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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2章  这小子命真大

    陆山民七窍流血,喉咙里咯咯作响,带血的双眼冷冷瞪着高鹤。全然不顾手臂和腹部正渗着鲜血的弹孔。

    那是一双来自地狱的眼睛。

    高鹤被盯得浑身起鸡皮疙瘩,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双手紧握手枪颤抖不止。

    陆山民双脚从草坪里拔出,带起大片泥土,浑身浴血的朝高鹤迈出一步。

    “啪啪”又是两声枪响,子弹打在陆山民身前的草坪上溅起零星草屑,恐惧之下,高鹤的枪口失去了准头。

    中山服男子一把夺过高鹤的手枪,冷冷道:“你想引来警察吗”?

    小山坡上的狼三跳下山坡,带着询问的眼神望向祁汉。“狼头,枪声响起警察很快就会赶来,我们是速战速决还是早点离开”。

    狼二推了推金丝眼镜,“被华夏警察缠住我们就很难离境了”。

    高鹤咆哮的吼道:“不,快杀了他,我给你们双倍的价格”。

    祁汉没有理会任何人的话,一双虎目目不转睛的盯着陆山民。

    “你是怎么做到的”!

    陆山民颤颤巍巍的再次踏出一步,嘴角翘起一丝弧度,配上满脸的鲜血显得格外诡异。

    “你想知道”?

    “每一个习武之人都想知道,你颠覆了几千年来武术的基本原理”。

    “我要是不说呢”?

    “那我就杀了你”。

    “我已经抗住了三拳”。

    “我可以反悔”。

    “到了你这个境界也会不信守诺言”?

    “诺言不过是个规则,而规则永远都是由强者制定的”。

    “你一定在想要是得到这个秘诀就可以打败大黑头成为天下无敌”。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陆山民咯咯冷笑,笑声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是的话你就太天真了,大黑头早已掌握这个秘诀,你永远不会是他的对手”。

    狼二眉头紧皱,“狼头,有两个人马上就到,要是被他们拖住,等警察有足够的时间封锁交通要道,我们就更难离境了”。

    祁汉双目微闭,脑海中思绪飞转。

    “今天这三拳你我恩怨两清,从此以后各不相识”。

    说完转身踏步而行。

    “等等”!陆山民冰冷的声音响起。

    祁汉停下脚步背对陆山民,“还有什么事”?

    “我要你替我做三件事”。

    狼三双拳紧握,“你小子想死”!

    “让他说”!祁汉冷喝一声。

    “第一件事”!“杀了他”!陆山民犹如魔神一般,杀气腾腾的指向高鹤。

    高鹤浑身打了个冷颤,有些搞不清状况。“狼头,你收了我的钱,给我杀了他”。

    祁汉胸膛起伏,呼吸犹如风箱抽动。

    “愣着干嘛,没听见他说的话吗”!

    狼二身形一闪,转瞬闪回高鹤身边,下一秒单手已经掐住了高鹤的喉咙。

    ‘咔嚓’一声,高鹤软绵绵的倒向地上,他的眼神充满了疑惑不解,直到死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还有两件事”?祁汉冷冷道。

    陆山民冷冷一笑,“还有两件事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的时候你必须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陆山民!你别得寸进尺”!祁汉猛然回头爆喝。

    陆山民哈哈大笑,笑得无比猖狂,配上满身的鲜血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

    “要么你现在就杀了我,要么你就必须听我的。否则顶多三年,等我内家外家均达到后期中阶的时候,我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以抱今日三拳之仇,对了,我还会带上大黑头”。

    祁汉浑身骨骼咔咔作响,杀气犹如实质般涌出。

    “我替你做完剩下两件事,你要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没问题”!

    “那我等着”!

    说完三人奔腾而去,跨过沙坑,跨过湖水,消失在远方的树林之中。

    薛礼望着杀神一般的陆山民,恍若梦中。他想不明刚才那个被称作狼头的杀手明明可以杀了陆山民,为什么最后反过来听从陆山民的指挥杀了高鹤。

    他产生了一种错觉,陆山民不是人,是魔鬼。难怪薛家三番两次想杀他都杀不死,这是个根本就杀不死的人。

    海东青一路狂奔,当看见陆山民上身裸露七窍流血,犹如一尊地狱杀神站在那里,平静已久的内心为之一动。

    能从搬山境后期巅峰高手手上活下来,可想而知刚才经历了怎样一番恶战,来的路上她本已做好了替陆山民收尸的心里准备,没想到看到的是这样一幅场景。

    陆山民终于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整个人萎靡的往后倒。海东青上前一步,用肩头扛住了他。

    “怎么样”?海东青情不自禁关心问道,声音比以往温柔了许多。

    陆山民龇牙咧嘴,“疼,全身每一块肌肉都疼”。

    海东青这个时候才冷静下来查看陆山民的伤势,“你强行将内劲叠加到了肌肉爆发力上”?

    “我的右臂完全失去了知觉,你帮我看看是不是废了”。陆山民有气无力的说道。

    海东青抬起陆山民的右臂,触目惊心。整只手的血管全部爆裂,鲜血还在汩汩往外流,黑色的经脉暴露在皮肤外,像是一条条在血池里游泳的黑蛇。

    “经脉断裂、肌肉寸寸撕裂,离废已经不远了”。

    薛礼上前一步说道:“他已经失血过多,赶紧送往医院吧”。

    海东青刚才所有心思都集中在陆山民身上,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薛礼,身上杀气陡然攀升。

    陆山民刚才强打起精神震慑祁汉,现在全身没有了丝毫力气,脑袋天旋地转,气若游丝的说道:“不是他干的”。

    说完这句话整个人再也没了知觉。

    海东青撇了一眼不远处高鹤的尸体,心中大概明白了几分。冷冷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薛礼下意识后退两步,“我和陆山民还有高会长在这里聊天,突然冲出来三个杀手想要杀高会长,陆山民不顾生死的保护,可惜双拳难敌四手,高会长还是被杀害了”。

    白斗狼的速度没有海东青快,他赶到的时候,海东青已经背起了陆山民。

    见陆山民浑身是血像一滩烂泥一样趴在海东青背上,白斗狼心沉到谷底。

    “青姐”?

    海东青大踏步奔跑出去,留下一句,“赶紧去医院”。

    白斗狼松了口气,“你小子命真大”。

    说完再次飞奔朝海东青追去。

    冯晓兰听到枪声,刚开始还以为是哪里在放鞭炮,直到耿浩拔出手枪大喊一声‘还愣着干嘛’才慌慌张张的掏出手枪跟着冲进了红鼎国际。守门的保安当然也听到了里面的枪声,见两人持枪闯入,吓得直接趴在了地上,哪里还敢阻拦。

    两人飞奔着朝枪声响起的地方跑去,当看到海东青背着一个血淋淋的人迎面而来,耿浩立刻举起手枪喊道:“警察!站住”。

    冯晓兰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场面,也颤巍巍的举起手枪,慌张的喊道:“站住”!

    海东青充耳不闻,飞速掠过两人,转瞬间就跑出去十几米。

    耿浩朝天开了一枪示警,不过海东青依然没停下,等他再次瞄准的时候,海东青已经跑出去几十米开外,这个距离别说这么快的活靶,就是死靶,手枪也很难命中。

    冯晓兰目瞪口呆的望着海东青的背影,慌慌张张道:“她背上的人好像是陆山民”。

    耿浩快速说道:“你赶紧打电话请求支援,我去追”。

    正准备抬腿,又一道身影从小树林旁掠过。

    两人再次举起枪,“警察别动”!

    白斗狼无语的停下脚步,指了指小树林背后,“现场在那边,陆山民受了重伤得赶紧送到医院”。

    耿浩举枪瞄准白斗狼,“不许动,跟我们回公安局”。

    白斗狼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得去医院,没工夫理你们”。说完拔地而起,飞速跑向远方。

    冯晓兰茫然的举着手枪,“耿师兄,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的放走了两个嫌犯”。

    耿浩气呼呼的跺了跺脚,“你赶紧打电话给局长报告,我去那边看看”。

    刘云深站在高鹤的尸体旁,震惊得目瞪口呆。

    “薛总,你得给我个说法”。

    薛礼苦笑一下,“放心吧,我就在这里不走等着警察来,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说法”。

    “真的不是你干的”?刘云深眼里满是不信。

    “刘贤侄,如果是我干的,你以为我还会留在这里吗”!

    薛礼淡淡道:“如果我是你,现在就立刻给你爸刘长河打电话告诉他高鹤死了,他是山西商会的副会长,你是山西商会的秘书长。这种事情越早得到消息早做准备胜算越大,毕竟山西商会可不止一个副会长”。

    刘云深淡淡的望着薛礼,“为什么要帮我”?

    薛礼眉头微皱,刚才的话只是随口说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因为恐惧。

    薛礼淡淡的看着刘云深,突然带着一丝恳求的说道:“刘贤侄,如果你认为我是在帮你的话,那么假如有一天薛家败落了,你能搭把手的时候就搭把手吧”。

    刘云深惊讶的看着薛礼,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江州竟然有人说薛家有一天会败落,而且这个人还是薛家的人。



    上一次和薛凉一战昏迷了好几天是因为身体太累,这一次陆山民并没有昏迷太久,当天半夜就醒来了过来。全身肌肉和筋脉疼痛难忍,他是活活被疼醒的。

    醒来的时候海东青正坐在床边,白皙的皮肤在病房的灯光下映衬得有些苍白,一只手托着下颚,长发沿着脸庞垂到手肘。看样子是一直守在这里累得睡了过去。

    陆山民想翻个身,才刚一用力,浑身痛疼钻心。嘶的一声轻呼了出来,全身竟然无法移动分毫。

    海东青挑了挑眉,放下手臂抬起头来。

    “醒了”?

