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惠公主身边有百人禁卫军护卫,外加相府的人,尊贵非凡,两女直入了席台内,那些世家公子得知身份纷纷拘谨行礼,好像对景惠公主的到来也不意外,倒是对秦鱼有些惊讶。
相府夫人是花瓶,娇弱典雅,果不其然,只见她并不多言语,只有景惠公主活泼吵闹的份,她则是坐在那儿,单手撑着着下颚,柔和浅笑听人说话,时而看向前方河段。
已有人钓上小鱼了。
“这些都是河中正常小鱼,待冰河湍流下来,那才是真正的冰川河鲜呢,秦姐姐你以前在青煌山可没见过这样的吧。”
景惠公主天真浪漫,说话没有心机,提及秦鱼的出身好像并无其他用意,但惹得附近一些人看秦鱼的眼神复杂。
论身份,秦鱼的出身连他们府里旁支庶女都不如,江湖而出,如何担当得起相府夫人身份,看她这样寡言木讷就知道了。
“没见,管得严,我鲜少见识,就是那些武林盛事我也都没赶上。”
“啊,那秦姐姐岂不是很无聊,都没见着什么人吧,这天下间的美好可太多了。”
“是啊,美好很多,那些年里见最多的是大概就是我自己了吧。”
秦鱼当着众人跟景惠公主的面偏头一笑。
这一笑,那些暗地里笑她出身的女眷全都安静了。
景惠公主也闭嘴了。
她自己可算美好?
算的。
正安静时,席台之外,正起争执,但很快就压下去了,秦鱼侧头一瞥的时候,正好看到两个佩戴刀剑的江湖人走远。
“不是买票就可以进去?我们这几个也想凑个趣钓个鱼都不行,那朝廷的军卫这般凶悍,若是惹急了我~”
“惹急了你,你还能以一敌百?”
“不过是一些寻常武力的兵勇,有什么敌不过的。”
“那是皇宫禁卫军小队,一个个都是习武过的,还有相府的护卫,也都骁勇善战,你能以一挑十算不错了,还挑百。”
扣着腰间长剑的青年眉梢轻扬,有一股子江湖侠客飞扬的武侠气,却也很稳重。
“如果我没猜错,刚刚在里面的应该有皇室中人,按身份来算应该是一位公主,而相府那边能跟公主凑一起的,也只有那个刚过门的相爷夫人了。”
那奸相!
高大魁梧的汉子正想辱骂出声,却被剑客拉远了。
“太白楼居高临下,权贵云集,本想着这地上的席台也该是咱们这些江湖人进得去的,没想到这公主夫人的一来,就是有位置也不让寻常百姓进了,还真是...”
“自古如此,有什么可抱怨的。”
剑客在外侧瞥眸,恰看到席台那边景惠公主嬉笑声起,侧身拉鱼竿的时候露出了身边懒懒坐着的年轻女子,那女子轻瞥了一眼过来,好像看到他了,那眼神有些深。
剑客心里一紧。
这还是当年的秦三吗?
忽有人起身大喊。
“听!”
听什么?听帝都后头青淮河上游传来的呼啸湍急声。
东翼高塔上已有人见到冰川内地的青淮河裂开冰层,底下像是滚动了巨大的冰龙,冰冷河水喤喤而下。
“冰裂,潮起!”
他一声高呼,抓起手中锣棒,狠狠一敲。
锣声起。
冰潮来了!
————————
秦鱼是在南极北极待过的人,这冰河裂川景象她也不是第一次见,就算眼前景象堪称豪迈,甚至她肉眼所见的远比这些人见得多,可也是镇定平静的。
她更留心观察的是人。
附近有天策阁的人。
哪怕她没去过天策阁,更没见识过,可还是通过综合信息收集最后判断出——刚刚那个剑客就是天策阁的。
但明面上他的身份也只是江湖一侠客,是故意隐藏身份来此?天策阁有必要监看这里吗?
秦鱼偏头看向飞快逼近的冰潮,声势浩大,如果是一般人早吓坏了,但她看帝都这些人一个个都只欢呼雀跃,没有半点惊慌,她计算了下冰潮涌下来的水量跟距离,等它入了帝都,湍流不会超过青淮河承受的量,也就不会有危险。
这就是经验了,毕竟是几十上百年的传统。
迭起欢呼,河段内的竹筏已随着水流波动,有男子大喝:“湍流即来,兄弟们,稳住了!”
稳不住的是要被卷走的,往下河段自有阻流营救的手段,这些人也都是老手,也不用担心他们生命安全,倒是让秦鱼见到了五花八门的手段。
没武功的,下去多是渔场老手,靠的是经验,如何控制竹筏跟滑竿。
有武功的~轻功水上漂,超级扎马步。
目前也只看到这些,直到湍流真正进入帝都内的青淮河段,涌流下来的水面有了旋涡流纹,也漂浮了一些冰块,冰冰白白翻滚着。
“啊!是鱼!那不是冰块,是鱼肚子!鱼鳞!”
的确有鱼,而且是一条半米长的大鱼,肥肥胖胖的,从湍流中飞快而下,似乎还没察觉到危险,竟在水面扑腾了下,但也是刚刚一人呼喊声刚起,嗖!一片竹筏忽然以迅猛速度横冲直撞过去,一根长矛飞过半空,从上往下直接刺入水中,刺穿这条大鱼的身体,再拔出,连着鱼一起带出水面。
秦鱼看了一眼那位四十多岁的壮年渔夫,厉害了。
“姜还是老的辣。”秦鱼轻笑,管家也颇认同,但很快他们就看到了什么叫武林高手。
湍流越来越强横,里面的鱼虾不要太多了,在河面上疯狂翻滚,个头都贼大,竟还有一米长的大鱼,看得人都热血沸腾起来,两岸边上众人欢呼叫喊,河里的人也越发卖力追捕猎杀这些鱼。
不过接下来岸边不断有武林好手下场了,一个个纵跃轻功,了得的在七八个呼吸内借着那些竹筏就能在两岸十米宽度一个来回。
“这就是轻功啊!”秦鱼看着眼热。
——你恢复体质最巅峰状态也可以。
“那能一样吗,一个是借着身体爆发速度,一个是借着内力身法催发~”
——效果不一样?
“效果就是如果我有这样的轻功内力,恐怕只需两个呼吸就能在在这河宽面上一个来回了。”
——可你没有。
是的,她没有。
所以得图谋下如何才能拥有,其实学武应该不难,难的是避开蔺相爷耳目,也许她得离开相府了。
哗啦!那条一米长的大鱼十分凶猛,在被众人围追堵截后不知是慌了还是怒了,竟一下子跃出水面,那银白的鱼鳞在阳光下闪闪光辉,鱼尾挥摆神气活现,就在众人惊呼的时候。
竹筏四处摇摆甚至仿若要被掀翻而起,太白楼四楼高处竟有一残影掠射而下,如同飞鹰盘落,直接从高楼落在水面上,脚下再一点,如蜻蜓点水,身体再一跃,直接出四米开外,在半空抬手一掌,掌风一出,一掌拍中这条大鱼,那掌劲有多强?只见鱼头顿时爆裂出血,大鱼立即死去,且要被他拍入水中时,他探手一抓它鱼尾,竟轻轻松松将这头大鱼甩抛向十几米外的太白楼,也非落地,因为太白楼中闪出两个黑影,从半空接住了这条大鱼。
管家看到后笑了。
“夫人,公主殿下,太白楼今日头彩不错,齐先生一出手就得胜。”
这个齐先生大概是太白楼的高手,刚刚那掌法很厉害,秦鱼琢磨着自己全盛时期不用六芒跟他对一掌也就五五分。
“此人算什么水平,在江湖上。”
“算高手中翘楚,尤其是掌法,刚猛为主,擅近身战。”管家竟也如数家珍,可见相府对江湖了解很深。
“高手水平都如此厉害,若是大师级,岂非横扫了?”
