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方绝域是什么?”俞愔不禁疑惑地问道,这是个她从未听说过的地方。
“殊方绝域跟绝灵之地表面看起来颇为相似,都是没有灵气,限制神识。但实际上却完全不同,殊方绝域是一个单独的界域,是界域灵脉断绝之后形成的无灵之地,而绝灵之地只是天地自然造化形成的天然法阵。”方澄解释道。
“灵脉怎么会断绝?”
方澄所言俞愔简直闻所未闻,灵脉是天地命脉,是产生灵气的关键,就算修士过度开采使用灵气造成了灵脉衰弱,但只要给与灵脉休养生息的时间,日后还是会恢复如初。
俞愔完全没办法想象断绝一界灵脉这种耸人听闻的事要如何才会发生。
“这里的灵脉为何消失我就不得而知了,只是殊方绝域最恐怖的地方不是没有灵气,而是它和其他界域的通道若是没被封死,那么他就会不断吸收其他界域的灵气。”
方澄说到这里时变得严肃起来,细黑的眉蹙到了一起,显然这个问题让他很担心。
“若相邻的界域灵气足够庞大,能一次性供给大量灵气给它,殊方绝域或许能利用这些灵气再生出一条灵脉,然而一方界域所需要的灵气又岂是小数字,更有可能的是这些界域被殊方绝域吸尽灵气,成为和它一样的地方。”
原来殊方绝域是这样的地方......知道真相的俞愔不禁有些怔住,嘴中喃喃道:“简直就像被天道遗弃的界域。”
方澄思忖了一下道:“这么说也没错,没有灵气,无法修炼,彻底没了修仙问道的机会,确实如同被天道遗弃了一般。”
“你是怎么发现这不是绝灵之地,而是殊方绝域的?”从震惊中恢复的俞愔问道。
“我找食物的时候发现了一条废弃的灵脉,绝灵之地是不可能有灵脉存在的,况且你找的剑冢也能证明这里曾经是存在过修士门派的,这就更能印证我的推测了。”
方澄很聪明,懂得东西也多,多得有些不正常。其实俞愔心里一直觉得方澄有些深不可测,真实身份也绝不可能是来自观云界的散修这么简单。
从水潭边相遇的时候她就隐约觉得他对芥子空间似乎有着一定的了解,虽然传送到了这个没有灵气的地方让他有些意外,但他仍旧不慌不乱地寻找线索,最后得出这里是殊方绝域的结论。
能得出这个结论说明方澄所在的界域对其他世界的了解比赵况来自的沧琼界还要深上许多,那么他之前对众人隐瞒不说的原因就更加耐人寻味了。
还有那把启动传送阵的金属钥匙,俞愔一直在怀疑会不会和苏晚所说的芥子空间钥匙是同一种。
如果是同一种,那方澄很有可能从一开始就知道须弥芥子的真相,他进入这里应该也是主动为之,那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好啦,吃得差不多了,我们去看看你说的那个石碑。”方澄吃下了最后一颗樱桃说道,然后就往西边的树林走去。
见俞愔还站在原地发愣,方澄又停了下来朝她挥手喊道:“俞道友,走啦!”
俞愔这才从刚才的思绪中醒来,跟上方澄的脚步,带着他前往石碑的所在地,一旁的小梅花鹿见两人都走了也急忙跟在后面。
找到石碑之后,二人又以石碑为中心在附近搜寻了一番,却再也没有发现任何有关剑冢的遗迹。
夜色渐浓,黑云作幕,不见星月。
夜明珠的光在黑夜里显得尤为幽寂,俞愔手上拿白日里捡到的那把铁剑正一下又一下挥着,只是最基础的剑法,她却挥得异常认真。
在殊方绝域这种没有灵力的地方又让她想起了自己丹田被毁变成凡人的日子,连平山道人和徐添荣这种会武功的凡人都能欺到她头上,她需要变得更强,不能失去灵力依持就变成任人欺辱的废物。
之前丹田被毁的遭遇让她对自己的无力痛恨之极,也让她意识到了自己作为真修缺点,剑道、丹道、阵道几乎各种道法她都略通一二,但换而言之也就是她什么也不精通,唯一强过同期修士的神识却在实际战斗中处处受限。
也不是说真修这种主要修炼灵气神识其他杂学作为辅助的修炼方法不如其他类型的修士,只是俞愔的经历让她觉得真修并不适合她,她需要的是一种更为直接、更为锋芒毕露的强大!
“你是剑修吗?”一旁靠着树干休憩的方澄问道。
“现在不是。”俞愔答道,手上挥剑的动作仍在继续。
现在不是剑修,但以后会是的。
是的,她想成为一名剑修!
剑修在同级修士之中是最擅长打斗的,他们的强大简单又直接,就算失去灵气支撑也不会丧失自保之力,因为他们真正倚仗的东西是剑意而不是灵气。
“你不是刚修复好丹田?按照原来的修炼方式重新修炼的话,你很快就能恢复原本的修为,改修剑道的话难度可就不能相提并论了。”方澄有些不可思议,因为修士改修他道是很少有的事。
“我知道。”俞愔目光凝视着手中的剑说道,“既然上天让我得以修复丹田重新修炼,那就是给了我重新选择的机会,真修之道并不适合我,我选剑道有何不可?”
“那如果剑道也不适合你呢?”
俞愔不以为然:“那我就再改修他道,道法千万,总有一条适合我。”
方澄说道:“那浪费的时间足够你更上一层楼了。”
俞愔这时觉得练得差不多了,停止了挥剑,转身看着方澄道:“修道在你眼里修的是什么?修的是万千神通?修的是长生不老?”
一连串的反问让方澄有些措手不及,但还是思忖了一番答道:“在我眼里修道修的是己道,修的是天地大道。”
俞愔背靠着树,抱剑而立,语气认真而又坚定:“既然都是寻求大道,那我试千种道法找一条最适合自己的道,怎么能叫浪费时间呢?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方澄被她这么一说有些愣住了,只觉得俞愔的想法十分新奇,和常人有所不同,但是又让人挑不出毛病。
时近黄昏,薄暮冥冥。
树林里有些昏暗,靠着落日的最后一点余晖勉强可以看清楚周围的环境,俞愔弯下腰拾起了地上的枯枝,低头时闻到身上的气味,她的眉头不由得一皱,这身衣服看来得找机会洗洗了。
她今日的任务就是拾些枯枝起火,方澄则是负责猎些野味作为晚饭。
小梅花鹿也自己去寻草吃了,并没有跟在俞愔身后。
从那日发现石碑和废弃灵脉后,二人在这殊方绝域之中就再无发现任何有用的东西,这六日来,两人一鹿白日赶路,晚上休憩,就这样继续向东前行。
唯一的收获或许就是尝试钻木取火成功,终于可以吃上熟食了。不过没有调味料,这野味的味道还不如野果来得好。
倒是小梅花鹿见他们猎野味也不害怕,仍旧一直跟着他们,他们寻食物的时候,它自己也会去吃草,让两人觉得省心不已,带着它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没一会儿,俞愔就捡了一捧枯枝准备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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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文然一行人来到这个古怪的地界已有六天了,这里没有一丝灵气,神识也被束缚于体内不得外放,他们感受到了比被困芥子空间里更大的压力,因为他们引以为豪的神仙手段在这里全都使不出来。
不仅如此,他们还得像凡人一般为生计奔波忙碌,不然就无法维持生命。
来到这边后,众人失去灵力支持,戚文然作为众人中唯一的剑修,加之他亦是众人中唯一把武器带过来的人,这狩猎野味的任务大半都是由他负责。
谁能想到在这无灵之地战斗力最强的竟然是原本修为最弱的戚文然呢?