    陆山民想点头,才发现这么个细小的动作也会疼痛难忍。

    “嗯”。

    “医生说你至少要一个星期才醒来”。

    陆山民苦笑一下,牵扯到脸上肌肉,又是疼得嘶的一声。“医生是不是还说我的右手废了,我已经习惯了这些医生的夸大其词,从小被白蜡棍打被药水煮的痛苦滋味你无法体会,那些痛苦可不是白受的”。

    海东青淡淡道:“若不是太极游的内气护住了你的心脉,你已经是一具尸体”。

    陆山民屏息内视,感知到全身的内气自主缓缓的游走,润物无声的修复着各大经脉。右手的经脉显然被医生动手术连接了起来,在内气的滋润下酥酥麻麻。

    除了右臂的肌肉寸寸撕裂,整个身体的肌肉都有不同程度的拉伤。没有达到搬山境后期,肌肉爆发力叠加上内劲,撕碎了全身的肌肉。

    陆山民想摸摸腹部,发觉不仅右手动不了,左手也同样动不了,只要稍稍用力就全身疼痛。

    “我记得腹部中了一枪”。

    “子弹入腹部肌肉半寸,没有伤到内脏”。

    “什么”?陆山民惊讶的看着海东青。“你的意思是、、、”

    “你已经进入搬山境后期初阶”。

    陆山民庆幸的呼出一口气,“因祸得福”。

    “你只是狗屎运好”!海东青淡淡道:“外家拳本身就是最大限度激发肌肉爆发力,肌肉所爆发的力量本就达到了肌肉细胞所能承受的极限,在此基础上在注入强大的内劲叠加,这次侥幸不死,下次也会死”。

    陆山民作为当事人,他的体会比海东青更加深刻,若不是从小被擀面下饺子固本培元,恐怕连这次侥幸都没有。自己本身就是老黄和老神棍的试验品,恐怕连他们两个都没想到完全叠加起来到底对身体能产生多大的反噬。

    大黑头正是由于这个担心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到搬山境后期的时候才能尝试将内劲叠加到肌肉爆发力上。

    不过从这次受伤的程度看,连大黑头的估计都太乐观了,哪怕现在进入了搬山境后期初阶,完全叠加内劲也并不是万无一失。

    海东青淡淡道:“别高兴太早,别说你的体魄现在进入了搬山境后期初阶,哪怕是进入搬山境后期中阶,至多也只能叠加一两次。若是做不到一击必杀,之后不是自己反噬而死,就是等着别人宰割,连跑的力气都没有”。

    陆山民深以为然,回想当时的情形,祁汉第三拳之后别说跑,连一个小孩儿都可以拿刀捅死他。这个内外兼修还真是个鸡肋。

    “后面的事情怎么样”?

    “这件事情不能让山西商会的人知道真相,否则你和山西商会的人就彻底决裂。也不能推到薛家身上,否则这些个怕死的商人会彻底臣服于薛家脚下。”

    陆山民嗯了一声,“所以高鹤是死于他的个人恩怨,与我和薛家都没关系”。

    “有关系”,海东青淡淡道:“你为了救高鹤身负重伤,你是山西商会的恩人。在你昏迷的时候山西商会的几个副会长都来看过你”。

    陆山民哼了一声,“猫哭耗子假慈悲,不过是面子功夫”。

    “这种时候,哪怕他们再害怕薛家也得做足面子,好歹你是山西人,并且是因为救高鹤才受的伤”。

    陆山民冷冷道:“老黄不爱说话,不过他说的有句话很有道理。”。“对于某些贱人,任何温言细语都没用,只有让他们怕了,让他们恐惧了,自然会乖乖的来跪舔”。“他们只知道怕薛家,却不知道怕我陆山民”。

    海东青淡淡的看着全身被包成一团粽子的陆山民,明明是个躺在床上的废人,却给人一种俾睨天下的错觉。

    她曾不止一次认为陆山民是个懦夫和废物,在感情上与曾雅倩和叶梓萱纠缠不清摇摆不定,在唐飞死的时候哭得像个三岁小孩儿,还产生过退缩逃避的念头。她发觉有些看不懂这个人,有时候像个懦夫,有时候像个英雄。在此之前她心中的英雄形象只有一种标准,那就是他父亲海中天那样顶天立地的男人。但此刻,他竟然恍然间觉得陆山民身上也颇有英雄气质。

    海东青轻轻的摇了摇头,抛开脑海中无聊的想法。

    “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他们怕我,比怕薛家更怕”。

    海东青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淡淡道:“东海第二轮价格战马上就要开始,棕榈泉二期三期同时开盘,这一战将彻底掏光你的家底,海天集团和浩瀚集团的现金流也会断裂。如果共荣商会再不出手,你什么都没了”。

    陆山民心里苦笑,只是周同和冷海这两条线每个月的花费就是上百万,如果山海集团真没了,就只剩下他和大黑头小妮子三人,到那个时候恐怕唯一的选择就只有离开华夏或者找个廖无人烟的山村苟延残喘过一辈子。更别谈什么报仇雪恨,那个时候才是真的飞蛾扑火。

    说来说去,任你武功再高,打来打去打的都是钱。没有了强有力的资金支持,阮玉、山猫、陈坤等等山海集团的人,任何一个都可以成为对方威胁自己的筹码。

    “我没有任何计划,唯有相信他们”。

    .

    .

    “小妮子,一个星期没吃肉了”。道一看着桌子上小小的一叠青菜,满脸苦逼。

    小妮子大口的扒拉着饭,“山民哥现在手头紧,我们要节约”。

    “可是我们没用他的钱,爷爷算命的钱买两斤肉还是绰绰有余”。

    刘妮用筷子指了指道一的新皮鞋,“这鞋不是钱吗”。

    “这是小狗给我买的”。

    “小狗的钱也是山民哥给的”。说着指了指屋子,“房租也是山民哥给的,爷爷你到东海后就变懒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你那点算命钱买米都不够”。

    道一气得喝了口闷酒,“我都八十多的老人了,替他卖命不该养着我吗”。

    小妮子叹了口气,很无奈的说道:“你也知道八十多了,老人就该有个老人的样”。

    “我什么样了”?道一不忿的拍下筷子。

    “为老不尊”!

    “气死我也”,道一哭天抢地的干嚎。“可怜我一把屎一把尿含辛茹苦把你养大,太没良心了,苍天啊,大地啊,快来看看啊,哪有孙女这么说自己爷爷的啊”!

    刘妮眉头一拧,神情凝重,嘴里包着饭,停下了咀嚼。

    道一用油腻的道袍擦了擦眼睛,哭丧着说道:“进来吧,家门不幸让你见笑了”。

    “道一先生乐在其中,倒是让人羡慕得很”。

    随着一道声音响起,阚吉林从窗外飘落了进来。

    “吃饭了没有,要不一起吃”。道一指了指被小妮子吃得只剩下半碟青菜的盘子。

    阚吉林微微皱了皱眉,“道一先生过得也太清苦了吧”。

    道一无奈的叹了口气,“谁叫我摊上这么个孙女”。

    刘妮撇了撇嘴,“还不是你没本事”。说着抬眼看了一眼阚吉林,“你要是像他一样有钱,我天天给你做鲍鱼海参”。

    阚吉林哈哈一笑,“刘小姐真是快人快语,着实可爱”。

    刘妮不满的皱了皱眉,“我不介意你夸我漂亮”。

    阚吉林尴尬的笑了笑,“不介意我坐下吧”?

    道一挥了挥道袍,“比不上你的豪华庄园那把太师椅,随便坐”。

    阚吉林眉头微皱,“道一先生去过我家”?

    道一抿了口酒,砸吧砸吧嘴,“小盛的藏酒就是好喝”。说着笑呵呵的看着阚吉林。“去了好几次了,你以为你家是纳兰家,即便是纳兰家我也敢去。还有你书房那副字,是陆老头儿写的,陆山民那败家子竟然送给了你”。

    阚吉林满脸的震惊,庄园里潜伏着几十个高手,到处都是摄像头,竟然丝毫没有发现道一的行踪。

    “道一先生莫不是已经跨出了那一步”?

    道一嘿嘿一笑,“化气登天,登天有那么容易吗”。

    说着眯着眼睛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阚吉林笑道:“道一先生是当今内家拳界的前辈,更是当今内家第一人。我作为一个习武之人,今天是以一个武者的身份特来拜访”。

    “你不是来送钱的”?

    阚吉林尴尬的笑了笑,“道一先生,今天我们不谈钱,谈钱伤感情”。

    道一猛的摇头,“没看见我连肉都吃不起了吗,谈钱伤感情,不谈钱伤身体”。



    阚吉林很是无奈,虽然早想到道一是个不要脸的人,但也没想到不要脸到一开口就毫不掩饰的谈钱。他之所以直到现在才姗姗来迟拜访这个武道前辈,正是因为怕他提到钱的事情。

    但作为一个武道中人,又抑制不住前来一趟。

    “道一先生,我今天纯粹是以一个武者的身份前来,钱的事情能不能以后再谈”。

    “不行”!道一和小妮子几乎同时开口。

    阚吉林看着这两个饿红了眼似的爷孙俩,哭笑不得。

    叹了口气说道:“共荣商会的组织架构确实不像普通商会那样松散,有着很强的组织性,我在共荣商会也确实有很大的威望。但毕竟也是一个商会性质,不是你们想象中我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要他们出钱也总得有个足以说服他们的理由才行”。

    “纳兰家都打上门来抢市场抢地盘了,现在是对付我们和海家、曾家,下一个就是你们,唇亡齿寒的道理你们不懂吗”?道一气呼呼的说道。

    阚吉林无语的摇了摇头,“老先生在武道上一骑绝尘,但在生意上就想得过于简单了。纳兰家要想真正在东海站稳脚跟怎么可能把所有人都得罪完,打掉你们是杀鸡儆猴树立威信,最后还是要回到谈判桌上与东海商界进行谈判,其目的不过是为以后的谈判增加筹码而已。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并不是我们不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也不是我们没有长远的目光。其实道理很简单,对于我们来说,按兵不动未来的形势未必就很糟糕,但现在若是卷入进去就必须得投入真金白银,试问谁愿意把现有兜里的钱往明知是个无底深渊的漩涡里扔”。

    道一吹胡子瞪眼的说道,“那你就看着我们被弄死,别忘了陆老头儿的字还在你书房。虽然那副破字在我看来就和草纸差不多,但你收了东西就得办事”。

    “道一先生,您还没明白我的意思。第一,不是我不帮忙,是我帮不了。第二,即便我利用我的声望强制性说通了共荣商会的人,他们也不会像曾家和海家那样掏心掏肺的拿整个家底去拼,其结果就是不会有太大的效果,没有任何意义”。

    道一想了想,淡淡道:“说得也是,人家又不是我儿子孙子,范不着为了我们拼命”。

    阚吉林淡淡道:“所以现在我能做的就是等,现在从市政府层面到企业界、学术界都在明里暗里的关注这件事,这些无形的力量像一条条涓涓小溪无声无息的汇聚,早晚会汇聚成一股大势”。

    “什么大势”?

