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怒的熊瞎子人立而起,两只粗短的上肢疯狂的拍打着胸脯。陆山民屏住呼吸,竭力的让自己保持平静,这是熊瞎子在示威,要是退缩半步,它会扑上来把人撕得粉碎。弯腰弓身,眼里迸发出冷冷的寒光,深吸一口气“吼吼吼”,冲着熊瞎子一阵暴吼。
熊瞎子没想到这么个小不点竟然会如此的凶猛,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张开血盆大口继续咆哮。陆山民不退反进,深吸一口气,“吼吼吼”,低沉的吼声响彻山林。
熊瞎子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低吼了两声,转身朝密林处走去。
陆山民满身冷汗,要是在以往,只会庆幸劫后余生,但是今天,他不能就此离开。白灵要的复读机还没有买,她下个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还没有筹齐。他需要这头熊瞎子的熊掌。
这是他第一次独自面对一头成年的熊瞎子,虽然知道手里的猎枪对熊瞎子造不成实质性的伤害,仍然颤抖的瞄准。
“砰砰砰”,连着三枪。
五六百斤体重的大黑熊浑身裹着十几公分厚的脂肪,是天然的防弹衣,手里的双筒滑膛霰弹枪打在它身上跟挠痒痒根本就没多大区别,三枪打出,只是蹭破了熊瞎子背后一大块皮。本已打算离开的熊瞎子被彻底激怒。猛然转身,发出震天怒吼。像一辆重型卡车一样疯狂的冲向陆山民。
陆山民全身冷汗,眼神冷冽,别看棕熊肉嘟嘟憨乎乎的样子挺可爱,真正跑起来连马都能追上。扔掉手里的猎枪,迅速拔出寒光闪闪的猎刀。大吼一声,不退反进,疯狂的朝大黑熊冲过去。
两道完全不成比例的一身影,一道雄壮如山,一道纤瘦如苇。生死之际,陆山民无暇恐惧。一人一熊相互猛冲过去。
在即将相撞的瞬间,陆山民弯腰躲过大黑熊的前掌攻击,大喝一声,手中猎刀寒光乍现,在大黑熊脚踝处划下一尺多长的血口子。随之身子一个贴地打滚,堪堪躲过熊瞎子回身挥过来的熊掌。不过并没有躲过那近十厘米长如钢刀般锋利的熊爪,只感觉背后传来专心疼痛。陆山民不急细想,抱住身旁的一棵大树就窜了上去。
熊瞎子的脚踝处算是全身比较脆弱的地方,那一刀在它的脚踝处留下深可见骨的口子。熊瞎子低头舔了舔伤口,抬头望着树枝上的陆山民,发出愤怒的咆哮。
陆山民站在大树的枝丫上,喘着粗气,伸手摸了摸后背,满手的鲜血。
熊瞎子疯狂的撞向大树,那成年人才能合抱的大树颤抖不已。陆山民紧握猎刀站在粗大的树枝上,警惕的看着树底下的熊瞎子。
熊瞎子愤怒的咆哮,十个锋利的指甲深深刺入树干,疯狂的往上爬。熊的鼻子是身上最脆弱的地方,陆山民双手紧握猎刀,居高临下同样疯狂的朝熊瞎子鼻子和眼睛猛戳。一人一熊僵持不下。
熊瞎子被猎刀戳得满脸是血,无奈的退到树下,举起蒲扇大的熊掌疯狂的拍打树干。
被戳中了鼻子和眼睛的大黑熊更加狂暴,一次一次对大树发起猛攻。整棵大树颤抖不已,陆山民紧紧的抓住树枝,只要掉下去,绝对会丧生在熊爪之下。
在大黑熊的狂暴冲击下,大树渐渐倾斜,深埋地底的根逐渐浮出了地面。陆山民满身汗水,百感交集,在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大树就会被大黑熊连根拔起。
树下的熊瞎子还在不停的撞击大树,陆山民心急如焚,双手倒握猎刀,刀尖朝下。在大黑熊俯身低头再次猛。撞树干的一刹那,从树上纵然跃下,猎刀狠狠的插入大棕熊后颈之中,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溅了陆山民一脸。大黑熊发出一声惨烈的怒吼,在临死前用最后一丝力气一掌拍向眼前的刽子手。“砰”,一阵排山倒海办的巨力袭来,陆山民整个人犹如断线的风筝,飞出去十几米远,撞在一颗树上,弹落在地。
浑身疼痛,每一根骨头都在疼痛,使尽浑身的力气,也无法动弹一下。刚才还艳阳高照的天空突然黑了下来,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细雨。细雨在树叶上汇聚成雨滴,滴滴答答的打在脸上。
眼皮越来越沉重,陆山民竭尽全力的睁眼,一抹白茫茫的光亮映入眼帘,淡淡的低泣声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是那么的忧伤,是谁在哭泣,为了谁而哭泣。
周围的景物渐渐的浮现了出来,一个长发披肩,漂亮得跟画里走出来的女子,她的眼里充满了悲伤和担忧,泪珠如雨滴般从那晶莹的眸子中滴落下来,扑簌簌的打在自己的脸上。
这是在哪里,刚才明明还在鹞子山中,自己死了吗?她是天上的仙女吗?她在为我哭泣吗?
她笑了,泪珠还挂在眼睑上,她的眸子发出了灿烂的光彩,她笑起来真好看。她是在为我而笑吗?
“山民!山民!”
她开口说话了,她的牙齿好白,如白玉般晶莹,她的声音好好听,仿佛天上传来的天籁之音。近在咫尺,声音却很幽远,仿佛从山的那边传来。她在叫谁,谁是山民,这个名字听起来怎么那么耳熟。
“山民!山民!”,
哦,想起来了,她在叫自己,自己叫陆山民。
嘴角微微翘了翘,露出一丝微笑。费力的说出两个字“雅倩”。
曾雅倩悲喜交加,放声大哭,“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
本想抬手抚摸她的长发安慰一下,才发现稍微一用力,浑身疼痛难忍。只得轻轻的说道:“别哭了,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曾雅倩抬起头,又哭又笑,“你别动,我去叫医生”。
陆山民呆呆的望着天花板,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呼啸而来的东风大卡车,轰隆隆的撞击声音,那血肉模糊的卡车司机,他临死前对自己说‘你没死,还好你没死’。他走得如此轻松,就像没有带走一丝遗憾。他是谁?为什么要杀自己?为什么看到自己没死反而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王大虎、胡惟庸、李川、黄奎、、、、一系列名字渐渐进入脑海,是王大虎要杀自己。陆山民内心焦急不安,现在过了多久,王大虎的计划是否已经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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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治医生是一个头发花白,六十多岁的老头儿,手里拿着个小的手电筒。带着满脸的疑惑搬开陆山民的嘴巴,打着电筒往里面瞅了半天,又扒开陆山民的眼皮反复观察,嘴里啧啧称叹,不停的念叨,“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啊”!
站在一旁的曾雅倩一脸的焦急,“怎么样医生,他没事吧。”?
主治医生扶了扶眼镜,“放心吧,我死了他都死不了”。
曾雅倩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松了口气,“谢谢医生”。
主治医生奇怪的打量着陆山民,“我行医这么多年,你这样的病例没见过一千至少也有八百,真还是第一次见证了这样的奇迹,伤得这么重,竟然能这么快醒过来”。
陆山民开口问道,“医生,我昏迷了有多久”。
医生伸出一个手指头。
“一天”?
“一个星期”。
“什么?我昏迷了这么久”。陆山民不可思议的问道,这一个星期可以发生多少事情,简直不可想象,说不定王大虎早已经得手了。
医生憋了瘪嘴,“一个星期你还嫌久,伤成你这样的,大多数人一辈子也醒不过来”。
说完转头对曾雅倩说道:“做些白米粥给他喝”。
陆山民有些急切的问道,“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主治医生像看白痴一样看着陆山民,“出院?你脑袋被撞坏了吧”说完转身朝外面走去,“你就准备在这里过年吧”。
“啊”?
曾雅倩坐在床边,满脸的兴奋和笑容,“你现在什么都不用想,好好养伤”。
陆山民叹了口气,现在动一下手指头都全身疼得不行,也只能是干着急了。
“你不是说寒假你有事情要处理吗?怎么知道我出事了”?
“我前两天给你打电话,一直没人接,后来有一个自称是你室友的女孩儿说你出车祸了,我就赶过来了”。
陆山民哦了一声,知道她说的是张丽。
“她人呢”?
曾雅倩憋了憋嘴,瞪了一眼陆山民,阴阳怪气的说道:“你可真是好福气啊,人家可是寸步不离的守了你三天三夜,再熬下去,恐怕没等你醒来,她自己就得先躺下了”。
陆山民咧嘴笑了笑,“丽姐是个好人”。
曾雅倩撅了撅嘴,“那我呢”?
“你,嗯,你是个女人”。
曾雅倩假装幽怨的瞪了陆山民一眼,其实心里泛起一股甜蜜,一句简单的‘你是个女人’足以区分开与其他人的区别,“女人都会吃醋吗?你的嘴越来越贫了,哪里还是当初那个质朴的山野村民”。
陆山民笑了笑,昏迷了一个星期,口干舌燥,瞟了瞟旁边的水杯,示意自己要喝水,“谢谢你。”
曾雅倩还沉浸在那股甜蜜之中,以为陆山民是在感谢她这几天的照顾:“你尽快好起来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
陆山民咳嗽了两声,带着乞求的眼神,又看了看旁边的水杯说道:“我口渴得很。”
曾雅倩愣了一下,这才发现陆山民是想喝水,想到刚才陆山民暗指自己吃张丽的醋,决定报复一番,假装没听明白的说道:“口渴那你就别说话了,好好休息。”
陆山民一脸苦逼,心想女人还真是得罪不起,可怜兮兮的望着曾雅倩,:“能给杯水我喝吗”?
曾雅倩骄哼了一声,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要喝水就早说嘛”,说着拿起水杯,小心翼翼的递到陆山民嘴边。
近观,曾雅倩的皮肤吹弹可破,洁白无瑕中带点娇羞的红晕,陆山民一时看得竟有些失神。喝了两口水,感觉精神了许多。
病房门被人推开,来人恰好看见这温馨的一幕,“咳咳,不好意思,没打扰到你们吧。”
陆山民转头看去,惊讶得张大嘴巴,来人单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缠着绷带,头上也横七竖八的包成个大粽子,要是他不说话,真还没法认出来他是谁。
“唐飞”?
头被包得只剩下一双眼睛和一张嘴巴的人拄着拐杖吃力的走到病床旁,眼里擎着泪花。“你终于醒了,我真害怕你醒不过来”。
曾雅倩起身让开,这两天唐飞不顾医生的劝阻,每天都会过来看两趟陆山民,她自然知道这人是陆山民的朋友。
“你们先聊,我去熬点稀粥”。说完起身看了看唐飞,眼神平淡,有些冷漠,以近乎命令的语气说道:“他现在刚醒过来,身体很虚弱,你聊几句就可以走了,别打扰他休息”。
唐飞愣了一下,打了个冷颤,看不出还是个母老虎啊。
缓缓的把拐杖靠在墙上,坐在病床边上。眼里满是激动,“醒了就好”。
陆山民眼珠转动,打量了一番唐飞,这个人就是一个活的木乃伊,“你怎么弄成这幅模样”?
“你出车祸之后,我第一时间就想到是王大虎买凶杀你,就到派出所报了案”。
陆山民赶紧问道,“警察怎么说”?
