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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陆山民的一巴掌拍到桌子上,林大海得意的笑道:“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张忠辉如仰望神明一般看着林大海,“海叔,这次我是真服了”。

    “切,小子,学着点,陆山民只学了我五成功力就取得了如今的成就”。

    张忠辉一把拉住林大海的手臂,“海叔,我不要五成,你传我一成就够了”。

    肖子建一脸笑容,对陆山民的满面寒霜视若无睹。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对曾家下手是因为曾家内部不和祸起萧墙,并不是因为你。我要找个导火索唾手可得,是不是你其实根本就不重要”。

    “我早在来东海第一次见你之前,就熟知了陆山民这个名字。以前梓萱和我通电话讲的都是家里的花花草草,学校里的趣闻琐事,后来他的话题渐渐围绕着‘陆山民’这个名字展开,不管我们聊到什么,到最后总能扯上你。那个时候也许梓萱还不知道喜欢上了你,但我知道,陆山民这个名字已经占据了她的全部”。讲到叶梓萱的时候,肖子建脸上满是温柔。

    “我不仅知道你叫陆山民,连你的身高体重长相出生都知道,你从大山深处来,毕业于马嘴村小学。我派人去你老家调查过你,知道你和你爷爷相依为命,知道你爷爷于今年年初去世,我还知道你答应梓萱要抓一头野猪给她当宠物”。

    “第一次到东海来,除了了解东海的情况为布局做准备之外,最重要的目的就是亲眼看看你。在柳依依的南北拳馆,我第一眼就认出了你。你与梓萱描述的大差不差,是个让我难得看上眼的人”。

    一旁的阿英冷冷说道:“少爷这辈子从来没看起过任何同龄人”。

    肖子建含笑看着陆山民,“梓萱和别的女孩儿不一样,她天生慧质兰心,能一眼看穿接近她的人是否别有用心”。

    “但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一眼勘破人心也是把双刃剑。这导致梓萱很难能看上一个人,只要看中之后,恐怕将是一生的心结”。

    肖子建收起嬉皮笑脸,一脸严肃的盯着陆山民。

    “我们家族很大,但我只有这一个妹妹”!!“从小到大,只要梓萱喜欢的东西,我都会想方设法弄给她,哪怕是偷是抢也再所不惜”。

    “你引我入局是为了梓萱”?

    肖子建笑了笑:“你不要用这种怀疑的眼神看着我,我是不是真的对梓萱好,骗得了任何人,也骗不了她的一双眼睛。当然让我没想到的是,即便我不引你入局,曾老爷子也会让你入局”。

    “至于梓萱上次的事,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任何完美的计划都有意外,我千算万算都没算到梓萱会因此差点丢了性命”。

    肖子建眼里浮现出冷冷的杀意,“如果梓萱上次真有不测,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让孟家所有人陪葬”。

    说着肖子建又笑了笑,“所以第二个问题,你是否真的抛弃曾雅倩投靠林家根本不重要,不仅仅是因为你影响不了大局,更重要的是你真的抛弃了曾雅倩自然就能和梓萱在一起。当然,梓萱和我都没看错你,你是个君子,不但没有和曾雅倩大难临头各自飞,还坚守住了本心不忍利用梓萱。也就是那个时候,我真正把你当成了朋友”。

    陆山民冷冷一笑,“有你这个朋友,还真是可怕”!

    肖子建不以为意,嘿嘿笑道:“在与你结识的过程中,我也渐渐了解了你这个人。好听点叫君子循规蹈矩,不好听点就是呆板画地为牢。你欠曾雅倩的情要还,经此一役,你欠梓萱的情只多不少,也要还。梓萱后认识你,处于劣势,现在我替她扳回一局,和曾雅倩至少也算是打了个平手”。

    肖子建幸灾乐祸的笑道:“你现在心里一定很纠结吧,嘿嘿!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陆山民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肖子建,精妙的布局,闲庭信步般的落子,骨子里透出的自信和洒脱,对人性精准无比的把握,这个人太可怕了。

    “第三个问题”,肖子建继续说道:“这个问题你就问得没水平了。你以为梁春秋手里那些所谓的把柄公之于众就真能一竿子把那些人全部打倒?你想得太简单了。暂且不说那些人的围追堵截,就是上面的人也不敢有如此大的动作。顶多推两个替死鬼出来背背锅就差不多了。说不定那些东西根本就上不了媒体,即便上了媒体也会很快被清理得不露痕迹。我如果那样做,不但得不到好处,反而会得罪一大帮人。所以就让共荣商会和海家去抢吧,一个想销毁所有证据睡个安稳觉,一个想抓在手里胁迫某些人,仅此而已。不管是谁,都不敢真去捅破东海这片天”。

    陆山民冷冷的看着肖子建,“你还差点害死了我”!

    “嘿嘿,富贵险中求,更何况我相信我的判断,你不会那么容易死掉”。

    肖子建一本正经的看着陆山民,“高处不胜寒。不管你信不信,你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

    陆山民冷笑一声,“你这样的朋友我高攀不起”。

    肖子建呵呵一笑,“你是身在宝山不自知啊,叶家、曾家、共荣商会、海家,这些东海的顶级势力都与你有关联,从此以后,只要你人在东海,没有谁能动得了你”。

    “山民兄弟,好好在东海发展吧,不要走出去。不出十年,你将会成为东海最耀眼的人物之一”。

    陆山民感觉到肖子建的话中有话,“你什么意思”!?

    肖子建呵呵一笑,站起身来,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

    “出了东海,梓萱这张保命符也保不了你”。

    “你到底是谁”?!

    “哈哈哈哈,表妹夫,我是你的大舅哥啊”!

    肖子建俯身紧盯着陆山民的眼睛,“还有一点,梓萱是我最重要的亲人,任何人敢伤害她都不会有好下场”。说着以强调的语气说道:“朋友也不行”!

    说完哈哈一笑,大手一招,“阿英,走啰,回家过年啰”!

    陆山民怔怔的坐在凳子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对面空荡荡的位置,寒冬腊月,额头竟冒出冷汗。

    林大海走了过来,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伸手在陆山民的眼前晃了晃。

    “山民,刚才那人是谁啊”!

    “是朋友,他就是是个天使。是敌人,他就是个恶魔”。



    不同于民生西路的小酒吧,虽然已近年关,盛世酒吧依然热闹喧嚣。

    劲爆的音乐声、酒杯的碰撞声、男男女女互相搭讪的调笑声、粗狂的吼声、高亢的尖叫声,相互交织在一起。

    各色的帕光灯、350度的光速摇头灯、红黄蓝绿青蓝紫的各色酒水、花花绿绿的各色着装。

    舞池里,超短裙、露脐装、大片大片的雪白摇晃,水蛇般的腰肢扭动,男男女女忘我的沉浸其中,极其陶醉。

    陆山民静静的坐在角落处,一手托腮,一手摇晃着红酒杯,淡淡看着这一切。

    这是他的产业,但他平时并不常来这里,此刻置身其中,一切是那么的真实又陌生,有那么瞬间陆山民竟有些怀疑这里是不是真的属于他。

    一年的刀光剑影马不停蹄,一路的风景还没来得及欣赏就犹如走马观花般一闪而逝。

    现在!终于得以停下脚步,放空一切,独自静静的发会儿呆。

    虽然是开酒吧起家,但一直以来,陆山民对这些酒吧的顾客并没有多大好感,总觉得他们不仅在挥霍金钱,还在挥霍着青春,在放逐着自我。

    现在!看着他们忘我的样子,心里竟不自觉升起一丝羡慕。

    人人都向往有钱有势高高在上的上层生活,有的人艰苦奋斗一辈子就是为了成为人上之人,陆山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已经一只脚踏入了进去,但他至少也是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回想来东海之后的经历,反倒是在午夜烧烤店那段时间过得最轻松惬意,那个时候所遇到的事情很简单,欠陈然的钱就努力还钱,不需要耗费太多心神。那个时候遇到人也很简单,朋友就是朋友敌人就是敌人,分分明明清清楚楚。

    和张丽、陈坤、黄梅生活在一起,虽然也偶有摩擦,但至少可以分得清他们是朋友。

    之后遇到的人和事,越来越复杂,复杂得耗尽心神也捋不清是是非非。

    有人说他变了,变得多疑,变得过分小心。但即便如此,到头来还是被肖子建当猴儿一样耍。这个口口声声说把自己当朋友的人,到底是不是朋友,哪怕现在也不得而知。

    “帅哥,能请我喝杯酒吗”?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陆山民的思绪。

    陆山民抬头一看,姜妍端着一杯红酒正微笑的看着他。

    “当然没问题”!

    姜妍侧身坐在椅子上,“想什么呢?看你发呆很久了”。

    陆山民淡淡一笑,“没什么,这一年都没有机会放空脑袋静一静,突然发一下呆感觉还挺好”。

    “你以前没发过呆”?

    陆山民笑着摇了摇头,“在山里的时候常常发呆,不过到东海之后都快忘了那是种什么感觉”。

    “那到也是,这段时间你脑袋里的神经绷得紧紧的,也该放松放松了。回想这段时间发生在你身上的事,还真是个奇迹”。

    陆山民自嘲的笑道:“妍姐,这世界上哪来那么多奇迹,我不过是那些下棋人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

    “那也不能这么说,能成为他们的棋子,本身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说着指了指舞池中的人,“东海这么多人,偏偏就你能成为棋子,他们就不行”。

    “妍姐是在夸我吗”?

    “当然,现实版的屌丝逆袭,你现在可是屌丝界的榜样”。

    陆山民反复咀嚼着屌丝两个字,觉得有些好笑,摇了摇头岔开话题问道:

    “妍姐,你经常到这里来吗”?

    姜妍笑了笑,“没事的时候就来喝两杯,顺便看看能不能碰到你”。

    “哦?妍姐要找我一个电话就够了”。

    姜妍捋了捋长发,露出灿烂的笑容,她身上有种成熟女性独有的风姿,笑起来很迷人。

    “那不一样,偶遇的感觉更好”。

    陆山民呵呵傻笑。

    姜妍含笑看着陆山民,“山民,你觉得姐漂亮不”?