管家一笑,“夫人说笑了,真是大师级的人物,怕也去了天策阁,现在天策阁那边大概也开了。”
那倒是,秦鱼轻笑了下,转头看到景惠公主的人马刚捞上一网鱼虾,颇为丰盛,景惠公主欢喜得很,拉扯秦鱼近前看,秦鱼低眸看了一眼景惠公主拉着自己袖子的手,眸里不动声色,却也露出为难后没法拒绝的无奈,被她拉过去后,湍流急促,水浪溅起到阶梯。
管家看到了,眯起眼,走出两步,但似乎想起什么,又只跟在后面,并不近前。
秦鱼到了边上,瞧到网里活蹦乱跳的鱼虾,倒也看到几只螃蟹,好家伙,那螃蟹足有半个脸盆大小,蟹钳肥硕得很,扒出的蟹肉估计都能装一碗。
“内湖可养不出这么大的螃蟹,不愧是冰河出来的。”边上的人赞叹,景惠公主则是扯着秦鱼袖子笑说:“秦姐姐,听说你喜欢吃螃蟹,所以今日特地来看冰潮,你看这里的螃蟹你可喜欢?等下我就让奴才们拿了去做,不过要说最好吃的还是那玄玉旗。”
秦鱼可不知道这玄玉旗是个什么玩意,但她为了救一男孩下海杀过好几头大鲨鱼,也没觉得哪里特异,倒是这冰河水....
水流气息好像有点不一般啊。
秦鱼觉得这冰潮一来,空气都清新了。
——可能只是因为温度降低变冷了,你的错觉。
“每次一跟你说话我就觉得娇娇蠢兮兮还挺可爱的。”
——大概只是因为我没有他胖吧。
真是越发得贱了,还是一本正经损人的那种。
秦鱼失笑,忽又抬头看向对面,对面那边好像有人~~秦鱼刚想锁定那边的人,忽然察觉到后面有人躁动起来,互相推挤。
微眯了眼,秦鱼当时内心是这样的。
“靠近了,靠近了,你推啊,你特么倒是推啊!”
“我就等着你推我我好掉水里然后借着水流遁逃啊。”
秦鱼盘算好了,这掉水里被水冲走了可不是她自己逃了,就算来日那蔺珩找到她也不能把过错推她身上。
这别人推了能怪我?
这遁逃一段时日学个武功练个内力,实力结合起来对上高手大师也是不怕的。
这算盘噼里啪啦响,秦鱼内心呼唤十分殷切。
黄金壁对此很无语。
不过所谓千呼万唤始出来,力道忽如其来,秦鱼身体踉跄了下,眼看着就要掉下去河去。
哎呀,秦鱼就等着呢。
正要顺势下去,然后就看到了水底下涌出了一片黑。
鱼啊?
倒不是鱼,是穿着黑衣的刺客。
人还没出水面,剑就先刺向秦鱼面门了。
恶事这湍流动静太大,秦鱼洞察到了上面的,却没察觉到水流以下的。
所以,她这是又被刺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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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杀就是刺杀,剑上来,她从不能把自己往剑里送,所以另有后手——她的左手捞住了边上的栏杆,定住,又在剑上来之前接着踉跄的歪斜避开这一剑,往边上柱子倒去。
秦鱼歪倒了,露出边上的公主跟后头的管家。
这剑明晃晃的,公主就算啥也不懂也长着眼睛,顿时惊吓尖叫起来,在她尖叫的时候,管家已经高声喊。
有刺客!
公主护卫跟相府护卫一起来了。
这么多人对付一个够了吧。
当然够!问题是湍流下来跳上了数十个黑衣刺客,从水中跃出上栏杆,刀剑横出,直逼着秦鱼——相府护卫一边防卫一边攻击,但对付来得突兀,早已锁定攻击范围,便是将秦鱼周边的攻防线都切断了,外面的护卫进来前要先过席台内早已混乱一堆的人,但秦鱼这边却是作为靶子被几十个人一起攻杀。
边上相府二十个护卫拦不住,管家也知道这些人厉害,见公主那边尖叫着厉害,把相府这边护卫也叫分了一半过去,他眯起眼,却没阻拦。
这样一来,秦鱼就越显得凶险了。
竟眼看着那些刺客穿过为数不多的护卫,剑朝秦鱼的咽喉。
娇弱造作秦三小姐,毫无武功,这可如何是好?
——掀裙子爬栏杆跳河吧。
黄金壁在一边给秦鱼出主意。
明摆着埋汰秦鱼呢。
秦鱼也不恼黄金壁,只顾自苍白了脸颊,在如此凶险时,往后退了一两步,有些踉跄。
完了!
管家见到了,眼眸一深,忽大喊:“保护夫人,否则小心你们的脑袋!”
那些被公主拉扯过去的护卫们一时齐齐回身而来,从后面杀向刺客。
得,一下子都显出了武功跟剑法,从后面凶残屠杀这些刺客。
敢情之前都在划水吗?
秦鱼心里冷笑,在这些护卫从身前身后踊跃出手后,她后退两步,瞥到后面有弓箭手出来。
“不好,相府有弓箭手!”
刺客们纷纷后退,藏入胡乱人群中,接着人掩护分散开从另外即便突围过来,因为有不少世家子弟,而且就算只是老百姓,也不好乱射杀,何况有公主在场。
相府弓箭手投鼠忌器,没法发挥威力,但有些弓箭手在管家指挥下将弓箭挂在后背,拔出腰上的短刃,迅速逼入席台。
这很有效,但也逼着这些刺客狗急跳墙,越发疯狂攻杀过来。
秦鱼看了这些凶狠的刺客一眼,从他们的身手跟打扮推敲下——跟那晚上在驿馆刺杀他并且插她大腿一刀的不是一拨的。
是谁呢?
秦鱼垂眸,却伸出手,不动神色勾住了边上一个弓箭手,在他错愕之下轻易取下他后背的弓箭。
拉弓,上箭,瞄准!
对岸,对岸席台那边的人都看到了秦鱼这边的动静。
“好像是相府夫人跟景惠公主遭遇刺杀了!”
这可不是小事,河岸上跟河段中的人都受到很大的影响,但也有人看到那边被刺杀的相爷夫人举起了弓箭。
瞄准了...瞄准了他们这边。
谁?
很快有人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他们看到了蔺珩。
“这什么情况?两夫妻?”之前在席台外面叫嚷的高大侠客一脸错愕,刚想跟身边的剑客说几句话,却不见了他的身影。
人呢?
——————-
两岸对立,两个席台也对立,那边被袭击暗杀的相爷夫人举起了弓箭,瞄准的却是对面席台内的相爷。
蔺珩冷眼看着对面的秦鱼,眼中冷酷,没有任何温度,仿佛在看一块石头。
而这块石头身边还有刺客逼近,相府护卫防御,她身边背景那样混乱凶险,她却瞄准自己?
呵,终于肯露出獠牙了?
管家等人也看到秦鱼的动作,顿时一个个震惊得七窍升天,如果秦鱼要杀相爷,那他们凭什么还保护她。
她疯了吗?
但管家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
嗡!手指一松,箭出去了。
“保护相爷!”
后面的护卫想冲去,却见蔺珩身边陪着的灰衣人却没动,为何没动?
因为没必要动。
箭破空而来,越过河段,瞬息到达跟前!
一个长相可爱的六七岁男童眼前,他睁大明珠般的眼睛,因为是小孩子,反应不快,根本不知道叫喊,他甚至不知道朝自己射来的是什么。
但他很快知道被它射中的是什么。
哗!从水中陡然跃出的一条黑鳞尖嘴鱼大概有一臂长,但尖锐刺锋利,朝男童扑刺来的时候,只要碰到那娇嫩的皮肤,就足以刺入两三寸长要了这男童的命。
边上妇人先看到了箭,本惊吓惊恐,都来不及扑过去保护自己的孩子,更没预防到还有一条这样攻击力凶猛的鱼儿。
尖叫后。
噗!
箭矢穿透了它的脑袋,将它钉死在柱子上。
“是玄玉旗!”
“天啊,竟是玄玉旗!第一条玄玉旗出现了!”
有人认出了这条鱼,高声大喊!紧接着河段内的人顿时顾不得岸上的刺杀——他们来干嘛的,捕鱼的啊!
