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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翔凤哈哈大笑,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

    “真他娘的痛快,连我这个杀人如麻趟过尸山血海的都感到热血沸腾。你小子平时看起来温温和和,发起飙来比我还爷们儿”。

    陆山民呼出一口气,笑道:“其实我是个很有教养的人,不过与薛家的人讲教养,反而是在侮辱教养两个字”。

    一行人回到启明花园,大黑头已经回到了家中。

    大家相互讲述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心情一阵畅快。在丛林里被人追得像条狗一样,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山猫叫了外卖,几个人边吃边聊。

    燕三听得津津有味,当听到大黑头砸了振威武馆招牌的时候,心中豪情万丈激动万分。

    “山民哥,让我留下来吧,我也好跟黄哥学习学习”。

    黄九斤笑了笑,直截了当的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所谓最强的武术,只有最强的人。道一爷爷说得没错,你的天赋不够,哪怕我把浑身本事教给你也没多大用。”

    燕三垂头丧气的低下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黄九斤继续说道,“不过你也别灰心,内家拳讲感悟修心体察天地,其实外家拳何尝又不是在修心。只不过修的是强者之心,勇者不惧,只要你抱着一颗强大的心,更进一步也不是不可能”。

    燕三惊喜的抬起头,“真的”?

    黄九斤点了点头,“所以你现在的瓶颈不是学几招拳法就能突破,如果你能突破心境,说不定自然就突破了”。

    一群人聊的都是武术,山猫也插不上什么话,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听,他的情绪没有他们那么高涨,反而心事重重。

    山猫和燕三是要回东海的,离开启明花园的时候,陆山民亲自送两人出去。

    行走在小区里,陆山民早已发现山猫今晚的情绪不高涨,淡淡的问道:“怎么了?心事重重”。

    山猫转头看着陆山民,带着一丝恳求,“山民哥,让我留在江州吧,有什么事你也有个商量的人”。

    陆山民皱了皱眉,“你在担心什么”?

    山猫欲言又止,沉默了半晌问道:“山民哥,我有句话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陆山民有些不解的看着山猫,“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可以的问的”。

    山猫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问道:“山民哥,在你的心目中是报仇重要还是兄弟们重要”?

    陆山民停下脚步,“你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问题”?

    “山民哥,我不知道你这半年经历了什么,但我感觉你身上产生了某些变化”。

    陆山民笑了笑,当然会产生变化,去了趟金三角,手上沾了十几条毒贩的人命,丛林中千里辗转逃命。以前从来没想过会杀人,现在要杀个人,可以说已经毫无心理压力。

    “山民哥,报仇当然重要,但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东海有那么多人等着你,你就是我们所有人的精神支柱。”

    说着顿了顿,“我相信你在江州没有生命危险,但我担心....”。

    陆山民看着山猫,“你担心我胡乱杀人”?!

    山猫点了点头,“山民哥,你不是孑然一身的杀手,你是山海集团的董事长。杀手杀了人之后可以逃之夭夭永不回国,但你不同,你身后还有很多人等着你回家。”

    山猫略显激动的说道:“我知道以你和你身边那两个高手的能力,能够轻松的杀掉薛家的一些人。但山民哥,你想过没有,杀了之后呢,哪怕就算你杀了薛宇,杀了薛家所有人又如何,能拿回本来属于你父亲的东西吗。杀人是犯法的。之后你面临的要么就是坐牢枪毙,要么就是亡命天涯。那我们怎么办,曾小姐怎么办,叶小姐怎么办。更何况还有个纳兰家在后面看戏”。

    陆山民呵呵一笑,“你在担心我为了报仇走火入魔不计后果”?

    “山猫,你多虑了。我当然想报仇,但我清楚报仇并不等于杀人,我要堂堂正正拿回本该属于我父亲的东西,否则即便杀了薛家、纳兰家全家又如何。更何况那些人哪里那么好杀,先不说他们身边的安保力量。就算他们站在面前让我杀,我也不能杀。这些都是大人物,别说杀全家,哪怕杀一个人都会在社会上引起滔天巨浪。到时候的结局就是我和我身边的人以及山海集团与他们一起覆灭,这不是我愿意看到的结果”。

    山猫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是我想多了”。

    陆山民搂着山猫的肩膀继续前行,“同样你也不用担心我的安全,我现在好歹也算有点名气,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动我。除非他们能做到毫无声息完全撇清关系的杀我,但有大黑头和易翔凤在我身边,哪怕他们请全世界最优秀的杀手也杀不了我。”

    说着开玩笑说道:“除非他们派一支军队进攻这里,但这里不是金三角的无人区,是华夏屈指可数的几座繁华大都市之一,你觉得可能吗”?

    山猫笑了笑,“那倒是”。

    “所以,这场战争是场多维度的较量,我非常清楚江湖仇杀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我们所掌握的武力只是其中安保和震慑这一环,还有很多方面的大事要做。你目前留在江州没有什么作用,回去看好我们的大本营,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武器不是谁打架厉害,归根结底钱才是最厉害的武器”。

    山猫点了点头,又说道:“阚爷那边恐怕要山民哥你亲自去谈一谈更加稳妥”。

    陆山民皱了皱眉,在东海熟悉的势力中,目前恐怕也只有阚爷有能力聚集起大批资金。摇了摇头,“谈得再好也没用,如果我在江州这边的情况好,不用谈他也知道该怎么做。如果这边情况不好,让他看不到符合共荣商会的利益,感情聊得再好也没用”。

    “不过你明天回去的时候还是带点江州的土特产给他送去,就说是我的一点心意”。

    山猫点了点头,又说道:“山民哥,我安排人给你买了辆车,过几天就可以提车了”。

    “什么车”?

    山猫笑了笑,“你现在好歹也是身家上百亿的大人物,当然得配得上您的身份”。

    “多少钱”?

    “嘿嘿,宝马GT550i,不贵,一两百万”。

    “嘶,这么贵”陆山民一阵肉疼,“太高调了吧”。

    山猫无语的说道:“山民哥,以你的身价,已经低调得不能再低调了”。

    “要不要把阳勇调过来”?

    “不用了,大黑头和易翔凤不仅会开车,连坦克都能开”。

    不知不觉走到大门口,山猫停下脚步说,“山民哥,曾小姐现在一直都在过问你的事情,要不要与她信息共享”。

    陆山民心里一阵惆怅,叹了口气,“事情不明朗之前,我不想她卷入太深,以后她问你什么,你就说不知道吧”。

    回到小洋房,大黑头和易翔凤已经各自回了房间里面。

    陆山民洗了个热水澡,半躺在床上,打开之前半年没用的手机,里面一连串的来电提醒,其中大部分是雅倩打的。

    手指悬停在回拨键上空,像是有一股吸引之力,同时又像是有一股排斥之力,落不下也移不开。要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或许他会不顾一切留在她身边,但是现在,面对强大的敌人,连自己的命运都看不清,又怎么能给她未来的幸福。

    房间敲门声响起,大黑头咧嘴笑着走了进来,坐在陆山民旁边。看了一眼陆山民手里的手机,笑道:“想弟妹了”?

    陆山民笑了笑,“还没到那份上”。

    “大黑头,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儿”?

    大黑头傻傻一笑,“长成我这幅模样,哪有女孩子喜欢,吓都吓跑了”。

    “你这样的才叫男人,比电视上那些粉嫩嫩的明星有男人味儿多了”。

    “呵呵,我也是这么觉得,可惜女孩儿并不这么觉得”。

    陆山民笑了笑,“大黑头,有没有想过给我找个大嫂平平淡淡过日子”。

    大黑头笑道:“当然想,不过现在不是时候,我不想老婆孩子跟着我过担惊受怕的日子”。

    陆山民点了点头,“大黑头,要是没有我这档子事儿,或许你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

    大黑头皱了皱眉,淡淡道:“平淡安稳的幸福不会凭空来,也是要靠拳头打出来的,没有解决掉敌人之前,他们是不会让我们过上幸福安稳生活的”。

    陆山民笑了笑,“这话唐飞也说过”。

    “嗯,我知道他,是个汉子”。

    “山民,仇恨虽然重要,但毕竟已经是过去,我们现在所做的不仅仅是为了报仇,更多的应该是为爱我们的人和我们爱的人争取一份幸福安稳的生活”。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明白,若能幸福安稳,谁愿颠沛流离”。

    大黑头看着陆山民手里的手机,咧嘴笑了笑,“我到现在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摸过,更搞不懂爱情是个什么玩意儿,这个电话打不打我也没办法给你意见”。



    江州这样一座现代化大都市,每天都有很多大新闻。陆山民在江州理工大学捐建教学楼的奠基仪式并没有掀起多大浪花。不过他那段即兴发言却‘意外’的在网络上走红,之所以打引号,是因为这里面自然也有着山海集团公关团队的推波助澜。

    相比于捐建大楼,振威武馆被人拆了招牌的新闻在江州更为轰动,因为稍微在江州有点地位的上层人士都知道振威武馆是薛家的产业。普通老百姓虽然不知道这一点,但一个铁塔般的男人咔擦一声折断招牌的视频在网络上不胫而走,相比于捐建教学楼,这样具有震撼力的视频对于他们来说更加有吸引力。

    网络上,茶馆里议论纷纷,一些自称‘知情人士’的人信誓旦旦的说振威拳馆就是江州首富薛家的产业。作为江州人,一部分人义愤填膺,认为这是在打薛家的脸,也是在打江州人的脸。也有一部人幸灾乐祸,说薛家在江州作威作福,这是报应。

    江州武术界更是哗然,不少人撸起袖子要挑战那位折断‘振威武馆’招牌的铁搭大汉,不少人在网上纷纷下了战书,叫嚣着一定要让那位挑战江州武术界的人好看。

    一家武馆被踢馆本来是件小事,但涉及到薛家这个江州首富就没有小事。

    一时间各种传言甚嚣尘上,‘有的人’说薛家当年阴谋诡计夺了人家的产业还杀了人家的家人,这是人家来报仇了。也‘有的人’说这压根儿就不是踢馆那么简单,薛家这些年在江州一家独大,所有竞争对手都被打压得喘不过气来,这是薛家那些竞争对忍无可忍要反弹的前兆。甚至‘还有人’说薛家尾大不掉,已经影响了江州的发展,市里面和省里面准备拿薛家开刀,这只是第一刀而已。

    各种传言说得有板有眼,听上去就跟真的一样。

    就因为这样一件小事,薛家旗下的几只股票产生了轻微的下跌,这虽然对于薛家来说可以忽略不计,但舆论所产生的影响却远远不止于此。

    连续一天已经有七八家竞争行业企业的老总亲自前来解释这事儿与他们无关,至于接到的类似电话就更多了。就连市里面的领导也亲自打电话过问这是怎么回事。

    薛家在江州经营这么多年,不管是合作伙伴还是竞争对手,都达成了相互间的默契。这些传言一起,难免不会对这种默契造成一定程度的裂痕。薛家当然知道这不是那些竞争对手干的,那些竞争对手当然也知道,但他们会担心这是不是薛家想一口气把他们干掉制造的舆论借口。这种事情不是用嘴巴就能说得清楚的,赌咒发誓也没用。更何况薛家也不屑于对那些竞争对手赌咒发誓解释什么。

