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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炮灰的边缘挣扎txt下载

    俞愔再次清醒的时候已是隔日,她发现自己倒在客栈的地板上,手边是那把吸尽她所有灵力的锈剑,防御法阵仍旧安静地运行着,四周也并无异常。

    若不是她空荡荡的经脉与丹田在提醒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甚至产生自己只是在地板上睡了一夜而已的错觉。

    锈剑不知何时已经从俞愔手中脱落,此刻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仍是那副锈迹斑斑的模样,仿佛把俞愔灵气吸尽的并不是它一般。

    醒来后的俞愔先是用神识将身体探查一圈,确认了自己只是灵气枯竭,并无受伤之后,便原地开始打坐恢复起灵气来。

    半个时辰不到,俞愔便睁开了双眼,眸中是掩不住的惊喜。

    她发现自己回复灵力的速度比之之前快上了些许,正常的练气期修士回复灵气往往需要一个时辰或是更久,而俞愔因为自身是重修的关系,所以回复速度较之原本练气期时就已经快上许多了,往往一个时辰不到便可完全恢复。

    但这次在被锈剑吸干灵气之后,她却发现自己竟然可以在半个时辰左右就将灵气完全恢复,这不可不谓是个巨大的惊喜。

    灵气的回复速度越快说明她吸收灵力和运转灵力的速度越快,别人将灵力运转一个大周天需要一个时辰,而她却只需要半个时辰就够了,这意味着她的修炼速度会比常人快上许多。

    不过这是在锈剑吸尽她灵气之后她才发现的,难道这和锈剑有关系吗?

    俞愔的目光移到了锈迹斑斑的长剑上,她心下一横,再度握住了剑柄,然后朝剑中再次注入灵气。

    果然,昨日发生的事情又重现了,这把锈剑再次将她体内的灵气吸得一干二净,然后方才从她手中脱落,不过比起昨日要好的是,在体内灵气被吸尽之时她却没有昏迷了。

    俞愔又再次打坐回复起来,良久她睁开双眼,自言自语道:“这次又快了一些。”

    虽然回复速度的提升十分微小,但俞愔确切感觉到了,这让她如何能不惊喜,有了这个方法,她在这十天之中修为再晋一阶绝对不是问题。

    于是俞愔就用着这个方法开始修炼起来,本来她的修为就处于隐隐要突破的状态,到了群英会开始的前一天,她的修为竟然连晋两阶,已然到了练气六层。

    只是到了后期,这个方法也有些疲软了,回复灵气的速度提升到三刻钟后便无法再进一步了。

    俞愔猜测让她修炼速度变快的并非锈剑的本身,而是吸尽灵气、再回复修炼的这种方法。

    锈剑把体内的灵气吸尽,将身体逼到极限状态,然后进行修炼就会大大提升自己的上限,颇有一些破而后立的味道,而三刻钟应该就是目前的她所能到达的极限了,所以继续使用这个方法,她的修炼速度却没有再继续提升了。

    俞愔举起这把锈迹斑斑长剑仔细观察,这九天里它日夜不停地吸收着自己身体里的灵气,此时的它终于产生了一丝变化,剑身处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地方褪去了锈迹,就像一块褐色的染布上多了一个白点,微小却又显眼。

    “难道这把剑是在吸收我的灵气修复自身吗?”俞愔不禁暗道。

    若是如她所想,那这把锈剑要恢复昔日模样,所需的灵气之大,简直超乎了俞愔的认知。

    这把剑实在太过奇异,若是它能不分对象地吸收灵气那倒不失为一个杀手锏,但若只吸收俞愔自己的灵气,那便有些鸡肋了,根本发挥不出剑本身的作用,只能作为她修炼时的辅助工具。

    心里这么想着,俞愔便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块下品灵石,然后将锈剑的剑尖对准刺入灵石之中。

    不过片刻之间,原本晶莹的灵石瞬间失去了灵光,并且在地上化作了一堆齑粉。

    这......这说明它是不挑灵气的!

    俞愔不免有些心潮澎湃。

    她又拿出了一些含有灵气的灵物与之接触,但这回锈剑却没有继续吸收他们的灵气,之时如普通的长剑一般将其切作两半。

    在经历过各种试验后俞愔得出了结论,这把剑的口味还有点挑,只吸收精纯的灵气,是以在试过那么多不同的灵物后,竟然只有灵石中的灵气它愿意吸收,还有少数含有精纯灵气的灵物能获得它的青睐。

    俞愔推测恐怕面对修士之时,这把剑也是一样的......非灵力精纯着不吸,这还真是挑食......

    但是看向一地被锈剑吸完灵气化作齑粉的灵石和灵物后,俞愔不禁神色微凛。

    这把剑太过霸道了,面对灵气之时,与其说是吸走接触之物的灵气,更像是吞噬,不留任何余地,将对方的最后一丝灵力吞噬干净。若是将这剑作用在修士身上,自己恐怕是要被他人当作邪修不可。

    不过这剑所透露出的气息浩然纯正,并没有一丝邪魔之气,可见并非魔剑,但这作风太过霸道,又兼得来历不明,俞愔心下决定,在自己没有一定实力之前,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会使用此剑,以免遭人觊觎和受到误会。

    “我不知道你原本的剑名,不过既然认主于我,我就有权力给你起名了吧。”俞愔握着锈剑喃喃自语道,“需卦卦辞为:有孚,光亨,贞吉,利涉大川。孚者,信也,你便叫作有孚吧。”

    俞愔看向手中的有孚剑笑了起来,又继续投入了修炼之中。

    第二日,卯时红色木牌中便传来了消息,通知各位修士群英会在辰时便会准时开始,而地点在东郊的演武台,参加者迟到半个时辰便视作放弃比赛。

    因着所住的客栈处于元山城的最西边,而演武台却在元山城的城郊,一东一西相距甚远,俞愔在破晓之时便从客栈出发前往演武台。

    到达之时离群英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但演武台周边却已经挤满了参加群英会的修士,他们三五成群地交谈着关于今天比赛的信息。

    更有一个俞愔熟悉的声音在人群中喊道:“方壶群英榜,俗话说的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十块下品灵石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演武台的观台之上,各门各派的高层皆已入座。

    元山城城主邱曦见时间差不多了便走至观台左侧,拿起槌击响了锣架上的铜锣,低沉洪亮的锣声响彻东郊,原本叽叽喳喳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邱曦又行至观台中央,以灵力扩音,朗声道:“今日方壶群英汇聚一堂斗法切磋,旨在交流道法,所以点到为止即可,切不可伤人性命,若有违者,将逐出元山城,永世不得参加群英法会,希望在场的各位道友谨记。”

    “哈哈哈哈。”一个如洪钟般响亮的男声从空中传来,“邱城主还是一如既往的的菩萨心肠,与其修道,不如修佛来得更适合。”

    空中传来飞马的嘶鸣声,一辆金光灿灿的马车在观台前停了下来,一位身着玄袍的中年男子从马车中走了出来,微笑与众人打招呼道:“派中事物繁忙,我来晚了。”

    落花门的一位化神期女修眉头微皱,讥讽道:“张晋成你迟到了还摆什么排场,就你那念山派总统没有几个人能忙什么?”