唐飞摇了摇头,“警察说没有证据显示是王大虎买凶,王二当场就死亡,也死无对证,警察在王二的尸检中发现之前他喝了不少酒,最后定性为醉酒驾驶误伤到你”。
陆山民摇了摇头,“他不是误伤,是故意谋杀”。
唐飞点了点头,眼露凶光,“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我二话不说,回去就提了把砍刀找王大虎算账”。
陆山民看了眼唐飞,“所以你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唐飞挠了挠头,“好兄弟当然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上次我们两个住隔壁病房,这次又是隔壁病房,嘿嘿,这才是兄弟嘛。我没想过能成功的捅死他,不过也要去捅了心里才舒坦,卧底这玩意儿还真不适合我干,憋屈了这么久,终于能大展身手,爽”。“哈哈哈,嘶”,唐飞豪放的大笑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陆山民叹了口气,“哎,瞧你这模样,还大展身手”。
唐飞不敢放声大笑,只得轻轻嘿嘿的笑,那模样很是滑稽。
“谢谢你”。
唐飞停止了笑声,淡淡的看着陆山民,“人生能有几个值得交往的兄弟,借用那些读书人的话,虽万死亦往也”。
说着淡淡道:“还好你醒过来了,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都打算好了哪怕和王大虎同归于尽,也不放过他”。
陆山民感动的笑了笑,随即问道,“现在外面到底什么情况”?
唐飞摇了摇头,“我跟你一样,在医院里一个星期了,也是一抹两眼黑”。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看来王大虎已经得逞了。
唐飞轻轻的拍了拍陆山民,“现在什么都别想,安心的养伤,等我俩伤好了之后,在去找他大战三百回合”。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是啊,现在自己就像个废人一样,连动动手指头都困难,又还能做些什么呢。
“诶,刚才那女孩儿,你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长得跟电视里的明星一样,人家可是在这里不分日夜的守了你两三天,每次我过来都看到她守着你低声哭泣,看得我眼眶都红了”。
“她叫曾雅倩,是我朋友”。
“那,那,你这句话说得可就不负责任了,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决不能薄情寡义,人家天天守着你以泪洗面,你就一句朋友就敷衍了,这可不是我认识的陆山民”。
陆山民无奈的笑了笑,“真的是朋友”。
唐飞憋了憋嘴,“我不管你是不是把人家当朋友,人家可没把你当成普通朋友那么简单,你要是敢辜负人家,我这个兄弟都看不起你”。
病房门被推开,曾雅倩提着一桶稀粥走了进来,刚好听到唐飞的这句话。
放好保温桶,笑着对唐飞点了点了头。“你好,我叫曾雅倩”。
唐飞愣了一下,这两天虽然见过曾雅倩,但两人几乎就是零交流,也没看到她笑过,此刻一笑,还真是倾国倾城。想不通刚才临走之前还对自己不冷不热,怎么一会儿工夫就变得这么热情。不过他很快发现,本质上她一点都没变。
曾雅倩拿出一个小碗,盛满一碗小米粥,笑着对唐飞说道:“山民要吃饭了,你可以走了”。
唐飞正准备说自己也饿了,还没开口,就听曾雅倩说道:“不好意思,小米粥只够山民一个人吃”。
唐飞咽了咽口水,尴尬的笑了笑,起身拿起拐杖,对陆山民说道:“那你先吃饭,我晚点再过来看你”。
唐飞走后,曾雅倩一边小心的吹着粥,一边笑着说道:“你这朋友挺不错,值得交往”。
陆山民嘿嘿笑了笑,“他是个很讲义气的好兄弟”。
曾雅倩歪着脑袋狡黠的问道:“那在你心里是他重要,还是我重要”。
“啊”?陆山民愣愣的看着曾雅倩,以前白灵也喜欢问这样的问题,比如她跟大黑头比谁更重要,跟小妮子比谁更重要,甚至跟爷爷比谁更重要,每次都被追问得不知所措。
见陆山民一脸的为难,曾雅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待陆山民说话,把一勺子小米粥喂进了他的嘴里。
下午的时候,在曾雅倩的陪同下,陆山民被挨个推进所有的检查室,几乎整个医院所有的检查仪器过了个遍。陆山民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被十几个医生轮流翻看检查。每个医生都像看妖怪一样看着他,折腾了三四个小时,确定身体机能没有什么大碍才被送回了病房。曾雅倩则忙着填各种单子,缴费,拿结果。直到确定陆山民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只是需要静养调理才放下了心。
被一群看稀奇,看古怪的医生当小白鼠一样折腾了一个下午,回到病房,陆山民就沉沉的睡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感觉肚子咕咕直叫,中午的那晚小米粥显然顶不了大用。微微转头,曾雅倩正趴在床边,头歪着朝向自己这边,睡得正甜。秀发如黛,额头洁白如玉,睫毛很长,微微上翘。耳朵白里透红,耳轮分明,外圈和里圈十分匀称。鼻子娇巧玲珑,下端微微向上翘起,仿若玉葱。朱唇红润乖巧,像一朵微微绽放的桃花。也许是太累的原因,嘴角竟流出了一丝口水。
休息了一下午,手臂已经能缓慢的移动。陆山民缓缓伸手过去,擦拭掉她嘴角的口水。手指触摸到嘴唇的瞬间,温润柔软,竟有些舍不得移开手指。
曾雅倩的嘴唇轻轻的动了一下,陆山民正准备撤回手指,曾雅倩的一只手搭在了她的手腕上。陆山民笑了笑,没有再挪动手指,静静享受那指尖传来的温柔。
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寂静的温柔,曾雅倩眉头微皱,紧接着睁开了眼睛。
伸了伸懒腰,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不禁眉头紧皱。不耐烦的接通电话,语气变得有些冰冷:“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这两天我没空,公司的重组先按先前的计划进行”。“没什么可是,没必要汇报,遇到重大的做不了决定的先搁一边,等我回来再说”。“还有,这段时间不要给我打电话,不要打扰我”。
说完拍了拍额头,一脸的不耐烦,显然还没有睡够。
陆山民知道曾雅倩肯定很忙,之前就说过寒假期间会有事情要处理,因为自己的出车祸,估计耽搁了不少她自己的事情。“雅倩,有事的话,你先回去”。
曾雅倩笑了笑,“没事,都解决了”。
“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曾雅倩斜眼瞪了一下陆山民,“你现在整个一个木乃伊,还没事儿”。
“山民,你醒了”,张丽和左丘推门而入,一脸的兴奋激动。
陆山民抬头笑了笑,“丽姐,左丘,你们来了”。
张丽和左丘前两天和曾雅倩见过面,彼此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你们先聊,我去给山民温热小米粥”,曾雅倩起身点了点头,朝病房外走去。
张丽赶紧走到病床前,一脸的关切,左丘也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山民,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陆山民笑了笑,“没事了丽姐,医生说我静养调理一段时间就好了”。
张丽一脸的担忧,眼眶微红,“前两天医生都说你不一定能醒得过来”。
陆山民咧嘴笑了笑,“我现在不是醒过来了吗”。
张丽擦了擦眼眶,“走路也不带眼睛,看到车不会躲啊”。
陆山民点了点头,“嗯,知道了,下次一定躲得远远的”。说着看了看左丘,“谢谢你,听说你这几天每天都过来看我”。
左丘点了点头,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连连说道:“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
曾雅倩提着保温桶走进了病房,盛好小米粥,见曾雅倩坐在床头边,淡淡的说道:“请让一下”。
张丽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孩儿,不知道山民是什么时候和她认识的。擦了擦眼眶,伸出手,“给我吧,我来喂他”。
曾雅倩只是淡淡的站在那里,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手里端着碗,半点没有递过去的意思。
张丽以为她没听清楚自己说的话,再一次说道:“把粥给我吧”。
曾雅倩依然没有动作,稍微抬头越过张丽看向病床上的陆山民,眼神中带着些许不悦。
陆山民一阵头大,把目光投向左丘,这位左大作家一脸的阴笑,还狡黠的对着他挤眉弄眼。
对女孩子,陆山民是真没什么经验,曾雅倩和张丽又都是属于那种倔强不认输的女孩儿,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恳求的看了看左丘,希望他能出面打破眼前的尴尬局面。
左丘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模样,咳嗽两声,正准备大显风采开口说话。张丽和曾雅倩齐齐的转头看着他,异口同声的说道:“你给我闭嘴”。
左丘嘟着嘴,硬生生的把嘴边的话给憋了回去,满脸涨得通红,一脸的尴尬。
张丽面带微笑的对曾雅倩说道:“这两天谢谢你照顾山民,今天你也辛苦一天了,还是让我来吧”。
曾雅倩嫣然一笑,“该我谢谢你才对,山民刚出事的前几天我不知道,还好有你帮我照顾他,现在就不用麻烦你了”。
张丽呵呵一笑,“你客气了,山民是我的家人”。
这话一出,病房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左丘一脸期待的看着曾雅倩,想看看这位漂亮的女孩儿会怎么办。
曾雅倩脸上没有一点窘态和不适,至始至终一副骄傲自信的表情。安静了几秒钟,曾雅倩淡然的一笑,语气傲娇的说道,“他是我男人”。
陆山民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炸了一下,完全没想到曾雅倩会说出这样的话。
张丽和左丘显然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漂亮的不像话的女孩儿会这么直接,不过两人的看法并不尽相同。左丘是觉得这女孩儿也太豪爽了吧,这样的话说起来脸不红心不跳。张丽则是觉得这女孩儿太放荡了些,这样的话竟然能理直气壮的说出来,完全没有女孩子该有的矜持。
两人的对话气氛越来越不对劲儿,陆山民内心忐忑不安,这两个女人,帮谁都会得罪另一个人。陆山民再次看向左丘,左丘直接把脸撇开,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两个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他才不愿引火烧身。
陆山民咳嗽了一声,抬手指着左丘,“你们两个都累了,让他来喂我吧”。
左丘愣了一下,不可思议的看着陆山民,“我”?
陆山民嗯了一声,“丽姐白天上班,雅倩这两天也很辛苦,就你一天最闲”。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见陆山民一脸的为难,又有了左丘这个垫背的台阶,张丽和曾雅倩没有再对峙下去。
曾雅倩看了看左丘,把碗递了过去,“那你来吧”。
左丘一脸的苦逼,低声低估,‘我招谁惹谁了’。
这顿饭吃得很凝重,陆山民没想到曾雅倩和张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整个病房安静得只能听见陆山民喝稀粥的声音。
刚才见识到了曾雅倩的彪悍,左丘也不敢说话,只是默默的一脸苦逼的喂陆山民喝粥。
一碗粥很快就喝完,房间里的气氛并没有好转的迹象,陆山民害怕两人又掐起来,咳嗽两声说道:“雅倩,丽姐,你们先回去吧”。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那怎么行”?