    薛家一边报警抓那些造谣分子,一边启动公关团队尽量抹去网络上的传言。不过造谣这种事情很难抓到最初的那一个人,一传十十传百,到最后谁知道第一个说出这些话的人是谁。

    当然薛家非常清楚谣言背后的主谋就是陆山民,但没有证据,也只能干瞪眼。

    薛家人中最生气的莫过于薛猛和薛凉,薛家人中有的习武有的读书经商,作为薛家习武的两个代表人物,振威武馆这块从祖上传下来的招牌代表着薛家的荣誉,薛家的脸面。招牌被人折断成两半,这不仅是打了薛家的脸,连祖宗的脸也打了。

    薛家别墅大厅中,薛宇坐在正中央,两边坐了七八个人,都是薛家的核心人物。

    “爸,我们请最好的杀手,一定要杀了陆山民”。

    “你给我闭嘴”!薛宇冷喝了一声,“黄九斤就是最好的杀手,谁能杀得了他”。

    薛家本来也是江州的武术世家,不过与大多数武术世家一样,随着时代的发展,家族中习武的人越来越少。

    薛宇这一辈有四个兄弟,老大也就是薛猛的父亲早年生病去世,他是老二。老三薛礼和他一样从小走的是读书的路子,没练习过武术,老四薛荣是个武痴,算是他这一辈唯一继承薛老太爷衣钵的人,但天分不够,四十多岁才搬山境中期巅峰,已经是到了天花板无法更进一步。薛家主要就是他们三个在掌管。

    薛荣满脸的怒气,“二哥,那块牌子是祖上传下来的,这口气不能忍”。

    薛宇淡淡道:“四弟,请你记住我们现在的身份,我们首先是商人,是江州首富,不再是开武馆的”。

    “二哥”!薛荣不忿的喊道:“那是我们薛家的荣誉”。

    “一块牌子重要还是薛家的家业重要”!

    薛荣被薛宇怼得一阵气结,愤恨的一拳打在沙发的扶手上。

    薛礼笑着说道:“四弟,这不是打打杀杀的年代,很多问题是拳头解决不了的”。

    “那你说怎么办”?薛荣摊开双手。

    薛礼淡淡道:“当年的事情在座的都清楚,虽然我们薛家没有亲自参与那场围杀,但要说陆晨龙的死跟我们毫无关系也说不过去,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再加上之前薛猛和薛凉又前去金三角暗杀他,人家现在找上门来也不可厚非”。

    薛宇皱了皱眉,“老三,我知道你一直不赞成对陆山民赶尽杀绝,但是你想过没有,即便没有金三角的事,他早晚也会找上门来。更何况当年父亲的死与陆晨龙也脱不了干系”。

    薛礼淡淡道:“父亲当年已经六十多岁,卡在搬山境后期巅峰多年不但没进步,实力反而在退步,大家都知道外家拳的后遗症,父亲当时已是伤痛缠身,而且当年是光明正大的比武。我认为父亲的死与陆晨龙并没有什么关系”。

    薛凉冷哼一声,“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现在就是最好的例子”。

    薛礼皱了皱眉,“二哥,如果在几年前要斩草除根很容易,但现在那小子已经成了气候,身边不仅高手如云,还是身家百亿的集团公司董事长。不仅如此,东海曾家、海家,甚至是共荣商会和叶家多多少少都与他有关系,继续斗下去即便是胜了,我们也必然会有不小的损失”。

    说着紧紧的看着薛宇,“二哥,就让我去和他谈谈吧”。

    薛宇冷冷道:“有什么可谈,我们薛家的势力是他的几十上百倍,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能有什么气候。不许去。去了反倒让他觉得我们薛家怕了他”。

    “我赞成二爷的观点”。一直没说话的向问天说道。说着看向薛礼,“三爷,你不了解陆山民那小子,我见过他,看得出他和陆晨龙一样狠。这注定是场你死我活的战争,没有和解的可能,不过目前这件事我们必须得忍,以后怎么对付他还得从长计议。

    薛宇点了点头说道:“向爷说得对,那小子是乱拳打死老师傅,故意挑事让我们自乱阵脚。其实大家只要冷静下来想想,事情一点也不严重。江州是我们的地盘,任他怎么闹腾都是无关痛痒的小打小闹。我们只需要静静的看着他,等他露出破绽。”

    向问天点了点头,“暗里不行我们就明着来,他在江州不管怎么闹腾对我们都不会伤筋动骨,要想对付我们,最后必然要在江州布局产业,从商业上对付我们。这才是接下来的重头戏”。

    薛宇接着说道:“一旦涉及到商业层面的较量,哼,我们有的是机会给他下套让他处于绝境除掉他”。

    薛荣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那得等多久啊”。

    薛宇看了一眼薛荣,“老四,我看你也不用练功了,老来一身伤痛,还不如多动动脑子。纳兰家那群狐狸一直盯着呢,他们巴心不得一份力气都不出等着我们和陆山民死磕呢”。

    向问天看了看薛礼和薛荣,“三爷、四爷,陆山民虽然成了一定气候,但并不足以威胁我们。更何况纳兰家已经进入东海,对陆山民的老巢形成制约,他没有多少资本能进入江州和我们斗。即便是没有纳兰家制约,在我们面前他也是只小蚂蚁,翻不起大浪”。

    一直没有说话的薛猛紧握拳头,“黄九斤必须死,否则他永远是悬在我们头上的一把利剑”。

    薛宇淡淡的看了薛猛一眼,“放心吧,以后有的是机会,在强大的财力面前,任何所谓的高手都不堪一击”。

    薛凉抬头看着薛宇,“爸,来而不往非礼也,黄九斤打不过,我可以挑战陆山民。如果他不接招也可以打击一下他的气焰,表明我们薛家不会善罢甘休的态度,如果他接招,我保证打得他满地找牙”。

    薛宇淡淡的看了一眼薛凉,“随你的便,别再给我丢人现眼”。

    说着看了一圈在座的子侄辈,“别以为你们在外边干的那些作威作福的事情我不知道,最近都给我收敛点,尽量少出门,一切娱乐场所从今天开始不许踏入半步”。



    叶梓萱坐在电脑前目不转睛的盯着视频里的画面,脸上带着痴痴傻傻的微笑。这段视频她已经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就这样一遍一遍的重复看,百看不腻。

    朱春莹静静的站在门口,这已经是她第三次站在女儿的房门前,但女儿一次都没发现,可见中毒之深。心里暗叹一口气,在以前她是支持女儿的,但是现在她实在很为难。梓萱天真烂漫,本该过上幸福安稳的生活,而陆山民就像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原子弹,她实在不敢拿女儿的一生幸福去冒险。

    “梓萱,在房里关了一上午了,出去透透气吧”。

    叶梓萱这才发现妈妈走进了房间,赶紧关掉视频。嗔怪的说道:“妈妈,进来也不敲门”。

    朱春莹含笑坐在叶梓萱身边爱怜的抚摸着女儿的长发。

    “时间过的真快,一转眼就上大四了,我的女儿真的长大了”。

    “妈妈,再大我也是你的女儿”。叶梓萱撒娇的说道。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叶梓萱茫然的看着朱春莹,“打算什么”?

    朱春莹温柔的笑道:“以你的才华,哈佛、牛津任你选,你在数学上那么有天赋,不想继续深造吗”?

    叶梓萱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低下了头,眼神中尽是不舍和落寞。

    “妈妈,我舍不得你和爸爸”。

    朱春莹轻轻的搂着叶梓萱的肩膀,把女儿搂入怀中,一如小时候抱她一样。

    “傻孩子,现在交通那么方便,一有时间爸爸妈妈可以飞去看你,你也可以很快飞回来看我们”。

    “妈、、、”叶梓萱哽咽的喊了一声,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

    朱春莹心疼的搂紧女儿,“妈妈知道你舍不得那小子,但你既然做了选择成全他和曾雅倩,就应该放下”。

    “妈,我知道,这半年我都控制住了没给他打一个电话,但心里就是放不下”。叶梓萱哽咽的说道。

    朱春莹一阵心疼,“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哇、、、、”,一直强忍着的叶梓萱哇哇大哭,泪珠从眼眶里滚滚而出。

    躺在朱春莹怀里哭了十几分钟,叶梓萱渐渐止住了哭声,哽咽道。

    “妈妈,你和爸爸做决定吧,你们选那所学校我就去哪所学校”。

    叶以琛坐在楼下的沙发上,眼睛虽然盯着报纸,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女儿的哭声像一把刀一样搅动着他的五脏六腑,肝肠剧痛。

    他很了解自己的女儿,他知道她不是个普通女孩儿,尽管从小尽最大努力让她与寻常家庭的女孩儿一样,但还是改变不了她不普通的事实。

    对于普通女孩儿来说,青春期的一场恋爱阵痛一段时间也就过了,但对于女儿来说,很可能是一辈子的伤痛。

    见朱春莹从楼上走下来,叶以琛放下手里的报纸。

    问道:“怎么样”?

    朱春莹眼眶泛红,点了点头“梓萱同意了”。

    叶以琛松了口气,“同意了就好,那就赶快办吧,免得夜长梦多”。

    “以琛,梓萱从来没离开过我们身边,我舍不得”。

    叶以琛握住朱春莹的手,“我又何尝舍得,山雨欲来风满楼啊,梓萱的性格我们都知道,看起来是个什么都听我们话的乖乖女,实际上和你一样至情至性。当年你可以不顾一切跑到东海来找我,我担心她会和你一样”。

    朱春莹瞪了叶以琛一眼,“当年要不是我死皮赖脸的找你,你会有这么好的女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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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景大学校园里,纳兰子建坐在花园里的一张石桌旁,石桌上摆放着一摞书。阿英坐在他的一侧,手里拿着把折扇替他驱赶蚊虫。他已经被‘囚禁’在这里好几个月了。

    此刻,他并没有看桌子上的书,而是笑嘻嘻的看着手机上的视频。

    “阿英啊,你觉得这小子讲得怎么样”?

