，嗡！两道术法光轮压制它的肩头，无头厉尸嘶吼一声，砰然半跪。
地面再次炸裂，而秦鱼已经跃起，指尖一握，拔剑，手腕一转，一个圆月拔剑术，浮空跳刺！
暴击！
剑，狠狠刺入了无头厉尸的无头脖颈——这里也是它最没有表皮防御的地方。
噶擦．．．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肉切入声，无头厉尸也发出恐怖的嚎叫，双臂疯狂挣扎，锁链也剧烈颤抖，且一寸寸飞快崩解。
但秦鱼的剑还是通过脖子插入了他的心脏部位。
一剑切命脉。
死了？
还未。
明楚双手一收，飞剑回缩，重聚于手中变成一把风雅清绝的青剑，而后她左手指尖祭出一滴鸡血，按入剑刃之中，剑意游走，嗖！
一剑青光出，也刺中了无头厉尸的心脏部位。
这不是刺心脉的剑，而是驱尸灵剑。
心脉断，尸气尽。
无头厉尸的尸体只是剧烈颤抖，很快，强悍可抗合体期普攻且不破防御的尸皮就自动龟裂开，渗出恶臭至极的半透明青色脓液，痉挛了下。
砰！
它倒地了。
四招，两个人一人两招，在短短三秒不到的时间强杀了一具无头厉尸。
如此高效，无非两个原因。
１，她们两人都很厉害。
２，厉害归厉害，配合也是牛皮。
当然，这种配合是在路上她们一早商量好的，有过策略——比如用什么技能配合最高效。
这就好像是进副本前提前做好攻略，一旦遇到一头要怎么杀，遇到两头怎么杀，遇到三头．．．四头以上就算了，跑吧。
不过一头倒地了，还有另外一头。
过了一小会，另一头也倒地了。
她们两个都不是火焰跟雷道的，焚不了尸体，也就不废力气了。
“外面都没有，不会都躲在这屋里吧。”
两人干掉了两头，以为屋子里面躲着一群，结果流苏感应到的．．．．里面没了。
空无一尸。
只有后院一口井。
——————
在这种地方，一口井突兀出现在四四方方充满腐朽气息的院子里，委实不是什么赏心悦目的画面。
秦鱼依旧走前面，明楚在后面预备，但明楚见秦鱼到井边往下看了一眼后，往后退了一步，表情有些怪。
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吗？也没见她动手。
明楚：“怎么了？”
她说着就往前看，但还没看到就被秦鱼攥了手腕拉回来。
明楚惊讶，低头瞥了下对方攥着自己的手，抬起脸，若有所思，“什么东西是你看得，而我看不得的。”
秦鱼也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未婚小姑娘看不得。”
明楚：“．．．”
她默了下，失笑，“仿若你已成婚？”
秦鱼：“没成婚，但我已有孩子。”
娇娇在那一瞬间惊了，“鱼，你是要给方方师姐盖黑锅吗？”
人家一未婚大女神，活生生被你搞成未婚生子大龄女青年？
明楚估计也没想到，愣了下才道：“那我先恭喜你．．．然而这跟我不能看那口井有何关系？”
秦鱼一时倒也不好解释，加上墨白的气质那样，她只能松开手，“那你看吧，涨涨姿势也好。”
明楚狐疑，上前低头看，只一眼，她看到了井底的虚实。
井下有水。
血水浓郁，却泡着白花花的躯体。
新鲜丰满，乃是花季女子美好的酮体，却被固定于血水中摆出极丑陋的姿态，当然，另外还有一具男尸．．．
明楚错愕之下面色飞快染上一些绯红，而后侧开一步，皱眉道：“怎会如此？”
秦鱼倒是很平静，道：“阴合蟒交邪术，有人在利用这口井孕育尸童。”
尸童未必比无头厉尸厉害，但无头厉尸是一种工具，已是成品，不会有上升空间，但尸童不是，它的诞生难度很高，潜力也很大，堪比小鬼王。
“我听说过这种可怕邪术，却不知是这样的．．．．但这环境真能孕育尸童？”
秦鱼：“不能。”
这种东西糊弄下大部分正道人士还行，她却是对邪门异术有过了解的，排查周遭环境跟古井的设置，就知道这种养尸童的路数不对。
明楚：“．．．”
不能？那．．．．
明楚反应也是快，眸色微敛，重新走到了古井边上，“那就是故意用这样不堪入目的事儿来阻拦别人下这口井了。”
正道之人都爱惜羽毛，若是见到了这口井里的男女，不能认出的自引以为辱，不会理会，充其量把两具尸体捞出埋了，若是认出的，也只会毁掉尸体，绝不会下那污秽的井底，免得沾染上不洁的东西，哪里会想到下面还有什么玄虚呢。
————————
两具尸体捞出，明楚帮他们驱散了邪气，也毁了躯体上刻录的符文，再火化掉，免得埋在这里没多久就变鬼尸。
她这边弄好，秦鱼也已经把下面的血水用吸水灵珠吸了一些。
吸水灵珠于掌心悬浮，邪恶诡秘。
明楚看了一眼，不太明白她要做什么。
要下井是不容易的，她原来以为秦鱼要把井水勺干，结果．．．吸了血水有何用？
结果秦鱼掏出两件外袍，似是法器，但看不出有什么威能，上面密密麻麻都是秘流印记。
她将血水取出，祭入法袍之中，血水填充秘流缝隙。
弄好后，秦鱼把一件递给明楚。
“这是隐幕衣，隔离同质环境的，法袍中祭入一层血水，如同变色一般融入环境，井底下血水中的邪恶之气就会认定我们与之同一物质，不会侵袭，否则你我若是下了血水，术法屏障也很难抗住多久——尤其是在外面还不知道这水有多深的时候。”
她冷漠，但认真解释的时候，固然看不见面具下的脸，明楚却也觉得这个无意间君子之交的朋友骨子里应当是一个挺温柔的人。
至少很会照顾别人感受。
当然，也远比她想象的要厉害许多，仿佛无所不能。
“多谢。”
