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宇走出病房,脸上的怒气尤未消散。
“爸,你确定今晚陆山民的人会跟去”。
薛宇没有回答,冷着脸继续往前走。
向问天边走边笑着说道:“陆山民这小子是个聪明人,对付聪明人自然要用聪明的办法。这是个局中局,他的人必然会去”。
薛凉略带不满的说道:“天叔,怎么不让我和大哥去,由我们两个去更加把稳”。
向问天摇了摇头,“薛家现在犹如被人脱掉了外衣,很多人看着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出了什么岔子被陆山民或者警察抓住把柄,得不偿失。你和大公子最近都不要亲自出面的好。现在黄九斤不在江州,龙云去绰绰有余了。何况陆山民不会亲自犯险到那种绝境中去,想除掉他得从长计议”。
薛猛也说道:“这个时代哪有那么多高手,几个暗线而已,跑不了的。你还是在家里安安心心调整好心态,准备应对两天后与陆山民的擂台。这场擂台关系重大,赢了是对陆山民一次重大打击,同时也能震慑那些首鼠两端的宵小,要是输了,薛家的名誉是小,那些人的心思恐怕会更加活络起来”。
薛凉身上流露出浓浓战意,嘴角泛起冷酷的笑容,“我和他在金三角就打过,我现在很期待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他打成一条死狗”。
说着冷冷道:“叫我说应该给刘奇志、秦双和王宏三个吃里扒外的家伙一个教训,不然那些家伙不知道我薛家的厉害”。
“混账”!薛宇停下脚步呵斥道:“他们三个是一般人吗,随便一个出了事在江州都是大新闻。他们前脚刚跟陆山民在豪园吃完饭,后脚就出事。你当江州所有人都是傻子还是真以为江州是薛家的私地可以为所欲为”。
见薛凉被骂,薛猛笑着说道:“就拿陈家敲打敲打吧,效果差不了多少”。
..........
..........
黑夜中,一个白面无须的老人正站在高处,含笑静静看着这一幕。陆山民
在江州的所作所为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做到的,这里面必然有东海调过来的暗线组织。他在等,只要这个暗线组织的人出现,他就有把握抓住,到时候就可以顺藤摸瓜把陆山民安插在江州暗处的人连根拔起。杀不掉陆山民,干掉这些人还是绰绰有余。
龙云自身是易髓境后期初期的境界,非常清楚这个世界上像他这样的高手凤毛麟角,这些暗线不可能有高过他的人存在,更何况,他身边还站着一位搬山境中期的高手,说不定今晚压根儿就没有他出手的机会。
黑暗中,他看见一个黑色的影子慢慢摸到了不远处。喃喃道:“来了”。
陈逊被人摁在地上,嘴巴被人塞住,只得发出绝望的呜呜声。
眼看着明晃晃的砍刀奔着手臂而来,动不了,哭不出,他就像一头摆在案上的猪任人宰割,只得绝望的闭上眼睛。
可以预见,下一秒他的右手将不属于他。他在等着手臂上转瞬间就会传来的疼痛。
一秒很快就过去,但是手臂上并没有传来疼痛感,反倒是身旁响起一声惨叫,紧接着听见哐当一声。
陈逊睁开泪眼朦胧的眼睛,看见那把大砍刀正落在他的眼皮底下,黑暗中隐约看见一把匕首插在持刀人的手腕儿上。
接近着传来快若奔雷,咚咚咚的脚步声。
洪成武在千钧一发之际掷出飞刀刺入拿刀男子的手腕,在众人还在吃惊之际已经冲入人群。
这些江湖中人对付普通人还行,但像洪成武这样搬山境中期中后期的高手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
猛虎入羊群,虽有万千只羊,一虎足以。
尚坤还没有看清楚来人是谁,只觉得后颈窝一疼,眼前一黑就昏死了过去。
其他人纷纷拔出砍刀一拥而上,洪成武是侦查尖兵出身,这样的黑夜环境中简直是如虎添翼,他的武术除了家传之外,在军队磨砺中去腐存精,招招狠辣致命。每一拳,每一脚,都会让一个人彻底倒下失去战斗力。
一群乌合之众,一两分钟之内就
被打倒了七八个。
剩下的人见来人勇不可当,知道打下去讨不了好,转身一哄而散。
陈逊这个时候已经站了起来,绝处逢生,看着这个凭空冒出来的战神一般的男子,既是兴奋又是恐惧。
脑海中正盘旋着是否该应景的说一句‘多谢英雄相救’。另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吓得他下意识后退一步。
他虽然是吃喝玩乐不思进取的公子哥儿,但并不等于就是个智商为零的蠢货,他知道这件事情恐怕还没完。拔腿就朝反方向逃跑。
刚跑出去十几米,就看见一个男子冷笑的看着他。
陈逊再一次落入绝望之中,心想完了,终究还是躲不过去。
这个时候巷道里响起一阵汽车的轰鸣声,可以听得出来人把油门轰到了底。紧接着汽车的远光大灯突然打开,在昏暗的环境下,两个人都不自觉的抬手护了护眼。
就在这一刹那,汽车已经冲到近前。
挡住去路的男子反应极快,一个侧扑就朝一边扑了出去。
陈逊彻底吓傻了,脑海里竟然闪电般浮出一股念头,早知道让人砍掉一只胳膊算了,至少还能留条命,现在看来连命都保不住了。
就在他以为会被迎面而来的汽车撞死的时候,汽车突然侧移了半米停在了他的身旁。
后排车门瞬间打开,一只大手抓住了正在发愣的陈逊,一把将他拽入了汽车。紧接着汽车猛然一个转弯,车头和车尾在狭窄的巷道里发出砰砰的撞击声。
开车的人一脚油门轰到底,朝巷道口冲了出去。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陈逊直到上了车都还没弄清楚状况。
先是有人有砍他手,然后有人救了他。刚才突然出现一个人拦住他,这个时候又有人把他拽上了车。他在短短一分钟之内经历了大悲大喜大恐惧,这种滋味估计会终身难忘。
陈逊不清楚车里的人是要杀他还是要救他,瑟瑟发抖的怯生生问道:“你们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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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扑在地的中年男子很快站起身来,他没有理会已经驶离的汽车,而是站在路中央封住了洪成武的去路。
龙云站在巷道里的另一侧,正好挡住另一边的去路。他含笑的看着洪成武,心里很是高兴。本以为只会抓住几只小鱼小虾,没想到竟然是条大鱼。只要抓住了眼前这人,有的是办法让他招供出其他所有人。
“你应该就是陆山民暗藏在东海的暗线负责人吧”。
洪成武面色平静,作为一个优秀侦查兵,哪怕就是在死前一秒也要保持冷静。
他没有回答龙云的话,抬脚就往另一侧中年男子的方向奔去。
龙云笑着摇了摇头,以他易髓境后期的境界,对方永远逃不出他的感知范围。
另一侧的中年男子几乎是同时也奔向洪成武。
“砰”!两个拳头在黑夜中重重的撞击在一起,中年男子连退数步。洪成武一往无前,踏步向前。
“砰”!中年男子继续后退。
就在这短短的阻隔之间,身后传来一阵危险的气息,龙云已经赶了过来。
洪成武虽然境界相差很大,但实战的杀伐经验很强,侧身一步,恰好躲过身后拍来的一掌。
但那只满是皱纹的手掌如影随形,在空中蛇形一摆,手背扇向他的肩头。
内家高手的招式看上去软绵绵没有爆发力,那是因为并不是运用肌肉的力量,而是靠着内气在经脉中运行而变化,所以变招发招往往比外家拳法更快。
洪成武仓促格挡,被这轻飘飘的一掌打得侧移两步。
只见身影鬼魅,紧接着膝盖传来疼痛,对方一脚踢中了他的膝盖。
洪成武踉跄一下,差点摔倒。
还没等他重新站稳,一掌已经拍到胸口。
洪成武只感到内劲透过肌肉渗入心脏,一阵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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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驶入大道,再一次看到了道路两旁的灯火辉煌,陈逊才松了口气。
“谢谢英雄相救”!陈逊感激的说道,他是发自
内心的感激,以至于声音都有些颤抖。
带着口罩的冷海淡淡道:“你应该知道今晚是谁要杀你吧”。
听到这句话,陈逊刚逃离出虎口的庆幸烟消云散,一下子又变得胆战心惊,除了薛家还有谁。那可是薛家啊,陈逊沮丧的低下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薛家早晚还是要找他算账。这不仅仅是一只手的问题,说不定家里的丽珠大酒店也可能会受到残酷的打压。说不定他们陈家在江州再也无法立足,这下是真的闯下滔天大祸了。
冷海继续说道:“有个办法或许可以挽救你和你们陈家”。
“什么办法”?陈逊赶紧抬起头,期待的看着驾驶室的冷海。
“彻底与薛家对立”。
“什么”?陈逊欲哭无泪,“那不是死得更快吗”?