    阿英手里的扇子停顿了一下,“说得挺好,我们在这所大学里几个月,看见不少学生一天只知道谈恋爱打游戏,花着父母的钱不干正事儿,我都替他们的父母感到不值”。

    “嘿嘿,我也觉得说得挺对。像我这样的富二代有资格花天酒地,那些个穷人家的学生也跟着不务正业,着实可恨可怜可叹啊”。

    阿英瘪了瘪嘴,“少爷,你还好意思说,你在这所学校可祸害了不少人”。

    “哎,阿英啊,这怎么能怪我呢。就说上个月那个男生吧,跟我比帅我就忍了,非要跟我比有钱,他不是找死吗。本少爷可是富二代,他算个鸟,我一件衣服的钱就能够他用一年。再说比不过就该认输嘛,那小子偏偏还不认输,非要去借高利贷买名牌跟我比,现在沦落到去当鸭子,自作自受嘛。”说着叹了口气,“同样是穷人,陆山民就没有这么笨”。

    “少爷,陆山民现在可不是穷人”。

    纳兰子建歪头想了想,“跟我比他还是个穷人”。

    阿英叹了口气,“少爷,你祸害男生就行了,别去祸害女生了”。

    纳兰子建一脸的不以为意,“阿英啊,我觉得你的三观有问题,你怎么老是认为我在祸害别人。就说上上个月那个女生吧,为了勾引我,非要去买什么名牌衣服名牌化妆品包装自己,弄得负债累累,最后还去裸贷,搞得倾家荡产,这不能怪我”。

    阿英反驳说道:“少爷,是你先勾引人家,把人家撩拨起来之后,又故意说人家穿着太土,皮肤不够白,胸不够大”。

    “咳咳,阿英啊,你怎么老是抓不住重点啊,这样吧,我问你,如果是你会去裸贷吗”?

    阿英脸色微红,“少爷,你给的钱我都花不完呢”!

    纳兰子建摇了摇头,“这不是钱的问题,是个定位问题,你对自己的定位很准,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里。有的人就老是看不清自己的位置。他们永远不明白高贵的人不用包装也高贵,低贱的人包装得再好也有被撕破伪装的时候”。

    “少爷,赶紧看书吧,明天大伯提问回答不上来,又得打屁股了”。

    纳兰子建潇洒的笑道:“本少爷过目不忘,聪明盖世,这点书难不倒我”。说着放下手机叹了口气,“梓萱估计也看到这个视频了吧”。

    “少爷,你就别瞎参合了,我可不想看到表小姐守寡”。

    纳兰子建皱了皱眉,“这跟守不守寡没关系”。

    “那跟什么有关系”?

    “千金难买心头好,重要的是喜欢就要抢过来,管他是死的还是活的”。

    说着看向花园里不远处一个正埋头读英语的女生,眼中露出邪邪的笑容。

    “不错,阿英啊,去给我抢过来”。

    顺着纳兰子建的目光望向那个女生,长得还算漂亮,身上有着单纯的学生气。

    阿英一脸为难,“少爷,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我可不想去监狱给你送饭”。

    纳兰子建眉头微皱,“想啥呢,我是觉得她手上的镯子挺漂亮,下个月就是你生日,就当送你的生日礼物吧,你过去问问,一万卖不卖,一万不卖十万,十万不卖百万”。说着豪爽的拍了拍胸脯,“我是富二代我怕谁”!

    阿英脸上洋溢出开心的笑容,“好的,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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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咨询有限公司算是国内第一批专业的企业咨询公司,以专业提供项目投资规划、募投项目可行性研究、产业和物流园区规划、商业和旅游地产规划、投资银行服务(企业并购与融资)、营销咨询、管理咨询、国际商务咨询等业务的综合性咨询公司。其客户多为大集团大企业或者资金雄厚的财团。

    这家在业界颇有盛名的咨询公司总部本来在重庆,为了更有利于拓展业务,在一年前把总部迁到了经济更为发达的江州。

    公司的董事长是个女人,据说是个很强悍的女人,由于公司性质的原因,认识全国各地很多大人物,来江州一年就拿下了很多大客户。

    虽然从资产上讲晨光咨询比起那些大集团公司来说并不算有钱,但作为一家专门为大公司做战略研究和可行性研究的咨询公司,其人脉和影响力才是它真正的资本。

    金石集团,虽然在江州无法与薛家相提并论,但也是举足轻重的一家大集团公司。随着薛家越来越强大,它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为了谋求生存,想了一切可以想的办法,也请不少咨询公司做过战略规划咨询,一直不得其法。

    最近就请了晨光咨询给他们做战略规划。

    王俊看着手里的战略规划,眉头紧皱。这份战略规划与之前其他咨询公司的规划大同小异。由于金石集团与薛家的产业竞争太多,要么就是建议发展新产业,要么就是建议走出江州去其他城市发展。但不管是哪一点,对于金石集团来说都很难。

    金石集团发展了几十年,旗下的产业都已经定型,船大难掉头,要转型搞不好死得更快。这样的例子每年都在发生,转型并不是说转就能转的。再说去外省,作为一家传统行业起家的公司,运作模式与新兴科技企业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途径,如果在本土江州都寸步难行,去外省无疑风险会更大。

    王俊放下战略规划书,略带不满的说道:“段总,我是因为晨光在咨询界响亮的名声才找到你,但你这份战略规划书与其他二流咨询公司也没什么分别,你说的这两点谁便找个在校大学生都能提出来,我付给你这么高的咨询费,你就这么糊弄我,有损你在业界的名声吧”。

    坐在王俊对面的女人四十多岁,但皮肤保养得很好,身上的干练气质展露无遗。她并没有因为王俊的埋怨显现出任何紧张或不满。

    女人淡淡的笑了笑,“王总别着急,如果只是这份战略规划书,我派人给你送过去就行了,何必麻烦你亲自跑一趟”。

    王俊皱了皱眉,“额?段总有什么建议是不能写进规划书里面”?

    段一红含笑说道:“还有第三个方案”。说着顿了顿,一字一句的说道:“与薛家抢蛋糕”。

    王俊脸色大变,“如果段总故弄玄虚的高招就是这个的话,那我不得不重新看待晨光咨询在咨询界的声誉”。

    段一红淡淡一笑,“王总不敢”?

    王俊声音冰冷的说道:“段总没有其他话要说的话,我就先告辞了”。说着准备起身。

    “等等”。段一红淡淡道。

    “段总还有什么话要说”?

    段一红淡淡道:“我知道王总在担心什么,一家咨询公司能否在业界站稳脚跟最重要的不是业绩,而是保密。任何一家企业咨询公司,不论他的业务能力有多强,一旦出现一起泄露客户、信息的事件,立马就会倒闭。晨光成立20年来,从没出现过一起泄密客户、信息的事件,作为一家老牌咨询公司,你所担心的,我比你更加担心。这也是我为什么约你当面谈的原因”。

    王俊重新坐回沙发上,脸上的怒气渐渐消散。“第三个方案依然是死路一条,段总做了二十年的咨询公司,国内大大小小知名企业应该都有所了解,薛家在江州的地位,无人能撼动”。

    段一红笑了笑,“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王俊眉头紧皱,“谁知道薛家是否满了呢”?

    段一红竖起指头往上指了指,“天知道”。

    “王总最近难道没听说网络上和大街小巷茶馆里谈论的事情吗”?

    “那是谣言”!

    “谣言也不会是空穴来风,历史上哪次改朝换代不是起于谣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开启了汉朝的灭亡,‘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开启了元朝的灭亡。谣言确实是谣言,但又何尝不是大势所趋之下必然的产物”。

    “你的意思是说江州有人要对付薛家”?

    段一红淡淡一笑,“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王俊眉头紧皱低头沉思,长久以来,和薛家抢蛋糕不是不想,是不敢。凡是与薛家旗下产业有竞争关系的企业都被打压得抬不起头。薛家在江州实在是太强大了,强大的苟且偷生也要咬牙忍着。就像这次传言,很多竞争关系的企业甚至要亲自去向薛家解释与他们无关,他就是其中之一。尽管段一红说的话让他有些动了心,但他依然不敢冒然去和薛家抢生意。

    “段总是否知道是谁要对付薛家”?

    段一红抬手指着王俊,淡淡一笑,风情万种。“你”!

    “我?段总这个时候就不要开玩笑了”。

    “准确的说是跟你有相同处境的人”。

    段一红接着说道:“我知道王总现在下不了决心,我也没让王总现在就与薛家死磕”。

    “那您的意思是”?王俊已然有些动心。

    “等,等到风云突变的时候果断出手”。

    ...........

    .........

    陆山民静静的坐在等候室,心里有些紧张,比在丛林里被追杀还紧张,比在台上面对上千人讲话还紧张。

    这种感觉就像与父母失散多年的孤儿长大后第一次去见亲生父母,兴奋、紧张,还带着忐忑不安。

    他不怀疑这位从未谋面的阿姨对他的感情,因为她愿意把公司总部迁到江州就足以说明那份感情的深沉。但他有些害怕对方见到自己后会不会失望,会不会觉得自己哪里不够好。

    陆山民对着玻璃门上不太清晰的影响反复整理了好几遍自己的着装和发型。

    一旁负责接待客人的小姑娘忍不住笑了出来。

    “先生,不用紧张,我们段总虽然在工作上雷厉风行,但人很好。哪怕是对公司里的一个小职员说话也和温柔”。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我不是紧张,是江州的天气有点热”。

    身着包臀裙工作服的女孩儿递给陆山民一张纸巾,“擦擦汗吧,你额头都出汗了”。

    董事长办公室里,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接待小姐含笑对陆山民说道:“先生,你可以进去了”。

    陆山民站起身来,对着玻璃门做了最后一次着装整理,朝董事长办公室走去。

    “砰、砰、砰”。

    “进来”,里面一声柔和的声音响起。

    推门而入,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皮肤身材都保养得很好,浑身散发着高贵的气质,哪怕是现在看起来也很有魅力,年轻时候肯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女。

    女人正含笑看着他,虽然她极力的表现得很平静,但她微微颤动的嘴唇说明她的内心正激动不已。

    “过来”。女人的声音无比温柔。

    陆山民上前两步。

    “再走近点”。

    陆山民再上前两步。

    女人走上前一步,几乎与陆山民贴身相对。她的双手捧着陆山民的脸颊,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停在陆山民的脸庞上不肯移开分毫。

    “是你,跟你爸一个样”。女人的声音带着颤抖。

    “红姨”。

    “乖”,段一红抚摸着陆山民的脸庞,就像在抚摸着一件心爱的物品,两滴泪珠从眼眶中流了出来,像两个珍珠般挂在白皙的脸上。



    陆山民对段一红的了解并不是太多,从道一那边传来的信息只说当年她与父亲是好朋友,至于好到什么程度就不得而知,但道一能说服她出山帮助自己,而且还是离开重庆亲自到江州来,想来不是一般朋友那么简单。

    她的目光中透着爱怜,是那种全身心投入无私无我的爱怜。

    这种目光他见过。在医院里的病床旁,朱春莹就是这般看着叶梓萱。在曾雅倩的家里,她的母亲也是这样看着雅倩。

    但从没有一个人这样看过他。

    今天是第一次,眼前这个女人是唯一一个。

    那种感觉很奇妙,就像一个在外无依无靠漂泊了多年的游子,突然找到了家。

    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脱口而出喊出‘妈妈’两个字。

    “孩子,这些年过得苦吧”。段一红的声音因激动显得有些颤抖。

    “不苦,有爷爷、黄爷爷、老神棍,还有大黑头和小妮子陪着我”。

    “我一直以为你和你爸一起走了、、、、、,没想到你还活着、、、都这么大了、、、”。

    陆山民温柔的拂去段一红脸上的泪水,“红姨,我这不好好的吗”。

    段一红笑着连连点头,“好,好,道一叔叔和我说你活着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是真的”。