两人穿了隐幕衣下水，这血水果然污浊，在水下，两人无需洞察就能感觉到它其中包含的各种恶心东西。
但水也远比她们想象的深．．．．
足足半个小时，就在隐幕衣都差不多效用减弱要被这极深的血水给侵蚀的时候。
秦鱼两人总算见到了一个水下洞窟。
两人当即游了过去，水幕遮盖，进去后里面却颇为干燥。
解下几乎报废的隐幕衣，秦鱼没有直接走，而是收集了另外的血水，一连做了好几套，明楚在边上瞧着，觉得这么多套，估计不止是她们两个原路回去的时候用，还是为了给别人预备的，现在做好，是怕到时候遇到什么凶险逃亡来不及。
从这点上看，这个墨白真真是谨慎细致到了极致。
“你不怕我们两个死在里面出不来么？”明楚问道。
秦鱼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能这么轻描淡写说这种话的人一定不是乌鸦嘴。”
娇娇跟黄金壁莫名觉得屁屁跟墙壁刷刷中了好几箭Ｐ，跟剑道女神聊天还不忘损他们，忘记自己是啥人了？
明楚失笑，“好吧，我的运气的确还行。”
秦鱼很快就完事了，这才跟明楚走进山洞。
说真的，对山洞，她是有点心理阴影的。
大概是天藏之选各种山洞搞出来的，一环套一环，啥牛鬼神蛇都有，迷宫专业户，没完没了的。
但这古井路数有点直接，这水幕进去后，直接开门见山一个很大很宽阔的空间。
里面就一东西。
上百个大岗瓦缸。
秦鱼跟明楚：“．．．．”
秦鱼想到了地球上的江西老陈醋制造厂。
人家那大缸里放的是酿醋的糟，这大瓦缸里．．．
秦鱼跟明楚对视一眼，这一次，明楚上前，秦鱼在后。
明楚手指一扫，无声掀开盖子，也没冒出什么可怕玩意儿，安安静静的，凑过去一看。
头颅。
里面泡着好些个头颅，而明楚看一眼的时候，这些头颅也都睁开了眼。
“是无人厉尸的头颅，小心！”
明楚的话刚说完，瓦缸里的头颅刷刷全飞起，且墙壁内也飞出许多怨灵体，飞入头颅之中就变成了穷凶极恶的无头鬼。
这特么数百个无头鬼可还行？
渡劫期也扛不住啊！
但就在明楚跟秦鱼要被这飞在半空呼啸杀来的恐怖无头鬼咬死的时候，秦鱼下手十分果断，直接将朝辞剑出鞘，被她一手甩射出去。
铿！！！
一剑插入墙壁，噗！墙壁中喷出血水来。
哗啦，数百无头鬼仿佛失去了动力似的，哗啦啦全部掉在地上。
娇娇早已嗷嗷嗷叫唤，帅呆了！
怎么说呢，饶是女子，也同为剑客，明楚也真心觉得这一剑可太漂亮了。
杀伐果断。
她的剑如此，她的人亦如此。
如此可怕的危险就这样解决了。
明楚心有余悸，且插剑入鞘在秦鱼后头到了墙壁前面，墙面剥开，露出里面隐藏其中的黑衣男子。
戴着面具呢。
“才化神期？”明楚惊讶，能被秦鱼一剑秒杀的自然是化神期，虽是巅峰，但也扛不住她出的一剑。
只是区区化神巅峰怎么能御使这样繁多的无头厉鬼，而且这些头颅还是无头厉尸的头颅。
能力不及，灵魂也不及啊。
除非他本人乃逆天天才，明楚正想探查这具尸体以明究竟，却见秦鱼已挑开了面具，露出了面具之下的．．．虚无脸庞。
说是虚无，是因为没有实感——这里面是游动的黑气。
“玄冥傀儡？有人远距离驱使这傀儡操控无头厉鬼。”明楚认出它，惊讶，但秦鱼蹲下，伸手按在它的脸庞上。
掌心秘流游走。
半响，它的脑袋干瘪扭曲，化为齑粉。
秦鱼手掌一翻，将褫夺的黑气悬浮掌心，祭入另一只手掏出的一个精致小袋子中。
藏魂袋。
而且是极品小灵器级别的法宝袋，专门用来装载灵魂，既可以用来保护灵魂，也可以用来困住灵魂。
双重作用，十分稀罕昂贵，有价无市，可能在某种意义上价值等同一些普通的极品灵器。
黑气既是傀儡的核心所在，它也曾有灵魂，只是被炼化，被秦鱼收入藏魂袋后，秦鱼握着藏魂袋驱使术法．．．半响。
“在包子山。”
明楚已经对她运用多种术法的手段麻木了，“那人若是在包子山，不管之前失踪的那些人是否遇害，我都非去不可了，但你．．．”
秦鱼：“走吧。”
这便是回答了。
————————
秦鱼他们出了古井，也没打理痕迹，因为这些痕迹正好引导后面的救援队发现这些，若是一并去包子山更好。
其实也可以直接把这些发现告知三王叠，但一来两人不愿意直接跟这么强大的组织接触，二来对方未必会信，还不是得来查验一二，那还不如直接让他们自己查，反正现在也没什么阻碍，那些人也快找到这村子了。
“瘴气淡了许多，时间要紧，直接御剑走吧。”
秦鱼两人御剑流光飞梭过天空，直接往包子山而去，而在她们离开没多久，有许多人赶到了这个村庄．．．．
包子山，三王叠最有名也最可怕的险地，听说包子山深处连大乘期大佬都有些忌讳。
但名字如此接地气，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地方。
秦鱼两人御剑出了无头小溪，用了最快的速度，也还是飞行了两天半才看到包子上的远景。
那是一座山，但远远望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包子山是僵尸横行的地方。”明楚一句话概括此地的可怕。
僵尸么．．．在修真界副本的邪物里面算是排前面的了。
“一般僵尸还好，如果等级高一点，数量再多一点，合体期进去了估计都出不来。”
秦鱼这话也不是开玩笑，她洞察敏锐，远远得就感觉到那座山的凶悍。
“我还没去过，但曾听我朋友说起过，里面僵尸数量极多，遇上一群也不是怪事，若说等级．．．最弱的僵尸也堪比分神期。”
明楚的朋友早年就混迹于三王叠，算是比较熟悉的。