玄玉旗可是历年进贡给皇室的稀罕鱼种,便是一条都足够得到重赏,去年就有一个糙汉侥幸在冰潮时钓到一条半臂长的玄玉旗,结果卖给一位在场的官员,得了可以买下一座宅子的钱财,后来这位官员将玄玉旗进贡给皇上,还得了夸奖。
没看那位公主都对玄玉旗赞不绝口嘛!
可玄玉旗历年冰潮出现极少,且因为游速快,且不喜欢浮上水面,攻击性又强,更重要的是——聪明狡猾。
如果其他鱼类智商平均60,那么玄玉旗平均智商至少120。
所以很不好捕捞。
却不知这条鱼为何主动攻击岸边人。
河段内的人都疯了,不少武林高手都纷纷下了湍流,因为他们看到湍流中不断有鱼跳出水面。
“鱼潮来了!”
每一次冰潮都有鱼量最多的,俗称鱼潮,听说历史上鱼潮最厉害的一次就是七十年前,那一次光是两米长的大鱼就出现了四五条,河段内几乎一勺上来,大半勺都是鱼儿。
“去浅滩那边,那边鱼多!”
这次倒霉的是官家世家的人,公主跟相府夫人遇袭,相爷也在,他们不好让自己的人马只顾着捕鱼,倒是都派出人去杀刺客。
太白楼的齐先生这边也没急着捕鱼,也朝席台那边去。
但太乱了,乱中无法取静。
秦鱼在哪一时都看不清,只知道席台那边已有大量血水顺着阶梯流淌到河冲,出了一片血红,引得河段中的鱼类闻血而来。
“相爷,夫人那边...”
蔺珩这边的人还不知如何看待这位夫人,也不知道要不要过去帮忙。
而蔺珩冷然站着,他是看到了秦鱼的,她在移动,在混乱中,在刺客跟相府护卫拼杀时,她在其中移动,一边拉弓上箭,将箭矢一根根射出,一次次射中水面上跳跃出来的鱼类。
她在做什么?有这功夫为什么不射杀那些刺客呢?
“挑衅我。”
挑衅?
灰衣人都是一愣,挑衅相爷?这偌大的帝国有多少人有这样的胆量。
那位相爷夫人吗?他倒也见过两三次。
柔弱淡雅,浅灵如仙。
他抬眸看去,正看到秦鱼握弓而立。
箭射完了。
管家留意到她的手臂在颤抖,手掌跟手腕上有鲜血流出,好像是拉弓过多,伤到了。
说真的,这位夫人有些出乎他意料,但还好没过度。
——————
护卫也将刺客一一斩杀或者控制。
危机结束了。
不过蔺珩留意到在那些护卫之外,有一个剑客也杀入了席台——他杀的是那些刺客。
江湖中人,相杀刺客?
是本来就在席台中还是从外面杀入的?如果是后者,那就是冲着救人去的。
蔺珩目光一扫,扫到那剑客目光紧盯着的——他的好夫人身上。
奸夫?
————————
彼时,河段内热闹达到了最**!
“天啊,看那!”
秦鱼也顺势,看去,只看到河中湍流极致,竹筏已掀翻好几个,水面上大团大团的鱼虾螃蟹等河鲜挤成一团团,捕猎很厉害,但也不止是人在捕猎它们。
河中有一一米多长的黝黑长影在疯狂吞吃这些鱼虾。
“玄玉旗,这么大的玄玉旗!怕是今年的玄玉旗王了!”
太白楼的齐先生眼中精光爆射,二话不说跳入河中。
灰衣人有些意动,毕竟是这么大的玄玉旗,就是大师跟宗师也会眼红,何况他们。
但他还是看向了蔺珩。
“去吧。”
灰衣人刚下去,蔺珩的目光也只在那玄玉旗王身上逗留一瞬,后随即落在秦鱼身上。
他留意到秦鱼也在看那玄玉旗王,似乎也意动,竟还不知死活到阶梯边上。
蔺珩微微皱眉,甩袖。
“把她带回...”本想说带回相府,但又改口:“带去太白楼。”
不是想吃蟹?他让她坐着看他吃!
他刚转身,忽听到一声惊呼。
“夫人!”
什么?蔺珩转身,也只刚好看到那抹白裙被拽入水中的黑影,还有管家惊骇莫名的惊呼。
“下面还有刺客!”
水面翻涌出血水来。
管家二话不说带人迅疾跳入河中。
几十个护卫都不敢停留,纷纷欲跳水下去救人。
蔺珩缄默了,一句话没说,边上的护卫却战战兢兢,“相爷,刚刚,刚刚水下竟还埋伏了一个刺客,在夫人靠近水边的时候把夫人拽下了河。”
只是拽下河,还是可以救上来的吧。
不一定,湍流最急促的时候来了。
而且上游传来磅礴的水流声。
“快上来!第二波冰潮来了!”
第一波冰潮带来的是鱼,但第二波就是庞大的水量了,水中的人基本上会被一股脑卷走,所以等第二波冰潮来的时候,河段不会留人,等第二波冰潮过去才开始收拾第二波冰潮带来的河鲜。
是以,等下如果还留在河段中就是巨大的危险。
灰衣人刚刚本想抓那玄鱼旗,见到秦鱼下水后就转而跳入水中,此时跟管家等人在水下搜人,但显然....
太乱了,水下湍流无数,鱼量众多,怎么可能找得到人。
“让他们上来。”
蔺珩转身而去。
“封下游河段,活者见人,死者见尸!”
————————
河流湍急,下面河段封锁之地本可以拦住一些入水之人的,但前提是对方愿意被拦住。
水下,秦鱼在被那刺客坠入河中之后就察觉到对方想活捉她,并不急着杀她,拽着她以迅疾的游速外加湍流往下疾驰而去。
她故作虚弱,只被对方拽着下去,但她洞察惊人,还是在浑浊的湍流中察觉到那蔺珩边上的高手灰袍人跟管家等人都下来了。
不过他们找不到她。
秦鱼不再关心他们,只被这个刺客直接拽到了千米之下的第二河段,河段底下有拦网,他一剑划开拦网,贯穿而出。
这刺客水下功夫了得,否则也不会在湍流中隐秘半个小时之久都没让人察觉。
然后再无阻拦!直在青淮河中贯穿河道,距离太白楼所在的帝都权贵核心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
小半个时辰后,一个目光阴鸷的男子把秦鱼拉出水面,一把扔在隐秘林中的河畔草坡上。
秦鱼倒下了,咳嗽喘息,但还是侧过身,剑瞬息而来,抵住了她的咽喉。
秦鱼动了,也不说话。
这个最强也隐藏最深的刺客眼中有警告,盯着浑身湿透的秦鱼,眼神越发诡秘暗沉。
他想什么,秦鱼没在意。
但反正不是好事情。
活捉到大概也只是幕后之人想抓她逼问什么——她想到了石榴对她的图谋。
到时候什么拷问估计都有。
无毒不丈夫啊。
很快,他伸手就拉住秦鱼臂弯要把她拽走,他见过她拉弓射箭,已有防备,但也知道她受伤了,手臂脱离——从她手臂手掌上的伤口就看出来了。
所以他自以为了解,自以为没有轻视,但还是不够重视,所以也是那一瞬间,被利剑抵住咽喉抓住手腕的秦鱼一个迅猛的闪身,用“受伤流血脱力”没被控制的左手手掌卡住了他的咽喉喉骨,中指跟食指一并。
噶擦!
喉骨捏断。
这个可算得上一流高手中谨慎隐秘的刺客瞳孔剧烈颤动,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就毙命了,手中长剑要掉下时,秦鱼伸出腿勾住了剑,往上一弹落入手中。
尸体跟剑都在,没有其他痕迹,她很快拖着人往林中深处去,找到野兽最密集的地段,把这人的衣物处理掉,然后将他的咽喉跟经脉放了血。
一边放血,她一边嘀咕。
“虽说也是利用你遁逃一次,但你对我没安好心也是对的,这两虎相斗必有一死,你弱你死你应该啊。”
“不过你的尸体也是一个麻烦,我得处理痕迹,所以~~”
秦鱼处理完毕,起身离开。
用不了多久他的尸体就会被林中野兽吞食干净,只剩下森白骨头。
——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找个身份。”
——怎么找?现在满城都在找你。
以蔺珩的精明狡猾,肯定会怀疑秦鱼没死。
“我当然不能死,将来还得让他找到我。”
还是舍不得相爷夫人这个身份呗,毕竟这是接近蔺珩最好的身份,也是最能接触帝国跟朝堂的身份,所以秦鱼留有余地。
她是一个“受害者”,就算将来被怀疑为何能活下来,也至少有解释的余地。
“不用找,我已经锁定了一个人,不然你当我在相府那些时日是白吃白睡的?”