此刻戚文然就发现了一头在河边吃草的小梅花鹿,他不禁喜上眉梢,把这头小鹿猎回去今天众人的晚饭也算是有着落了。
他屏住呼吸,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接近小梅花鹿。
小梅花鹿却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敏锐,在感觉到有陌生的气息接近的时候它就撒腿跑了起来,一头钻进树林里,戚文然紧随其后,一人一鹿在林里绕了几圈,小梅花鹿最后还是被戚文然逮住了。
剑光凛冽,戚文然举剑正欲刺向小梅花鹿时,却听得一个女声喝道:“住手!”
转头朝声音来处望去,夕阳的暖光斜斜落下,一名少女盈盈而立,正是前些日子失踪的俞愔。
小梅花鹿见状赶忙躲到俞愔身后,俞愔摸了摸它的脑袋安抚了一番这才抬眼警惕地望着面前的戚文然。
戚文然却对她的防备一无所觉,满眼都是别后重逢的喜悦“俞道友,你果然在这里!”
俞愔对他们能到殊方绝域并不意外,因为苏晚的钥匙若和方澄的钥匙如果是同一种,那么他们自然有可能破开法阵来到这里。
在这里见到了戚文然,那就说明苏晚应该也在附近,虽然殊方绝域限制了神识,在这里苏晚并不可能夺舍于她,但是俞愔的神经仍旧高度紧绷着。
“你们都来了这边吗?”俞愔不动声色地问道。
“都来了,你失踪那日我们寻到这水潭,也亏得赵道友是个阵道高手,看出了阵法,苏前辈用芥子空间的钥匙把阵法打开了。”
“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没有灵气还限制神识,前两日我们遇见了狼群,我们竟然连狼都奈何不了,为了活命就分开逃了,现在也不知道苏前辈他们有没有受伤。”戚文然絮絮叨叨地说道。
俞愔听到这里打断道:“你是说你和苏前辈他们走散了?”
“对,苏前辈和陈道友、黄道友三人往另一个方向逃了,都两日了我们还没找到他们。”说着戚文然目露担忧,显然是担心走散同伴的安危。
苏晚这个最大的威胁不在,俞愔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俞道友,方道友没和你在一起吗?”
“他去找食物了。”
“你们怎么来到这里的?”
“详细的我们稍后在说。”
“这小梅花鹿你要怎么处置啊?”
“不许伤害它,它不是食物。”
一问一答间两人走出了树林。
方澄看着意外出现的戚文然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他们应该是发现了水潭潭底的法阵了,这速度倒是比他想象中的要快上不少。
戚文然同方澄打过招呼之后,便决定回去先把众人带过来汇合。
待他走后,俞愔的视线投向方澄开口道:“方道友的那把钥匙和苏晚的芥子空间钥匙是一样的吧?”
这个问题一直被俞愔下意识的忽略,因为她并不是一个喜欢探究别人秘密的人,更何况方澄肯带着她来殊方绝域,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救了她。
但现在苏晚也到了殊方绝域之中,那就意味着他们的钥匙是同一种,也就是说这个钥匙与她也有一定关系,关系到自身,那么这个秘密她就不得不探究一番了。
方澄答道:“应该是一种钥匙。”
俞愔目光灼灼:“方道友可以告诉我这钥匙到底有什么用途吗?它真的是芥子空间的钥匙吗?”
面对俞愔认真的目光,方澄有些犹豫。
“苏晚曾经与我说,我来到须弥芥子中时我身边有一把与她一样的钥匙,那把钥匙现在在她手中。”俞愔还是决定把这件事说出来。
她只想让方澄知道,她并不是一时的好奇心作祟想要探究别人的秘密,她只想搞清楚自己的处境,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而已。
“唉。”方澄长叹一声,终于还是决定将真相告诉俞愔,“它确实是打开空间的钥匙,只是那个空间不是芥子空间罢了,它是一个名叫通连的界域。”
俞愔闻言面露惊诧之色......原来他们的认知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苏晚告诉他们这是芥子空间,他们便深信不疑,因为她是第一个出现在这里的人,不会有任何人质疑她的说法,但谁又能想到苏晚对这个地方的认知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呢?
从来就没有什么逆天法宝芥子空间,这里只是一个名叫通连的界域。
“通连界虽然说是个独立的界域,但我觉得它更像界与界之间的通道,它可以通往任何你想要去的界域,只要你拥有那把钥匙。”
方澄说到这里思忖了一下,又道:“那把钥匙就像界域之间的通行阵,有了它就可以在三千世界中畅通无阻。当然,它也是有限制的,能出入通连界的只有修为在金丹之下的修士,苏晚这种只能自废修为才能出去了。”
她还可以夺舍出去,俞愔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这个修为限制倒是同苏晚猜测的的一样,只是为什么他和苏晚都传送到了这个殊方绝域里了?
俞愔疑惑地问道:“那你和苏晚为什么都传送到了殊方绝域之中?难道不能选择传送地点吗?”
“水潭潭底的阵法不止一个,钥匙打开的是个单向传送阵,实际上还有一个封印阵法隐在下面,我推测殊方绝域曾经是属于通连界的一部分。”
“你不是说殊方绝域是个单独的界域吗?”
“对,但我觉得它是后天形成的,也就是有大能者将通连界一分为二,一半就是我们之前待的芥子空间,一半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殊方绝域。”
俞愔仿佛想到了什么,眼中有亮光一闪而过,她说道:“你说过殊方绝域和其他界域的通道若不封死,它就会继续汲取其他界域的灵气。”
“你的意思是灵脉断绝是从这半部分的通连界开始的,然后逐渐扩散,为了防止整个界域沦落为无灵之地,所以有人封印了这部分的通灵界,让他成为一个独立的界域。”
方澄点点头:“我就是如此推测的,所以水潭底部的阵法并不是那个能连通三千世界的传送阵,而真正能发挥钥匙作用的阵法应该就在这殊方绝域之中,不然封印者也不会在通连界的水潭底部留下一个能单向传送到殊方绝域的阵法。”
俞愔接着他的话继续说道:“而我们只要找到了这个能够连通三千世界的传送阵,便可以逃离殊方绝域。”
“嗯,我基本将知道的都告知俞道友了,还有一些事关我个人私事的我就不便告知了。”
俞愔含笑道:“多谢方道友解惑答疑。”
“俞道友,方道友!”
这时戚文然带着陆明霜、蔡涵以及赵况到了。
俞愔与方澄起身与众人打招呼。
“你们都没事真是太好了,等找到苏前辈他们我们一群人就集齐了。”蔡涵见到两人有些高兴地说道。
俞愔听到却是脸色微变。
赵况倒是会察言观色,见俞愔脸色不对便赶忙道:“我们先把这些野味处理了,也累了一天了,晚饭还没用呢。”
于是众人分工将猎来的野兔和山鸡处理干净,放到火架上烤了起来,不一会烤肉的香味就飘散开来,馋得众人蠢蠢欲动。
俞愔不喜欢没有加调味料的烤肉,只觉得腥膻得慌,晚饭只吃了一些野果,吃完后便寻了个僻静地地方练起了剑来。
“俞道友对剑道有兴趣?”戚文然从树林里踱步而出。
“嗯。”俞愔应了一声并不转身,而是握着剑挽了一个剑花。
戚文然却来了兴致,干脆双手抱剑,背靠树干就这么看着俞愔练剑。
被戚文然一直看着,俞愔只觉得如芒在背,练了一会也就停下了。
“戚道友这是?”
