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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王大虎还是选择了悲壮的死去。就死在蓝筹酒吧办公室,听说他死的时候穿着干净整洁的西装,坐在老板椅上面带微笑,死得很安详,当时守在他身边只剩下李浩和王超两人。那天来了很多警察,封锁了这个酒吧,经过调查和法医鉴定,最后排除了他杀的可能,定性为服毒自杀。
民生西路知道王大虎的人都震惊不已,这位大虎哥不说在民生西路呼风唤雨,至少也是威风凛凛,人人敬畏的人物,对于大多数只是普通打工仔的人来说,王大虎这样的人已经是高高在上的人生赢家,甚至还是很多人崇拜的偶像,奋斗的目标。他们无法想象这样的人物会自杀。他们也不愿意相信他们奋斗的目标为自杀,这无异于给他们的努力奋斗泼盆凉水。坊间开始流传出各种版本,有的说他是心脏病突发,甚至描绘得有声有色,说是曾经亲眼看见过王大虎吃速心丸。也有的人说王大虎是被谋杀,是他的某个仇家买通了他手下的保安,在他的茶水里面下了毒。甚至还有人怀疑就是陆山民买凶杀了他,只不过他们不敢直接提到陆山民的名字,还有种种各种各样的版本,反正他们不相信王大虎会自杀。
同时让民生西路常住的人感到震惊的,就是陆山民这个曾经的烧烤小子,不但成为了玫瑰酒吧的保安经理,还成为了月色酒吧和蓝筹酒吧的保安经理,十几年来,只有前不久王大虎有短暂的两个月能同时成为三家酒吧的保安经理。人家王大虎好歹也是在民生西路混了将近十年,而陆山民来到东海也就仅仅半年而已。这也更加让有心人坐实了凶手很可能就是陆山民。
陆山民没有理会这些传言,他们既然不愿意相信王大虎会自杀,再多的解释也没用。
同时陆山民也很震惊,因为胡惟庸告诉他罗兴也愿意把他那就酒吧交给陆山民的时候,陆山民有些震惊,以前胡惟庸等人千方百计玩儿平衡压缩安保费用,现在怎么会反而主动提出三家酒吧都交给自己。
吃完午饭,陆山民就来到了玫瑰酒吧,因为玫瑰酒吧的新老板罗兴将会来巡查他的新领地,并且还会顺便签订新的安保合同。
对于罗兴,陆山民没有什么好的印象,一开始与王大虎合作,见有更大的利益,马上就又和胡惟庸合作,这样不讲诚信的人,陆山民发自内心的抵触。
住了近一个月的院,唐飞也恢复得七七八八,他的伤本来就没有陆山民严重,更多的只是一些外伤。和陆山民一样,不顾医生的劝阻,要死要活的要出院,并且威胁医生,要他住院可以,但是后续的费用他一概不交。医生拿他没有办法,只得放他出了院。
巷子里的一家普通餐馆,唐飞和李浩相对而坐,虽然是大中午,两人也已经喝了近两箱啤酒。
“唐飞,别喝了,你刚出院,还是悠着点”。李浩劝阻的说道。
唐飞拍了拍胸脯,“浩哥,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是打不死的小强,这点小伤算什么”。
李浩笑了笑,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浩哥,留下来吧,山民不是小气的人”。唐飞盯着李浩,一脸的期望。自从来到东海,这三年来,两人虽然算不上生死兄弟,但李浩常常会关照他。
李浩没有回答,叹了口气,“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唐飞点了点头,“我也没想到”。
“当初你选择陆山民的时候,我一直为你感到叹息,认为那是一条必死之路”。
唐飞无奈的笑了笑,“其实我跟你的想法一样,从没想到过山民会胜出”。
李浩拿起酒杯和唐飞碰了一下,“但是你还是选择了陆山民”。顿了顿说道:“其实王大虎对下面的兄弟已经算是很慷慨,对你也不薄,陆山民对你有情义,王大虎其实对你也算有情义,能告诉我为什么你冒死也要选择陆山民吗”?
唐飞端着酒杯一饮而尽,“我是个山里人,喜欢直来直去,以前也确实打心里敬仰王大虎,自从我想通了那次玫瑰酒吧一战,王大虎的目的不是救自己和山民,而是为了拿到玫瑰酒吧的安保业务,我的心里就有了疙瘩。其实我知道,王大虎这样做并不全是私心,更多的是为了获得更多的利益想让兄弟们过得更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不爽。还有就是他的心思太深沉,以前当小保安的时候到没觉得什么,后来我逐渐感觉到跟着他心里很不踏实,总觉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他给卖了还得给他数钱。”
唐飞顿了顿接着说道:“山民不一样,跟他一起打架,我可以毫不犹豫的把后背交给他,踏实”。
说着再次紧紧的盯着李浩,“你可以留下来”。
李浩摇了摇头,“我打算回老家,孩子也快上小学了,这几年在东海奔波,错过了不少它的童年”。
唐飞眉头紧皱,“王大虎不值得你为他尽忠”。
李浩又摇了摇头,“我到东海只是为了挣钱养家,不存在对谁尽忠,这么多年,我看着王大虎一步步走上来,也看着他转瞬间身死道消,我累了。就像王大虎说的那样,东海不适合我们这样的人生存”。
唐飞不同意李浩的说法,“适不适合,我们都该努力拼搏一把,不努力去试试,谁知道适合不适合”。
李浩再次摇头,“王大虎拼搏了十多年,他的下场还近在眼前,我们这些农村来人,又有几个比得上他”。
“那是他咎由自取”。
李浩抬了抬手,“不用劝我了,我已经决定了”。
陆山民带着周同和蒙傲早早的等在门口,当看到来人的时候大吃一惊。
罗兴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我上次说过,说不定我们还有机会喝酒,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
罗兴正是那晚带着两个保镖到玫瑰酒吧的人,当时陆山民还以为这人是故意来闹事的,没想到竟然会是他。
那晚陆山民对他的印象其实并不错,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个豪爽的人。没想到在这场战争中,决定最后胜负手的竟然是他。
两人走进酒吧经理办公室,罗兴并没有把两个保安带进来。
罗兴半躺着坐在沙发上,陆山民则笔直的坐在一侧。
“没想到是我吧”。
陆山民笑了笑,“上次不知道是罗总,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哈哈哈”,罗兴豪放的哈哈大笑,“你上次不是叫我大哥吗?以后就这么叫,罗总听着别扭”。
陆山民点了点头,“罗大哥”。
罗兴微微的点了点头,从兜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递给陆山民。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不抽烟”。
罗兴自顾点上一根,吐出一口烟雾,“我罗兴以前就是个混混,后来有了点资本就开始放高利贷,现在成立了一家贷款公司,嗯,说白了还是放高利贷,我这个人呢,喜欢耿直人,只要我看得顺眼,有钱没钱无所谓,如果看不顺眼,就必须得拿钱来说话,天王老子的面子都不给。我听胡惟庸和王大虎都提起过你,这两个和你关系亦敌亦友错综复杂的人都夸你是个很不错的人,上次在玫瑰酒吧也见过你,你就属于我看得顺眼的人”。
陆山民笑了笑,这个罗兴倒是个很有趣的人,江湖习气很重,说话也很直接,没有王大虎那种给人心深似海无法靠近的感觉。
罗兴斜眼看着陆山民,“说实话,你心里是不是特瞧不起我”?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他,点了点头,“是有点”。
“哈哈哈哈,我听胡惟庸说过,你刚从山里出来半年,还带着股浓浓的质朴味儿,看来他说得没错”。
罗兴深吸一口烟,悠然的吐着烟圈,“你是不是觉得我联合王大虎搞垮李川和高俊峰很卑鄙,是不是觉得我又联合胡惟庸逼死王大虎很无耻很没人性”。
陆山民眉头微皱,这个看似大大咧咧豪放耿直的人,其实内心也细如发丝。既然对方都说出来了,也没必要否认,陆山民确实内心也是这么看他的。
陆山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哈哈哈,李川和高俊峰算个屁,东海天天都有像他们这样破产的人,商场战争技不如人就活该被别人吃掉,至于王大虎这样的人,东海没有十万也有八万,本就是个毫无根基从农村来的泥腿子,不脚踏实地的走路,一天到晚做着春秋大梦想一朝出人头地,我呸,不知天高地厚,我不弄死他,早晚有人也会弄死他”。
说完笑咪咪着看着陆山民,“听胡惟庸说你出车祸的事情跟王大虎也脱不了干系,他死了,难道你不高兴”。
陆山民笑了笑,“谈不上高兴不高兴,不过死人总归不是件好事情”。
“哈哈哈”,罗兴哈哈大笑,“果然是个山野村民,不过我喜欢”。
“我是放高利贷的,胡惟庸最开始建议用我自己的人来看玫瑰酒吧,不过我拒绝了”说着摇了摇头,“他那套平衡之术太小气了,也有可能是因为读了几本破书的缘故,读书人都他娘的小家子气,钱挣得完吗?大家挣钱才能挣大钱嘛,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陆山民笑着点了点头,不禁对罗兴好感上升了几分。
“罗大哥要大气得多”。
罗兴继续说道:“从此以后,民生西路就你一家,谁他娘的想翻浪告诉罗大哥,我保证不弄死他。我跟胡惟庸统一了口径,三家酒吧的安保费用一样,每家八万,安保人员你自己安排,只要酒吧不出什么幺蛾子就行,你觉得怎么样”?
陆山民点了头,八万其实已经不低了,以前王大虎和刘强的时候只有五万。
“没问题”。
罗兴接着说道:“另外,玫瑰酒吧的收益,你我三七分成,怎么经营你说了算,每个月固定交钱给我就行”。
陆山民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讶的看着罗兴。从一开始到现在,罗兴对自己一直态度不错,陆山民有些不理解,两个毫无交情的人,对方为什么要高看自己。
“罗大哥,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罗兴哈哈一笑,:“你是想问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陆山民点了点头。
“哈哈哈,二十一世纪最缺的是什么?是人才,人才比他娘的钱更金贵。你一个山野村民从山里出来到东海不到半年,就能走到王大虎十年也难以企及的高度,你说是为什么”?