张丽微笑着对曾雅倩说道:“这两天守了两天夜了,辛苦你了,回去休息一下吧,今天就换我来吧”。
曾雅倩也一脸的笑意,:“你明天还要上班,年纪又比我大好几岁,更何况照顾山民本来就是我的事,就不用麻烦你了”。
张丽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虽然才24岁,但被一个比自己小的女孩儿说年纪大,怎么都不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你还是学生,应该以学习为重”。
曾雅倩呵呵一笑,“现在已经放寒假了”。
陆山民一阵头大,看着正收拾碗和勺子的左丘,眼中闪出一道光亮。
左丘回头看着陆山民,脑中闪出一道不妙的警兆,赶紧起身拔腿就准备往病房外跑。
刚刚转身,就听陆山民已经说道:“晚上就让他来守着吧”。
左丘双手捂脸,一脸的幽怨,缓缓的转身,“照顾人这种事还是女人比较擅长吧”。
张丽看了左丘一眼,“也行,反正大作家也喜欢熬夜”。
左丘赶紧辩解,“我不是喜欢熬夜,我那是在创作”。
曾雅倩熬了两天连夜,也实在是有些撑不住,现在陆山民平安醒来,也总算放下了心。只是内心里面比较抵触让别的女人照顾陆山民。上下打量了一番左丘。
“今天晚上山民就交个你了,要是明天我发现他有一丝一毫的差错,哼,你十条命也陪不上”。
曾雅倩眼里的寒光让左丘打了个激灵,这女人怎么这么霸气,只得委屈的从新坐回到病床旁,暗自嘀咕,‘好歹我也是天京大学的高材生,当年叱咤风云的左大才子’。
曾雅倩就站在一旁,冷哼一声,“嘀咕什么啦,天京大学很牛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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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丘唉声叹气的坐在床边。
“那个女孩儿是谁啊,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以前在烧烤店烤烧烤的时候认识的,后来成为了朋友”。
“啧啧,不简单”。
“雅倩虽然脾气怪了点,但是人很好”。
左丘摇了摇头,“我不是说这个,她身上透着股浓浓的上位者气息,绝不是普通有钱人家养得出来的闺女”。
陆山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他也知道曾雅倩的家世肯定不简单。
“别说她了,我把他们支走,就是想问你我昏迷这段时间,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左丘朝陆山民比了比大拇指,“真看不出来你人缘还挺好,在你昏迷这段时间,看你的嗯是一拨又一拨”。
陆山民疑惑的问道,“有很多人来看我吗”?
左丘不忿的说道:“多了去了,玫瑰酒吧的周同和蒙傲等一众保安就不说了,其余的还有午夜烧烤店的老板、有包子铺的陈瘸子、有在工地上打工的一帮建筑工人,还有一个穿着考究的富家公子叫什么海东来、金融高专的号称是什么体育老师的牟东云,还有什么皇朝KTV的总经理叫什么陈然的,最不可思议的竟然还有在整个东海都比较有名气的经济学家马国栋。”
左丘一边说一边纳闷儿的摇头,“你说你一个山野村民,怎么认识这么多身份地位学识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儿去的人”。
陆山民有些感动,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看自己,其他人到可以理解,但是想不通陈然怎么会来看自己。
笑了笑,“你不是知道我在金融高专旁听经济学吗”?
“知道啊,但也没想到一个名声在外的经济学家竟然会跟你有交情啊”。说着摇了摇头,“想不通,想不通啊”。
“想不通就别想了”。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心里闪过一丝不妙,“胡惟庸和李川没来”?
左丘也是眉头紧皱,“是啊,我也想不通啊”。
陆山民焦急的问道,“外边到底怎么了”?
左丘摊开双手,“要是发生点什么还好,关键是一切照旧,什么都没发生啊”?
“什么”?陆山民差点一屁股做起来,使了使力,“啊”的一声,浑身疼痛,才发现根本做不起来。
左丘按了按陆山民,“别急”。
“周同没给你说什么吗”?
“上次周同来看你的时候我问了一下,的确是什么都没发生,一切照旧,据他所说,他还去跟踪了李川和高俊峰,没发现任何异常,还是和以往一样”。
陆山民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
左丘点了点头,“是啊,这一切就像根本就没发生过一样”。
“你怎么看”?
左丘思考了半天说道,“这几天我反复推演了好几遍。你出事的当天曾经联系过胡惟庸、李川、高俊峰,不过一个都没联系上,再加上你出车祸,也肯定是王大虎安排,以防你联系上胡惟庸。这说明王大虎肯定是出手了,至于结果,我认为至少李川和高俊峰肯定是被拿下了,但胡惟庸应该是还没有拿下。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目前的情况,王大虎肯定是控制住了李川和高俊峰,现在故意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麻痹胡惟庸,以此伺机一举拿下胡惟庸”。
陆山民点了点头,“也只有这个可能才能解释目前这种诡异情况”。
“但是我还是没明白王大虎会用什么样的手段引胡惟庸上钩”。
陆山民摇了摇头,“这个不重要,只要我联系上胡惟庸,告诉他李川和高俊峰的事情,以他多疑的性格,必然不会那么容易上王大虎的当”。
左丘摇了摇头,“我当然知道,在你昏迷的时候,我冒着暴露自己的风险用你的手机给胡惟庸打过电话,始终没人接听,不知道王大虎用了什么办法,让胡惟庸不接听你的电话”。
陆山民倒吸一口凉气,“胡惟庸会不会也遭到了王大虎的毒手”?
左丘鄙视的看了一眼陆山民,“你脑袋被撞坏了吧,杀你是万不得已的杀人灭口,杀胡惟庸有什么好处,杀人是要冒极大的风险的。最重要的是,杀了胡惟庸他又拿不到蓝筹酒吧,酒吧依然是胡惟庸家人的资产。只有让胡惟庸活着,通过像对付李川和高俊峰那样的手段,才能把酒吧夺过去”。
陆山民点了点头,刚才心急胡乱猜测,倒是没想得这么深,“可是要拦住胡惟庸一时半会儿不接我电话可以很容易办到,这都过了一个星期了,还不接电话,他能用什么手段让胡惟庸这么长时间抽不开身”?
左丘摇了摇头,“我也想不通啊”。
陆山民看着焦头烂额的左丘,“你不是天京大学的高材生吗”?
左丘斜眼看了看陆山民,学着曾雅倩的口气,“天惊大学就很牛逼吗”?
陆山民抬头看着天花板,悠悠说道:“会不会是胡惟庸故意不接电话呢”?
左丘切了一声,“你小子脑袋真撞坏了吧”,话没说完,左丘眼前一亮,“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胡惟庸会不会是故意不接电话,虽然不可能,但好像只有这个解释才能说得通”。
左丘惊喜的抓住陆山民的手,疼得陆山民龇牙咧嘴,“你轻点”。
“不是不可能,其实也有可能”。
“什么”?这回轮到陆山民惊讶不已。
“我们做个假设,假设胡惟庸已经知道了王大虎对付李川和高俊峰的手段,然后将计就计,故意不来医院看你,故意不接电话,让王大虎以为他根本就不知道他的计划”。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你这个假设不太可能成立吧,按理说我出了这么大事情,胡惟庸是应该来的,他故意不来,不是反倒引起王大虎的怀疑吗”。
左丘拍了一下陆山民的脑袋,疼得陆山民嘶的一声,“我打算明天告诉雅倩你虐待我”。
“咳咳,我只是看看你有没有发烧”。左丘接着说道:“王大虎肯定是不想让你喝胡惟庸碰面的,所以他肯定想了办法拖住他,胡惟庸不过是顺水推舟,王大虎不一定会有怀疑”。
陆山民还是眉头紧皱,“可这也只是假设而已”。
左丘点了点头,“是啊,想不到这个小小的民生西路,到真还是卧虎藏龙啊,那个王大虎还真是个人才”。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左丘撇了一眼陆山民,“你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还能怎么办”?
“不是还有你吗”?
“打住,打住”,左丘连连摆手,“我只是给你出谋划策帮助你,你真当我给你卖命啊,我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有多远躲多远,我可不像你这朵奇葩,东风大卡车都撞不死你”。
陆山民想了想也是,左丘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出谋划策还行,冲锋陷阵也就只能当当炮灰。
“周同他们这两天怎么没来”?
左丘撇了撇嘴,“有个气场如此强大的女人在,谁还敢来,她第一天来的时候就下了死命令,闲杂人等不许来看你,说什么打扰你养伤。张丽和我要不是因为跟你是室友的关系,估计也得被她拒之门外”。
陆山民呵呵傻笑,脸上洋溢出幸福的笑容。
想到王大虎,陆山民不禁又眉头紧皱,“我们现在就这样坐以待毙吗”?
左丘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我看周同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人也挺机灵,我跟他说了,叫他在酒吧随时注意动向,现在也只能如此了,当务之急还是好好养伤吧,你这次还真是从阎王爷那里抢了一条命回来”。
陆山民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没想到王大虎竟然心狠手辣到如此程度”。
左丘疑惑的看着陆山民,“我怎么在你脸上看不到半点仇恨的表情,上次张丽出事的时候,你那双仇恨的眼睛可都快要瞪出来了”。
陆山民哦了一声,“还好吧”。
左丘摇了摇头,“有时候真搞不懂你”。
“你怪不怪我上次鲁莽找王超报复,把一手好牌打得现在这么烂”?
左丘皱着眉头想了一下,“是有点埋怨你冲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法生你的气”。
“呵呵”陆山民笑了笑,“爷爷以前说过,有些事情明知不可为也要为之,无关对错,但求心安”。
左丘点了点头,“你现在就安心养伤吧,多想无益,如果我们的推断没错,王大虎并不见得会成功斗得过胡惟庸”。
陆山民嗯了一声,“希望如此吧”。
左丘拍了拍病床,“好好休息吧,这张床可比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还贵”。
陆山民愣了一下,今天刚醒来,还没来得及想到医疗费问题,听左丘一说,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次伤得这么重,又昏迷了一个星期,医疗费估计不会便宜。
忐忑不安的问道:“这段时间,花了多少钱的医疗费”。
左丘伸出两个手指,“二十万”。
“我艹,王大虎,我跟你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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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高俊峰发疯似的满东海找那位日夜温存你侬我侬的女子。前几天,一觉醒来,身旁的美人儿就不见了踪影。刚开始没放在心上,直到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才慌张了起来。跟老婆离了婚,家里那栋小洋房归了老婆,大部分现金也归了老婆,剩下的也被这位新欢花得七七八八。上个星期经过她的介绍,在罗兴贷款公司抵押了月色酒吧,贷款五百万买了套准备结婚的小洋房。虽然刚开始高俊峰也不大乐意,但架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又想到以月色酒吧的盈利能力,两三年时间就能还上那五百万,也就答应了。
突然的人间蒸发,让高俊峰意识到问题不对,赶紧开车去了买新房的地方,才发现那女人前两天就把新房转手给卖了。高俊峰差点就当场昏死过去,奋斗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也混到算是个有钱人,就因为一时色迷心窍,到头来竹篮子打水一场空。清醒过后,满世界的找人,可是哪里还有踪影。这才意识到上当受骗了。
慌慌张张的跑道派出所报案,哪知道警察根本就不受理他的案件,说他给那女人买东西都是自愿的,新房写的是那女人的名字,两人又没有结婚,算是那女人的私有财产,人家有权处置。
高俊峰悔恨交加,这个时候才想到老婆的好,负荆请罪回去请求老婆原谅,刚开始他老婆还有些动摇,当得知高俊峰被那狐狸精骗得精光溜溜的时候,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拿着扫帚把他扫了出去。
俗话说祸不单行福无双至,就是说的他这种人,正失魂落魄不知所归的时候,王大虎给他打了电话,说是月色酒吧有客人私自携带软毒品,也不知道被谁举报了,警察现在已经查封了酒吧,至少要停业整顿两个月。
高俊峰当场就崩溃了,一屁股坐在马路旁哇哇大哭,一个四十多岁的大男人,哭得那个凄惨。来来往往的人无不投去同情的目光,看他浑身一身名牌,大多都猜测这人应该不是穷哭的,应该是死了老婆,或者家里人出事儿了。要是此时他换上一身破旧的衣服,真说不定会有人上前打赏他几十块钱。当然,他们不知道,其实高俊峰现在是真的穷哭的,不夸张的说他还真需要那几十块钱的打赏。
哭得死去活来也没用,罗兴贷款公司每个月几十万的贷款还得还,开了这么多年酒吧,三教九流的人也接触了不少,最不要脸的就是那些放贷公司,要是不及时还钱,什么损招招儿都能想得出来。
发泄完以后,拿出手机给平时相好的朋友打电话,结果平时称兄道弟两肋插刀的兄弟朋友,个个都支支吾吾,变着花样找借口。总之结果都一样,谈感情可以,谈钱就太伤感情了。
就在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时候,王大虎打来电话,说是要约他一起喝茶。高俊峰张嘴就破口大骂,‘你这个王八蛋是怎么看场子的,怎么会让警察在酒吧里搜到毒品’。电话那头的王大虎只是淡淡的一笑,“高总,我知道你最近过得不怎么好,或许我可以帮你”。
李川满脸憔悴,披头散发,胡子拉渣,连裤子的拉链都是大门敞开。心如死灰的站在楼顶,低头往下看,吓得双腿颤颤,站在几十层楼高的楼顶,底下的人群就像一群蚂蚁,一辆辆的汽车就像蜗牛。李川满脸冷汗,缓缓的闭上眼睛,不敢继续往下看。
他的老婆正满脸泪水的站在不远处,不敢上前。
“老李啊,你闯荡几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不是常说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吗?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李川没有回头,双眼紧闭,眼泪从眼皮底下流了出来,带着哭泣的嗓音说道:“这次真过不去了”。说着脚掌往前挪了一挪。
他老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老李啊,你不为你自己着想,总得为我和儿子想想吧”。
李川停住了动作,心里有一些犹豫,高利贷的手段他是知道的,正是因为知道才想一死了之,可是,自己走了,他们会就此放过儿子老婆吗。
兜里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李川犹豫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接通后放在耳边。过了几秒钟,李川缓缓的放好手机,从围墙上走了下来。
他老婆不知道是谁打的电话,但李川能放弃求死的心,激动得奔跑过去,一把抱住李川。
“老李,你能想通就好,不管多大的困难,我都陪你一起去扛”。
李川露出了一丝苦涩的微笑,这些年来,日子越过越好,自己长期在外面吃喝玩乐,早就疏远了妻子,没想到最后关头,唯一能靠得住的,还是她。
紧紧的抱住妻子:“没事了,我出去一趟”。
‘小林川菜馆’,算不得多么高大上,菜品也都是外面随处可见的川菜。王大虎喜欢来这里吃饭,这些年几乎每个月都会来吃两次。倒不是说这里的大厨有多高明,主要是能吃出家乡的味道。
包房里,王大虎高居主位,两侧分别坐着肖兵、李浩和林风、张豪。
李浩之前并没有见过肖兵,能够紧挨着王大虎坐在他的左侧,显然这个人在王大虎眼中比自己更加重要。倒不是说李浩吃醋,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这人到底是什么时候跟的王大虎,为什么自己一直不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
高俊峰满脸怒气的坐在王大虎对面,这个小保安头子以前见到自己都是点头哈腰,今天不但他自己坐到了主位上,对自己更是连招呼都不打一个,他还真把他自己当成个人物了。
“王大虎,你现在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呵呵,高总过奖了,这还不多亏这些年你们教得好”。
“你”“哼”,高俊峰冷哼一声,“你他娘的是怎么看场子的,怎么会有客人带毒品进酒吧,还有到底是谁的报的警,老子出钱就养出你这个饭桶出来吗”?