    “你要是不漂亮,这世界就没有漂亮的女人了”。

    姜妍开心得咯咯直笑,像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得到心上人赞美一样,脸上竟然出现了一抹红晕。

    “既然你觉得姐漂亮,要不姐做你的女人怎么样”?

    “啊”?陆山民用手钻了钻耳朵,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惊讶得张大嘴巴。

    姜妍乐得捂着嘴哈哈大笑,笑得前仆后仰,笑得陆山民尴尬的傻傻不知所措。

    姜妍笑了半天,喝了口酒润了润喉咙。

    “你不会当真了吧!”

    陆山民松了口气,笑道:“妍姐这个玩笑真吓了我一大跳”。

    姜妍再一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姐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你这样的小屁孩儿不是姐的菜”!

    陆山民笑了笑,“妍姐这么漂亮成功,未来姐夫运气真好”。

    姜妍收敛起笑容,脸色渐渐变得严肃。

    “山民,姐有一件事憋在心里很久了,一直想告诉你,但又害怕告诉你”。

    陆山民端起酒杯,笑了笑,“那就不要告诉我了”。

    “但是、、、”。

    “妍姐”!陆山民打断姜妍的话,“爷爷说‘世事不分黑白,黑白只在人心’,我知道你对我好就足够了”。

    姜妍带着歉意的笑容和陆山民碰了碰杯子,“你不怪我欺骗你”?

    陆山民苦笑一声,“你也没有完全欺骗我”!

    姜妍释然的笑了笑,“难怪曾老爷子那么看重你,你和别人真的不一样”。

    “这些都不重要,只要结局还算完美就足够了”!

    姜妍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你收购鹏程集团需要钱,想贷多少,只要在姐的权限范围内,都贷给你”。

    陆山民皱了皱眉,打趣的说道:“银行主动上门贷款,我这待遇不一般啊”!

    “这就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现在可是东海炙手可热的人物,你只要一出面,哪家银行都会抢着给你贷款。我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赶紧把你这笔大业务抓在手里”。

    “谢谢你妍姐”。

    姜妍有些不自然的笑道:“该说谢谢的是我”。

    “好了,姐明天一早还有个会,要先回去休息了”。姜妍站起身来,对陆山民报以浅浅的微笑,转身走出了盛世酒吧。

    唐飞拿着一瓶酒坐到姜妍刚才坐的位置上,仰着头咕咚咕咚往嘴里灌。

    陆山民一把抓住唐飞的手,“好了”。唐飞甩开陆山民的手,一口气干完。

    用衣袖擦了擦嘴,“哎,姜行长好像对你有点意思”!

    “瞎说”!陆山民故作严肃的说道。“我们之间是纯洁的姐弟关系”。

    唐飞放下手里的空酒瓶,“没有血缘的姐弟能纯洁”。说着叹了口气:“我就纳闷儿,你长得也就一般般嘛,为什么女人见到你就跟丢了魂儿似的。”

    “羡慕”?陆山民斜着眼笑道。

    “我是嫉妒,还加恨”!

    陆山民笑着说道:“这么久了,还没拿下陆霜”?

    “你看出来了”?

    “要说男女感情的事,我是白痴,你是白痴中的白痴”。

    唐飞切了一声,“这事儿都怪你”!

    陆山民故作惊讶的看着唐飞:“陆霜不会看上我了吧”?

    唐飞指着陆山民鼻子,“嘚瑟,狂妄,自以为是,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你以为你是太阳,所有女人都得围绕你转”!

    陆山民呵呵一笑,“自己泡妞儿技术不行还赖我身上,太没道理了吧”。

    唐飞挽起袖子,“那我就来给你说说这个道理,你安排她当财务总监,从早忙到晚,脑袋里装的全是钱,请她看电影没时间,请她吃饭也没时间,再好的技术也用不上啊,你说怪不怪你”?

    “额?这么说来我还真有错”。

    “当然!”。唐飞脸色一变,突然沉默了下来。

    “你错的还不止这些,你独自一人去扛,扛生死、扛荣辱,却让我这个当兄弟的躲在背后享清福。说好的祸福与共,说好的同甘共苦呢?你在前面刀山火海当英雄,我在后面指着你的背心骂娘扮孬种”。

    唐飞越说越激动,“别人骂你背信弃义也不知道辩解,挥拳打在你脸上也不知道还手”。

    “唐飞,别说了”!

    “啪”,唐飞一耳光打在自己脸上。

    “唐飞,你干什么”!

    “山民!我不该怀疑你,所有人都可以怀疑你,但我不应该怀疑你”。

    陆山民眉头紧皱,“当时情况特殊,容不得流露半点蛛丝马迹,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

    唐飞低着头,眼眶微红。

    “我真蠢,我没用,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是最了解的,但我却怀疑自己的兄弟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陆山民搂住唐飞的肩膀,“唐飞,你知道吗?越往前走我感到越孤独,海家把我当棋子就算了,我一直当成的朋友的肖子建也把我当棋子,连姜妍也是曾老爷子早就安排在梁春秋身边的卧底,在我茫然不知的时候就把我放入了棋盘。我变得越来越小心谨慎,越来越多疑,我很害怕,害怕有一天当我回首的时候成了孤家寡人。”

    “山民”!唐飞昂起头,神色决然。“还有我”!

    陆山民笑了笑,“对,只有你和阮玉站出来质疑我反对我,当我心中最孤寂落寞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还好还有你们”。

    “唐飞,所以你不用感到自责,相反我很庆幸。我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有的崇拜我,有的惧怕我,他们各自带着各自的梦想和目标围绕在我身边,也许我一声令下他们会拼命效死。但他们已经不会在意我是否还是当初那个山野村民。”



    林耀武翻看着手里泛黄的照片,这些照片依稀记录了他和林耀华两兄弟二十多年的创业历程。要不是收拾办公室里的私人物品,这些照片还不知道压在柜子最底层才能再见天日。

    第一张照片上,大哥林耀华头戴一顶红色安全帽,身穿白色衬衣短袖、灰色裤子,脚踩现在已经进入历史尘埃的胶鞋,腋下夹着一卷图纸。胶鞋被泥土盖住看不清样子,裤腿从膝盖往下全是污泥。他的脸上略带倦容,但依然神采飞扬。这是林耀华当年当施工员时所照,那个时候虽然穷,虽然苦,但脸上的笑容真诚、干净。

    第二张照片,一间几平米大小的房间,四周墙壁因墙灰脱落显得斑驳破落,两张瘸腿的桌子占了房间一大半的面积,剩下的地方堆满了一卷一卷的建筑施工图。林耀华搂着他站在图纸中间,两人笑得很灿烂,脸上写满了昂扬激情。房间的正中央挂着一块简易的牌子——‘鹏程建筑有限公司’,也就是鹏程集团的前身。

    随着照片的翻开,所有的回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一幕幕画面如快进的电影般在眼前闪过。

    忆往昔峥嵘岁月,虽苦犹甜。

    看今朝旖旎风光,悲从心生。

    林耀武不禁想到,如果早一点翻出这些照片让大哥看看,会不会是别样一番光景。

    回过头,林耀武才发现陆山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入了办公室,正坐在会客的沙发上静静的看着他。

    林耀武苦笑一声,“陆总,什么时候来的”?

    陆山民淡淡的笑了笑,“来了好久了,见你沉浸在回忆中,没忍心打扰你”。

    林耀武把照片放进盒子里,自嘲的说道:“弹指一间,黄粱一梦。真是世事难料”。

    陆山民站起身,缓缓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照片翻看了一遍。

    “林总当年吃了不少苦”!

    林耀武笑了笑,“艰难困苦玉汝于成,馅饼从来就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不过想想那个时候其实这辈子过得最开心的日子。”

    “能给我讲讲吗”?

    “想听”?

    “当然,我很钦佩白手起家的英雄”!

    林耀武呵呵一笑,“败军之将,哪敢当得英雄,你不会是在取笑我吧”!

    陆山民笑了笑,“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嘲笑我的人现在正受尽嘲笑,我怎么会傻得犯同样的错误”。

    林耀武点了点头,抽出一根香烟递给陆山民。

    陆山民摆了摆手,“我不抽烟”。

    林耀武笑了笑,给自己点上,深吸一口。

    “那个年代的日子都不好过,我们家的日子更不好过,三年大灾难饿死了不少人,尽管父母省吃俭用,最后我们四兄妹也只有我和大哥活了下来。好不容易熬过了那几年,父母又相继病史,就只剩下我和大哥相依为命”。

    “那是个农民比知识分子地位更高的时代,我们兄弟俩最大的目标就是当个好农民,从没想过要走出村子。”

    “村里有个清末活下来的私塾老先生,村里农闲没事的时候,大家就喜欢把他揪出来斗一斗,在那个缺乏娱乐节目的年代,也算是村里人的一大乐趣。我们兄弟俩心善”。

    说道‘心善’两个字的时候,林耀武下意识的看了看陆山民,见他听得认真,脸上并没有讥讽之意。

    接着说道:“当被人朝老先生扔臭番薯烂白菜的时候,我们俩兄弟从来不跟着起哄。入夜之后,反倒把本就不多的口粮悄悄给老人送去。一来二去,老先生就和我们熟络了起来”。

    “老先生脑袋里装了很多在那个时代看来离经叛道的东西,不过小孩子天性使然,越离经叛道,我和大哥越喜欢听。他常常告诉我们‘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说‘农民是国家的主人’这句话是那个时代最大的谎言,还说那些把自己当主人朝他吐口水的村民愚不可及,沉浸在梦幻里洋洋得意。他从历史典故中举了大量的例子证明他的观点是对的,说任何时代读书人才是主人”。