冷海淡淡道:“单单你们陈家当然不行,你们需要联合更多的家族、企业抱团共同站在薛家的对立面,不和薛家做生意。薛家现在在江州束手束脚不敢大动干戈,之所以敢动你,是因为你们陈家无足轻重,但一旦抱团形成一个集体,声势浩大之下,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陈逊苦着脸说道:“薛家是江州首富,产业很广,别说其他人敢不敢和薛家作对,真都不与薛家做生意,薛家的损失九牛一毛,但我们的损失却不一定承受得起,谁会和薛家作对”。
冷海冷冷一笑,“忘了今天豪园的那三个大老总吗,他们已经敢了”。
“可是”?陈逊心里还是没底,“我爸会同意吗”?
冷海冷笑道:“你爸能拥有三家五星级酒店,肯定比你聪明。他应该知道,你们已经别无选择。要么就等着被薛家整死,要么就拼死一搏还有一线生机”。
.......
.......
“束手就擒吧,跟我走,招出你们所有在江州的暗线,否则你会生不如死”。龙云背着手冷笑道。
洪成武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当初进入金山角无人区追杀陆山民的人有你吧”。
“对,可惜那小子命大,让他躲过一劫”。
洪成武笑了笑,“可不止一劫,上次杀手的狙杀也没能
杀死他”。
“呵呵,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据说杀死了一个他的好兄弟”。
“是啊,旧仇未报又添新仇”。说着嘴角翘起一丝诡异的弧度。洪成武冷笑道:“不杀了你们两个讨点利息实在说不过去”。
“杀了我们两个”?“哈哈哈哈”,龙云哈哈大笑。“就凭你”?!
洪成武呵呵冷笑,“好久没说这么多话了,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废话这么多吗”?
“为什么”?龙云淡淡笑道。
“因为他在拖延时间”!!!这个时候一阵沙哑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
龙云大惊,这个声音响起,但自己却没有感知到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说明来人的境界在他之上。
就在他惊疑之际,一个黑色的身影像一道黑色的闪电杀到了背后。
身后传来一阵巨大的危险感,龙云不敢大意,丢下洪成武转身应对来人。
洪成武爆喝一声,踏步奔向中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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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山民静静的盯着茶几上的手机,眼神中带着兴奋。
易翔凤抽着烟,淡淡道:“你就那么确定薛家会拿那个陈逊开刀”?
“秦双、刘奇志和王宏都是很有名气的人,现在的大环境下,薛家不敢对他们怎么样。但薛家肯定会找个人来敲打敲打以防出现更多的人和他们作对,陈逊是个很好的突破口。一方面能给薛平报仇,更重要的是薛家需要这样一个突破口来向别人证明他们薛家依然是江州的霸主”。
“要查出是陈逊在搞鬼很简单,薛家自然也清楚陈逊肯定是被我们收买。那么,薛家肯定会将计就计想把我藏在江州的暗线拔出来,陈逊自然也是那个很好的鱼饵”。
易翔凤拍了拍脑袋,“头疼,还好我只是个保镖,跟你们这些人打交道,被卖了都不知道”。
“薛家把陈逊当鱼饵,你也把陈逊当鱼饵,薛家这次要出点血了”。
陆山民鼻青脸肿的脸上露出冷酷的笑容,“就当先讨点利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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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巷子里,两道身影托着两条死狗一般的人,扔在了尚坤旁边。
龙云面若死灰,丹田被打破,内气被震散,他做梦也没想到陆山民手下还有这样一位高手,不仅是他没想到,薛宇也没想到。
看着带着口罩的中年男子,龙云绝望的问道:“你是谁”?
风浪握着还在昏迷中的尚坤的手,他的手上握着一把明晃晃的砍刀。
砍刀刺破龙云的衣服,刺破他的皮肤,一点一点的刺入龙云的心脏。
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会是第一个”。
胸口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龙云亲眼看着砍刀一寸寸插入心脏,像他这样易髓境后期的高手,全国也不会有多少。穷其一生成为一代宗师般的人物,他做梦也没想到最后竟会落到这个下场。
另一边,洪成武如法炮制,握着一个被打昏的小混混的手腕,砍刀刺入了那位搬山境中期高手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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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一个陌生号码发过来一条短信。
陆山民双拳紧握,眼睛里既是兴奋又是愤恨。唐飞,你看着吧,我会把害死你的人一个个送到你那里去。
“薛家人知道后表情一定很精彩,可惜我看不到”。
易翔凤笑道:“有时候我真看不懂你,父母的基业被薛家夺了也没见你这么苦大仇深,倒是一个手下的死让你充满了仇恨。”
陆山民脸色渐渐变得严肃,一字一句的说道:“唐飞不是我的手下,他是我兄弟”。
易翔凤皱眉盯着陆山民,心中竟然不自觉震动了一下。
“那我呢”?
陆山民看着易翔凤希冀的眼神,淡淡道:“你也是我兄弟”!
易翔凤咧嘴哈哈大笑,“你这小子,我是越来越看好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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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陆山民预料的那样,薛家人现在的表情确实
很精彩。
薛家别墅里灯火通明,大厅里满是古董瓷器碎片,薛宇狠狠的乱砸了一通,坐在沙发上气喘吁吁。一个易髓境后期,一个搬山境中期,这样的高手放在两军交战中不算什么,但在和平时期的大城市里有多么精贵和重要他非常清楚。就这样生生被斩杀。
向问天坐在一侧一言不发,薛猛薛凉眼里满是凶狠,其他薛家人个个义愤填膺。只有薛礼无奈的叹气摇头。
当迟迟得不到龙云回音的时候,薛宇就感觉到可能出了意外。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意外,计划不但没成功,还折了两员大将。
大厅里气氛一片肃杀。
薛礼知道大家不会听他的意见,但依然开口说道:“这只是开始,继续死磕下去只会越来越惨烈。大哥,收手吧,让我去和陆山民谈谈,这样下去不管结局如何,薛家必然伤筋动骨”。
“住嘴”!薛宇冷喝道。“我们薛家之所以能有今时今日的气象,靠的就是勇往无前,打倒一个又一个的对手。退一步就得步步退,那才是薛家真正的灾难”。
向问天开口说道:“三爷,江州各界大佬都看着,这一退就等于认输,薛家树敌不少,让人看见我们的怯懦,薛家就会兵败如山倒”。
薛猛淡淡道:“三叔,闹到如今这个地步,哪怕我们想握手言和,陆山民也未必会同意”。
薛凉也说道:“三叔,薛平的事不能这么算了,龙叔也不能就这么死了。否则薛家人的凝聚力就散了,所有盟友也不会再坚定的依附我们”。
薛礼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朝外走去。“这件事以后我就不参与了,你们看着办吧”。
盛怒之后,薛宇渐渐冷静了下来。虽然他的作风强悍,但作为薛家家主,他有着不一般的忍耐力和智慧。
“我们都小看了陆山民,他是头狡猾奸诈的狐狸,从现在开始,薛家上下所有人不许轻举妄动,不管他卖出什么破绽,一定要先向我汇报,大家要做好持久战的心里准备”。
说完冷冷的看着薛凉,“好好准备,两天后的擂台,只许胜不学败”。
薛凉满怀激烈,重重的点了点头,“爸你放心,我会在擂台上狠狠出这一口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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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陈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将前因后果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气得陈敬当场就是啪啪两耳光扇在他的脸上。操起棍子就是一阵乱打,边打边骂。
“孽障,平时浑浑噩噩吃喝嫖赌就算了,竟然惹下如此滔天大祸”。
一旁的王慧又是着急又是心痛,一把搂住陈逊。
“你想打死他吗,那就先打死我”。
陈敬指着王慧的鼻子,又气又怒。“慈母多败儿,都是你惯出来的”。
“爸”,陈逊一边哭一边喊道:“薛家人不会放过我的,也不会放过丽珠大酒店的。”
陈敬早已是汗流浃背,薛家是什么人,那是江州首富,更是心狠手辣。他虽然也算是个有钱人,但与薛家比起来连只蚂蚁都不如。
背着手在客厅里转了几圈,越想越气,越想越后怕。
一把拉着陈逊的胳膊,“走,现在就跟我去薛家道歉”。
陈逊死死的抓住王慧的手不肯挪步,“妈,爸这是送我去死啊,薛家是什么样的人,我听有人说前不久的劫杀案就是薛家干的,我去了就再也不能回来孝顺您了”。
王慧像只守护小鸡的母鸡一样紧紧的抱住陈逊,哭闹着喊道:“陈敬,你个没种的窝囊废,不但保护不了儿子,还亲自送儿子去送死,你算什么男人”。
陈敬急得直跺脚,指着陈逊破口大骂,“你这个混账东西,你这是要把我们一家子彻底给毁了”。
见老爸不再坚持把他送到薛家,陈逊赶紧说道:“爸,薛家人恃强凌弱,江州不少人早就满怀不满,只要您出面召集一批与您关系比较好的企业家抱成团,大张旗鼓的站在薛家对立面,薛家就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什么”!陈敬大惊,自己的儿子他非常了解,成天吃喝嫖赌不务正业,他不相信陈逊能说出这番话。
“谁教你说的”?