    “也是,我念山派不比你落花门繁忙,怪不得云道友你脸上的皱纹都多了几道,想必是操劳过度了。”张晋成笑道,他也是化神期的修士,所以对上落花门老妖婆用不着留什么面子,对拼起来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

    “你......”云绿篱已是化神期修士,众人无不对她恭恭敬敬,何曾受过这等气,抬手就欲教训张晋成。

    而一旁的邱曦这时候赶紧走过来隔开两人,打圆场道:“群英会即将开始,还请两位前辈不要伤了和气。”

    二人看了邱曦一眼,这小子虽然只是元婴后期的修为,但是其身后的元山城绝对不容小觑,是以都决定各退一步,卖邱曦一个面子。

    云绿篱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张晋成则是理也不理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这边的骚动自然引起了台下修士的好奇,因着观台上皆是方壶中的顶尖强者,他们自然不敢随便使用神识探查,只能抬着脖子、瞪大眼睛往观台中看去。

    邱曦再度回到观台中央以法扩音:“每座演武台之上都设有评判的傀儡,他们会根据演武台中的每个修士的状态做出判断,并且每五座演武台就会有一位修为高于你们的修士坐镇,是以也不用担心傀儡评判有误。辰时已到,我宣布群英会正式开始。”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原本平坦的地面突然震动了起来,一座座演武台从地中升起,俞愔粗略一估觉得数量应该有两百座以上。

    参加人数远远大于演武台的数量,是以不可能所有人都一同开始斗法,只能分批次进行,且第一轮的淘汰阶段便足足需要进行五天。

    俞愔的第一场比赛面对的是一个练气四层的男修,所以很快便结束了自己的比赛,眼瞅着天色尚早,她便从商贩那里买了一本方壶群英榜看了起来。

    “哇——!”远处的演武台传来一阵惊叹。

    俞愔好奇地寻着声源走了过去。

    演武台上,一位年轻的女修士用着双刀将对面的佛修逼得节节败退,刀法精准绝妙,引得众人尖叫连连。

    “咦?这和尚不就是十天前在任务点处见到的那个。”看清了演武台中二人的样貌之后,俞愔立马认出了那个处于劣势的佛修便是十天前在任务点遇见的那个奇怪和尚。

    一位打扮华丽,手摇折扇的年轻修士道:“这落花门的白时初这手双刀耍的确实好,很少见到女修用刀能如此行云流水,不带一点犹豫的。这佛修虽然也有些手段,但恐怕不是白时初的对手。”

    一位丹凤眼女修闻言冷笑道:“你知道那佛修是谁吗?”

    “谁啊?”

    “古佛宗的佛子真严,天生适合修佛的天才,古佛宗将他藏的极深,是以方壶之中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存在,他如今修为练气九层你知道他用了多少时间吗?五年,仅仅用了五年时间啊!”

    听得此言,周围响起了一阵吸气声。

    如今修仙界二十年内筑基便可称之为资质上佳,十年左右筑基便已是天才中的天才,而若是按真严修炼的这个速度,怕是群英会一结束他便可以筑基了,五年筑基这可是连单灵根的天才修士都不一定敢想的事啊。

    也有不服女修所言的人说道:“白时初可是群英榜练气组排名第七的高手,你口中的真严佛子在她面前还不被打得节节败退毫无反手之力。”

    众人看了一眼演武台的情况,便有一些人赞同地点点头。

    “我也觉得这场比赛应该是白时初赢下了,也许真严佛子确实是个修炼的天才,但是他毕竟只修炼了五年而已,白时初的经验可比他多的多了。”

    俞愔听着他们的谈话,又看着演武台上的比试,她倒是和丹凤眼女修一个看法,觉得真严会赢。

    虽然明面上看起来真严好似被逼的节节败退,毫无招架之力,但实际上白时初的刀都被他巧妙的身形躲开了,并且连他的一片衣角都划不破,更遑论伤到他本人了。

    众人的争论还在继续。

    丹凤眼女修啐道:“你们是看落花门女修长得好看才这么说的吧,你等着看。”

    “快看!”有人惊讶地喊道。

    众人将视线集中到了演武台中。

    原本劣势的真严徒然御着佛珠向上空冲去,演武台的边缘处出现了许多密密麻麻的金丝,而这些金丝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而金丝的源头赫然就是真严手中的佛珠。

    白时初就这样被牢牢地网在其中,她不甘心地拿着双刀对这金丝网狂砍,但是却连一根丝线都没有砍断,她又使用了火球术进行攻击,金丝网没烧掉,倒是自己因为空间太小,头发不小心被烧掉了一半,好不狼狈。

    真严握着佛珠用力一拽,金丝网便带着里面的白时初一起掉出了演武台外。

    众人纷纷闪躲,白时初就这么摔在了地上,不禁痛呼出声。

    评判修士的声音响起:“第四十七号演武台,真严获胜。”

    “哈哈,我说的没错吧,古佛宗的佛子能简单吗?”丹凤眼女修得意笑道。

    刚才觉得白时初会获胜的几个修士尴尬的不再回话,有的干脆直接离开了现场。

    真严听到自己获胜后便马上跳下了演武台,赶紧为白时初解开了金丝网。

    “噗嗤。”围观之人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原因无他,实在是白时初现在的模样太狼狈了,不说灰头土脸的,就是那半截烧焦的头发都显得十分滑稽可笑。

    白时初内心委屈极了,本来还想着争一争前三的位置,结果第一轮的比赛就输给了这个群英榜都没有记载的和尚,输就算了,还偏生输得如此狼狈,在众目睽睽之下丢尽颜面,长这么大她从来没有受过这等委屈,想到这里她的眼眶里不禁泛起了泪花。

    真严见状不禁有些手足无措道:“仙子你怎么了?”

    白时初看他这副模样更来气,恶狠狠道:“猫哭耗子——假慈悲!我不用你同情!”然后快速逃离了现场,留下一脸茫然的真严。

    这个真严的实力不容小觑,俞愔暗暗在心里记下,此番也算意外之喜了,毕竟知晓了一个群英榜都没来得及记载的神秘存在。

    随后俞愔又观看了几场群英榜上夺冠热门修士的比赛,他们几乎都是以碾压之势击败对手的,尤其是那个在群英榜上排名第一的傅剑,他甚至连剑都没有出鞘便将对手击败了,足可见其实力之强悍。

    观台之上,张晋成笑道:“落花门的弟子是不是有些疏于修炼了,怎么第一场比试就败下来,这小姑娘好像还是门内的精英弟子吧?”

    张晋成身后的侍女恭敬答道:“是的。”

    “啧啧,精英弟子就这水平,看来人多不代表质量高啊。”

    “啪。”

    一声重重的拍桌声打断了张晋成的话,他侧身一看,云绿篱这个老妖婆竟然一掌将凭几拍成了两半,可见是怒火中烧了,不过他和这个老妖婆向来不对付,她越生气,他就越开心,于是张晋成的笑容就愈发灿烂起来。

    “张前辈、云前辈此时还是比赛期间,还请二位冷静冷静。”邱曦不得不又出面打圆场。

    云绿篱气得嘴角微抽冷声道:“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实在是有些人嘴巴太贱,张晋成一再挑衅我落花门,这口气我实在忍不下去了。”

    一旁的张晋成死猪不怕开水烫地说道:“有本事你来教训我啊?”