陆山民眉头微皱,这个问题还真没仔细想过,想想最近的一些事情。淡淡的说道:“大概是运气吧”。
罗兴摇了摇头,“我也是从你这个年龄走过来的人,你所经历的事情我当年都经历过,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人能够靠运气成功,即便靠一时运气走上一定的高度,下一刻也会无比惨烈的摔得半死不活”。
罗兴摁灭烟头,“我看好你,所以愿意跟你结个善缘,我是个混子出身的商人,跟胡惟庸他们不一样,钱嘛,只守住兜里的可不行”。
陆山民有些惊讶的看着罗兴,他的确跟以前接触过的商人不太一样。不管是胡惟庸李川还是林大海,都巴心不得把每一分扣紧,能不往外拿就绝不往外拿。
看着陆山民的表情,罗兴哈哈大笑,“现在对我的印象好点了不”?
陆山民笑了笑,“你是我到东海见过最直爽的人,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毫不避讳”。
“哈哈哈,你也是,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个敢在我面前承认对我不满,然后还活着的人”。
罗兴走后,马东走进了陆山民办公室。
“东哥,有什么事吗”?
马东苦涩的笑了笑,“我是来辞行的”。
陆山民笑着走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留下来吧”。
马东愣了一下,“山民”?
陆山民朝他微微笑了笑,“我需要你”。
马东眼眶微红,本以为李川的走人,这个酒吧经理也算是到头了。混了这么多年,他并没有像外人想的那么风光,李川对待员工并不慷慨,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吝啬。在东海这个地方,一万块钱的工资,也只能勉强养活老婆孩子,还好早些年就买了房子,那个时候房价还没有现在这么骇人听闻,否则根本就活不下去。
“可是老板不是变成了罗兴吗?他会同意吗?”
陆山民笑了笑,“放心吧,他会同意的”。
马东激动得声音有些颤抖“谢谢你”。
“你在玫瑰酒吧这么多年,没有你就没有玫瑰酒吧的今天,从下个月开始,你的工资就涨到一万五吧”。
“这,这”幸福来得太突然,本以为会被炒鱿鱼,没想到反倒能涨工资,马东感动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办公室门响起,陆山民喊了声进来。马东赶紧擦了擦眼睛,“陆总,我先出去了”。
周同走了进来,脸上满是笑容。
“怎么样”?
周同笑着说道:“王大虎以前那些保安,几乎全都愿意过来,我从中挑选了些机灵点身手又比较好的”。
陆山民满意的点了点头,那些小保安大多都是农村来到东海打工的,都是为了混口饭吃,跟王大虎和跟自己其实没多大区别。
“有多少人”。?
“我筛选了十六个人,现在就在一楼大厅,要不要去见见”。
陆山民想了想,“不用了,你不是学过武术吗?有空的时候带上所有保安练练,现在月色酒吧还在停业整改之中,占时也不需要这么多人”。
周同点了点头,“嗯”,说着就在准备转身离去。
“等等”。
“山民哥还有什么交代”?
“你去告诉他们,以后所有人的工资翻倍”。
周同皱了皱眉头,“山民哥,他们刚来,是不是先等等,看看他们的表现”?
陆山民摇了摇头,“不用了,他们都当过这么长时间的保安,经验足够了,大家都是为了混口饭吃,吃饱了才有精神做事”。
周同点了点头,心中对陆山民涌起一股敬意。“好的,我这就去办”。
唐飞来到陆山民办公室,脸色不是很好。
陆山民笑了笑,“李浩没同意”?
唐飞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他说他要回老家照顾老婆孩子”。
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陆山民拍了拍唐飞的肩膀,“我知道你们两个感情一直不错,人各有志,你也不用太伤感”。
唐飞打了个饱嗝,满嘴的酒气。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抬手扇了扇,“你喝了多少酒”?
唐飞嘿嘿一笑,“今天又是高兴又是感慨,喝了二十来瓶”。说着开玩笑的说道:“怎么,现在当老大了,还管我喝酒了”。
陆山民呵呵笑了笑,搂着唐飞的肩头,“从今天开始,玫瑰酒吧的酒你随便喝”。
“哈哈哈”唐飞哈哈大笑,一把抱住陆山民,“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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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了敌对势力的故意针对,有唐飞和周同在,陆山民并不太担心酒吧会出什么事情,以后也没有打算把所有时间和精力都放在酒吧上。自从出车祸之后到现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功课上已经落下了太多,这两天张丽的言语之中,透露出强烈的不满。
唐飞被安排到蓝筹酒吧当保安经理,周同则负责玫瑰酒吧。月色酒吧还处于停业整改之中,暂时不需要派人过去。至于什么时候能够开始营业,相信胡惟庸会想办法去处理这个事情,到不用他来考虑。
时间仿佛又回到了以前,一大早起床,打完太极游,练完字。就开始看老教授给的那本《国富论》。
“陆总”,左丘笑呵呵的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
这两天左丘只要一看到陆山民就打趣的叫他陆总,让他很是无语。
“你又那根筋不对了”?
左丘挤眉弄眼的说道:“嘿嘿,你现在可是民生西路的大人物”。
陆山民没有理会他,继续翻着手里的书。
左丘咳嗽两声,背着手在陆山民身前走来走去,见桌子上的水杯没水了,赶紧给陆山民满上,弄得陆山民都没法专心看书。
陆山民合上书,无奈的叹了口气,“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别扭扭捏捏像个娘门儿”。
“嘿嘿”,左丘小跑着做到陆山民身边,还使劲儿的往陆山民身上蹭了蹭。
“你现在可是有钱人,三家酒吧的安保费加起来每个月有二十四万,还有玫瑰酒吧利润的三成分红,过不了多久,恐怕你就会成为民生西路的首富”。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你想借钱”?
左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竖起大拇指“真聪明,我果然没看错人”。
陆山民憋了憋嘴,“你的稿费呢”?
左丘撸起袖子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主编那说我的剧情太复杂,没什么人看,这个月只给了一千块钱的稿费,连房租都不够”。
“额,那你把剧情改简单点呗”。
左丘切了一声,不屑的说道:“那种不停打怪升级换地图完全没涵养的书我才不写,哥是才高八斗的大作家,要写就要写出一本别人看了能够学到东西,内心产生共鸣的好书”。
接着又气愤的说道:“那本《xxxxx》文笔像个小学生,剧情毫无逻辑,内容没有半点涵养,人气竟然比我还旺,简直是气死人”。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起,“不应该啊,难道你写的书比小学生还不如”?
左丘一听,猛人蹦起老高,“你说啥?你个山野村民懂个球,哥可是天京大学的高材生,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怎么可能不如小学生,是他们不懂得欣赏”。
陆山民翻了个白眼,心想左丘的精神分裂症又犯了。
左丘转瞬间又嬉皮笑脸,“那个?借钱的事儿”?
陆山民淡淡的摇了摇头,“不借”。
“你说什么”?左丘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陆山民,“你竟然拒绝我”?
“我还差着海东来二十万呢,更何况你上次欠我的一千块钱都还没还我”。
左丘立马站起身来,双手叉腰,气呼呼的说道:“你还有没有良心,我给你当家教老师,还给你当谋士,没有我哪能有你的今天,你,你这是过河拆桥,兔死狗烹”。
陆山民瘪了瘪嘴,“那是你自愿的,你要是不要愿意,我还能强按着牛头喝水不成”。
左丘气得指着陆山民,半天说不出话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哀声叹气,一脸的幽怨。
“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见差不多了,陆山民笑了笑,“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左丘一听游戏,已经一亮,一把抓住陆山民的胳膊,“真的”?
陆山民点了点头,“但是不是借,而是给”。
左丘愣了一下“你有这么好心”?说着眉头一皱,往边上挪了挪,“你又想让我干什么”?
陆山民笑了笑,王大虎的事情虽然结束了,但曾雅倩家里的事情还没有解决,那才是一场真正的大战,想到那个风衣男子一两秒钟就能把自己打趴下,想到曾家能随随便便扔出一百万让自己离开东海,比起王大虎,那才是一座真正的大山。
左丘警惕的看着陆山民,总觉得他的笑容不怀好意,“我可告诉你,别再打我主意,因为王大虎的事情,害得我浪费了不少写的时间,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
陆山民呵呵一笑,“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一天关在屋子里能写出什么好的,艺术高于生活但是也来源于生活,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和王大虎之间的这场战争,你可是写进了里”。
“那你先告诉我是事”?
陆山民摇了摇头,“现在还不好说,等以后看情况吧”。
“你打算给我多少钱”?