陈逊吓得往王慧怀里一缩,“爸,我们现在还有得选择吗”?
陈敬哀叹了一声,对陈逊的气渐渐消散了几分。这明显就是有人故意给陈逊设了个局,但正如陈逊所说,他还有得选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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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铃声一响,所有的学生像是听到百米赛跑的发令枪一样跑出教室。马国栋合上教案,无奈的摇了摇头。
目光不自觉停留在第一排的两个位置,在金融高专教了一辈子书,也就这两个学生会留到最后拉着他问东问西。他到现在都还记得陆山民第一次来听课的情景,记得满满的笔记,尽管错漏百出,但连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记了下来。他有很多学生,大多数都忘了,但这样的学生无法忘记。
伯牙子期千古知音,对于他这样教书育人一辈子的老教授来说,陆山民这样的学生又何尝不是知己。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三年,曾雅倩已经毕业了,所创立的互联网公司蒸蒸日上。陆山民也自己创立了一家集团公司,前段时间还在新闻上看到他给江州理工大学捐建了一栋教学楼。自己所看中的两个学生总算没太让他失望。
只是陆山民这小子也太混账了,自己还有很多知识没教给他,就这样消失了大半年。更可恨的是他跑到江州捐建教学楼,竟然没给金融高专捐建一栋。
马国栋夹着教案一边摇头一边朝教室外走去,‘臭小子!白眼狼!你小子最好别让我见到你,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
图书管里,李政迟佝偻着身躯整理着图书,这间图书馆是整个金融高专最冷清的地方。樟树林和荷花池好歹常常有情侣约会,这里除了他这个老头子,鲜能见到一个人影。
所以那个在图书馆里吃喝拉撒呆了半个月的年轻人让他记忆犹新。
“李老头儿,你这里还是这么清静”。
李政迟回过头瘪了瘪嘴,“你当这里是东海大学还是天京大学?一群只知道混文凭的学生,哪敢奢望他们纡尊降贵到这里来。不过也好,落得清静。总比你天天面对好”。
马国栋笑道:“我看你是耐不住寂寞才对”。
李政迟翻了个白眼,“我叫你来可不是让你陪我打发时间”。
“哦”?“难道还有什么正事儿不成”。
李政迟坐在椅子上,
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马国栋坐下。
“还不是为了你那个得意门生”。
马国栋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赶紧坐在椅子上。
“你是说陆山民还是曾雅倩”?
李政迟淡淡道:“在这间图书馆陪了我半个月的是谁难道你还不知道”?
马国栋故作生气的说道:“那臭小子,枉我对他一片苦心,有了成就跑到江州去捐建教学楼也不知道回报金融高专”。
李政迟呵呵一笑,“瞧你得意那样儿,嘴里骂得凶,心里乐开花了吧”。
“切,这大半年消失得干干净净,早把我忘了,关我屁事”。
李政迟叹了口气,眉头微皱。“哎,你那学生遇到麻烦了”。
“什么”?“什么麻烦”?“麻烦大不大”?马国栋一连三个问题。
李政迟瘪了瘪嘴,“你不是说关你屁事吗”?
马国栋不耐烦的说道:“你就别卖关子了,他是个本分的孩子,无缘无故的消失大半年不联系我,我其实早猜到他遇到麻烦了”。
李政迟指着马国栋的鼻子笑道:“老不要脸”!
“你也别笑我,他在这里呆了半个月,也算是你的学生。你要是不关心他又为什么把我叫到这里来”。
李政迟笑了笑,“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说着指了指提前准备好的第三把椅子。“等这个人来了再说吧”。
马国栋下意识看了看那把椅子,“他是谁”?
“当然是能帮你学生的人”。
“商人”?马国栋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李政迟淡淡道:“我知道你的原则,不为五斗米折腰,不愿让学术沾上铜臭味儿。我先给你提个醒,要是你不愿谈现在就可以走”。
马国栋眉头紧皱,沉默了半天,喃喃道,“这是让我晚节不保啊”!!
李政迟笑了笑,“你要搞清楚状况,现在是我们求人家,不是人家求我们”。
马国栋悠悠的叹了口气,“我明白”。
两
人正说话间,一阵笑声响起。
“哈哈,老同学,难得在东海还能找到个清净地”。
李政迟微微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你这话我听起来怎么有股讽刺的味道”。
说着指了指马国栋,“东海鼎鼎大名的经济学家,金融高专的定海神针马国栋马教授”。
来人笑着点了点头,随意的坐在第三张椅子上。
“马教授的大名如雷贯耳,我又岂能不知”。
李政迟又向马国栋介绍道:“阚吉林,共荣商会主席,我大学的老同学”。
马国栋点了点头,“东海谁不知道阚爷,一手建立共荣商会,手上的企业占据东海半壁江山,为东海的经济繁荣立下汗马功劳,我们还见过几次”。
“哈哈,马教授过奖了,我可不敢在你面前称什么阚爷,我只不过是把大家召集到一起共同进退而已,共荣商会可不是我的私产”。
马国栋毕竟不是商人,没有商人那些弯弯绕,更没有他们那么深城府,顾不得循序渐进,也没去细想在谈判中要轻易的开出自己的底价。相互介绍之后赶紧问道:“听说陆山民遇到了麻烦,不知道是什么麻烦”。
阚吉林自然是商界的老狐狸,一看马国栋的紧张和着急,就知道不管自己提出什么条件这老头儿都会答应。
“马教授可是教了个好学生啊,陆山民这才刚到江州几个月,就给我带来了一笔大生意。江州的三家用钢大户都放弃了江钢,转而采购我们东海的海钢”。
马国栋纳闷儿的看了看李政迟,心想这哪是麻烦,明明是好事嘛。
李政迟早年做过学校的外联工作,大概能猜到些眉目。说道:“挖了江钢的客户,江州恐怕有人不高兴吧”。
阚吉林昨天给李政迟打电话只说陆山民有麻烦,但并没说有什么麻烦。
“如果只是这么点小事,哪里会害得我好几个晚上睡不着觉”。
马国栋心里一惊,“有这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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阚吉林淡淡的看着李政迟和马国栋的表情,两人眼中都带着担忧和急切。笑了笑道:“陆山民到底有何德何能,让你们两位如此替他操心”。
李政迟反问道:“你不也很看好他吗”?
阚吉林点了点头,“我是很看好他,但我终究是个商人,一个不把利益放在第一位的商人不是个合格的商人”。
说着顿了顿,“陆山民不仅在江州得罪了江州首富,在东海也已经有人盯上他”。
“啊”?“这小子都这么大能耐了”?马国栋惊讶的说道,既是感到震惊也是感到自豪,当然更多的是后怕。
一辈子相识,李政迟非常了解阚吉林,他是一个不会把个人感情掺杂进生意上去的人。
“你打算怎么办”?
阚吉林淡淡道:“共荣商会虽然是我发起的,但实际上那些会员企业并不是我的下属,大家只是合作关系。如果有利可图,以我的威望自然能说服他们,如果会损失利益,我恐怕也无能为力”。
马国栋赶紧说道:“你刚才不是说他刚给你们带了三个大客户吗”?
阚吉林笑了笑,“你的那位学生狡猾得很,这只不过是他抛砖引玉的手段而已。他的目的是让我带领共荣商会为他拿下江州首富提供财力支持”。
李政迟和马国栋没再说话,投资江州,去江州抢市场听上去是件有利可图的大好事。实际上他们都知道,外地企业想征服本地地头蛇是一件风险非常大的事,成功了固然有利可图,失败了将会一败涂地。
阚吉林继续说道:“更何况现在还有一个庞然大物进入了东海”。
马国栋皱了皱眉,百汇新区开发,外地企业几乎占据了半壁江山,其中最大的一个就是纳兰家为首的财团,作为一个经济学家,这些大方向上事情他还是知道。“你是只北方过来的纳兰家”?
阚吉林点了点头,“对,纳兰家的人已经找过我,他们这次进入东海除了百汇新区开发这件事之外,还有一件大事”。
“陆山民的山海集团”?马国栋张大嘴巴说道,谈到现在,他大概已经猜到了。只是不明白这些大财团为什么会针对陆山民。
马国栋眉
头紧皱,喃喃道:“还真是个天大的麻烦”。
阚吉林继续说道:“为了确保共荣商会在东海的利益,我要花大力气防止纳兰家在东海做大”。
李政迟和马国栋明白阚吉林的意思,他是没有更多的力量去帮助远在江州的陆山民。
“江州首富薛家和纳兰家有一定的关系吧”?马国栋问道。
阚吉林点头道:“他们算是同盟”。
马国栋脑袋嗡嗡作响,别说两家都在对付陆山民,哪怕就是一家也不是陆山民能应付得过来的。
“说吧,需要我这把老骨头做什么”?
阚吉林内心有些感触,淡淡道:“你就不问问陆山民到底和他们有什么恩怨”?