    就在云绿篱就要暴起攻击之时,一个老和尚阻止了她,他口中说道:“阿弥陀佛,此时仍是群英会期间,二位不要意气用事毁了这十年一度的盛会。”

    说话的和尚是方壶仅存的四位化神期修士之一,古佛宗的长老济华大师,云绿篱见阻拦自己的人是他也不好发怒,沉着一张脸,目露凶狠地盯着张晋成。

    “落花门的小姑娘已经很不错了,真严是我古佛宗第一百七十八代弟子中的第一人,输给他并没有什么难堪的,便是在座各位的优秀晚辈,我觉得都无法与之抗衡。”济华大师开口说道。

    这话虽然挽回了一点落花门的面子,但是在云绿篱耳朵里也是怎么听怎么不爽,这老和尚不就是在得意自己宗门内的弟子优秀吗?这就是赤裸裸的炫耀啊......

    “诶,济华你这话说的,我就觉得我家小子比你家那个真严强。”说话的是方壶世家傅家的老祖宗傅延瑞,“我那血缘晚辈可是练气期便修出了剑意,就算是放进东海仙山之中也是不可多得的天才。”

    “我们张育安也不差啊!”

    “我家封羽也很优秀!”

    因着济华大师的这一打岔,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倒是缓和下来,各位大能开始争起了到底谁家晚辈比较优秀,邱曦缓缓舒了一口气,若是他能晋阶化神的话说话就能更有底气一些了,也不必处处看这些老头子的眼色了,可惜......

    在经历了重重比试之后,练气组最终只剩下了十人,俞愔自然也在其中,因为她不仅是个散修,还是其中修为最低者,是以也引起了不少关注。

    最后的决赛当然不同于之前的淘汰赛,每个人都需要分别与同样进入决赛的另外九人各战一次,胜场最多的前三名便能获得进入千花宝塔的机会。

    “第二号演武台,玉影对封羽。”

    报读的声音一落,俞愔便跳上了演武台。

    这封羽她倒是有印象,她就是之前在众人面前点出真严身份的那个丹凤眼女子,方壶群英榜中排行第四,是方壶世家封家这一辈的佼佼者,并且还是难得一见的女剑修。

    俞愔这一路过来也没少和剑修进行对战,其中也不乏有实力者,几番战斗下来俞愔也觉得自己的剑术水平有所提升,但她很清楚,这些人的虽然精通剑术,但是却没有拥有自己的剑道。

    她曾见过昆仑派内的剑修,剑指苍穹,气势如虹,那不仅仅是技巧上的精通,而是已经修炼出了自己的剑道,将道与剑融作一体,剑之所向便是心之所想,这便是剑意。

    之前的俞愔或许还会害怕遇见实力强悍之人使她落败,痛失进入千花宝塔的机会,但几番对战下来让俞愔对剑修的向往不断增加,战意也入熊熊烈火般燃烧,现在的她完全是在享受这场比斗盛会,而不是把它单纯当做自己获得剑修功法的途径。

    群英榜中记载封羽是方壶练气期中仅次于傅剑的剑修,虽然不及傅剑那般逆天在练气期时就修出了自己的剑意,但据说她的凤鸣剑亦有自己的独特之处,剑气所至之处皆有火灼之象。

    这让俞愔十分兴奋,现在的她只想与高手对决,享受对战的乐趣,哪怕落败。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剑修好战,享受挥剑的每一分每一秒,现在的她才真正有了成为剑修的资格。

    二人在演武台上相互拱手。

    “玉影。”

    “封羽。”

    两人话音一落,便不留任何时间,执剑朝对方袭去。



    俞愔与封羽的剑法都是以快为主,因此从比试开始之时,刀剑铮鸣之声就不绝于耳。

    虽然群英会举办到现在,所剩之人已经寥寥无几,但那些被淘汰的修士仍有大半留在东郊观看斗法,毕竟能留到最后的修士都是方壶这一辈的顶尖强者,观看他们的对战也是可以学到许多东西的。

    而此时演武台下的众人只见得俞愔二人的身影在台上窜动,但却看不清二人的剑招,只有残留的剑影在提醒他们,这二人的剑是在动着的。

    这二人的剑竟然已经快到了肉眼难以捕捉的地步!

    “封羽的凤羽剑以快著称,没想到这个突然闯出的散修的剑法竟然能跟上她的速度,不知道这个玉影究竟是何方人士?”

    “关键是她好像只有练气六层吧?这也太厉害了!”

    “反正肯定不是元山城的人,我自小在元山城长大,从没听说过还有这一号人。”

    演武台下议论纷纷,而台上的俞愔和封羽自然是没有时间去听他们的谈话的,因为二人都察觉出了,对方的实力绝对比自己想象的强。

    一开始的对拼只是为了衡量对手的实力,熟悉一下对方的用剑习惯,所以二人均没有使尽全力,然而在持续的打斗之中,封羽却发现对方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麻烦。

    封羽的剑法以快著称,然而对面那个练气六层的小修士也是擅长快剑,不但能跟得上她的速度,并且力度也丝毫不逊于她。

    但是就算如此封羽也不觉得自己会输,毕竟对方只有练气六层,而她的修为已经到了练气九层,二者灵力的度量差别还是十分巨大的,就这么耗下去毫无疑问赢的人会是自己。

    然而封羽不知道的是,在她对面的俞愔曾经修为已达筑基,就算如今重修的修为比不上她,但是经脉和丹田早已经过拓宽,身体里可以积存的灵气比之同阶修士不知要高出多少,面对练气九层的她亦是游刃有余。

    好在封羽也不是傻子,没多久就反应过来,对方的实力恐怕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高上许多,所以马上改变策略,不再想着打消耗战,而是想用实力速战速决。

    俞愔察觉到封羽这是打算认真了,嘴角不自觉地往上翘了翘,认真了才有意思嘛。

    俞愔现在最大的劣势便是没有系统的剑修功法,她所有的不过是用剑的经验和反应快速的头脑而已。

    每当对手使出一招剑招后,她的脑子里便会快速模拟出自己接下这一招后对方会如何应对,只要考虑到所有的可能,便能做出最佳的应对,是以就算她缺乏系统的功法,却仍旧能和封羽打得高下难分。

    “铛——”

    两剑相抵,互不相让。

    封羽的凤羽剑剑气昂扬,剑身如同淬火一般变得通红,周围隐隐有火焰冒出,俞愔虽然没有直接触碰到凤羽剑,但因为距离较近也感受到了凤羽剑激昂的战意,和咄咄逼人的灼烧之感。

    看着自己飞剑的边缘隐有焦黑的痕迹,俞愔当机立断,将手上的剑用力一甩,然后迅速退到了演武台边缘。

    封羽也被她突然加大的力道推远了几步,用着凤羽剑抵着地滑了一段稳住了身形,而被凤羽剑划过的地面也隐隐出现了焦痕。

    俞愔神色微凝,这个恐怕就是封羽修出的剑气,那凤羽剑就如同烧红的铁一般,温度高得骇人,要是身体触碰到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刚才自己的飞剑在触碰到凤羽剑时就出现了一处焦黑痕迹,可见封羽的剑气霸道,直接硬碰硬的话恐怕并非良策。

    对了,自己是风灵根修士,风能吹灭火!