哦，意思就是无阙那些真传弟子十有八九进山门就得死。
半点余地都不留。
无阙如今还算是不弱的，明面上可有资格闯荡三王叠的弟子寥寥无几，更别说包子山了。
明楚从她朋友那知道不少关于包子山的事情，如数家珍告知秦鱼，借由山内尸起太重，御剑难度极高，两人耗费也不小，就按下了飞剑，在山脚下吃了一些丹药恢复气力，而后才入。
但一进山门，两人都察觉到了异样。
好像．．．僵尸有点少啊。
很快她们就知道为什么僵尸少了。
————————
话说，夜深人静，大雨滂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尊佛像，佛像下面．．．坐着好些个重伤昏迷的人，他们的脸色都有些发青，虽有人在照顾，照顾他们的人却也有些战战兢兢摇摆不定，原因只有一个——这些个被僵尸攻击且沾染尸气的人未必能熬过去，一旦熬不过，他们就是下一波僵尸。
其余人也在商讨一个问题，是救，还是不救？
“若是我们不带他们，未必不可以冲出去，但现在这样，怕是自保都难。”
“设下的屏障扛不住多久。”
“北斗，你此话莫非是要我们把这些兄弟留在这里送死吗？”
如果一个问题讨论不出结果，意见无法达成一致，那么结果就是冲突。
在北疆联盟第三高手北斗以及山荒联盟的第七高手金半山敌意森森要冲突起来的时候，坐在最中间的那个男子道：“两位，现在可不是我们内部争斗的时候，外面可有上百头老僵等着吃肉喝血，一时意气解决不了问题。”
两个高手岂会听一般人的，能出言阻止他们的，也自是绝不弱于他们的，甚至地位更高。
对方就是是式微楼的飞云剑荆不氚。
三位如此强大的合体期高手竟被困于一处？外面的老僵是何物？
顺着一个年轻修士透过庙门破窗的破洞往外看，可以看到偌大的金光屏障拦截下的数百凶戾僵尸，每一头都尸气萦绕成灰色气体，皮肉倒没腐烂，但皮包骨头，乍一看跟披着人皮毫无血肉的骸骨，穿着破破烂烂的衣物，一跳一跳疯狂冲撞着屏障。
这年轻修士见到它们嘴巴里突出来的僵尸牙就发颤，那牙足足小指长，从上颚到下巴位置，锋利得很，他此前亲眼看着其中一头老僵咬住了自己的师兄．．．
闭上眼，年轻修士有些痛苦，回头问几位高手，“诸位前辈，外面这屏障还能撑多久？”
北斗轻哼了一句，“两盏茶的时间，但与其问外面能撑多久，不如问这里面的人能撑多久，若是撑不住．．．”
众人的目光下意识落在地上那些受伤却没死的一些同伴，好些个脖子跟身上赫然都有牙孔血洞。
其实留下他们姝为不智，只是到底是并肩作战这么多天的同伴，若是舍弃，委实太．．．
“其实这些尸毒是可以驱散的，只要给我们时间。”正在给伤者驱赶尸毒的一个女修柔声道，边上一个青涩的少年人也急道：“我跟我姐姐会一些驱毒秘法，应当可以救下，只是需要一个时辰的时间。”
一个时辰？那可得能喝好几盏茶的时间了。
来不及。
北斗等人看了看这两姐弟，都没吭声，倒是那金半山忽然起身，冷笑道：“何止来不及，外面有变。”
什么变？
待众人仔细一感应，齐齐脸色大变。
因为外面的老僵．．似乎变多了。
——————————
老僵的数量没到翻倍的程度，但也多了四五十头，最可怕的是他们竟集中攻击．．．
“便是三百年的老僵，没到小僵王的程度，未觉神智，自不会这么聪明集中攻击，必是背后有人在驱使．．．”
“此人何等歹毒，将我等驱赶此地，怕是故意的。”
“再知道此前就强行杀出去，好过此刻被困。”
“现在也必须要杀出去了，否则就是等死！”
此刻不管是北斗还是金半山都没了争执的动力，因为态度一致了。
必须舍弃。
荆不氚也认同这个选择，那两姐弟也知道局势如此，颇为无奈，但也无法，因为连这些伤者的亲朋都不得不忍痛。
都是修行百年千年的人了，还没到那么不智的程度，即便有些人舍不下，也只能自己带着，绝没有脸面让别人替自己承担背负这些病人与可怕老僵厮杀的道理。
气氛一时哀凉肃然，而外面传来老僵的嘶吼，而屏障也开始剧烈颤动起来，不过须臾，众人便提了灵力，在荆不氚、北斗跟金半山三人的带领下悍然杀出。
砰！屏障开了，修士们主动挑了老僵最少的位置试图突破。
众人合击，也的确打开了一个口子，但还没冲出去，后面就有老僵替补了上来。
一照面，金半山三人脸色微变，但还是出力攻击，干翻了四五头老僵，但面对的是越来越多的．．．．
完了。
还是差了一些。
冲出重围失败，金半山跟荆不氚正气愤，忽见一道紫光飞射而出，北斗冲出去了！
“北斗！”
“该死，这个北斗管自己跑了！”
“他．．．”
众人吃惊之下，大部分都气愤难平，虽然他们也知道如果真有逃生的机会，自己未必会舍弃，对方能逃出去也是能耐，只是．．．同为北疆联盟成员的一些修士有些受不了。
荆不氚跟金半山的脸色十分难看，因为北斗一脱身，他们面对的压力更大了。
很快有人惨叫，也有人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吞没，但大部分人被逼退庙内，眼看着要死绝其中。
凶悍的老僵们忽然躁动了。
为何躁动？
这种躁动是因为——庙外西面的胡杨林里传出打斗声。
既有乌沉沉游走的黑气，也有飘散四逸的凌厉剑气。
有人在林中打斗！
乘着老僵们躁动不安，金半山跟荆不氚对视一眼，“是那驱使僵尸之人！走！”
两人乘机出去，却不是逃走，也是爆射入林中，直接杀入激斗。
——————