    “一开始我和大哥当然不会相信他说的话,明明村里的农民把他这个读书人踩在脚下,怎么可能读书人是主人。不过任何歪理学说听多了就会被洗脑,我和大哥从不信到怀疑到最后真信了他的话”。

    “之后我兄弟俩先后考上大学,来到了东海,那个时候我们才暗自庆幸还好相信了老先生的鬼话。”

    “大学毕业后,大哥当了施工员,我进入设计院当了一名设计师。我是个没有远大抱负的人,踏踏实实在设计院工作,本以为就这样到老。但是大哥很有想法,他嗅到了时代的春风。”

    “我在设计院干了三年之后,大哥拉着我成立‘鹏程建筑有限公司’,也就是鹏程集团的前身”。

    “照片上你也看到了,那间小小的屋子就是当时的办公室,公司就我们两个人,老总是我们,员工也是我们”。

    “也不知道那时候哪来的那一股劲儿,大哥为了拉业务,头一天晚上喝得胃出血在医院打吊针,天一亮就揣着合同四处奔波,到晚上兜里揣着胃药继续喝。而我,连着三天三夜不睡觉画施工图,第四天还可以跑到各大建材市场跟人讨价还价”。

    “后来,公司越做越大,办公室越换越大,员工越来越多,大哥的心也越来越大”。

    “我们本以为路会越走越宽,会越来越好走,所以我们按照公司的发展速度把盘子越铺越大,但后来我们发现错了。以前和我们竞争的都是些小企业,靠着我们的努力能轻易打败他们,但越往上走我们才发现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能办到的,相比于孟家、曾家这些底蕴深厚的大家族,我们连门都进不去。”

    “但是摊子已经铺开,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们无路可走”。

    “我本想着进不去就改道走,但大哥想铤而走险搏一搏”。

    “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就不用我多说了”。

    听完林耀武的话,陆山民感慨万千。

    “其实不管是你,还是林耀华,选择的路都没错。只是你们忘了这个世界是有底线的,一旦触动了那条底线,别说是曾家这样底蕴深厚的家族,就是普通人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你们之前的成功让林耀华高估了自己”。

    林耀武看了一圈办公室,抱起收拾好的私人物品,“说什么都晚了,现在,你才是这里的主人”。

    说着往门口方向走去。

    “还不晚”!

    刚走到门口的林耀武听到背后的声音停下了脚步。

    陆山民缓缓走向林耀武,“你不是想踏入更高一层吗?如果你还没有心灰意冷,我可以带你去看一看上面的风景”。

    林耀武浑身颤抖了一下,转身不可置信的看着陆山民,内心充满了激动。鹏程集团是他和林耀华一砖一瓦盖起来的,和他们身体和精神早已融于一体难以分割。

    陆山民淡淡一笑,“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不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不会因为你的一番话就同情怜悯你。我只是需要你,相比于找其他职业经理人来接手鹏程集团,没有人比你更合适”。

    “另外我是一个很公正的人,只要你在鹏程集团干满五年,我可以承诺给你20%的股份”。

    陆山民拿过林耀武手里的东西,微微一笑:“林总,鹏程集团不能没有你”!

    看着陆山民离开的背影,林耀武呆呆的站在原地,又哭又笑。

    ..............................................

    山海资本,写字楼里一尘不染。所有员工,男的西装笔挺皮鞋铮亮,女的统一包臀裙高跟鞋画着淡妆,男左女右站在走廊的两侧。

    今天,他们要迎接这家公司真正的幕后大老板。

    这家新成立的投资公司一开张就大手笔购买了浩瀚集团400多亿的股份,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浩瀚集团股价上涨30%。这么大的手笔,这么准的眼光!这几天,所有员工都在私下议论那位幕后大老板是何方神圣。

    今天,终于得以见识一番庐山真面目。

    当看到陆山民踏着缓慢的步子走进来的时候,所有人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太年轻了,甚至比他们所有员工都年轻。

    相比于男员工眼中的不可置信,女员工眼中更多了几分热情和惊喜,年轻、帅气、多金,引得她们脑海无限遐想。

    “陆总好”!

    所有人低头弯腰,声音整齐划一。

    陆山民面带微笑微微点了点头。对一旁的陈坤小声说道:“弄这么大阵势”?

    陈坤笑了笑,“这都是文总的安排”。

    陆山民撇了一眼一旁的文浩离,玩味儿的笑道:“文总,辛苦了”。

    文浩离浑身起鸡皮疙瘩,讪讪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在陈坤的带领下,陆山民走进会议室。

    会议室里都是文浩离召集来的山海资本股东,见陆山民走了进来,所有人都齐刷刷的站了起来。

    陆山民笑着压了压手,“让大家久等了”。

    PS:写到现在,第一卷马上就结束了,接下来才是正戏,相比于前面,后面的故事更加精彩刺激。感谢朋友们一直的支持和鼓励,是你们给了我写下去的信心。



    开完会,文浩离怯怯的跟在陆山民身后,欲言又止。陆山民故作不知,只与陈坤谈笑风声,直接把他当成空气晾在一边。

    走进陈坤办公室,办公室装修得豪华大气,面积足足有30多平米。

    陆山民仔细打量了一番,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这才是大公司该有的派头”。

    陈坤亲自给陆山民倒上茶,他现在已经完全不再把陆山民看成当初那个山野村民了。

    三人坐在沙发上,陈坤犹豫了半晌说道:“山民,现在戏演完了,你看能不能给我换个位置”?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开玩笑的说道:“坤哥,对现在的位置不满意吗”?

    陈坤笑了笑,“要是在以前,就是让我当联合国秘书长我也觉得绰绰有余,但是现在我对自己有清醒的认识,我有几斤几两心里门儿清,要我管理这么大一家投资公司,我是真没那个能力”。

    陆山民笑道:“任何生意无非就是买进卖出,不同的是路边摊买卖的是一盒烟一瓶酒,你现在买卖的变成了公司、股权而已,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

    说着看向文浩离,“文总,我说的对不对”?

    文浩离心里纠结万分,压根儿就没注意到两人在说什么。愣了一下连连点头。

    “对,做投资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看看货和看看卖货的人会不会卖货,低买高卖,从古至今生意都是这个道理”。

    陆山民拍了拍陈坤的肩膀,“看,资深投资人都说了,很简单”。

    陈坤为难的说道:“山民?我看还是让我从基层历练历练更好”。

    陆山民摇了摇头,“坤哥,你已经历练过了,你从民生西路就开始历练,经历了骗子公司的诈骗,经历了连肉都吃不起的日子,也经历了人情冷暖爱恨情仇。关键是你并没有被这些东西消磨了你的斗志,这就够了。”

    说着看了看文浩离,“至于技术性的东西,有文总辅助你”。

    “啊”?文浩离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欲哭无泪的说道:“陆总,求求你放过我吧”。

    陆山民故作惊讶的看了看文浩离,又看了看陈坤。

    诧异的问道:“坤哥,你对文总做什么了”?

    陈坤尴尬的笑了笑,“没什么啊,你不是让我保护好文总吗,我就让秦风带几个人保护文总而已”。

    陆山民哦了一声,“文总,你是山海资本的核心人物,这也是为了保障你的安全,你干嘛跟死了爹妈一样”。

    文浩离一脸憋屈的说道:“陆总,你别玩儿我了。一天二十四小时,睡觉旁边都站着人,我连找个妞儿都没法玩儿,上厕所旁边也站个人,我连屎都拉不出来。这眼看就过年了,好不容易抢了张回家的机票,也莫名其妙的丢失了。这哪是保护啊”!

    陆山民调笑道:“想回家”?

    文浩离小鸡啄米一样点头,这段时间吃喝拉撒都被人跟着,他已经快到了崩溃的边缘。

    陆山民淡淡道:“问你个问题,如果回答让我满意就放你走”。

    不待陆山民发问,文浩离赶紧说道:“你是想问肖子建的事吧”?

    陆山民呵呵一笑,“跟聪明人聊天就是痛快”。

    文浩离定了定神,说道:“我去年在天京的时候,在一次聚会上认识了他。你也知道我的眼光,看他的谈吐就知道他与别的富二代不一样,就有意和他套近乎。我们就在那个时候认识了。之后就再也没联系过,本来我多少还有些失望,但今年上半年的时候,他突然给我打电话,给了一笔高昂的佣金让我到东海千叶资本当顾问。我倒不是看上这点钱,以我在投资界的小有名气,也不缺这点钱。我这人喜欢看人办事,我觉得他这人不一般,本着投资‘人’的原则就答应了。紧接着一方面代表千叶资本与孟家联合的那些公司沟通接触整合资本,一方面游说曾家的那些大股东。”

    “后来他又让我观察观察你,之后又让我配合你筹建山海资本”。

    陆山民静静的听着文浩离的讲述,等了半天见文浩离不再说话。问道:“没了”?

    文浩离点了点头,“没了”。

    陆山民叹了口气,“你的回答让我很不满意”!

    文浩离一脸苦逼,“陆总,陆大哥,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是后知后觉这里面又这么大一个局,早知道打死我也不来。我思来想去,肖子建做的事很隐秘,我猜他是不想让自己暴露,故意找了个我这样毫不相干的人顶锅。冤有头债有主,你扣住我也没用,他压根儿就不会在意我的死活”。

    陆山民眯着眼紧紧的盯着文浩离,脑海中飞速运转。陈坤说得对,山海资本需要一个资深投资人当家,文浩离无疑是最佳的人选。但肖子建闲庭信步到东海来探个亲度个假就搅得整个东海闹翻了天,对于这个大智近妖的人,他不得不防。况且那天肖子建所说的话,很有可能对自己的身世有所了解。对于这个敌友难分的天才,他很担心文浩离会不会是他留下的一颗棋子。

    陆山民目不转睛的观察着文浩离的每一个细微表情,看得文浩离一阵毛骨悚然。

    “陆总,你相信我,我跟肖子建真没什么关系,我也是被他骗到东海来的,我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真没关系”?

    “我发誓,我要是他的人出门就被车撞死”。

    陆山民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那就好”!