    心念一转,俞愔就提剑而上,与刚才不同的是,她故意加大了挥剑的动作,增加了剑所带的剑风,并且还在剑身之上附上了一层流风。对方的凤羽剑要想接触到自己的飞剑,那么必须先过这层流风灭灭火不可。

    剑风凛凛,势如破竹。

    然而现实却与想象中的大不一样,凤羽剑的火并没有被熄灭,反而烧得更加旺盛,俞愔猝不及防之下还被凤羽剑的剑气刮到了衣服,衣服瞬间燃烧起来,俞愔急忙使用了落雨诀熄灭了了身上的火焰,饶是如此她的肩膀还是被烧伤了一小块。

    封羽不给她喘息的机会继续攻了上来,并且边挥剑边笑着说:“风能灭火不错,但你的风不够强,能灭的只是烛火,面对我的凤羽剑的剑火它反倒成了助力。”

    是了,风能灭火,亦能助火,自己的实力未到碾压之势,这般使用出来,不但没能克制对方,反倒还助长了她气焰。

    只是她才不会就此认输的,俞愔咬牙又往剑身之上附上了一层流风,然后又迎头攻了回去。

    “你这次的流风虽然比上次的强,但是还是......”

    封羽最后的“不行”被卡在了喉咙里,这次自己的凤羽剑在接触到俞愔的飞剑之时却没有发生上回的情况,并且凤羽剑的火焰还直接被熄灭了,整把剑都冒着白气。

    趁着水汽氤氲,封羽尚在惊愕之际,俞愔的飞剑绕着凤羽剑的剑身快速转动,借着快速旋转的风力将凤羽剑一把带出,甩到了演武台之外。

    剑修失去了剑就如同鸟儿失去了翅膀,当对方将剑尖指到自己的鼻尖处时,封羽便知道是自己败了,苦笑道:“我输了。”

    “第二号演武台,玉影胜。”

    俞愔朝着封羽拱手道:“承让。”

    “你是用了水箭符吗?”封羽问道。

    “对。”俞愔回答到道,自古水火不相容,既然自己的风赢不过她,那就用水,所以她在攻击之时,将水箭符一同触发,用剑风裹着水箭一起攻击凤羽剑。

    “是我败了,我以为你是剑修,没想到你竟然是用剑的真修。”剑修的攻击手段往往单一,能用剑的话就不会依赖外物,封羽见俞愔使用了符篆便觉得俞愔应该是用剑的真修。

    俞愔盯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我心有剑,我是剑修。”说完后她便离开了演武台。

    剑修以修剑为主确实没错,但符篆之流作为辅助俞愔也觉得并无不可,在她的眼里,只要她的心中有剑,她便是剑修,无论旁人如何觉得。

    说到底并没有人规定剑修只能用剑,不能使用外物,只是大部分剑修都理所当然的觉得除了用剑,其他的都是旁门左道而已。

    “剑修吗......”留在原地封羽看着俞愔远去的背影呢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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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演武台下一片哗然。

    “封家的封羽竟然输了?!我没看错吧?”

    “你没看错,还是输给一个练气六层的散修......”

    “我的天,那我刚下的五十块下品灵石买封羽赢,岂不是全打水漂了?”

    “我下了一百块下品灵石呢,我以为封羽必胜的,没想到啊,没想到。”

    观台之上。

    封家老祖宗封鹤面沉如水,自家封羽什么实力他是一清二楚,这不知道哪个旮旯角落里跑出来的小散修竟然有实力击败他封家倾力培养的精英,这着实出乎意料。

    “老封你脸色有点差啊。”张晋成说道。

    封鹤调整了表情道:“有些意想不到罢了。”

    “散修之中竟然还能出现这等人才。”云绿篱开口说道,“小家伙倒是有点意思,还隐藏隐藏了容貌。”

    俞愔对外貌的伪装只对神识低于她的修士有用,在这群元婴、化神的大能面前自然是形同虚设,甚至于她的灵根资质在他们眼里也是一清二楚,根本不需要测灵盘来测定。

    济华大师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说道:“资质也不错,就不知道为何还是个散修。”

    邱曦提醒道:“不过是个练气六层的小修士,就算再厉害也就那样,能不能成长起来还说不定呢,各位前辈不妨多关注一下筑基组和金丹组的比赛,他们才是即将接手方壶的新一辈。”

    马上有人附和道:“是啊,邱城主说的有道理,一直关注这些练气期小辈有什么意思,我们看看其他组的。”

    众人觉得有理便也转移了视线,开始关注起了其他组的小辈。

    练气组最后十人的比赛是分别在五个演武台上一同开始的,俞愔和封羽的比赛已经算是耗时较为久的了,当她们结束比赛时,大部分的比赛都已经结束了,只剩下第四号演武台的比赛还在继续,对战的二人则是傅剑和真严。

    傅剑此人号称方壶炼气期第一人,是难得一见的在炼气期就修炼出剑意的天才剑修,是俞愔最为期待交战的对手。

    而真严实力强悍,还是俞愔根本没接触过的佛修,种种斗法手段皆是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是以她也对他十分关注。

    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俞愔比赛结束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到了四号演武台下观看起了二人的比斗。

    台上的比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傅剑和真严身上也都已经带了彩。

    傅剑手中的长空剑剑光凛凛,剑招极为简洁,没有一点拖泥带水的繁琐动作,并且招招直取对方要害,每一剑都有劈山破石之势。

    之前的淘汰赛中,傅剑往往还没有将剑从剑鞘拔出就已经赢得了比赛,是以俞愔一直没有机会见他真正使剑的模样。

    这是俞愔第一次看见傅剑的长空剑的真正模样。

    面对傅剑咄咄逼人的攻势,真严不慌不乱,仍旧游刃有余地躲避着。

    一阵躲避之后,只见真严突然冲到演武台中央御着佛珠向上空冲去。

    台下观众呼吸一窒,随即喊道:“出现了,出现了!真严的金丝网。”

    看过真严斗法的人都知道,这个动作一出便是他要使用金丝网了,这一招就是在众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在演武台上布满金色丝线,然后趁对手不备突然暴起,将控制金丝网的佛珠往上空一拉,便能将对手困于其中。

    并且早前已有人认出这金丝是四阶金蚕所吐之丝,刀剑难断,水火不侵,是筑基期都用得上的宝贝。

    然而此等宝物对使用者的要求自然也不会低,一般练气期修士一人控制几十根金蚕丝就已经了不得了,而这真严竟然一人控制了千百根金蚕丝,并且能将其在现场织就成网,足可见其神识的强大和控制的精密。

    但是大家预想中的情况却没有出现,傅剑将长空剑一翻,森然的剑意从剑身上逸散开来,真严的金丝网在这森然剑意之下竟然根本无法收起,仿佛有一层看不见的防御罩把傅剑保护了起来。

    “咦?”真严显然也有些意外,这一招他使用出来就没有输过,在之前的比赛里大家干脆不再思忖真严金丝网放出来之后要怎么办,而是干脆地从一开始就想方设法制止他使用出金丝网。

    然成功者只有两人,但真严又怎会将所有的胜负压在金丝网上,在他用处其他招数后,对手还是无一例外地落败了。

    不过傅剑的情况虽然令他意外,但也不至于让他慌乱,他有十足的自信成为这场比斗中的最后胜者,毕竟他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真严徒然松开紧握佛珠的手掌,大喝道:“金丝网,散!天罗地网,合!”

    原本严密的金丝网立刻分散开来,然后纷纷垂直作针状,从天空中落下。更有金蚕丝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形成了真正的天罗地网。

    这下连演武台下的观众都开始有些担心傅剑了,这要躲不掉岂不是要被扎成筛子?