戚文然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样似乎不太礼貌,没有人愿意修炼的时候被别人盯着看,他温文秀雅的脸上透出了一丝红晕。
他歉然道:“是我冒昧了。”
俞愔也不愿多做计较,耸耸肩表示没什么,转头欲走,却又听得他又道:“不如我陪俞道友喂招吧。”
“我、我怎么也算个剑修,虽然以前修为不如你,但是......只论剑道我应该也不差。”戚文然说完就有些后悔,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自大狂妄,耳垂殷红如滴血,只敢用余光偷瞄俞愔。
俞愔听了却是十分惊喜,她现在缺的不仅仅是剑修的功法,还有对剑道的理解,能有一个剑修陪她练剑对她帮助不言而喻。
“那还请戚道友与我指点一二。”
俞愔说罢,横剑于空示意戚文然可以开始了。
戚文然眼眸晶亮,右手拔剑而出,原本的羞涩腼腆全然不见,整个人如宝剑出鞘,锋芒毕露。
冷月凝霜,剑华凛冽。
剑身相撞之时俞愔就清楚明白,她打不过戚文然,两人的力量差距太过悬殊了。
于是她放弃了硬碰硬的想法,想用速度取胜,毕竟“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于是她省略了花哨的剑招,直取要害,追求最快的出剑速度。
但随着交锋深入,她发现不仅仅是力量,无论是攻势,还是守势,她皆不是戚文然的对手。
她只觉得戚文然招招精准,进退有度,剑势如虹。
哐当一声,锈迹斑斑的铁剑应声而坠,最终俞愔在对方的步步紧逼中败下阵来。
戚文然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将剑收入剑鞘之中,含笑道:“俞道友承让了。”
俞愔走到旁边捡起铁剑道:“是我技不如人,此番切磋使我受益匪浅。”
“其实......”戚文然的神色有些迟疑。
俞愔侧头看他,目光清澈如水,干净坦然。
“俞道友能知道男女力量悬殊,马上换了方法想以速度取胜,这其实很聪明,只是修剑之人有时候更需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一往无前,方能所向披靡。”
戚文然红着脸说完这些便不敢再去看俞愔。
“有时候不到绝境是不会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的。”
俞愔却因着这话有些怔然,她遇事一直习惯于权衡利,及时止损是她一直奉行的教条。
此路不通,我换一条通的不就行了?
我得不到最好的,我就退而求其次。
不撞南墙不回头那都是傻子才会做的事。
但是,现在却有人告诉她,这样是不对的。
修剑要的是不是权衡利弊,不是投机取巧,而是坚定信念、一往无前。
自己和剑修的差距果然很大。
“谢谢。”俞愔诚心实意地说道,“如果不是戚道友我可能还不知道我和真正的剑修的差距是什么。”
俞愔与戚文然练完剑回去时,发现众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
蔡涵别着脑袋,气鼓鼓地坐在一旁。
方澄和赵况一脸茫然。
而陆明霜则是尴尬在同蔡涵解释:“蔡道友,我真的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蔡涵眼眶发红:“我蓬莱蔡家会差你这一支发簪吗?你这是在施舍我?”
陆明霜急的双颊通红:“我、我真没......”
“蔡道友,我觉得陆道友只是一片好意,你误会她了。”赵况出来打圆场。
陆明霜闻言急忙点头:“对,我没别的意思的,送你簪子只是想感谢你之前遇见狼群时救了我。”
蔡涵却不领情,委屈道:“你们个个优越无比,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看不起我,我蓬莱蔡家也不比别人差,不需要你们可怜。”
见自家师姐急的掉眼泪,戚文然赶紧问道:“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从陆明霜和赵况你一言我一语的解释中,俞愔和戚文然才了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他二人离开后,方澄与赵况讨论起了阵法,二人均是阵道高手,聊得倒也算投机,陆明霜对阵法也略通一二,后面也加入了讨论之中。
蔡涵中途尝试过插话,但无奈她对阵道真的一窍不通,半点话也插不进去,就有些憋屈,躲到一旁生闷气。
方澄和赵况到底是男子,不明白蔡涵敏感的小心思,但是陆明霜是个心思细腻的女子,她看出来了,所以想要去安慰蔡涵。
因着之前遇见狼群时蔡涵帮助过自己,陆明霜对蔡涵颇有好感。
想到蔡涵之前夸过自己的簪子好看,就打算送给她当作之前救自己的谢礼,这簪子也是件筑基期法器,外形十分精致,陆明霜觉得这簪子作为礼物也不算丢人。
没想到蔡涵自尊心十分之强,一提谢礼就炸毛,觉得陆明霜送簪子是在可怜她、施舍她,觉得众人认为她又穷又没见识。
然后就是俞愔和戚文然回来见到情形了。
戚文然听完来龙去脉后说道:“蔡道友,你这是真的误会了。我师姐从小就爱这些首饰,一般人她根本不会送,肯将簪子赠与道友,定是将你当作了亲近之人。”
蔡涵一脸怀疑:“真的吗?”
戚文然失笑道:“自然是真的,不然我师姐怎会一直同你解释,她是将你当作朋友了,所以才会如此在乎你的心情。”
“对对对,就是戚师弟说的这样。”陆明霜连忙点头附和道。
众人好说歹说才挽回了蔡涵敏感脆弱的自尊心。
——————
第二日,东方初晓,一声尖叫打破了山间的宁静。
发出尖叫声的是蔡涵,众人赶到时只看见陆明霜倒在地上,脖颈处插着一根簪子,身下是一大片血迹。
陆明霜死了,是被人杀死的,并且杀死陆明霜的凶手多半就在他们几人之中。
众人之间的气氛变得诡异。
戚文然受的打击最大,抱着陆明霜的尸体直接红了眼眶。众人也是唏嘘不已,知他到芥子空间时被人追杀,师弟在追杀之中殒命,好不容易又遇见同门师姐,这还没多久又被人杀死。
方澄蹲下身摸了摸地上的血迹:“这血已经渗进土里了,陆道友昨晚应该就已经遇害了。”
赵况点头赞同:“不错,而且我怀疑凶手就在我们之中。”
这个结论被他如此直白地说了出来,众人皆是一阵沉默。
良久,戚文然放下陆明霜的尸体站了起来,说道:“我一定会找出凶手为我师姐报仇。”
言罢,目光却是死死锁住蔡涵。
蔡涵被他盯得心里头发慌,辩解道:“你那是什么眼神,你是想说我是凶手吗?”
“可我师姐昨日与你发生争执,今日就被人杀害,杀死她的凶器还就是昨日的那支发簪,这不得不让我多想。”戚文然说道。
蔡涵像是受了奇耻大辱一般,怒火中烧道:“谁会为了这点小事就杀人啊?”
戚文然针锋相对:“那也是你为了这点小事闹脾气与我师姐起争执。”
“我昨天深夜看见蔡道友蹑手蹑脚地往外走,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回来的。”赵况若有所思地说道。
蔡涵闻言面色却是更加苍白,眼神有些飘忽,口中却还是说道:“我只是晚上睡不着,出去透透风。”
“这林子里还不够透风吗?我看就是你心中有鬼!”戚文然反驳道。
“总之我没有杀你师姐!”蔡涵嘴硬道,说到生气时还跺了跺脚,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要说昨天晚上出去的,方道友和俞道友也出去过一段时间,还有你戚文然也没有一直待在这里吧!”