林中，本有两个女修激斗那黑衣人，一个主攻，一个主辅，将那强悍的黑衣人牢牢缠住，也没过太多招，荆不氚两人就来了，这两人论单攻实力还比秦鱼两人表现出来的强呢，一杀入局面，当即就把黑衣人给暴击了。
黑衣人吐血，只能驱使老僵往自己这边来救援，但秦鱼他们速度迅猛，四人合理一顿连锁操作。
黑衣人最终人头飞起。
落地。
祭出最后一剑斩头的秦鱼甩掉剑上的血，荆不氚两人正欲道谢，金半山却一眼就认出了秦鱼两人，他的脸色微沉，目光闪了下，直接一个质问，“你刚刚不该杀了他，否则如何得知他到底是何身份？又为何要围杀我等！”
秦鱼哪里不知道这是金半山故意找冽鹿的麻烦，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控僵之术十分诡谲，若是不杀，等他控制那些老僵杀了那边所有人？”
被怼了回来的金半山一时尴尬，但也竭力反驳，“莫非杀了他，那些老僵就．．．”
他很软不说话了，因为老僵那边散了。
都往一个方向跑去。
荆不氚惊讶，看了秦鱼两人一眼，“你们用的什么法子将它们引开？”
“藤甲灵豚的血肉，配上麝灵香，僵尸最是喜欢。”
比活人更吸引它们的东西，自然是成品血肉，若是再加一点佐料，的确比这些难啃的修士更吸引老僵们——尤其是在它们一下子脱离黑衣人控制的前提下，它们就如同闻到了狗骨头味的恶狗，当即散开了。
但荆不氚跟金半山很是惊讶，因为他们从不知道藤甲灵豚加麝灵香是僵尸最喜欢的食物．．．
事实上，明楚也是第一次知道。
“研究过。”秦鱼简单三个字回答，毕竟她总不能告诉他们自己研究过很多跟“尸”有关的存在吧。
什么死尸，活尸，活死人，丧尸，行尸。
各个位面的不同尸类产品都来一发。
当然，这样高级别的老僵是第一次遇到，但她阅览的书籍足够多，炼丹等锅里丹药出品时候，她也有忙别的事儿．．．
娇娇：“还能是什么事儿，就是在丹炉边上拿几具尸体解剖，拿小白是研究出丧尸药剂，弄成小僵鼠，再拿小僵鼠研究它们的进食喜好．．．我就说你是个变态吧，现在看来你变态得很有远见。”
爱到极致的人就是这样的，夸你的时候带着损，损中又带点扭曲的赞美。
——殿下，你现在是一枚玉佩，矜持优雅点。
——而且我记得在她解剖养小老鼠的时候，你在边上借着丹炉的火烤肉吃。
娇娇：“嗷嗷，我知道了。”
娇娇：“哇，鱼鱼，你真的好厉害哦！笔芯～～”
——．．．．
行吧，你们喜欢就好。
不管如何，秦鱼跟明楚算是在众人面前露了脸，庙内的人知道后纷纷表达十二分的谢意。
不过一波谢意后，他们都齐整有一种感觉——这个墨白好冷啊，而且气势好强，感觉连荆不氚都不及他。
众人敬畏，却不敢亲近，没了人簇拥，秦鱼就轻松多了，在明楚跟荆不氚等人聊天的时候，她打量周遭，很快留意到佛像前面躺着的那些伤者．．．．
说真的，娇娇说出了秦鱼的心里话。
“鱼鱼，你是不是在看那两姐弟？”
“什么？没有，我在看他们的伤势。”
“那些伤者没什么好看的，半死不活的，但那个两姐弟长得还不错，你明明看的是他们！”
“你这样说我的时候，其实你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否则你怎么会留意他们长得好看呢？如果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说明你心口不一，你是一个不诚实的胖子。”
秦鱼怼起逻辑来条条有道，堪比洗脑。
娇娇认真思考ＩＮＧ。
黄金壁觉得吧，自家殿下唯一做的正确的事就是在抱着咸鱼封了万年后抱到了一个绝世妖孽村姑的腿。
糊弄完娇娇，秦鱼还真认真看了下那两姐弟，呦，还真长得不错。
不过这佛像．．．好像长得更有意思。
——————
佛像其实乍一看没什么区别，问题只在于看它的人是秦鱼。
秦鱼这个人吧，眼睛贼毒，看活人看死人都有一套，这看雕像吧．．．孤道峰嫡系一脉的人都是搞玉雕的，对雕像也有研究，所以她看了一会，透过现象看本质，看出了．．．
它的雕塑体本质，比如内部构造什么的。
但问题是她是有特殊瞳视能力的人，如果说瀚海潮伊的仙瞳天赋侧重能量系，属于物质类，那秦鱼就更侧重灵魂类。
——看出什么了？里面有什么？
黄金壁询问，秦鱼则是道：“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很正常的样子。”
娇娇：“那不是很好么，鱼鱼你不能因为人家待在僵尸山里就觉得人家不正常。”
秦鱼挑眉，深深道：“问题就在于它待在尸气如此浓重的包子山里才有问题。”
娇娇：“你说人话。”
——她的意思是常年累月待在这样的环境里，这佛像还能不异变，不沾染上尸气，委实不正常。
——你参考下无头小溪李家村的事儿，那些木头都变成千年阴灵木，这包子上的尸气环境更甚于无头小溪李家村，佛像还是一种已铸成的载体，比那些房屋木头更有侵蚀异化的价值，它为何还能如此干干净净？
娇娇恍然大悟，“所以它．．．莫非是什么佛家宝贝？”
秦鱼失笑了，反倒：“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它隐藏的比我能力涉及的更深。”
娇娇：“不能吧！你现在可是连外面那些合体期都全部都能看穿，包括他们的灵魂。”
是啊，所以这个佛像身上的路数就肯定在合体期之上了。
那就很凶险了啊。
秦鱼目光从佛像往下看，到地面。