    陆山民笑了笑,“红姨,我这样冒冒然来见你,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段一红摇了摇头,“有什么能比见到你更重要,自从知道你还活着,这一年都是在煎熬中度过,我实在等不了了。更何况我们之间的关系早晚有一天会被有心人查出来,没什么大不了”。

    说着挽着陆山民的手,“办公室不是说话的地方,去我家,我亲自给你炒几个菜,咱娘儿俩慢慢聊”。

    两人手挽着手走出办公室,公司里的职员都惊讶得不可思议,晨光的员工大都知道这位高高在上的董事长没有结婚没有男朋友,这还是第一次见她挽着一个男人,而且还是在公司这种公共场合之下,挽着的还是一个年轻男人。

    刚才负责接待陆山民的女孩儿更是惊讶得嘴巴张成大大的O形。陆山民朝她报以淡淡的微笑,和段一红一起走出了晨光。

    同样惊讶的还有站在门口等候的易翔凤,他只知道陆山民是来见一个故友,没想到竟然和这家公司的老板亲密到如此程度。

    陆山民也很惊讶,他惊讶的是教他无极拳的刀疤也站在门口,依然带着口罩,之前听他的口音知道是重庆人,但没想到他会和段一红一起来了江州。

    陆山民犹豫着该怎么打招呼,最开始是因为不知道他的名字才叫他刀疤叔,后来知道他叫风浪,是老神棍当年的关门弟子,按理说他教了自己无极拳,应该叫他一声师傅,但自己的太极游又是老神棍教的。

    风浪看出了陆山民眼中的犹豫,沙哑着声音说道:“叫我小师叔吧,你爸当年虽然主要跟着黄叔学外家拳,但也跟着师傅学了些内家拳,我当年也叫他一声大师兄”。

    说着又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听说师傅最近收了个小师妹,你还是叫我风师叔吧”。

    “风师叔”。陆山民喊道。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之前听燕三说老神棍收了海东青当徒弟,当时并没有多想。现在细细想来,这辈分一推敲,海东青竟然成了他小师叔。想着心里有些憋屈,暗骂老神棍应该多要两个亿,这一个亿也太亏了。

    风浪开车,易翔凤坐副驾驶,陆山民和段一红坐在后排。

    一路上,一问一答。段一红问,陆山民答。问题都集中在陆山民小时候的事情。

    听到陆山民在学校把同学打趴下的时候,她会开心的笑,脸上带着自豪的笑容。

    听到陆山民淘气追得老神棍满山跑的时候,她会小声责备两句,虽是责备脸上仍是满脸笑意。

    听到陆山民独自进山捕猎大黑熊受伤的时候,她会紧张,脸上布满担忧。

    从小跟在爷爷身边长大,陆山民并不缺乏关爱,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但对于来自母亲的爱,他想象过无数次,始终想象不出来是个什么感觉。现在他感受到了,为你哭为你笑,为你自豪为你担忧。她会为你的一件小事而高兴,哪怕只是打赢了一场架。他偶尔也会责备你,但责备之中满是爱怜,是为了让你变得更好。

    风浪通过车内后视镜看着后排的情景,眉眼间露出淡淡微笑。整整二十三年,这是第一次见她表情这么丰富。仿佛回到了当年第一次见她时候的样子,天真烂漫爱笑爱哭,那是世间最美丽的风景。

    段一红的住处在蓝湖路的蓝湖郡洋房小区,也算是处于市中心,旁边几百米就是蓝湖路派出所。与陆山民一样都没有选择比较偏僻的别墅区。

    市中心地段寸土寸金,像这种离市中心比较近的小洋房并不见得比郊区的一般别墅便宜,小区安保条件自然也不差,关键是紧邻闹市区,如果有什么意外事件发生,很容易被周围人发现,在某种程度上其实更加安全。

    进入小区,陆山民和段一红走进了一栋小洋楼。易翔凤自然也跟着走了过去,刚走出没两步,被风浪一把拽住了胳膊。

    易翔凤早知道对方是高手,带着试探一下的心思用力往前拉,竟然没有拉动。他虽然只使出五六成的力量,但对方的一拉也同样显得风轻云淡。显然这位带着口罩声音沙哑的男子比他想象的还要高。

    风浪沙哑着声音淡淡道:“让他们俩单独聚聚吧,我住隔壁,我做饭给你吃。”

    易翔凤跟着风浪走进了隔壁的一栋小楼,“你至少进入了易髓境后期的中段”。

    风浪没有回答,进了屋扔了一盒方便面给易翔凤。

    易翔凤捧着方便面,皱了皱眉,“这就是你给我做的饭”?

    “菜吃完了,还没来得及买,将就吃吧”。

    ...................

    ...................

    走进屋子,房子并不是很大,但也不算小,装修得并不算太奢华。

    “红姨,你一个人住吗”?

    “还有个洗衣做饭的阿姨”。

    陆山民皱了皱眉,“江州请的”?

    段一红心中涌起一股暖意,拉着陆山民的手,“放心吧,从重庆带过来的,跟了我很多年了,这段时间她家里出了点事,回家去了”。

    说着凑上前闻了闻,“全身是汗,去冲个澡,红姨给你做好吃的”。

    陆山民笑了笑,嗯了一声。

    走进浴室,镜子中影射出他的笑脸,笑容中透着浓浓的幸福感,走进这栋房子的那一刻,他感受到心安的感觉,那是一种家带来的安定感。

    刚洗到一半,卫生间的敲门声响起。

    “红姨,有什么事吗”?

    “我给你送换洗衣服啊。”段一红的声音在外边响起。

    陆山民看了一下自己光洁溜溜的身体,尴尬的说道:“红姨,你放在门口,我呆会儿自己拿。”

    “你刚出生那一个月,都是我给你洗的澡,全身上下红姨早就看过摸过。”

    陆山民哭笑不得,:“红姨,现在跟小时候不一样了啊。”

    “有什么不一样,还不是原来的东西,只是长大了个型号而已。”

    陆山民无奈,只能打开门,露出一丝缝隙,从门缝中拿进衣服,然后把满是汗渍的衬衣递了出去。

    段一红对着门缝说道:“我这没有男人的衣服,这件T恤版型宽大,先将就穿吧,衬衣我很快给你洗好”。

    陆山民穿好衣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眉头微皱。

    毕竟是件女士T恤,虽然是宽松版,但穿在身上还是变成了紧身衣。最尴尬的是T恤中间赫然印着一只大嘴猴。

    走进客厅,陆山民坐在沙发上,静静的听着厨房里传出的炒菜声,呼吸着空气中的菜香味儿。爷爷一辈子但求心安,他现在就感觉到了一份心安。他没想到过心安原来如此简单,听着炒菜声,闻着菜香味儿,坐等着吃一顿‘妈妈’做的饭菜。足矣!

    一顿饭,陆山民埋头大吃,吃得很香。段一红偶尔吃一两口,一双眼睛静静的看着陆山民,时不时替他夹菜。

    “好吃吗”?

    “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

    段一红满足的笑道:“比你爸嘴甜,我很多年没怎么做过饭了”。

    陆山民扒拉了两口饭,微笑道:“是真的好吃”。

    “红姨,能给我讲讲我爸的事吗”?

    段一红皱了皱眉,“你不知道”?

    “黄爷爷和老神棍告诉我的只是个大概,很多细节我都不清楚”。

    “我和你爸是大学同学”。

    “大学同学”?陆山民惊讶的停下筷子,“我爸还上过大学,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段一红脸上笑容盛开,充满了无限眷恋。

    “你真以为你爸是个纯粹的武夫?他可是当年晨龙集团的董事长。他虽然没上过大学,但在江州创业的途中就开始自我学习。那个时候他把分公司开到了天京,同时也在天京对外贸易大学进修企业管理,我当时正在上大二,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我们认识了”。



    取下口罩后的风浪,一条从嘴角延伸到脸颊的刀痕毛骨悚然,随着方便面进入口中,那道疤痕像一条活过来的长蛇在脸上诡异挪动。

    经过腥风血雨的易翔凤到没有丝毫害怕,在中东当雇佣军,什么样血腥场面没有见过。他只是有些好奇,这样一位内家高手,谁能在他脸上留下这道疤痕。

    风浪一边吃着方便面,一边盯着桌子上的电脑屏幕。屏幕上段一红和陆山民正有说有笑。

    易翔凤喝完最后一口面汤,打了个饱嗝。

    “陆晨龙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能让你们这么多人为了他儿子舍生忘死”?

    风浪眉头微皱陷入沉默之中,像是在思考着怎么组织语言。

    “他,像是图腾,是一批人的精神信仰”。

    易翔凤笑了笑,“我还以为他是一个武夫”。

    风浪眼睛一直没有离开电脑屏幕,淡淡道:“你我这样的人才是武夫”。

    易翔凤随着风浪的目光望去,“你喜欢这个女人”?

    风浪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我只是他的守护者”。

    易翔凤耸了耸肩,“看来当年的故事还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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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陆山民静静的听着段一红讲述,以前只知道父亲是晨龙集团的董事长,是搬山境后期巅峰的武力值,在他三个月大的时候一家三口外出旅游,在半路上遇到截杀,之后晨龙集团的产业被薛家、纳兰家、金家瓜分。至于父母生活上的琐事茫然不知。

    在他的印象中,父亲应该是高大威猛不苟言笑,一言不合就会大打出手的武夫。

    但听了段一红的讲述,才发现以前的认知有失偏颇。

    原来父亲很爱笑,想起来还很好看。他是个很幽默的人,常常能给周围的人带来欢笑。他还很浪漫,很讨女孩子喜欢。他也很聪明好学,自学读了很多书。带着金丝眼镜像个读书人。

    “真想到我爸这么厉害”!