肖兵和李浩等人脸上浮现出怒气,转头看了看王大虎。
王大虎一脸微笑,“高总还真是风采依旧啊,连求个人都求得这么趾高气扬”。
高俊峰眉头紧皱,满脸不悦,“你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我的事情”?
王大虎哈哈大笑,“别急,待会儿李总来了一块儿聊,这些年,我有好多话想对你们说,等李总来了,我一起说给你们听,免得重复浪费口舌”。
接到王大虎的电话,李川并不觉得他一个小小的保安头子能帮助到自己,只是事到如今死马当活马医而已。带着沮丧的心情来到‘小林川菜馆’,推门而入,见高俊峰也在,李川不禁有些奇怪,不过他现在也没有那个好奇心去想这个问题。看了眼王大虎,随便找了根凳子坐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王大虎眯着眼睛笑了笑,并没有说话,而是指了指坐在身边的肖兵。
李川眉头微皱,不太明白王大虎的意思,目光在肖兵身上扫了一遍,感觉这人很面熟,应该是在哪里见过。
肖兵淡淡的笑了笑,抬手放到头部,做了个戴帽子的动作。
李川脑袋嗡的一下,心跳如鼓点般震动,呼吸也变得急速起来,这人不正是给黄奎开车的那个头戴鸭舌帽的男人吗。
看着李川表情的变化,王大虎呵呵一笑,:“想起来了”。
李川大吼一声,起身操起椅子就朝王大虎冲过去。“王大虎,我草泥马”。
不待李川冲到王大虎身边,肖兵迅速起身,一脚踹在李川胸膛,狠狠的把他踩在地上。王大虎哈哈大笑,站起身来,表情逐步变得狰狞。
一脚踩到李川脸上,“李总,你也有今天”。
李川怒目圆睁,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突然爆发这样一幕,让高俊峰目瞪口呆,同时也有些畏惧和不解。王大虎这是干嘛,疯了不成,他就不怕大家合伙儿解除他的合同,把他赶出民生西路。
王大虎面色冷然,吐了口口水在李川脸上。“这些年,你们一直把我当狗一样养,当猴儿一样耍,你们为了挣钱,千方百计压低安保费用,从不把我们当人看”。说着,王大虎冷冷的看着高俊峰,“高总,我说得可对”?
看见李川的下场,高俊峰内心忐忑不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是商人,挣钱就是天理,挣钱就是王道,要挣钱,理所当然要在王大虎这些人身上榨取剩余价值,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王大虎呵呵冷笑,“你们也许会觉得我王大虎心狠手拿不讲情义,其实当年我在农村的时候是出了名的老实人,变成今天这样,都是你们一手逼出来的,你们有这样的下场,也是老天派我来报应你们的”。说完哈哈大笑,笑得高俊峰毛骨悚然。事情发生到这样的地步,高俊峰也隐隐猜到,自己走到今天这个局面,多半是王大虎一手策划的。只是不知道李川到底遇到了什么遭遇,估计也是跟自己差不多吧。
王大虎狠狠的踹了李川一脚,淡然的坐回到位置上。
“别说我一点不讲情面,如今只有我才能救你们”。
坐在病床前,胡惟庸满脸胡渣,面容憔悴,双眼无神。阳林担忧的站在一侧,这一个星期,胡惟庸一直守在病床前,就没怎么睡过觉,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劝了好几次也没用。
“胡总,你回去睡一觉吧,我在这里守着,胡明醒了我叫你”。
胡惟庸摇了摇头,“陆山民这两天打电话来了没有”。
阳林点了点头,“前两天打了一个,昨天打了一个,不过我都按照你的吩咐,没有接”。
“嗯,这小子命够硬,这样都死不了”。
“胡总,真是王大虎干的”?
“先是胡明无缘无故被打成重伤,紧接着陆山民给我打电话,当时我哪有心情接他电话,在接着就是陆山民出车祸。太明显了,肯定是陆山民知道了什么,王大虎要杀人灭口”。
“那胡明”?
“打胡明那个混子问到些什么”?
“他现在还关在派出所,经过审讯,派出所得出的结论是,酒后闹事,误伤了胡明”。
胡惟庸点了点头,“意料之中”。
阳林恨得咬牙切齿,“王大虎这个王八蛋,我恨不得立刻扒了他的皮”。
胡惟庸一脸疼爱的看着病床上还处于昏迷之中的儿子,“儿子,你赶快醒过来吧,爸爸求你了”。
阳林有些动容,同时也有些担心,自从胡明受伤之后,胡惟庸就再也没有踏出过病房半步。
“胡总,按照你的推断,李川和高俊峰估计已经中招了,你也得赶紧想想办法啊,我们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啊”。
胡惟庸满脸憔悴的看着儿子,“不急,他会来找我的”。
休息了一天,陆山民感觉精神好了许多,手脚都能够移动了。躺在床上笔划了一遍太极游,经络也更加畅通。当曾雅倩来接替左丘的时候,陆山民已经能从床上坐了起来。
护士小姐姐查房的时候,见陆山民坐了起来,惊讶得嘴巴能放进一个苹果。赶紧跑过去,“谁让你坐起来的”。说着又一脸责怪的看着曾雅倩,“你这家属也太不负责任了,都只剩下半条命的人了,还这么折腾”。
强行被护士摁在床上,曾雅倩一脸幽怨的看着陆山民,眼神犀利,似乎在说,都怪你,非要坐起来。
护士小姐姐像一位严厉的老师,再次叮嘱陆山民,“好好给我躺着,我去叫医生来给你做检查”。
主治医生把陆山民整个身体翻来覆去检查了两遍,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嘴里喋喋不休“怪物啊,这不科学啊”。
“怎么样医生,他没事儿吧”?曾雅倩伸手在医生眼前晃了晃。
主治医生愣了半天,转头对曾雅倩问道:“他肾功能是不是特别好”。
曾雅倩眉头微蹙,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肾功能好不好,我怎么知道?”
“是不是很持久”?
“啊”?
“一夜几次”?
曾雅倩脸刷的一下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一旁的护士小姐姐看了看陆山民,朝曾雅倩投去羡慕的目光。
曾雅倩虽然性格直爽,但毕竟还是个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的女孩儿,此刻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洞钻进去。
陆山民疑惑的看了眼主治医生,又看了眼曾雅倩:“医生,什么一夜几次,我的身体到底怎么了”?
看到两人的表情,主治医生也意识到好像搞了个大乌龙,咳嗽两声说道:“没什么意思,你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停了下接着说道:“比很好还很好”。
陆山民送了口气,“谢谢医生”。
主治医生再次仔细观察了一番陆山民,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下午再去做个全身检查”。
看着医生那别有深意的笑容,陆山民怀疑他不是要对自己身体检查,而是要把自己当小白鼠研究一样。
医生走后,陆山民一脸茫然的问曾雅倩,“雅倩,他刚才问,一夜几次是什么意思”?
曾雅倩红着脸啐了一口,“你真不知道”?
陆山民仔细回想了半天,在山里生活了二十年,貌似没有听到过类似的问题,摇了摇头,“不明白”。
曾雅倩一边削苹果,一边说道,“不明白就算了,少儿不宜”。
“哦,听医生的意思我身体恢复得很好,说不定很快就能出院了”。
曾雅倩削好一瓣苹果,缓缓的放进陆山民嘴里。
“这段时间你就老老实实的给我在医院待着,其他任何事情都别想”。
陆山民咧嘴呵呵傻笑,嘴里的苹果很甜,一直甜到了心里。
“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
曾雅倩俏脸微红,内心甜蜜,从小到大,一直以为被照顾被保护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这次却发现,去照顾别人所得到的那种幸福感一点不亚于被别人照顾。这两天给陆山民熬稀粥,削水果,陪他聊天,幸福竟然是如此的简单。有时候心底不禁会泛起一股奇怪的想法,就让陆山民这么住院一直住下去,其实也是件很美好的事情。
“你在想什么呢”?陆山民见曾雅倩娇羞的低头沉思,模样我见犹怜。
曾雅倩娇哼一声,“我这几天不眠不休的照顾你,你以为谢谢两个字就够了吗”?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呵呵,你说怎么感谢都行”。
曾雅倩白了陆山民一眼,“上次欠我的人情都还没还清呢”。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一起还,一起还”。
接着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听左丘说这次住院花了近二十万,是你垫付的吗”?
曾雅倩假装嗔怪的瞪了陆山民一眼,“你就这么怕欠我的人情”?