    文浩离茫然的看着陆山民,不明白‘那就好’三个字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

    “陆总,可以放我走了吧”!

    陆山民眼神如鹰,嘴角翘起一丝诡异的弧度,“文浩离,家住广州市清河北路123号,父母健在,家里还有个上大学的妹妹”。

    文浩离吓得脸色苍白,“陆、陆总,你什么意思”?

    陆山民笑着拍了拍文浩离肩膀,“留下来吧,以后山海资本就是你的家”。

    文浩离身体一软,颓然的半躺在沙发上,委屈的喃喃自语。“你这是黑社会耍流氓”。

    陆山民得意的笑了笑,“要不要我替你报警”。



    曾家保卫战结束之后,陆山民不但没有闲下来,反而一天比一天忙碌。

    在阮玉和山猫的筹备下,山海集团正式成立,集团下辖阳诚娱乐、汇发建材、山海资本、鹏程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四家子公司。

    处理好鹏程集团和山海资本内部事务之后,山海集团召开了第一次股东大会,并由股东大会选出了以陆山民为董事长,阮玉为副董事长,唐飞、山猫、陆霜、陈大成、马东、胡惟庸、陈坤、林耀武、文浩离为董事的董事会。

    会上各子公司负责人对今年工作进行了总结,对来年发展进行了计划。阮玉和山猫代表山海集团拟定了战略计划。对于这个战略计划,陆山民只需要在大方向上进行把控,具体细节上都交给了阮玉和山猫拟定。

    董事会上对人事进行了微调,唐飞继续掌管阳诚娱乐,胡惟庸继续掌管汇发建材,林耀武继续掌管鹏程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陈坤和文浩离负责山海资本,另外陈大成调入山海资本跟着文浩离,一方面是为了学习,另一方面也是一种监视。陆山民、阮玉、山猫、陆霜组成董事会常务委员会坐镇中央,如果陆山民不在,由阮玉主持董事会常务委员会工作。

    劳神比劳力更容易让人疲惫,从天亮开到天黑,会议才结束。陆山民才总算得以喘息,感觉整个脑袋都在嗡嗡作响。唐飞也差不了多少,这一天,除了涉及到阳诚娱乐那部分会议内容聚精会神之外,其余大部分时间都是百无聊赖,早就全身上下磨皮擦痒。

    相比于两人的疲惫,阮玉和山猫神采奕奕精神抖擞,特别是山猫,那股分兴奋劲儿到现在都还没缓和过来。

    开了一天的会,大家都饥肠辘辘,唐飞建议一起吃宵夜,大家一致选择去民生西路的午夜烧烤店。

    陆山民带着唐飞、阮玉、山猫、陆霜、陈坤、陈大成、秦风、燕三以及周同,浩浩荡荡一行人去了民生西路。

    林大海自然是乐得合不拢嘴,这些人中除了燕三,林大海都见过,都是从民生西路走出去的人。

    短短两年时间,任谁也想不到一个平民窟一样的破地方能够走出这么多的大人物。

    已经很久没有亲自动手烤烧烤的林大海亲自出马,忙得不亦乐乎。张忠辉一边烤着烧烤,一边无比羡慕的往那一桌子人瞟。想象着要是自己也能跟着陆山民混该有多好。

    陆山民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大桌子人,才发现除了燕三,其余全都是从民生西路走出去的人。这些人大多一开始都是很普通的人,经过这两年,他们都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人物。

    坐下之后,一桌人开始畅谈过往的点点滴滴。

    唐飞最先说道:“当初我在王大虎手下当小保安,整天和刘强手下那些小保安抢地盘打架,我和山民就是在一次打架中认识的”。

    陆霜虽然当初也住在民生西路,但当时并不认识在座的人,好奇的问道:“快给我们讲讲”。

    唐飞笑呵呵的看着陆霜,清了清嗓子,说道:“当时我落了单,刚走到巷子口,就被两个长得牛高马大虎背熊腰,手里拿着钢管的壮汉堵住。那两个人我认识,是刘强手下最厉害的两个打手”。

    陆霜听得花容失色,“那你岂不是很危险”!

    唐飞朝陆山民挤了挤眼咳嗽了一声,“是很危险,不过我是谁,我是民生西路出了名的打不死小强。不等他们出手,先下手为强!钢管在我身上一阵砰砰乱响,我咬着牙猛冲猛打,先是一拳打在其中一人的胸口把他逼退,再是一脚踢中另一人的腹部。紧接着扑倒一人,砰砰两拳打在他的脑袋上。另一人见我勇不可敌,吓得撒腿就跑”。

    陆山民呵呵直笑,没有在陆霜面前拆穿他的谎言。

    陆霜崇拜的看着唐飞,“看不出你还挺厉害”!

    唐飞拍了拍胸膛,“这算什么厉害,厉害的还在后头呢!不一会儿,十几个人涌进了巷子里,原来逃跑的那人搬救兵去了”。

    “啊”?“十几个人,那怎么办”?

    唐飞挽起袖子,“还能怎么办,照打不误”。“不过双拳难敌二十几只手,我在打倒五六个人后,终因力竭倒地”。

    陆霜犹如身临其境,担心的问道:“那怎么办”?

    陆山民笑着说道:“这个时候我刚好路过,见十几个人欺负一个人,就出手相助,那剩下的几个人早就被唐飞吓破了胆,轻松被我解决”。

    陆霜暗叹一声好险。

    唐飞笑呵呵的看着陆霜,“嘿嘿,我厉害吧”。

    陆霜瘪了瘪嘴,“好勇斗狠,跟个小混混似的,有什么厉害”。

    一桌子人都知道唐飞在追求陆霜,乐得哈哈大笑。

    唐飞尴尬的摸了摸头,“霜妹妹,那是以前,现在我当老总了,早就不好勇斗狠了”。

    陆霜脸蛋微红,哼了一声,“谁是你霜妹妹,油嘴滑舌”。

    见众人都在笑话她,陆霜赶紧拉着阮玉的手转移话题。

    “阮总,你是怎么认识陆山民的”?

    “我”?

    “对啊,阮总赶紧给我们讲讲,你是怎么成为山民哥妹妹的?”一桌人除了唐飞了解一些内幕之外,其他人并不是很清楚。

    阮玉喝了口酒缓缓说道:“我在金融高专上学的时候,在玫瑰酒吧兼职酒托。就在这家烧烤店里,当时的保安经理刘强对我图谋不轨,是山民哥出头救了我”。

    “后来呢”?陆霜好奇的问道。

    阮玉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欲言又止。

    陆山民淡淡说道:“后来一来二去熟悉了,我没有妹妹,她没有哥哥,渐渐我们就以兄妹相称”。

    唐飞大概知道一些事情,赶紧岔开话题问陈大成。

    “大成兄弟,你和山民是怎么认识的”?

    陈大成一脸尴尬,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当时为了一个女人和山民争风吃醋,单挑被山民一拳放倒”。

    “哇”!所有人不禁大声叫了出来,“你小子胆子不小啊,敢和大哥抢女人”。

    陈大成呵呵一笑,“当时学校那一亩三分地局限了我的眼光,现在肯定不敢了”。

    众人不依不饶的问道:“快说说,抢的哪个女人”。

    陈大成端起酒杯,“喝酒喝酒!!!!!”

    说着问陆霜道:“陆总监,你是怎么认识山民的”。

    陆霜笑了笑,“我之前在这里来吃烧烤就见过,不过正式认识是在挤公交的时候,那天我赶着去上班,差点没挤上公交,在车门就要关上的那一刻,一只大手把我拉上了车。”

    说着又问周同,“周经理,你是怎么认识陆山民的”?

    “我”?周同看了看陆山民,脸上显得有些尴尬。

    “我来说吧”,陆山民笑着说道:“当初我接手玫瑰酒吧的时候,胡惟庸给我招来了一批保安,周同就是其中之一”。

    周同端起酒杯感激的看着陆山民,“山民哥说得对,要不是山民哥提拔,我现在还是个小保安呢”!

    陆山民伸手取下周同左手手套,这个时候众人才发现周同左手缺了个小手指。

    陆山民双手端起酒杯,“我提议我们所有人敬周经理一杯,当我们在前台光芒万丈的时候,周经理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付出了太多”。

    所有人同时举起酒杯,“周经理,敬你”!!

    周同感激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谢谢大家”!

    山猫知道周同的事情,端起酒杯岔开话题说道:“大家都回顾了和山民哥认识的往事,我没有那么多故事,我是在走投无路的时候,被山民哥从十里香捡回来的”。

    秦风也端起酒杯,“还有我,我也是被山民哥从十里香捡回来的”。

    陈坤也端起酒杯,“我和山民是在火车上认识的。”

    陆山民笑了笑,“对,那是我刚下山的时候,整个人像个傻瓜一样”。

    陈坤接着说道:“那个时候谁不傻,不过我更傻。那个时候的我狂妄自大,自以为天大地大我最大,结果被骗子骗光了生活费,害得大家差点饿死。”

    说着叹了口气,“要不是山民开导我,我都不知道能不能重新站起来”。

    陆山民端起酒杯,心中感慨万千,他发现他并不孤独,不管这两年经历了什么,至少还有这帮朋友。

    说道感慨,其实一直没有说话的燕三才是最感慨的,跟着梁春秋十几年,身边的人何时像现在这样畅所欲言过。

    燕三端起酒杯,“我是个武夫,不太会说话。跟着梁春秋十几年,眼里看到的,耳朵听到的都是利益,自从遇到了你们,才知道世间还有情义。周经理曾经对我说‘这将是我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决定’,刚开始我不太信,现在我信了”!