    段一红笑了笑,“你也不赖啊,听说你在东海泡了两个大家闺秀”。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更喜欢哪一个”?段一红打趣的问道。

    “红姨,我现在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握不了,不想去想这些”。

    段一红笑道:“感情的事情和想与不想没关系,不管你想不想,它就在你的心里”。

    陆山民沉默了半晌,“我想我还是喜欢雅倩吧”。

    段一红笑了笑,“曾雅倩对你有情有义,任何有良心的男人都不应该辜负。但选择叶梓萱无疑对你接下来的路更有帮助。”

    “红姨,我不会因为利益去利用感情的”。

    段一红满意的点了点头,随之又语重心长的说道,“不能因为利益就去利用别人的感情,但同样也不能因为害怕别人说你攀龙附凤而违背自己的良心”。

    陆山民惊愕的抬头看着段一红,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

    段一红爱怜的看着陆山民,“感情的事儿是不讲道理的”顿了顿又说道:“有时候连良心也不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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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的路上,陆山民脑海里都是段一红讲的话,特别是她所讲的最后一句话。‘感情的事儿不讲道理,有时候连良心也不讲’。

    回到天启花园,大黑头还没有回来。

    自从进入江州之后,大黑头最大的任务就是每天盯着薛宇。他到公司上班,大黑头就到薛家公司楼下转悠。他要到某个地方考察,或去见某个人,大黑头也跟着在周围溜达。倒不是说真要找机会杀了薛宇,实际上只是给对方一个震慑作用,要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真杀了薛宇,大黑头估计得跑路从此亡命天涯了。

    薛宇自然也知道大黑头只是在给他一个下马威,但依然不敢有丝毫松懈,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仅向问天寸步不离,连薛猛也寸步不离,周围还安插了一大批薛家的顶级高手。可以说大黑头一个人就牵制住了薛家最顶尖的一批高手。

    客厅里空空荡荡,所有家具都被清理的干干净净。空出来的地方是供陆山民练武用的。

    每天晚上或者白天有空的时候,陆山民都要练功。练完无极拳练金刚拳,他要快速的提升自己,不说能达到大黑头那样的程度,至少要能自保。否则身边的力量将会受到很大的牵制。

    陪陆山民练手的依然是易翔凤,他的拳法很简单,都是从杀人中一步步积累出来的。招招简洁,招招都是杀人技。

    按照大黑头的说法,以他的潜质其实早该进入搬山境后期,但由于在当雇佣军期间,过多的依赖枪炮之类的热武器,潜意识里埋下了对武道的惰性,才导致到现在还停留在搬山境中期巅峰。所以自从跟了大黑头后,易翔凤一心磨砺武道决心,再也没用过枪。

    陆山民自从经历了丛林里生死边缘的挣扎,实力得到了质的突破。这种突破不仅仅是身体上,更是心境上的。

    在河叶村的时候,陆山民在易翔凤手上扛不过五分钟,现在至少能扛上十分钟。这还是不叠加内劲的情况下,如果叠加上内劲,在利用上无极拳的七星步法,就更不用说了。

    不过大黑头说在没达到搬山境后期之前不要把内劲叠加到肌肉上,身体不够强悍,承受了本不该承受的力量,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损伤。而且如果对敌人做不到一击必杀,自己又受到重伤,那接下来就只有等着被敌人虐杀的分。

    易翔凤的拳法是从死人堆里磨砺出来的,拳法狠辣凌厉,战斗意志坚强,同是搬山境中期巅峰,薛凉不是他的对手。而且他还能越级拖住易髓境后期前段姓龙的老头儿,可见他的实力只强悍。

    陆山民所学的金刚拳经过大黑头改良也是走狠辣简洁的路子,再加上在丛林中杀过十几个毒贩,拳法中的杀伐气势也丝毫不弱。

    两人在客厅中拳拳到肉你来我往,虽然陆山民做不到让易翔凤后退一步,但从易翔凤满身的汗水可以看出,他也不轻松。

    直到砰的一声巨响,易翔凤一拳把陆山民打倒。才松了口气。

    “你小子真他娘的是个怪胎”。

    陆山民捂着胸口坐在地上半天才喘过气来,“你的拳头真他娘的硬”。

    刚站起身来,一旁的手机声音响起。

    陆山民挂完电话,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

    “易哥,事情来了”。



    江州文理学院校门口的咖啡厅,一个长得眉清目秀的女孩儿双手捧着一杯咖啡,她脸色苍白眼神漂移不定,显然正处在极度恐惧的回忆中。

    女孩儿叫陈嫣,文理学院大三的学生。她的对面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看上去很年轻,但眉宇间却是老气横秋。

    “你不用害怕,我可以替你讨回公道”。男子用温柔的声音说道,温柔中还带着强大的自信和坚决。

    陈嫣神色慌张,她不知道对面男子是谁,只知道对方在半个月前突然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开门见山就讲出了她这一生最恐惧最不想回忆起的噩梦。从那以后他每天都会出现在她的宿舍楼下,直到今天她实在躲避过去,才答应同他一起出来喝杯咖啡。

    “你是怎么知道的”?陈嫣机械的问着她已经问过的问题。

    “我在网上看到一段故事”。说着顿了顿,“应该说是一个真实的事件,虽然是匿名发布,但我有个黑客高手的朋友,找到你并不难”。男子解释道,虽然这个解释已经解释过几遍。

    “我不想再谈起那件事情”,陈嫣的声音因恐惧和痛苦显得有些颤抖。“求求你放过我,让我忘了那件事吧”。她的声音开始哽咽。

    “那些恶魔之所以能够逍遥法外,就是因为你这样懦弱的受害者太多”。

    “他有、、、有那晚的视频,我要是报警的话,他就会传到网上。”

    “他在恐吓你,那段视频传到网上会对薛家造成很大的负面影响,他不敢”。

    “他们家是江州首富,有钱有势,当官的不会帮我的”。

    “你放心,我虽然没有薛家那么有钱有势,但在官场上也有不少朋友”。

    “他,他知道我家里的所有信息,他说过,我要是敢报警,他会报复我的家人”。

    “漯河市丰田路,你爸在一家齿轮厂上班,你妈在一家超市上班。我会派人保护他们”。

    陈嫣惊讶的看着对面的男子,内心有了那么一丝松动。

    “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都有着共同的敌人。”

    陈嫣神色变幻,最后咬着贝齿点了点头。

    冷海松了口气。自从陆山民到了江州后,冷海带着信息部的部分精锐就潜入了江州,与洪成武一起负责各方信息的收集和传递。在半个月前,他查出薛家的薛东是个好色之徒,在酒吧里用迷药迷奸过不少女性,陈嫣就是其中之一。

    ........

    .......

    任何人都无法小心谨慎到滴水不漏,更何况是一个家族,还是薛家这样的大家族。

    龙生九子各不相同,薛家子弟众多自然良莠不齐。

    有薛猛那样一心追求武道的,有薛凉那样野心勃勃的,自然也有嚣张跋扈耽于享乐的。

    声色犬马夜夜笙歌突然变成了闭门不出的清道夫,实在是难以煎熬。

    特别是对于薛东来说,尽管包养了一个三线女明星在家中,但一个月过去早就腻歪得不行。

    堂堂薛家公子何时受过这样的憋屈,这一个月里,脑海里有无数个理由让他出去潇洒一番。比如他身边的两个保镖那也是高手,普通人哪里近得了身。比如作为江州首富,江州各色人物都得给他面子。比如光天化日之下,谁敢不要命的动他。

    作为薛家的公子,再漂亮的女人也是招招手就来,漂亮女人对于他来说已经不足以支撑起他的征服欲望。

    他喜欢学生妹儿,比较清纯的学生妹儿,还是那种没有被开发过的学生妹儿,那一抹嫣红能刺激他每一根神经,那眉头紧皱的痛苦让他格外兴奋。

    他一点不担心事后会捅出篓子,这些未经人事的小姑娘,恐吓一番再撒点钱,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哪一个敢报警。

    憋了一个月,差点憋出内伤的薛东早已按捺不住,一听到学校收的马仔打电话说约了两个清纯可人的学生在一家高档酒吧等着,哪里还坐得住。带了两个保镖,开着法拉利风驰电掣般赶到酒吧。

    一到酒吧,马仔果然没说谎,两个学生妹子楚楚动人,说话的时候还略带娇羞,全身的血液止不住往下半身涌。

    酒吧的另一侧,陆山民和易翔凤坐在角落里,静静的看着薛东一桌人。

    弄垮一个薛东对薛家并造不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偌大一个江州首富不是那么容易弄垮的。但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这次到江州最大的目的,用左丘的话说就两个字‘装逼’,用陆山民自己的话说‘弄疼’,但不管是装逼还是弄疼,本质上就是乱拳打死老师傅,把薛家的人逼疯,逼薛家的人狗急跳墙。这跟拳击武术一个道理,对方出了拳才能露出破绽,尽管打出的拳有可能会打死自己。

    陆山民看着不远处的薛东,淡淡笑道:“狗改不了吃屎,还真是句亘古不变的真理”。

    易翔凤没有陆山民那么乐观,“要是那两个女生自愿跟他滚床单怎么办”?

    陆山民皱了皱眉,“第一次应该没那么随便吧”!

    “那可说不准,钱的魅力是无穷的”。

    陆山民仔细盯着那两个女生,呵呵一笑,“你看那个穿白衣服的女生”。

    酒吧里灯光昏暗,易翔凤瞪大眼睛看去,“是挺漂亮”。

    “易哥,不是让你看她漂不漂亮。你看她双腿并得紧紧的,说明她的防御心很强,你再看她双手一会儿在桌面上握着杯子,一会儿放在膝盖上不自觉的双手紧握。这女孩儿坐立不安早就想离开了,她对这个富家公子并不敢兴趣”。

    “你还懂这些”?

    “易哥,你忘了我是干什么起家的,酒吧这种地方我熟悉”。

    易翔凤皱了皱眉,“那要是他呆会儿选择红衣服的女生,不选择白衣服的女生呢”。

    陆山民笑了笑,“不会”。

    “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我学过心理学,人往往是越得不到的越想得到,更何况是他那样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的人”。

    易翔凤思索了片刻,觉得陆山民说的很有道理。

    “呆会儿谁动手”?

    陆山民呵呵一笑,“这种英雄救美的好事当然是我这个五好青年出手,呆会儿他那两个保镖和酒吧里的保安就麻烦易哥了”。



    说服了陈嫣,冷海只是暂时松了口气。

    像陈嫣这样的女生,现在调查到的信息至少有十个,但仅仅说服她一个就花了半个月时间。

    至于其他同样遭遇的女生,手下的其他人正在说服的过程中,但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进展。

    这样的结果大大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本以为只要出面帮助这些女孩儿,她们不说感激至少应该会很积极的配合。

    但事实恰恰相反,冷海万万没想到阻力会如此的大,而这种阻力不是来自薛家,反倒是来自这些受害人。

    冷海没有去细想这是为什么,他只知道得加快进度,只希望有了陈嫣这个代表,其他受害者的工作会更加好做一些。

    .........

    ...........