在相府是被控制了人身自由,奈何她听力好啊,相府三千米范围内的声音都被她窃听了不少,信息太多,综合收集挑挑拣拣,最终找到她要的。
首先,她要先去一个地方。
都宗府。
密探们收集出入帝都的江湖人或者一些特殊人物信息后的情报汇集之地。
白天冰潮鱼潮刺杀,导致帝都一时动荡起来,蔺珩的权势体现一般——城中兵马调配起来,搜查刺杀公主跟相爷夫人的刺客。
因为涉及公主,朝廷也颇配合,毕竟帝君都震怒了。
因此白日搜查,夜晚也没停下,整个帝都都有些人心惶惶,江湖人尤其谨慎,怕被抓了背锅。
在这样的森严跟紧张气氛中,都宗府守卫依旧,也显得冷清——没人想到今夜有人潜入。
秦鱼潜入了,没有武功没有内力,凭着本土身手硬生生无声无息潜入了最隐秘的宗卷室。
在警哨换班十五分钟的时间是最安全的,她最好在十五分钟内找到信息,然后离开。
她目的很明确,直找这半个月内入帝都的江湖人,尤其锁定名声不好值得注意的那些案卷。
过了一会。
“找到了。”
阅读网址:m.
“四月十三,午时入,并未隐藏身份,配招牌鱼纹面具,坦荡自己身份,第一日初入时于锦绣酒楼跟宗门弟子冲突,打斗中不落下风,但见宗门弟子师兄弟聚集,便急流勇退,藏入人群消失无踪,两日后于我府内密探探查到藏身之地,乃位于....”
“位于帝都黄橦街柳风客栈。”
秦鱼把这封案卷放入原地,抹去痕迹,听到外面即将换班的动静,脚下一点跳上房梁,通过房梁上面小天窗无声出入。
离开都宗府后,秦鱼直奔柳风客栈。
——没想到你选这么一人。
“他的综合信息跟我比较匹配,前些天听到外面一些江湖人的谈论我就觉得可以借用这人身份。”
黄金壁也没说啥,只是把卷宗里面记录的其他信息也披露出来。
——擅身法,擅诡剑,作风邪派,好偷香窃玉,名声不端,虽还未正名,但十有**乃江湖七件采花案的真正案犯,综合实力判断为二流上等,综合评价目标人物危险等级次等二品,值得留意。”
——倒是跟你真的算匹配。
呵,损就损还含褒似贬的。
“就是因为他不无辜,我杀了他顶替才不会影响任务评价不是,真要找一个江湖正派名公子杀了顶替身份,黄金屋不第一个劈了我啊。”
秦鱼身形一闪,在黑夜中完美避开巡查军队,进入一片梅子林中。
“最重要的是,这个小子的实力不强,我可以应付。”
——还有一个原因是,他的外号叫小鱼公子。
秦鱼一笑。
“没错。”
下一秒,她闪出梅子林,见到了不远处灯光荏苒的客栈。
柳风客栈,到了。
————————
相府,灯火通芒,原本就十分寂静的府邸仿佛比原来更静了好几分。
内屋书房内,管家等人刚置换过湿漉漉的衣衫,此时都跪在地上请罪,原因很简单——夫人遇难了,而且十有**是挂了。
别管她是什么出身,什么用途,什么价值,挂了就是挂了,前提还是相爷没有要她命,可她却在他们看管保护之下挂了。
这就是罪,是能力不足,严格了说就是不够忠诚。
所以他们跪了。
出自骨子里惧怕自己的主子。
蔺珩刚处理好兵马司的军队调动,看见底下人回复后跪成一片,他双手交叉,淡淡道:“这件事也怪不得你们,便是我也没想到景惠公主竟有这么大的能耐,安排如此强横的刺杀队伍。”
管家低眉顺眼,他们都知道景惠公主对自家相爷有意,天真活泼之下自有天家公主的傲慢跟残忍一面,本来皇家有意让蔺珩娶公主,其一是想从律法里面以驸马身份限制蔺珩的权利,其二是以表对蔺珩的爱重,但蔺珩并不需要这种尊荣,自行选了一个女人按在了相爷夫人身份上,于朝堂这是政治的角斗,于景惠公主公主却是让她自觉羞辱的愤怒的结果,她嫉恨厌恶秦鱼。
但都听闻这位相爷夫人熬不过几天,她也就忍耐了,却没想这个碍眼卑贱的江湖女子不仅没死还好端端以相爷夫人身份出入相府,她在能容忍,所以就动了心思。
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思被安插在皇室以及她身边密探掌握了,于是蔺珩知道了——或者说他一早就算到了。
既然有人要刺杀自己的妻子,那作为丈夫的该怎么办呢?
安排人员保护,但要一箭双雕。
他要看看这秦三小姐到底隐藏了什么。
于是才有管家跟护卫们的划水,也有了他们见到自家夫人的“箭技”,总体来说不算没有收获,只要最后保护好她的命,他们的任务也就算圆满了。
问题是谁都没想到水底下还埋伏了一个那样好水性的刺客。
边上灰衣人听到蔺珩的话后,若有所思,“水下那人窜出的时候我见到了,能在湍流中埋伏如此久,水性可怕是其一。其二,此人的实力也远超之前那些刺客,他用的剑也非后者流派。”
管家主管府邸内外,各方面都精通,对江湖也涉猎,但不比这灰衣人专一,于是定声问道:“俞先生的意思是此人可能跟之前一波刺客非同道人?”
江湖规矩,高手级别以上的武林好手多数会被弱于自己的人称呼为先生,就好像太白楼的齐先生。
管家长袖善舞,平常也是这么称呼俞庆的。
哪怕俞庆的年纪比他小一些。
俞庆:“光凭剑也不能确定,但凭前一波人目的在杀秦鱼灭口,定是景惠公主派出的人,后面那人却意在活口,否则当时在水下一刺剑就足够夺秦三小姐性命了。”
也是有理。
管家又看向蔺珩,暗道恐怕相爷也在看出来了。
“我们在河段下搜寻,范围摊开也排查各处客栈酒楼,却连秦三小姐半点踪迹都没找到,也没...也没找到尸身,想来那人必是带着秦三小姐出了河段藏匿起来了。”
没死就是好事,但也不见得。
自家夫人那般好样貌好身段,若真落入歹人手里,还未知吃多大的亏。
不过他们早知夫人成婚前自杀私奔什么的,如此一比也没什么了。
相爷对她好像也没什么心思。
“既然还活着,人还在,就总能找到。”
管家带着下属领命下去再搜查,他们走后,又进了一个暗卫。
“主子,那个剑客死活不肯交代他跟秦三小姐的关系。”
“那就继续。”
蔺珩漫不经心,“就算现在不知道,吊着他的命,等那女人回来后问她就知道了。”
暗卫们低头退下。
俞庆悄看了蔺珩一眼,说道:“相爷,我看这人不像是江湖侠客,他的内力中正浑厚,剑法正派,倒有点名门正派的出身。”
蔺珩嗤笑了一下,“名门正派就算了,名跟正倒是不假,天策阁么...”
俞庆一惊。
天策阁的人?