目光微微．．．．
“墨白。”明楚喊了秦鱼，秦鱼转头看她，“好了？”
明楚颔首，“他们要走了，问我们是否要一起行动。”
别看此时这里危机是解了，可这包子山偌大，散落的老僵无数，且还不知哪里又冒出一个黑衣人，自然是抱团好了。
明楚说话的时候，荆不氚也主动过来了，重新郑重邀请了一遍。
秦鱼：“抱歉，我目前还有朋友要救，无法与诸位同行。”
荆不氚：“原来如此，可是眼下这包子山凶险远胜于从前，墨白阁下虽能力不俗，但单枪匹马恐怕十分凶险，不如与我们先出山吧，刚刚明楚阁下也说了，三王城已派出救援队，我们很有可能与之汇合。”
秦鱼：“时间紧迫，怕人死了。”
如此，倒也不好意思再劝说了，荆不氚深深看了下秦鱼，又看向明楚，“明楚阁下呢？”
明楚：“我听她的。”
好生简单的回答。
荆不氚无奈一笑，“那好吧，两位，保重。”
随即他整理人员准备离开。
其余人也带起伤者准备离开，尾后时，那俩姐弟走在后头。
刚刚他们一直在忙着救人，没有时间，此刻特地走后头过来致谢。
“墨白前辈，明楚前辈，多谢你们的救命之恩。”
这少年十分纯真良善，眼睛明亮干净得很，对两人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但不善表达，似还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边上的女子拍拍他肩头，对秦鱼两人柔声道：“大恩不言谢，在下肖桑薇，舍弟肖白良，若是回城，两位若是在居闲暇，必登门拜访。”
明楚对这个气质婉约颇有医家风度的女子很有好感，点头答应了，秦鱼也略一颔首，但在两人走出去一段距离，她忽传音了肖桑薇一句。
“你弟弟体质特别，下次别带他来包子山这样的地方。”
肖桑薇一怔，转头看去，却已不见秦鱼两人身影。
——————————
秦鱼两人离开了破庙，但没有走远。
在林中看着那伙人走远，两人还能看到金半山跟荆不氚说着什么。
估计是在说秦鱼两人坏话。
加上北斗此前逃走．．．估计北疆联盟的人在其中会遭白眼。
但秦鱼不在意，明楚也不关注，她只问秦鱼：“我原以为你会答应他们，也不是说是想出山，而是有这些人，到底人多势众，好调查一些。”
秦鱼深深看了她一眼，淡淡道：“真遇上你我应付不了的局面，这些人也不顶用，且一旦遇到什么凶险，伤了人，你我是救还是不救，图惹麻烦而已。”
这话够冷酷的，但也很现实冷静。
明楚：“也对，我倒是没想到这层。”
秦鱼：“你没想到吗？我不信。”
明楚莞尔，“好吧，那接下来何意．．．．这破庙有问题？”
她竟察觉到了秦鱼的半点心思。
“那佛像有问题，太干净，而且雕座于地面的缝隙没有灰尘累积，常挪动。”
秦鱼一解释，明楚恍然，“这个我倒是没留意，那你我在这里等着是．．．”
秦鱼侧开一个位置，让她站过来。
明楚站在她的位置上往破庙看去，这里视线正好可透过破庙一面墙的破洞，视线往内延伸，且见到里面空无一人，一如既往死寂萧瑟。
但她也是敏锐的，立即察觉到异样。
“血，之前那些伤者留下的血都不见了，此前肖桑薇他们走得急，可并没有处理过。”
走之前还有的血，这么快就没了？
明楚也不是一惊一乍的人，虽惊疑，却也没浮躁，而太阳穴部位忽然落了秦鱼一根手指。
“你再看看。”
明楚只觉得一股清凉气息注入眼睛，很快，她的视线无限细致扩大，很快看到了地砖缝隙中在尘埃颗粒之外，还有比这些颗粒更微小的存在。
虫子。
“尸俎？”
“不，是僵俎。”
秦鱼扯回手，淡淡道：“僵尸是一种绝对死性的东西，且大多岁月悠久，见不得活物，也不留活性，尸俎还是活物，但僵俎不是，是生于完全的僵尸体的存在，但又不带僵气跟尸气，所有我们都察觉不到。”
“那佛像下面恐怕就有徐玄虚了．．．也许还有隐秘的空间。”
两人很快进了破庙，因无人障碍，两人也是艺高人胆大的主儿，打算直接探测这佛像，但明楚没想到秦鱼的探测方法是——直接一脚踹在那佛像雕座上。
连佛像带雕座都被硬生生踹挪到了墙壁上，且也没撞击，刚好遗留一条微妙的缝隙。
但雕座挪开裸露出来的漆黑阵法无疑证明了她们的推测。
剑道上面，明楚还不会在秦鱼面前露怯，但阵法跟术法一道，她自知拍马不及，所以只戒备周围，让秦鱼去研究。
“的确是一个入口，下面有空间，而且上一次启动时间在昨晚。”
“昨晚？”明楚惊讶，但很快想到：“大前天晚上出的异动，无头小溪那边无头厉尸等移动，估计那晚对方就将捕捉的修士们转移了地方，但我们从无头小溪到这包子山都花了将近两天，对方怕也差不多，比我们快了一天赶到这里，时间对上了。”
只是一天，可能一天不到，也许人都还活着，两人尽量往好的地方想，却也不愿意耽搁时间，要入阵？
“这是镜面反向阵，如果我们直接走进这个阵法，进的不是真正的空间，而是对方设下的陷阱，十有八九会死。”
秦鱼说着指了下头顶，“入口在上面，按我说的集中灵力聚于掌心，按压那个透明空间镜面核心，便可进入，走吧。”
秦鱼只说一遍，也做了一遍，人掠上去后瞬间消失在屋檐底下的半空，明楚照做，顷刻间也消失了。
而在两人消失后没多久，那佛像面孔仿佛融化了一般，露出了活生生的一张面孔，且他还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诡异阴森的笑容。
————————