陆山民扶着额头想了半天,“嗯,一个月给你两千吧,以后固定给你开工资”。
“三千行不行”?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不行”。
左丘哭天抢地,“啊,没良心啊,黑心老板啊,你一个月挣几十万,才给我这个举世无双的大才子开两千块钱一个月,万恶的资本家啊”。
陆山民头疼的拍了脑袋,暗叹,又犯病了。
“那几十万又不是我的,我手下还有三十几号人要养,好不好,这样吧,两千五,这是我的底线”。
刚才一副要死要活的左丘,立马川剧变脸般喜笑颜开,“成交”。
说着又说道:“但是还是一点,我是个贪生怕死的书生,冲锋陷阵的事儿我可不干”。
陆山民翻了个白眼,心想,让你干你也干不了。
陆山民不禁感叹,钱果然是个好东西,连左丘这样有情怀的书生也无法免俗,以前没给钱之前,遇到数学上一些搞不懂的问题问他,总是一副不耐烦的嘴脸。今天给了两千五百钱给他,热情得还真像个老师,讲得眉飞色舞,生怕陆山民有哪一点没听明白。
别人眼中的高高在上,并没有让陆山民感觉有多大的变化。陆山民一脸苦逼的坐在办公室,办公桌上正摊开放着左丘那本《传习录》。扉页上是左丘的小楷毛笔字,“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继往圣之绝学,开万世之太平”。这一行荡气回肠的文字,并没有让他有丝毫的感触。因为海东来已经打了两次电话,虽然都没明说,但言语之中含沙射影的提到还钱的事儿,今天更是亲自跑到了玫瑰酒吧。可是他比谁都清楚,一时半会儿根本就还不起这个钱。还别说胡惟庸和罗兴要到月底才能把安保费打过来,就算是现在打过来也还差得太远,月色酒吧还在停业整顿,那一份现在根本就没有。十六万要养三十几个人,自己又能剩下几个钱。
虽然不是个爱钱的人,但到东海以来,从第一天到现在,好像就没有不缺钱的时候。本想找个借口不见海东来,但想想早晚得面对,逃避也不是个办法。
办公室里,海东来笑呵呵的坐在沙发上,“大舅哥,上班还在学习啊”。
陆山民咧嘴笑了笑,“呵呵,怎么没见阮妹妹”。陆山民故意岔开话题。
“嘿嘿,这都快过年了,她放寒假回老家去了”。
“哦,她什么时候来啊”?
“当然是开学的时候来”。
“哦,前几天比较忙也没去送她”。
“呵呵,没关系,有我照顾她就够了”。
陆山民扶了扶额头,实在找不到什么话可说,看了看窗外,“今天天气不错”。
海东来一脸苦逼,“大舅哥,这大晚上的,哪来什么天气好不好”。
陆山民挠了挠头,指了指桌子上的《传习录》,“这本书很不错,要不要我借你看看”。
海东来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大舅哥,我们谈谈正事儿好吗”?
陆山民双手拍头,躲是躲不过去了,也咬了咬牙,抬头说道:“我没钱”。
“啊”?海东来一脸的委屈,“大舅哥,你这话说得可不地道,你现在负责三家酒吧的安保工作,还听说你有这家酒吧的分红,你可不能赖账啊”。
陆山民叹了口气“我还听说你是什么大集团公司的大少爷,名下还有好几套别墅,开的车都是上千万的豪车,你缺这二十万吗”?
海东来泫然欲泣的点了点头“真缺啊,不瞒你说,表面上我是看起来风光无限好,实际上我是个穷逼,我姐每个月只给我五万的生活费,这么少的钱,哪能养活一个人啊”。
陆山民双手按着书,差一点就给他砸过去,一个月五万,还养不活一个人,那全东海不知有多少人得饿死啊,要不是了解海东来的为人,真会认为他是在故意炫富鄙视自己。
毕竟欠人的钱,拿人手短,陆山民强行按捺住扔书过去的冲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我给你写个欠条,缓几个月行不行”。
海东来满脸不情愿的摇了摇头,“我要钱”。
陆山民无奈的叹了口气,“哎,你怎么就这么个死脑筋呢,少了这二十万又饿不死你,我又不是不还,确实没钱啊”。
海东来一副绝望的表情,“哎,我现在才深刻的体会到到找人还钱真是件苦逼的事情”。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也欠别人钱”?
海东来点了点头,“给你垫付那二十万的医药费就是我借的,本来打算再借一点就可以给阮妹妹买套小点的房子”。说这攥紧拳头,“都怪陈然,不就是借了他百八十万吗?到处去宣扬我借钱不还,搞得现在集团公司里的人见了我就像躲避瘟神一样,还没开口,那些混蛋就抢先说没钱”。
陆山民皱着眉头问道,“你姐不替你还钱吗”?
海东来摇了摇头,“我姐早就放出话了,集团里的人借钱给我可以,但谁借的找谁去还钱,她一概不负责”。
陆山民点了点头,“额,难怪,你每次借钱都不还,信誉这么差,他们当然不会再借给你”。
海东来不忿的看着陆山民,“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还不是一样,欠钱不还”。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我跟你不一样,我有写欠条给你,是你自己不要”。
“你,你,我还不是写欠条,他们不愿意收而已”。
说着叹了口气,“本想着给阮妹妹买套房,给她一个惊喜,这下该怎么办”。
陆山民砸了砸舌,有钱人的思维就是不一样,给个惊喜就是一套房。
“你想给阮妹妹一个惊喜,其实有很多办法,没必要动不动就一套房”。
“还有什么办法?我那些朋友圈子的人给女朋友惊喜都是买别墅,要么买豪车,或者买游轮,我已经丢人得连一套普通电梯房都送不起,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陆山民抓起手上的书,“你给我闭嘴,信不信我一本书拍死你”。
海东来茫然的看着陆山民,“我哪里说错吗”?
陆山民没好气的说道:“欠条有一张,要钱没有,爱咋咋地”。
海东来一脸哭相,伸出大拇指,“大舅哥,我真服你了,比我还不要脸,陈然找我还钱我都没敢这么跟他说”。
陆山民摆了摆手,“半年之后还你,滚滚滚,看见你就来气”。
赶走海东来之后,陆山民不禁叹了口气,“还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在酒吧里转了一圈,又去了趟蓝筹酒吧唐飞那边一趟。有周同和唐飞分别镇守两个酒吧,他还是很放心。
回到出租屋时间还尚早,这还是陆山民上班以来第一次在凌晨十二点之前就回到家里。落下了一个月的功课,陆山民想尽快的补回来,打开数学课本继续开始自学。
陆山民的回归正常让张丽很满意,还特意为他泡了杯咖啡。
“山民,可以和你聊两句吗”?
陆山民笑了笑,“当然可以”。
张丽咬了咬嘴唇,问道:“你和那个叫曾雅倩的女孩儿到底是什么关系”?
陆山民想了想,说道“朋友关系”顿了顿又说道:“好朋友”。
张丽点了点头,“这种事情本来我不该多嘴,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想提醒你,虽然当今的时代都是自由恋爱,但是家庭条件差距太大的往往最后不会幸福,更何况我看她一副刁蛮跋扈的样子,一看就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我觉得并不太适合你”。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张丽翻了个白眼,“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我又不傻,你们两个看对方的眼神一看就不一样。你天性质朴,又重情重义,我怕到最后受伤的那个人会是你”。说着又接着说道:“成家立业,找一个温柔娴淑,勤劳吃苦,能全心全意对你好,照顾你的女孩儿才最适合你”。
陆山民脸颊微红的点了点头,“丽姐,我知道了”。
张丽点了点头,“知道就好,我先去睡了,你也别熬夜到太晚”。
“嗯”。
前一段时间每天凌晨四五点才回家,早上七八点就起床,即便身体从小打熬得很好,又有太极游缓解疲劳,那段时间也是明显感觉到身体不适。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陆山民决定重新安排作息时间,晚上凌晨零点睡觉,早上六点起床。这样更有利于身体调节,也更有利于学习。
“叮铃铃,叮铃铃,呜呜呜”,陆山民正睡得迷迷糊糊,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陆山民闭着眼睛拿起手机。
迷迷糊糊的说道:“谁啊”。
电话那头传来愤怒的咒骂声,“臭小子,你在哪里”。
陆山民睡得正香,不耐烦的说道:“深更半夜的,当然是在床上,你谁啊”?
“我谁?赶紧给我滚过来”。
电话挂断,陆山民才从迷糊中清醒过来,刚才那声音不是牟东云的声音吗,赶紧起床穿好衣服,一溜小跑朝金融高专跑去。
东海冬天的夜,很潮湿,冷得有些刺骨。牟东云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嘴里不住的骂骂咧咧。
陆山民一口气跑到操场,看见裹着大衣的牟东云,脸上满是歉意和不解,出院以后考虑到寒假,再加上已经进入数九天气,没想过要打扰牟东云。没想到牟东云竟然会招呼也不打一声就独自跑到了金融高专。
牟东云冻得面色有些发紫,还好他常年习武,要是一般人早扛不住了。
“牟老师,你怎么也不打个电话就来了”。
牟东云狠狠的踹了陆山民一脚屁股,“老子没给你打电话吗?晚上十点多钟,老子给你打了三四个电话你都没接,给你发了条短信说今天晚上开始恢复练习散打,你还给老子回复了个嗯”。
陆山民啊了一声,拿出手机,果然上面有三个未接来电,才想起可能晚上在酒吧巡店,太吵闹没听见,不过那个嗯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手误碰到了发了出去。
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对不起牟老师,我想着都放寒假了,马上也快过年了,没想到你会联系我”。
“呼”,毫无征兆,牟东云的拳头已经打了过来,陆山民赶紧左手摆开挡开,哪知牟东云的这一拳只是虚招,拳头一触及回。一拳势大力沉的左拳砰的打在陆山民肩头,随之一脚边腿踢了过来,陆山民只是后退半步,赶紧抬膝挡住,在脚落地的瞬间,右手摆拳击打向牟东云头部。牟东云没有格挡,低头躲过,躬身直拳连环打出。陆山民赶紧双臂树立护住胸口,牟东云两拳直拳砰砰打在陆山民手臂上。不待陆山民发起反攻,牟东云已经借此欺近身前,只感觉浑身一轻,整个人失去了着力点,暗叫糟糕上了牟东云的当,下一刻,砰的一声,陆山民已经被一个势大力沉的抱摔扔在了地上。
陆山民爬起来,揉了揉屁股,“牟老师,你怎么招呼都不打声就偷袭”。
牟东云叹息的摇了摇头,“还差得远啊”。
“什么差得远”?
“要拿东海大学生散打联赛的冠军还差得远”。说着接着说道:“散打的基本动作你已经学会,但真正的实战能力还差得太远”。
陆山民哦了一声,“不是还有三个月时间吗”?