    虽然群英会严禁伤人性命,但是受伤总是难免的,只要给对方留下一口气,那就不算违反规定,反正半死不活就是没死不是。

    就在众人祈祷傅剑躲开这天罗地网之时,却见傅剑却一点也不害怕,直直站在原地不闪也不躲,任真严的天罗地网逐步逼近。

    那垂直落下的金丝仍旧无法接近傅剑,所有的金丝在距离傅剑身体的三寸之外就看看停住了!

    俞愔紧紧屏住了呼吸,就算在演武台下她都能感觉到傅剑凛然的剑意,那些金丝俱是被傅剑的剑意所阻止不能接近分毫,这就是剑意!

    傅剑就这么从真严的天罗地网之中迅速冲出,举剑朝着真严砍去。

    真严的表情不变,左边的嘴角却微微上扬。

    傅剑直觉不对,但是却又想不出哪里有问题,只得硬着头皮将剑劈下,但是在剑未接触到真严之时,他忽然就感觉到脚心一疼——金蚕丝竟然从地中钻了出来!

    他被牢牢缚住了脚步,完全无法动弹!

    此时傅剑脑子里充满了懊悔,脚下是他防御最薄弱的地方,天罗地网,他怎么就忘记了还能从地中攻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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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严趁傅剑被金丝缚住双脚之际,手指轻弹,九颗佛珠齐齐朝傅剑袭去。

    而此时的傅剑还保持着挥剑砍向真严的动作,避无可避之下,只得硬生生接了真严的这九颗佛珠。

    这些动作看似复杂,但实际上只发生在眨眼之间,待众人定睛一看,傅剑已然被九颗佛珠摁倒在地,而真严虽然仍旧站立着,但他的右肩处却也被傅剑的剑气所伤,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鲜血正汩汩流出。

    真严的伤势虽重,但已经完全压制住了傅剑,毋庸置疑他是胜者,裁判当即宣布:“第四号演武台,真严胜。”

    虽然经历了多轮比赛众人对真严的实力已经有了大概的认知,但经此一役他们才算真正感受到了这个古佛宗佛子的实力,方壶练气期第一人的称号恐怕是要易主了。

    看完比赛的俞愔心情却是凝重了许多,纵观今日的比赛,面对傅剑她尚且没有多少把握能取得胜利,更遑论傅剑都赢不了的真严,若这前十之中还有藏龙卧虎之辈,那她想进入前三怕是难上加难了。

    决赛阶段皆是一天比赛,一天休憩,以保证每个人都能以较好的状态参加每一场比斗,俞愔怀着凝重的心情回到客栈休憩。

    她与封羽对战时所受的伤都不算太严重,服用一颗回春丹再加上一整日的调整休养,到第二次比赛之时便已完全复原了。

    今日俞愔的对手便是前日刚刚败给真严的傅剑,此时的他面色稍显颓散,似乎还没有从前日败北的阴影中走出来,即使是上了演武台后仍旧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连长空剑都并未拔出,只是用着剑鞘同俞愔打斗。

    期待了那么久的对手,却不能与之进行一场酣畅淋漓的打斗,这对于一直期待着与傅剑一战的俞愔来说无疑是失望的。

    俞愔目光微凉,冷声道:“既无心对战,不如直接认输下去吧。”

    傅剑被俞愔的话一激终于有了反应,抬眼看向对面这个修为远不如自己的小姑娘,皱眉道:“你懂什么。”

    “呵。”被轻视的俞愔冷笑一声说道,“我是不懂你败给真严后自尊心受到了怎样的打击,我只知道,你要是继续这个状态下去,那你的自尊心只能再受到一次打击,因为你会输给我。”

    被一个练气六层的女修这般嘲讽,傅剑也不禁生了一些脾气,打算快速结束掉这场比赛,给面前的女修一个教训。

    “小小练气六层就敢如此狂妄,那就让我来教训教训你。”傅剑面色一凛,从剑鞘中拔出长空剑就朝着俞愔袭去。

    那剑又快又狠,直冲俞愔防守的空档,若不是俞愔身法轻盈,恐怕就被他一击得逞了。

    见傅剑终于有了几分认真的模样,俞愔不禁也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剑出如鸿羽,轻快缥缈,捉摸不定。

    几个回合下来,俞愔没有伤到傅剑,傅剑亦伤不到俞愔,竟打成了五五之势。

    演武台下一名男修哭丧着脸说道:“别告诉我傅剑打这个玉影都会输,那我这次真的要把灵石给输完了,前天就是这个玉影让我血本无归的。”

    “莫慌,莫慌啊,这傅剑不是还没使用剑意嘛,一旦用出,纵然这个玉影再厉害,也是毫无胜算的。”他的同伴安慰道。

    又有反对的声音:“话可不能这么说,一切皆有可能,我就觉得那玉影能赢。”

    回到演武台中,傅剑终于意识到面前这个练气六层的女修能够打败封家的凤羽并非是偶然,而是真有些能耐,自己若是不动真恐怕真无法轻松获胜。

    傅剑这么想着便长剑一横,浑身气势一变,攻势也比之前猛烈了几分。

    俞愔眼底闪过一丝兴奋,她知道傅剑这是动真格放出剑意了,她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在对方来势汹汹的剑意之下,竟然没有一点退却的心思,只想迎头而上,全力一战。

    而实际上俞愔也是这么做了,然而使用出剑意的傅剑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强上一些,再这样凛冽的剑意之下,她只能节节败退,一度被逼到了演武台的边缘上。

    奇异的是,这种紧张刺激的兴奋感非但没有让俞愔慌乱,反倒让她在这种极度劣势的条件下保持住了冷静,开始分析起了战局。

    所有的剑法都是有迹可循的,俞愔最擅长的就是预测别人的剑招,模拟出所有的可能,然后从中选出最优的应对方式,但是这种打法遇见傅剑这种招式简洁之极,招招直取要害的打法,却是最行不通的。

    因为他根本没有固定、连续的剑招,有的只是对胜利的渴望,每一招、每一式都只是为了赢,不存在任何拖泥带水的花哨。

    那面对这样的对手她又要怎么赢呢?

    对了,既然傅剑的打法是直取她的薄弱点进行攻击,让她无法即刻预测出他的下一步招式,那如果这个破绽是她故意卖给他的呢?

    这样他下一步的应对就又重新回到了俞愔的掌控之中,俞愔便又可以根据他的反应作出反击。只是傅剑无论从剑术造诣还是个人修为上都领先于自己太多,这种方法肯定不能持续使用,因为一旦被傅剑抓到无可挽回的破绽,那留给自己的结局就只有败北。

    俞愔心下一横,决定速战速决,她故意对右下方的小腿处放松防备,卖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破绽给傅剑。

    傅剑见状果然不作多想,直接一剑刺向俞愔的小腿,俞愔并没有躲开,而实打实的吃了这一剑,让傅剑的长空剑直接贯穿了她的小腿。

    但与此同时,俞愔的剑也已经贯穿了傅剑的左肩。

    只听得俞愔轻声道:“群英会禁止伤人性命,所以这一剑我没有刺向你的脖颈。”

    傅剑闻言心神大震,这个练气六层的小修士竟然是故意卖了破绽给他,好再攻击自己的破绽,其心思之缜密,决定之果断着实令人震撼。

    他颓然地松开了手中的长空剑,苦笑道:“你说的没错,是我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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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真严和玉影这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修士都接连爆了几次冷门后,众人再也不敢随便断言比赛的胜负了。

    要说真严获胜尚在情理之中,毕竟人家是古佛宗的佛子,只是之前被保护的太好,所以在方壶之中并没有什么名气。

    但玉影这个练气六层的散修是怎么回事?