蔡涵一番话却让众人哑口无言。
确实,昨夜所有人都离开过,并不能因为蔡涵动机比较高就这样断定她是凶手。
争辩了半天也没争出个所以然,最后赵况提议先将陆明霜入土为安,再做后续打算。
众人合力挖了个土坑,将陆明霜埋了进去,戚文然寻了块石头,在上面刻上陆明霜的名字,勉强当做墓碑。
戚文然正在祭拜陆明霜,俞愔远远地看着。
“你觉得凶手是谁呢?”耳畔传来方澄清越的声音。
俞愔垂眼:“不好判断,目前嫌疑最大的是蔡涵没错,但我觉得就算她心思敏感至极也不至于为此杀人。”
方澄负手走到她身侧,与她并肩而立。
“关键点在于杀人动机,我想不出陆明霜有什么必死的理由。”
“我疑惑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你所说的杀人动机,还有一个是蔡涵深夜出去到底做了什么。”俞愔若有所思地说道,“蔡涵并不是一个善于隐藏心思的人,她说谎说得太过明显了,她一定有什么东西瞒着我们了。”
“嗯,接下来多注意一下她的行动。”
虽然不能这样断定蔡涵就是杀人凶手,但是她的嫌疑的确是最大的,于是众人决定瞒着蔡涵,轮流监视她。
到了后半夜轮到俞愔监视了,她靠在树上假装休憩,眼睛却没有完全闭上,而是一直用余光观察着蔡涵的一举一动。
夜深,蔡涵见众人已经歇下,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往外走去。
蔡涵蹑手蹑脚地来到了河边。
河岸旁有一女子负手而立,一身红衣似火,正是阔别多日的苏晚!
俞愔在看见她的一刹那瞳孔猛然收缩,终于再见到苏晚了,原来这就是蔡涵想要隐藏的秘密。
“苏前辈。”蔡涵低声唤道。
苏晚转身:“今日可有什么发现?”
一说起这个蔡涵白日里的委屈就又浮上心头。
“您不知道,今日可是出了人命了,他们还将我当作杀人凶手!”
苏晚关切道:“这是怎么回事?谁死了?”
苏晚怀疑俞愔已经知道自己想要夺舍她的打算,所以她现在并不打算在众人面前露面。
在这个没有灵气的地方对上俞愔,她并没有任何优势,何况她手里握着两把钥匙事俞愔已经知晓,俞愔要是拿这些事情煽动其他人帮助她简直轻而易举。
人心难测......就像陈见深和黄子轩不需要其他人煽动也起了杀她夺宝的心思,不过这两人现在只能在阴曹地府忏悔为什么会对她起了坏心。
她害怕露了踪迹,白日里都和俞愔一行人保持一定距离,所以很多事情她没办法知晓。好在蔡涵是个好掌控的,因着她们都是东海仙山出身,对她一直比较亲近信任。
昨日她寻上蔡涵,半真半假地告诉蔡涵这群人中有人指使陈见深和黄子轩对自己杀人夺宝,但她不知道指使者是谁,所以不敢露面,请蔡涵帮她留意一下每个人的情况。
蔡涵不疑有他,答应帮她观察众人的一举一动,和她约好每日晚上交换情报。
苏晚有时候想,要是俞愔也如此好糊弄那就好了,她就不必多费这些功夫。
“是陆明霜死了,昨天晚上我和她因为一支发簪闹了点小矛盾,结果今天一早我就在树林里发现了她的尸体。”蔡涵回想起陆明霜的死状不禁打了个寒颤,“是被那支发簪刺穿脖颈死的。”
“然后他们就开始污蔑我是杀人凶手了,说我动机最大。”蔡涵跺脚,愤慨不已地说道,“苏前辈,你说他们是不是欺人太甚,明明大家都有作案时机,偏就怀疑我一人!”
苏晚闻言却是嗤笑一声,道:“这个凶手是谁我倒是能猜到一些。”
蔡涵一脸的不敢置信:“苏前辈能猜到凶手是谁吗?”
“嗯。”
“您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我回头把他揪出来,让他知道这黑锅想甩给我简直做梦!”
躲在暗处的俞愔听到这话却也是竖起了耳朵。
“凶手八成就是戚文然这个小子了。”苏晚笃定地说道。
“什么?!”蔡涵难以置信地喊了出来,声音更是因为太过惊诧提高了许多。
苏晚被她声音扰得皱起了眉,只觉得蔡涵一惊一乍的,有些烦人。
“别把其他人都惊醒了。”苏晚警告道。
蔡涵也知道自己的声音太大了一些,赶忙捂住嘴,慌乱地看向四周,见没有什么动静,这才松了口气。
“好啊,这个戚文然竟然是贼喊捉贼,颠倒黑白,想甩黑锅给我,怎么会有如此道貌岸然的家伙!”蔡涵义愤填膺地说道。
一旁的俞愔却也是被苏晚的话惊得呼吸一颤,她十分好奇苏晚为什么会得出这个结论。
蔡涵将戚文然从头到脚地骂了一遍这才平静下来。
“不过,戚文然为什么要杀陆明霜啊,她不是他的同门师姐吗?”冷静下来的蔡涵开始思忖戚文然的动机,“他们平时看起来关系挺好的啊。”
苏晚却是露出了一个阴森森的笑容,在漆黑的夜里显得诡谲又恐怖,她说道:“可能是陆明霜发现了他的秘密。”
“秘密?”蔡涵不明所以。
“戚文然并不是一个人来到秘境的,和他一同来的那个人被他杀了,死在白练峰瀑布后的山洞之中,他告诉我们那是追杀他的煌山派修士,那个修士在秘境中杀死了他的师弟。”
苏晚的嘴角的弧度扬得更大了一些。
“后来陆明霜来了,我私下找她确认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蔡涵的好奇心被苏晚完全勾了起来。
“我向陆明霜确认了一下他们师弟的长相,让我惊喜的是陆明霜竟然还有他的影息石记录。”
影息石是修士用来记录事情的工具,可以将人的影像和声音分毫不差地记录下来。
俞愔听到此处,心底却是隐隐有了一个猜测,如果是她想的那样,那戚文然此人心机之深沉简直令人胆寒。
“那影息石里的人正是当日我在山洞之中看见的尸体,也就是说戚文然杀的根本不是什么煌山派的恶徒,而是他的嫡亲师弟。”说到这里苏晚想要放声大笑,却因为不能惊动在休憩的其他人,只能压抑笑意,嘴里笑声变得十分古怪。
俞愔在心底叹气,这真相和她的猜想分毫不差,真正的戚文然是个可以残忍杀死同门,面不改色说谎的人,那他平日里的羞涩腼腆究竟有几分真呢?
蔡涵显然也被苏晚所说的真相震住了,站在原地久久不能言语。
这时,黑暗的树林中却传来了拍掌的声音,一个面容温文秀雅的男子缓缓走出,唇边还挂着一缕若有似无的微笑,正是他们口中的杀人凶手——戚文然。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我这点小心思在苏前辈面前暴露无遗。”
“你、你......你怎么还敢出现!”蔡涵显然被戚文然的突然出现吓到了,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着他。
“这可真是有趣了,你现在打算做什么呢?”苏晚笑着说道,但是心下却是没底,在这个无灵之地她不是戚文然的对手。
“不必紧张,既然你们都猜到了,我也就懒得隐瞒了,人的确都是我杀的。”他的笑容温和,语气就像是说今日天气不错一样,轻松又自然。
“你这是要杀我们灭口吗?!”蔡涵警惕地盯着他,戚文然往前走一步,她就往后退一步。
戚文然摇摇头:“你们要替我师姐报仇吗?”