牟东云白了一眼陆山民,“三个月时间很长吗?那些真正的高手,没有个三五年甚至十年的反复练习和实战对抗,任你玩儿得多漂亮,上台之后都扛不住一个回合,别看散打就这几个招式,要成为真正的高手,没有个三五年时间的实战对抗,根本就是百搭”。说着又叹了口气,“是我太心急了”。
陆山民不禁想起曾家派来的那个风衣男子,看他的架势也是散打出身,他的反应,力量,把握时机的能力简直匪夷所思。
“牟老师,以你的经验,能够一两秒时间把我打趴下的算不算是真正的高手”。
牟东云摇了摇头,“那倒不至于,以你天生的身体条件和与生俱来的反应能力,估计没有谁有这个能力,除非,除非那人是全国职业联赛冠军级别的人物才有这个可能”。
陆山民惊讶得张大嘴巴,难道那个风衣男子曾经拿过职业联赛的冠军。
“我什么时候能达到职业联赛冠军的水平”?
牟东云像看白痴一样看着陆山民,“你现在连大学生业余联赛的冠军都不一定能拿到,还职业联赛,你脑袋被车撞坏了吧”。
陆山民哦了一声,“我只是随便问问”。
“其实也不是没有可能,至少你是我见过身体条件最好的人,说不定练习个三五年真创造出一个奇迹也不一定,奇迹嘛,就是人人都觉得不可能的事情结果发生了才叫奇迹”。
“哎,不过你天天偷偷摸摸半夜才来两三个小时时间的练习,又只剩下三个月的时间,我真担心明年的散打协会就要解散了”。
陆山民笑了笑,“牟老师,以后不用半夜来了”。
“什么?”牟东云惊喜的看着陆山民,“我们以后不用偷偷摸摸了”?
陆山民满头黑线,什么叫我们偷偷摸摸,也太有歧义了吧。
“我想以后能不能改到早上来跟你学习”。
牟东云激动的点了点头,“好好,你师母都快爆发了,这下好了,换成白天时间也可以延长,三个月说不定还真够了”。说着双手合十,“感谢佛祖保佑,散打协会有救了”。
牟东云这个一米八几,肌肉壮硕的大汉,一副感天动地的样子真的很有违和感。
赶紧说道:“牟老师,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吧,从明天开始每天六点半我来找你”。
“好,好,”牟东云激动得连连点头,容不得他不激动,无论他怎么给老婆解释,他老婆还是给他下了最后通牒,以后再深更半夜出去就永远不许回家。
接下来的几天,一直到腊月二十九,陆山民每天早上就到金融高专,除了跑步,已经不需要继续在操场上练习。牟东云把他带到了体育馆散打协会的地盘。正如牟东云所说,所谓的地盘,也就仅仅是个角落。那里摆放着沙袋,木桩、拳靶等器械。
除了跑步,陆山民多了几项基础练习,每天要跳半个小时的绳,锻炼小腿肌肉和脚下的移动能力。举哑铃锻炼手臂的肌肉,打沙袋训练拳法和腿法。
经过前面的练习,基本的拳法和腿法以及摔法都已经学会,现在最缺的就是把这些基本动作通过反复的练习和实战对抗变成一种反射动作。
在和牟东云真实的实战中,陆山民才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散打,原本以为散打就那么几个招式,把这些招式掌握之后就学会了大半。后来才发现过于异想天开了,学会这些基本招式还仅仅是个开始。
以前学习招式的时候,牟东云往往是开始之前就详细的给陆山民讲解。现在不一样,实战中,每次都是把陆山民打到之后,牟东云才开始讲解其中的诀窍。散打中如何把握好时间差极为重要,如何在观察、决断和出击这三个过程中时间和空间之间相互交错变化中找到最佳时间,往往是出奇制胜的关键。还有找空档,如何在攻防对峙中找到空档并且果断出击,不仅仅需要眼力,更需要坚定的信心和果决的决断能力,空档转瞬即逝,不能有丝毫犹豫。还有距离感的把握,在激烈的实战中,在攻防的范围内,双方对峙之间的一种直观的距离感觉,掌握好距离感,就能达到击中对手,却不被对手击中的境地。
经过实战对抗练习,牟东云笑容是越来越灿烂,越来越看到了希望。两人对战,陆山民从一个回合都扛不过,逐渐能扛过两个回合,现在已经能扛过三个回合。按照这样的进度,牟东云很有信心在三个月之内把陆山民训练到和自己差不多的水平,到时候进入大学生散打联赛的前三甲也就没有多大的问题,说不定校长不但不会撤了散打协会,一高兴反而会给散打协会更大的资助。
以前马嘴村很穷,但很热闹。现在就只剩下穷了。大多数年轻人离开村子,连过年都不会回来。随着老一辈人慢慢离去,整个村子越来越安静。
以前过年的时候,从天黑到凌晨十二点,鞭炮声就没断过。现在的除夕之夜,只偶尔能听到稀稀拉拉鞭炮声。
大黑头三年没回村过年了,今年陆山民也没有回村,白灵在东海上大学,说是要寒假兼职也没有回村过年。
陆荀的身体越来越差,在刘妮的强烈要求之下,把陆荀和老黄一起请到家里来过年。
虽然只是道一捡来的孩子,根本就不知道祖先是谁,刘妮一样像模像样的在堂屋点上香,摆上一大块肥肉,放一瓶老酒,烧一叠纸钱,嘴里念念有词,‘过年了,请祖宗前辈回家过年,好酒好肉小妮子已经准备好,钱虽然不多也是小妮子的一点心意,你们别嫌少。请你们保佑陆爷爷的身体赶快好起来,保佑山民哥在东海平平安安,保佑大黑头在外面顺顺利利,保佑黄爷爷长命百岁,保佑道一爷爷别那么邋遢,保佑小妮子越长越漂亮’。
在院子里放完鞭炮,刘妮来到厨房,开始做年夜饭。
堂屋里,陆荀躺在躺椅上,神色憔悴,老黄时不时替他把脉,道一一脸不乐意的盯着火盆。
“你们看,我家小妮子多好的闺女,怎么就摊上陆山民那个扫把星”。
老黄瞪了道一一眼,“你给我闭嘴”。
道一切了一声,“叫我闭嘴,这是我家,要不是我可怜你这个空巢老人,你一个人在家里冷冷清清的吃灰吧”。
老黄强行忍住动手的冲动,冷哼一声。
陆荀睁开眼睛,拍了拍老黄的手,“吃人家的饭,还不让人家说,天下哪有这个理儿,就让他埋怨两句吧”。
道一得意的指了指陆荀,“看吧,还是读书人讲道理,你就是个热血上头的武夫,哎,都七十岁的人了,还像个十七岁的愣头青”。
“哼,少往脸上贴金,小妮子和九斤自小和陆山民亲如手足,自然是互相互助,跟你这个老神棍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老黄不忿的说道。
道一卷起袖子,吹了吹胡子,“不说还好,说到这个就来气,什么叫亲如手足,难道你们看不出小妮子对陆山民的感情不止于这份亲情吗”?说着指着陆荀,“陆老头儿,我就这么一个孙女儿,要是以后陆山民敢伤害小妮子,你就是死了,我也要把你挖出来鞭尸”。
老黄一声低吼,浑身青筋爆裂,“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挫骨扬灰”。
“咳咳咳咳”,陆荀捂着嘴一阵咳嗽,松开手,手帕上满是黑血。
老黄赶紧拿出随身携带的针灸在陆荀身上扎针。
“陆老,你可别吓我”。
道一也浑身颤了一下,“陆老头儿,今天可是大年三十,你可别死,不吉利”。
老黄狠狠的瞪了道一一眼,继续在陆荀的头上扎针。
陆荀缓过气来,轻轻一笑,“放心吧,大过年的,我可舍不得死”。
正端着菜走进堂屋的小妮子,看见地上满是黑血的手帕,嘴唇颤抖,留下了眼泪。山民哥把陆爷爷交给自己照顾,但是自己并没有照顾好陆爷爷。把手里的热菜放到桌子上,小妮子转身走进厨房,擦干眼泪,继续炒下一个菜,爆炒白肉,这是陆爷爷最喜欢的一道菜。
扎了几针,陆荀的精神好了许多,看了看两人,淡淡的说道:“雏鹰展翅需要无数次的跌落摔打,在山民遇到那几个仇家之前,你们就不要参与了,如果在这之前的事情他都没法扛住,加上你们也只不过是多几个白白的牺牲”。
老黄点了点头,“这个道理我懂”。
道一叹了口气,“陆老头儿啊,你以为陆山民成长到哪怕是当年晨龙的高度,就不是白白的牺牲了吗?山民毫无根基,对方的实力更是今非昔比,这是条死路啊”。
陆荀点了点头,“这个我知道,所以我并不是让你们扶助他走上多高的高度,我只是求你们在他非死不可的瞬间,救他一命,什么报仇,什么功业,都微不足道”。
道一摇了摇头,“这种事情谁控制得住呢,叫我说,干脆把陆山民绑回来,逼他跟小妮子结婚,一辈子把他栓在山里”。
陆荀苦笑了一下,“你以为我不想啊,我马上就要走了,你们也都是七十岁的人了,能看住他多久,等你们走了之后,谁又能看住他。留得住人,能留得住心吗?我怎么忍心违背他的本心强迫他做他不想做的事情”。
道一无奈的点了点头,“早知道有今天这趟烂事,当年我就算饿死,也不吃你那顿饭”。
接着又说道:“世事人心的历练,非亲身经历不可得,就像你所说的那样,我们还是不干预的为好,以山民目前的情况,没有个几年的功夫还无法接触到那个层面的人,到时候我和老黄又老了好几岁,我看到时候就让九斤和小妮子多参与一下吧,年轻人的事情,我们护不了一辈子,更何况我们也没那个能力护得住,最终得靠他们自己”。
老黄不屑的看了眼道一,“我看你就是个怂包,还自称什么内家拳天下第一,狗屁”。
道一憋了憋嘴,“你不怂,你不也人称外家拳天下第一吗,结果到了现在也没有突破最后一关,还得靠药物来养着,硬生生从一个和尚变成了一个郎中”。
刘妮端着一大盆爆炒白肉往桌子上一放,“你们还让不让陆爷爷好好休息了,都七十岁的人了,见面就吵,嫌不嫌丢人”。
说着走过来推着陆荀的躺椅,温柔的说道:“陆爷爷,吃饭了,我做了你最爱吃的爆炒白肉”。
道一吹了吹胡子,痛心疾首的哎哟一声,“你到底是谁的孙女”。
酒吧前几天就放了假,唐飞、周同、蒙傲等一众保安都回老家过年去了,张丽昨天也好不容易抢了张机票回去了。
出租屋里,就剩下左丘和陆山民两人。
左丘哭得个跟三岁小孩子一样,从喝第一杯酒开始就没有停止过,听得陆山民心里也满是酸楚。不知道爷爷怎么样,今年自己没回去,家里该是多么的冷清,这几年大黑头都没回家过年,今年估计也不会回去了,多半老黄也和往年一样在自己家里过年吧,还好有老黄在,爷爷也算有个伴。小妮子以前吃完年夜饭都会来找自己玩儿,今年自己不在,她该会觉得很无聊吧。
左丘吃一口菜,抽泣一声,幽怨的像个小娘们儿。
陆山民被左丘的情绪带动,心里也很是感伤,“你能不能别哭了”?