    阚吉林摇了摇头,“其中的变量因素太多了,我也不知道最终会形成一股什么样的大势,但毫无疑问的是我们必须得等”。

    “等?黄花菜凉了怎么办”?道一不满的说道。

    阚吉林无奈的摇了摇头,“黄花菜凉了就只能凉拌,这就要看你们能坚持多久了”。

    “那要是熬到了那个时候,你们见势不对依然不出手怎么办”?

    阚吉林苦笑道,“我也没办法,共荣商会都是商人,必须要看到投入之后有产出才会真正的全心全意投入,否则就像我刚才所说那样,哪怕拿着刀架在脖子上也没用。抢商人的钱与杀了他们没什么区别”。

    小妮子扒拉了一口白米饭,面无表情的说道:“如果山民哥的钱没了,那我就把他们都杀了”。

    阚吉林眉毛跳了跳,看了看道一。

    道一瘪了瘪嘴,“别看我,我可管不了她”。

    “咳咳,道一老先生,我今天来是想请教一些武学上的困惑”。

    道一笑嘿嘿的伸出手,一脸贱笑。“给钱”!

    阚吉林愣了愣,笑道:“我以为老先生这样的境界早已超然脱俗”。

    “瞎说!‘吃、喝、拉、撒’人生四大俗事,哪一件我也免不了。”说着抖了抖手,“就在刚才,我拉了一大堆,擦屁股的就是这只手”。

    阚吉林看着道一伸出来的手,总感觉眼前这只手有些泛黄。

    “那老先生打算要多少钱才肯为我解惑”。

    “嘿嘿,海东青那丫头跟我学了一招给了一个亿,你打算学几招”。

    阚吉林倒吸一口凉气,这爷孙俩一个比一个狠。

    “道一先生,我家里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了”。

    阚吉林走后,小妮子生气的放下筷子。

    “爷爷,要不我俩去杀了纳兰子缨”。

    道一赶紧吓得起身挡在门口,“我的亲闺女呢,先不说楚天凌和那么多枪手在纳兰子缨身边保护,我们是否能杀掉他。即便能杀掉,那也必定闹出很大的动静,我俩爷孙就得亡命天涯了。你没发现百汇区的警察像夜猫子一样二十四小时盯着我们双方吗”。

    “亡命天涯就亡命天涯,只要能干掉他就行”。

    “闺女呢,死一个纳兰子缨就真的能保住陆山民的山海集团吗,纳兰家随时可以派其他人过来顶替。到时候我俩不知道躲到地球上哪个角落去了,谁来杀第二个”。

    小妮子眉头紧皱,“太憋屈了,要不我们去天京,去沈阳,把姓纳兰的全杀了”。

    道一吓得死死的贴在门背上,“没看见黄老头儿怎么死的吗?那傻大个冲进去一个人没杀死,反倒被打死了,你去连塞牙缝都不够”。

    道一讨好的说道:“人家有钱,有钱就可以买到高手护卫,买到很多枪。你能躲过一颗子弹、十颗子弹,但能躲过几十上百把枪围着你扫射吗。纳兰家那些人都是人精,还没等你杀掉一个姓纳兰的,人家早就埋伏好给你一梭子冷枪,化气境都没用”。

    小妮子若有所思的说道,“如果抢光他们的钱,他们就没钱养那么多高手,也没有钱买枪,我就可以像杀鸡一样杀了他们”。

    “就是这个道理”,道一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小妮子手里的筷子有节奏的敲着脑门儿,喃喃自语。“怎么抢他们的钱呢,真是个难事”。

    道一松了口气,坐回到沙发上:“小妮子,抢钱的事儿就交给阮丫头和小狗他们吧,我们把他们看好就行了”。



    薛礼本已心力交瘁,又在公安局录口供到深夜,回到家已是身心俱疲,倒头就睡。

    这一夜他睡得很不好,陆山民浑身浴血的身影折磨了他一个晚上,那张七窍流血无比狰狞的脸一直在脑海里徘徊,挥之不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尽管睡了很长的时间,但依然感到头痛欲裂浑身无力。泡了个热水澡之后才恢复了几分精神。

    收拾一番走出卧室,打算随便吃点东西就去公司找薛宇,他有些问题想问问他。

    走下楼梯,发现薛宇并没有在公司,此刻正独自坐在沙发上。

    薛礼顿了顿,转身朝薛宇走去,坐在他的正对面。

    怔怔的看着薛宇,没来由产生一种很陌生的错觉。这个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关心他呵护他,虽然常常很严厉,但都是为了家人好的二哥,此刻觉得特别陌生。

    薛宇淡淡的看着薛礼,“昨晚没睡好”?

    薛礼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被噩梦折磨了一晚”。

    “被吓到了”?

    “对,被吓到了”。

    “还是那么胆小”。薛宇淡淡道。“我记得你小时候最怕打雷,每逢雷雨之夜你就会钻进我的被窝”。

    “是啊,只要躺进二哥的怀里就什么的不怕,那个时候,在我心中二哥就是我的保护神”。薛礼和薛宇对视,眼神中带着淡淡的悲伤。

    薛宇避开薛礼的目光,缓缓的点燃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两口。

    “我不仅要保护你,还要保护整个薛家”。

    薛礼心中一阵刺痛,事情过后他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薛宇是否提前就知道高鹤昨天设下的杀局,如果知道,那又是否知道高鹤连他也要杀,如果他也知道,薛礼不敢不也愿再想下去。

    尽管从薛宇的表情上已经猜到了几分问题的答案,但他还是想问个明白,同时也害怕问个明白。

    薛礼深吸一口气,张了张嘴,话到嗓子眼儿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最终他还是没有勇气问出口。

    薛宇将烟头放进烟灰缸,使劲儿的摁灭。

    “你猜得没错,我早就暗中和高鹤有联系。但他害怕杀了陆山民之后遭到陆山民残余势力的报复。直到上个星期你联系他让他当中间人约陆山民,他才下定决心动手”。

    薛宇的话如五雷轰顶,震得薛礼脑袋嗡嗡作响,嘴唇也因面部的痛苦表情而微微抖动。

    “为什么要说出来”!?

    “做任何事情都需要代价”。

    “我问你为什么要出说来”!薛礼情不自禁的提高嗓门,声音带着哽咽。

    “老三,薛家的人都有责任和义务为家族奉献”。薛宇淡淡的盯着薛礼,一字一顿的说道:“哪怕是献出生命”。

    薛礼呵呵冷笑,带动着双肩微微颤动。

    “薛宇,你变了”!

    薛宇轻轻摇头,“我从来就没变过,小时候打雷下雨的时候保护你,现在薛家面临威胁保护薛家,我始终都是那个我,只是你无法理解而已”。

    “好一个保护,连自己的亲弟弟都可以杀,这也叫保护”。薛礼近乎咆哮的吼道。

    薛宇淡淡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坐在我这个位置责任远比亲情重要”。

    薛礼心若死灰的盯着薛宇的脸,想从他脸上找到愧疚和后悔,但可悲的是薛宇一脸平静,连一丝一毫的异样都没有。

    “你就没有一点羞愧”?

    薛宇淡淡道:“我没有错,何来羞愧”。

    “老三,如果你坐在我这个位置,或许能更加理解我”。

    “你这个位置”?薛礼悲极而笑,“无情无义!冷酷无情!别再为你的冷血找借口,我听着恶心”。

    薛宇面色微动,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动。

    “我早已习惯了不需要任何人理解”。

    “高处不胜寒”?薛礼带着讽刺的嘲笑。

    薛宇没有理会薛礼的嘲笑,“我今天等你是要和你谈另外一件事”。

    “我和你已经没什么好谈”。

    薛宇点了点头,正色道:“薛正这些年在财务部历练得不错,也是时候挑大梁了”。

    “你要夺我的权”!薛礼并不太意外,薛宇既然连最后的遮羞布都掀开,自然早已做好了的打算。

    “我希望明天早上能在办公桌上看到你的辞职信”。

    薛礼哈哈大笑,笑得老泪纵横。

    “薛宇,你还真当自己是皇帝,要当一个孤家寡人”。

    薛宇淡淡道:“薛家只能有一个声音,任何不利于薛家的苗头都必须掐死在萌芽之中,你是公司的CFO,掌握着薛家的财政命脉。陆山民比预想中更加难缠,我不想冒任何风险”。

    “冒风险?呵呵,你在担心什么?担心我出卖薛家帮陆山民”。

    薛宇不置可否,淡淡道:“我知道你不会,但你的懦弱和无知会被敌人利用”。

    “薛宇!你还要自以为是到什么时候,薛家早晚要葬送在你手里”。

    薛宇鼻孔微动,双目圆瞪,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气。“老三,你这辈子最大的缺点就是胆小,你被陆山民吓到了。”

    薛礼咯咯冷笑,“我不是被陆山民吓到了,我是被你吓到了”。

    薛宇缓缓站起身来,低头俯视着薛礼,冷冷道:“主动辞职享受退休生活,大家脸面上都好看。别逼我给你扣上薛家叛徒的帽子把你扫出薛家”。

    .......

    ........