“当然......”蔡涵看着他的笑容莫名其妙地从心中生出了一些恐慌,“当然不是......我们与你师姐非亲非故,为什么要替她报仇。”
“所以我为什么要杀你们呢?你们又不打算和我作对。”
蔡涵有些怀疑自己听到的话,不禁问道:“你说什么?”
戚文然仍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温声道:“我说我没想杀你们灭口。”
“你、你这是打算认罪伏法了?”蔡涵惊讶之下说起话来结结巴巴的。
戚文然展颜笑道:“我只是承认我杀人了,我可没打算听候你们的处置。”
“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和蠢人说话真是太累了。苏前辈,你说是不是?”戚文然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苏晚不置可否。
“我们来自不同界域,即使知道真相,出去了也对你造不成影响,所以你不杀我们。”苏晚平静地说道,修士一般不会进行不必要的杀戮给自己徒增心魔,想必是戚文然觉得他和她们没有直接的冲突,所以不想再造杀孽。
蔡涵有所明悟地说道:“但是陆明霜就不一样了,若是能够出去,她会回师门揭穿你的罪行让你身败名裂。”
蔡涵觉得自己抓住了其中的关键点,得意地朝戚文然扬了扬下巴,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刚才在骂她蠢。
戚文然眨了眨眼睛:“苏前辈说的没错,不过......”他又转头看向蔡涵,无奈地说道:“你的话可就大错特错了。”
“哦?”发出声音的是苏晚,其实蔡涵所说的也是她内心所想的,但这却被戚文然否定了。
这下不止是苏晚和蔡涵讶异了,连躲在暗处的俞愔都有些想不明白这戚文然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
“我杀陆师姐可不是因为我怕罪行暴露,她压根就不知道师弟是被我杀死的。况且就算能出去,我也不准备回别尘界了,那里的修仙水平太落后了。”
戚文然仍旧保持着温雅的笑容,看得蔡涵毛骨悚然:“那你为什么要杀她?”
“和你一样的原因啊。”戚文然的声音温柔地仿佛能滴出水来。
蔡涵不明所以:“什么和我一样的原因?我可从来没想过杀人!”
“昨晚我睡不着打算出去走走透个气,然后遇见了陆师姐。”戚文然没有直接回答蔡涵的话,而是背过身去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她同我聊天,一开始我们还是聊得很愉快的,她很欣慰我这段时间的成长。”戚文然说到这里时顿了一下,面色变得有些阴冷,“只是她千不该万不该同我提起王师弟。”
“她说她要谢谢我这段时间的照顾,她要和我道歉,因为我的资质与王师弟相差甚远,她曾经产生过为什么死的不是我而是王师弟的想法。”
“不过她作为掌门首徒这么想也正常,一个天纵之资的弟子和一个筑基都困难的废物哪个对宗门更有用,简直一目了然。”
戚文然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你们看,多坦诚的人啊,只可惜我是个内心自卑、敏感又脆弱的人。我能理解她的想法,更佩服她的坦荡,但我并不打算原谅她。”
“所以你就在她回去的时候用她的发簪杀了她?”蔡涵追问道。
“嗯。”戚文然坦然道。
“这、这.......”蔡涵形容不出自己现在的心情,陆明霜坦坦荡荡地与他道歉,按照正常剧本不应该是师姐弟二人冰释前嫌和好如初吗?这是什么操作?
“哈哈哈哈。”苏晚却是笑出了声,这个戚文然她当真是看走眼了,他比她想象中的有趣多了,“我倒是很感兴趣你为什么要杀死你师弟了。”
“我一直很羡慕我师弟这种天之骄子,羡慕他们恣意挥洒才能的样子,而我无论怎么努力、怎么认真地修炼,却还是只能做到普通修士的水平。”
他走出几步又转过身来,脸上的笑容却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有些悲哀,有些凄凉。
“我和师弟在青水秘境中获得的是能够提高结婴几率的结婴丹,所以被煌山派修士一路追杀。逃出来后我责怪他,结婴丹没了就没了,再寻就是,犯不着以命相博。”
“然而他却对我说,这是世所罕见的结婴丹,师兄资质太差,可能一辈子都到达不了金丹,这结婴丹对你来说当然无所谓,可我不一样,我是一定能修炼到元婴的。”
戚文然说道这里双目微翕,语气狠绝道:“所以我就让他知道,别说元婴期,他连修炼到筑基期都是妄想。”
蔡涵听了只觉得呼吸一窒,但奇妙的是她现在隐隐能理解戚文然的想法了。
别人的轻视、蔑视还有他们隐而不发的优越感,都会深深伤害到他敏感脆弱的内心,那种看不起对他来说简直比死还难受,他只是太难受了,所以选择了不原谅,选择了用极端的手段去解决。
他和她一样,自卑、敏感还脆弱。
“你倒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苏晚感叹道,“可是你告诉我们这些真相又是为了什么呢?”
戚文然脸上又浮现出了那种温雅和善的微笑:“有趣啊,我很喜欢这个无灵之地,因为在这里无法使用灵气,我这个修为最低的人反而成为了最强的存在,强者是不怕暴露秘密的。”
或者说,他把杀人的秘密暴露出来会更让他有一种大局尽在掌握之中的快感。就算知道了他杀了人,也没有人能把他怎么样,这种近乎无敌的感觉让他很是喜欢。
“只要我想,我可以在这里把你们全部杀掉。”
此话一出,苏晚和蔡涵面色皆是一变。
戚文然却恍若未觉,他转过身子朝着树林的阴影处唤道:“俞道友看了这么久的戏也该出来吧?”
“俞道友也在这里?”蔡涵惊讶道。
俞愔却是苦笑连连,早在戚文然出现的那一刻起,她就猜到自己藏在暗处的事情已经暴露了。
毕竟她跟踪蔡涵出来的时候戚文然还在休憩的地方待着,只要发现她人不在原地,再结合监视的时间刚好轮到她,就不难猜出她隐在暗处偷窥的事。
俞愔从阴影处踱步而出,她看向苏晚,微微咧起嘴角道:“苏前辈别来无恙啊。”
苏晚的目光死死凝在俞愔身上,勉强挤出了一个尴尬的微笑:“别来无恙。”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俞道友同苏前辈之间应该是有些龃龉,有问题就要解决嘛。”戚文然击掌道,“好了,接下来的戏台就交给你们了。”
俞愔握紧了手上的铁剑沉声说道:“苏前辈,你应该知道的,我不是来和你叙旧的。”
苏晚心里暗道不好,这丫头鬼精得很,果然猜到自己想要夺舍她的打算,看这阵势,此番怕是不能善了了。
苏晚苦笑:“你都猜到了?”
“嗯,所以苏前辈应该心知肚明,你我之间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俞愔说道,她缓缓举起剑来,用剑尖指着苏晚。
蔡涵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见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赶忙走到二人中间说道:“俞道友你这是想干嘛?有话好好说啊,有什么误会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犯不着刀剑相向吧。”
戚文然则是好整以暇地站旁边,他并不准备插手,显然只想当个看戏人。
“蔡道友,苏前辈此前打算夺舍于我,现在只是因为此处神识不可外放,所以没办法下手。倘若我今天放她走,到时候出去死的就是我,你说我用不用的着与她刀剑相向?”
蔡涵被这突如其来的真相震得发愣,她实在无法想象出那个一直对她亲切有加的苏前辈竟然想要夺舍面前的俞愔。
“所以,蔡道友还请你让开,这是我和苏前辈之间的事。”俞愔提高音量道。
蔡涵也只是怔愣了一瞬就回过神来,她回过头看了下神色莫明的苏晚,见她没有反驳的意思,俞愔说的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了。但不管怎么样,苏前辈待她是好的,她不能这样看着俞愔伤害苏前辈。
“俞道友,苏前辈也只是想过,那她到底没对你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啊。”蔡涵开口说道,“让苏前辈发个心魔誓,保证不再伤害你、夺舍你不就好了?”