    不仅看不出任何背景,修为也十分低,但却屡次击败了群英榜练气组中的夺冠热门,这真的让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也有人从其中看到了大赚一笔的机会,往后的比赛中都押宝这一直连胜的两人,倒是赚了不少灵石。

    不过当真严对上玉影之后,他们又犹豫了,同样是黑马,又同样击败了傅剑,孰强孰弱真是让人难以判断。

    正在众人犹豫之际,俞愔却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在比赛开始之时她直接认输了,这把大家的下巴都惊掉了。

    但观台之上的济华大师却是十分欣赏地说道:“这小女娃聪明的,之前对战傅家小子受的伤还未痊愈,此时对上真严毫无胜算,甚至还可能加重伤势,影响到接下来的比赛,所以不如此时直接认输,调整好状态应对后续的比赛。”

    张晋成也道:“不出意外,这次前三定有这女娃娃的一席之地。”

    鲜少说话的邱曦也开口道:“当断则断,头脑冷静清晰,实力在炼气期也算不错的,后生可畏啊。”

    众人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还有人已经盘算着要将俞愔给招揽到自家势力之中。

    到了群英会的最后一日,对战的结果已经出来了,真严以全胜战绩获得了群英会练气组的头名,而俞愔除了自愿认输于真严的那场比斗,就没有败过,是以她以一负的八胜的战绩获得了第二名。

    另外,傅剑在接连败给真严与俞愔之后,后续比赛却是一路连胜,最终以两负七胜的战绩获得了第三名,勉强保住了自己最后的一点颜面,只是这练气期第一人的名头已然易主了。

    邱曦站在观台之上宣布道:“此次群英会到这里就结束了,获得进入千花宝塔资格的共有九人,这九人分别是金丹组的齐永年、计华藏、范沛清。”

    听到金丹组的最后一个名字时俞愔不禁一怔,范沛清这个名字好生熟悉,好似在哪里听过似的......啊,想起来了,这不就是范柳和流姝独子的名字?!

    俞愔望向了站在第一排最左边的那位金丹期修士,好奇地打量了起来,不过只有背影她也看不出什么。

    “筑基组的平仙韵、侯元、翟承望,练气组的真严、玉影、傅剑。”

    邱曦念到“玉影”二字时,范沛清却转过头来瞥了俞愔一眼,眼神十分意味深长。

    不过更让俞愔惊讶的是,范沛清的名字她是从范柳口中听到,但也一直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是以俞愔一直也认为对方应该是不认识自己的,却没想到这范沛清就是当日将巨爪鹰杀掉的那个面容冷肃的黑衣修士。

    他们是见过对方的!

    虽然自己的形容较当时已有许多变化,但只要有范沛清习得了流姝的观骨之术,那么认出她来简直轻而易举,更别说还有个流姝阁一手包办的假身份,只要稍微一查就知道是她,并且范沛清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毫无疑问是认出她了!

    “请念到名字的这九位道友于半个月后的辰时再到此处集合进入千花宝塔,过时不候,所以切莫迟到。”

    只是邱曦把所有的事交代完了,俞愔也不见范沛清揭穿她的假身份,看来是无意追究她之前在芳华城和他母亲的纠葛了。

    俞愔稍稍舒了口气,揭穿身份虽然不至于给她带来生命危险,但是对于俞愔也是不小的麻烦,至少进入千花宝塔的资格恐怕是会因此被取消的,眼见着就要拿到自己梦寐以求的剑修功法,俞愔实在不愿意多生事端。

    看来范柳身体被妖气侵蚀的问题应该已经解决了,否则范沛清应该不会如此轻易放过她,钟龄应该也得偿所愿学到观骨之术了吧。

    乍然见到意想不到的人,俞愔一时间心思百转,虽然不知道对方是真的已经放过自己,还是另有打算,但近在咫尺的千花宝塔俞愔不可能就此放弃进入,所以现在她最重要的还是提升自己实力。

    就算只提高了一分,那也代表着遇见危险她能多一分活下来的机会。

    这段时间经过群英会的磨练,俞愔觉得自己练气六层的修为已经隐隐有松动的迹象,只要利用这半个月加以夯实灵力,她相信自己马上就能突破到练气七层。

    不过在闭关之前,她得先去买一些疗伤的丹药。

    之前和傅剑对战所受的伤本来就没有痊愈,后来虽然主动认输给真严,但其他几名修士亦不是泛泛之辈,她赢得也不容易,身上又添了几道新伤,所以闭关之前要先把身上的伤给治好了才行。

    俞愔来到了元山城最大的丹药铺。

    丹药铺的伙计一看见俞愔便笑了起来:“玉仙子来买丹药吗?您需要什么丹药?”

    见这伙计如此热情,俞愔有些懵,自己什么时候出名了,连丹药铺的伙计都认识自己了......

    “你认识我?”

    “当然啊,托您的福,我这回身家都翻了一倍,您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我给您便宜一些。”伙计笑眯眯地说道。



    俞愔闻言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在修仙界的各种比斗中往往不乏有好事者聚众赌博,一些眼光独到之人更是能从中牟取到不小的财富。

    而眼前这个丹药铺的伙计便是此次群英会场外赌博的受益人之一了,并且令他赚得灵石的人就是俞愔本人了,想到这里俞愔嘴角微抽:“有高阶回春丹吗?”

    她主要的伤还是傅剑的刺穿她小腿的那一剑,因为傅剑是修出了剑意的剑修,那一剑带着的森然剑气一直盘旋在伤口未曾散去,影响了伤口的愈合,是以俞愔后续基本上都是带伤上场的。

    幸好后续的比赛中也没遇见什么实力超强之辈,这才让俞愔有惊无险地进入了前三。

    “有是有,不过......”伙计话音一转道,“玉仙子是为了治之前傅剑所留的伤吗?”

    这下轮到俞愔侧目了,这伙计看起来修为也就练气五层的样子,竟然能看出来她的伤势,东海仙山的修士都这般藏龙卧虎吗?

    “嗯。”俞愔应声道,在群英会上受伤的事多少人看在眼里,一个练气五层的伙计都看出来了,那么也就没有隐藏的必要了。

    伙计露出一副果然如此,被我猜到了吧的表情,继续说道:“那么除了高阶回春丹以外,我建议仙子再买一瓶清凝露,此露对化解剑气有奇效。”

    “这样吗?拿来我看看吧。”

    不一会儿,伙计翻出了一个透明的水晶瓶,轻轻打开了瓶塞,递到了俞愔面前。

    俞愔靠近瓶口轻轻一嗅,只觉得一股清凉之意直冲天灵盖,让人不禁为之一震。

    东西是好东西,只是这东西她从未见过,能不能对她的伤势有效就说不定了。

    “多少灵石一瓶?”

    “一块中品灵石即可。”见俞愔面露犹豫之色,伙计又加把劲道,“若是伤势不算很重,这一瓶可以用上两次呢。”

    见俞愔还不是十分意动,他又道:“真的,玉仙子你信我,这清凝露连真严佛子都用的。”

    俞愔闻言眼中露出了点兴趣:“哦?真严佛子竟然也用这清凝露吗?”