    山西商会在江州有近百家企业,其中单是每年上税过亿的就有近二十家,对江州的经济贡献巨大,对江州的繁荣稳定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高鹤的死再一次轰动了整个江州,这次案件所造成的轰动效应与上次的劫杀案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市公安局门口被山西商会和江州各大媒体的人围得水泄不通,市政府市长电话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一直处在占线当中。市委书记办公室从早到晚前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

    江州市公安局在巨大的压力下从全市紧急、抽调出最优秀的警察成立专案组,由市公安局局长亲自担任组长。由于此案涉及到陆山民和薛家的人,马鞍山又是江州公认最有能力的警察,被任命为此案的副组长。

    马鞍山并没有参加市局召开的专案会议,从接到冯晓兰电话之后迅速赶到案发现场,一直呆到现在,呆了整整一天一夜。

    马鞍山像一尊雕像一样站在草坪上,目不转睛的盯着草坪上两道像是犁头犁出来的沟壑,足足看了几个小时。

    冯晓兰轻轻问耿浩道:“耿师兄,这世上真有武林高手”?

    耿浩眉头紧皱,“昨天你不是见到了吗,海东青的速度和奔跑中的诡异线路,一两把手枪根本拦不住她”。

    冯晓兰不可思议的啧啧称叹,回想起昨天海东青背着陆山民奔跑的那一幕,到现在都还在怀疑是不是看花眼了。

    “两只脚就能在草坪上犁出近十米的沟,陆山民的腿是钢铁做的不成”。

    耿浩面色凝重,“更可怕的是一拳将陆山民打出这么远的人,这样的力道足以打死一头牛”。

    “那还是人吗”?冯晓兰惊讶的看着耿浩,这是她第一个参与的案子,还是一个影响力极大的大案要案。

    耿浩叹了口气,“能享受全球通缉待遇的杀手组织,自然不能当普通人来看。这次我们又遇上大难题了”。

    “资料上说天狼盟很少进入华夏作案,唯一的两次就是上一次在东海杀陆山民,这一次杀山西商会的高鹤,恰好陆山民也在现场”。

    耿浩点了点头,“哪有那么多恰好,薛礼的口供肯定有问题,天狼盟杀手的目标应该是陆山民而不是高鹤”。

    冯晓兰眼珠子转了转,煞有介事的说道:“如果天狼盟是来杀陆山民,那高鹤就极有可能是被误杀”。说着顿了顿,“薛家有足够杀陆山民的动机,而薛礼又在现场,薛礼是最大的嫌疑人,我们应该正式拘捕他,局长为什么在做完笔录后把他给放了”。

    耿浩翻了个白眼,“多动动脑子吧,高鹤明显是被人拧断了脖子,从脖子上的痕迹看是一个手指修长干枯的高手单手拧断,绝不可能是误杀。薛礼肯定没有嫌疑。你回想一下昨天见到他时的表情,惊魂未定茫然无措,显然是被吓到了。还有,他请杀手杀人,自己还到现场作陪,你当他傻吗”?

    冯晓兰满脑子疑惑,“如果他不是幕后黑手,那他为什么要在口供上撒谎”。

    耿浩摇了摇头,“这个案子还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海东青和白斗狼以及刘云深是案发后才赶到现场的,天狼盟的杀手又跑掉了。现在只有等陆山民醒了之后才能知道真相”。

    冯晓兰有些担忧的叹了口气,“他伤得这么重,连医生都说凶多吉少,真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

    耿浩不满的皱了皱眉,“冯警官,当警察的第一准则,不许同情罪犯”。

    冯晓兰瘪了瘪嘴,心想,他又不是罪犯。

    两人正说话间,耿浩身上的手机响起。

    接完电话,耿浩赶紧走到马鞍山身旁。

    “局长,守在医院的同事来电话,陆山民醒了”。



    陆山民的主治医生与上次住院的时候是同一个医生。

    医生姓陈,五十岁左右,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温文尔雅很有读书人的书卷气,陆山民对他的印象不错。

    不过陈医生对他的印象就不太好了,上一次才因为打架被打进医院,这才出院多久,又被打得惨不忍睹送了进来。这得多爱打架才能达到这个频率。而且这得多招人恨才会被打得这么惨。从医几十年,医治过数不清被打伤的人,从来没见过被打得这么惨的,他甚至有些怀疑这压根儿不是被人打的而是被卡车给碾压过,全身肌肉就没有一块完好的。

    上一次他已经见识过了陆山民的恢复能力,不过这一次依然被震惊的不轻。

    要是普通人受了这么重的伤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问题,但他不仅活下来了,从手术完到现在短短一天时间,全身的肌肉和右手被连接起来的经脉都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恢复。

    陈医生检查完陆山民的伤势,语重心长的说道:“年轻人,身体好也不能肆意挥霍,要懂得爱惜”。

    陆山民含笑点了点头,经过一天的恢复,他已经能做出轻微的动作。

    “谢谢陈医生,我记住了”。

    陈医生皱了皱眉,陆山民答应得如此轻松,在他看来反而像是一种随意的附和。

    “别不当回事,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也得考虑考虑你父母的感受”。

    陆山民苦笑一笑,“我爸妈在我出身不久就去世了”。

    陈医生暗自嘀咕,难怪整天惹是生非打架,原来从小缺少父母管教。转头看了眼海东青,自打昨天住进医院以来,海东青和白斗狼就守在医院,以防陆山民再次出现意外。

    “那你也得替你女朋友想想”。说着又极为同情的对海东青说道:“为你男朋友操碎了心吧”。

    见海东青脸色铁青充满怒气,陈医生转头看向陆山民,“我说得没错吧,你看把人家姑娘气得,以后不要打架了”。

    陆山民满头黑线,很想说是你气的跟我没关系。为了以防海东青暴走,陆山民赶紧岔开话题问道:“陈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你还想出院,脑袋被人打傻了吧,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体像是一堆支离破碎的肉片”。

    正说话间,病房门被人推开,走进来三个人。

    陈医生不满的皱着眉头,“你们是谁”?

    马鞍山向陈医生亮了亮证件,“我有些话要问他”。

    陈医生淡淡道:“病人的身体状况很不好,要问等两天再问”。

    陆山民含笑看着马鞍山,对陈医生说道:“陈医生,马局长只是问几句话,对我身体不会有太大影响”。

    陈医生抬手看了看手表,“给你半个小时,病人需要足够的休息时间”。

    陈医生走后,冯晓兰赶紧关切的问道:“陆山民,你不碍事吧,昨天我见你流了好多血”。

    陆山民笑道,“谢谢冯警官的关心,死不了”。

    冯晓兰正要准备再说话,察觉到马鞍山不满的目光,赶紧闭上了嘴巴。

    “我要和你单独谈谈”。马鞍山冷冷的对陆山民说道。

    海东青和白斗狼同时看向陆山民,后者点了点头。

    两人走后,冯晓兰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笔录本正准备做笔录,只听马鞍山又说道:“你们也出去”。

    耿浩和冯晓兰同时愣了一下,冯晓兰想提出疑问,但耿浩跟着马鞍山这么多年很了解这位局长的脾气性格,碰了碰冯晓兰的手臂,拉着她走了出去。

    病房里就剩下两人,一个躺在病床上,一个站在病床旁。

    马鞍山一双鹰眼冷冷盯着陆山民的眼睛。

    “你杀了高鹤”!

    陆山民迎上马鞍山的目光,没有丝毫闪避。淡淡道:“马局长不会是认真的吧”。

    马鞍山双目圆瞪,“高鹤是山西商会的会长,当年和陆晨龙多少也有些交情。他应该是你想要争取的一大助力。”

    “马局长功课做得不错,高会长和我爸当年不仅有些交情,还是好朋友。正是我对付薛家要争取的力量,我之所以躺在这张病床上,也正是因为保护他。试问我有什么理由要杀他”?

    “因为他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他的眼里只有利益没有感情”。马鞍山目不转睛的盯着陆山民,仔细观察着陆山民的微表情。

    陆山民神色平静,脸上没有任何异样。“即便如此,我也没有理由要杀他,而且还是在他的地盘”。

    “你有理由,因为他要杀你”。马鞍山咄咄相逼。

    陆山民笑了笑,“马局长脑洞这么大,应该去写网络”。

    马鞍山冷冷道:“那只手枪虽然被人带走,但从高鹤尸体的位置和你当时站的位置能看出,朝你开枪的人正是高鹤”。

    陆山民淡淡道:“马局长好像忽略了高会长尸体位置还有个天狼盟的杀手,为什么就不能是他开的枪”。

    “一共四枪,一枪打在你的腹部,一枪打在你的手臂,还有两枪打在了你身前的草坪上。”

    “这又能说明什么”?

    “你当时已是强弩之末,就是个不能移动的活靶子,天狼盟的杀手会有那么差的枪法吗”!

    陆山民神色依然淡然,“那也未必,比如我这样的高手,枪法就奇臭无比”。

    马鞍山冷哼一声,“你们这些追求武道的人,为了不对枪支产生依赖心理,不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绝不会用枪。能单手拧断高鹤脖子的杀手必然也是高手,这种人杀人压根儿就不屑于用枪”。

    陆山民笑了笑,“我被你越说越糊涂了,你一会儿说我杀了高会长,一会儿说高会长想杀我,现在又说高会长是被杀手拧断了脖子,马局长,你到底想说什么”。

    “薛礼想找你和谈,让高鹤当中间人约你出来。而你本就想争取高鹤,再加上高鹤与陆晨龙的关系,你压根儿没想到高鹤会杀你,所以欣然赴约。高鹤将计就计将请来的杀手提前埋伏在案发现场”。

    陆山民皱了皱眉,“那我更糊涂了,你说杀手是高会长请来杀我的,但最后杀手却杀了高会长,马局长不觉得这个逻辑很令人不解吗”。

    “没错,高鹤临死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正是不解,他虽然死了,但死后的眼神还保持着惊讶,他到死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他请的杀手最后反而杀了他”。

    “为什么”?

    “因为你和天狼盟的杀手达成了某种协议”。

    “什么协议”?