“大舅哥,山民哥”。二人正聊天,海东来和阮玉两人走了进来。
阮玉激动得热泪盈眶,本想冲到陆山民身前,见曾雅倩坐在床边,本能的有些畏惧,只能站在一旁,“山民哥,你总算醒过来了,吓死我了”。
海东来对着曾雅倩讪讪的笑了笑,两人虽然不熟,但也算是认识了很多年,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曾雅倩,本能的有种看到他姐的那种感觉,她们两人身上的气场太接近了。
海东来看着陆山民,一脸的轻松,“大舅哥,你总算醒过来了,你要是醒不过来,我找谁还那二十万啊”。
两天过去,胡惟庸越发憔悴,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一头黑发白了近一半。当李川和高俊峰来到医院,一时间竟没有认出来。
三个人明争暗斗,相互利用,相互合作了近二十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其心也善。两人的处境虽不至于身死,心也差不多死了。此刻见到已经变成糟老头儿的胡惟庸,不免唏嘘不已。同情归同情,但死道友不死贫道的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阳林接过两人手中的水果,把二人引到了胡惟庸身边。
“老、胡,我们来看侄子了”。
胡惟庸没有半点反应,披头散发,眼神痴呆的看着床上的儿子。
李川拍了拍胡惟庸的肩膀,“老、胡,我和高总来看侄儿了”。
胡惟庸反应迟钝的缓缓转头,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哦,原来是你们两个老朋友来了”。
胡惟庸脸上的皱纹深了很多,胡子拉渣,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风采。高俊峰有些不忍,“老、胡,你怎么搞成这幅模样”。
胡惟庸面目痴呆,指了指病床上的儿子,“小明还没醒过来”。
李川哀叹的叹了口气,想到自己的遭遇,眼眶竟有些微红,“老、胡啊,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胡惟庸双目无神,呆呆的看着儿子,“我们争名夺利一辈子,都图个啥啊,不就是想给子孙后代留点念想,让他们在和别人吹牛的时候,可以底气十足的吹嘘当年我老爸多牛逼。如果连儿子都没了,我要那些钱还有什么用啊”。说着,浑浊的眼中竟流出了泪水。
看到胡惟庸的景象,联想到自己的处境,李川和高俊峰两人也禁不住红了眼眶。奋斗了一辈子,到头来却是一场空。想到现在要钱没钱,连老婆孩子都没了,还被王大虎逼得走投无路。高俊峰竟忍不住哽咽起来。
“老、胡啊,你要坚强,我相信侄子能听到你的话,他会好起来”。
胡惟庸看了看高俊峰,“谢谢你”。
这两天,陆山民已经能挣扎着下地站起来,虽然医生和护士依然震惊得目瞪口呆,不过有了前两次的奇迹,有所心理准备也见怪不怪了。
陆山民没理会那些把自己当怪物看的医生和护士,他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住了十天时间,海东来垫付的二十万就已经花得差不多见底了。再住下去,估计卖、肾都还不上了。那可是二十万啊,当初为了还陈然的五万块钱,那可是差点要了老命。
主治医生今天笑得特别慈祥,满脸的皱纹加上花白的头发本来很有长者风范,不过配上他那色咪咪的笑容,就让陆山民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医生爷爷,你在看什么呢”?
“咳咳,山民啊,有没人说你长得很帅”?
陆山民怯生生的往后挪了挪,“你啥意思”?
老医生笑着做了两个扩胸运动,“有没人说你身体很好,”说着还拿眼睛瞟了瞟一旁的曾雅倩。
曾雅倩一脸的无语,据说这老医生还是什么医学院带博士生的教授,怎么这么老不要脸。
陆山民咳嗽两声:“咳咳,我在山里的时候,村里人都说我是除了大黑头之外身体最强壮的”。
老医生一脸激动的看着陆山民,“你能告诉我,你的身体为什么会这么好吗”?
陆山民求助的看着曾雅倩,他老觉得这位主治医生有点不正常。
曾雅倩撇了撇嘴,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告诉我吧,这有助于我接下来给你制定治疗方案”。
“啊?还要治疗”?陆山民一脸苦逼的看着他。
老医生点了点头,“当然要治疗,你是被大卡车撞了,不是儿童玩具车,你知道吗”?
想到高昂的治疗费,陆山民一脸乞求的看着医生,“能不能把治疗时间缩到最短”。
老医生笑呵呵的点头,“没问题,但是你得告诉我为什么你的身体条件这么好,我才好帮你”。
陆山民点了点头,“好吧,我小时候得了一种怪病,当时镇上的医生都说我活不过十岁,后来我们家隔壁老黄说他能给我治病,但是治病的方法很奇怪,每天用白蜡棍全身上下打一遍,然后在扔进装满药草和药水的大缸中煮一遍,我想可能是这个法子意外的造成我的身体素质好于常人”。
“啊”?老医生听得目瞪呆,行医一辈子,还从没听过这样的奇闻异事。
“山民,尊老爱幼是华夏的传统美德,跟老头子开玩笑可不对啊”。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他,“我没跟你开玩笑”。
老医生看着陆山民的表情,确实不像是在开玩笑。低头陷入沉思了片刻。
“不对啊,我检查过你的身体,你要是小时候真生过什么大病,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我能看得出你从小身体底子都不错”。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满脸的不悦,心想东海医生的水平也不过如此,老黄都能看出自己身上的病,并且能对症下药,他竟然连自己的病根都找不到。老黄最贵的一次也只收了自己一百元的医疗费,这里竟然还收了二十万。心里暗暗打定注意,这医院真不能住下去,简直是坑钱。
曾雅倩也是第一次听陆山民说起这件事,也不禁啧啧称奇,这世界上竟然还有那样的治病方法。
老医生继续问道:“你还记不记得煮你的药水里面有什么药材”。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医生”。
“那个老黄还在你们村子吗”?
“在啊”。
老医生点了点头,“嗯,我得抽空去找找他”。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劝你还是别去”。
“为什么”?
“他那人不太好说话,嗯,或者根本就不爱说话,也或者说他喜欢用拳头说话。”说着陆山民上下打量了一番老医生,“你这个身板,估计没个十来个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老医生惊讶的咦了一声,“世外高人往往脾气古怪,说不定还真让我发现宝了”。
陆山民一脸同情的看了他一眼,“你去找他可以,但是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老医生点了点头,“放心吧,我绝对不说,我只是去问问他是怎么把你的身体打熬成这么好的”。
“啊?”陆山民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嘴,暗骂‘叫你多嘴’。
“哦,对了,你们村子叫什么名字”。
陆山民紧紧的闭上嘴巴,决定打死不说。
老医生站起身来,“没关系,我去查你的病例”。说完就急急忙忙走了出去。
望着老医生风风火火的背影,陆山民一脸幽怨,曾雅倩在一边则乐得咯咯直笑,她最喜欢看陆山民吃瘪时候的表情,特别可爱。
胡惟庸眼神迷离,“老高啊,老李啊,我们明争暗斗了十多年,我累了”。
李川点了点头,“是啊,我也累了”。说着朝高俊峰努了努嘴。
高俊峰擦了擦眼泪,“老、胡啊,最近我也是有同感,实不相瞒,色字头上一把刀,我在花丛中闯荡了一辈子,没想到老来却湿了脚,那三八不仅骗了我的感情,还害得我无家可归,我现在啊,也完全没有了什么争斗之心,只想安度晚年,月色酒吧是我的心血,但现在也不想要了,想到我们这些年亦敌亦友,还是有不错的感情,如果你想要,我可以便宜点处理给你”。
李川也接着说道:“我儿子在国外,前段时间一直打电话叫我过去,家里老婆也想过去,以前还想着多挣点钱再过去养老,现在看到侄子这个样子,心里感触颇深,我的玫瑰酒吧,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也卖给你,卖给其他人我还不放心呢”。
两人说了半天,胡惟庸只是呆呆的看着病床上的胡明,也不知道他听到自己的话没有。
两人心里有些忐忑,病房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闻可落针。
阳林走到胡惟庸面前,喊了声:“胡总”。
“嗯”?胡惟庸迟钝的反应过来,问道:“刚才高总和李总说什么”?
“他们说想把酒吧卖给您”。
胡惟庸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看着李川和高俊峰,“玫瑰酒吧和月色酒吧可是你们的命、根子,以前我出五百万你们都不卖,夺人所好非君子所为,我怎么能这么做呢”?
高俊峰赶紧说道:“老、胡,以前我们是竞争对手,可以说是敌人,现在我已经无心经营了,我们也就是朋友,朋友当然要先为朋友考虑,你也别说五百万了,三百万我都卖给你”。
胡惟庸点了点头,“好吧,既然你们看开了,我就谢谢你们,不过同时买下两家酒吧,我手上没这么多资金,你们等我两天”。
两人脸上露出一闪而过的惊喜,没想到胡惟庸能这么快就上钩。两人又聊了几句,才告辞离开。
两人走后,阳林不解的问道,“胡总,其实价格还可以压低的”。
胡惟庸浑浊的眼睛突然绽放出一道精芒,整个人气势节节攀升,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颓废。冷冷的说道:“别说六百万,就是倾家荡产,只要能买下王大虎的命,值。”说着哼哼冷笑,“我要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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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一个星期,结合医院的治疗,虽然还没有完全康复,但已经能够下地自由的行走。不顾曾雅倩和张丽的以及医生的强烈反对,陆山民死活不愿意再呆在医院。当胡惟庸进入病房的时候,陆山民正和一众人吵得不可开交。
当看到胡惟庸的时候,陆山民差点没认出来,皱纹深了不少,头发白了一半,整个人看起来老了十几岁。
陆山民震惊的看着胡惟庸,这大半个月时间一直联系不上,这段时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胡总”。
胡惟庸笑了笑,笑容中透着股苦涩,“看你中气十足的样子,应该没大碍了吧”。
“谢谢胡总关心”。说着看了看曾雅倩和张丽等人。
刚才的争执让曾雅倩很生气,一副坚决不离开的架势。
胡惟庸朝曾雅倩等人笑了笑,“我来帮你们劝劝他”。
曾雅倩看了眼胡惟庸,虽然不认识这个人,但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一股淡然的自信,他的笑容似乎很肯定的告诉自己他能劝服陆山民继续呆在医院。
曾雅倩看着陆山民,娇哼一声,“我就在门口守着,你哪里也不许去”。
一众人离开后,胡惟庸坐在病床旁边,“呵呵,你小子可真有福气”。
陆山民呵呵的笑了笑,“她不是我女朋友”。
胡惟庸笑了笑,“早晚会是的”。
陆山民没有继续纠结这个话题,疑惑的问道,“胡总,这段时间你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胡惟庸苦涩的摇了摇头,“跟你差不多的遭遇”。
陆山民仔细打量了一番胡惟庸,并没有发现任何伤痕。
胡惟庸眼神渐渐变得冰冷,“总之,王大虎是我们共同的敌人,而且是死敌”。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王大虎有问题的”?
“一开始只是怀疑,后来我找私家侦探调查的时候,更加怀疑,直到我儿子出事,你给我打电话,然后你出事,我就肯定是王大虎在背后搞鬼”。
陆山民不解的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就像一开始你和王大虎演戏一样,演戏嘛,当然要演得越逼真越好”。
陆山民叹了口气,“你知道我和王大虎的争斗是在演戏”?