蔡涵想要证明自己话语的可信度,她转过头去朝苏晚求证道:“苏前辈你愿意发心魔誓的吧?”
苏晚点点头:“我可以发心魔誓。”
俞愔则是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们,为什么她们觉得自己会放过一个妄图夺舍自己的人?
而且心魔誓这种东西对苏晚来说根本没有限制作用,她的目的从来就不是证道飞升,她最大目标一直没有变过,那就是出去为她苏氏一门千余条性命报仇雪恨。
心魔缠身又算得了什么,只要能够报仇,纵使是身死道消她也在所不惜。
“我不是一个喜欢给自己留下隐患的人,心魔誓对你根本造不成什么约束吧。”俞愔看向苏晚说道。
“你真是太难糊弄了,不过我还不想死。”苏晚说完便转身往树林里逃去。
俞愔提剑欲追,却被蔡涵伸手拦住。
她现在可没闲工夫管蔡涵,一个侧步就飞快从蔡涵身边绕开,那速度十分之快,蔡涵还未反应过来俞愔就已经飘然远去了。
戚文然不远不近地跟在俞愔后面。
蔡涵气得跺脚,咬咬牙又提起裙子追了上去。
苏晚的身影穿梭在树林之间,阴影将她的身形隐藏,让俞愔一时间没办法辨别她的去处,不过好在山林中最是寂静,只要有声响便会显得格外突兀,俞愔寻着声音追寻,倒是紧紧跟在苏晚身后。
苏晚也知道这样跑下去是逃不掉的,但是硬碰硬她也不是俞愔的对手,毕竟俞愔手中有一把铁剑。
她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慌乱,上一次这样逃命还是一千多年前苏家被灭之时,上次逃掉是因为她拥有芥子空间,这次她手里什么也没有,她真的能逃得掉吗......
苏晚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如果不是面前只剩下悬崖的话,她觉得她还会一直跑下去。
俞愔的穷追不舍,终于还是把她逼到了绝路。
“苏前辈,前面已经无路可退了。”俞愔提醒道。
“呵。”苏晚冷笑一声,直接往俞愔的方向冲去,既然无路可退,那唯有拼死一搏求一条生路了。
俞愔却早就猜到了她的意图,单脚点地旋身躲过,长剑顺势朝苏晚劈下。
苏晚见状直接往侧边一滚,堪堪躲过这一剑,起身时头上的发髻已经凌乱,脸上也沾上了一些泥土,显得十分狼狈。
俞愔却不打算给她喘息的机会,招招直取要害,让她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不一会儿,苏晚身上就挂了几道彩,她躲避的速度越来越慢了,再这样下去她必死无疑。
苏晚看了一眼身边的悬崖。
山岚隐隐,深不见底。
这是她唯一的出路了,她心下一横,从地上抓起一把砂石,朝俞愔面门撒去。
俞愔抬手护住眼睛,也就是这一瞬,苏晚从悬崖一跃而下。
待俞愔睁开眼时想要伸手想要抓住她,但为时已晚,苏晚留给她的只有一抹红色的背影,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苏晚跃下悬崖。
“苏前辈!”刚刚追上她们的蔡涵见状大声喊道。
山谷清幽,悬崖深深,回应她的只有她自己的回音。
“没想到是这种结局呀。”一旁看戏的戚文然感慨道。
俞愔抿了抿唇:“我觉得事情还没结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没看见苏晚的尸体她还是不放心,况且那两把钥匙肯定还在苏晚身上,她总归还是要拿回来的。
“你的意思是你还要去这悬崖底找她的尸体?”戚文然问道。
俞愔点点头:“我现在就绕路下去。”
“苏前辈都被你逼到跳崖了,你怎么还不满意,你就不能放过她吗?”本来在悬崖边上悲泣的蔡涵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后,忍不住指责道。
“要不是到了这个殊方绝域中无法夺舍,你觉得她会放过我吗?”俞愔说完又觉得以蔡涵的性子可能还是要同她闹,随后又补充道,“这是我和苏晚之间的事,你就不要再多管闲事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蔡涵看着俞愔的背影生气地跺了一下脚,但是还是跟着俞愔一同离开了,她也要去崖底寻人,她一定要比俞愔先找到苏前辈。
而戚文然则是若有所思地望着她们离去的身影,并没有继续跟着他们一起走。
刚才他没听错的话,俞愔是用了“殊方绝域”这四个字吧,这是这个奇怪地方的真正名字吗?看来俞愔身上还藏有许多秘密啊,戚文然摸了摸下巴,慢慢扬起了嘴角。
崖底,雾气朦胧。
苏晚睁开双目,入眼的是一片白茫茫的山岚,浓雾遮挡了她的视线,可见的范围连一丈都没有。她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好似碎开了一般,痛得她泪珠在眼眶里直打转。
事实上她的身上也是多处骨折,若不是掉下来的时候被一棵大树的树枝挡了一下,又加之这崖底泥土湿软,不然她的性命恐怕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苏晚也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稍微恢复了些力气后她就强撑着爬了起来,也亏得腿没摔断尚能行走,不然就算没摔死,她也会饿死在这个鬼地方。
她吃力地在山崖底部探寻着出去的路,这雾气太浓了,完全看不清这崖底的全貌,只能走一步是一步的摸索。
走着走着他忽然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环顾四周——这里有灵气,并且神识可以外放了!
这个认知不禁让她面露狂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跳崖求生倒是让她因祸得福了。
她先是用神识探查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但是除了白茫茫的一片也没探出什么来,并且她的神识放出去不过三丈就被挡住了,又换了几个方向探查,结果仍是一样,似乎有四面无形的墙将这块地方和外面隔绝开来了。
不过这里面似乎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苏晚就没有急着先去探寻这里为什么会出现灵气的原因,而是从储物袋中取出丹药服了下去,就地打坐疗伤。
苏晚觉得自己的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来了,灵气正疯狂地往她的身体里钻去。
她贪婪地吸纳着这些久违的灵气,半个时辰后,她身上的伤已然好全。
一番探查后她发现自己的处境并不乐观,那能够隔绝神识的四堵墙是真实存在的,准确的说这是四面无形的结界,它们看不见也摸不着,但只要她想跨越这个结界,就必然会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阻挡。
她试过用法器以及术法符咒攻击结界,但就像是一击重拳打进了棉花里,只感觉软绵绵、轻飘飘的,并不能给这个结界造成任何伤害。
反复尝试后苏晚得出结论:只要是带有灵气波动的东西,都无法从这个结界中出去,但如果是毫无灵气的石头之类的却可以毫无障碍地穿过。
这下可如何是好......无论是神识还是她本人都无法从这个三丈见方的地方出去了。
苏晚有些气馁,垂头丧气地坐在了地上,但是当她手处到地上时,脸上的表情却又变得惊喜起来。
这块三丈见方的土地和她掉落的地方不一样,这里的地不是湿软的泥土,而是石头砌成的平地,只是被一层薄薄的黑土所覆盖了,所以乍一看让人也看不出和其他地方有什么不同,但是当苏晚的手触碰到这块地时,就马上感觉出了其中的差异。
苏晚捏了一个御风诀将地面上的泥土全部吹到了一个角落,因为有灵力波动的东西遇到结界就会失效,这御风诀自然也不例外,到了边界处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角落里的泥土只能由苏晚手动抛出结界。
这下这块土地的真正样子才完全暴露了出来。
这是一块三丈见方的巨大石板,黑色的线条在石板上纵横交错形成了一个个大小相同的方格,乍一看倒是和围棋棋盘十分相似。
而最令苏晚惊异的是这些线条的交叉点处全都有一个钥匙孔,和白练峰水潭潭底的那根石柱上的钥匙孔几乎一模一样。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苏晚把钥匙取了出来,随意寻了一个交叉点的钥匙孔将钥匙插入,并往钥匙中注入灵气。
石板上的线条突然全部亮了起来,金色的光芒异常耀眼,将原本雾蒙蒙的崖底照得明亮清晰,结界内的灵气似海啸狂浪般涌动,身在其中的苏晚差点稳不住身形,只得趴在地上死死抓住钥匙。
当狂暴的灵气平静下来之后,苏晚这才抬起了头,四周的景色并没有变化,她还是在崖底的结界中,难道结界内的一阵天翻地动后却是什么也没发生?