    “这正是我要问你的,你到底和杀手达成了什么协议,让杀手反过来杀了高鹤”。

    ........

    .........

    病房门外,冯晓兰一脸崇拜的看着海东青。作为一个除暴安良的人民警察,对海东青昨天所展现出来的风采,心甚神往,不知不觉中产生了崇拜的心理。“海小姐,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昨天我已经做过笔录”。海东青冷冷道。

    “海小姐误会了,我是想问问其它问题”。

    海东青转过脸,不想理会这个新手菜鸟小警察。

    冯晓兰没有被蔑视的自觉,舔着脸问道:“这个世界上真有电视上那种武林高手吗”?

    “你是那样的武林高手吗”?

    “这个世界上有轻功的存在吗”?

    “你是不是会轻功”?

    “耿师兄说你的速度能快过手枪子弹,一两把手枪根本拦不下你,是真的吗”?

    一旁的耿浩一阵汗颜,咳嗽了一声。“不是速度快过子弹,是快过开枪人的开枪速度和反应速度”。

    冯晓兰转过头问道:“这有什么区别,反正就是一两把手枪很难打中”。

    耿浩淡淡道:“在开阔地带,一个稍微经过躲避子弹训练的短跑运动员一样很难打中,手枪的射程本就有限,准心不比步枪,本就命中率不高”。

    冯晓兰翻了个白眼儿,“耿师兄,承认别人优秀有那么难吗”。

    ........

    .......

    陆山民无语的笑道:“天狼盟这种信誉度响遍全球的杀手组织,因为和我达成了某种协议,然后就反过来杀了雇主。”

    “马局长,你觉得可能吗”?

    “存在即合理,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这个案子中的所有疑点”。

    陆山民淡淡一笑,“所以马局长只是在推测,并没有直接的证据”。

    “有个问题我想了很久一直没想通。”

    “哦”?“竟然还有马局长想不通的问题”。陆山民故作惊讶的说道。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留下薛礼这个活口,你那么恨薛家,为什么不顺手把他也杀了”。

    陆山民无奈的笑道:“马局长,你真把我当成一个嗜血成性的杀人恶魔?”

    马鞍山一双鹰眼迸发出冷冷的精光,直勾勾的盯着陆山民。“你就那么自信薛礼不会说出真相”。

    “哦?薛礼难道做了假口供不成”?“马局长,你太心慈手软了,对付薛家的人,该刑讯逼供就别手软,他们家的人没一个是好人,要想他们说出真话软的行不通,只有用硬的。我要是你,就拿着铁棍撬开他的嘴,不说实话就拔光他的牙”。

    马鞍山冷哼一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见过很多嚣张的人,但最后无一不战战兢兢的趴在了我脚下”。

    陆山民打了个哈欠,淡淡道:“马局长的故事很精彩,不过我是个病人,如果你的故事讲完了的话,我要休息了”。



    陆山民这次遭遇天狼盟杀手暗杀身受重伤的事情很快由冷海和洪成武传回了东海,山猫得到消息之后大惊失色,在和阮玉商量之后,最后还是决定把这个消息隐瞒下来,不派人到江州去看望,也不打听具体细节,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东海的局势越来越紧张,随着棕榈泉二期三期即将开盘,别说山海集团的人绷紧了神经,就连浩瀚集团和海天集团的人也是人心惶惶,在这种时候,任何风吹草动都会雪上加霜影响士气。

    薛家也没有大肆渲染这件事,不管警察怎么看,不管真相是什么样,但毕竟薛礼当时就在现场,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上次劫杀事件让薛家到现在都还很被动,薛家不想再次成为别人眼中毫无底线的杀人狂魔,毕竟这次死的不是普通人,那可是江州最有影响力的外地商会的会长。让人怕是件好事,但万事都有个度,否则人人自危之下,一旦稍微出现一个漏洞都会产生不可估量的蝴蝶效应。

    江州政府层面也一样,最大限度的把不良影响降到最低,对外只说高鹤死于一场谋杀,但并没有提到天狼盟杀手,也没有提到陆山民和薛礼在现场。否则让整个社会知道真相,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所以这次事件的主要关注点还是在高鹤身上,与上次陆山民和薛凉在振威武馆比武陆山民是关注点不同,除了当事几方人之外,外界并没有多少人把这件事联系到陆山民和薛家身上。

    这期间还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红塔集团董事长刘长河正式成为了山西商会会长,二是薛氏集团的首席财务官薛礼辞职退休,由三十五岁的原财务总监薛正担任CFO一职位,这是薛家年轻一辈在薛氏集团担任的最高职务,也被外界解读为薛家新老交替的开始,还有人称之为新薛家时代、开启。

    这两件事都在陆山民的预料之中,刘长河是山西商会的副会长,刘云深是秘书长,当时刘云深又是山西商会第一个得知高鹤死的人,刘长河必然会成为山西商会的会长。

    至于薛礼,经过这次事件之后肯定会和薛宇产生隔阂,以薛宇雷厉风行的性格,绝不会让已经产生间隙的薛礼继续掌管薛家的财政大权。

    薛家所有人的资料陆山民都看过,薛正自然也在其中。他的爷爷是薛凉爷爷的堂弟,其实已经不算是薛家嫡系,但他很争气也很努力,从开普敦大学商学院留学回国后进入薛氏集团财务部,从一个小职员开始一步步做到财务总监,也算是个人才,以前就深受薛礼喜欢。即便不是因为这次事件,以后也会是薛家财务大总管的最佳人选。

    马鞍山前几天问的那个问题陆山民也一直在想,当时为什么不顺手杀了薛礼?

    不过想了几天他自己也没想出个准确的理由来,是因为心存善念?是因为觉得留下他还有用?还是因为他没有参与薛家对付自己?

    陆山民觉得自己还是不够狠,而且深深的认为这是一个很大的缺点,正如马鞍山所说,他哪来的自信认为薛礼不会说出真相。

    现在想想还真有些后怕,薛礼当时可是亲耳听到他让祁汉杀了高鹤。尽管他的一面之

    词不足以对他构成威胁,但也会造成很大的麻烦。如果下次遇到同样的情况还是心慈手软的话,不见得会有这次这么好的运气,说不定一次心软就会满盘皆输。

    自从前几天之后,马鞍山没有再来找他的麻烦,这个案子的关键在于抓到祁汉,但祁汉这个能让大黑头受伤的男人哪有那么容易抓,如果他在华夏境内可以调动国家机器对他进行围追堵截,一旦逃出境外,那就是天高任鸟飞。

    陆山民一边接受陈医生的康复治疗,一边运转太极游内气修复全身经脉。自小擀面下饺子,内气又不同于传统内家高手储存于丹田之中,十几年不间断的冲刷滋养四肢百骸。从肌肉到经脉的韧性远不是普通习武者能够比拟的。

    几天下来,陆山民已经能够坐起来,虽然动作大一点依然会全身疼痛,但吃喝拉撒基本上能够自理。

    陆山民发自内心挺感谢白斗狼,这几天他在医院除了充当保镖之外,还兼职护理。伺候吃饭喝水倒是小事,关键是还得伺候着上厕所,小便的时候替陆山民把住关键部位,大便完了还得替他擦屁股。让一个搬山境后期中阶的顶级武夫做这样的事情,估计他也是独一无二了。

    用白斗狼的话说,他俩现在是擦屁股的交情。

    陆山民接过白斗狼手里削好的苹果,开玩笑道:“以前在东海住院,照顾我的都是美女,现在是越混越差了”。

    白斗狼笑了笑,“难道你认为青姐不是美女”。

    “嘘”,陆山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说话小声点,海东青整天带着遮住半张脸的墨镜,暂且不说美不美,跟‘女’字沾不上太大的边”。

    白斗狼笑道:“这话你也就只能背后说说”。

    “你也这样认为”?

    白斗狼摇了摇头,“你现在扛起山海集团尚且觉得力不从心,青姐从17岁开始扛起海天集团,这一扛就将近扛了十年。外人眼里她心狠手辣霸道无情不可一世,可是在天叔和我们这些人眼中看来,看得很心疼”。

    陆山民点了点头,他虽然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很有本事的人,但山里人天生坚韧和吃苦耐劳,他很自信在这方面比大多数人强。哪怕就是他这样坚韧的一个男人,这几年也熬得异常辛苦。更何况海东青是个女人,在当时还是个17岁的花季少女。

    “我不是不理解她,只是、、、”。

    白斗狼笑了笑,“我知道,男人嘛都要面子,被女人踩在脚下怎么都不是件愉快的事情”。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白哥就别揭我伤疤了”。

    白斗狼收敛起笑容,淡淡道:“其实我挺感谢你”。

    “白哥,我还没感谢你给我擦屁股呢”。

    白斗狼没有理会陆山民的玩笑,接着说道:“青姐这些年什么事都藏在心里,很少与人交流。自从到江州之后,她的话比以前多了很多”。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白斗狼笑了笑,“每次看到你俩斗嘴,表面上我显得很无奈,实际上我心里挺高兴的”。

    陆山民不同意

    白斗狼的说法,“你认为那是在拌嘴”?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海东青是发自内心的鄙视我,她这种眼高于顶的女人看谁都不顺眼”。

    白斗狼摇了摇头,“别忘了是谁把你背进医院的,我还从来没见过青姐那么紧张过”。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白斗狼,大概能感觉到他话中有话,不过他觉得白斗狼的脑洞未免也太大了。

    “那是因为我们有共同的目标,我死了她有很大的损失,更何况当初在金三角的丛林里,我可是背了她几十里地”。

    白斗狼笑了笑,“这就对了,你背过她,现在她又背过你”。

    “打住、打住”!陆山民赶紧阻止了这场谈话,他实在无法想象白斗狼这样五大三粗的武夫,八卦起来比娱乐记者还疯狂。

    .........

    ...........