“那就是密探出身了,今日在河段之地恐怕是为了窥探玄玉旗的踪迹,难怪天策阁的人来得那么及时,堂堂大师到了只为抓一条鱼。”
“那可不是一般的鱼,是玄玉旗王。”蔺珩起身推开窗子,冷风入夜。
“天策阁,既要江山庙堂的尊荣,又要江湖武林的好处,可真够贪心的。”
蔺珩对天策阁没好处也很正常,因为后者一向对他敌意森森。
当然,它也是他的硌脚石。
天策阁就不是小打小闹的时候了,就是俞庆在它面前也十分弱小。
所以他们谈及一个更弱小的对象。
“相爷既问起了,那我就明说了,秦三小姐的箭,准,但不够狠。”
准是技巧跟视力的缘故,狠就是气力方面的了。
“她没有内力,力气也不够,但在此道有天赋,可惜了。”
俞庆说可惜,蔺珩倒不觉得,“她若是想杀人,犯不着用箭。”
那样玲珑的女人,低眉顺眼勾着男人再突袭暗杀就行了。
不过也得看人。
她若是那样勾着自己,恐怕也不能如愿。
蔺珩脑海里一闪而过她光着腿弯腰的样子,默了三秒,说:“前面一波是景惠的人,后面的是秦霖的人,顺着根查,如果他不现身,就说明已经被秦霖的人接走,否则...”
否则什么?
窗外忽来了一阵冷风。
“他就是被杀了。”
——————————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窗外的一排柳树在夜下凉风中轻吹轻拂动,屋内,挑高纤细的人影在烛光下拉长了影子,刚刚沐浴后的他,皮滑白嫩的脸庞算是俊俏,但掉梢的眉头跟略阴邪的眼神让他淡了俊意,多了几分花哨。
他从包裹中取出了一套夜行衣,上面还有一副面具,他轻笑着换上夜行衣,嘴里也轻悠悠说着话。
“不愧是帝都啊,美女如云,千金小姐无数,一个个都云英未嫁,是在等小爷我去临幸么?”
他正要戴上面具,却听到耳边来了一句更轻飘飘的话。
“今夜白送你一个要不要?”
他心神敏锐,脸色一变,脚下一点就要闪出窗外,却只听到剑出鞘的声音。
——————
烛火尖头微微颤抖了下,很快恢复自然,而地上躺着的小鱼公子已经死绝,剑刃抹喉的地方有一条血痕,冒着少量的血,但这些血都被一条毛巾盖住了。
无声无息,只有干将冰冷的剑光在微妙的月光下光辉内敛。
秦鱼不急着处理身体,她得先把眼前料理了。
尸体咽喉冒血的时候,她迅速把屋内痕迹处理好,然后收起干将,抓起尸体到窗边,确定三千米内的人息动静,迅速决定了离开路线,脚下一点,抓着尸体无声潜入黑夜。
PS:她也穿着夜行衣,刚好这小鱼公子也是夜行衣,所以她穿行在黑夜中根本无人察觉,何况她本就避开了人。
要说也是这小鱼公子狡诈,他选择的柳风客栈十分偏僻,并无什么高手宿居,就算是都宗府也是刚找到他的踪迹。
可惜,当夜就被秦鱼干掉了。
深夜中,秦鱼用最快的速度远离了流风客栈,到了帝都最穷困偏远的北郊,北郊后山林地荒芜,有林子常年无人打理,但里面深处早有秦鱼在找到柳风客栈后在杀小鱼公子之前偷偷挖好的坑。
人到了,她把尸体放下,在小鱼公子的尸体上搜刮了一遍,倒是从衣内找到了一副地图,她也没看,把地图留下后把尸体扔进去,埋好。
秦鱼不用怕尸体暴露,因为到时候都腐烂了。
武侠副本刑侦手段是不怎么样的,查不到她身上。
接着处理好自己身上的泥土痕迹,事实上她也没沾上多少痕迹,因为干这事儿驾轻就熟,太特么麻利了。
——你真的不像一个天选者。
倒像一个习惯于黑夜杀人埋尸的冷酷变态杀人狂。
秦鱼不理会黄金壁的冷嘲热讽,处理完毕后她返回了柳风客栈。
烛光下,她摊开地图,看了一会,嗤笑了。
“我说这小子心急火燎沐浴更衣要去干什么坏事呢,原来是盯上了太师家的孙女,想偷香窃玉,真是不知死活,这次就算他以前没犯过累累罪案,不死在我手里,也会死在太师家。”
——你知道这太师是谁?
“上闻遐迩,一个很奇怪的名字对吧,人家可是帝国三朝元老,资历深得很,也是保皇一派,平时那蔺珩的幕僚十个有五个在十天半月里是会常提起他并愤怒怨恨的,可见对方难缠。
蔺珩这种人是不介意用暗杀手段除掉政敌的,因为他们的确这么干过,可这位让相爷一脉的高官幕僚们恨得牙痒痒的老东西愣是熬了三朝没死,现在还一顿吃两碗饭,胃口比他们还好,你说气不气人。
人家必定是有高手保护的。
“这么个蠢货大概是在乡野小地采花采顺利了,心太大,竟盯上帝都名媛,也是好笑。”
秦鱼觉得好笑,但这地图做得不错,她把地图详细记下来,然后烧毁。
火光在眼皮底下跳跃,她摸了下自己的手腕。
“一次次的都得苦肉计,接下来可得好好养养。”
也得上进一些,做人啊,不进则退。
武功还是要学的。
秦鱼眼里闪烁动人光辉。
——————
相爷夫人是再找不到的,不过景惠公主好像也因此被皇室严加看管起来,毕竟是娇滴滴的公主,太后跟帝君心疼她,自不肯再让她冒险。
反正如今帝都内是这么说的,日子过了两天,渐渐的,世人也就认定相爷的夫人炮灰了,毕竟帝后跟太后都分别降下谕旨安慰相爷。
这样一个女人,她的新闻度也就保持了~~
两天。
两天后,一件大事吸引了帝都所有人的注意力——冰潮的玄玉旗王当日是被天策阁出马的高手活捉的,本来也没什么,就坏在玄玉旗王十年难得一见,在场武林人物不少,本在激烈追逐捕猎玄玉旗王,因为不想放跑它,所以是联手驱赶包围的,是冒了大险的,可人家天策阁一来就抓了。
是,能者得之,没什么好抱怨的,可他们心里有怨气啊。
你说这天策阁高高在上,平常说的都比唱的好听,可临了吃便宜却一点都不客气。
你牌子擦那么亮,道义盎然,就不能做点更名声差不离的事儿?
这种行为但凡落在其他宗门都不会被人诟病,可天策阁不行。
牌坊立太好了,很容易被叩帽子,加上江湖人本就言语随意,也不讲究世家官家那一套,想什么说什么,于是一时对天策阁的流言满天飞,连着朝廷都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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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也有人说天策阁算仗义了,还开了秘卷阁供武林人参看,不过这种说法被人用两个说法压过了。
“仗义什么啊,我现在算明白了,这年年玄玉旗都被天策阁捞走的多,为什么?因为厉害的高手都被它用开放秘卷阁给吸引走了,这才让他们轻易得手。”
“其二,那能进入秘卷阁的人也就那么点,反正拿好处的也跟我们无关。”
两个好处都吃不到自己嘴里,还不准我多说几句?
人心劣质如此是难以控制的。
不过也就两天吧,天策阁那边就传出消息了——玄玉旗王是逮到了,还是活捉的,要挑一个良辰吉日开杀祭天享用,诚邀江湖各路豪杰名宿过来品尝。
这消息一出就把那些碎嘴的给弄得安静如鸡了,因为人家邀请的自然是武林高手江湖名流,给了这些人好处,再有人碎嘴,就是把这些武林大咖给得罪了,日后走阴沟摔死都没人带含冤的。
所以天策阁的名声是保住了,还更上一层楼。
“那玄玉旗王就这么好?”
“好,当然好!听说吃了可以延年益寿呢!你知道上闻太师为何身体那般好吗?便是他年轻时曾有幸吃过太宗皇帝赐予的玄玉旗王肉,虽说那一条玄玉旗王肉比如今这条年岁更久,也是两倍大小,但如今这一条也是了不得了,对身体大有裨益,不然你以为这些武林高手大师们为何如此上心?”
那鱼就那么一条,人却那么多,有人多吃就有人少吃,所以天策阁这个举措是让满武林都挑不出问题的。
“既然如此,去的人不是贼多?”