秦鱼先出现在另一个空间，但顷刻出现的瞬间，她就拔出朝辞插入了边上山壁，吊在半空，另一探手，也要去抓后面跟着出现的明楚，免得对方掉下去，但明楚好像用不着了，她的反应也是奇快，察觉到空间气流的流动不对劲就及时半空飞踏，后跃到了山壁上，探手抓了山壁悬浮。
“这底下池子有吸力。”
“炼僵池里面有东西。”
明楚已经看到了，池子里密密麻麻．．．都是猟舌。
“难怪，此前我总觉得那些老僵长得有点奇怪，有点眼熟，但说不上来，如今想想，竟极像猟舌。”
“这怕是对方一系列制造老僵的过程，寻常一头老僵若要生成，起码要有三百年以上的时间，而且制造环境相当严苛，但用猟舌来炼制，那便不同了，猟舌本就有中等尸化的基础，再行炼僵之术即可。若非人为，这包子上不会一下子出现这么多老僵，远超出往日三王叠对包子上的控制。”
对于三王叠而言，这些险地是吸引修士前来修炼冒险的资源，就相当于在自家后院开辟一个兽林，供人猎杀磨砺，但若是兽林里面养出了过于凶猛且也过多的猛兽，那就不太妙了。
火烧后院都不为过。
“在无头小溪抓捕修士——地洞养无头厉尸跟猟舌——无头厉尸跟猟舌数量多到一定程度就转移包子山——包子山再用猟舌炼制老僵，是挺顺畅的，因为有转移隐蔽的可能，若是没有那晚无头小溪邪物大数量出没袭击人，怕是也不会有人知道。”
“的确，但对方如此昭昭出手，怕是有大手笔。”
两人在上空瞧着下面无头厉尸被炼制，却没瞧见什么幕后之人操控。
也不知是不在，还是躲起来了。
此地灵力有异，重力也不对，无法御剑，她们得下去，但不能惊动池子里的猟舌，哪怕此时还处于炼化阶段，但肯定比原来的猟舌厉害，何况数量如此庞大。
两人小心翼翼利用壁行之术移动，远离那个偌大的炼僵池。
“不过比起这些猟舌，我更担心无头厉尸去了哪里。”
“按理说．．．无头厉尸才是更好的炼僵材料。”
在裂谷一阴影缝隙落下后，明楚听到秦鱼如此说，表情微凝重。
这是乌鸦嘴吗？
但．．．总觉得十有八九会发生似的。
“此前外面那些老僵十有八九是三百年制的，偶尔几个厉害的能达到五百年，已是十分难对付，但都有头，便不是无头厉尸，想来是很久以前炼制出来的，随着岁月久远自行修炼成五百年老僵，但无头的老僵还未见过。”
没见过才更可怕，指不定在那藏着憋着坏呢。
明楚有些迟疑了，她看向秦鱼，“我是为救我朋友而来，眼下看来，它比我想象的还要凶险得多，但墨白阁下你不一样，眼下还要继续冒险吗？”
秦鱼瞟她，“我也是来救人的。”
明楚：“我隐隐察觉到，但你没说，我便不问，但有些也是要问的。”
秦鱼：“比如为什么我会在你面前露出一些能力，让你能从中猜测我的身份？”
明楚：“若我自作多情些，会以为你信任我的人品，想与我结交，但我自认自己并没有让你另眼相看的地方，如此想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我们以前就认识，起码见过，而且我们还同处一个阵营，比如冽鹿东部，出于常人正常拥有的地域认知，你把我归类成可信的自己人。”
“对此，你甚至告诉我你未婚有子。”
在这么隐蔽凶险的地方，两人一面安静勘测周遭，一面传言聊天。
秦鱼贴着墙壁，目光往外扫过，却道：“你说错了。”
“嗯？莫非你未婚有子是骗我的？”
“不，是你有让我另眼相看的地方。”
行吧，算是被夸了。
明楚不置可否，她在观察另一边．．．半响两人都找到了正确的路线——阴气流走的地方，地面也有印记。
“失踪的人是活物，无法装入储物介子运送，要带那么多人从无头小溪到此地，约莫是催眠驱使了，如同赶尸那般，地面有他们移动的痕迹。”
两人顺着这痕迹往内寻找。
娇娇：“又是裂谷，这特么不会又来一个山洞或者地洞吧。”
秦鱼：“我也不想看见地洞，都有恶心感了。”
——那你们想看到什么？前面那个喜欢吗？
黄金壁凉飕飕一句话，秦鱼跟娇娇瞬间都沉默了。
但他们的灵魂活动很一致——ＭＭＰ，没地洞就来祭坛是吧。
这祭坛乌漆墨黑的，但逼格很高的样子，浑体如玉质，清透琉璃，里面还流淌着诡异的鲜艳血丝。
这祭坛可能有点厉害。
而且但凡祭坛就是坏人用来干坏事的，什么祭祀都得死好多人。
还不如山洞呢！呸！
不过祭坛前面怎么有个四四方方的大坑。
坑边还有人在铲土。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们挖坑，我就想到了一个人。
娇娇：“我也是。”
——你不用也是，你也跟她一起挖，每次都一起，要么就是帮忙望风。
娇娇：“．．．”
其实不是人，是老僵，老僵挖坑你见过没？古板僵硬但很整齐，一下一下得铲土挖着，至于挖坑要做什么，或者说坑里有什么，秦鱼他们这个方向看不清。
过去？
两女都没动。
“它顶端有一块大圆珠子，那东西不太对劲，暂时不要出去。”
她们现在躲在一山壁后面，若是出去了，不管是潜伏还是隐形，秦鱼都没有把握。
她的灵魂很敏感，总觉得那块区域被什么古怪东西盯着。
明楚：“一共有二十头老僵铲土，除此之外目前没看到其他监管者，但坑里也不知有什么。”
铲土埋下，总得有东西埋吧。
“是人。”秦鱼眉眼微垂，“我感觉到他们的气味了。”
气味？
明楚自己就没察觉到什么，但她没能搜索到活人的呼吸——她跟秦鱼是灵活的，可以呼吸，只是不想暴露所以禁了呼吸，但那些被抓的人就不一样了，他们早已被控制，难道幕后之人还会隔绝他们的呼吸？莫非还能猜到有人会找到这里？