    百汇新区正式进入了开发阶段,这本是一件对于整个百汇区来说皆大欢喜的事情。

    但作为百汇区公安局局长,何为民却高兴不起来。

    随着百汇新区开发的进行,他迎来了从警三十年来最大的考验和压力。先不说东海本地的各大企业涌入,外省的开发商大批进入,各种各样的相关人员相继入驻百汇区。半年来仅仅是拆迁引发的纠纷就出警了不下三四十起。

    对于他来说,上层如何斗法他一点也不关心,他只在乎在他的管辖范围内不要出现或者尽量少出现打架斗殴等不安定因素。

    幸好陆山民信守承诺,把附近几个区域的混混和刺头控制得很好,否则他会活生生被折磨死。

    不过最近却出现了一件让他睡不着觉的事情,这件事情严格来说是件好事,但却让他看到了暴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兆。

    就在上个星期,他收到一个神秘包裹,包裹上歪歪扭扭写着‘送给何局长的礼物”几个字。那字写得实在是丑,与刚学会写字的小学生差不多。

    不过里面的礼物可不是小学生能送得出手的。

    因为里面是一颗人头。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哪怕他是个经验丰富见惯风雨的警察,当时也被吓了不轻。

    通过公安系统一比对,这人头是一个国际杀手组织的杀手,是个通缉犯。

    他又立功了!但是他宁愿不立这个功。

    绞尽脑汁如何写出一篇向上级汇报的报告,思量再三之后,最后还是觉得事关重大扛不起这么大的责任,原原本本的把事情始末报告给了上级。

    上级的回复很简单,第一,全力查出是谁寄的包裹。第二,百汇新区开发是东海市委市政府近年来的头等大事,关系到东海的发展,关系到民生大计,出了一点纰漏提头来见。

    何为民头疼了,是真的头疼了,这么大一个区,突然间涌入这么多不知根不知底的人,别说他手下那点警力,就是给他一支军队也是有心无力。

    无奈之下只得安排所有能派出的警力一天二十四小时轮班巡逻,自己干脆也从家里搬出来直接住进了公安局,然后就只能暗自祷告千万不要出什么大事。

    正在他焦头烂额之际,兜里的手机响起,何为民拿出手机一看,心情复杂。

    “你小子这半年去哪里了”?

    “出去旅游了一圈,散散心”。

    “包裹是不是你寄的”!

    “什么包裹”?

    “人头”!

    “什么人头”?

    “陆山民,少给老子装,除了你还有谁会给我寄这玩意儿”!

    “哎,何局长,我是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

    “你确定”?

    “十分确定”!

    “你现在在哪里”?

    “何局长平时不看新闻吗”?

    “老子没时间,也没心情看新闻”。

    “好吧,我在江州”。

    “找我有什么事”?

    “何局长,你从警三十年,应该认识很多警察系统的人吧”。

    “我现在没心情搭理你”。

    “何局长,我们认识这么久,除了见义勇为之外和乐于助人之外,你何时见我干过违法乱纪的事情。我是个好市民,你可不能在我面前摆官架子”。

    “有屁快放”?

    “是这样的,何局长有没有以前警校的同学或者认识的同事在江州当警察的”?

    “你小子又想干嘛,找关系走后门儿这种事别找我”?

    “哎,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在东海是见义勇为的好市民,在江州依然是,最近发现了些违法犯罪的事情,想着我们也是老朋友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当然是要照顾你的朋友”。

    何为民皱了皱眉,“你小子是想找个信得过的警察当靠山吧”?

    “嘿嘿,我陆山民身正不怕影子斜,不需要靠山。我需要的是你这样刚正不阿不会向邪恶势力低头的警察”。

    “所有警察都不会向恶势力低头”。

    “不,我要像你这样的”。

    “像我这样的位置都不会太高”。

    “不用太高,只要像条恶狗一样咬着坏人不放就行”。

    “你他娘的说谁是狗”?

    “额?对不起,我只是打个比方”。

    “最后问你一遍,包裹是不是你寄的”?

    “不是”。

    ................

    ...............

    易翔凤淡淡的喝着啤酒,“我虽然很多年没回国内了,但在中东的时候也偶尔能看见国内的新闻,据说不少有钱有势的人都有保、护、伞,你确定这事儿能闹大”?

    “你说的那种情况是有,但不能当做普遍现象来看,我们国家能够欣欣向荣,大多人还是很有原则的”。

    易翔凤看着不远处的那桌人,“希望你的推断没有错,要是呆会儿警察来什么事儿都没发生,报假警也够里到里面去蹲两天”。

    陆山民呵呵一笑,“易哥,在中东杀人我比不过你,但看人这事儿,从烧烤店打工开始我就学了不少”。

    .........

    .........

    薛东的眼中充满了侵略,旁边女儿越是紧张他越是兴奋,从一开始的言语挑逗逐渐发展到看似不经意的勾肩搭背。

    身穿白T恤的女生早已厌恶到了极点,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对不起我得回去了,再晚宿舍就要关门了”。

    薛东脸上带着邪魅的笑容,一把抓住女孩儿的手,“我家里有五星级酒店,今晚我带你住总统套房”。

    女孩儿吓得脸色惨白,再不经世事的学生也知道眼前这人不怀好意。

    女孩儿试图挣脱被抓住的手,但挣脱了两下并没有挣脱开。她有些愤怒,但更多的是害怕,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男子是谁,但刚才的一番交谈中知道他是个很有钱的富二代。

    “放开我”。

    薛东没有生气,反而越发兴奋。指了指桌子上的一杯酒。

    “就这样走了太不给朋友面子了吧,这样吧,把这杯酒喝了我就让你走”。

    一旁的马仔也附和道:“小曼,看在同学的份上给我个面子,喝了这杯酒我送你回去”。

    女孩儿犹豫了一下,心里有些害怕,但迫于无奈还是伸手去端桌子上的酒杯。

    正当她准备喝的时候,一只大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女孩儿转头一看,一个陌生男子正微笑的看着她,眼神很温和,似乎在告诉她不要怕。

    薛东眼看好事将成,突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心里气不打一处来。他一天游手好闲,并没有进入薛家的核心圈,很多薛家的大事并不清楚,前段时间只是听长辈说不能外出去娱乐场所,但实际上并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自然也不认识眼前这人是谁。他只知道一点,在江州没有任何人敢得罪薛家。

    “你知道我是谁吗”?

    陆山民并没有理会他,含笑对白衣服女生说道:“这酒不能喝,里面有迷药”。

    女孩儿一听,大惊失色,手一松酒杯就落了下去。

    陆山民左手一招,稳稳当当的接住了酒杯,拿在手里。

    “你敢坏我的好事”?薛东猛然起身,抬手就是一耳光打向陆山民。

    陆山民右手一抬,轻描淡写的抓住了他的手腕,嘴角露出诡异冷酷的笑容。

    薛东的两个保镖见势不对,赶紧上前。这个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一人一拳直接将两人放翻。

    紧接着就听见薛东传来杀猪般的尖叫。

    陆山民手上一用劲,而且是全力使出最大的劲儿,一点没保留。薛东手臂的骨头向爆炒的豆子一样咯嘣咯嘣寸寸断裂,手腕儿处的骨头不仅仅是断裂,估计已经变成粉末。这条手臂铁定是废了,再好的医生估计都修不好。

    这还没完,随着薛东疼痛得倒下,陆山民一脚大力踩在他的脚腕儿处,接着连续跺脚踩他的小腿大腿。搬山境中期中后期接近巅峰的力量全力使出,他一个普通人哪里承受得起,惨叫几声就昏死了过去。

    这边的惨叫引起了酒吧的骚乱,不少人都停下来看向这边。

    这间酒吧算是田湖区最高档的酒吧,不高档也配不上薛家公子的身份。酒吧的老板自然也知道这位常客是薛家的公子,江州首富的公子在他这里出了事那还了得,赶紧亲自带着所有保安冲了过去。将事发的场地团团围住。

    酒吧老板看着气定神闲坐在凳子上的年轻人有些诧异,一般闹事之后的人第一时间会选择逃跑,但眼前这人似乎完全没有要逃跑的意思。

    不过他并没有诧异多久,立马愤怒就汹涌而至。因为他看见那位薛家公子正像死狗一样躺在地上,而这位气定神闲的年轻人一只脚正踏在他的脸上。



    两个女生何时见过这样的场面,早已是吓得小脸惨白,坐在陆山民身边一动也不敢动。

    陆山民朝她们淡淡的笑了笑,“不用担心,警察很快就到”。见两个女生脸上仍然很不安,接着又说道:“其实,我也算是个富二代”。

    两个女生勉强的笑了笑,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酒吧老板大喝一声,“把那小子给我拿下”!

    十几个酒吧保安手里拿着短棍一拥而上。

    易翔凤微微皱了皱眉,打这些小角色一点没有成就感。

    虽然这么想,但是手上和脚下却不慢,在酒吧老板喊出的同时就冲了出去。

    陆山民淡淡的说了一句,‘下手轻点,别弄出人命’。酒吧人生嘈杂,也不知道他听到没有。

    什么叫虎入羊群,大概就是说的这种场景,这场战斗一点不好看,但不得不说充满了暴力美。

    易翔凤直接无视了保安们手里的短棍,一猛子扎进去,两三分钟十几个人就全倒下了。

    没有人能接的住他的一拳,幸好他留了一手,打的都是保安们的四肢,所以一阵咯嘣咯嘣的响声之后,这些保安要么断了手,要么断了脚,地上哀嚎一片,但都没有生命危险。

    酒吧里的人最喜欢热闹,本来人声鼎沸,但在这一场打斗,准确的说叫单方面的殴打之后,整间酒吧鸦雀无声,直到过了几秒,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整个酒吧欢呼一片,再次热闹了起来。

    精彩,太精彩了,比电影里的武打片还精彩。

    易翔凤看着欢呼的人群,突然觉得自己更加高大威猛,本以为自己是配角,他现在有种主角的感觉。特别是那些酒吧里的妹子仰慕的目光,让他的心里一阵舒坦。

    与之相比,酒吧老板就不舒坦了。片刻的震惊之后,哆哆嗦嗦的掏出手机准备报警。正在他准备拨打110的时候,五六个警察已经走了进来。他有些不解,这条街上的警察也算是经常打交道,差不多都认识,不过这几个警察很陌生。更让他奇怪的是,他还没报警啊。

    为首的一名警察四十多岁,有着一双鹰眼,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更显冷酷。

    他扫视了一圈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人,淡淡道:“刚才谁报的警”?