马国栋摇了摇头,“我的学生我了解,他不是一个大奸大恶之人,不管什么恩怨,我都站在他这一边”。
阚吉林看了一眼李政迟,掷地有声的对马国栋说道:“马教授在东海经济学界和企业界德高望重,如果能撰文攻击纳兰家对东海商界带来的影响,挑起经济学界和企业界的舆论,舆论到达一定的程度,自然能影响到东海高层政界,那么我们将在大势上把握主动权”。
“你是让我诋毁纳兰家”?
阚吉林说道:“我知道马教授是正人君子,从来不屑做这种事情,但这场战争如果失败,陆山民的山海集团首当其冲就会成为炮灰”。
“另外,我知道东海市政府曾经想请你去当政府的经济顾问被你拒绝了,这一次我希望你能接受”。
马国栋皱了皱眉,“那是好几年前的事情”。
“没关系,只要你现在答应,市政府的聘书我去给你要”。
李政迟苦笑着拍了拍马国栋的肩膀,“看来这次你真要晚节不保了”。
马国栋怔怔的看着阚吉林,“你到底是为了陆山民,还是为了你自己”?
阚吉林神情坚毅道:“只要共荣商会不倒,山海集团就不会轻易倒下”。
“好”!马国栋重重的说道:“晚节不保就晚节不保,那些虚名不要也罢”。
“不过”,说着转头看着李政迟,“我下水了你也别想跑”。
李政迟笑道:“我只是个图书馆管理员,跟你名满东海没
法比,我能起什么作用”。
马国栋嘿嘿一笑,“少装孙子了,这图书馆里的书估计你都看差不多了,你得协助我撰稿”。
李政迟吹了吹胡子:“关我什么事”?
马国栋一双老眼瞪着李政迟,“陆山民也是你学生”。
阚吉林呵呵笑道:“老同学,你就别谦虚了,你的才华我又岂会不知道”。
..........
..........
“阿英啊,东西都收拾好没有”?
“少爷,还有两天才是朱爷爷的大寿,你这么急干嘛”。
“哎,我想我外公了”。
“哦,表小姐也会去吧”?
“当然,梓萱这次去了之后就该去英国了”。
“少爷,你不是说要帮表小姐把陆山民抢过来吗,这次恐怕不成了”。
纳兰子建嘿嘿笑道:“你什么时候见本少爷失败过”?
“你还要招”?阿英不可置信的看着纳兰子建。“上次事情之后,叶叔叔连让你和表小姐说话的资格都取消了”。
“嘿嘿,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嘛,小姨父能阻止我和梓萱接触,但总有人是他阻止不了的”。
阿英摇了摇头说道,“听说大少爷去了东海”。
纳兰子建呵呵笑道:“我这个堂哥啊,处处想挣表现,这次恐怕没那么容易”。
阿英皱了皱眉,“你是说大少爷会失败”?
“我可没说他会失败,不过他第一步棋就走得很臭。他去找阚吉林合作纯粹是自取其辱,他那点小心思怎么能瞒得过那样的老江湖,干掉山海集团,顺便把海天集团和浩瀚集团也拉下水,那么纳兰家在东海就有了与共荣商会分庭抗礼的势力。这就等于我告诉你,我现在要杀死你的两个邻居,给你笔钱让你装作看不见,等我干掉他们再来干掉你。阚吉林有那么蠢吗”。
阿英眉头紧皱,“少爷,爷爷不让你参与进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细节的”。
“咳咳,我猜的”。
“你猜的”?
“对,以我对纳兰子缨的了解,他肯定会走这一步臭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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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这二十年的发展,纳兰家早已在天京站稳了脚跟,总部也从东北迁到了天京。
天京是个权贵财阀多如牛毛的地方,纳兰家人才辈出,除了商业上,从政和学术界也有着一席之地,像纳兰振邦,就是国学界有名的大师。
纳兰振山坐镇天京以来,利用家族关系结交权贵,拉拢财阀。商业上逐渐渗入各个领域,别说是在天京,哪怕是在全国,真正的上层人士有谁不知道纳兰家。
真正有底蕴的家族会把家族子弟的教育当成重中之重,很难出现大众眼中挥金如土嚣张跋扈富二代。纳兰家就是这样一个有底蕴的家族。
纳兰家一家子读书人,非常清楚‘居安思危’这四个字的含义。尽管纳兰家已经是个巨无霸般的存在,但处处小心谨慎,低调含蓄。他们从来不会小看任何一个敌人,从来不会高看自己的能力。大厦的建立需要一砖一瓦长时间的积累,但倒塌只是顷刻间的事情。
纳兰振山从来没小看过陆山民,他知道陆山民在天京安排得有人,这样的小事本可以交给下面的人去办,但他却是亲自在负责。不过对方显然非常狡猾,即便他动用了各种手段,依然没有找到潜藏在天京的那个人。
纳兰家很低调,所以并没像有些大人物或大明星那样一出门就是十几二十个保镖跟着,他的保镖只有两个,一个是高昌,另一个是位内家高手。他知道,在大城市中,如果这两个人都保护不了他,带再多人也没用。除非带着一支军队,但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除了必要的应酬之外,纳兰振山很少参与不必要的饭局。和往常一样,下班之后,纳兰振山带着两个保镖和司机往风铃山的别墅驶去。
高昌作为纳兰振山的贴身保镖很多年,对他性格想法有着很深的了解。
“董事长,派两个高手去东海吧”。
纳兰振山淡淡道:“不用,只要子缨不陷入绝境之中
,没有人能轻易伤害得了他。陆山民能在江州活下来,他更应该没问题。宝剑锋从磨砺出,他那高傲的性格也该磨砺磨砺”。
说着淡淡一笑,“亲手杀掉自己的师父,心里应该不好受吧”。
高昌皱了皱眉,“首先我是纳兰家的人,其次我才是黄金刚的徒弟,忠孝两难全”。
“呵呵,你别紧张,我能让你当我的贴身保镖就说明我绝对信得过你”。
“我明白”。高昌重重的点了点头。
“你对陆山民这个人怎么看”?
高昌想了想说道:“米粒之珠与皓月争辉,死路一条”。
纳兰正山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淡淡道:“纳兰家之所以能有如今的辉煌,关键就在于从不小看任何敌人。陆山民这个人远远没有你看的那么简单。如果说黄金刚和道一誓死追随是看在陆晨龙的份上,那么其他人呢?他在东海能够得到那么多人的关照,必有过人之处”。
高昌淡淡道:“即便他有过人之处又如何,他依然是只小小的蚂蚁”。
“蚁多咬死象,这只小蚂蚁收买人心的本事可不小,连我那个公认是纳兰家最聪明的侄儿对他也有怜惜之情。一个人武功再高心智再聪明都不算可怕,真正可怕的是那些看起来什么都不太起眼,但能聚集起一大片人心的人。三国里面,对于曹操来说最可怕的永远不是武圣关云长,也不是大智近妖的诸葛亮,而是那个看起来只知道哭哭啼啼的刘备”。
高昌没有反驳,不过内心里面还是觉得拿陆山民和刘备比太言过其实了。
“子建公子毕竟是纳兰家的人,我想他能顾全大局。更何况即便他要想做点什么也没有那个实力,毕竟他再聪明也不过才二十二岁,而且纳兰家也不是他说了算”。
纳兰振山摇了摇头,“我之所以和你说这么多,就是让你足够重视这件事情”。
高昌点了点头,之前纳兰振山就让他
派人暗中监视纳兰子建,不过监视了这么久,并没有发现有任何异样。
“董事长,子建公子一直在文景大学读书,平时几乎不出学校大门。”
纳兰振山皱了皱眉,“这个鬼机灵要是真想瞒我们什么,肯定不会让你轻易发现。过两天是他外公九十大寿,他会到天京来。你要把人盯紧,他见过什么人,去过什么地方,一处也不能漏”。
高昌眉头微皱,“董事长是担心子建公子会帮助陆山民对付纳兰家?这不太可能吧”!
纳兰振山淡淡道:“越是有大才的人越是难以揣摩,不能按照看待普通年轻人的眼光去看他。”说着皱了皱眉,“别看他一天到晚嘻嘻哈哈率性而为,这小子城府之深心思之细,连我也看不透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高昌点了点头,“我会派人盯紧他”。
汽车驶出车水马龙的闹市区朝风铃山的别墅区驶去,这样的富人区往来只有零星的汽车,路上几乎没有行人。
几百米外,一个铁塔般的身影站立在路中间,尽管司机连续摁了好几次喇叭,那人像聋子一样完全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不但没有让开,还踏步迎面朝汽车迈开了步子。刚开始缓步而行,慢慢的竟然朝汽车奔跑而来。
从小和爷爷相依为命,那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八年没见,曾经想到过很多种再见时候的情景,曾经想到过要为爷爷养老送终尽孝。谁曾想到那时一别竟成了永别。
爷爷那清晰的脸庞,那高大的身躯一直在他的脑海里环绕。儿时相处的点点滴滴如大海般涌上心头。爷爷的死,他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悲愤,但并不等于心里没有悲愤。压抑,他只是将那股悲愤深深的压在了心底。
他非常清楚有一万个理由不该来,但他也清楚只有一个理由让他来就够了。
因为那是他爷爷,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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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车”!高昌爆喝一声。
“呲、、、”,轮胎与路面摩擦出刺耳的呲呲声。
“保护好董事长”。高昌冷冷的说了一句,汽车还没停稳,已经推门而出。
纳兰振山一脸的风轻云淡,“来人是黄金刚的孙子吧”。
坐在一旁的老者答道:“看体型和气势,应该就是他”。说着问道:“要不要我去帮帮高昌”。
纳兰振山淡淡道:“你加上高昌,对他有必杀的把握吗”?