    “对的,这清凝露本就是他那日同傅剑对战受伤后托我们寻的,今日才到货的,您来之前真严佛子刚取了一瓶回去呢,我就是见着他要了这个,才猜出您也是被剑气所伤未痊愈的。”见俞愔有了兴趣伙计就一股脑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听到这里俞愔不禁有些疑惑,真严对阵傅剑那日她是亲眼看见他被傅剑的剑气所伤的,但是让她疑惑的是在隔了一天之后的比斗中,她看不出真严有任何受伤的痕迹。

    一开始她也以为是真严恢复能力惊人或是有灵丹妙药辅助,但今日听这伙计的一番话倒又好像是推翻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真严受伤应该是确定无疑的,但在清凝露没到之前他又是如何做到隔了一日便恢复如初的?

    俞愔在被傅剑所伤后见识到了他剑气的霸道,若是被这剑气所伤,还真不是一时半会能好的,所以这就让她的好奇又多了一分。

    只是好奇归好奇,自己终归不可能到真严面前去质问,俞愔甩开了满脑子的疑问,沉吟了一下道:“那我就要一瓶清凝露和一瓶高阶回春丹。”

    伙计喜笑颜开:“好嘞,承您惠顾,清凝露一块中品灵石,高阶回春丹七十五块下品灵石,说了给您打折,您回春丹给我七十块下品灵石即可。”

    银货两讫,俞愔回到了客栈之中开始疗伤。

    半个月后,元山城东郊。

    九名获得千花宝塔进入资格的修士在辰时便已全部集结,城主邱曦朗声道:“今日聚集此处的无不是我方壶的精英子弟,千花宝塔不仅是你们获取法宝奖励的地方,还是一个能让你们获得锻炼、提升心境的地方,希望你们能好好珍惜这次机会。”

    “是。”众人齐声道。

    邱曦得到回应后便与其他八位高阶修士一同祭出令牌,合九人之力开启了千花宝塔的大门。

    俞愔踏入千花宝塔中后,只觉得眼前有灵光一闪,刺眼到她忍不住闭上双眸,再睁眼时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中。

    在进入千花宝塔之前俞愔就找客栈的伙计打听了一番这里面会是个什么情况,据那伙计所言,千花宝塔会根据进入者的修为将他们分到不同的地方,不出意外的话同阶修士都会被分到一起。

    而此时俞愔、真严还有傅剑便被分到了一块,正对着面前的十三扇石门发愣。

    这里每一扇石门上都刻有一个字,分别为:喜、怒、忧、惧、爱、憎、欲、眼、耳、鼻、舌、身、意??。

    “七情六欲。”真严看着石门喃喃道。

    这石门所刻的便是世人常说七情六欲了,按客栈伙计的说法,这便是千花宝塔所出的考题,选择一扇石门推开,考验便会开始。

    但具体的考验那就不是他一个客栈伙计所能知道的了,不过他又给了俞愔一个很重要的讯息,那便是有传言这考验每回都不一样,是以没有什么通关诀窍,只要参加考验的修士心境通明豁达,那便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傅剑看了真严与俞愔一眼,便径直走向了刻有“身”字的石门,伸手猛的一推。

    门后是黑黢黢的一片,甚至连是否有路都看不清楚,但傅剑毫不在意地一步踏入。

    俞愔却没有马上行动,而是站在原地斟酌了好久,如果她的猜测没错的话这门后应该是个幻阵,所以每个人接受的考验都有所不同,而这十三扇象征着七情六欲的门恐怕就是意味着他们所要接受的考验的类型。

    但看着这十三个字,俞愔觉得没有一个是让她觉得会轻松一点的,索性闭上眼睛随意一指选一个罢了。

    最后她选择了眼。

    真严仍旧站在原地呆愣地望着石门,没有任何进入的意思,俞愔进入石门之前望了真严一眼,便进入了刻有“眼”字的石门之内。



    俞愔觉得自己的后脑勺有点疼,她下意识地摸了一下疼痛的地方,只觉地脑后一片湿漉漉的,她将摸过脑袋的手放到鼻子下一闻,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她得出结论:她摔到脑袋了。

    许是脑袋受到了撞击,导致俞愔对摔伤前的记忆有些模糊,她呆坐在原地回忆了好久,终于想了起来,今日她上山来是为了给母亲采药的。

    俞愔的父亲早早离世,只剩他们母女二人相依为命,而俞母的身体一直不好,平日就靠药吊着命,买药自然少不了银钱,但俞愔母女的生活本就不宽裕,所有的经济来源就是靠母女二人做些绣品,吃饭尚且有问题,更别说是买药了,总是买了这回,下回就买不起了。

    眼见着娘亲的身体一天天地衰弱下去,这可愁坏了俞愔,最后还是医馆的大夫见她可怜,教了她如何识别草药,让她自己上山采去。

    好在俞愔对这方面也颇有天赋,学得十分之快,学成后便开始自己上山采药了,不仅解决了母亲的用药问题,有时候甚至还能多采一些卖到药材铺里,又为家中减轻了一些负担。

    昨日发现剩余的药材已经不多,于是今日一大早俞愔便来到山上采药了。

    本来药材采得差不多时俞愔就准备回去了,却不想她在山崖边上发现了一株灵芝,就算是不懂药材的人都知道灵芝的珍贵,若是能采到这株灵芝那她娘这一年的药材都不用愁了,说不定还能换一间好点的房子,改善一下家里的居住环境。

    想到这里俞愔的面容不禁带上了一丝喜色。

    她用麻绳的一端绑住了自己的腰,又将另一端绑在了不远处的一颗树的树干上,她拉着麻绳一点一点地顺着悬崖往移动。

    就在她的手要触碰到灵芝的那一刻时,麻绳却突然断了,她就这么直直坠下了山崖。

    想清楚了事情的的经过,俞愔不禁苦笑起来,这么高摔下来竟然只是脑袋受了点伤,这也算是他福大命大吧。只是现在已经到了晚上了,这么久没回去娘亲一定担心她了。

    俞愔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勉力站了起来,刚起身时头还有些晕,她下意识地想去寻找身边能倚靠的东西,却发现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她咕囔道:“这山里的夜也太黑了吧,啥也看不见我咋回去啊?”

    但她马上就发现不对劲了。

    当她抬头望天之时,她竟然也看不到一丝光亮,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好奇怪啊,今天是阴天吗,可这也太过黑暗了,怎么什么也看不见啊。按正常来讲,就算是阴天也不至于如此黑暗,就算是在山林之中也应该可以看见树木模糊的影子,可今日就是什么也看不见。

    俞愔心底莫明地生出了一股巨大的恐慌。

    她顾不得四周的漆黑磕磕绊绊地向前走去,她看不清路,更辨不清方向,就像遭遇海难的受难者,不知所措地在漫无边际的大海中游荡,寻找一根可以抱紧的浮木。

    “砰”的一声,慌乱间俞愔的额头重重地撞到了一棵树上,本来后脑勺的伤就让她觉得头晕不已,这额头又再次受伤对俞愔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但她却无暇顾及自己额头上的伤,一个恐怖猜测从她的心头浮现——

    或许不是星月被乌云所遮,也不是山林中的夜色太暗,只是她自己的眼睛看不见罢了。

    俞愔只觉得有一股凉意从脚底心直冲脑门,眼睛看不见了对于她来说和断了活路也没有什么区别了,无论是做绣品还是上山采药都离不开她的眼睛,看不见就意味着她挣不了钱。

    母亲那般病弱,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再加上一个变成瞎子的她,那生活会变成什么样,俞愔连想都不敢想。

    并且现在最大的问题还不是回去后如何生活,而是她要如何在看不见的情况下走出这座山。

    路她可以靠摸索,但是方向她就真的无法确定了,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地往前走,只要能遇见人她就有救,她可以用身上仅剩的钱托人将她送回家。

    突然变成瞎子让俞愔很不习惯,就算她的每一步都迈得格外小心,还是不免被山石或是枯枝绊到,摔了好几个跟头,手更是在不断的试探摸索中磨出了血泡,不一会儿就浑身是伤了。

    “咕噜......咕噜......”俞愔的肚子叫了起来,从早上出门后她就没再吃过东西,现在倒还真有些饿了,但现在的她又要怎么吃东西呢?