    陆山民看着这位警察,知道他叫马鞍山,是天湖区公安局副局长,算是何为民在警校的学弟,为人刚正嫉恶如仇。

    在警察进来的那一刻,陆山民早就把脚从薛东身上移开。

    “警察同志,是我报的警”。说着指着脚下像死狗一样的薛东,“这家伙在酒里放迷药,对两位美女欲图不轨,我见义勇为救了这两个女生。”然后又接着说道:“我从小练过武术,手脚有些重,不小心把这个色狼给打晕了”。

    马鞍山淡淡的看了陆山民一眼,对身后的警察说道:“小李去调监控,小王对地上这人搜身”。说着看了一眼桌子上啤酒,“把这杯酒拿回去化验”。

    说着看了一圈周围的人,目光停在易翔凤身上,“所有人不准离开”。

    酒吧老板自然是知道薛东经常干的那些肮脏事儿,悄悄躲到一侧,一边给街道派出所打电话,一边给能联系上薛家的人打电话。

    这边,检查薛东的民警拿着一小包粉末对马鞍山说道:“在身上收到没用完的迷药,这人多处粉碎性骨折,恐怕要送往医院”。

    马鞍山满眼冷厉,“死不了就不急”。

    过了一两分钟,调取监控的民警走了回来。“从监控上看,这人确实欲图不轨”。

    马鞍山冷冷道:“小王和小李送人去医院,等他醒过来做笔录,其他相关人员全部跟我去公安局”。

    两个女孩儿听说要去公安局,有些紧张。陆山民安慰的说道:“实话实说就好,警察会为你们做主的”。

    一行人走出酒吧,正好遇上街道派出所所长带着警察赶了过来,一看领头的人是区公安局副局长,派出所所长赶紧说道:“马局长,您怎么亲自来了”。

    马鞍山冷冷道:“等你来黄花闺女早就给糟蹋了”。

    派出所所长不太明白一个小小的酒吧打架,堂堂副局长怎么亲自前来,不过领导在这里,自然也就没了他的事儿。刚开始还担心受到领导批评,之后了解里面出事儿的是薛家一个公子,不禁感到一阵庆幸,这事儿还好领导亲自出马,否则还真是个烫手的山芋,赶紧找了借口就带着人离开了。

    到了公安局,相关人员都做了笔录,那杯啤酒里面确实有迷药,薛东身上也搜出了没用完的迷药,监控录像上也能清晰看到薛东不止一次对白衣女孩儿动手动脚,再加上两个女孩儿的口供和薛东那名马仔的口供,事情清楚,证据确凿,薛东给女学生下迷药欲图不轨。

    另外,薛东的那名马仔严格遵循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原则,在警察同志专业的审讯下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还供出薛东曾经用同样的手法迷晕过三个女生,并且还拍了视频恐吓那三个女生,让她们不敢报警。

    这一下案件的性质就变了,之前是犯罪未遂,现在是已经完成了犯罪,而且还不止一起,还是三起。马鞍山立刻就吩咐立案侦查。

    至于陆山民,见义勇为的行为得到了马局长口头上的表扬,但是防卫过当要负责薛东一半的医药费。同样的,易翔凤打残的那些保安,也要负责一半的医药费。至于酒吧老板,停业整顿一个月。

    这让陆山民感到很憋屈,“马局长,我都不要你给我奖金了,你反倒让我付一半医药费,这样下去,以后谁还敢见义勇为”。

    何为民是那种不逼急时候脸上还是有笑容的人,这位马局长似乎更直接,或许他压根儿就不会笑。

    他没有回答陆山民的问题,冷着脸说道:“你跟薛东有仇”?

    “这跟见义勇为有关系吗”?陆山民答非所问的反问道。

    “抓捕罪犯是我的责任,但你也别把我当白痴。你并不是从小习武那么简单,我没猜错的话,你是个武术高手。让你出一半医药费已经很宽容了,我甚至都可以以故意伤人罪拘捕你”。

    陆山民笑着点了点头,“出山的时候师傅告诉我术高莫用,容易打死人。刚才确实是太气愤了,忘了要轻点”。

    马鞍山转头看着陆山民,他的眼神很凌厉,不怒自威。“你给我打电话之前,何为民给我打了个电话”。

    陆山民笑了笑,“他是不是告诉你我在东海帮他抓了个大毒贩,是个正义感满满的年轻人”。

    “东海那次贩毒案件这么大,不用他告诉我也知道”。

    “那他跟你说什么”?

    “他说你很狡猾”。

    陆山民皱了皱眉,“何局长倒是第一个这么评价我的人”。

    马鞍山淡淡,“现在又多了一个”。

    陆山民干咳了两声化解尴尬,“其实、、、”

    “你不用解释”,马鞍山打断道:“你老实也好狡猾也好对于我来说没什么分别,我的职责是抓捕罪犯,其余的一概不管”。

    陆山民淡淡笑了笑,“其实我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你以为我怕薛家不成,在我的眼里薛家与普通老百姓没任何分别,不管是谁,犯了罪照抓不误”。

    陆山民心里有些惭愧,薛家在东海的影响力不是一般的大,这个案子不管最后办成什么样子,多多少少对马鞍山都会造成一定的影响。

    “明天,会有一个受害者到你这里报案,或许还不止一个”。

    马鞍山满脸冷色,“来得越多越好”。

    陆山民皱了皱眉,想了想还是说道:“你和市里的吴晓宁市长熟吗”?

    “他是大领导,我怎么会熟”。马鞍山有些不解的说道。

    陆山民笑了笑,“如果这件事情处理起来有压力的话,你不妨向他汇报一下,我觉得他人挺好”。

    马鞍山不冷不热的说道:“他又不是分管公安的副市长”。

    陆山民摇了摇头,心想马鞍山还真是个认死理的人。“但是他一定和分管公安的副市长熟”,顿了顿强调道,“而且肯定比你熟”。

    马鞍山并没有把陆山民的话放在心上,“只要证据确凿,熟与不熟不重要,别说姓薛,姓天王老子我也能把他送进监狱”。

    走出天湖区公安局,正碰见薛凉带着两个人匆匆走了过来。

    陆山民面带一副讨打的幸灾乐祸笑容,薛凉则是满脸的愤怒,上前挡在了陆山民身前。

    “好狗不挡路”!陆山民戏谑的说道。

    “陆山民!”薛凉双眼瞪得通红,“早晚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陆山民呵呵一笑,摊开双手,“来啊,杀我啊,你在金三角的丛林不是那么想杀我吗,现在我就站在你的面前,你要是能在天湖区公安局门口杀了我,我死了也佩服你有种”。

    薛凉恨得咬牙切齿,“我要跟你单挑,你他娘的有种明天到振威武馆找我”。

    陆山民呸了一口,唾沫星子喷了薛凉一脸。

    “我是山海集团董事长,你算哪根葱。要单挑叫你老爸薛宇来才够资格。”说着指了指一旁的易翔凤。

    “你想单挑也可以,但只配跟我的马仔单挑”。

    说完轻轻在薛凉肩膀上拍了拍,潇洒的走了过去。留下薛凉在原地气得浑身颤抖。

    易翔凤淡淡道:“你刚才装逼的样子很讨打,我要是他的话,一定会忍不住打你”。

    陆山民叹了口气,“可惜啊,他要是动手就好了,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打他了。大不了又是防卫过当,我虽然穷,这点医药费还是付得起”。

    顿了顿又说道:“易哥,刚才我说你是马仔可别介意”。

    易翔凤哈哈大笑,“环环相扣步步为营,你的表现配得上我给你当马仔”。



    一个大家族的强大必定是以牺牲其他人的利益换取的,这就像一个有钱人的钱必然是从其他人那里挣来的一个道理,你挣得多了别人自然就挣得少,挣得少的人心里肯定会不舒服。

    哪怕你是经过努力奋斗得来,同样会招来不少人不满。哪怕就算没有伤害到别人的利益,嫉妒的心理早已根植入人类的基因里,难以磨灭,总有那么一部分会得红眼病。也就是说甭管你有多厉害,总有人敌视你,甚至你越厉害敌视你的人越多。

    这就是左丘的理论基础,至于要怎么操作,那就是陆山民的事情了。

    这件事情说起来很简单,江州的各方势力在薛家的强势下,有的因为惧怕原因,有的因为利益原因,总之会有很多原因导致没有人敢站出来公然和薛家叫板。这就像抗战时期十几个拿着枪的小鬼子可以控制住成千上万的华夏老百姓一个道理。

    这个时候他们需要有人出来振臂高呼一声,但棒打出头鸟这个道理人人都懂,没有人敢也没有人愿意当那只出头鸟。

    所以需要有人出来把水搅浑,搅得越浑浊越好。

    浑水才好摸鱼!

    道理是很简单,但做起来却很难。这也是为什么左丘虽然能看清事情的本质,但他的一生就没干成什么事儿的原因。

    按照陆山民的设想,薛东的事情出现后,薛家必然会出面营救,只要一出面营救,必然在政商两届产生一定的影响,再加上陆山民背后推波助澜,这个影响还会进一步扩大。这个影响一扩大,必然会为那些不满薛家的人打上一针强心剂,这比任何游说都更有说服力。

    薛家怎么营救,无非两个方面。

    一是威逼利诱那些受害的女孩儿,让她们承认是自愿。对于这一点陆山民早已做好准备,早已挖好了坑,只要薛家出面这么干,他有办法把薛家威逼利诱的事情曝光,届时事情闹得会更大。比如那个叫陈嫣的女大学生,早已被说服,就等着薛家上门找她。

    二是通过政界的关系网给天湖区公安局施加压力,但马鞍山明显是个咬死不放的主儿,再加上段一红那边在江州政界也不是完全没有认识的人。这一闹会闹得更大。只要马鞍山咬住不放最后还是把薛东送进了监狱,薛家的敌人就会更加怀疑薛家在江州是不是失势了。

    洪成武和冷海那边,东海的公关团队那边枕戈以待,连网络水军都已经提前准备好。

    陆山民带着兴奋和紧张,就等薛家动手。

    同样紧张的还有马鞍山,薛家在江州的影响力他非常清楚,生怕到最后没有一个人前来报案,生怕有人干预让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过他的担心的是多余,案件进行得比想象中还要顺利,一个星期里陆陆续续来了五个受害人报案,案件的侦查过程也没有受到任何人的干扰。他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但事实就是如此,薛家没有派任何一个人出面去找那些女孩儿谈判,也没有托任何关系干涉他对案件的侦查。反倒是薛东的父亲薛荣亲自到公安局,并表态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马鞍山虽然不惧怕任何干涉,但能顺利的结案也松了口气。

    但陆山民就失望了,事情很清楚,薛家压根儿没有营救薛东的想法。反而在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大谈公义道德,痛斥薛东的行为。薛宇甚至在媒体上还发表了一篇署名文章亲自道歉,说他一天太忙于工作,疏忽了对家族子弟的管教。至于薛东,犯了法就该承受应有的后果,还承诺会对受害者进行补偿。

    这样的结果是陆山民没有想到的,虽然这次事件再次向江州表明有人不怕薛家,有人要和薛家作对,但与之前的预期相比却是大打折扣。

    .............

    .............