老者皱了皱眉,抬头透过前挡风玻璃望去,“如果他不跑,杀他只是时间的问题”。
“算了吧,他这次的目标是高昌,不会留下来让我们杀的”。
司机惊魂未定,擦了擦汗,“这人不要命吗,敢和汽车对撞”。
老者笑了笑,“如果真撞上,他不一定会死,但这辆车铁定要废掉”。
司机惊讶的张大嘴巴,“他还是人吗”?
老者淡淡道:“他已踏入这个世界武夫的顶尖行列,千万别小看各行各业的顶尖人物,这类人是常人无法理解的”。
纳兰振山呵呵一笑,“有意思,我倒要看看这个黄九斤比他爷爷又如何”。
老者道:“不管内家还是外家,同等境界之下都是拳怕少壮,高昌快五十岁了,这小子才二十多岁。胜负难料,至少在短时间内难分胜负”。
纳兰振山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这里虽然不如城里车水马龙,但来往也有不少汽车经过。警察很快就会来。看来我们是没那个机会看到胜负了”。
老者点了点头,“正如您所说,他不是来刺杀的,不过是想出一口气而已”。
纳兰振山淡淡道:“亲爷爷被杀,不出面讨口气,实在难以说得过去”。
......
高昌知道黄九斤会来,不过没想到他会撇下陆山民这么快赶来。他很想见见这个从未谋面的师侄,很想会会这个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是否像情报中所说的那么强悍。作为一个顶尖武夫,他从来不怕遇到强悍的对手。对手越强他只会越兴奋。
武道磨砺,遇强更强!到他这个境界,要想更进一步,缺的就是高手砥砺。只可惜这个世界上能被称之为高手的人少之又少。眼前来了一个,这是多么的幸运!
黄九斤也没想过他会这么快来,要不是陆山民观江突破易髓境后期,他还得继续忍着。
但他早就想来,在听到海东青说出爷爷已死消息的时候就想来,每晚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手刃高昌的画面。
他不像陆山民是懵懵懂懂中长大,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所有的事情,很小的时候就把高昌两个字与叛徒画上了等号。
这个叛徒是爷爷口中千年难得一遇的外家拳天才,爷爷在见他第一面几乎就认准了这个徒弟。如今这个叛徒不但卖主求荣,还欺师灭祖。
此人不杀,天理何在!此人不杀,枉为子孙!此人不杀,不配姓黄!
“吼”!!!黄九斤发出震天狂吼,正如他小时候在山里捕杀熊瞎子一般。
高昌眼里带
着冷漠的兴奋,虽然还没交手,但他能清晰的感知到,这个年轻一代的第一人并不是浪得虚名。
两人转瞬间对撞在一起,两人都是带着极大的自信,没有任何花哨的撞击在一起。以硬对硬,以强对强。
“砰”一声巨响,哪怕是坐在百米开外汽车里的人也能清晰的听到那声巨响。
一撞之下,高昌生生被撞出十米开外,皮鞋与柏油路面摩擦升起淡淡青烟,散发出难闻的橡胶味儿。
高昌浑身骨骼咔咔作响,这一撞犹如一座大山撞来,这种压迫感比黄金刚来得更甚。
黄九斤也被撞得后移四五米,脚上的运动鞋呲呲作响。
双目布满血丝,双拳捏出了汗水。
“你该死”!
高昌咯咯冷笑,“师傅当年说我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天生就是为了达到外家拳极致而生。没想到在这个热武器时代,竟有那么多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闭嘴”!“你不配叫他师傅”!
“咯咯咯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并不是我要杀他,是他老人家自寻死路”。
“畜生”!!黄九斤大喝一声,像一头发疯的公牛再次奔向高昌。
......
......
纳兰振山看到这一幕,眉头紧皱。“我本以为足够高估他,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他”。
一旁的老者脸上也带着讶异之色。“他让我看到了武道不一样的风采,我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语言来形容他,或许他真有可能突破到传说中的金刚境”。
说着不自觉的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此子不死,纳兰家永无安宁之日”。
纳兰振山皱了皱眉,淡淡道:“哪怕是达摩祖师在世,又能挨得了几颗子弹。”
老者脸上的惊讶之色依然没有减少分毫。“对于这个时代的普通人来说,确实有太多种方法置他于死地。但对于武道中人来说,这就是一个奇迹,这种奇迹会激励着后世万代冲击那传说中的极境”。
说着转头慎重的说道:“这样的人在如今这个时代放在两军交战中显得并不重要,但放到世俗中,那就是个致命的威胁”。“此人不能留”!
纳兰振山深吸一口气,看着百米开外两个人形猛兽的凶猛厮杀,其壮观程度比当初高昌对战黄金刚有过之而无不及。
“陆晨龙那么凶猛也依然被杀,杀这样的人光靠武力是解决不了的,得细细谋划才行”。
开车的司机跟着纳兰振山也见过不少大世面,自己本身也是个拳击高手,但这样的打斗场面还是毕生第一次见识,甚至说是打破了他原有的认知。这样的人要是想杀一个人简直是太容易了。
纳兰振山撇了一眼他的表情,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什么,淡淡道:“这样的人想杀人容易,但是在大城市中想神不知鬼不觉杀掉我这样的人还能撇清谋杀罪名并不容易。这样的高手只有一个,但纳兰家的人很多,他顶多只能杀一个人就得永远离开华夏亡命天涯,这笔账怎么算都是他亏”。
说着掏出手机,翻出一个电话号码,发了一条短信出去。
......
.......
高昌不再硬拼,他已经认识到黄九斤的体魄丝毫不弱于巅峰时候的黄金刚。当初他能打死黄金刚,那是因为黄金刚已经八十高龄,年老体衰,外家拳的后遗症又暴露无遗。与其说是打死,还不如说是熬死。
如今这个局面,面对不到三十岁的黄九斤,熬死的只会是自己。
黄九斤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处在兴奋巅峰,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周围已经有不少车辆经过,还有几辆车停在远处拍两人打斗的视频。要是在这里杀了高昌,他也脱不了杀人的罪行。
但至少要在警察赶来之前废了他,哪怕不能废了他,也要打得他满脸开花。
短短五分钟,高昌已经被彻底压制,身上每一寸肌肉都发出撕裂般的疼痛。开始的时候还能听见拳头打在双方身上的声音,渐渐的只能听见黄九斤拳头打在他身上的声音。
那一拳拳犹如擂鼓般的响声,震得脑海生疼。外家拳法没有内家拳法那么花哨,不管是进攻还是防守,靠的就是抗击打能力和击打力量。尽管他防住了大部分致命要害的攻击,但四肢早已开始出现拳头大小的红印。双臂和双腿也渐渐传来麻痹的感觉。
他本可以逃跑,在逃跑中迂回战斗,但是他不会。他是要攀登极境的武者,不能有丝毫退却。一旦退却,心里留下阴影将再难更进一步。更何况还有纳兰振山看着,此刻逃跑以后还有何颜面留在纳兰家。
他想到过黄九斤很强,但没想到会强悍到如此地步。
坚持!奋战!勇猛无前!打破一切阻拦在武道道路上的障碍!这是当初黄金刚教给他的,他没有忘却。
黄金刚犹如一头发疯的野兽,凶猛的挥出如山般的拳头,放弃自己的防守,无视对方的防守。一拳一拳爆发出浑身肌肉的力量。
“砰”!一拳打裂了高昌的眼角,鲜血沿着眼角流下。
“砰”!一拳打断高昌的鼻梁骨,满脸鲜血。
.......
......