    陆山民拍了拍燕三宽厚的肩膀,端起酒杯,“来,为我们之间的情义干一杯”。

    谈笑声一直持续到凌晨,才各自渐渐的散去。

    烧烤店里,最后只剩下陆山民、阮玉、山猫。周同带着秦风和燕三则守在烧烤店门口,不让任何人进去。



    三人沉默了片刻,阮玉率先开口说道:“山民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陆山民点了点头,“百汇新区的开发在年后就会开始,以我们的财力虽然只能喝口汤,但这也是我们腾飞的一次机遇。东海的各大势力,曾家是我们牢固的盟友,共荣商会、海家、叶家,虽然算不上盟友,但也绝不会是敌人。柳依依和千叶资本,是敌是友还难以确定。至于怎么在这些势力中把握好分寸以获得更多的利益,你多和山猫商量。另外我打算让冷海接替周同的位置,周同我另有安排”。

    山猫心里七上八下,“山民哥,你不在我心里没有底”。

    陆山民拍了拍山猫的肩膀,“山猫,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阮玉眉头紧皱,“你要离开东海”?

    陆山民点了点头,“不管是对于山海资本还是对于我来说,这只是个开始”。

    阮玉贝齿紧咬红唇,“你为什么每次都要独自一人去扛,你就那么怕我们拖累你吗”?

    陆山民笑了笑,“阮妹妹,我不是一个人在扛,你们是我的大后方。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你身上的担子并不轻”。

    山猫低着头,忽然抬起头紧盯着陆山民,鼓起勇气问道:“山民哥,在你心里,我真的比左丘差很多吗”?

    “山猫,我嗅到未来还有一场大战,至于是什么样的一场大战,敌人又是谁,连我也不知道。所以我现在没法告诉你。但我知道,不管是什么样一场大战,都需要你们在背后支持,所以你要做的事情比左丘还重要。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山猫黯然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不管是什么战争,打的都是资本,都是钱”。

    阮玉咬着牙,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陆山民所面临的危险将会远远超过以前。

    “你要离开多久”?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至少我要先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段时间山海集团就靠你们了”。

    山猫眼眶微红,“山民哥,我们等你”!

    离开烧烤店,陆山民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去了左丘的住处。

    老旧的餐桌、电视,破了皮的沙发,一切还是老样子。

    站在左丘房门前,总感觉左丘还在里面码字。

    推门而入,房间里空无一人,不禁感到一丝失落。

    房间里除了没有左丘,其它还是和以前一样。地上垒着一叠一叠的书,书桌上放着电脑,显然他走的时候很匆忙,什么也没带走。

    陆山民静静的坐在左丘的床上,陷入沉思。

    左丘一定是从净苦大师那里知道了什么。他走得这么匆忙,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他又会去哪里,会不会是去见老黄或者老神棍。

    事到如今,他也应该有资格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

    陆山民一直在等,他相信以左丘的聪明一定早已知道他在东海发生的事情,他应该很快会回来见自己,即使本人不来也会打个电话。

    但是曾家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还有几天就过年了,还是没等到任何消息。

    回想左丘之前的表现,在有些问题上支支吾吾,这家伙肯定是知道什么,或者在逃避什么。

    陆山民不禁暗骂左丘这王八蛋,竟敢跟他打马虎眼儿。

    正满心的埋怨,兜里的电话响起,陆山民拿出电话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

    “嘿嘿,猜猜我是谁”?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左丘,你这个混蛋,你在哪里,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别激动,别激动嘛,你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了吧”。

    “王八蛋,你是不是早看出了什么问题”?

    电话那头传来左丘的笑声,“我也是为了你着想嘛”。

    “混蛋,你知不知道我差点被你害死”。

    “你这不没死吗”?

    “你是什么时候看出问题的”?

    “额,你从曾老爷子那里回来之后我大概就猜到了,商人都是为了各自利益着想的,突然十几家集团公司齐心协力对付曾家,在商业竞争中太罕见了,这很不正常。背后肯定有人想故意搅乱东海这潭水,再加上那段时间竟然有人调查到我这里,这又说明一开始就有人把你算计了进去。我更加确定这次事件不仅仅是针对曾家那么简单”。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嘿嘿,早告诉你,不能啊。乱世出英雄,背后那人要浑水摸鱼,你也得浑水摸鱼啊。早告诉了你,背后那人的计划就被破坏了,你怎么浑水摸鱼,怎么和东海的各大势力建立关系。我在报纸上看到你成立了山海集团,要是早告诉了你,你哪能捡这么大便宜。富贵险中求嘛”。

    “左丘,你连我也算计”!

    “嘿嘿,不是算计,是成全”!

    “所以你怕在我面前露馅,故意逃离东海”。

    “咳咳,别说得那么难听嘛,这只是一方面而已。主要是背后那人,额,也就是肖子建很关注你,已经开始调查到我那里。我这么隐秘的身份,不能让他发现我和你有关系啊”。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你怎么知道那人是肖子建”?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净空寺除了是曾家的一个信息站之外,更暗藏着老黄很多年前就建立好的一个信息点,这个信息点连曾家都不知道。这样的信息点当年在全国各大城市都有,可惜的是二十年过去现在能用的只有寥寥几个。你在东海的所有事情,净苦大师都通过特殊渠道告诉了我。对了,今天你们一大桌子人在烧烤店吃得蛮高兴嘛,别奇怪我怎么知道的,我只是偶尔给烧烤店那个叫张忠辉的打个电话聊两句。我这么聪明,综合这些信息,一猜就能猜到是肖子建在搞鬼。不过话说回来,那家伙的确很聪明,其聪明程度完全不在我之下。幸好那家伙对你没恶意,要不我还真不敢离开东海”。

    陆山民眉头一挑,“你去见了老黄”?

    “对,不仅见了老黄,我还去见了一面老神棍哦不,是道一老前辈”。

    陆山民有些激动,“那你现在是不是对我的一切很了解”。

    电话那头左丘得意的笑道:“那是当然,我比你更了解你是谁”?

    “那你快告诉我”!

    “哎呀,电话里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啊”!

    “左丘,你少卖关子,你在哪里,我马上去找你”。

    “嘿嘿,我告诉你,你现在得对我客气点。老黄和道一老前辈聘请我当首席军师,他们俩说过,以后不仅是他们,包括你,都得听我的安排”。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就凭跟你见一面,他们就信任你”?

    “嘿嘿,说实话,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担心,不过让我意外的是,当我一亮出学历的时候,两位立刻把我奉为天人,说什么当年就是吃亏在没有读书人参谋”。

    陆山民没有过多追问,淡淡道:“那你有什么安排”?

    “山民”!左丘语气变得深沉,“站在朋友的角度,我希望你想清楚,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再往前一步,比你以往遇到过的任何事情都艰难。”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陆山民不耐烦的说道。

    “具体的事情我还在调查,我现在只能告诉你,你爸当年是个叱咤风云的大人物,能够除掉他的势力更是大到你无法想象。以前你只是芸芸众生之中的一个小人物很好隐藏,随着你越来越成功,越来越有势力,你的身份早晚会暴露。那些人是不会留下你这个祸根的”。

    陆山民脑海中嗡的一声,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当亲耳听到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你的意思是我爸当年真是被人害死的”?

    “对,而且那些人现在正满世界找你”。

    “很好!我也正找他们”!陆山民的声音冷酷无比。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好!我现在正秘密的调查一些事情,你先去找大黑头,之后我会来找你”。

    “对了,你把周同交给我,有些地方得需要他帮助”。

    “没问题,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以后他那一支力量全部交给你”。

    顿了顿,陆山民又问道:“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会不会有危险”?

    “放心吧,老黄在我身边呢,等我调查到一定程度我会回东海,以你和海家在东海的势力,只要我回到东海,没有人能动得了我”。

    “海家”?

    “对,海中天的死与你爸的死应该是同一伙儿人干的,所以海家算是盟友”。

    陆山民呼出口气,“这就可以解释海家对我在东海做的一切了”。

    “好了,就说到这里吧,随着事态的进展,特别是你以后身份逐步暴露,我们以后还是少用电话沟通。我会联系周同设计一套更稳妥的沟通渠道”。

    “等等”,陆山民说道。

    “周芊芊问了我好几次,人家对你一片深情,你抽空给她打个电话吧”。

    左丘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我现在跟着你干的是掉脑袋的事儿,就不连累她了。还有,你也一样,不管是曾雅倩还是叶梓萱,在这场战争没结束之前,尽量别去祸害人家。说不定哪天你就死无全尸,害得人家活守寡,作孽啊”!

    陆山民皱了皱眉,“你在诅咒我死吗”?



    朝阳观霜露,日中看苍松,夜幕闻清泉,月满听虫鸣。练字一途没有捷径,观日月星辰,闻世间万声,内化于身,发于心,融于笔,落于纸。这是爷爷生前常说的话,字如其人人如其字,感万物苍生之博大,悟人生百态之多艰,人才会有灵魂,字才能体现出人的灵魂。

    陆山民双眼微闭,凝神静气。

    霜露的晶莹,苍松的挺拔,清泉叮咚,虫鸣婉转。

    睁开双眼,眼眸清亮如泉,神色泰然自若。

    提笔、沾墨,行云流水,落笔如烟。

    “一步一擂台、一处一场戏、一路一重天”。

    字字笔墨横姿、矫若惊龙。

    陆山民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看着写下的这幅字,满意的点了点头。爷爷常说字的精气神终于在这幅字上看到了。

    画家画松,永远找不到一模一样的松树,因为他画的松是观察了千千万万棵松树之后,画出心中的那棵松树。

    字也一样,不便览人生百态,照着字帖练上千百年也难以登堂入室。所谓艺术,源于现实又高于现实,就是这个道理。

    所谓道理,也是这个道理。简简单单的三句话,在山里看了二十年也没明白,到东海两年,才总算明白了这个道理。

    练字、练拳、练心,一法通万法,都是这个道理。

    做完每天的必修课,陆山民换上一件朴素干净的衣服,走出了家门。

    净空寺,年关将近,香客络绎不绝。

    拜神佛,人人敬畏,所求富贵平安。

    养空双手合十,露出慈悲的笑容。

    “阿弥陀佛,陆施主,许久不见,贫僧甚是想念”。

    陆山民笑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养空呵呵一笑,“陆施主错怪贫僧了,曾老爷子运筹帷幄早就未雨绸缪,贫僧之前是真的不知道姜妍的事”。

    “养空大师误会了,当不当棋子无所谓,我本来的目的就是帮雅倩,结果是好的就够了”。

    “陆施主心胸豁达,贫僧佩服”。

    陆山民淡淡一笑,问道:“曾老爷子运筹帷幄,如果我这颗棋子不管用,应该还有后招吧”。

    养空神色淡然,“曾家的底蕴岂是孟家所能比拟,养着贫僧这样的人为的就是最后的那万不得已,如果陆施主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贫僧自当提刀奋勇杀敌”。

    陆山民皱了皱眉,“你真杀过人”?