左丘擦了擦眼泪,抽泣了两声,哽咽的说道:“我,我,我想我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有、、”
“停停停”陆山民赶紧抬手制止,“想你就回去呗,三十岁的大男人,丢不丢人”。
“我也想啊,可是他们都以为我还在东海市委当公务员,我回去怎么面对他们”。
陆山民无奈的拍了拍额头,“读书人还真是死要面子”。
擦了擦眼泪,“这不是面子问题,家里人都以我为荣,他们接受不了我辞职出来这件事”。
陆山民白了左丘一眼,“那你还辞职?我听说好多大学生毕业后,削尖了脑袋往里面钻,你倒好,自甘堕落,活该”。
左丘喝了满满的一口酒,叹了口气,“你不懂”。
每逢佳节倍思亲,陆山民也满满的喝下一杯酒,心里泛起一丝酸楚。最开始到东海的初衷,只是想看看大城市是否像白灵说的那么好。没想到会遇到张丽、曾雅倩、老教授、牟东云,更没想到会成为民生西路的头号人物,要养着手下三十几个人。对他们的承诺,对他们的责任,还有内心不知不觉中产生的微妙变化,把他紧紧的拴在了东海。东海,还真是一个来了就不想走,来了就走不了的地方。
左丘酒量并不好,今天思乡心切情绪又不是太好,几杯酒下肚就面红耳赤,双眼迷离。
“我以前在东海市委,给市委书记捉笔杆子,不管是体制内还是体制外的人,都认为我有多了不得的大背景大靠山,其实我有个屁靠山,千军万马考入天京大学,千军万马考上公务员,又千军万马从一个小乡镇考入东海市委。这一路的艰辛,冷暖自知。”说着又猛灌一杯酒,大声朗诵: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车尘马足富者事,酒盏花枝隐士缘。
若将显者比隐士,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将花酒比车马,彼何碌碌我何闲。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陆山民默念了一遍‘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看着已经醉倒在沙发上的左丘,叹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又遇到了什么呢”?
大年初一,陆山民没有贪睡,依然早早的起床,练字,打太极游,自从被车撞了之后,陆山民发现体内已经好久没有出现那股气,身体的力量明显也比以前要大了很多,整个人的精神也比以前要旺盛很多。
想到曾家派来的那个风衣男子,陆山民不敢放松,在客厅里反复练习散打招式。经过与牟东云的几天实战对抗,现在对散打的理解更加深刻。眼观,心感,意到,拳到。凶狠,果决,爆发,勇猛。整个客厅都能听到拳头打出产生的呼呼风声。
“砰砰砰”,敲门的声音响起。
陆山民停下动作,大过年的,谁会来敲门。
打开门,来人一脸微笑,两手大包小包提了不少东西。
“新年快乐”。
陆山民呵呵傻笑,“新年快乐”。
曾雅倩走进客厅,四下看了一下,嗅了嗅鼻子,秀眉微蹙。
“你这里是猪圈吗”?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以前张丽在的时候,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昨晚和左丘都喝得有点多,桌子上的剩菜还没有收拾,本想着练完散打就去收拾,没想到曾雅倩会来。
陆山民接过曾雅倩手里的袋子,“我这就去收拾”。
曾雅倩摆了摆手,指了指沙发,“你去坐着,让我来吧”。
陆山民没有拒绝,笑呵呵的坐在沙发上。
曾雅倩系上平时张丽系的围裙,开始收拾桌上的剩菜剩饭,收拾完后又拿着帕子蹑手蹑脚的擦拭家具,看她那不熟练的动作,估计平时在家里根本就没怎么做过家务。张丽说曾雅倩是个娇生惯养的跋扈大小姐,其实他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此刻看到曾雅倩一副认真的样子,陆山民觉得这个刁蛮大小姐其实也蛮可爱,不禁一边看一边乐呵呵的傻笑。
曾雅倩手里拿着拖把,娇嗔的瞪了陆山民一眼,“把你的臭脚挪开”。
“呵呵,哦”。陆山民抬起双脚。曾雅倩用拖把在他脚踩过的地方狠狠的托了几下。脸色微红。
“我很好笑吗”?
陆山民笑着摇了摇头,“很好看”。
曾雅倩咯咯一笑,“你变得越来越贫了”。
做完清洁,曾雅倩走到厨房开始做饭。陆山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也跟着进了厨房。
“你是客人,还是让我来吧”。说着就准备去洗菜。
曾雅倩一把拍开陆山民的手,“你没听说过君子远庖厨吗”?
陆山民笑了笑,“我又不是君子”。
曾雅倩转头严肃的看着陆山民:“我给你的那些书看学完了吗”?
陆山民尴尬的摇了摇头,“还早呢”。
“那你还不赶紧去看书”。
陆山民哦了一声,没有再坚持,乖乖的坐在沙发上看书。初中高中的历史课本和政治课本,陆山民已经看完,这大大补充了他在汉代以后的历史空白和对政治的一无所知。初中的语文课本以陆山民的底子,理解起来很容易,现在上午的时间都是用在看高中的语文课本和老教授的《国富论》。语文课本上让陆山民印象最深刻的是两首词,一首是苏轼的《赤壁怀古》,一首是开国领袖的《沁园春.雪》,这两首词陆山民反复的读了好几遍,没一遍都有不一样的感慨。特别是《沁园春.雪》,那种深处绝境而反而迸发出大境界、大气魄,每每读到都会让他心潮澎湃,以至于养成了每天都要朗诵一遍的习惯。
陆山民不由自主声情并茂的朗诵,正朗诵到‘唐宗宋祖稍逊风骚’的高潮时刻,曾雅倩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呜呜呜呜”的响了起来。
陆山民朝着厨房喊道:“雅倩,你的手机响了”。
曾雅倩从厨房里伸出头,秀美微蹙,“别管它,帮我挂掉”。
陆山民拿起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是一个叫孟浩然的人,心想这人的父母取名字还挺有诗意的,竟然取了个诗人的名字。陆山民挂完电话,正准备再次接着朗诵这首‘千古第一词’。手机再次“呜呜呜呜”的想了起来。陆山民摇了摇头,再次挂掉。
刚挂完,手机又响了起来,还是那个叫孟浩然的人。
“雅倩,这人一直打电话,会不会有什么急事找你”。
曾雅倩满脸的不悦的从厨房走了出来,拿着手机直接关机。嘴里还嘀嘀咕咕,“死皮赖脸”。
“谁啊,一大清早电话响个不停,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左丘穿着睡衣,睡眼惺忪迷迷糊糊的从我卧室里出来。
当看到曾雅倩正冷冷的瞪着他,顿时脑袋清醒了大半。赶紧讪讪的笑着说道:“原来是大嫂”,想了想觉得不对,“哦,原来是弟妹”。
曾雅倩不悦的哼了一声,“大过年的,别乱认亲戚”,说着就朝厨房走去。
左丘纳闷儿的坐在陆山民身旁,“这什么情况”?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怎么知道”。
左丘挤眉弄眼,“嘿嘿,你小子还真行,这么水灵的妹子都被你搞到手”。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你是读书人,怎么说得这么难听”。
“咳咳,那换种说法,这么漂亮的美女都被你泡到了”。
“别胡说八道,我没泡她”。
左丘瞪大眼睛,惊讶的看着陆山民,“难道是她泡你”?