不远处的汽车里,老者皱了皱眉。“高昌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纳兰振山抬手看了看手表,“如果他连坚持到警察赶来都做不到,留着又有何用”。
老者不再说话,在纳兰家这么多年,他非常清楚纳兰家的人,虽然个个在外面都是一副儒雅君子的形象,但骨子里比普通人心狠得多。虽然大家都清楚黄九斤今天只是来出口气,志不在杀人。但他知道,此刻纳兰振山正希望黄九斤在仇恨和愤怒之下杀了高昌,那么不用纳兰家出手,警察就能替他除掉黄九斤。刚才纳兰振山发出去的一条短信不是在报警,而是在延缓警察赶来的时间。正如他所说,除掉黄九斤这样的人不能靠武力得靠细细谋划,原来刚才那条短信就已经开始谋划。
老者心里苦笑,或许这个世界上最狠的人就是读书人。杀人不见血,杀人不流泪。哪怕武功再高,说不定临到死都不知道为什么,都不知道到底是谁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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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停下来围观的汽车越来越多,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样凶悍的打斗只有电影情节中才有,这些人带着震撼和胆颤留下来围观,其中不少人已经打了电话报警,这一带是富人区,车流很少,一两公里外就有个派出所,哪怕警察走路过来也该到了,但奇怪的是二十多分钟过去了,警察依然还没到。
坐在纳兰振山一旁的老者当然知道是刚才那条短信阻拦了警察,老者看向窗外越围越多的汽车,其中打电话的人也越来越多。估计警察顶不住压力也快到了。
纳兰振山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两人的厮杀,高昌已经是连连后退,身体也是摇摇欲坠。尽管纳兰振山平时给人的印象温文尔雅不急不躁,但此刻他的脸上却难掩内心的焦急。
开车的司机也算是个聪明人,高昌既然是自家人,就没有理由眼睁睁看着他被打死,毕竟这样的高手千金难买,刚才董事长说任高昌自生自灭显然只是气话,主子心里焦急的事情,他又怎么能漠不关心。在他看来,董事长现在肯定是在等一个台阶。
“董事长,帮帮高昌吧,警察迟迟不来,他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纳兰振山淡淡一笑,“小何,这些年你历练得差不多了,也该升迁了,司机班缺个班长,明天你去司机班报道吧”。
“啊”?司机脑袋蒙了一下,他不知道刚才说错了什么。司机班班长怎么能比得过董事长的专职司机,这明摆着是明升暗降。
“董事长,我”?
纳兰振山笑了笑,“别多想,换个环境历练对你是件好事”。
司机看了看后排的老者,后者面带微笑,笑而不语。他当然不明白为什么?因为纳兰振山所焦急的正是高昌为什么还没被打死。
.........
.........
勇猛的人并不等于莽夫,更不等于不冷静易愤怒。恰恰相反,像黄九斤这样境界的人,心境早已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哪怕风云巨变也是心如沚水。
但这一次,他被仇恨和愤怒彻底淹没了。
“你该死”!“你该死”!每发出一声滔天怒吼,就伴随着黄九斤一记如山岳般的拳头砸下。
周围碎石飞舞,柏油路被踏出深浅不一的脚印。
从开始的互有攻守到现在已经演变成单方面的殴打。高昌气喘如牛,步步后退。这么多年来,外家拳高手中除了黄金刚甚至连面对陆晨龙也不曾服输,但今天面对一个后辈,竟给了他有生以来最大的压迫感。
但他依然不会认输,到了这个境界,他比谁都清楚一往无前的心境有多么重要,一旦认输,终身再无机会取得寸进,少了那股俾睨天下的气魄,不但不能更进一步,反而会随着心境的跌落而跌落。
高手对决从来就不是外行眼中所看到的拳脚轻重,更重要的是心境毅力的较量。但凡还有一口气还在,就有着反败为胜的机会,就不能倒下。
高昌满脸扭曲,被黄金刚的拳头打得面目全非。肿起
的眼帘遮住了大半个眼球,只剩下一丝光亮。
“我不会倒下”!“我不会倒下”!高昌仰天长啸,壮同激烈。
“给我倒下”!一声爆喝响起,斗大的拳头狠狠的砸到高昌额头。
“给我倒下”!又是一拳狠狠砸在高昌额头。
、、、、、、、、、、、、、、、、、、、
犹如金石交错的巨响连连响起,高昌步步后退,整个身子被打得向后呈现出弓形,整个脑袋如连连遭遇雷击,看不见听不见,脑海空空荡荡犹如坠入无尽深渊,仅仅凭着内心坚守着‘不能倒下’四个字,退而不倒。‘勇猛精进,一往无前’,这是第一次见师父的时候师父的教诲。
高昌浑身浴血,但仍然站立不倒。他在等着下一拳的到来。天旋地转,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很久,但那一拳并没有到来。
肿得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再次看到了光亮,过了几秒钟,那个铁塔般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眼前。
“为什么不杀了我”?
黄九斤脸上的愤怒和仇恨之色渐渐退去,双目中的凶光也黯淡了下去,沾满血的拳头缓缓松开。
“咯咯咯”,高昌咯咯冷笑,配上面目全的脸庞格外狰狞。“我杀了你爷爷,你最亲的人,仇人正在你面前,杀了我就可以替他老人家报仇”。
“你只是一条连主人都想你死的狗”。
“咯咯咯,你是一个仇人在眼前也不敢杀的懦夫”。
黄九斤轻蔑的冷哼一声,“在我眼里,你已经是个死人。不用着急,我很快会来取你狗头”。
远处隐隐传来警笛声,一道冷冽的目光从百米开外传来,坐在车里的纳兰振山感觉到一股冷意爬上心头。紧接着,他看到那个铁塔般的身躯拔地而起,朝公路一侧飞奔而去,高大威猛的身躯很快消失在了视野中。
纳兰振山无声叹了口气,血海深仇的大仇人当前,盛怒之下竟还能克制住心中的仇恨保持理智,可惜,可惜啊。
高昌晃晃悠悠的回到车里,满脸鲜血。
“董事长,是我无能”。高昌咬着牙低头说道。
纳兰振山拿出餐巾纸递给高昌,淡淡道:“你不怪我”?
高昌恭敬的结果纸巾,“高昌是武道中人,外家拳到了我这个境界唯有一往无前才能更进一步,如果楚老爷子出手帮忙,即便胜了也难免跌了心境,如今虽然败了,但我并没有倒下,勇猛精进之心不减反增。这一战之后,稍加沉淀,必有所进步。”
纳兰振山呵呵一笑,“你能明白我的苦心就好”。
“董事长知我”!
开车的司机此时才恍然大悟,董事长和高师傅原来是惺惺相惜,这样的境界岂是自己能理解的,以后拍马屁一定要慎之又慎。
被高昌称作楚老爷子的老者双眼微闭,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
.......
八道胡同,去年来了一个只有九根手指的人,不知道真名,只知道姓周,刚来不到一个月就以雷霆万钧之势挑了八道胡同的两个混混老大,一举成为八道胡
同的大哥,现在道上的人都叫他九指哥。
这位九指哥虽然霸道,但相比于以前那两个只知道压榨小混混的老大,算得上是仁义满天。帝都的混子不好当,不像外地有着不少强拆,甚至是毒品销售那样的大买卖,这些小混混平时也就在这一带的老茶馆和网吧敲诈勒索一番,这种地方大多是老人和学生,能挣多少钱。再好一点的业务就是在一些不入流的酒吧当保安,但那些违规小酒吧早在去年的整治中关门了一大片。所以他们的日子并不好过。
这位九指哥一来,盘下了雾都老茶馆和胡同里的几家网吧,愿意留下来的小混混都进入了九指哥的产业成了拿固定工资的上班族,平时没事就是听从九指哥的安排出去打听一些消息盯梢一些人,工资虽然不高,但相比于以前只多不少,最重要的是没有吃牢饭的风险。当然也有狗改不了吃屎依然小偷小摸欺善怕恶的小混子,对于这样的人,九指哥从来不姑息,直接一脚踹出八道胡同,若是再敢出现,见一次打一次。
虽然才是夏末,天气还有些闷热,周同的左手依然带着手套。这一年里,他在八道胡同扎下了根,专门听从左丘的调遣。也负责东海、江州、天京三地的信息传递。
昨天他就收到了黄九斤要来天京的消息,今天一大早他就坐在雾都老茶馆的门口,一直坐到黄昏。
肖兵接到消息也赶了过来,此刻正坐在周同的对面。
“还没来”?
周同皱了皱眉,脸上带着担忧。“他应该去找高昌了”。
肖兵想到那位高大威猛,一拳能洞穿一堵墙的老人,推了推鸭舌帽,淡淡道:“不用担心,黄老爷子的孙子,差不到哪里去。他既然敢去,就说明他有那个实力”。
周同问道:“你那边怎么样”?
肖兵淡淡笑了笑,“卧底是我的强项,不用替我操心”。
周同也笑了笑,这一年接触下来,他与肖兵算是成了生死兄弟。
“我是问有什么消息”?
“纳兰振山正派人到处找我们,估计就是刚才说到那位高昌负责”。
周同皱了皱眉,“这么核心的消息你也知道”?
“呵呵,这得多亏左丘那个姘头罗玉婷,有她推荐作保,进入纳兰家在天京的安保队伍并不难。更何况以我的能力受到赏识不是很正常吗”?