    养空脸上露出慈悲的笑容,“金刚怒目浮尸千里,杀尽宵小度他成佛”。

    陆山民哦了一声,淡淡道:“你果真是假和尚”!

    “陆施主谬也,如今的和尚开奔驰带金珠,山上阿弥陀佛山下妻妾成群,连用的手机都是世面上的最新款,这样的和尚何其多。相比于他们,贫僧是真和尚”。

    陆山民松了口气,曾家的底蕴果真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有这些人的存在,他也不用再担心雅倩了。

    养空抬起眼皮,“看施主心有释然,不知是放下了什么,还是另有缘故”?

    陆山民笑了笑,“你是替曾叔叔做说客的吧”!

    “贫僧不打诳语,曾家虽不及叶家影响力大,但其底蕴并不见得比叶家差,而且曾家厚积薄发,大小姐又是天纵之才,曾家早晚会落入大小姐之手,其实也等同于落入你之手。反观叶家,不过是借助了娘家的权势,终不长久,朱家老爷子在天京虽然是个大人物,但一方面鞭长莫及,更重要的是已年过八十,在一日声势滔天,不在就是人走茶凉。叶家大小姐虽然绝顶聪慧,但无心俗务,终不能成为你强劲的助力。不知道陆施主想过没有,曾老爷子之所以这么做,其实也是在帮你,帮你成长,帮你融入曾家”。

    听了养空的一席话,陆山民有些哭笑不得。

    “养空大师,你还说你是个真和尚,我看你假得不能再假,满脑子都是俗世利益”。

    养空笑了笑,“大小姐每日翘首以盼郁郁寡欢,贫僧虽是出家人,但看得出她在等你”。

    陆山民低下了头,默然不语。

    过了半晌,淡淡说道:“麻烦养空大师转告一声,我有事得离开东海一趟,就不当面告别了”。

    养空大惊失色,“陆施主,你这样做可对不起大小姐的一片深情”!

    陆山民没有正面回答,“养空大师,这么多香客,你忙你的吧,我去拜访一下净苦大师”。说着抬脚朝内殿走去。

    养空和尚唱了声‘阿弥陀佛’:“陆施主,方远山说你懂得内家功法,难道施主有什么不便言明的难言之隐”?

    陆山民停下脚步,“他是怎么知道的”?

    “方远山说你在去年散打擂台决赛的时候使用过内劲”。

    “陆施主,不论你身上有着什么样的秘密,都不应该成为抛弃大小姐的理由”。

    陆山民没有回答,头也不回的朝禅房方向走去。

    走到净苦大师禅房门口敲了敲门。“进来”。里面响起苍老的声音。

    推门而入,净苦满意的朝陆山民点了点头,“请坐”。

    陆山民盘膝而坐,“大师”!

    “左丘都告诉你了吧”?

    “大概讲了一些”。

    净苦笑了笑,“冤冤相报何时了,本以为我将在净空寺了却此生,没想到还是等到了你”。

    “我是谁?从哪里来?将到何处去?我总得弄清楚”。

    “茫茫宇宙,人何其渺小,赤条条来终将赤条条去,又何必执着”。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既是宇宙,三千世界尽在我心,人并不渺小”。

    净苦笑了笑,“你可想过付出的代价”?

    “食谷需劳作,吃肉得杀生,这世界本就没有不付出代价就能获得的东西”。

    “二十年过去了,死的死老的老散的散,所剩不过几个老弱病残”。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爸当年可以白手起家,我又何尝不可”。

    净苦哈哈一笑,“果然虎父无犬子,你又这样的决心,黄金刚没看错你”。

    “大师,你和老黄”?

    “黄金刚,法号净光,是我师弟。”

    “你的师弟”?陆山民惊讶的看着净苦枯槁瘦弱的身形。

    净苦继续说道:“外家拳只要天赋足够,修习的速度比内家拳要快得多。但凡是有利有弊,过度对身体潜能的开发也同样对身体留下不可逆的隐患。外家拳练习者进入搬山境中期,身体肌肉的密度会达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同时越往后修习对身体的伤害也越来越大。只要年过五十,这种隐患就会渐渐显露出来,轻微的全身肌肉疼痛,严重的筋骨疼痛深入骨髓。不突破搬山境进入传说中的金刚境,最后会活活疼死,”。

    “我能活到现在,全靠这二十年放弃外家拳修习,一心清修专研佛法,哪怕如此,每逢刮风下雨,全身每一处关节也疼痛难忍”。

    “那老黄”?

    “他和我一样都是武学世家子弟,也同样是因为避难躲进了寺庙,只不过我比他早了几年。刚进入寺庙的时候他就已经达到了搬山境中期,那个时候他才二十岁。我是个武痴,从小修习韦陀拳,之后我俩每天切磋,互有精进。刚开始我略胜一筹,一年之后就和我打成平手。等三年过去他还俗的时候,我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他是个修习外家拳的奇才,身体的承受能力远超过我,再加上他几十年研究药理,以药物辅助,才能在现在这个年龄仍然保持巅峰。不过我上次见他关节粗大面色带青,估计也熬得很辛苦”。

    陆山民皱了皱眉,“在如今这个时代,习武的境界还有用吗”?

    净苦笑了笑,“看用在什么地方,如果是两军对垒,哪怕是达摩祖师和张三丰祖师在世,面对密集的子弹都得死无全尸,更别说炮弹导弹之类的武器。但是,在和平年代,一个顶尖的高手内可以保护一家安全,外可以震慑一切敌人”。

    陆山民疑惑的问道:“有这么夸张”?

    净苦笑了笑,“夸张也不夸张,不管是外家拳还是内家拳,一旦进入搬山境或者易髓境后期,相应身体的强悍程度和感知能力足以挡住或避开普通子弹的射击。你想想看,在都市中,没有大炮没有导弹,能够不怕手枪,就已经是超然的存在。这样的人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一个人太容易了,比如说老黄,四五发手枪子弹根本无法消除他的战斗能力,至于道一,以他的身法和感知能力,只要不进入毫无掩护躲避的绝地,几把手枪根本连他衣服边都沾不到。”

    陆山民惊讶得张大嘴巴,“这么厉害”?

    净苦笑道,“外家拳搬山境中期是个坎,内家拳易髓境中期是个坎,一旦进入后期,说他们是超人类也不为过”。

    “所以在世俗中,一个家族要是有一个这样的高手坐镇,就没有人敢轻易对他下手”。

    “不过你也别觉得有这样的高手就可以为所欲为,一方面能达到这个境界的高手凤毛麟角,就拿东海来说,内家拳易髓境后期就两个人,外家拳搬山境后期就一个人。另一方面这些高手都被同等级的高手盯得死死的,不会轻易出手,更多只是起到震慑作用。即便出手也不会真的生死相搏”。

    “大师说的是共荣商会的阚爷和海家的盛天”。

    净苦点了点头,“还有一个外家拳搬山境后期的高手在叶家,同时叶家还有一个内家拳易髓境中期巅峰的人”。

    “黄金刚和道一在外要盯着敌人同级别的高手,以你在东海与各家的关系,只要你身在东海,哪怕暴露了身份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但一旦你出了东海,身份暴露后就会十分危险”。

    “再加上黄金刚和道一都老了,特别是黄金刚,如果不能突破到那传说中的金刚境,恐怕也熬不了几年了”。

    “所以你要尽快成长起来,虽然敌人的顶尖高手暂时被他们俩牵制,但其他高手你现在也挡不住”。

    “多谢大师指点”!

    净苦笑了笑:“我老了,帮不了什么忙了,这是我最后一次答应黄金刚。年轻人的天下终究还是需要年轻人去打。东海现在是你的大本营,以后我就常伴青灯古佛,一心专研佛法。”



    白色长款针织衫,浅黄色的瘦身大衣,披肩的长发,一颦一笑透着江南女子特有的婉约。配上古色古香的亭台楼阁,更显俏丽温柔。

    蒋琬领着陆山民进入别墅。与上次来不同,上次只是隐隐感知到别墅里有高手坐镇。这一次,回廊和中庭处西装革履的男子立于两侧,身上气息毫不掩饰的外放。

    一路走过,陆山民感知到两个易髓境中期高手的气息,另外还有两个外家拳高手的气势与燕三很像,估计也在搬山境中期的实力。

    陆山民知道这是阚爷在展示他的底蕴,只是不太明白他为何这样做。

    蒋琬侧身含笑看着陆山民,故作嗔怪的说道:“盯着一帮大男人看,置我这个大美女于不顾,太打击人吧”。

    陆山民笑了笑,“正是因为蒋小姐太过漂亮,所以才不敢看”。

    “额?你怕喜欢上我”?蒋琬打趣的说道。

    “喜欢蒋小姐的人恐怕能排上好几里地,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蒋琬俏皮的笑了笑,“那倒是,不过除去一部分看中干爷爷权势,再除去一部分下半身蠢蠢欲动的人,剩下的就寥寥无几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这样光彩照人的大明星,当然会吸引各种各样的人”。

    “我说是红颜祸水还差不多,我们这个圈子乱得很,你平时不看娱乐新闻吗?前几天韩国一个女明星忍受不了陪、睡跳楼了,香港有个女明星过不了心里那道坎疯了。吃这碗饭放下底线才能平步青云,坚守底线连饭都吃不起。我要不是有干爷爷罩着,还不知道沦为多少权贵的玩物”。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贵圈这么乱”?