不过这墨白鼻子这么好？
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明楚已经习惯这个人的判断之精准，她既说那些老僵在埋活人，那肯定就是一些失踪者。
“在坑里吗？”
“不在，约莫有两百三十五个人。”
不是看不到嘛，这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跟开了天眼似的。
秦鱼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回了一句：“我能透视。”
明楚：“？？？”
秦鱼：“无需怀疑，就是你猜的那种。”
明楚当时那个表情啊，最郁闷的是她看不清秦鱼的表情——有面具挡着。
但对方好像很平心静气轻描淡写的样子，明楚也不觉得墨白是个龌蹉的人，于是只当自己心思不够纯正，境界还是不够啊。
所以她只能转过脸，状似平静夸奖：“很厉害。”
秦鱼：“过奖。”
娇娇跟黄金壁都无语了。
娇娇：“你是个人吗？”
——披着方有容加墨白的皮囊气质蔫坏蔫坏的。
不过明楚忽也顿悟到了什么，她用手指指了下眼前贴靠的山壁，“这里面？”
这是巧合吗？
她们刚躲到这里，就发现这块七八米高的小山壁里面关押了失踪者。
但这是墨白选的地方．．．明楚看着秦鱼若有所思。
她早已知道？透视？
秦鱼透露给明楚的能力已然不少了，主要是这次救援关乎人命，她自然得施展一些手段，不然很棘手。
此前是潜伏，时间浪费一些没事，眼下知道祭坛那边要埋人，又知道人关押在哪，自然是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两人当即进了山壁之中。
果然腹有乾坤，里面也站着数百号人。
乍一进去，第一眼就是一堆直突突站着面无表情的人，两人还以为是死尸，而且可怕的是他们身上没有半点呼吸，且额头都贴着黄符纸。
看着倒真有几分赶尸的风采。
“时间紧迫，你的朋友在吗？”
“在找，你呢？”
“找到了。”
秦鱼眼睛多毒啊，这几百号人挺尸在这，她一进来就瞧到了其中一个人。
固然易容伪装了，但秦鱼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不过．．．无阙的人还真是挺在乎颜值的哈，虽然换了个性别，月之境这位峰主大人也没打算把自己弄成糙汉子。
愣是风度翩翩美男子一个。
偶像负担啊这是，无阙雅正之下的第二属性——颜值！
娇娇：“我怀疑无阙收人是按照脸来收的，当初你那么胖，活生生靠着可爱的脸进的山门，如果你否认，那就是因为我可爱才让你进的。”
秦鱼：“当了玉佩还这么厚颜无耻。“
娇娇：“跟你学的。”
秦鱼：“．．．”
孩子大了，管不住了。
不过人找到了，怎么办，带不出去啊？
但外面的人随时有可能进来．．．
明楚觉得棘手，手头却被人塞了一个东西。
一个阵盘。
“传送阵？”
“这是极品传送阵，我已设好传送坐标，到时候你启阵出去。”
“我？那你呢？”
明楚想，这个人果然是算无遗漏，若是救人，必然是一堆人，对方就想到要怎么转移一堆人，参考古庙时金半山那些人的为难，此人便有极品灵阵作为底牌。
有资本，有准备，也有远见。
跟对方一比，反显得自己幼稚了。
秦鱼：“直接传送的话，传送阵也出不去的，此地已被术法隔绝，但我得去找到那个隔离阵法的所在，把阵盘破了，然后你启动阵法出去，这样才可。”
明楚：“但那样的话，对方也会察觉到，我尚可带人传送出去，你必然危险，也必死无疑。”
秦鱼：“其一，人必然要救，方法也只有这一个，也必然要有人去破阵，其二，破阵一道，十个你也不及我，其三，我设下的坐标在包子山脚下，算算时间，现在城池的救援队也差不多该来了，你带人出去后，正好将此事告知那些人，让他们来直捣黄龙，也可救我。”
她什么都算计到了，也把最好的计划罗列好了。
对方显然也没想送死，也给自己留好了希望。
好厉害。
但也．．．好让人难受。
明楚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否则要么放弃救援，两个人原路出去再带人来救，但眼看着祭坛前面的大坑已然要挖好，这些人若是被活埋祭祀，到时候可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只须臾，明楚冷静道：“我一定会带人回来救你，至少我会回来。”
秦鱼看了她一眼，“哦，我信你。”
除此之外，别无她语，她出去了。
明楚一个人呆在密闭的关押空间里，神色莫测。
她果然还是喜欢独行啊。
这样凶险都一个人承担，这样不得不让同伴去送死的处境．．．真让人不舒服。
明楚无奈，却也知道最大的根源在于——不够强大。
————————
秦鱼当然没打算送死，就算是月之镜，也没有让她为之冒生死大险的资格，她敢做这样的选择，就有自保的本事——不如咱有超级瞬移暖宝宝秦娇娇啊。
当然，也有如此行动的原因．．．
——你是在故意撇开明楚？也对，你最厉害的那些手段还是不方便在她面前施展的。
“倒不是，我觉得有些事不宜她知道。”
没了明楚，秦鱼一个人却是越发小心，瞳孔时刻保持微观洞察，别说僵尸，就是什么透明魂体毕竟都会被她看穿。
自然，她也找到了那个控制隔离封锁的阵法。