周同笑着点了点头,“你对左先生还是有偏见”。
肖兵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怒气,“不是他,黄老先生不会死”。
周同脸色渐渐变得严肃,淡淡道:“别忘了山民哥的嘱咐,哪怕我们所有人暴露死掉,也不能让左先生暴露”。
肖兵不屑的笑了笑,“也只有陆山民才相信那些读书人的夸夸奇谈”。见周同脸色不好,淡淡道:“放心吧,我知道轻重。”说着又接着说道:“别忘了我是个有理想的人,有理想的人不怕死,哪怕是我暴露了,也绝不会牵连到任何人”。
正说话间,一个铁塔般的男子朝茶馆门口走来,那高大的身躯挡住了门口的阳光,哪怕身上没有释放出气势,也给人一种无法呼吸的压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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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进入雾都老茶馆的一间密室,坐下之后,两人的目光都不自觉的投向黄九斤。他们知道黄九斤是个高手,但并不清楚具体有多高,或者是否像黄老爷子一样高。看他身上带着明显的外伤,估计与之前预料的一样,他去找过高昌。高昌能杀了黄老爷子,黄九斤能从高昌那里安然无恙回来,足可以看出他有多高。
周同只是搬山境初期境界,肖兵也还不到易髓境中期,虽然两人的实力在世俗中也算是高手,但在黄九斤面前无异于一个普通人。两人都是习武之人,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人天生对文人不服,习武之人天生对强者有着敬畏之心。面对黄九斤,两人都是发自内心的敬畏。
周同本来就是海家的间谍出身,又在酒吧呆过,这些年一直行走在暗处,心思早已更加细腻敏感。一般能力越大的人脾气越古怪,虽然从消息上了解过黄九斤这个人,但面对面相见还是第一次,具体的性格秉性并不算太了解。再加上他又是陆山民从小一起长大的大哥,心里更加有些拘谨。
“左先生说,天京的秘密行动不宜有过多的高手参与,高手虽然更容易自保,但也更容易成为目标,容易暴露。像我这样水平的人在世俗中算高手,再高的话就会引起纳兰家的注意”。
黄九斤虽然四肢发达,但并不代表就是个个头脑简单的人,从周同的话中,自然能听出对方是怕自己小瞧了他们。
黄九斤神情忽然变得严肃,缓缓起身站了起来,正当周同和肖兵不明所以的时候。黄九斤九十度弯腰鞠躬。吓得周同和肖兵赶紧起身。
“黄大哥,你这是干什么”?周同和肖兵赶紧上前扶住。
“谢谢你们”!黄九斤面带感激的说道。
周同变得有些慌张,作为一个习武之人,这样传说中的高手平生难得一见,又怎能受得起这样的大礼。
“黄大哥你千万别这样”。
黄九斤抬起身,一脸严肃的说道:“明知跟着山民走这条路生死难料,依然义无反顾的帮他,谢谢你们对我兄弟的生死相随”。
周同心里的拘谨一扫而空,动容的说道:“山民哥待我们如兄弟,做兄弟的理当肝脑涂地”。
肖兵也难得激动的说道:“黄老爷子是个英雄,黄大哥也是个英雄”。
黄九斤拍了拍肖兵的肩膀,激动之下差点一巴掌把肖兵拍在地上。
“卧底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的职业,你也是个英雄”。
肖兵感激的笑了笑,“能被你称作是英雄,我这辈子也值了”。
三人再次坐下,黄九斤看着肖兵淡淡道:“你不应该轻易到这里来,要是有高手跟踪会有危险”。
周同笑道:“他这还是第一次来,就是想见见你的风采”。
黄九斤笑了笑,正准备说话,忽然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周同和肖兵吓了一大跳,赶紧问道:“你怎么样,要不要先去医院”?
黄九斤摇了摇头,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盛怒之下,刚才一战受了不轻的内伤,若非如此,与高昌的战斗中不说当
场杀了他,至少也要废了他手脚。
“没关系,这点小伤不碍事”。
说着看向周同,“你这边还顺利吧”?
周同有些担忧的看着黄九斤,答道:“我从东海的信息部掉了一部分精锐过来,这一年又吸纳了部分能力强又信得过的人员。纳兰家在天京总部的外围人员摸得个七七八八。除了安保系统有肖兵卧底之外,左先生应该还有更高级别的内应,不过这我就不清楚到底是谁。”
“纳兰家的核心人员身边必有高手保护,贸然跟踪调查很容易被感知到,以后不要去碰那些纳兰家的核心人物”。
周同点了点头,“左先生也是这么说,相信他有着他自己的办法,我这边主要是配合他”。
肖兵抬了抬鸭舌帽,问道:“这一年里,左丘并没有什么进展,你们就真的那么信任他”?
黄九斤皱了皱眉,淡淡道:“我听山民说起过你,说你是个有理想信仰的人”。
肖兵直起身子,淡淡道:“很多人认为这是个笑话”。
黄九斤摇了摇头,“我和山民都很敬佩有理想的人”。
肖兵愣了一下,拉了拉鸭舌帽。“谢谢”!
黄九斤接着说道:“我们相信山民,山民相信左丘。我们自然也应该相信左丘”。
肖兵点了点头,“我明白”!
黄九斤看着周同,“带我去找左丘吧”。
周同摇了摇头,“以我的实力,如果有一天我暴露了,有个高手跟踪我就会暴露左先生,所以我们在天京的任何人都不能亲自去找他。我可以给你个地址,以你的实力,虽然目标很大,但相信没有谁能无声无息的跟踪上你”。
黄九斤看着周同,这人虽然武功实力不强,但心思缜密,为人稳重想得全面,山民果然没看错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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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罗玉婷穿着一身晚礼服出现在左丘面前的时候,左丘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
“啧啧,风韵不减当年啊”!
罗玉婷昂起头得意的笑了笑,把手里的西装扔在沙发上。
“穿上”。
“你要干嘛”?左丘疑惑的看着这个光彩照人的女子。
“今晚有个舞会,参加的人中有一半的家族都是富豪榜上的常客”。
左丘眉头紧皱,“纳兰家也有人参加”?
“纳兰家虽然没上过富豪榜,但要是把隐形的资产都曝光出来,立马能刷下一大片富豪”。
左丘坐在沙发上,沉默了片刻。
“你真要蹚这趟浑水”?
罗玉婷笑道:“你到天京来干什么?不就是要做你心中想做的事吗?有我帮你不是能更好完成你的事业吗”?
左丘抬起头,“你就不怕我是在利用你”。
罗玉婷双手环胸,“这个问题我还真想过,说不定你就是在欲擒故纵故意引我入局”。
“那你还不要命的扑进来”?
罗玉婷摊开双手,“无所谓啊,上当受骗自觉自愿”。
左丘双手扶额,“你就不怕把你的家族也拖下水”?
罗玉婷呵呵一笑,“这里是京城,一块板砖下去随便就能砸到一个豪门贵族,不是其他省份那些旮沓地方,没有谁是一家独大,纳兰家也不行。你真当京城所有家族都怕他们不成”。
左丘把头埋进手臂,不再说话。
罗玉婷看了看手上的腕表,“给你五分钟,爱去不去”。
左丘叹了口气,“有时候我真想不明我到底有哪里好,值得你为我付出这么多”。
“我也想不通那个贱人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到现在还恋恋不忘”。
“我就喜欢贱人”!左丘红着眼说道。
“那你也是个贱人”!罗玉婷毫不示弱的说道。
左丘一口口水憋在喉咙,哪怕他这样能说会道的人,大学四年也没吵赢过这位班长大人。
沉默了半晌,淡淡的问道:“今天纳兰家到场的是哪一位”?
“纳兰振邦的大儿子纳兰子冉”。
左丘赫然起身,瞪大眼睛望着罗玉婷。“我去”。
说着急急忙忙的刮干净胡子,人模狗样的穿上西装,快步下楼直接跳进了罗玉婷的法拉利。
突如齐来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搞得罗玉婷有些反应不过来。
法拉利发出轰鸣声飞驰在京城的大道上。
左丘心情大好,感叹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正想着怎么才能结识这位纳兰公子”。
“纳兰子冉和他的父亲一样醉心于国学研究,算不上多核心的子弟,你怎么对他那么感兴趣”?