陆山民无奈的摇了摇头,“懒得理你”。
左丘满脸幽怨的哀声叹气,“没天理啊,想我堂堂天京大学的大才子,怎么就从来没遇到过这种好事儿”。
不知道什么时候,曾雅倩已经端着菜走进了客厅,冷冷的看着左丘,“你在乱嚼舌根,中午就别吃饭了”。
左丘抬头,赶紧连连道歉,“你误会了,我是在夸你漂亮优秀温柔可爱,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曾雅倩冷哼一声,“算你识趣”。说着一脸微笑的转头对陆山民说道,:“在等会儿,还有两个菜就可以吃饭了”,说完哼着欢快的歌走进了厨房。
左丘一脸懵逼的看着陆山民,“她学过川剧变脸?对你温柔可亲,对我横眉冷对,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陆山民笑了笑,“可能我比你长得帅吧”。
对于陆山民说长得比他帅,左丘打死也不承认,好歹当初也是天京大学风度翩翩儒雅风流的大才子,陆山民虽说五官长得不差,身材也挺好,但皮肤偏黑,山里人傻乎乎的气质还隐约可见,怎么可能没他帅。
和陆山民相处这么久,左丘当然知道陆山民身上有着一些常人难以具备的素质,比如说重情重义、比如说毅力、比如说果断的决心,但他还是想不通,曾雅倩这样一看就是豪门大家出来的千金,怎么会看上他。从上次在医院和今天中午吃饭时曾雅倩看陆山民的眼神可以看出,曾雅倩绝不是富家小姐吃腻了大鱼大肉想换个青菜萝卜玩玩儿那么简单,她的眼神充满了感情,充满了真诚。左丘渐渐意识到陆山民给自己发工资到底是为了什么了,这样的豪门贵胄以前也接触过一些,这样的家族,是绝不会允许陆山民这样的人给他们家族蒙羞的。
左丘暗恨自己这次真是栽沟里了,自己这个堂堂天惊大学的高材生,再一次被一个小学毕业的山野村民给算计了。这样的家族,岂可与王大虎之间的战争同日而语,与这样的家族作对,无异于打着灯笼上厕所,绝对是找死。与王大虎之间的斗争,自己还能撇干净的置身事外,与这样的家族作对,再他多聪明也逃不过对方的眼睛。为了两千五百块钱,说不定到最后要了自己的命都有可能。心里暗骂陆山民你个王八蛋,扮猪吃老虎,又把老子带沟里去了。
吃完午饭,送走了曾雅倩,陆山民缓缓的朝民生西路方向回去。
春节是华夏最盛大的节日,也是最热闹的日子,但是在这个城市很奇怪,平时的时候,车如流水马如龙,人山人海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过年的时候则异常的冷清,临街的店铺关门闭户,马路上的汽车半天才看得见一辆,路上的行人更是稀稀拉拉。
民生西路的情况也差不多,一路走过去,绝大部分店铺都关着门,只有偶尔能看见一两家杂货铺。路上几乎没有行人,走在路上,有着恍如隔世的错觉。
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路中间,异常醒目。鸭舌帽,黑夹克,依然看不清表情,却给人一种冷冽的压抑之感。
陆山民不自觉的瞪大双眼,满脸肃杀,露出牙齿,隐隐低吼,就像当初在山里遇到猛兽。
来人缓步前行,步伐均匀,随着距离的接近,能看到他嘴角的一丝冷笑。
二人交错走过,同时转身,同时出拳,砰,双拳各自打在对方的肩头,陆山民退了一步,对方退了三步。
鸭舌帽男子咯咯冷笑,当退到第三步的时候,后腿弯曲,瞬间反弹,整个人像弹射出的子弹瞬间欺近陆山民身旁。陆山民毫不犹豫,一记摆拳打出,对方低头躲过,绕到左侧,脚下顺势勾住陆山民的右腿,右肘顺势打在陆山民后背。
陆山民闷哼一声,在力道的作用下向前跨出,但是脚下又被对方绊住,一个站立不稳,向前倒去。陆山民大吃一惊,在倒地的瞬间双手撑地,双脚在地上一蹬,借力朝前迅速打了两个滚,脱离战圈。不待起身,后面风声响起,立足未稳,后背已经被对方踢中一脚,陆山民再次扑向前方。
陆山民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有这么快的速度,也没有时间让他去想明白这个问题。大喝一声,人在空中转身正面朝上,从这个角度仰望,终于能看清这人的面貌,五官立体如刀削,眼睛很大很有神,也很镇定,此刻他的嘴角正露出一种无法猜透意思的笑容。人在空中还未落地,对方的一只脚已经踏了过来。
躲不过,那就不必躲,一脚狠狠的踏在陆山民胸口,陆山民闷哼一声,双手紧紧的抱住这只脚,就地就是连着两个打滚。对方显然也没想到陆山民会用这样无厘头的打法,重心不稳也被带倒在地。
陆山民利用自身力量的优势,拽着对方的裤子就往自己的方向拉。但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对方就像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拉了两把,竟然不知道对方用什么方法一下子抽了开去。
趁着这个时间差,陆山民赶紧起身,满眼血红的瞪着对方。
那人站在两米开外,淡定自若的看着陆山民,“我叫肖兵”。
陆山民打出了真火,少有的骂出脏话“管你娘的是谁”。说着怒吼一声朝肖兵扑去。
散打不行,那就来最原始的,刚才初次的对拳头,陆山民已经知道对方的力量不如自己。犹如猛虎下山,陆山民完全放弃散打的打法,爆发出全身的力量猛扑过去。他很自信自己的速度,不相信这么短的距离,对方能躲得过。不过当他猛冲过去的时候,对方的身形竟奇迹般的移到陆山民的一侧。
不管三七二十,身形还没有立稳,猛的朝侧面挥出一拳,对方显然也小觑了陆山民全力爆发出来的速度,一个躲闪不及,躲过了身形,竟然没躲过这一拳,赶紧抬手格挡,砰,盛怒之下的一拳逼得肖兵连连后退。陆山民丝毫不停留,趁机接连猛攻,一套直拳摆拳勾拳的混合组合拳连连击打,对方猝不及防,根本没法躲开,只能连连出拳格挡。一人猛冲,一人猛退,打得难分难解。
“吼”,陆山民怒吼一声,一拳狠狠的打在对方格挡的手臂上,肖兵后退不及,再也站立不稳,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倒地的瞬间,借住反弹之力,眨眼间一个鲤鱼打挺,又重新的站立了起来。
寂静的巷子,两个男人半蹲在一处关着门的店铺门口。鸭舌帽男子拿着烟的手微微颤抖,烟嘴差一点瞄不准嘴巴。
“你的力气真大”。
“你的身形真狡猾”。
“好久打架没这么吃过瘪”。
“每次打架都被人打得狗吃屎”。
“你其实是个高手”。
“有多高”?
“嗯,中等高手吧,如果学习几套正宗的拳法,立马可以变成中上等”。
“你说句实话,如果我们生死相搏,最后谁会赢”。
肖兵笑了笑,“你觉得呢”?
陆山民想了想,“你一开始就没尽全力”。
肖兵点了点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你能有高看对手的觉悟,很难得”。
“你还没回答我”。
肖兵扔掉烟头,“你的身体素质很好,就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强,战斗欲望又很强,如果光明正大的打斗,你我最后谁胜谁败还真说不清楚。但是如果以杀死对方为目的,死的那个人只会是你”。
陆山民没有怀疑他说的话,以对方的手段,要是手里有一把刀的话,自己会死得很快。毕竟身体能扛得住他的拳头,却无法扛得住利刃。“你杀过人”?
肖兵点了点头,“对”。
“那你为什么不杀我”?
“我为什么要杀你”?“我即使要杀你,也不会傻到光明正大的在这里杀你,你以为警察都是吃素的”。
“你难道不是为王大虎报仇来找我”?
肖兵嘴里叼着烟头,摇了摇头,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悠悠的说道:“要不是大虎哥,五年前我就死了,也许很多人认为他是个自私的人,但我知道,他是个很无私的人”。
陆山民一直很奇怪,以肖兵的能力和身手,不应该屈居于民生西路这样的地方跟着王大虎,现在总算明白了。
“你是为了报恩才跟着王大虎”。
肖兵摇了摇头,“我是为了理想”。
陆山民惊讶得目瞪口呆,理想两个字上小学的时候老师就不止一次提到过,但是这个貌似不奇怪的理由,听上去却非常奇怪。
肖兵转头看了看陆山民,笑了笑,“并不是只有读书人才有理想”。
陆山民笑了笑,低下了头。
肖兵继续说道:“大虎哥说,我们这样的人来到东海,满心的自卑,甚至已经习以为常的扮演奴隶的角色,我们需要一个榜样来觉醒。大虎哥的理想,就是想要成为我们这样人的榜样,他要向世人证明,我们这样的人也可以成为东海的主人,而不是奴隶”。
陆山民没想过这些问题,一直以来,都是按照自己的本心做好自己的事情,什么主人奴隶,压根儿没去想过,从没想过去当什么主人,也不觉得自己就是奴隶。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大虎哥说,这样的理想靠一个人是不可能成功的,得靠一个又一个的人接力做下去”。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肖兵紧紧的看着陆山民,微微一笑,“大虎哥说你能接过他手里的接力棒”。
陆山民怔怔的愣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来,“他曾经想杀我”?
肖兵站起身来,笑了笑,“为了理想有所牺牲在所难免,你败了他就继续下去,他败了,你就继续下去”。
“这是他的遗言”?