    黄杨闭上眼睛,仰天深吸了一口空气,一墙之隔,但空气的气味完全不一样。以前他不会觉得空气有气味,但现在他闻到了。

    ——这种气味叫自由。

    在他的要求下,监狱并没有通知家人来接他。他就这样孤零零的站在监狱门口,头呈斜上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宛如一尊石化的雕像。

    他想到了刚进警校那个意气风发少年郎,想到了刚进入警队那个雄心壮志的人民警察,想到了那些他亲手抓捕的犯罪分子,想到了收的第一个红包,想到了死去那五个警察的面孔,想到了他们亲人脸上悲痛欲绝的表情。

    他想到了曾经在党刊上看到过的一篇文章,如果我们不能面对昔日过错,那么死去的将是机会和希望。而再次诞生的,仍然是更加顽固的错误。每隔一定时间,组成身体的全部细胞会通通换过。人时刻在死去,一个全新的自我时刻在诞生。死去的是过往,诞生的是直面现实的全新自我。

    此前种种,譬如昨日死!

    此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不知道在监狱门口站了多久,恍若一个世纪,也恍若弹指一挥间。黄杨睁开眼睛,双目放出异样的光彩。

    自我救赎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但救赎已经是他活下去的唯一源泉。

    黄杨打开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你出来了”?

    “我出来了”。

    “有什么需要”?

    “我要钱”。

    “要多少”?

    “先给我500万”。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仿佛是觉得有点多。“我立刻安排”。

    “我还要人”。

    “多少人”?

    “你安插在江州的所有人”。

    电话那头再次沉默了几秒钟,“你想干什么”?

    “你不用担心,我比谁都了解警察,不会给你添麻烦”。

    医院里,陆山民放下用来秘密联系的备用手机,笑了笑。“猛虎出笼了”。

    。m.



    “子冉,怎么想起到东海来看我了”?

    纳兰子冉踱着步子在别墅大厅转了一圈。惬意的坐到沙发上。

    笑着说道:“大哥,我说了你可别伤心,我到东海是来参加一个学术会议,只是顺道来看看你而已”。

    纳兰子缨呵呵一笑,开玩笑的说道:“我就知道你小子没那么好心”。说着叹了口气道:“真羡慕你,做着自己喜欢做的事,逍遥自在好不享受”。

    纳兰子冉笑道:“正是因为有大哥在前面遮风挡雨,我这个当弟弟的才能逍遥自在的享受”。

    “哎,纳兰家家大业大,哥的能力又有限,扛得很辛苦啊”。纳兰子缨无奈的说道。

    纳兰子冉皱了皱眉,不解的问道:“大哥在东海势如破竹,怎么看起来反倒有些愁眉不展”?

    纳兰子缨苦笑一声,“你一门心思搞学术研究,沐浴在家族的光辉中逍遥自得,吃饭人哪里知道种田人的苦”。

    纳兰子冉呵呵一笑,摊开双手。“这我就没法了,谁叫我天生比你命好”。

    纳兰子缨怔怔的看着纳兰子冉,良久之后说道:“子冉啊,你也是纳兰家的人,可不能只想清福不出力啊。”说着顿了顿,“要不留下来帮哥吧”。

    纳兰子冉连连摆手笑道:“大哥,你还不了解我吗。家族里子建喜欢自由自在,我和我爸一样只对学术研究感兴趣,你做的都是关好家族兴衰的大事,我可做不来”。

    纳兰子缨笑了笑,“你还真是和大伯一个样,打死都不愿为家族出力”。说着又顿了顿说道:“你在天京见过子建了吧”。

    纳兰子冉笑着点了点头,“我好歹也是他二哥,他到天京都不去看我的话,我会揍他的屁股”。

    “子冉,那你应该知道子建在天京的事情吧”。纳兰子缨含笑看着纳兰子冉。

    “知道知道,子建平时虽然放荡不羁但也算是个有分寸的人,上次竟然在酒吧为了一个女人争风吃醋闹得沸沸扬扬,这小子真是越大越没个正行,上次见面我还教训了他几句”。

    纳兰子缨淡淡一笑,“子冉,纳兰家就没有一个真正笨的人,你难道就感觉不出子建是有意为之”。

    纳兰子冉不解的问道:“大哥,这话我就听不懂了,难道子建还有别的意思不成”。

    纳兰子缨叹了口气,“难说啊,子建从小鬼心思多。我总觉得他在向家族释放一个信号”。

    “什么信号”?纳兰子冉好奇的问道。

    纳兰子缨微微皱眉,想了想说道:“子建这是想表明介入家族事务的立场”。

    纳兰子冉哈哈大笑,直摇头。“不可能,谁不知道子建自由散漫最受不得约束,参与到家族事务中有太多的条条框框,他怎么会自投罗网。”

    纳兰子缨摇了摇头,“那不一定,上次他不就是到东海拿下了金桂集团吗”。

    “大哥,那不一样。上次是被爷爷和三叔逼的,他心里压根儿就不乐意,而且他是带着玩儿的心态到东海玩儿了一圈”。

    纳兰子缨再次摇了摇头,“那也未必,人总是会变的,小时候想无拘无束,长大了诱惑多了就不一样了”。

    纳兰子冉笑呵呵的说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不是更好吗,爷爷高兴了,三叔也高兴了。以子建的聪明才智帮助你,大哥更是如虎添翼”。

    说着打趣的说道:“大哥不会是担心子建和你抢未来家主的位置吧”?

    纳兰子缨苦笑道:“我巴心不得你们个个都有这样的雄心壮志,那样我就可以和你一样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辛苦啰”。

    纳兰子冉不解的问道:“这我就不明白大哥在担忧什么了”。

    纳兰子缨面色凝重的说道:“有一件事或许你还不知道,上次子建愿意到东海除了是被爷爷和三叔的逼迫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哦?还有什么原因”?纳兰子冉故作好奇的问道。

    纳兰子缨若有若无的瞟了纳兰子冉一眼,郑重的说道:“据我所知,陆山民和叶梓萱有些纠缠不清的感情纠纷,子建当初应该是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他到东海的主要目的是帮他这个小表妹,围猎曾家和拿下金桂集团不过是顺手为之”。

    纳兰子冉不可置信的看着纳兰子缨,“大哥,不会吧。你的意思是说子建上次到东海是为了帮他表妹追男朋友,这,这太荒唐了吧”。

    纳兰子缨反问道:“子建做的荒唐事还少吗”?

    纳兰子冉沉思了半晌,喃喃道,“大哥的意思是子建为了叶梓萱会帮陆山民,这一次释放出要参与家族事务的信号也是为了陆山民?”说着自言自语的回答道:“可是这怎么可能,陆山民是家族死敌,子建再怎么荒唐也不可能帮助敌人对付自家人吧”。

    纳兰子缨满脸忧虑,“谁知道呢,子建的心思连爷爷都说很难猜。更何况别忘了,子建上次为了帮陆山民隐藏身份还杀了家族里一个高手灭口。现在我正处在对付山海集团的关键时刻,我担心子建脑袋一时发热铸下大错啊”。

    纳兰子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么说来到不是没有可能”。说着又皱着眉头说道:“不过子建现在虽然从我爸那里解放出来,但同样被禁锢在天京,他手上一没钱二没权,即便他再聪明也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哎,子冉啊。你读那么多书,华夏上下五千年的历史背了个滚瓜烂熟,看问题不会这么肤浅吧”。说着一双眼睛淡淡的看着纳兰子冉。

    纳兰子冉想了一会儿说道,“我明白了,我们纳兰家就像以前的帝王之家一样。现在爷爷老了退休了,我爸他们也渐渐老了,家族里的人和那些股东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心里都在开始选择一个纳兰家的未来继承人”。

    纳兰子缨点了点头,“作为纳兰家嫡系的三公子,就凭这个身份就是一股巨大的力量。表面上家族里大部分人支持我,但实际上我知道有不少人心里面支持子建,首先爷爷心里最喜欢的就是子建,其次子建外公朱老爷子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再次子建的聪明才智是大家公认的。家族里的人以及那些大股东们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心里向着子建。所以表面上看子建远在天京,手上没钱没人,实际上只要他开口,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暗中为他所用”。

    纳兰子冉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这么说来,子建这次只是简单的释放出一个信号,家族里恐怕就有不少人兴奋了吧”。

    纳兰子缨叹了口气,“是啊,我现在看起来顺风顺水在为家族建功立业,但实际上这是把双刃剑。家族里并不是所有人都赞成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特别是家族旗下不少集团公司的大股东,这些短视的人看不到长远,总认为这损害了他们的利益。子建此时释放出这个信号,最高兴的就是他们。还有北方财团带过来的一些合作企业,表面上对我恭维,但随着价格战的升级,他们投入的越来越多,难免有的人心痛了,说不定其中有不少人正暗地里埋怨我呢。这一场仗打下来,我得得罪不少人啊”。

    纳兰子冉安慰的说道:“大哥,你也不必太忧虑,除掉陆山民符合家族利益,是一个长远的战略性问题,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超过了金钱利益。只要爷爷支持你,二叔支持你,家族核心成员支持你就行,其他人不满又能怎么样,只要你除掉陆山民这个家族的心腹大患,就连三叔也只得咬着牙承认你的继承人位置”。

    纳兰子缨苦笑道:“子冉,你以为我这么忧虑是为了家族继承人的位置吗”。说着笑着摇了摇头,“我是为了家族着想,陆山民在江州弄得薛家狼狈不堪,这是个很难缠的人。我只是不希望在这个关键时刻出现意外,要是子建真的在背后托我后腿,让陆山民一步步做大,我们纳兰家以后就永无宁日了”。

    纳兰子冉深深的叹了口气,“以子建的聪明才智,在不知不觉中忽悠一部分人捣乱,还真是麻烦”。

    “是啊,以子建的聪明,他一定不会让人知道他是在帮陆山民,他会让某些人在不知不觉中帮了陆山民,阻止我在东海对山海集团的狙杀”。

    “哎,大哥,我现在是真的体会到你所说的不容易了”。

    纳兰子缨眯着眼淡淡的看着纳兰子冉,笑着说道:“子冉,不管是为了家族也好,为了帮哥分担一下也好,能不能帮哥一把”。

    纳兰子冉连连摇头,“大哥,你就别开玩笑了。你知道我的性格,我只想一门心思推广国学文化,对这些事情不敢兴趣”。

    纳兰子缨怔怔的看着纳兰子冉,语重心长的说道:“子冉,如果是和平时期,哥再苦再累也不会让你受罪,但现在是非常时期,你也是纳兰家的人,这个时候也应该为家族做点贡献”。