“嘿嘿,国学我也很感兴趣,志同道合,当然要切磋切磋”。
“你少给我胡扯,告诉我为什么会对这个一心学术,对家族生意全然不关心的人感兴趣”。
“哎”!左丘叹息一声,“难怪你三十了还嫁不出去,这么聪明什么都能被你看穿,当你老公一点优越感都没有。”
“再胡扯我扔你下去”。罗玉婷没好气的说道。
“好吧,很多东西都不能只看表面,尤其是看人。特别是纳兰子冉这样低调含蓄有内涵的人,年纪轻轻就懂得隐忍,纳兰家不愧是一家子王八”。
“你都没见过他,怎么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嘿嘿,你忘了我是天京大学的大才子吗,这点小事难不住我”。
罗玉婷秀美微蹙,有一种掉进坑里的感觉。愤怒的说道:
“左丘,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挖好了坑,就等着我跳进去”。
“这我可不承认,坑是你挖的,跳也是你自己跳的”。
“左丘!!!你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左丘看着两侧的灯火辉煌,喃喃道:“真真假假又如何,你这个倔妞儿,我能拿你有什么办法”。
罗玉婷忽然开心的咯咯娇笑,“我跟你一样,都喜欢贱人”。
左丘心里暗叹,陆山民啊,我可是为了你连色相都牺牲了,你小子给我争点气,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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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奢华低调内涵,与南方的奢华纸醉金迷恨不得把人民币贴在墙上大相径庭。
私人会所内算不得金碧辉煌,古朴的风格,略带昏暗的灯光。紫檀木的酒柜,黄花梨的茶几座椅,古色古香的古玩摆件,晶莹剔透的白玉酒杯。就连插花的花瓶也是一水的青花瓷。墙上还挂着不少裱装得很好的字画,其中不乏名家真迹。若不是会所内正放着西方古典音乐,还误以为走进了古董博物馆。
来的人大多是青年企业家或者大家族中的子弟,毕竟是舞会,七老八十的人若是也前来凑热闹,一是丢了身份,而是确实会显得格格不入。
左丘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但踏入的那一刻还是被震惊了。还好在市委的几年涵养练就得不错,内心虽然震撼,但表面上显得风轻云淡。
一身订制高档西装配上淡定儒雅的微笑,与这样的环境倒也相得益彰。再加上光彩照人散发着贵气的罗玉婷挽着他的手臂,马马虎虎看上去也像是个成功人士。
罗玉婷微笑着朝认识的人点了点头,拉着左丘坐到了一处位置上。
“这个会所是孙家人的,孙家祖上在宫里呆过,传下来一双火眼睛睛。解放初期的时候懂行的人大多被当做牛鬼神蛇给办了,孙家老爷子算是低调躲过一劫,改革开放初期自由买卖开放。孙家老爷子凭着一双火眼睛睛从破烂堆里淘了大量真货,后来又背着背篓进农村,几块几十块收购了大量古董。孙家就这样开始发家。别看孙家没上福布斯排行榜,真要论家底,富豪榜上的富豪至少有一小半比不上孙家”。
左丘点了点头,“难怪这里这么多古董”。说着看了一圈,淡淡道:“不过也太显摆了吧”。
罗玉婷笑了笑,“喜欢收藏的人有个通病,就是显摆,要不这么多收藏没人看,得憋得慌”。
“今天这个舞会是孙家人召集的”?
“那倒不是,是你关注的那个人”。
“纳兰子冉?果真是他”。
罗玉婷含笑道:“现在我到真有几分相信你说的话,一门心思搞学术的人组织商业界的年轻翘楚聚会,很明显其志不小”。
左丘皱了皱眉,“那到未必,既低调又聪明的人怎么能让别人轻易看出他的野心,我想他肯定找了个很好的掩饰手段”。
“那你觉得他会用什么手段掩饰”。
左丘微微一笑,“其实很好猜,商界的人最多的就是钱,一个搞学术的找商界的,无非就是打着为了弘扬国学筹款的幌子结交年轻一代的商业精英”。
左丘看向不远处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他正和一个中年人相谈甚欢。
“那人就是纳兰子冉”?
罗玉婷点了点头,“跟他说话的那人叫孙鼎,算是这间会所的主人。听说两人私交很好。你这么关注他,相信你对他的信息很是了解吧”。
“那是当然,天京大学中文系博士毕业,算是我们的师弟,这小子跟他一门心思搞学术的爹相比,还差得远”。
罗玉婷惊讶
的看着左丘,“你认识纳兰振邦”?
“鼎鼎大名的国学大师怎么会不知道,好歹我也是个知识分子”。
两人正说话间,看见赵启明也走了进来,挽着他手臂的还有一个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女伴。
赵启明像两人招了招手,笑嘻嘻的走了过去。
“我就知道你会来”。
左丘笑了笑,他不止一次想尽量让罗玉婷和赵启明不要牵扯太深,但他还是低估了大学四年的那段友情。
左丘也不再矫情,看了看赵启明身边的美女。笑道:“新欢”?
“旧爱”!赵启明赶紧说道。说着赶紧向一旁脸色不太好的女孩儿解释道:“别听他胡说,你是我的真爱”。
接着又介绍道:“这是我女朋友林橙橙”,说着指着罗玉婷说道:“这是我大学时候的班长大人”。指着左丘说道:“这位是大学同寝室睡在我下面的兄弟”。
林程程本来脸色不太好,听到‘睡在下面的兄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左丘嘿嘿笑道:“美女,你知道这位赵大少大学时候的口头禅是什么吗”?
“是什么”?林程程是个才毕业不久的女孩儿,还带着大学生隐隐的纯真与好奇 。
“他常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手足不能断,衣服可以换”。
林程程瞪了赵启明一眼。
赵启明赶紧说道:“他说的是大学时候,那个时候年轻不懂事嘛,现在我的思想觉悟今非昔比”。
“那你现在的思想觉悟是什么”?林程程故作娇嗔的问道。
“现在嘛,哦,谁穿我衣服,我断他手足”。
林程程哼了一声,“算你识相”。
罗玉婷满眼的不屑,赵启明这些低劣的花花手段,也只能骗骗这些还没长醒的小丫头。
“他正朝这边走来,需要我怎么介绍你”。
左丘笑道:“当然是实话实说”。
纳兰子冉中等生才,长相清秀,脸上带着儒雅的微笑,身上透着清晰可见的书香气,这样的人无论走到哪里,很难让人不生好感。
“罗总、赵总,感谢你们能赏脸前来”。
赵启明呵呵笑道:“子冉兄弟视名利如粪土,一心埋头学问。这份境界和心性高山仰止,是我辈中的楷模。该感谢你不嫌弃我们身上的铜臭味才是”。
纳兰子冉含笑坐在空位上,“师兄师姐过誉了,家里有人负责生意上的事情,我才能心无旁骛的投身学问,何况学问一事,并不见得就与铜臭味相冲”。
罗玉婷笑着说道:“子冉说得对,一语中的,这才是真正的学问。不像你赵师兄那样一知半解”。
纳兰子冉看向紧挨着罗玉婷而坐的左丘,“这位先生真让人羡慕,能成为罗师姐的舞伴,相必定然胸怀锦绣”。
“不敢不敢”,左丘笑着说道:“我只是个落魄书生而已”。
“哦”?“您真是太谦虚了,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能征服罗师姐的唯有才华,否则富可敌国也不得芳心”。
罗玉婷笑道:“这位是左丘,与我和启明是大学同学,说到才华,当年他可是占尽了天京大学一半的风骚”。
纳兰子冉兴奋的说道:“原来是丘师兄,我上大学的时候听过您的大名,鼎鼎有名的大才子,图书馆里现在还收藏了您当年写的书呢”。
说着赶紧端起酒杯,“真没想到今晚能有幸见到您。丘师兄,学弟敬您一杯”。
左丘缓缓端起酒杯,“子冉学弟过谦了,当年的我不过得了些虚名而已,比起你如今的成就,我是拍马也追不上”。
“哪里哪里,丘师兄的书我读过,字字精辟发乎于心,句句在理言之有物,绝不是当今某些一知半解自命清高的学者所能比拟”。
“子冉学弟的学术文章我也看过,那才是真正的句句振聋发聩,不管是在学识上还是在新知见解上都是我辈的骄傲,以学弟的才华,当得起年轻一代国学扛大旗者”。
“师兄真是折煞我也,相比于师兄的胸中锦绣,我只不过是在无病呻吟”。
罗玉婷笑呵呵的打断两人的对话,“你们两个就别互吹了,听得我一身鸡皮疙瘩”。
赵启明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两个都是大才,就我是个蠢货。同样是天京大学毕业,差距怎么这么大,这已经说得我无地自容了,再说下去我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纳兰子冉歉意的笑道:“对不住了,见到丘师兄实在是太激动了”。
罗玉婷笑道,“子冉学弟,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说说今晚为什么举办这个舞会”。
纳兰子冉眉头紧皱的说道,“当今这个时代,西方思潮越来越多的涌入华夏,对国学感兴趣的人越来越少,华夏的文化渐渐被稀释。现在的国学都是放在高高在上的殿堂里,全国就那么一小挫专家学者在研究传承。我一直有个梦想,就是让国学深入每一个华夏人的骨髓。让我们优秀的文化散播到全世界每一个角落”。
说着痛心疾首的叹了口气,“可惜啊,这并不容易。推广国学最难的在于基础教育,基础教育不仅需要足够的场地,更需要培养大量的师资力量。君子不好利,国学本不该沾染上铜臭味,但不管是建学校或者培训机构还是培养师资力量,都需要海量的资金,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赵启明点了点头,“你们纳兰家是书香门第,你又是纳兰家的嫡系,开口要点钱推广国学应该不难吧”。
纳兰子冉叹了口气,满脸忧愁。“赵师兄在赵家也算是掌权人之一了,一个大家族下面养着多少人,多少产业,要花多少钱。有时候是看着大,其实钱大多都在投资里面,真正能拿出多少真金白银。除非是出让家族股份,但那又涉及到家族对产业的控制权,哪里有那么容易。更何况推广国学要花的钱可不是一点半点,只靠纳兰家那是杯水车薪”。
纳兰子冉一边说,一边看着左丘,照理说对方听到自己的理想应该会赞叹感慨一番。但是左丘只是面带淡淡微笑,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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