    蒋琬诧异的看着陆山民,“你现在也算是有钱有势的人物,真不了解”?

    陆山民摇了摇头,“真不了解”。

    蒋琬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干爷爷说的没错,你倒是个值得依靠的人”。说道依靠两个字细若蚊声,只有她一个人才能听得到。

    交谈之中,两人走到了阚爷的书房。

    蒋琬泡好茶之后,朝陆山民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

    “你能来看我,老头子我很高兴”。

    “阚爷是老前辈,又帮了我个大忙,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来拜访你”。说着把带来的盒子递了过去。

    “阚爷什么都不缺,送金银珠宝反倒落了下乘,上次我来就发现您书房挂了不少书画,想来您比较喜欢高雅的东西,所以我把珍藏的一幅字送给您,喜欢您能喜欢”。

    阚爷接过狭长的盒子,笑着说道:“你倒是挺有心,不过我的眼光很高,不是名家的手笔我可看不上。”

    “虽然不是名家手笔,但绝不在当代名家之下”。

    阚爷眼中露出一抹惊喜,缓缓打开盒子。“那我倒要见识见识”!

    说着取出里面的的卷轴,在桌子上缓缓的铺开。

    当卷轴铺开的刹那,阚爷眼中露出了无以复加的惊喜,双手颤抖的抚摸着这幅字,激动得嘴唇轻颤。

    陆山民微微笑道:“阚爷,可还满意”?

    阚爷脑海里搜索了一番所有的形容词,最后说道:“当世第一,不输古人”。

    陆山民笑了笑,爷爷的书法历经人生百态,惯看苍松细雨,早已超脱,自然当得这八个字。

    这幅字并没有落款,阚爷激动的问道:“这幅字是哪位高人所作”?

    “是我爷爷的遗作”。

    听到遗作二字,阚爷唏嘘不已,“可惜啊!可惜不能与这样的高人相见”。

    “有这样的爷爷,难怪能培养出你这样的人才”。

    “爷爷只是个山野老人,从没觉得自己是个高人”。

    阚爷爱不释手的看着这幅字,“不自觉高才是真高啊,‘一步一擂台,一处一场戏,一路一重天’。不管是书法本身,还是这三句简单话语的意味,道尽了人的一生”。

    说着看向陆山民,“这幅字太贵重,更是你爷爷留给你的遗物,我不敢收啊”!

    “阚爷多虑了,这幅字已经深深印在我的心里,把它送给懂得欣赏它的人,爷爷泉下有知一定不会怪我的”。

    “好!好!好!”阚爷连连说出三个好字。“这三句话道尽人生至理,你能深刻心间,日后必成大器”。

    说着小心翼翼的收好,笑着说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送我这么好的东西,要我做什么”?

    陆山民呵呵一笑,“阚爷快人快语我就不遮遮掩掩了,我要离开东海一段时间,希望阚爷能多多照看一下山海集团”。

    阚爷皱了皱眉,“你现在的形势一片大好,为什么要离开”?

    “我有点私事需要处理”。

    阚爷眯着眼盯着陆山民,“你小子身上果真有秘密”?

    陆山民笑了笑,不置可否。

    “跟海家有关”?

    陆山民点了点头,随着他势力越来越大,在阚爷这样的东海老江湖面前,瞒是瞒不过去的。

    阚爷眉头紧皱,抓住盒子的双手不自觉松开,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疑虑。二十多年前那次震荡他也有所耳闻,虽然对于普通人来说早已尘封,但对于他来说依然心有余悸。先是陆家,后是海家,这两家当年聚集了华夏最多最顶尖武术高手的家族,一个覆灭,一个虽然没有覆灭,力量也损失了大半。他虽然不清楚其中具体发生的事情,但他知道,陆家和海家所拥有世俗力量让很多人恐惧,才导致了这样的结局。

    在东海一辈子,一直以来都以中立的姿态游弋与政商两界,从不明确站队。如果陆山民真是当年那人的后人,收下这幅字无疑就死死的绑在了陆山民和海家这艘船上。以海东青偏执的性格,再加上陆山民今日的举动,未来必有一场大战。

    正犹豫间,蒋琬端着一盘水果走进了书房。

    蒋琬放下水果,拿起装字的盒子,举在阚爷面前。

    “爷爷,这是陆山民的一片孝心,您就收下吧”。

    阚爷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笑道:“女大不中留啊”。

    说着接过盒子放在膝盖上,叹了口气:“我是个快入土的老头子了,生死早就置之度外,我这一生无儿无女,就这么个干孙女。既然婉儿站在你这边,我还有得选吗”?

    陆山民暗叹一口气,心中连连叫苦,‘又欠一个人情’。



    再次来到春山居的海家别墅,盛天和卓君早已等候多时。

    陆山民扫视了一圈,并没有看见海东青的身影。

    盛天招了招手,“坐吧,别看了,东青不在”。

    陆山民淡然坐在沙发上,不满的说道:“你们叫我来正主儿又不在,天叔不会是在逗我玩儿吧”。

    盛天笑了笑,指了指坐在正中央,白面无须带着金丝眼镜年龄有五十多岁的男子说道:“这位是卓爷,我们海天集团的CEO,我们两个做得了这个主”。

    卓君推了推眼镜,笑道:“我们已经见过两次了,也算是熟人”。

    “卓爷在东海大名鼎鼎,谁人不知”。

    卓君哈哈一笑,“事到如今,你应该都知道了吧。你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有一多半都是在我们的安排或者叫推动之中”。

    “卓爷的意思是我应该对海家感恩戴德”?

    卓君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那到说不上,我们也有我们的目的,如果你不成长起来,我们连对话的共同语言都没有。”

    盛天接着说道:“一个企业或者叫一个家族,要想长盛不衰立于不败之地,有两点至关重要。一是金钱二是底蕴。所谓底蕴,又包括各种关系网和自身所掌握的力量。当然,归根结底还是金钱,有了金钱才能维护各种关系网,才能养得起顶尖的武夫。所谓武夫,一般有钱人养的是保镖或者保安,你看看电视上那些大明星大企业家,出门就是整群的保镖跟着。但对于真正有底蕴的大家族,养的就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武夫,这才是真正的底蕴。这种底蕴是作为一种保障力量存在,与大家族的兴旺相辅相成”。

    卓君接着说道:“放在两年前你不会懂得这些,只有把你扶持到如今的地位你会才明白。你之前虽然有老黄和道一两个顶尖高手,但没有强大的资本和网络作为支持,就是无根之水,这个世界,归根结底金钱才是最大的力量”。

    “我们有共同的仇人,有共同的目标,现在又有了共同的语言。我们才能真正平等的坐下来谈谈”。

    陆山民冷冷一笑,“这一切都是你们算计的结果,如果我仍然是个烧烤小子,会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平等?你们这样的人何时讲过平等,算计我之前有和我商量过吗”?

    盛天皱了皱眉,“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就不想为你的父母报仇吗”?

    “报与不报,该怎么报,那是我自己说了算,还轮不到你们来指手画脚”。

    卓君没有因为陆山民的无礼而生气,反倒是笑呵呵的对盛天说道:“这小子和东青还真是像,我俩谋划操持了半天,反倒落得两边不讨好”。

    盛天笑着摇了摇头,对陆山民说道:“我知道你因为阮玉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其实那是一个意外,我有意通过陈然安排东来与你接触,是想以此让你和海家打好关系,我们谁都没想到东来会喜欢上一个小酒吧的酒托儿,这一点触及到了东青的底线,反倒让你们之间产生了间隙”。

    陆山民淡淡道:“阮玉不是什么小酒吧酒托儿,她现在是山海集团副董事长,主持董事会工作”。

    卓君笑道:“你小子是故意的吧,想以此来出那一口气。我看你也不像个小气的人,怎么在这件事上就翻不过这个坎儿呢”。

    盛天收起笑容,严肃的说道:“上次你借钱的时候,承诺过我三个条件,你不会想反悔吧”!

    陆山民笑了笑,“我们山里人从来不说谎”。

    “那好,第一个条件,从现在起,我要你各个层面上与海家全力合作,经济上海家继续扶持你,信息上我们互通有无,力量上我们统筹安排,这对于你来说可是捡了个天大便宜”。

    陆山民呵呵一笑,“这个条件我答应,但也别说得我占了多大的便宜,你们海家虽然有钱有势,但在报仇这件事情上,所掌握的线索以及顶尖的战力可比不上我。谁占便宜还说不定。还有别把我当傻子,你们一开始就是看中了老黄和老神棍,我不过是个鱼饵罢了”。

    盛天哈哈大笑,“既然你答应了,我希望我们能好好合作,更何况你现在应该也知道,你父亲当年与海爷也是英雄惜英雄,两人的关系向来不错。我希望在你和东青这一代能够同仇敌忾。所以你让阮玉掌管山海集团,恐怕不利于接下来与海天集团的合作吧”。

    陆山民淡淡道:“一码归一码,别以为没了张屠户就得吃带毛猪,以我现在在东海的关系,没有你们海家,山海集团一样可以蒸蒸日上”。

    卓爷皱了皱眉,“山民,做生意可不能意气用事,我们海家是在帮你可不是在害你”。

    陆山民笑了笑,“卓爷,生意上的事我已经交给阮玉了,至于你们想怎么谈,能不能拿出足够的诚意获得她的谅解那是你们的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既然已经选择了她,就不会去干涉她”。

    盛天无奈的笑了笑,“你还真是恩怨分明啊,好吧,我相信你敢把她放到那个位置,她也不会是个不明事理的女孩儿”。

    卓君也苦笑一声,“谈判了一辈子,最怕遇到你这样蛮不讲理又拿你没办法的人”。

    盛天长舒了一口气,“去吧,年轻人的天下还得年轻去打,不经历血与火的考验是爬不上顶峰的”。

    陆山民起身,朝盛天抱了一拳,换了一种敬佩的目光,“卓爷和天叔这个层面的战争才是关键,我这次离开东海能不能有所收获,还得靠你们在背后支持”。

    卓君和盛天相视一笑,露出欣慰的表情。

    汽车开下春居山,行驶在一片喜庆祥和的东海市区。绵延的城市应有尽有,却唯独没有尽头。

    这座城市,从陌生到熟悉仿佛只在弹指之间,还没来得及体会其中的过程,自己竟然和这座城市融于了一体。



    想到即将要离开这里,不知不觉间涌起一股深深的不舍之情。两年时间,东海有太多的东西进入了他的脑海里,更进入了他的心里,这里已经留下了太多的牵绊和不舍。

    两年的时间,他从一个山野村民变成了别人羡慕的对象。两年的时间,从一个只知道做好眼前事的本分人,变成了如今背负血海深仇拼死一战。

    当了两年的棋子,这一次,他终于走到了前台,要当那执棋之人。

    坐在一旁的秦风开口说道:“山民哥,带上我吧,你一个人离开我不放心”。

    坐在副驾驶的燕三也说道:“带上我吧,以我的实力和当保镖十几年的经验更合适”。

    “我跟山民哥的时间长”!