胡惟庸摇了摇头,“刚开始并不知道,毕竟你们演得太真了,你捅了王超手臂两刀,后来又砍了王超的一只手,哎,哪有演戏演得这么逼真的”。
陆山民呵呵的笑了笑,“王大虎低估了我的底线,假戏也就真做了”。
胡惟庸点了点头,“说来我还是得感谢你,要不是你给我打电话,接下来又出事,我说不定还蒙在鼓里,因为私家侦探那里并没有打探到多少有用的信息”。
陆山民苦笑着说道,“你应该恨我才对吧”。
胡惟庸摇了摇头,“就只允许我算计人,就不允许别人算计我,这世界上哪有这个道理,我这辈子最大的错就出在低估了你和王大虎”。
陆山民没有答话,要是没有左丘的话,不管是胡惟庸还是王大虎,自己都没有资格和他们过招。
胡惟庸接着说道,“你和王大虎不一样,王大虎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毫无底线的人”。
陆山民点了点头,不管是张丽的事情、冷眼旁观看着自己砍掉王超手的事情,还是对李川他们下死手,买凶杀自己等一系列事情,都已经完全没有了底线。
“你既然大摇大摆的到医院来看我,说明已经布局好怎么对付王大虎了吧”。
“哈哈哈”,胡惟庸笑得有些悲怆,“李川和高俊峰酒吧的产权已经抵押给了罗兴贷款公司,王大虎又逼迫他们将抵押了的酒吧再次卖给我,然后王大虎收走我给的六百万,让李川高俊峰二人跑路,以此来抵消他们两个欠罗兴公司的债务。到时候我既拿不到酒吧,也拿不回那六百万,等我一无所有的时候,再一举合伙罗兴吞并我的资产,真是好算计啊”。
陆山民一听,这才终于明白王大虎的最终计划,不禁起了一身冷汗。
胡惟庸接着说道:“其实那天李川和高俊峰到医院找我,我并不是有意表演给他们看我有多颓废,我是本色演出,哈哈哈哈哈”。
“自从儿子出了事,我就知道王大虎会来找我,我那天的表现确实瞒过了李川和高俊峰,让他们以为我真的伤心欲绝到神志不清心灰意冷”。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那你打算怎么对付王大虎”?
胡惟庸笑了笑,“很简单的招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嘛”。说着又接着说道:“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商场上的战争,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罗兴为什么要跟王大虎合作,不过就是想骗李川高俊峰和我的钱,不过就是想拿到一两家酒吧,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至于王大虎,他们一开始就不可能是什么朋友”。
陆山民豁然开朗,“所以你私下找罗兴谈判”。
“对,王大虎和罗兴当时谈的协议是,三百万加上一家酒吧,请黄奎和高俊峰那女人这两个骗子的费用是一人一百万,由罗兴垫付,如果计划不成功,这两百万要有王大虎支付给罗兴”。
“那你开的价呢”?
胡惟庸笑了笑,“六百万加一家酒吧”然后冷冷的说道,“再加王大虎的一条命”。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王大虎虽然差点杀死自己,但他并没有要想杀他的想法,毕竟这是法治社会,何况自己也并没有死。
见陆山民的表情,胡惟庸眯着眼问道:“你难道不想杀他吗”?
陆山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问道“罗兴会为了一家酒吧而杀人吗?毕竟闹出人命的风险可不小”。
胡惟庸笑了笑,“杀人有很多种方式,并不一定非得动刀的,李川不就差点跳楼自杀了吗”?
陆山民皱着眉头问道,“王大虎会上当吗”?
胡惟庸呵呵一笑,笑意中带着一股杀意,“你小看了一个有野心的人对金钱和权力追逐的那种疯狂,他已经收不了手了,何况,他也想不到他的合作伙伴会和我达成协议,当时我骗李川和高俊峰手上资金不够,让阳林和李川一起去罗兴那里办理抵押品茗茶居贷款五百万的手续,一个卧薪尝胆又胜利在望的人,他是不会去怀疑自己的成功的”。
陆山民惊讶的看着胡惟庸,“其实你手上根本就不缺资金”。
胡惟庸冷冷的笑了笑,“对”。
陆山民又问道,“但是你说过你是一个商人,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你花了六百万,最终只能买下一家酒吧。你完全可以拒绝买李川和高俊峰的酒吧,他的计划自然就会落空,你也不会损失三百万”。
胡惟庸苦涩的笑了笑,叹了口气,“是啊,我这辈子都没做过亏本的生意”,接着眼中显出仇恨的冷意,“但,商人也有底线,我的底线就是我的家人。如果不继续引他上钩,虽然王大虎不能夺得我的酒吧,但有了两家酒吧,也算是跟罗兴有了交代,我又怎么能逼死他呢?”
陆山民看着胡惟庸满脸的恨意,他还每当父亲,不太理解父亲对儿子的爱是什么样子,但他亲眼看到罗志轩是怎么死的,心里也或多或少能理解胡惟庸的恨。
如果王大虎不纵容王超对张丽下手,如果王大虎不对胡惟庸儿子下手,鹿死谁手,还真是个未知数。
胡惟庸只要花六百万从罗兴手中买走一家酒吧的抵押权,这高出一倍的价格,罗兴没有理由会拒绝。到时候王大虎不但会一无所有,还会欠下两百万的债务,以他的性格,拼搏了这么多年,突然被打回原形,估计会接受不了吧。王大虎得到这样的下场,也算是咎由自取。
“那你到我这里来,就不怕王大虎会知道你已经知晓了他的图谋”?
“呵呵,他现在已经是‘胜券在握’,估计会认为让我知晓了也无所谓了吧,我来这里看你一方面是想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另一方面,也算是催促一下王大虎吧,我真的等不急想听到他的死讯”。
陆山民还是有些不解,“你就那么确定他会被逼得自杀”?
胡惟庸笑了笑,“你听说过项羽垓下之战之后乌江自刎的故事吧,我了解他,他会死的”。
陆山民不解的看着胡惟庸,经过这么多事情,他不再是当初那个初出山林的山野小子,不相信胡惟庸会好心来关心自己的安危,也不太相信他是一个沉不住气的人,等不急想逼迫王大虎尽快出手。
看见陆山民脸色略带不解,胡惟庸笑了笑,“我真是没看错人,你成长得很快”。
陆山民冷笑了一下,“还不是被你们给逼的”。
胡惟庸不置可否,淡淡的说道:“其实我来还有一个目的,我想你去和王大虎谈谈”。
陆山民纳闷儿的看着胡惟庸,“我去和他谈谈”?
胡惟庸点了点头。
陆山民不解的问道:“谈什么”?
胡惟庸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谈什么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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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阳光照进病房,洒在床头,暖暖的。闭目养神,放空思绪,难得一时悠闲。王大虎的事情算是接近尾声了,从第一次踏上东海的土地,到现在这一番腥风血雨。回想这半年里的点点滴滴,宛若一场不太真实的梦。
王大虎的命运既然已经注定,陆山民其实并不想去和他谈什么。能谈什么呢,不过是胡惟庸不放心王大虎没有足够自杀的决心,让自己去刺激一下他而已。一个老江湖,就这么败在一个初出茅庐的山野村民面前,还败得如此惨。他又该是怎样的一种不甘和落寞。要不是想到欠海东来二十万,胡惟庸答应至少拿两家酒吧给陆山民做安保工作,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去见王大虎,更不会答应再继续住两天院。
曾雅倩淡淡的给陆山民披上一件外衣,“在想什么呢”?
阳光照在曾雅倩脸上,她的笑干净甜美,让人从身体到内心,都感到浓浓的暖意,“雅倩,要是世事人心没有这么复杂该多好”。
曾雅倩坐在床头,若有所思的笑了笑,怔怔的看着窗外,“不经历世事人心的险恶,哪能体会到质朴纯美的可贵,又怎么会去珍惜呢”。
陆山民知道一些曾雅倩的家事,知道她和她爸的关系不是很好,以至于成为她长久以来的心病。这个不愁吃不愁喝的富家千金,过得并没有其他人想象的那样无忧无虑,至少不像黄梅所想的那么幸福。
这段时间和曾雅倩接触,无形间两人的关系越走越近,他不傻,怎么会不明白曾雅倩的心意,他并不无情,对曾雅倩的感情自然也感知得到。想到那天晚上那个身穿风衣的陌生男子给一张一百万的支票让自己离开东海,眉头不禁微微的皱了皱。
“所以这才是你鼓励我去酒吧上班的真正原因”?
曾雅倩想了想,笑了一下,“主要是让你去实习锻炼一下,你不是说你爷爷告诉你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吗?这还不到一里呢”。
陆山民咧嘴傻笑,“这一仗虽然打得有些憋屈和惊险,但我相信三年后我会陪你打一场漂亮的大胜仗”。
曾雅倩嫣然一笑指了指陆山民腿上的绷带,“你不怕”?
陆山民咧嘴呵呵一笑,露出一排大白牙,“你不怕我就不怕”。
曾雅倩白了陆山民一眼,微微低下了头,当刚得知陆山民出车祸的时候,来到医院,看到一直处于昏迷中的陆山民,从小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真的害怕了。甚至不止一次想过,只要他能醒过来,自己愿意付出任何代价,甚至是离开他。当时,她是真的害怕陆山民会醒不过来。
见曾雅倩没有回答,而是秀眉微蹙的低着头,陆山民笑了笑,“这就让你退缩了,这可不像你啊”。
曾雅倩笑了笑,深吸一口气,挺起胸膛,“有人说我不顾别人的生死,只在乎自己的所想要的东西,很自私”。
陆山民摇了摇头,“那要看那人愿不愿意,如果不愿意的话就确实叫自私,如果愿意就应该叫不抛弃不放弃”。
曾雅倩双手托着腮,十根纤纤玉指在脸颊上轻轻敲打,怔怔的看着陆山民,“你这个山野村民懂的道理到是挺多的”。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都是爷爷教的”。
“你爷爷一定是个特别慈祥,特别可爱的老人”。
“慈祥倒是事实,不过他老是一本正经的和我说话,谈不上可爱,但是很可敬”。
曾雅倩哦了一声,“有机会我一定要去见见他老人家”。
陆山民呵呵一笑,“爷爷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为什么”?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因为你很漂亮,我们山里可没有你这么漂亮的姑娘”。
马嘴村的山间小道,一袭黑衣驻足在山间小溪畔,潺潺的溪水汩汩的轻拍着溪底的鹅卵石,几条半寸长的青色鲫鱼在溪间追逐嬉闹,黑衣人缓缓弯下腰一手探向水底。
望着手中拼命挣扎的小鱼,黑衣人露出一丝苦笑,一路风尘仆仆星夜兼程的赶来,眼看已经到了,却忐忑得越走越慢,额头的皱纹也越挤越深。
“你说我在害怕什么呢,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总会走。”
不知道黑衣人是在对鱼儿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语气中充满悲怆。
黑衣人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黄土都埋到脖子的人了,哎,真是越老越胆小啰。”
黑衣人缓缓的把小鱼儿放入水中,鲫鱼如获大赦,眨眼飞快游向远方。
黑衣人踏步而行,“我非鱼焉知鱼之乐,你非人,焉知人之愁。”身形快若飞鸟,迅速没入山林之中。
山林中传来小妮子朗朗的读书声,“吕尚盖尝穷困,年老矣,以渔钓奸周西伯。西伯将出猎,卜之,曰:所获非龙非虎,所霸王之辅。.........子真是邪?吾太公望子久矣。”
“都快入土了,还听《齐太公世家》”,不远处传来一阵雄浑的声音。
读书声嘎然而止,小妮子抬头惊觉的朝来人看去,老黄已经站在了离自己不到十米的地方,本来从小打猎感官就比常人强了很多,自从跟着道一练习武术之后,感官更是敏锐了不少,老黄竟然能毫无声息的来到如此近的距离,让小妮子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黄爷爷,前两个月你不是出远门探亲去了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
太师椅上的老人须发尽白,身形枯槁,脸上充满惺忪倦意,整个脸颊都深陷了进去,手掌上突兀的指骨被一层泛黄且犹如老树树皮般的皱纹包裹着。
老黄大步踏出,瞬间就来到陆荀身边,抓起手腕,眼眶微微翻红。
“我才离开两个月,怎么就恶化到了如此程度”。
陆荀缓缓转头对刘妮说道:“小妮子,你先回去吧,老黄要给我把把脉”。
刘妮哦了一声,给陆荀盖好毛毯,转身离去。
陆荀拉着老黄的手按了按示意坐下。
“都这么大把年纪了,你这辈子流了不少的血,但我还从来没见过你流泪,千万别老来还晚节不保,丢人现眼。”说着不住的咳嗽起来。
“别说话了,休息一下吧。”老黄脸上泛起深深的担忧。
陆荀摆了摆手:“再不说以后就没法说啰。”喘了口气继续说道:“怎么样”?