“算是吧”。
陆山民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的灰尘:“莫名其妙”,说完看也不看肖兵一眼,转身就朝出租屋走去。
肖兵笑呵呵的看着陆山民,在后面说道:“最近有人盯上你了,小心点儿”。
在马嘴村,陆家本来就是外来户,方圆百里没有一个亲戚,关系最近的也就小妮子和大黑头两个邻居,自然从来就没有拜年这个说法。陆山民压根儿就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左丘说城里跟山里不一样,山里人住得近,但是哪怕一辈子不打交到影响也不大。城里人虽然住得远,失了礼数就会寸步难行。
胡惟庸的家并没有陆山民想象的那么大那么豪华,普通的三居室,古朴典雅的装修,看地板砖的颜色,估计已经有些年成。
胡惟庸的老婆也并非想象中那样穿金戴银。不施脂粉,穿着朴素,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中年妇女。不过很热情,就跟山里的大妈一样。见陆山民前来,赶紧笑脸盈盈的拿拖鞋,一边接过陆山民手里的东西,一边笑着说,“小伙子来就行了,拿什么东西”。她的笑容很真诚,不像是礼节性的客气话。
胡惟庸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腰上系着围裙,手里拿着把大葱,陆山民一下没有认得出来。
可能是因为他儿子醒过来的原因,胡惟庸精神好了很多,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光彩,不过白了的头发并没有能变得回去。
“山民来了,先坐会儿,我待会儿给你做几道我的拿手菜”。
陆山民笑着点了点头,“胡总,麻烦你了”。
胡惟庸老婆瞪了胡惟庸一眼,笑着对陆山民说道:“什么胡总,家里叫叔叔就行”。
胡惟庸赶紧附和道,“对,叫叔叔才亲切”。
胡惟庸老婆向胡惟庸摆了摆手,“快去去,锅里的水都烧开了”。
“哎哟,差点忘了”,胡惟庸赶紧转身跑进厨房。
陆山民傻愣愣的看着这一切,有些缓不过神来,在外面威风凛凛,智计超群,能够把王大虎逼死的狠人,在家里竟然是个和善的家庭煮夫。
胡惟庸老婆把洗净切好的水果放到茶几上,
“山民啊,别客气”。
“谢谢阿姨”。
胡惟庸老婆和善的一笑,“才说了别客气,我听老、胡常提起你,说你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接着脸上又闪过一抹忧伤,“要是小明有你一半儿的懂事,也不至于会这样”。
陆山民安慰的说道:“阿姨你别担心,小明还小,我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还是个只知道满上追野狍子的山野村民”。
胡惟庸老婆叹了口气,脸上满是很铁不成钢的痛心,“还小,都快二十岁了,就比你小一岁,书不好好读,一天到晚就知道出去跟社会上的人瞎混。”
接着又一脸恳求的对陆山民说道:“他呀刚出院,医生说还不能吹风,就在卧室里没让他出来,等他痊愈之后,我叫他多跟你亲近亲近,到时候帮阿姨好好教育教育他”。
陆山民从小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不知道父爱是什么,更不知道母爱是什么。胡惟庸老婆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却触动了他那颗空白的心。如果自己的妈妈还在,也该是这样一幅温柔的样子吧。
陆山民动容的微微一笑,“如果叔叔和阿姨信得过我,当时候我可以跟小明多接触接触,互相学习”。
胡惟庸老婆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一脸的笑容,“多懂事的孩子啊,还知道谦虚”。
看着满桌子的菜,陆山民再一次震惊了,虽然还没开吃,光看卖相和气味儿就知道绝不输于餐厅里的大厨。完全无法想象自诩读书人,商场上狠辣毫不留情的胡惟庸竟然能有这样的厨艺。
胡惟庸老婆把胡明的饭送进了卧室,三人围桌在一张简易的餐桌旁。
“山民,快吃,别客气”。胡惟庸老婆笑着说道。
胡惟庸倒上两杯酒,笑呵呵的说道:“想不到吧,其实我是个居家好男人”。
陆山民确实想不到,“胡总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不待胡惟庸老婆说话,胡惟庸赶紧摆了摆手,“胡叔叔”。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叫习惯了胡总,胡叔叔三个字还真有些叫不出口。
“胡、叔、叔”。
“诶,这就对了嘛,男人嘛,不管在外面是多大的官,多体面的富商,回到家里就是老公和老爸的角色”。
陆山民很认同的点了点头,“胡叔叔这话说得很对”。
胡惟庸老婆得意的笑了笑,“这可不是他说的,原创是我”。
胡惟庸连连笑着点头,“对对对,这句话是你阿姨的原创,这些年耳提面命,没少在我面前唠叨”。
胡惟庸老婆瞪了胡惟庸一眼,“你得感谢我,否则你看看高俊峰和李川的下场,沦落得跟乞丐差不多”。
胡惟庸连连点头,“是是是,都是老婆大人教育得好”。
看着这对已经算是老夫老妻的两口子打情骂俏,陆山民咧着嘴呵呵傻笑。
“来来,我先给你介绍一下我的杰作”,胡惟庸得意的举起筷子指着一桌子菜。
胡惟庸老婆笑着撇了一眼胡惟庸,“就爱嘚瑟”。
胡惟庸指着桌子上的菜,“这是扣三丝,是东海本帮菜中的精品,别看它不起眼,没几年功夫,可没法做出来,首先刀工要好,切片不能超过三毫米,立面也不能超过两毫米,选料更是考究,猪肉要坐臀.尖,鸡肉只能是鸡胸那一块,竹笋只能是冬笋,并且要去壳,直至无壳可去,剩下最鲜嫩的笋心。火腿最好用金华火腿。”说着给陆山民夹了一筷子,“尝尝”?
陆山民放在嘴里回味儿片刻,“咸鲜宜人,芳香味美”。
“哈哈哈哈”,胡惟庸难得的哈哈大笑,“有见识”。
说着又准备给陆山民介绍其他的菜品。胡惟庸老婆赶紧打断,“嘚瑟一下就行了,还让不让人吃饭”。
以前每次和胡惟庸接触,陆山民都绷紧了神经,因为他每说一句话都有可能话里有话,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可能暗含着更深层次意思。但是今天,胡惟庸两夫妻是那么的自然随和,气氛是那么的融洽,这顿饭让他吃得格外放松。来之前试想过各种不同的情况,但绝没有想到会是这样轻松的一顿饭。
不得不说胡惟庸的手艺很好,除了上次和曾雅倩去西餐厅吃的那顿牛排,胡惟庸做的菜是陆山民有生以来吃过最好吃的菜。
酒足饭饱,胡惟庸的老婆开始收拾一桌子的碗筷,陆山民本想帮忙,胡惟庸笑着说道:“我跟你阿姨分工合作,你就别抢了她的活儿”。
胡惟庸老婆也笑着说道:“你们两个去书房聊聊吧,这里就交给我了”。
胡惟庸的书房不算大,但一面墙全是书架,满架的书整整齐齐,虽然没有老教授家里的多,但看起来也很是震撼。他的藏书和老教授不太一样,老教授家里的书天文地理,社科文史都有,而且大多老旧。胡惟庸的藏书则更多是一些历史地理以及一些新近的畅销书。
胡惟庸的书桌上放着一本《人性的弱点》和一本《人性的优点》。
见陆山民看着这两本书,问道:“想不想看看”。
陆山民摇了摇头,“这么高深的书我恐怕看不懂,我手上还有些书没看完”。
胡惟庸拿起两本书,无奈的笑了笑,“其实我只是个高中毕业生,但我爱好读书,或者说仰慕读书人的风范,所以开始走在了读书的路上,这些年也渐渐的把自己当成了一个读书人”。
说着拍了拍手上的两本书,“前不久有个远房亲戚来家里做客,他是个教授,我把他带进了这间书房,你猜他怎么说”?
陆山民摇了摇头。
胡惟庸苦笑了一下,“他当时指着我手里的这两本书说,真正的读书人根本就不会看这样的书”。
陆山民眉头紧皱,惊讶的看着胡惟庸,“还有这个说法”?
胡惟庸随手把两本书扔进了垃圾桶。
陆山民不解的看着胡惟庸,“这是为什么”?
胡惟庸笑了笑,“一辈子想成为读书人,到头来只不过是个笑话,这就像王大虎削尖脑袋想成为东海人是个笑话一样,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读书人,就像王大虎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东海人一样”。
陆山民茫然的看着胡惟庸,不过他这句话倒是让他能产生共鸣,其实他也不知道什么是读书人,什么是东海人。不过不一样的是,他根本就没花心思去想,只是一步步去做眼前该做的事而已。
“山民,我自小在东海长大,虽然离那些真正的上层人士还很远,但三教九流也见得不少,特别是你这样的外来人见得更多。你不要觉得王大虎那样的人少,其实多了去,只是他胆子更大而已,他们自卑同时也很自大,他们不服,觉得社会对他们不公,一门心思出人头地甚至不择手段,但大多数人的下场都很惨。反而是你这样的外来人,我几乎没见过,你跟别人不一样。我真的很好奇,你以后会走到哪一步”。
‘你跟别人不一样’,这句话陆山民听不少人说过,现在又多了一个胡惟庸。不过陆山民依然没有发现自己跟其他有什么不一样。
不知道是因为儿子的事情,还是因为胡惟庸本身在家里就是这幅和蔼可亲的样子,此时此地的胡惟庸与以往所认识的胡惟庸大相径庭。
陆山民首先选择给胡惟庸拜年是有原因的,罗兴毕竟刚认识不久,了解并不算太深,陆山民需要从胡惟庸这里更深入的了解这个人。
不知道胡惟庸是猜到陆山民的心思还是他本身就打算借此机会告诉陆山民,不待陆山民提出,他就主动开始谈论罗兴这个人。
按照胡惟庸的说法,罗兴也不算地道的东海人,十岁跟着他父亲来到东海,十几岁就跟着社会上的混子混,那个年代法治还不是很健全,在以经济建设为核心的理念指引下,有很多游走于法律边缘的暴利行业大行其道。那个时代,华夏的各行各业蒸蒸日上,经济爆炸式的增长,在那个时代眼界和学识还不是成功的决定性因素,只要胆子大,够狠,就有可能功成名就。
罗兴就是在那样的时代背景下壮大起来的,脑袋够灵光,也够狠,很快就拉了一帮人,挣了第一桶金,然后就开始放高利贷,同样因为够狠,逼得不少人倾家荡产跳楼自杀,也因此越来越壮大。在到后面,随着社会的发展,国家管控也越来越严格,他也学起了生意人的手段,开了家贷款公司,把放贷的人变成销售部门,让要债的混子穿上西装变成了售后部,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商人。其实是换汤不换药,他的公司有一部分业务是针对社会大众的正规业务,但真正的盈利手段还是靠放高利贷。
罗兴虽然江湖习气很重,看起来耿直仗义,实际上是个心细如发狡猾如狐的人,李川和高俊峰的破产只是一个缩影,他俩这样的人,被罗兴算计得倾家荡产的还有很多很多。
按照胡惟庸的说法,罗兴这样的人,在百汇区才算是真正的一方霸主,王大虎那样的势力给他提鞋都不配。通过这些年来的积累,百汇区的黑白两道,多多少少都会给他几分面子。
胡惟庸还说,其实很多年前他们就认识,算不得深交,但也打过几次交道,罗兴这个人有些奇怪,说他认钱不认人没错,因为他做出了太多为了钱不要脸也不要命的事情,但有时候他又会出乎意料的做出一些为了某些人损失大把钱财的事情。胡惟庸归结为毕竟他是江湖出身,心中还有那么一份子义气。
总之,胡惟庸的意思是罗兴这人喜怒无常阴晴不定,与他打交道一定要小心谨慎。
陆山民不禁感叹,与实力完全不匹配的人谈合作,难怪王大虎会被吃得干干净净,更何况胡惟庸是土生土长的东海人,不管是实力还是根基,都不是他王大虎可以比拟的,失败也就不足为奇了。
离开胡惟庸家里后,陆山民又去了趟老教授家里,不带任何目的,也没有去请教经济学上的知识,只是单纯的给老人家拜个年。两老口儿很高兴,儿子儿媳还有孙子都在国外,今年也没回家过年,他俩也不愿意去国外过年,用老教授的话说,‘华夏的年就只能在华夏过,去了国外就变味儿了’。在金融高专教了一辈子书,也没教出几个像样的学生,自然也没什么学生来拜年,那些商业上想借助他的名气打广告的,老教授又不愿意接触,一直以来家里都很清静,陆山民的到来让两个老人家很高兴,也很欣慰。
陈奶奶一下午都在忙着准备晚上的晚饭。陆山民则陪着老教授下象棋。
“将军”。陆山民将炮放到卧槽马之后,笑了笑,“老教授,你又输了”。
马国栋吸了口凉气,抬手把陆山民的炮拿开,“等等,我刚才走错了一步棋”。
陆山民一脸的郁闷,“老教授,这盘棋你已经悔棋三次了”。
“不算不算”,说着摘下眼镜擦了擦,“刚才眼镜花了没看清”。
陆山民一脸的无奈,这样的蹩脚理由也说得出来。
老教授把帅移到右边,嘿嘿一笑,“这下你打不着我”。
陆山民指了指边线上的車,正好对着马国栋的帅。
马国栋愣了愣,叹了口气,“连着输了四把,不玩儿了”。说着埋怨的开始收拾棋子,“年轻人也不知道让让老头子”。
陆山民一本正经的说道:“老教授,下棋不能让”。
马国栋被陆山民的话一下子给噎住,吹了吹胡子,“今天状态不好,下次我可不会让你”。
陆山民呵呵傻笑,家里的老教授和课堂上的老教授判若两人,不过还是家里的老教授比较可爱些。
“山民啊,你跟曾雅倩现在怎么样了”?马国栋赶紧岔开下棋这个话题。
“什么怎么样”?