话说，她给明楚的那个传送阵是她目前炼出的最好阵法了，级别最高，几乎等于极品灵器级别，还是她好几次炼制失败后偶然成功的，不过这种大范围传送阵法于她不是特别有用，因她经常独行，用不着，是打算拿来卖的，大势力最需要这个，必定可以卖出一个好价钱，只是没想到今日用上了。
想想也是肉疼。
“没事，今日放出去的血，改日都可以割点肉回来，那些人可一个个都是修为不低且有背景的人呢，每人回个百八十万的救命之恩谢礼也足够买好几个极品阵了。”
“对啊，现在你做极品灵阵还得靠狗屎运，但有了钱，咱直接买！”
一人一猫在肉痛中安慰自己，一边逼逼叨叨算计钱财一边潜伏在阵法之外伺机钻研，那模样活像是蹲在富人别墅大门外撬锁一边算计毛爷爷人民币的不入流小偷。
惹得黄金壁直翻白眼。
——这要是明楚那些人知道高冷威严的墨白是你这样的，还不得吐血？
秦鱼：“知道我能透视，她都能保持风度，怎么会吐血呢。”
——你说的很有道理，所以这就是你故意吓她的原因？
秦鱼：“不，我只是单纯想吓她，因为无阙里面大佬太多，我被憋得有点变态，得找一个段位不低的人试试我的心机，是否宝刀未老。”
——．．．．
什么刀，杀猪刀吧。
你果然很变态。
不过秦鱼没撒谎，她要逗一个人，就说明她有兴趣逗人，要么想试探什么。
要么两者兼而有之。
“阵盘找到了。”
秦鱼一边跟壁壁斗嘴，一边却也迅速找到了阵盘。
找到阵盘后就是破解，但她察觉到有人在逼近。
这么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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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果然很快就到了，秦鱼在阵法之外看着他。
四目相对。
秦鱼在对方开口之前先开了口，“我一般不会给对方嘲讽嚣张的机会，所以不如我先说一句，说完你也就没法开口了。”
这个黑衣面具人正要说话，秦鱼：“憋在佛像里偷窥两个女修舒服吗？”
原本他想说什么？
嘲笑她们一直在他的设计之下，她们救人的努力都是浮云？
而这些他都知道。
但她却中途拦截，只一句话，就如同一刀就腰斩了他的强势跟优势。
他眯起眼，并未露出惊讶情绪，只淡淡道：“那你们这么努力救人辛苦吗？”
秦鱼：“所以你刚刚又暴露了一个错误，我不是来救人的。”
黑衣人：“那是因为你救不成人。”
秦鱼：“就因为你赶到了？”
黑衣人：“你进去过，却还特地在阵法外等我，是想做掩饰，好给你养的那只猫时间去破阵吗？可惜．．．”
他抬手，掌心空间扭曲，阵法内部扭曲了，褫挪了一个胖墩影子。
赫然是娇娇，他被空间力量包裹着，如同一条锁链将它拖拽出阵法。
自然，秦鱼让它帮忙破阵的手段也就毁了。
“如果这里无法破阵，那想必一会我派去的一些老僵就可以把你的同伴杀了吧。”
面具下的双目阴沉狠厉。
秦鱼：“你杀就是了，努力的过程跟结果是两回事，阻止别人努力不太人道，我并非不通情理。”
黑衣人盯着她，“你的嘴巴这么毒，看来真有把握赢我，所以宁可暴露自己本质的一面，而不是外人以为的那样。”
秦鱼：“以为我是墨白，还是有人告诉过你，我不是墨白？并且还告诉过你我有一只猫，就差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了。”
黑衣人：“你在套我的话。”
秦鱼：“我没把握在击溃你之后阻止你自杀。”
嘴巴果然狠毒。
耍不过。
而黑衣人也猛然察觉到她不止是嘴巴毒，所以．．．他立刻想要控制阵法进行锁死，然而慢了一步。
砰！
里面的阵盘，炸了。
阵法被破了！
怎么会呢？她的那只猫就在自己手里，她还有其他帮手？
很快黑衣人就知道她有什么帮手了。
阵法破后，露出被爆破的阵盘边上几乎被炸毁的一个傀儡人偶。
没错，她用娇娇跟自己故布疑兵，然后安插自己炼制的傀儡人偶，她跟娇娇可以传音，但傀儡人偶之内就是她的一缕灵魂，操控起来更得心应手。
所以破阵了。
所以．．．．
“我的同伴已经带着你的祭品走了，你不觉得这样正好吗？”
她端着墨白的身份，语气依旧冰冷，气势依旧强横，却比青丘更符合一个强者的身份。
无论心机，手段，实力，都从始至终要凌驾于对方！
黑衣人沉默了，却也很快笑了，“传送阵么，果然有一手，但你猜对了所有事，自然也说对了，那个人的确告诉过我你有一只猫，并且对这只猫视若生命，可现在看来未必。”
他捏着娇娇的脖子，“他的生死，你好像不太在意。”
他说完也没给秦鱼时间，直接手指用力，几要瞬间捏爆娇娇的脖子。
也的确捏爆了。
吧唧一声。
一团奶油蛋糕。
糊了一手的奶油糕点。
黑衣人转过脸，看到秦鱼肩头出现的肥猫，那肥猫一脸愤愤，“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拿糕点练手！那是你难得有空做给我的！”
秦鱼：“拿最珍贵的东西去做刚学会且关乎自己生死的术法，才会让你爆发你的潜力。”
这话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娇娇无言以对，只能怒瞪黑衣人。
但黑衣人消失了。
因为他开始攻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