“多个屁,人家天策阁自己邀请的,再多不算多,再少不算少。”
这话就有深意了,非智商达标者不可领会。
秦鱼倒是领会了,可惜她已经到天策阁了,她不是为了来吃鱼的,她是来看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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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喝都只是口舌之欲,为人在世,当克己守礼,好好学习。
秦鱼就是带着这样正义上进的思想找到了天策阁所在——岐王山。
它在山脚下,但远看着就能看到那浩荡中正的气度。
建筑的气度在于格局跟模型,说真的,这天策阁不愧是背靠皇室跟朝廷的武道组织啊,秦鱼学过风水,一眼就看穿这山脉气盛,是养人的地方。
——如果你已经开始炼气修行,就会看出更多。
“你可以跟我说多一些。”
——不能。
呸!
秦鱼最讨厌这黄金壁该多说不说,不该多说非要说。
真贱。
正骂着黄金壁,秦鱼却也听到前方动静,打起来了啊?
——————
打起来很正常,因为天策阁的秘卷楼开放还有两天,每日都有人前去碰运气,看自己是否能满足条件进入一观——吃玄玉旗王肉是内定的,这秘卷却可以搏一搏。
所以上头排着队“考试”呢。
此时天策阁玄天鉴楼前面有一太极阴阳两分的大盘,大盘外有几十上百个武林豪杰正在观战,另一边则是天策阁的人,一个个都正直笔挺的,气势浩然。
盘内的中年男子是天策阁的人,看衣服就知道了,另一个却是武林侠客打扮,灰铁色劲装,用的是腿法掌法,腿法迅猛,掌法刚猛,力道跟速度竟都不缺。
秦鱼肉眼看着,可以清晰看到掌心腿肘催发出的内劲,每次一击打,空气都会出现一次两次的增幅,这是内力引发的劲道,可比实际血肉之躯催发的力道来得凶悍许多。
不过天策阁的人所用的武功心法自然更胜一筹,竟还是单手应战,他的左手负在身后,右手前来格挡,身形掠闪跳射,单手格挡时内力游走,他只格挡不进攻,防得密不透风,而且每次防御之后,侠客都会被他一格挡退了出去。
气劲震荡?
侠客竟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好厉害。
“这是什么功夫?”
“你这都不知道,真是孤陋寡闻!谁不知道天策阁有七大师,拳师卢原以《地诃掌》在江湖打下不小威名,便是在武道大师里面,《地诃掌》的刚猛霸道也少有人能硬抗的,不过因为缺点也有,所以前些年并未名声大噪,不过在将《地诃掌》修行大成后,卢原竟又苦下功夫在身法腿法之上,等于补全了刚猛过剩后的灵活不足,一一败了不少武道大师,这才位列天策阁七师之一。”
最重要的是这《地诃掌》就是天策阁的绝顶拳法秘卷之一。
而这卢原也等于是天策阁一手培养起来的。
不过目前为止,这卢原还未真正出手,至少《地诃掌》还未显露。
挑战卢原的人却是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气的。
快手何文,战绩斐然,不客气得说,小鱼公子这类人都排对方下面。
“差距太大,我看他快落败了。”
或许察觉到自己这样一直被压制情况不妙,何文目光一闪,陡卖了一个破绽,在卢原抬脚甩来腿鞭时,他弯腰低伏,猛以十分刁钻软骨的功夫避开了这一弹腿,在身体扭空中,靴子底下暗扣甩出两枚诡针,朝卢原射去。
这角度太刁钻,也太迅速,众人吃惊,卢原脸色一变,却是变得——笑了?
对,卢原笑了,脚下一弹,身形残影联袂两片,一一掠过这两枚诡针,而后稳稳当当迎向何文挥来的一掌。
掌心动,内力恢弘,在掌心跟之间附着,隐似黄土浑厚之气,一掌对去。
嗡!
秦鱼忽然明白它为什么叫《地诃掌》,因为掌爆之时,有佛家地诃铜钟声。
一刹,何文手臂被鼓动飙射的气劲卷动撕扯,紧接着整个人飞了出去,落地后,半条手臂都
被扯裂出血痕伤口,连同骨头一起颤抖。
谈不上重伤,但也不算是轻伤。
虽然败了,但何文脸上还有期颐之色,秦鱼琢磨着能不能进去,还得看天策阁的人评价,未必要赢——一般也赢不了,毕竟出手的是武道大师,又有几个人能与之一较高下的?
何文还有期颐的时候,天策阁的副掌教章春恒眼皮子都不带动一下的,直接问:“下一个谁?”
脸上的期颐一下子就死了,何文脸色难看,却不敢说什么,其他人见他都败了,自认实力不足,一时倒也没什么人出面。
天策阁见状就要结束今日的测试,正要散去。
“我试一下吧。”
众人闻声看去,正好看到最外围树下站着的纤细青年,身姿灵秀,一副白银小鱼纹面具,阳光下看起来颇为精致典雅。
但~~
“小鱼公子?”
“那个色胚?!”
“采花贼?”
“卑鄙无耻奸诈狡猾的小鱼公子?!”
哦,一个人在江湖的地位名声怎么样,从你一出场时龙套群众们脱口而出的话里就可以听出来。
综合评价两个字——辣鸡!
秦鱼心理素质过硬,早有准备,所以不置可否,只看向天策阁的人。
“前辈,我可以吗?”
天策阁怎么会认不出这人,自然不喜这种武林败类。
副掌教章春恒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不可以。”
拒绝得好干脆哦。
秦鱼也不急,就笑了笑,问:“听说威武帝当年属意纯元天宗建立天策阁,在岐王山前静坐九天,不吃不喝,一起身,顿悟了《天策渡厄》,于是创名天策阁,可对?”
副掌教章春恒皱眉:“世人皆知。”
秦鱼:“天与地的差距在于云海与江川。神与魔的差别在于人间与红尘。红尘多孽障,时光见灰尘,我这人在人间的红尘路上沾染了不少灰尘,人人见了生厌恶嫌弃,可佛祖座下有一条河,我过了河,河里的佛鳄跟河岸上的佛陀都要杀我,杀死了,我就是下一生,重新来过,杀不死,过河后的我就是另一个我,这就是佛说的渡厄。”
“天策要渡厄,孽障上门来,为什么要拒绝呢?”
很多人听不懂,也有人听懂了。
转了下玉扳指,副掌教章春恒眯起眼,“你的意思你自认为孽障,想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他这话刚说完,就有人嗤笑了。
“杀人之后洗把手就说自己要重新做人,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像你这种败类,人人得而除之。”
是何文,他本就心情不好,看秦鱼这种名声败坏的家伙也敢来挑战,顿时口出恶言。
秦鱼依旧不生气,没法子,顶了人家的身份就得背锅啊,虽然她道德上毫无感觉。
“所以你没懂我意思,我就是把自己送到了河里,不过既然何文阁下出面了,不知你可否愿意当那条佛鳄或者佛陀。”
何文一愣,反应过来后嗤笑,“怎么,是瞧着我受伤了,想占便宜?就算我肯,天策阁的前辈们也不肯。”
秦鱼微笑:“你伤了右臂,那我也不动右臂,你内力消耗了,那我也不动内力,做人有没有诚意,说了没用,得看实际行动,怎么样,何文阁下,你可愿意?”
她又扭头看向天策阁的人,“诸位前辈可愿意见晚辈于此地度厄?”
既开了佛寺,穷苦人家求粥于门前,当和尚的可以拒绝么?
不能,就是割了自己的肉也得喂饱苍生。
这就是为人立牌匾的坏处。
副掌教章春恒几乎以为这个小鱼公子刚刚故意点出威武帝跟纯元天宗就是为了盖下一顶大帽子,让他们天策阁无法拒绝。
而且她还明说了自己是来度厄的。
“便是被人制裁击杀也不后悔?”副掌教章春恒冷冷问。
秦鱼:“嗯。”
副掌教章春恒双手负背,袖摆轻扬,瞥眸看向何文,“他只是轻伤,气力消耗倒是不小,而你既说了只用左手也不用内力,那便是你的诚心,就依你。”
顿了下,他幽幽说:“等你赢了何文,我天策阁自认可你有挑战的资格。”
意思就是只要秦鱼不被何文杀了,天策阁就会考虑杀她。
对待这种采花贼,天策阁可不会心慈手软。
秦鱼也不在意,人人都有立场不是。
何文却是以为天策阁有话外之音——只要他帮忙干掉这个采花贼,天策阁自会网开一面,让他进入参看秘卷。
而此时在场的武林侠客们对秦鱼极为厌恶,纷纷叫喊让何文上场,有些人甚至毛遂自荐,哪怕有些实力才只是二三流的,自认为在秦鱼只用一臂跟不用内力的条件下可以稳杀对方,所以!