    纳兰子冉面露为难,过了片刻说道:“大哥,不是我不想为家族出力,也不是做弟弟的不想帮你。实在是我没那个能力,我爸不理家族事务二十多年,我又是个读死书的书呆子,外公家也没有子建那么高的地位,我怎么帮你”。

    纳兰子缨淡淡道:“子冉太过自谦了,你的才华并不比子建差。大伯当年本就是家族的顶梁柱,虽然主动放弃把位置让给了我爸,但家族里还是有不少对他忠心耿耿耿的人。而且我们纳兰家是读书人出身,家族里不少人天生对你这样纯粹的读书人有好感。”。

    说着似笑非笑的看着纳兰子冉,“子建三公子的身份不容小觑,你这个二公子的身份又岂会一点分量都没有”。

    纳兰子冉心里一阵窃喜,左丘所料果然不错,子建释放的信号让纳兰子缨感受到了深深的威胁。有些事情真假并不重要,只要当事人认为是真的,就一定会有所行动,等战争开启,已经没人在意最开始的真真假假谁对谁错。

    而他,就像一头蛰伏的猛兽,等着双方两败俱伤。

    纳兰子冉不禁暗叹左丘是他的卧龙凤雏,好一招坐山观虎斗。



    山西商会会馆位于红鼎国际高尔夫球会正北方向。坐北朝南,能够俯瞰整个高尔夫球会全貌。

    整个高尔夫球会像是一条蜿蜒长龙,会馆就是龙头。

    山西商会会馆里难得聚齐了所有成员。高鹤死后,刘长河虽然成为名义上的会长,但并没有通过正式的程序,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今天这次会议,理事会全票通过正式选举红塔集团董事长刘长河为山西商会的会长。

    刘长河坐在曾经高鹤做的位置上,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他从没想到有当上山西商会会长的一天。他的资历声望在商会内虽然都不低,但他比高鹤还大五岁,是三个副会长中年纪最大的一个,等高鹤退下的时候他也老了,不管怎样都轮不到他。

    商会虽然只是一个松散的协会性质组织,会长在商会中的地位也并不像政府机构或者企业里面的领导那样拥有绝对的权力,但会长的位置也绝不是想象中那样无足轻重可有可无。

    作为一个众多企业缔结而成的共同利益组织,商会内部长期进行着各种互帮互助的的商业行为,而会长正是这些商业行为的调节者。仅仅是这个身份就把握住了成员企业的利益线,就足以让众多成员畏惧和讨好。

    更何况坐上这个位置之后,不管是与政府谈判还是与其他企业谈判,手上有山西商会作为后盾,直接上升一个档次。更别说在这个位置上所额外得到的人脉资源等影响力。

    刘长河坐上这个位置,可以预见得到他的红塔集团将很快更上一层楼。

    陆山民坐在角落处,安静的听着刘长河讲话。刚一出院他就收到了刘长河邀请他进入山西商会的邀请函。他知道这里面刘云深肯定出了不少力,否则仅仅因为他‘奋力救’高鹤还不足以让刘长河做出这样的举动。因为山西商会并不是所有人都欢迎他,甚至和高鹤一样想他死的人也不少,这一点从周围传来的一些不善的目光就可以看得出。

    刘长河的开场白中规中矩,先是感谢大家对他的信任,而后表态保证以后为商会做好服务,再后是重申了山西商会的宗旨,号召大家同心同德互帮互助,团结一心共同发展。

    “各位,高会长生前常说一句话,他说只要是山西人到江州做生意,我们都该无条件互帮互助。这句话完美诠释了商会的宗旨,更是我们商会的灵魂。”

    刘长河顿了顿,接着说道:“经理事会讨论,以过半票数通过。我们商会迎来了一位新成员。他就是东海山海集团董事长陆山民”。

    此话一出,安静的会场顿时喧闹了起来。

    陆山民和薛家的恩怨本就有部分老人知道内情,加上陆山民到江州以来高调的和薛家叫板,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知道陆山民和薛家是不死不休的死对头。

    山西商会是商会不是武林门派,他们是商人不是江湖侠客。陆山民的出现首先带给他们的注定不可能是同仇敌忾,而是各自利益的考量权衡。这也是为什么陆山民到江州这么久,除了刘云深之外并没有任何一个山西籍企业家主动找他的原因。

    为了一个同籍老乡不问青红皂白的那自己身家性命去搏命,这种事情永远不可能出现在这些商人身上。

    “请大家安静一下”。刘长河敲了敲桌子。

    “我知道大家的顾虑,在此也向大家保证我一定会把商会多数人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这次邀请陆董事长加入山西商会,除了他是山西人之外,更重要的是他不惜性命救高会长,虽然很遗憾高会长还是没逃脱毒手,但陆山民拼尽全力差点丢了性命是不可争议的事实。我相信高会长如果在世,也一定会邀请他加入我们”。

    “现在,有请陆董事长上来与大家打个招呼,大家认识一下”。

    陆山民缓缓起身,今天的他西装革履皮鞋铮亮,还特意理了个发型。活脱脱一个年轻商界精英,丝毫没了当初那个山野村民的土气。

    台下的人有人面带微笑,有的神情漠然,更多的还是不友好。

    陆山民非常清楚这些人的心态,也同样很理解他们的心态。以利益为目的结成的同盟,利益始终要高于一切。所谓的共患难同进退这样的宗旨,不过是个口号,听起来更加悦耳动听而已。所以高鹤生还是死,他救还是没救高鹤,实际上并没有他们表现出来的反应那么大。

    但陆山民还是决定要说一说,宗旨虽然只是一句口号,但也并非等于是一句空话。不管这些人心里在不在意,表面上都得做出一些符合宗旨的行为。否则高鹤死的时候,这些人也不会像打了鸡血一样给江州市委市政府施加压力。

    “各位,我是山海集团创始人兼董事长陆山民,山西省吕梁县骆驼镇马嘴村人。可能在做的人并没有听说过这个村子,因为那确实是一个偏僻落后鸟不拉屎的大山村,说是大山村不是指村子大,是指那是一个大山深处的村子。全村也就百十来户人,周围都是渺无人烟的深山老林。”

    “山里人不说谎,这是马嘴村村长长期挂在嘴边的话。”

    “所以我就直话直说,相信在座的很多人知道,晨龙集团的创始人陆晨龙是我爸,相信你们其中很多人也知道,晨龙集团的倒塌和薛家脱不了干系”。

    台下再次响起一阵喧闹声,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

    “没错,我到江州来就是找薛家报仇”。

    “我知道大家的担心,大家背井离乡来到这里,有的是一代人,有的已经是好几代人扎根在江州。你们一辈子几辈子的心血积累都在江州,你们不见得都怕薛家,但你们确实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不曾相识的山西老乡拿身家去冒险。这一点我特别理解大家”。

    “所以你们尽可以完全放心,报仇是我自己的事,我绝不会无理的要求大家和我一起去冒险”。

    “相反,作为山西商会的一员,我还要为大家谋取利益”。

    “这个利益就是,当我打垮薛家的时候,你们都可以在薛家这块肥肉上咬下一口”。

    会场里再次窃窃私语。

    “我知道你们心里面肯定认为我在说大话,认为我年少无知初生牛犊不怕虎。你们怎么想无所谓,我只求大家一件事”。

    陆山民稍稍提起一口内气,身上散发出一种俾睨天下的气势。

    “有朝一日薛家大厦将倾之际,我希望大家能成为墙倒众人推的人中最用力推的一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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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山民和刘长河在前面并肩而行,白斗狼和刘云深缓缓跟在身后,虽然今天不太可能出现意外,但经过上次的事,再也不敢掉以轻心。

    “海小姐今天没来”?刘云深看着前面陆山民和他爸的身影,随口问道。

    白斗狼淡淡道:“青姐今天有事”。

    刘云深搓了搓手,“今年江州的冬天有些冷”。

    “陆山民能加入山西商会,你在你爸面前没少说话吧”。

    刘云深笑了笑,“我和山民是朋友”。

    白斗狼不屑的冷笑一声:“你们这种人眼里也会有朋友”?

    刘云深呵呵一笑,意味深长的说道:“人心都是肉长的,谁能真的做到无情无义”。

    “你和陆山民交情并不深”。

    刘云深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我很羡慕你们之间这种感情”。

    “我们”?白斗狼微微皱了皱眉。

    “陆山民和你们”。刘云深补充道。

    “你不懂”。白斗狼望着前方说道。

    “以前或许不懂,但现在懂了一些。所以我选择和陆山民站在一起”。

    白斗狼呵呵一笑,“你决定了”?

    刘云深点了点头,“我很想拥有一帮你们这样的朋友,眼里没有金钱,没有利益,没有勾心斗角,唯有情义”。

    “你爸未必会这么认为”。

    刘云深耸了耸肩,“正是因为亲眼见证了我爸的一生,他有钱有势有名望,但在我看来却没什么意思”。

    白斗狼淡淡一笑,“也只有你这样从小在金山银海中长大的富二代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那不一定,海东青也是富二代”。

    白斗狼冷冷道:“青姐不一样,她所经历的苦难你永远无法理解”。

    “那陆山民就理解”?刘云深有些不忿的说道。

    白斗狼皱了皱眉,“他们是同一类人”。

    刘云深无奈的摇了摇头,“都说婚姻才讲求门当户对,什么时候交朋友也讲求个门当户对了”。

    白斗狼淡淡道:“‘朋友’这两个字别轻易说出口,这两个字的分量很重”。

    ..........

    ..........