    “我的实力比你强”!

    “我也突破进入了搬山境中期”!

    “那要不我俩打一架”!

    陆山民眉头微皱,说道: “都别争了,谁也不用跟着我。你们两个暂时留在东海,听从周同的指令。另外燕三负责招揽和训练一批高手负责山海集团的安保,虽然有海家和共荣商会罩着,但打铁还需自身硬,我不希望任何人出现危险”。

    “山民哥”?

    “放心吧,我这次去是见一个朋友,我没估计错的话,他的实力已经突破到搬山境后期。有他在,没有人伤得了我”。

    燕三和秦风都不可置信的看着陆山民,搬山境中期就已经是很多人的终点了,包括上次在梁春秋别墅海家那位外家拳高手估计也就搬山境中期的巅峰,至于后期,两人都只是听说过,都没有见过。

    “你那朋友这么厉害”?

    陆山民笑了笑,“或许更厉害都有可能,总之你们可不能懈怠,说不定等我回来,你们两个就不是我对手了”。

    秦风笑呵呵的说道,“山民哥厉害的是脑袋,打打杀杀的事情交给我们就行了,何必那么辛苦”。

    陆山民眼中闪过一抹冷冽,“如果我只是个普通的商人,或者说是个富可敌国可以掌握很多力量的大财阀到确实不用。不过以我现在的势力,那些人又恨不得弄死我才能睡得踏实,自身强悍才能万无一失”。

    燕三不解的问道:“山民哥,你到底得罪了多少厉害人物”?

    陆山民呵呵一笑,“放心吧,很快周同就会告诉你们。现在东海我就你们两个绝顶高手,把后院给我看好了”。

    秦风眼里充满了兴奋,“在山民哥身边总有那么多激动人心的事情,太刺激了”。

    ..........................

    寒冬腊月,昏黄的路灯下,一个瘦弱的身影茕茕孑立,双手环胸瑟瑟发抖。

    陆山民一个健步跑过去,边跑边脱下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你怎么在这里”?

    叶梓萱双唇冻得乌青,满脸委屈,脸颊上还带着泪痕。

    陆山民暗叹一声傻丫头,赶紧带着叶梓萱进了屋,抱了床毛毯给叶梓萱裹上。

    “你怎么也不打个电话”?陆山民有些埋怨的说道。

    叶梓萱坐在沙发上低声抽泣,一句话不说。

    陆山民一阵心疼,“发生什么事,哭得梨花带雨的”。

    叶梓萱瘪了瘪嘴,“又冷又黑,我一个人站在那里好凄凉”。

    陆山民哭笑不得,“你知道又冷又黑还傻傻的站在那里”。

    “山猫说你要离开东海”。叶梓萱擦了擦眼泪说道。

    陆山民皱了皱眉,心里一阵暗骂山猫,安慰的说道:“出差不很正常吗?东海这么大一摊子,我还能不回来”。

    叶梓萱破涕为笑,“我还以为你不回来呢”!

    陆山民笑道:“瞎说,我在东海这么大产业,还有这么多朋友,我傻才不回来呢”!

    “但是山猫说你这次离开会有危险”!

    陆山民打趣的说道:“我又不是倾国倾城的大美女,出门就会被人盯上,哪来那么多危险”。

    叶梓萱噗嗤一笑,“那倒也是,瞧你傻傻愣愣的样子,也没人会看上你”。

    “对啊,何况我们国家可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国家,有警察叔叔在,不会有危险”。

    叶梓萱歪着脑袋说道:“那也不一定,孟家那些人上次就差点要了你的命”。

    “那是一次意外,吃一堑长一智,我以后不会让自己处于那种绝境之中。反倒是你,以后别那么傻了,子弹是能谁便挡的吗”!

    叶梓萱裹上毛毯,苍白的脸上多了些红润,乖巧的点了点头,“其实当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挡那颗子弹,只觉得心里那么想就那么做了”。

    说着略带羞涩的抬起头,“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如果那天我真的死了,你会难过吗”?

    陆山民笑了笑,“傻丫头,当然会难过”。

    “会有多难过”?叶梓萱刨根问底的问道。

    陆山民沉默了,眉头紧皱。叶梓萱明亮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陆山民,眼神中带着期待和紧张。

    “也会比自己死了更难过吧”!陆山民自言自语的说道。

    叶梓萱乐得咯咯直笑,带着泪痕的脸上布满甜蜜的笑容。

    “自己死了还能知道有多难过吗,陆山民,你太有趣了”!

    陆山民也才反应过来刚才说了个病句,也不自觉的呵呵傻笑。

    叶梓萱捂着嘴笑得前仆后仰,随着笑声的消失,又怅然若失的细声说道:“有你这个回答我就心满意足了”。

    叶梓萱在陆山民面前真实上演了一番什么叫变脸,没等陆山民笑完,脸色就开始变得严肃起来。瞪大眼睛气鼓鼓的看着他,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喊道:“陆山民”!

    陆山民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啦”?

    叶梓萱娇哼一声,“你见异思迁喜新厌旧,我鄙视你”!

    “啊”?陆山民惊得目瞪口呆。“你什么意思”?

    叶梓萱挺直腰杆儿,大义凛然的说道:

    “你先喜欢雅倩,后又喜欢我,对感情不专一”。

    陆山民一阵汗颜,“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你”。

    叶梓萱理直气壮的昂起头,“表哥说了,我妈妈也说了,雅倩也这样说,还有刚才你说我死了比你自己死了还难过,你不许抵赖”!

    “雅倩!”陆山民心里一惊,“雅倩什么时候说了”?

    “哼,我们是好朋友,她都告诉我了,说你在我们两个之间摇摆不定,抛弃了她。我鄙视你这种脚踏两只船的男人”。

    陆山民满头黑线,一时竟无言以对。

    “还有”!

    “还有什么”?

    叶梓萱连珠炮似说道:“你这次要离开东海,没有告诉我,也没有告诉雅倩,要不是山猫告诉我,你就悄悄溜了。你这是在逃避,是个懦夫,是不负责任。”

    陆山民被骂得满头大汗,他有些不相信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竟然把他看得这么透。

    “谁告诉你这些话”?

    “我妈说的,我妈还说这种男人最可恶”。

    陆山民满脸羞愧的低下头,咳嗽了两声才缓和了些尴尬。

    “别说了,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叶梓萱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我还没说完呢”!

    说着晶莹的泪珠沿着眼眶滚落出来,“你,你不许喜欢我,你要全心全意喜欢雅倩”。

    说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

    坐在汽车里,一路上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五光十色的烟花在天空中炸开,格外绚丽。叶梓萱坐在后排紧靠一侧的车门低声抽泣。

    陆山民唏嘘不已,这个傻丫头什么事都考虑别人,哪怕心里在难受也独自忍着。

    透过车窗望向天空中的冷月,也许她本就不是天上仙子,不知道不小心犯了什么错,要流落到凡尘接受这样的惩罚。

    陆山民不禁想到左丘的话,‘自己天天提着脑袋晃荡,就别去祸害人家了’。

    叶梓萱虽然尽量与陆山民保持距离,但还是不自觉时不时盯着陆山民看。

    看着看着,眼睛一眨,刚止住的泪水再一次掉了下来。

    她多么想告诉他埋藏在心里的那‘三个字’,但又不想让他为难。所以剩下的,只有自己为难自己。

    想着想着,心里一酸,再一次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陆山民没有劝解,也没有安慰。不是不想,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劝解安慰。他不想伤害任何人,却在不知不觉中伤害了别人。

    把叶梓萱送到家,叶以琛正冷冷的站在门口。

    等叶梓萱走进屋子之后,陆山民带着歉意对叶以琛说道:“对不起”!

    叶以琛冷哼一声,“是男人就别说对不起三个字”。说完转身进屋,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陆山民坐上车,心里竟有些失落。难道真如梓萱所说,自己心里已经喜欢上了她,那雅倩呢。陆山民使劲儿的摇了摇头,暗暗的告诉自己不要去想这些让人头疼的问题。

    阳勇透过车内后视镜儿看见陆山民焦头烂额的样子,鼓足勇气说道:“山民哥,和这个好伤了那个的心,和那个好伤了这个的心,两个都放弃会伤了三个人的心,曾小姐和叶小姐都是好女孩儿,要不两个都收了吧,三个人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皆大欢喜多好”!

    陆山民愣了一下,呵斥道:“好好开车,别瞎说”。

    车里响起电话的声音,陆山民拿出来一看,是武勋爵打过来的。

    刚接通电话,电话那头就传来武勋爵哈哈大笑的声音。

    “山民兄弟,我真的得感谢你。我现在爽死了”。

    陆山民心里正烦闷,不耐烦的说道,“武大少,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

    “哈哈哈哈哈哈,孟家并蹄莲啊,我们三个正过着幸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