马国栋憋了憋嘴,“真高不懂你这个傻不愣登的样子,这么好的女孩子怎么会看上你”。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您误会了,我们只是比较要好的朋友”。
马国栋斜眼望着陆山民,“真的”?
陆山民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马国栋抬手拍了陆山民脑袋一下,“你脑袋没被车撞坏吧,别人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你小子还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跟你说,雅倩可是我这些年教过的学生中,最聪慧的一个。”
“哦”
马国栋很铁不成钢的又说道:“你是最笨的一个”。
“你老实告诉我,你心里到底喜不喜欢她,不许欺骗老头子”。
陆山民低下了头,心情很复杂,“其实我以前有过一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
“忘不掉”?
“我本以为忘掉了”。
马国栋没好气的说道:“那就是还没有忘掉”。
陆山民摇了摇头,“也不是”。
“那就是心里还有个结”。
陆山民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也许吧”。
马国栋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要是敢辜负雅倩,别说曾国强会不会放过你,反正我这个老头子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你”。
陆山民不解的看着马国栋,“老教授,你也太八卦了吧,这种事你也管”。
马国栋叹了口气,“我这辈子就遇到你们两个好学生,一个都不能少”。
本来打算给罗兴也拜个年,不过很不凑巧,打电话过去,说是和他老父亲一起回老家祭祖去了,要元宵节过后才能回来。
酒吧的开业时间几乎和金融高专的开学时间差不了多少,要大年过后才正是营业。和牟东云约定的散打练习也要到初八过后。
过年这几天是陆山民到东海以后最轻松惬意的时间。趁着这段时间没什么人和事儿的打搅,这几天除了在客厅练习散打之外,就是全身心投入到看书学习之中。有左丘这个天京大学的高材生亲自指导,再加上陆山民本身也不笨,短短的一个星期时间,几乎就把初中二年级的数学给学完了。
本来陆山民还有些沾沾自喜,初中二年级的学生花一年时间学习的东西,自己一个星期就学完了。哪知道左丘非常不屑的告诉陆山民,‘你只学习数学一门课程,又是二十一岁智力发育成熟的成年人,全身心投入,如果还比不过初中生那样的小屁孩儿,就该去跳楼了’。
虽然这样说,其实左丘内心还是震惊得无以复加,以前只认为陆山民是个肯吃苦耐劳,毅力坚强的人,现在发现他的脑袋其实同样很好用,甚至可以说有着极高的数学天赋。之所以这样说,是不想承认陆山民很聪明,同时也因为不想让陆山民因此而得意忘形。
初八要上班,初七的时候,张丽就回到了东海,还大包小包的带了不少家乡的土特产。
张丽不在的时候,都是陆山民下厨,从小在山里长大,炒菜就只懂得放点盐巴和味精,更别说火候了,只要炒熟就吃。左丘每天都一边吃饭一边埋怨陆山民煮的是猪食。
张丽的回归,让大家美美的吃了一顿好饭,左丘吃得狼吞虎咽,一边吃一边还不忘夸张丽贤惠,以后肯定能嫁个好人家,说得张丽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其实陆山民之前有想过撮合一下左丘和张丽,毕竟左丘是天京大学的高材生,也算是个人才。但是想到左丘犯病的时候神神叨叨,而且都三十岁的人了,一天还不务正业,只知道写,做着成为大作家的不切实际的春秋大梦,关键是那点稿费连他自己都养不活,想想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丽姐是个好人,可不能让左丘给祸害了。
初八,按照和牟东云的约定,本来该到金融高专练习散打。刚到学校门口,牟东云就把陆山民拉上了车。
“牟老师,你这是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牟东云一边开着车,一边说,“过年期间我反复琢磨,觉得还是不保险,我可不能拿我的散打协会来冒险,所以我打算带你去个地方,会有更好的效果”。
“哦,什么地方”?
“去了你就知道”。
牟东云的车这是一辆很普通的桑塔纳,并且有些破旧,座椅坐起来也不如曾雅倩和海东来的车那么舒服。
陆山民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牟老师”。
“怎么了”。
“你这座椅可以换个坐垫,太硬了”。
牟东云皱了皱眉头,“我那点工资养活老婆孩子就不错了”。
“哦,师母不上班吗”?
“你师母那点工资够她买化妆品和衣服就谢天谢地了”。
“哦,牟老师、、、、”。
牟东云不耐烦打打断陆山民的话,“你屁话真多,有专车接送你还不满意”。
“我是想说、、”。
“闭嘴,别打扰我开车”。
汽车行驶了十来分钟,发动机轰隆隆转动几下,缓缓的停了下来。
牟东云狠狠的拍了拍脑袋,把汽车靠边停下。
“牟老师,你的车子没油了”。
牟东云一脸的幽怨,“昨天忘记加油了”。说着看着陆山民:“你怎么不早点说”?
陆山民一脸的委屈,“你让我闭嘴”。
牟东云指着陆山民的鼻子直摇头,“我怎么就收了个你这样的学生”。
“牟老师,我听朋友说汽车没油之前会报警提醒,我以为你这汽车也会报警”。
牟东云一脸的苦逼,“你也不看看这是辆什么破车,报警系统早坏了”。
“哦,那现在怎么办”?
牟东云低头沉思,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想了半天,抬头看着陆山民,突然眼睛一亮,“你不是想锻炼力量吗?”
“下车”。
“干嘛”?
“前面五百米有个加油站”。
平路的时候,推这两挂着空档的桑塔纳,对于陆山民来说算不上什么难事,可是这五百米有四百米都是上坡路。汽车加上坐在驾驶室掌握方向的牟东云的重量,推得陆山民满头大汗。路上的行人像看傻逼一样看着陆山民,不少人都拿出手机咔咔的照相,记录下这傻逼的一幕。甚至有两个年轻男子还拿着手机凑近陆山民,让陆山民笑一个。要不是因为正是上坡路,一松手汽车会倒退,陆山民真想一把抓过他的手机踩得粉碎。
快推到坡顶的时候,一个挂着记者牌的女孩儿拿着话筒一本正经的采访陆山民,“先生你好,我是东海娱乐频道的记者,请问你这是在锻炼臂力吗”?
陆山民憋着一口气,越到顶端坡度越大,虽然想怒怼她几句,但是苦于不敢开口说话泄了那口气,只能闭口不言。
记者不依不饶,“先生,你的力气很大,请问你是大力士吗”?
“下个月世界大力士巡回赛将在东海举行,请问你会参加那个比赛吗”?
“华夏选手从来没有夺得过该项比赛的冠军,你能为国争光吗”?
使尽最后一丝力气,陆山民终于把汽车推上了坡顶。弯下腰,双手按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气。
记者一路跟随,周围也有不少人的人拿着手机拍照。
“先生,您能回答我的问题吗”?
喘了半天,陆山民立起身来,拍了拍汽车,又指了指就在眼前的加油站。
“汽车没油了”。
记者惊讶的看着陆山民,本以为发现了一个大新闻,这个月的稿子任务就算完成了,没想到最后是这样的结果。
陆山民擦了把汗,低头弯腰,缓缓的把汽车推进加油站,留下一脸失望的记者呆呆的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