    刘长河淡淡道:“山民,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陆山民脸上并没有感激之情,淡淡道:“刘会长以前认识我爸”?

    “认识,山西商会像我这个年纪的人差不多都认识”。

    说着仰起头,感慨道:“那真是个英雄辈出的时代,你爸更是英雄中的英雄”。

    “你们就没想过替他报仇”?

    刘长河苦笑道:“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陆山民自嘲的笑道:“是啊,你们眼里利益比一切都重要”。

    刘长河脸上并没有丝毫羞愧的表情,淡淡道:“我们都是商人,有家有业,不同于江湖上没家没业的光脚汉”。

    “拥有得多了,顾虑就多了”?陆山民嘲笑道。

    刘长河依然面不改色,“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你邀请我进山西商会并不是纯粹想帮我”。

    刘长河没有否认,淡淡道:“新官上任三把火,恰好利用这件事情立威立规矩,让他们知道山西商会现在我刘长河说了算”。

    “你不怕薛家”?

    刘长河笑道:“山西商会从来就没怕过薛家”。

    “在商业竞争中或许可以不怕,但薛家的心狠手辣你不怕吗”?

    刘长河淡淡道:“薛家本质上也是商人,并不会因为商业上的竞争赶尽杀绝,他们要是真这么做,就不会有今日的薛家。上次的劫杀案就是最好的例证,薛家要是看不惯谁就杀谁的话,你以为上面的人会坐视不理吗,薛家的赶尽杀绝只是针对你而已”。

    陆山民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你比高鹤看得透”。

    “高鹤不是看不透,正如刚才你所说,他是拥有太多,顾虑太多了。而我不一样,我是个知足常乐的人,不管薛家怎么看待我,我能当上山西商会的会长,就足以让红塔集团更上一层楼”。

    “所以你选择两不相帮,两不得罪”。

    刘长河微微点了点头,“不管薛家信不信,也不管你信不信,我会用行动证明我的中立”。

    陆山民咯咯冷笑,“我信高鹤差点丢了命,你觉得我会信你吗”!

    刘长河皱了皱眉,过了片刻,淡淡道:“你信不信无所谓”。

    陆山民呵呵一笑,“刘会长觉得高鹤是怎么死的”。

    刘长河眼皮跳动了一下,淡淡道:“薛家没有理由杀高会长,更不可能在风口浪尖上冒这个风险。”。

    陆山民微微笑道:“那你认为是我啰”?

    刘长河陷入沉思之中,“你也没有理由,高会长是他自己的仇家杀的”。

    陆山民呵呵笑道:“刘会长就别自欺欺人了”。说着一字一顿的说道:“你猜得没错,高鹤是我杀的”。

    刘长河终于忍不住,带着怒气说道:“你在威胁我”?

    陆山民随意的笑了笑,“刘会长邀我加入山西商会不正是受到了这种威胁吗”。

    刘长河强压着怒气,冷冷道:“我认为我已经做得足够的好”。

    陆山民摇了摇头,“有些愚蠢的人的只知道怕薛家,但刘会长是绝顶聪明的人,你应该知道一个誓死报仇的人比任何人都疯狂”。

    “陆山民,你疯了”!刘长河冷冷道。

    陆山民呵呵一笑,“身负血海深仇的人有几个不是疯子。”

    说着笑呵呵的看着刘长河的眼睛,“薛家敢做的我敢,薛家不敢做的我也敢。高鹤他们不敢杀,但我杀了,谁能奈我何”!!

    刘长河赶紧浑身袭来一股凉意,“你到底想怎么样”?

    陆山民笑了笑,“山海集团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刘云深在商业上是个难得的人才,我希望他能到东海帮帮忙”。

    刘长河冷冷盯着陆山民,“你想让云深去东海做人质”!

    陆山民不置可否的说道:“随你怎么想”。

    “我已经说过我会中立”。

    陆山民淡淡一笑,“我只相信眼睛看到的,任何人说的话我都不会相信”。

    “云深是你的朋友”!

    “所以你更加没必要担心,我陆山民从来不亏待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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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山民从没想过山西商会的人会真心接纳他,更不会盲目乐观的妄想从他们兜里掏出钱来去支援东海。

    但能够以‘救高鹤’一事为跳板进入山西商会也并不是毫无收获。相反收获还不错,他现在是山西商会的一员,就凭这一点山西商会的人就不敢明目张胆的站在薛家一边。宗旨虽然是口号,但也绝非毫无约束力的空话。

    当然这还不够,他必须还得做一件事才能让山西商会彻底保持中立,否则刘长河未必不会成为第二个高鹤。经过高鹤这件事后,他愈发不会轻易去相信任何人说的话,特别是商人。

    老黄说得没错,嘴巴讲不清的道理还得用拳头,拳头才是最直接的道理。对于无法动之以情的人,就只有让他怕。

    望着已经走远的两人背影,刘长河已经满头冷汗。如果换一个人,他会认为对方在虚张声势装逼吹牛。但他知道这个人不是,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是陆晨龙的儿子。那个曾经在江州俾睨天下的人生的儿子,绝对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刘云深递上一张纸巾,皱了皱眉。

    “爸,大冬天怎么还出了一身冷汗”。

    刘长河没有接过刘云深的纸巾,喃喃道:“比他爸还不讲道理,还要狠”。

    见刘长河的表情,刘云深大概能猜到几分他们聊得不愉快。

    “虎父无犬子”。

    “他是个疯子”。

    “只有有血性的人才能变成疯子”。

    “云深,你有十几年没回山西老家了,回去看看那边的亲戚朋友吧”。

    刘云深摇了摇头,“有人说我不知道‘朋友’两个字的分量有多重,我想去东海看看”。

    “云深、、、、”

    “爸,从小到大你说什么我都认为是对的。所以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如今我已经三十岁了,就让我自己做一次选择吧”。

    “云深,你这是狼入虎口”。

    “爸,我知道有些事情说再多也无法说服你,但这一次我相信我的判断”。

    “云深,爸也年轻过,也和你一样热血沸腾过。但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当年意气用事和陆晨龙走得很近的那批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陆山民现在的实力和处境还不如当年的陆晨龙”。

    刘云深深吸一口气,转身对刘长河说道:“爸,你说的这些我都懂。但你这一步步走来我都看得清清楚楚,我不想踏着你的脚印变成另外一个你。”

    “你说什么”?刘长河不可置信的看着刘云深。

    “爸,你可以骂我生在福中不知福。但你是你,我是我。我想拥有属于我自己不一样的人生”。

    ........

    ..........

    “你刚才和刘长河说什么了,我看他满头冷汗”。

    陆山民贼兮兮的笑道:“你猜”?

    白斗狼眯着眼睛说道:“我觉得你小子越来越贼精了”。

    “只是吓唬吓唬他而已,没想到这么不禁吓”。

    白斗狼皱了皱眉,瞪大眼睛说道:“你不会告诉他高鹤是你杀的吧”。

    陆山民拍了拍白斗狼宽厚的肩膀,“放心吧,刘长河是个典型的商人,他和高鹤没有我们之间这种擦屁股的情义”。

    白斗狼咳嗽了一声,“他这种身份的人当然不会出去乱讲,我是担心把他逼到薛家那一边去”。

    陆山民笑了笑,“别忘了还有个刘云深”。

    “说到刘云深,这小子说要和我们站在一起,还说要和你成为朋友”。

    陆山民眉头皱了皱,“你相信吗”?

    白斗狼摇了摇头,“交浅言深,友谊从来都不是嘴巴说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

    陆山民点了点头,深以为然,他身边的这些朋友,哪一个不是同生共死一起经历过考验,就连海东青这个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朋友的女人,也一起面对过死亡。

    “所以信不信不重要,看他接下来怎么做就知道了”。

    “你想让他怎么做”?

    “很简单,如果他愿意去东海,哪怕他什么都不说,我也会当他是朋友”。

    白斗狼倒吸了口凉气,“他要是去了东海,那岂不是死死把刘长河抓在了手中,即便他愿意,刘长河也未必愿意”。

    陆山民笑着跨步前行,“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可不是谁想做我朋友就能做我朋友”。

    白斗狼停顿了一下,有那么一刻,他在陆山民身上看到了海爷的影子。

    .........

    .........

    薛氏集团团拜会,在江州那是人人知道的一场盛会。

    每年年末,薛家都会在薛氏集团旗下的光宇大酒店举行一场团拜会,这是十几年不变的传统。除了薛家人、薛氏集团股东、高管,常常还请一些生意上有来往的企业以及政府官员。

    团拜会一般从下午两点开始,一直持续到深夜12点。下午先是开会总结一年的工作,表彰奖励为集团做出贡献的人。到了晚上有盛大的文娱晚会,主持人是江州卫视的知名女主播,表演节目的不乏国内知名的影视歌星。江州媒体更是争相到现场报道。不少人都以能参加薛家的团拜会为荣,别看只是简单来看个节目吃个饭,那是身份实力的体现,说出去那也是多少和薛家有些交情,生意场上谈判的时候说起话来底气也更足。

    今年,这场盛会仍然如期举行。虽然今年政府官员一个没来,但门口车水龙马络绎不绝,丝毫不逊色于以往。

    酒店门口正中央挂着两副长长的横幅,上面写着‘欢迎各界朋友,共享今夜盛会’!

    大门口右侧竖着一块巨大液晶屏幕,上面正播放着薛氏集团的介绍。

    陆山民抬头,正好看见衣冠楚楚的薛宇在屏幕上讲话。他的讲话铿锵有力,充满了霸气。那一句句令人热血沸腾的话语从他口里讲出来,更显魅力。陆山民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有魅力的男人。

    陆山民怔怔的看得出神,淡淡道:“白哥,你觉不觉得他的头很漂亮”。

    白斗狼此刻同样的抬头看着大屏幕,“是挺不错”。

    “是啊,我越看越喜欢,要是能摘下来当球踢就太好了”。

    感谢书友57171923、书友55789514、圣斗牛牛的捧场月票支持。晚上加更一章,不过可能要稍晚点,晚上十二点之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