    东海,曾雅倩面无表情的看着网络上的新闻,江州首富公子迷奸数十个女大学生的新闻这两天在网络上传得很火,其他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她非常清楚。

    陈洋满脸忧郁的坐在她的对面,曾雅倩再次把他逼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上。

    “雅倩,我们家在江州是有几条船,但也只是个小小的分公司而已,也得靠薛家给饭吃”。

    曾雅倩玩儿的笑了笑,看起来很美,但那却是陈洋最害怕的笑容,每次曾雅倩露出这样的笑容,他就会大出血一次。第一次是重建诺亚方舟的时候,第二次是就在前不久,让他出钱修‘陆山民希望小学’。

    “陈胖子,曾家落难的时候你们家选择袖手旁观,那口气到现在我还没消呢,这一次我就把话撂在这里,要么选择站队,要么陈家在东海就不要混下去了”。

    陈洋的胖脸皱着了一块山东大饼,他知道曾雅倩不是在吓唬他。单单一个曾家还无法决定陈家远洋集团的生死,上一次让他出钱建‘陆山民希望小学’的时候他就试着反抗过。

    但结果却让整个陈家吓了一大跳,不仅曾家提出要减少和远洋集团的合作,海家也莫名其妙的把一些业务交给了竞争对手,这还不算,共荣商会的部分企业也开始提出要减少和陈家的合作。

    他不明白,他爸陈震也不明白,什么时候海家和共荣商会都听曾家的了。

    这不怪他想不明白,这压根儿就不是海家和共荣商会听曾家的,曾雅倩甚至都没去找过他们,只是大家都有这样一种默契,在不影响各自太大利益的情况,这点顺势而为阚爷还是能做到的。

    “雅倩,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你不能这样对我”。

    ..........

    .........

    陆山民早已不是那个无人问津的山民,他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受到很多人的关注。

    纳兰子建看着手机上的新闻,乐呵呵笑道:“这小子还真会闹腾”。

    阿英瘪了瘪嘴,“薛家这么大的家族,他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小打小闹,能有什么用”。

    “话可不能这么说,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大厦将倾有时候就是一块砖的事情”。

    阿英皱了皱眉,“少爷,薛家可是我们的盟友,我听你这话怎么有点投敌叛国的意思”。

    “咳咳,阿英啊,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何况这次这小子看似赢了,其实是输了”。

    “输了”?阿英不解的问道。

    纳兰子建笑着拿过阿英手里的折扇,“我倒要看看这小子接下来该怎么办”?



    像薛东干的这些恶心事儿是不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当然不是!

    但偏偏就薛东被揪出来了。

    前面振威武馆被人拆了百年招牌,现在又出了这么个丑闻,不用陆山民推波助澜,不少人的心思就开始活络了起来。

    在普通老百姓看来只是个桃色事件,但在有心人看来这就是一个信号,一个江州这潭波澜不惊的死水开始变浑的信号。

    比如大发集团的董事长王俊,此刻就很兴奋。他不得不佩服晨光咨询公司果然名副其实,一切都在按照预料之中发展。

    但这也仅仅是个信号而已,要说薛家就此开始没落,还言之过早。他还需要等,和他抱有一样心思的人也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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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薛家再不愿意吞下这只死苍蝇也吞下了,虽然这事儿压根儿影响不到薛家的根本,但所有核心人员无疑都愤怒了。蚊子咬人虽然不要命,但一天到晚在耳朵旁嗡嗡作响却能烦死人。

    这其中最愤怒的当属薛凉,家里的古董花瓶被他砸碎了好几个。叫嚣着一定要弄死陆山民。

    薛宇也很愤怒,黄九斤一天到晚就在他出现的地方晃悠,虽然身边的安保力量足以保障他的安全,虽然他知道哪怕身边一个保镖也没有黄九斤也未必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动他,但还是那个道理,蚊子一天到晚在你眼前转悠,心烦。关键是报警也没用,尽管你是江州首富,但江州并不是你的,人家并没有做出任何不轨的行为,凭什么不让人家随便转悠。

    请杀手杀他吧,他还真没那个把握找到可以杀死他的,除非故意把他引入某些绝境,不用高手出马,几十把枪就能把他给突突解决掉。但黄九斤这样的高手警觉性是何等之强,当他去到一些人烟稀少不利于闪转腾挪的地带,人家就直接不跟了。

    但像薛宇这样的人什么场面没经历过,虽然愤怒,但并不代表他不会冷静。这也是为什么他宁愿眼睁睁看着薛东进监狱,也不出手救的原因。因为他知道,出手相救或许能救下薛东,但却正中陆山民下怀。

    “爸,我们不能继续忍下去,继续下去那小子会越来越猖狂”。薛凉愤怒的说道。

    薛宇淡淡的看了薛凉一眼,“跟你说了多少次了,遇事要冷静,你们这些兔崽子就是顶着江州首富的光环作威作福惯了,薛东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还不知反省”。

    一旁的向问天说道:“二公子,陆山民目的就是激怒我们,让我们自乱阵脚,你越生气他越得意”。向问天虽然这么说,其实他也清楚陆山民那小子激怒人很有一套,连很多年没有动过怒的他,上次也被那小子气得吹胡子瞪眼。

    薛凉咬着牙说道:“我就不信弄不死他,当年陆晨龙那么厉害还不是被围杀而死”。

    向问天淡淡道:“那不一样,首先陆晨龙身边的高手被调走了,据说还有一个后来投靠纳兰家的高手当时袖手旁观见死不救。其次他有老婆儿子在身边牵绊,否则以他的实力未必不能逃走。还有他们是在旅游的路上不是在大城市,周围人烟稀少便于杀手埋伏,不会惊动国家机器。我们现在要找到类似的条件很难”。

    薛宇眼神平静,“这小子已成气候,虽然自身的实力不强,但东海有几股势力在帮着他,再加上东海的财阀集团为了守住自己的利益,抱团排外。纳兰家在东海的布局并不能轻松搞垮山海集团。我们现在只能徐徐图之,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只要静下心来留意,总能找到他露出破绽的时候。”

    说着顿了顿,“更何况我们有着两大无可撼动的优势,一是经济实力。二是,不管是纳兰家还是我们薛家,死一两个人不会有任何影响,哪怕我薛宇死了薛家也不会垮。但他不一样,他是所有人的核心,一旦他死了,所有人都散了。东海那几股帮助他的势力说白了也都还有着各自的利益要维护,自然也散了。这与当年陆晨龙的死是一个道理”。

    向问天点了点头,“不管是黄金刚、道一还是黄九斤,杀个没有高手保护默默无闻的普通人或许很难被查出,但要杀我们的核心人物,即便能成功杀死一个,也肯定逃不了。现在的科技水平不同于二十多年前,以警察的通缉能力,一旦其中一人杀了人,估计只得亡命天涯想进入华夏境内都难,陆山民身边就少了一个高手可以布局。我们损失一两个人虽然痛但不致命,但他拿三人中的一人换我们中的一人,其实我们是赚了”。

    “所以这场战争从长远来看还是打经济战,陆山民想复仇,手下的开支并不低,以他目前山海集团的经济情况,拖也能拖死他。更何况正如薛先生说的那样,长久下去他早晚会露出破绽。他要杀我们所有人才能赢,我们只杀他一个人就赢了,就这一点他就输定了”。

    薛宇冷冷的看了薛凉一眼,“听明白了吧,到我们这个高度,打仗打的是底蕴,打的是经济,光有几个所谓的高手有屁用,一天到晚打打杀杀,多动动脑子,杀人不需要付出代价吗,更何况是杀一个集团公司的董事长,一不小心才是真的把薛家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金三角无人区那么好的机会没杀得了他,在江州你给我老实点,捅了篓子别怪我这个当爸的不认你这个儿子,我能放弃薛东,为了薛家一样可以放弃你”。

    向问天看着不忿的薛凉笑了笑,“二公子,其实这与打架是一个道理,先让他出拳,出了拳才有破绽,静下心来慢慢等,总有抓住他破绽的时候”。

    .............

    .............

    山猫本来准备了一套宽敞明亮装修豪华的房子给道一和刘妮住,但是刘妮死活不愿意,说是要节约钱,非要住在一间简陋的出租房。任凭山猫怎么解释说山海集团不缺这点钱,她就是不听。

    道一本想着到了东海之后肯定能好好享受一番,万万没想到还是和以前过得一样苦逼。

    尽管他一哭二闹三上吊闹了几场,但是丝毫没用。他现在恨死了马嘴村那个水桶腰大嘴巴长得像头猪一样的张大婶,就是她告诉小妮子女人要勤俭持家才能拴住男人的心,才导致他眼巴巴看着大房子也住不了。就是她告诉小妮子女人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男人才喜欢,才导致他那点可怜的积蓄全被小妮子全拿去买了衣服。

    道一想不明白,节约陆山民的钱是勤俭持家,花他的钱小妮子怎么就一点没有要节约的意思。

    山猫知道道一爱喝酒,时不时会送两瓶好酒过来。今天,他又带了两瓶飞天茅台过来,不过换了个包装,酒是飞天茅台,但瓶子却是老白干的瓶子。否则要是被刘妮发现了,道一会被骂得狗血淋头,山猫会直接被削。在小妮子的眼中山猫花的钱就是陆山民的钱,花陆山民的钱就等于是花她的钱,会很肉疼。

    道一一边品着酒,一边叹息,“小狗啊,你说我都八十多了,还被孙女啃老,贫道可怜啊”。

    山猫眼珠子转了转,笑着从兜里掏出一叠钱塞进道一的道袍里面。

    “老神仙,有什么困难告诉小苟,小苟谁叫谁到”。

    山猫拢了拢袖子,眉开眼笑。“小狗啊,我看你贼眉鼠眼,哦,不对,是骨骼清奇,将来一定大富大贵”。

    “谢老神仙吉言”。山猫笑着连连点头。

    “嘿嘿,你对最近发生的事有什么看法”?道一心情大好,笑着说道。

    山猫皱了皱眉,“我也有些看不懂,要说对方想暗杀山海集团的核心高层吧,确实有这个动机。要说前两次是试探吧,但经过两次失败,应该也知道我们现在的安保力量没那么容易暗杀,但这都已经是第三次了,每次还在踩点的时候就被我们的人发现,还来送人头。这我就有些想不明白了”。

    道一也是眉头微皱,“你咨询过天京那位读书人没有”?

    “问过了,左先生说具体的事情不归他管”。

    道一瘪了瘪嘴,“读书人都是一个尿性,陆老头儿在世的时候也是这幅讨打的嘴脸,偏偏这个世界还缺不了这样的人”。

    呼哧一声,窗帘拉开,小妮子翻窗而入,手里提着一个木箱子,含怒瞪着道一。

    “你又在说陆爷爷的坏话”。

    木箱子往茶几上一放,山猫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倒,他知道,这里面放着的是前几天在山海集团周围踩点那个杀手的人头。

    “嘿嘿,这么快就回来了,比上次还快了十分钟”。

    小妮子完全没有刚杀了人那种紧张的觉悟,就像没事儿人一样坐在沙发上开始嗑瓜子。

    现在的山猫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但从来没见过这样神奇的女子。

    “爷爷,报个仇怎么这么麻烦,要我说直接冲进纳兰家和薛家,把他们所有人杀光不就完事儿了”。

    她说话的语气很随意,嗑瓜子的动作很可爱,但山猫的后背却瑟瑟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