老黄一屁股坐在树墩上,“当初的那几个家族,除了林家没落了之外,其他几个都还在,并且其中一个家族已经发展到比当初大了不知多少倍”。
“有几成希望”?
“你是指”?
“有几成希望能让他们不会注意到山民”?
老黄摇了摇头,“我去了趟东海,山民已经开始接触到一些社会上层人士,什么时候能碰上不好说,但我相信早晚会遇到”。
陆荀有些担忧又有些高兴,“不愧是晨龙的儿子,不愧是我的孙子,短短半年时间就能有如此成就”。
老黄点了点头,“山民大智若愚,品行刚正,又有着常人不具备的坚韧毅力,还完全继承了晨龙当年的血性,也许他自己还不知道,以他的素质,想不出头都难”。
“那山民又有几成希望战胜那几个仇家”?
老黄低头陷入沉思,“当年我们与那几个家族有协议,让山民永不出山,他们才没有斩草除根。山民虽然说足够的优秀,但当年晨龙如日中天,我和道一更是正值盛年尚且败得一败涂地,更何况如今山民毫无根基,我和道一也老了二十岁,而对方经过二十年的壮大,势力早已今非昔比,难,比当年更难”。
陆荀有气无力的哦了一声,疲倦的闭上眼睛,这二十年,从没想过要替儿子报仇,从小让陆山民练字,就是为了让他磨砺心性,只让他读四书五经的儒家经典,也是为了洗涤他的争斗之心,甚至不惜以欺骗他有病的方式不让他继续上学,就是为了能让这个孙子能安心的在山中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啊,终究是挡不住。
“道一说我是个很自私的人”。
老黄怒目圆瞪,“那个老神棍只会用屁、眼说话”。
“他说得没错”。
“人如果连自私都没有了,还会有其他感情吗,还是个人吗”?
“我记得第一次认识你的时候,你是个和尚”。
“所以我后来留起了头发”。
沉默了片刻,陆荀微微睁开眼睛。
“黄九斤是你的亲孙子吗”?
老黄愣了一下,点了点头,“你看他那两米的身高,壮硕的身材,就是我老黄家的种”。
“哦,呵呵,道一又该不服气了”。
老黄翻了个白眼,“他就是个嘴上骚包,胯下无力孬种”。
陆荀微微的笑了笑,“都七十岁的人了,见着心烦,走了会想的”。
老黄面容悲怆:“你好好调养,会好起来的”。
陆荀摇了摇头,“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咳咳咳咳咳”
“你别说话了”,老黄担忧的抓住陆荀的手腕。
陆荀摆了摆手,示意没事,干枯的眼眶泛起一丝泪花。
“晨龙死了就死了,我就这么一个孙子啊”。
说着移开老黄的手,干枯的双手用尽全力抓住躺椅的扶手,颤巍巍艰难的从躺椅上站起来。
“陆老,你这是要干什么?”老黄赶紧扶住,一脸的担忧。
陆荀吃力的搬开老黄的手,:“不要扶我”。
山里寒风吹过,满头的白发飞舞,白须摇曳,想当年初次见面,他还是一个意气风发的书生少年郎,转眼间竟以风烛残年,形同枯槁。
“噗通”一声,陆荀跪了下去。
老黄啊的一声,双手扶住,几乎同时跪了下去。
一声“陆老”响彻山里,早已是泪流满面。
陆荀那干枯的眼眶流出了浑浊的泪水:“老黄,你我相识相知五十载,如今已是古稀之人,你的一生为了我儿陆晨龙出生入死无数回,临到老,本该纵情山水、颐养天年,却还要你去照顾我那孙儿,还要搭上你唯一的孙子,我陆荀汗颜之至,无以为报,这一跪你当受得起。”
“陆老”年近古稀的老黄此刻哭得像个三岁的小孩儿,雄壮的身躯不住的颤抖:“要是没有你,老黄家十几口人早就烂在了土里。当所有人都跟我家划清了界线,是你,一个文弱的书生,一个仅见过一面还远谈不上是朋友的朋友四处奔波,散尽家产冒着生命危险救了我们一家老小,我们家组祖祖辈辈都是武夫,大道理我不懂,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还是明白,你说,我怎么能承受得起您这一跪。”
不远处的林间,道一和刘妮静静的站在那里。
道一用沾满油污的道袍擦了擦眼泪,叹了口气,“陆老头儿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就你的孙子是孙子,别人的孙子难道就是个锤子不成”。
说着有些哽咽的问身旁的刘妮,“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见刘妮没有回答,道一转头看去。小妮子早已泣不成声,满脸泪水。
道一狠狠的跺了跺脚,“艹,差点忘了,还得搭上我的孙女儿”。
在医院继续住了两天,陆山民无论如何也要出院,虽然胡惟庸答应给他两家酒吧做安保工作,但也不愿意让医院白白抢他的血汗钱。
老医生再一次给陆山民做了一遍全身检查,习惯性的惊讶得张大嘴巴片刻就恢复了正常,嘴里念念有词,‘马嘴村、马嘴村、世外高人、世外高人、神医、神医’。
虽然陆山民的身体还达不到出院的条件,但见主治医生那副神神叨叨的样子,曾雅倩也能看得出陆山民的身体应该没有多大问题,也就没有再坚持让陆山民住院。
见曾雅倩脸上带着些许失落,陆山民不解的问道,:“我的伤好了,你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啊”。
曾雅倩白了陆山民一眼,这段时间,除了陆山民昏迷那几天,后面的日子曾雅倩其实过得很愉快,虽然巴心不得陆山民能赶紧好起来,但心里面又有些舍不得那种照顾他的感觉,那种感觉让她可以暂时放下一切的忧虑,沉浸在单纯的幸福之中。
“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当然是真话”。
曾雅倩抿嘴笑了笑,歪着头说道“其实你偶尔住住院也不错”。
“啊”?
出院之后,两人就各自分离,曾雅倩刚从曾庆文那里拿过来一家要死不活的互联网公司,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
陆山民给所有来探望过他的人发了条短信,报了个平安,就朝玫瑰酒吧走去。
现在已经是寒假,少了金融高专的学生,酒吧的生意要冷清得多。周同和蒙傲早已带着所有保安站在酒吧门口迎接。他们只以为陆山民确实只是遇到一场意外的车祸,并不知道是王大虎要置陆山民与死地。
“山民哥”。一群人都高兴的迎了出来。
陆山民朝大家笑着点了点头,“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周同和蒙傲一脸的激动,“不辛苦,山民哥能好起来就好”。
陆山民带着二人走进办公室,了解了一下最近的情况。酒吧依然夜夜笙歌,没有出什么乱子。
周同和蒙傲刚走出办公室,就有小保安通报李浩来了。
陆山民笑了笑,李浩这个时候来,看来王大虎已经落入圈套了。
李浩满脸的落寞和忧愁,进门后没有坐下,站在陆山民对面。
“山民,能给大虎哥一条生路吗”?李浩直接开门见山。
陆山民笑了笑,“你应该去找胡惟庸”。
李浩满脸苦涩,刚开始的时候,他并不知道王大虎的布局,随着事态的发展,肖兵光明正大的出现,以他混了这么多年的经验,大致也能猜到。
“我不求大虎哥能回到以前的状态,只要能保住他一条命就行”。
陆山民摇了摇头,“那你更应该去找王大虎,他的命一直都在他手里”。
李浩苦涩的笑了笑,“大虎哥从一无所有好不容易小有成就,现在被你们逼到如此境地,和要他的命又有什么分别”。
陆山民站起身来,面无表情,“我从来没想过要他的命,哪怕他差点要了我的命,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李浩叹了口气,“虽然他疑心病很重,有时候也心狠手辣,但这些年来,对下面的人总体来说都不错,他也是穷苦人出身,从来不把我们看低一等,其实他并不是个坏人”。
陆山民冷笑一声,“种什么样的因,得什么样的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李浩无奈的点了点头,“其实事态发生到这个地步,我也知道无济于事,今天我来的主要目的是大虎哥让我告诉你,他想见你一面”。
陆山民呵呵冷笑,“我会去的”。
李浩点了点头,“希望到时候你能劝劝他”。
陆山民有些同期的看着李浩,“王大虎从来就没有信任过你,你干嘛还这么死心塌地”?