苏晚不甘心地又往结界边缘探去,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了她的行动,折腾了半天竟是毫无作用不成?
她气愤得右手作拳使劲地砸向了结界。
与此同时,俞愔和蔡涵也到达了山脚处。
她们刚才目睹了山崖底部出现了一道直冲天际的金光,这种不寻常的现象在这个时候出现难免不让人联想到刚才坠崖的苏晚,二人也在心中暗暗揣测起这两者之间的联系。
朝着金光的方向前行,二人各自为阵在崖底搜寻了起来。
因着刚才结界中的一番动静,这山间的浓雾倒是被驱散了许多,能见度也高上不少。
最先发现苏晚的是蔡涵。
当看见坐在石板上的那个红色身影时,蔡涵不禁惊喜道:“苏前辈,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见到蔡涵,苏晚却没有多开心,因为蔡涵能找到这里,那想必俞愔也快要赶到此地了。
蔡涵却没注意到苏晚纠结的心思,而是关切地询问道:“苏前辈可有受伤?”
苏晚摇摇头,正欲说话,余光却瞥见了后面执剑而来的俞愔。
她记得很清楚,自己方才是直接走入这个结界中的,并没有触碰到什么特殊的机关,那么......
苏晚忽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计划,这个结界内是有灵气的,神识也可以自由外放,如果俞愔能进入这个结界的话,那自己岂不是就可以直接夺舍于她。
然而她还没有想好要怎样才能诱导俞愔进入结界中,那厢蔡涵就已经一脚踏入结界,双臂展开,将她挡在身后同俞愔说道:“我不许你继续伤害......”
蔡涵的话说到一半就突然顿住,呆愣了一下,她一脸震惊地说道:“咦?这里怎么有灵气?”
俞愔闻言停下脚步,目光警惕地盯着苏晚的方向,她很清楚有灵气的话意味着什么——她和苏晚的处境又将对调!
苏晚不禁扶额:这蔡涵究竟是谁的队友?
这下俞愔已经心生警惕,想诱她上当恐怕比登天还难了。
蔡涵还不知道自己进入了一个只能进不能出的奇怪结界中,满心都是重新获得灵气的欢喜和兴奋。
“有灵气真是太棒了,苏前辈这下你不用怕俞愔杀你了!”
但是她转念又想到,这里有了灵气岂不是意味着苏晚又能重新夺舍俞愔了,虽然她和苏晚关系更亲近一些,但也不希望俞愔就此丧命,她目光为难地在二人之间来回转动。
俞愔听到蔡涵说此地有灵气时吓了一大跳,以为下一秒自己就要被人夺舍了,不过想象中的杀人夺舍并没有发生,她也没有感受到蔡涵所谓的灵气。
苏晚和蔡涵能感受到灵气,而自己不行,这意味着这些灵气是被限定在某个区域的。
俞愔仔细观察着周遭的环境,她们的脚底下是一块黑线纵横交错类似棋盘的石板,而自己脚下所踩的却是湿软的黑色泥土。
她有预感,那石板就是出现灵气的关键所在。
不过苏晚并没有对她进行攻击,这倒让她稍感意外。
蔡涵在一旁纠结了许久,终于下了决心开口说道:“苏前辈,虽然这里是有了灵气,但你还是不要夺舍俞道友了,你们这样冤冤相报何时才是个头,不如各退一步吧,都不要再伤害对方了。”
苏晚原本站在法阵中默不作声地观察着俞愔的一举一动,听到这话时却是忍不住收回在俞愔身上的目光,侧身看向蔡涵。
这下苏晚可以确定蔡涵肯定不是她的这边的人了,她甚至怀疑蔡涵的脑子是不是被驴踢过了,怎么事到如今还会开口让她放过俞愔,没有人能忍受威胁到自己生命的存在,她们俩早已是不死不休的状况了。
苏晚懒得同蔡涵解释,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就不在给予关注了,只觉得同她讲再多也是徒劳,这个缺少某根弦的少女是不会理解她的想法的。
蔡涵见她沉默不语却是当苏晚默认了她的意见,有些开心得想要再去做下俞愔的思想工作,但当她跨步而出时,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了。
她不信邪又伸手去触碰,结果与刚才并无二致。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出不去了?”蔡涵纳闷道,然后又往反方向走去,可是没走出多远又遇见了和刚才一样的状况。
“苏前辈,我们好像被困在这里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苏晚眼眸微垂,冷声道:“就是你看见的这么回事。”
俞愔思忖着蔡涵话里透露出的信息,她们所站的那块地方好像并不只是有灵气这么简单,这蔡涵进去了就出不来,想必苏晚也是一样,不然她也不会至今还未有行动。
而且恐怕不止是困住人这么简单,应该是连术法神念都被隔绝了。
见二人似乎是出不来的,俞愔就想去寻方澄商量一下,这殊方绝域中的东西方澄知道的可比自己多得多。
她转身欲去寻人,却直接看见了踏着晨曦雾气而来的方澄三人。
戚文然一见俞愔便笑眯眯地说道:“我见俞道友是想下山寻苏前辈,我想着多个人多份力量,就回去把方道友和赵道友喊来帮忙了。”
俞愔抽了抽嘴角说道:“多谢戚道友了。”
内心却是腹诽道:“这货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方澄看见俞愔身后棋盘似的石板却是眼睛发亮:“我们可以出去了啊。”
众人闻言俱是一愣。
赵况更是急忙问道:“方道友说的是我们可以出去了?我没听错吧?”
“你没听错。”方澄胸有成竹地说道,又指着那棋盘似得石板继续说道,“苏前辈和蔡道友脚下踩的便是能够将我们传送出去的法阵。”
“那我们现在赶紧进去啊,方道友知道启动法阵的方法吧?”赵况有些迫不及待地说道,虽然到这个奇怪的地方也没几天,但是没有灵气的存在他还真不习惯。
俞愔提醒道:“这个法阵似乎只能进不能出,苏晚和蔡涵踏入之后就被困在里面了。”
方澄接话道:“这是正常的,这个传送阵若想运行就必须要有灵气,而我们的所在之地会逐渐吞噬灵气,所以一定会设有结界,方能防止灵气外泄”
“而单向结界向来比双向结界来得稳定得多,所以会造成只进不出的情况,当然你要是没有修为的凡人的话应该还是可以进出其中的,不过出不来也没事,只要在里面启动传送阵传送走就可以了。”
方澄的一番话令在场众人的目光都亮了起来,只觉得逃出在望,终于不用被困在这个奇怪的地方了。
但有两人除外,一人是苏晚,另一人自然是俞愔了。
俞愔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如果这就是方澄之前所说的能够通往各个界域的传送法阵,那就意味着她若是想离开殊方绝域就必须进入其中,然后她将面对的是一个元婴中期的苏晚,她根本毫无反手之力。
而苏晚听了方澄的话后,就猜测自己先前用钥匙插入交界点的孔洞中应该是启动了这个传送法阵,可这法阵动静虽大,但却什么也没发生......