这他娘的好事谁不愿意上!
杀这个采花贼也有助于扬名江湖啊!
群情沸腾,仿佛人人都想诛杀秦鱼,何文哪里愿意这样的好事溜走,于是转了下手腕,冷笑道:“武林败类人人得而诛之,既然在下有这样的机会,绝不推脱。”
那就不推了,他盯着秦鱼,眼中杀机鼎盛。
秦鱼心中微微欢喜。
哎呦,上钩了。
——————————
大圆满依旧两个人,一个何文,一个小鱼公子。
如果要给这一战安个标题的话就是——武林侠客见义勇为带伤***湖采花色胚败类。
风微微扬,何文呼出一口气,看着对面的秦鱼,分分钟判断出这人站姿之下暴露的四五个破绽。
眯起眼,何文步伐一动,弹射出去,瞬息到了秦鱼跟前,一个扫腿!
大圆盘地面上有落叶,被这么一扫,落叶飘飞而起,落叶轻盈,人比落叶更轻盈。
何文察觉到秦鱼不见了的时候就有一种刻骨的不安感。
他想转身闪避,但后背已受到了弹压,是跃空的秦鱼从后面俯冲下来的制衡。
剧痛!
何文几乎要趴跪地面,但单手拄低,用力扭过并半空弹腿。
砰!弹腿对弹腿。
何文飞出四五米远,落地后还滑行了好远,他听到场外众人的惊呼声。
上风下风一目了然。
耻辱,何文预感到了自己会遭遇远比之前强了几十倍的耻辱,他心急火燎,失去了理智,陡冲出去!
秦鱼刚落地,见何文冲过来,右臂依旧放在身后,左手手腕转了一圈,手指摩挲了下。
哗!何文到了,左手挥来一拳。
这一圈击打在了秦鱼的手掌心。
砰得一声,那纤细苍白的手掌巍然不动,何文眼眸一眯,眼中锐利,受伤的右臂陡然也甩袖,袖扣下一枚小短匕狠狠刺向秦鱼腹部。
只有一臂的秦鱼如何能抵挡?除非她毁诺用上右手,但她会用吗?
不会,一只手就可以了。
抵挡一拳的左手迅猛一滑,扣了手腕,大拇指按着的是关乎全身的一条经脉,这一按,他全身的神经都为之抽搐,一抽搐,右手的匕首就握不住了,颤抖着落下的时候,何文的臂膀被秦鱼扣转,直接按向地面摩擦。
他往地面去的时候,靴子底下暗刺依旧来!
咻咻!银针从下面往秦鱼下颚穿刺上来,如此迅猛,秦鱼却只用往后退一步就全部避开了,轻松得很,但何文也脱身了,然后反身内力翻涌,全力一拳轰来!
一个有内力,一个没内力。
一个用了双臂,一个单手应敌。
结局就是砰然一声。
还是那只手,朴实无华得抵挡了内力翻涌的一拳。
掌心红纹都没起。
何文却惨叫了。
因为他的腿被秦鱼踢中了,就那么一踢,他就跪了。
也就是败了。
——————————
败了的狗不如鸡,败了鸡不如虫子。
何文先前如何志气高昂胸有成竹,现在就是如何斗败颓唐羞愤欲绝,这种羞愤若是一个人在还好,可偏偏是无数人眼皮底下的,江湖人又特别直接,根本不留人情面,当即就有人用之前嘲讽羞辱秦鱼的语言翻了好几倍去羞辱何文,而何文又没有秦鱼的厚脸皮跟心性,一下子就从羞愤变成了怨憎,盯着秦鱼的眼珠子像是能吐出刀子来似的。
但没用。
秦鱼没看他。
她看的是天策阁的人。
副掌教章春恒沉默小片刻,看向后面的人,天策阁的武道大师并非全部在场,毕竟这件事也不算是很重要,比较有分量的人早在前几天就已经进了阁参悟了,后面来的这些都是非内定的江湖后起之秀,要么就是来碰运气的。
牌坊立着,只能应着,所以天策阁力图不授人话柄,这才有了因为玄玉旗王的事儿,要换做其他门派,谁需要这么退让?
所以小鱼公子这个事儿也得做好收尾准备。
那么换谁上呢?
章春恒目光一扫,看向拳师卢原,后者微微摇头。
如果全力施展,他肯定不怵这小子,问题就在于她之前跟何文打斗既不用双手又不用内力,没道理现在跟他比斗起来,他偏要去用内力吧。
这就好像是一个光脚的率先诚恳吃了亏,跪在地上表了受训的态,你却还要端着架子用上刑具逼供一样,江湖规矩不以大欺小——如果她不逊也就罢了,偏偏人家姿态摆得好,你只能顺着她的框架走。
所以不用内力?
不用内力的话卢原没把握,这小鱼公子是厉害的,很厉害。
教训人不成反被教训,这被徒儿一拳打死老师傅一样丢人,江湖老油条是不会干这么蠢又丢面的事儿的。
所以卢原拒绝了。
章春恒也理解卢原,后者的身法只是辅助,并不擅长,以小鱼公子刚刚展现出来的单体素质,便是武道大师也得谨慎。
莫非就没人了?
“我来吧。”
淡凉一声来,章春恒侧头看去,顿时眼中欢喜。
他竟来了!
甚好,妥了!
必能好好教训这小鱼公子,将这心机深沉的武林败类击杀,且又不漏天策阁的门面。
众人见到来者也是吃惊。
“顾也剑师竟来了。”
“好像他刚回来,估计是刚刚观战了,起了兴趣吧。”
“没准是见不惯小鱼公子这等败类登堂入室。”
顾也剑师名头比卢原大,连卢原几个武道大师都有些惊讶他会接这样的活儿。
这个人看起来年纪不大,三十多,两撇美髯须,既不老气又不失稳重,一袭青衫,再来一把青钢剑。
别无其他。
人如其剑,简单冷漠。
剑客的气质多如此。
但细微之处有差异,秦鱼打量过他的全身,从诸多细节判断出——他擅长快剑。
然而秦鱼看章春恒等人反应,料想这个顾也剑师恐怕不止是剑快。
——————————
顾也手提长剑,但走进盘内后,随手将长剑一插,剑鞘尖端插入石板,不深,但剑却稳稳立住了,别人怎么看不知道,但秦鱼是确实看出这人只是随意一插,不刻意。
因为不刻意才更可怕。
这是一种对力跟剑的掌握,自然深刻。
秦鱼眼眸微深,也解下了腰上的剑,往后一甩。
剑插入大盘外围的树干中。
“这小鱼公子...”
不管有没有人暗嘲秦鱼不知所谓,但总有人是觉得此举是足够倜傥的。
顾也看了秦鱼一眼,木木道:“你可以用剑。”
年龄跟资历让他愿意对这个小辈让步。
这也是江湖惯例。
“不,反正用了剑也不会有太大的优势。”
“对前辈,我可能最好的结局就是投机取巧。”
投机取巧?
顾也剑师,沉吟了下,探手而出,做出了武道切磋的姿态。
秦鱼抱拳作揖,示以尊敬,然后垂下手,身形一闪。
她这一动的时候,在场十有**的人都一惊。
“她用内力了!”
不,她没有。
卢原等人都知道没有,所以才惊讶——她不用内力竟有这样快的速度?这可比之前斗何文时还快了一倍!
这什么鬼体质,难怪这小子如泥鳅一般窜行于江湖。
秦鱼速度快,顾也好像也不惊讶,身体往后一步,几乎是斜三十度角,而那时,秦鱼的身影也出现在他跟前。
弹腿。
砰!