李浩摇了摇头,“至少他给了我一碗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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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月色酒吧因涉嫌藏毒被勒令关门整改两个月开始,酒吧的小保安们就已经开始感到不安,跟着王大虎说白了就是混口饭吃,要说到忠义,大多数人还并没有达到那样的高度,如果说这还仅仅是感到些许不安,那最近又出现一个新的传言就让这群小保安们彻底感到惶恐。据说三家酒吧的老板决定把王大虎赶出民生西路,以后的安保工作将不再交给他们做,并且还听说王大虎欠了两百万的高利贷,准备携款逃跑,这个消息在小保安中间炸开了锅。蓝筹酒吧,二三十个保安聚在一楼的大厅大吵大闹,非要讨个说法。尽管李浩、林风、张豪等人竭力安抚大家的情绪,但涉及到他们的饭碗问题,谁都无法淡定,反而是越描越黑,越解释人群越激动。
平时一个个点头哈腰的浩哥豪哥叫得亲热,那是因为想在工作中能多得到点好处,现在连工作都快没了,别说哥了,爹都不一定能捂得住。当中很多人,特别是当初从刘强那里收编过来的人,都很清楚当初刘强的垮台硬是欠着保安们的钱给逃跑了,其中一些心思活络的人当然也想到王大虎会不会也会拖欠他们的工资跑路。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大喊一声‘还我血汗钱’,顿时就点燃了整个沸腾的人群,一个个大声吵闹着要求王大虎把之前的工资结清。
办公室门打开,王大虎平淡的走了出来,肖兵和王超紧随其后,王超一只衣袖空空荡荡,满是愤恨的盯着这群平时给自己点烟倒水的小保安。
猛虎受伤,积威犹在,王大虎的出现让人群安静了下来。
站在二楼,这个熟悉的位置,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习惯了站在这里,高高在上的看着下面的一切。高高在上的享受着众人的仰望。露出一丝苦笑,今天是最后一次站在这里了。
“兄弟们,我跟你们一样,都是穷苦人出身,我理解你们的担心。这些年你们跟着我出生入死,是我没用,没能让你们过上好日子,我向你们说声对不起”。说着缓缓的弯腰向楼下的保安人群鞠了个躬。
楼下的保安有些动容,毕竟其中大多数跟了王大虎好几年。
“别说那些没用的,赶紧把我们的工资结清”。人群中有人大喊一声,刚才还沉浸在感动中的小保安们立刻清醒,又开始吵嚷起来。
肖兵眉头紧皱,在王大虎耳边说道:“要不要去把那几个故意挑事儿的人弄出来”。
王大虎微微的摇了摇头,对身旁的王超说道:“去吧保险柜打开”。王超愣了一下,满脸的惊讶,“哥,那可是我们最后的资产,给了那群混蛋,我们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王大虎冷冷的说道:“赶紧去”。
肖兵担忧的说道:“大虎哥,罗兴那王八蛋翻脸不认人,现在硬逼着你还两百万,我们正是缺钱的时候”。
王大虎摇了摇头,“反正也不够还上”,说着看着楼下,“他们更缺这笔钱”。
肖兵叹了口气,看着楼下群情激奋的保安,心中涌起深深的无力感。
“肖兵,你欠我的都还完了,你走吧”。王大虎异常的平静,平静得跟平时说话没什么两样。
“大虎哥”。肖兵满脸动容,一时竟有些哽咽。“我这条命是你给的”。
王大虎摇了摇头,“你已经还清了”。
王超提着装满钱的袋子走了出来,接过王超手里的袋子,王大虎紧紧的抓在手中,这些年,三家酒吧老板并没有给多少利润给他,再加上平时对手下比刘强要慷慨得多,这么多年下来,并没有多少盈余。
王大虎缓缓的把袋子高高举过头顶。
“兄弟们,我王大虎以前从未亏待过大家,现在更不会,这里面是我这么多年来所有的积蓄,昨天才从银行取了出来。虽然不多,但你们一人也能分到一万多块,至于能不能扛到你们再重新找到一份工作,我王大虎就无能为力了”。
说完把袋子交给王超,王超满脸的不情愿,走到楼下和李浩张豪以及林风一起,开始给二三十个保安发钱。
王大虎双手抓着栏杆,深吸一口气,“都散了吧”。
楼下的保安三三两两的散去,只剩下李浩、张豪、肖兵、王超、林风。整个酒吧空空荡荡,王大虎的心也空空荡荡。
王超仅剩的一只手狠狠的拍打在吧台上,“一群王八蛋。”
蓝筹酒吧门口,见一群保安从里面走出来朝各处散去,陆山民心里有种难以描述的感受。十多年的艰难创业,一朝灰飞烟灭。他并不同情王大虎,因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抬脚踏进酒吧,李浩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陆山民,林风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目光、张豪冷哼一声,王超恨得牙齿咯咯作响,肖兵带着鸭舌帽看不清表情。王大虎淡淡的露出一丝微笑。
“你来了”。
陆山民点了点头,拾级而上,径直走进王大虎办公室。王大虎笑了笑,也跟着朝里面走去。肖兵等人本想跟着进去,被王大虎抬手拦在了外面。
两人相对而坐,王大虎笑了笑,“真是英雄出少年,还敢一个人前来”。
王大虎身上的气势和以前没有半点变化,还是一副面带微笑,坦然自若的样子。
陆山民平静的看着他,“曾经你是头猛虎我尚且不怕,更何况今日你只是一头奄奄一息的病虎”。
王大虎呵呵一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
“是胡惟庸叫我来的”。
王大虎笑了笑,“哦,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不过你终归是来了”。
“胡惟庸说你会扛不住压力自杀”。
“呵呵,他是不放心,想让你来激我”?
“其实你死不死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其实你来不来都左右不了我的决定”。
二人陷入短暂的沉默,王大虎默默的点燃一根烟,“我二十多岁来到东海,一路打拼,什么样的艰难苦难没尝过,我比谁都清楚我手上的东西得来有多么的不易。我本可以按照胡惟庸等人的意愿继续苟且下去,我也知道反扑的结果很可能把近二十年得到的一切输得干干净净,但我虽死犹往。你知道为什么吗”?
王大虎自问自答,“因为尊严,胡惟庸等人以为我们这样农村人随便打发几个钱就行,根本没有把我们看成人。他们打心里瞧不起我们这样的人”。
王大虎的情绪有些激动,“我所做的一切,就是要争一口气,为我自己争,也为千千万万和我一样的人争。东海的高楼大厦、宽阔的柏油路,甚至是东方明珠塔,或者哪怕是路边的一颗小草,哪一样没有我们这样农村人的付出,没有我们,他们哪来的资格高高在上,没有我们,他娘的东海只不过还只是个破落的小渔村”。
王大虎深吸一口烟,“凭什么他们就能住进高楼大厦,凭什么他们骂我们是乡巴佬,凭什么他们不让我们住在这个我们也有份建设的城市”。
陆山民静静的听着,没有说一句话,有些问题他也想不明白,不过他并不觉得王大虎所说的这些就能成为他不择手段的借口。
王大虎继续说道:“他们享受着最好的资源,最好的医疗,最好的教育,这些所谓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最可恨,你知道他们背地里叫我们什么吗”?王大虎呵呵冷笑,“叫我们泥腿子,我曾经去一个餐厅见一个人,据说是什么名牌大学的博士生,当和我握手之后,我亲眼看见他用手帕擦了擦手,然后把手帕扔进了垃圾桶。呵呵,我在农村的时候,一直以为读书人代表着知识,代表着更高的素质,但那次之后,我意识到,读书不过是那些读书人看不起人的砝码而已”。
陆山民静静的听着,他说的那种读书人曾经见过 ,第一次在火车上遇到陈坤的时候,陈坤看自己的眼神满是鄙视。在烧烤店也见过,那晚硬要和曾雅倩喝酒的人也是大学生,还是学什么法律的,他们看自己的眼神也同样是毫无掩饰的鄙夷。但也有不一样的,张丽就不一样,曾雅倩、海东来不仅是大学生还是富二代,看人就绝不会以读没读过书来衡量,还有老教授,一个东海赫赫有名的经济学家,亲切得就像是个邻家大爷。
王大虎满脸通红,声音中充满愤怒。“我不服,哪怕明知是死路一条,我也要和他们斗得天昏地暗,哪怕灰飞烟灭,也要咬下他们身上的一块肉”。说着狰狞的哈哈大笑,“我败了,但我不后悔,当我一脚踏在李川脸上,当我看到高俊峰一脸惊慌,当他们在我面前像条狗一样被我呼来唤去的时候,我就已经胜利了,至少这一仗还没有败得那么彻底,值”。
王大虎平复了一下心情,过了半晌,淡淡的问道:“你说,李川该不该死,高俊峰该不该死,胡惟庸该不该死”?
陆山民无奈的叹了口气,王大虎已经走火入魔无可救药。“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败吗?你的那些道理或许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你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甚至丧失了作为人该有的底线,你已经入魔了,完全丧失了作为人该有的判断,焉能不败。”
王大虎哈哈大笑,笑得悲怆,摇了摇头:“底线?你太幼稚了,自古以来,凡是功成名就的人,谁有底线?我只不过是失败了,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他们可以把失败者写得毫无底线。底线,不过是胜利者愚弄世人标榜自己的借口罢了”。
王大虎再次点燃一根烟,沉默了片刻,淡淡的看着陆山民,语重心长的说道:“山民,抛开我们之间的矛盾,其实我很欣赏你,我们是一类人,来到东海,都有着同样的目标,同样的敌人。在这场为生存为尊严的战斗中,我失败了,但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希望,希望有一天你能打败他们,为我们这样的人找回尊严”。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们不一样,爷爷说尊严从来都是自己给的,不是从别人那里找来的”。
王大虎笑了笑,“你到东海才半年,东海之大你才见到冰山一角,你慢慢就会明白的”。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身上最大的缺点就是心太善,俗话说“慈不掌兵义不掌财”,永远不要相信那些衣冠楚楚笑容满面的人,那样的人最可怕。”
“谢谢你的提醒”。
再次沉默了片刻,王大虎抬头,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我手下那群小保安大多跟了我很多年,在干保安这一行也算是老手,不过并没有别的一技之长,突然失去工作,恐怕短时间内没法安身立命。你接手民生西路后,也需要人手,如果可以的话,可以从中挑选一部分,给他们一口饭吃”。叹了了口气又接着说道:“你放心,他们只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谈不上对我有多忠诚,不会因为你我的矛盾怨恨你”。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本来就有这个打算”。
王大虎低着头,淡淡的说道,:“谢谢你”。
陆山民叹了口气,这头猛虎终于黯然的低下了虎头,心中闪过一丝不忍。“其实你可以回老家去,离开这个东海这个是非之地”。
王大虎苦涩的笑了笑,“回不去了,我王大虎宁愿悲壮的死,也绝不会苟且的活。”
陆山民没有再劝,王大虎这样的人,又岂会因为一两句劝告就轻易放弃自己的决定。
淡淡的看着王大虎,这头猛虎,一面是心狠手辣毫无底线,另一面也有着善良和无私。人心真的难分黑白。陆山民无话可说,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等等”。王大虎突然叫住陆山民。
陆山民回头看着他。
王大虎也站起身来,说道:“胡惟庸叫你来找我,其实不是为了让你来刺激我”。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那是为什么”?
“他是为了转移仇恨,这些年,我还是有些忠诚的兄弟,他不想我那些兄弟把他当成害死我的人,如果我临死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你,自然仇恨就会转移到你的身上”。
陆山民眉头紧皱,有些惊讶的看着王大虎。
王大虎笑了笑,“不要惊讶,我跟你说过,胡惟庸那样的人最可怕,这就是他的可怕之处,他能无影无形间对你出手,最后让你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顿了顿,王大虎接着说道:“不过你放心,肖兵知道这件事的整个过程,他知道不是你害死了我,李浩本就没有多大的争斗之心,也不会拼了命要为我报仇,张豪从刘强那里投奔过来也才几个月,和我的感情还不算深,至于林风,我想他现在正思考着怎么抱上你这根大腿。”叹了口气,“王超,我已经跟他说好了,让他回老家找个女人安心的过完后半生,不会再来东海”。
陆山民嗯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办公室,离开了蓝筹酒吧。
张大爷的包子铺热气腾腾,见陆山民经过,热情的喊道:“山民”。
陆山民笑着打招呼,“张大爷,最近生意可好”。
“哈哈哈,还好,听说你出车祸了,这么快就出院了,现在没事了吧”。
陆山民挥动了两下胳膊,“你看,没事了”。
“哈哈,好,那就好,要两个包子不”?
陆山民笑着点了点头,“来两个吧”。
“好,我给你挑两个馅儿多的”。
“给我也来两个”。一个声音从旁边响起。说着递出钱,“一起买单”。
张大爷看了看来人,接过钱,笑呵呵的说道,“好,马上”。
陆山民余光看了一眼林风,“你不去送王大虎一程”?
林风面色平静,“已经送了,刚才带头闹事要钱的人就是我安排的”。
陆山民冷笑一声,“我还真是没看错你”。
林风完全没有在意陆山民的讽刺,“我只是按照之前的协议行事”。
陆山民哈哈大笑,这世界上还真有脸皮如此厚的人,眼看王大虎倒台,立马就贴了过来。
“哦?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
陆山民的笑声让林风很不自在,不过还是依旧努力保持平静。
“山民哥严重了,以后只要你一声令下,我自然会做到应有的本分”。
“本分”?陆山民的玩味儿的笑道,“顺风顺水的时候溜须拍马,穷途末路的时候落井下石”?
林风额头冒出一丝冷汗,强自镇定,毫无隐晦的说道:“我相信山民哥会一直顺风顺水”。
陆山民转身,冷冷的看着林风,冷不丁抬脚,狠狠的踹在林风胸膛。
“砰”,毫无防备,也不准备防备的林风应声倒地。当初玫瑰酒吧,林风带人围殴他之后,陆山民没想过要踹他,他跟着王大虎对付自己,也没想过要踹他。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就是控制不住想狠狠的踹他一脚。
“从现在开始,我不想在民生西路再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