她想到了之前自己对芥子空间的猜想,会不会这个传送法阵对修为是有所限制的?
“这个法阵是不是对修为有所限制?”苏晚问道,这个问题显然是冲着方澄问的。
方澄的一番话让她知道了这个自称散修的筑基期少年其实一点也不简单,他对这个古怪的地域和芥子空间的了解恐怕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来得多。
方澄对此地的异常了解其他人也注意到了,只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怎么离开这里,是以并没有人纠结方澄为什么会了解这些,毕竟修道之人谁还没点秘密呢。
方澄点头道:“是的,这个法阵只允许金丹期以下修为的修士通过,苏前辈只要肯自废修为还是能出去的。”
苏晚闭目,果然不出她所料,只是她还需要确定一件事。
“这法阵能传送到什么界域?”
方澄如实答道:“任何界域,这个法阵中的每个交界点都代表着一个界位的位置,苏前辈手里的钥匙放入哪个交界点,便可传送到哪个界域。”
这个小子知道的东西果然很多,苏晚暗暗想道。
不过,她手中有钥匙的事情只有俞愔知道,俞愔肯将此事告知方澄想必是十分信任他,然而方澄现在却毫不忌讳地将这些讯息告诉自己,这两人的关系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好。
初升的太阳驱散了山间雾岚,凝在叶片上的水珠也逐渐被阳光蒸腾,崖底逐渐恢复了清明。
“这些交界点都通往哪些界域你知道的吧?”苏晚说的是问句,但是语气却十分笃定。
“嗯。”
“告诉我东海仙山的交界点是哪个。”苏晚要求道。
其实对于方澄来说,俞愔也好,苏晚也罢,于他都只是路人罢了。在不影响自己任务的情况下,他不介意告诉她们一些无关紧要的讯息,也不介意顺手帮一帮她们,毕竟举手之劳而已,他还是很乐于助人的。
方澄干脆利落地回答道:“第十七行,十九列。”
苏晚满意地点点头,不再言语,转过身开始寻找方澄所说的交界点。
“既然能出去了,我们就赶紧走吧?跟着苏前辈回东海仙山见见市面也不错,反正我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了。”赵况催促众人道。
俞愔沉吟了一会,最终还是开口道:“我就不进去了。”
她和苏晚的仇怨并不是三言两语能解开的,踏入结界中无疑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好死不如赖活着,与其进去送死,还不如待在这殊方绝域中。
赵况十分不解,疑惑问道:“俞道友怎么了,你打算在这没有灵气的地方安家不成?”
俞愔摇摇头:“苏晚此前就想夺舍于我,我进去讨不得好的,还不如留在外边。”
众人闻言倒是也能理解,毕竟修炼虽然重要,但命都没了还修什么呢?
此时方澄却朝俞愔的方向走了几步,开口道:“俞道友能借一步说话吗?”
俞愔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随他走到离众人远一些的地方。
“我还会回到这里,只是归期不定。”方澄声音平淡地说道。
俞愔闻言原本凝重的神情卸去了几分,方澄这话的言外之意是他还会回到这里,那自己到时候自然是可以跟着他一起出去了。
她不禁露出一丝微笑:“多谢方道友了。”
不过她心里还是隐隐有些不安,苏晚肯自废修为出去这是最好的结果。
如若苏晚执意夺舍她的话,她倒也不虚,毕竟苏晚只剩六十多年可活,等她身死道消后自己再出去便可,虽然耽误了许多时间,但她有自信自己可以在几年内筑基,再获百年寿元。
但是最怕的就是苏晚到现在还不肯放弃夺舍的念头,不夺舍她的,也会夺舍别人的......恐怕他们这群人中必须死一个。
俞愔沉思了一下,决定还是要提醒方澄他们小心苏晚,她开口说道:“你们还是要......”
“啊——!”
她的话被一声凄厉的尖叫声打破,声音是从结界那边传来的,而且这声音熟悉地让俞愔心头一跳,这和昨日发现陆明霜尸体时蔡涵发出的声音一模一样!
“先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方澄率先反应过来说道。
俞愔和方澄视线相撞,心知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她点点头和方澄两人往结界赶去。
结界内只剩下了苏晚身影,她安静地躺在石板上,双目紧闭,面容仍是那般艳丽绝代,看起来没有受伤,但也没有生气。
结界外,赵况呆滞地站着,口中不住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戚文然虽没有如赵况那般被惊得目瞪口呆,但表情显然也有些讶异,见到俞愔和方澄回来,他率先回过神来,又露出了之前招牌的温雅笑容道:“这可真惊着我了,你们猜怎么着?你们俩前脚刚走,这苏前辈后脚就拿钥匙启动了阵法。”
他用剑柄击掌,兴奋地继续说道:“在阵法启动后,她就立刻放出元婴夺舍了蔡道友!等我们回过神来,这里只剩下她原本的身体了。”
俞愔与方澄也有些震惊,尤其是俞愔,刚刚还在猜测苏晚会不会做这种孤注一掷的事情,没想到她下手如此之快,让众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是了,她能想到的,苏晚自然也能想到,与其同她在这里耗费时间打心理战,不如趁早做决断。
诚然俞愔资质好,外貌也不错,是最好的夺舍选择,但她太过难缠了,苏晚根本糊弄不了她。
苏晚知道自己若是想夺舍俞愔,可能还没成功,自己就被困死在这里了,所以干脆选择了蔡涵,并且蔡涵自称是来自蓬莱世家,借用她的身份到时候行事也会更加方便。
赵况这时候才回过神来:“俞道友、方道友这......”
俞愔摇摇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蔡涵那般信任苏晚,却落得如今这个下场,确实让人唏嘘不已。
“那我们现在就准备走吧,不过我要去的地方和苏晚是一样的。”方澄提醒地说道,毕竟只有他有钥匙,众人也只能同他传送到同一个地方。
戚文然抓住了他话中的关键问道:“没有了苏前辈的钥匙我们怎么出去?或者说,你也有一把一模一样的钥匙。”
说到后面他的语气近乎是笃定了方澄有钥匙。
方澄眨了眨漂亮的眼睛,羽睫如扇,他无辜道:“我没说过吗?我以为你们早就猜到了,没有钥匙我怎么到这里的。”
赵况恍然大悟:“对哦,没有钥匙方道友和俞道友根本就没办法通过潭底的阵法。苏晚也已经死了,我们出去吧。”
一直默不作声的俞愔此时却是开口道:“你们确定苏晚已经死了吗?”
赵况闻言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思议,戚文然也有些意外地看向俞愔。
方澄思忖了一番道:“你是说苏晚有可能是先做出夺舍蔡涵的假相,然后诱你进入阵法之中,再夺舍你?”
俞愔点点头,毕竟苏晚是元婴期,她不可能被传送走,这样做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
“嗨呀,这还不简单。”说话的是戚文然,他翻了个白眼继续道,“方道友不是说这个结界有灵气波动的东西才会只进不出,既然怕苏晚没死透,我们找个石头砸一砸不就能搞清楚了?”
这下不仅赵况惊了,俞愔和方澄也被戚文然的想法给惊呆了,还可以这样的吗?
不过这个方法虽土,却不失为一个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