秦鱼往后翻空,单手落地,一个侧转,刚好避开顾也瞬间冲来的扫腿。
扫腿后见秦鱼避开后,顾也竟迅猛调转腿风,一反转,两条腿反过来侧踢,太迅猛了,迅猛到秦鱼都仅仅在提前一秒时反应过来,只来得及双手格挡。
砰!秦鱼被一脚踢飞出去,但还没落地那顾也就追上来了,一个半空跳劈!
秦鱼在半空格挡。
格挡又见格挡,她好像一改之前在何文时的强势,在顾也这里是吃亏的,因为这个人实在厉害,压过了秦鱼一筹,她的优势顿然消失许多。
但这次半空格挡...顾也发现秦鱼的速度比他预想的快很多,至少比他快,而且使力的技巧掌控也十分恐怖,半空弹腿比斗之后。
哗!这次是顾也被踢飞出去了,脚尖落地时,他脑中已有结果——这个小鱼公子的身体潜能其实比他好,只是他的体格力量比她强,近身格斗经验比她丰富。
半空时的肢体平衡才是真正的灵**现。
秦鱼也落地了,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闪动,这次速度比之前还快。
砰砰砰。
残影掠击格斗很迅猛,迅猛到大盘之外都没人说话,都在死死盯着两人毫无内力跟武功秘法加持的格斗。
直到这种格斗引发的风速跟衣摆飘扬形成的风流渐渐影响到了那把剑。
那把插在地板悬立着的剑有轻微摇晃。
卢原等人注意到了,都各自凝神,越发关注秦鱼两人的比斗。
秦鱼又落下风了。
在地面,她是不如此人的。
那上天打?没翅膀啊!
——他是剑客,平生经历的武道剑道格斗不下数百,每一场都是实际的技巧,而你从前经历的战斗虽然不少,但到底对手不一样。
跟什么人斗就能学到什么样的经验。
跟武侠人物比斗,学到的自然是武侠比斗经验。
就好像你进了修真世界,学到的也自然是那玄幻浩瀚的法术跟更恐怖玄妙的战斗技巧。
所以秦鱼是在以低级的经验去应对高级的经验。
主场不对,经验等级也不对。
——你自己选的副本等级,跪着也要做完、
你特么就会马后炮。
秦鱼回应很冷酷,“为了这个副本,出卖色相做ai我都准备好了,何况做其他的。”
你大佬你粗暴。
黄金壁不吭声了。
而粗暴起来的秦鱼忽然虚了。
破绽。
她卖了一个破绽。
顾也看到了,一个手刀闪电袭来。
不对,这是故意的破绽,秦鱼早已迅猛侧身,避开了,也一个手刀过去。
刷!劈空了。
秦鱼脸色一变,因为顾也看破了这是一个破绽,以破绽反破绽,另一首俨然一掌来!
没有内力空气却是鼓荡。
在这一掌要劈在秦鱼脸上面具上的时候。
顾也忽然不动了。
不杀他?莫非顾也大师心慈手软?
不,不是。
章春恒等人都齐齐看向秦鱼的右手,她的右手食指跟中指并着,直指顾也的腋下位置。
哦,这是破绽之后的反破绽后的再一个破绽。
这是双重套路啊,顾也皱眉。
这小子心机好深,难怪之前说要投机取巧,竟在这里等着他。
正面看来,顾也的一掌显然致命些,足以一掌就拍碎她脑袋,而秦鱼这一指恐怕~~
虽然章春恒认为两方差距对比还是明显的,但能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不过这小鱼公子还是不能留。
他正要说话。
“让她过吧。”
顾也的一句话让众人吃惊,秦鱼收回了手,对上顾也深深的目光,她没说话。
章春恒不喜欢秦鱼,或者说这里的人没一个喜欢秦鱼这种采花贼的,所以皱眉:“她那一指并不能伤你,在此之前她已经被你击毙了。”
他不明白平常杀伐果断的顾也忽然对这个秦鱼心慈手软。
要知道他这一点头,就等于让一个罪孽深重的采花贼登堂入室参阅秘卷。
顾也转过身,走向自己的剑。
“因为它倒了。”
众人这才留意到顾也的剑倒地了,可能是之前打斗的时候气流波动到了。
大概是顾也刚刚一战之前,他插剑就定下了规矩,如果这小鱼公子能让这把剑倒下,他就算他通过,哪怕最后结果是她败了。
不过...她本来就该败的,难道还能赢?
秦鱼的确没想过自己会赢,差距太大了,这个顾也在天策阁的武道大师里面都应该算名列第一的,否则这章春恒不会在意他的态度。
章春恒也以为顾也有规矩,自然不好多说,也只能看了秦鱼一眼,斟酌一二后,说:“天策阁素来按规矩行事,既小鱼公子表现不俗,我天策阁的人也未能将你渡厄,那就按原来的规矩,允你入阁参卷。”
不等秦鱼回话,他又重重加一句。
“不过你若是日后不思悔改,依旧做出有违我江湖道义欺压良民逆反律法之事,我天策阁必会派出高手击杀你,挫骨扬灰!”
这特么卷子还没看呢你就要挫我骨灰了。
来日我要杀的人还真不知道多少呢,得看黄金屋怎么安排任务哦。
秦鱼会做戏,表面上答应得极好,“自然,到时候我绝不会有怨言。”
章春恒有点被梗住,莫名觉得这厮将来就会做出一些凶恶之事似的,但箭已出弓,无可挽回。
只能恶狠狠瞪了下秦鱼。
顾也拿起了剑,忽然用剑端一扫地上的一块小拇指大小的碎石,这颗石子扫飞出去,直奔秦鱼的脑袋——速度太快。
秦鱼没躲,这颗石子就从她的脸颊穿过,打在了她身后的树上——准确地说,是打在秦鱼的剑,也就是小鱼公子的剑上。
铿锵脆响。
“你既入了天策阁,日后再让我看见,我会拔剑。”
“七日内无进益,杀之!”
秦鱼:“....”
她只是想认认真真好好读书认真学习,招谁惹谁了。
不过顾也对秦鱼这么冷酷,倒是让何文等人心里舒坦些了,暗暗诅咒此人最好在天策阁内被顾也击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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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鱼被天策阁的门人领走之后,其他人还议论纷纷,多少不爽,但没有反驳,因为人家确实能耐。
“这般能耐,却要做那偷鸡摸狗偷香窃玉的下作事儿,真是自甘堕落。”
“我等苦练多练,还不比一个鸡鸣狗盗之辈轻而易举...”
他们议论纷纷,卢原却看了一眼大盘内地面。
哪里有血迹。
也不是轻而易举,那小子受伤了,而且伤势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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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策阁的人知道秦鱼是恶名远扬的采花贼,对她无好感,领路的门人看到秦鱼手掌有激斗后的红痕跟伤血,却视若无睹,只把人领到了秘卷阁前。
“自行进去就是,不要败坏规矩,否则后果自负。”
然后他就走了。
秦鱼也无所谓,看到秘卷阁边上有一条潺潺小溪,就到那儿把流血的手上往小溪里清洗了下,然后撕下一片袖子缠卷了手掌止血。
做这些动作的时候,她也在打量这偌大的天策阁。
天策阁背靠岐王山,风水不俗,内里阁楼满立,有些巍峨,有些僻静隐蔽,明里暗里都有些禁忌,但充沛着一种强者之气——这里面有强者,动辄可秒杀她的那种。
秦鱼不敢托大,收敛了下气息。
——你一没学内力,二没修真气,收哪门子的气息?
你特么能不能闭嘴?!
——我本来就没说话,就是打字,你有本事别看。
秦鱼:“...”
娇娇走后你特么就变了,还我天天不在线忙碌的高冷壁壁!
也不知道现在是谁上号。
“我控制我的呼吸不行吗?”
秦鱼忽然停止了跟黄金壁的斗嘴,因为边上有人。
是顾也。
无声无息就出现了,应该是从屋顶下来的。
好厉害的轻功,她根本没察觉到?这是什么打开方式?武侠世界有这么高逼格吗?
——你才知道?小心些吧。
黄金壁也沉默了。
秦鱼更是一动不动。
因为顾也把剑放在了她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