    野味就不要想了,俞愔现在满脑子祈祷的就是不要遇见野兽,不然她恐怕就要命陨此地了。太高的野果也别做梦了,瞎子还是别想爬树了。思来想去就只能找些长势低矮的果子果腹才是正理。

    但找果子也很讲究,因为毕竟不是所有果实都是可以食用的,若是一不小心摘到了有毒的果子,那她的这条小命也是不保了,所以俞愔的双手能不能摸出这些野果究竟是不是可食用的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不过山林之中的野果也不是随处可见的,俞愔一路摸索了许久愣是什么也没找到。最后亏得是此时正是春季,给她寻到了野生的竹笋,这才让她得以果腹。

    俞愔一边哭着一边将竹笋往嘴中塞去,她必须得坚持下去,只要能回去,就一定会有办法的。跟着大夫学习了一段时间,她也有了一定的医理知识,她知道她眼睛看不见的原因八成就是后脑勺受伤的缘故,回去寻大夫看看未必治不好。

    所以,她一定要坚持下去。

    怕后续寻不到食物,她又拔一些嫩竹笋放进了衣襟里作为储备的粮食。

    因为看不见,所以就没有办法分辨白天和夜晚,也就无从计算时间,俞愔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反正饿了就在山林中寻找野果,困了就直接以地为床。

    慢慢地她也习惯了自己眼睛已经看不见了的这个事实,并且她发现自己的各类感官在眼瞎之后变得更为灵敏。



    这段时间里俞愔在听觉、嗅觉、触觉等方面都有了显著地提高,在失去视觉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好像被放大了一般,对现在的俞愔来说连落叶的声音都是清晰可闻的。

    其实除去刚开始发现自己眼盲时她有些慌乱失去了判断力以外,后来冷静下来后她便通过昼夜温差判断出了白天和黑夜,虽然不是很精准,但是总算是能估计出她已经在山中待了多久了。

    在山中走了有八天左右,终于让俞愔顺着水流声找到了河流。

    人们习惯居住在水源处附近,只要顺着河岸摸索着走下去,就一定能寻到有人的村落,这不禁让她信心倍增。

    俞愔小心翼翼地摸索到河边掬起河水饮了好几口,这段时日她很少有机会喝到干净的水,口渴到极致的时候她连泥坑里的水都喝,混着沙土往嘴里灌,那滋味她觉得她这辈子恐怕都忘不了了。

    好在现在有水源了,俞愔又就着这河水洗了把脸,清理了一下身上的尘土,就算看不见她也知道自己此刻应该是极狼狈的。

    稍微收拾了一番她又继续上路了,只是沿着河岸走却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容易,好几次她都踩空了,半边身子都滑入水中了,若不是反应较快可能就要跌入河中了。

    作为一个旱鸭子,并且还是不会水的旱鸭子,俞愔果断决定还是离河岸远一些,不然可能还未寻到村落人就先淹死了,反正能听见河流声就能确定方向就可以了。

    渐渐地太阳的暖意不见了,俞愔猜到这大概是到晚上了,走了一整日也有些,于是她决定先休憩一番,明日再赶路,因为连日的疲惫,这一夜她睡得格外沉。

    第二日,清晨。

    一队车马行驶在千花城郊外的官道之上,眼尖的护卫发现了前面路上倒着一个人,于是举手示意大家不要再前进。

    他走近一瞧,躺在地上的是一个形容狼狈的少女,头部和身体都有受伤的痕迹,衣服上有褐色的血迹。

    他伸出手指去试探少女的鼻息,却不想少女此时睁开了眼睛道:“有人吗?”

    少女的眼睛其实很漂亮,眼睛黑白分明,睫毛长得和羽扇一般,只是......这瞳孔却没有焦距,好似看不见人一般。

    护卫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果然没有任何反应。

    没有听见回音的俞愔有些焦急地喊道:“有人在的对吗?帮帮我,帮帮我可以吗?”

    这么好看的眼睛,可惜了。

    护卫微微叹气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俞愔将自己受伤眼瞎的来龙去脉与护卫说了一遍,并拜托他将她送回家,她愿意出五百文钱作为报酬。

    护卫道:“如今我有任务在身是没办法带你回去的。”

    护卫见着面前的少女越来越苍白的脸色,不忍心地又说道:“你别慌,我先将你的事同我们少爷禀报。”

    说罢,走到了车队中最为华贵的那辆马车之外:“少爷,倒在路上的是一名双眼有疾的女子,她上山采药时不小心跌落悬崖,虽然幸运地活了下来,但眼睛也坏了,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所以现在想求助我们帮助她回家。”

    良久,车内传来了一个少年的声音:“先带上她吧,明日回府时你就带她去寻家吧。”

    “是。”

    听见少爷的话护卫由衷地替这个盲眼少女感到开心,他回去与俞愔道:“我们要去隔壁千叶城运送一批货物,你可以先跟着我们,明日回千花城时我们再送你回去可行?”

    俞愔自是没有什么不好,遇见他们已经是意外之喜了,虽然担忧母亲,但晚上一天也是无妨的,她感激道:“谢谢你们。”

    俞愔被放到一辆尚有空间的运货的马车之上,和货物待在一起,然后随着车队一起到了千叶城。

    俞愔从护卫口中得知,他们少爷姓甄,单名一个严字,是千花城有名的富商甄广的独生子,家中做的纺织生意,此番便是运送一批新染的布匹到千叶城开的分店里。

    千叶城也有甄家的产业,所以住宿问题倒也容易解决,甄严更是大方地给了俞愔一间单独的客房,知她眼睛不便,还支了个侍女过来照顾她,他如此细微周围,倒让俞愔有些受宠若惊。

    侍女帮助俞愔洗了澡,还借了套干净的衣物给她换上。

    收拾干净后俞愔终于露出了本来的样貌,大大的眼睛,尖尖的下巴,脸颊两侧还有未退去的婴儿肥,十分娇俏可爱,只是那双本该水光涟涟的桃花眼却始终聚不起光,看起来彷徨又无助,让人心生怜惜。

    侍女已经听闻了俞愔遭遇,见她模样生得如此好更是为她感到惋惜,于是待她更加亲切起来:“俞姑娘,你这脑袋上的伤我先给你简单包扎一下吧?”

    “谢谢姐姐。”俞愔感激道。

    侍女并不擅长包扎伤口,好几次都扯得俞愔生疼,但是她既不喊,也不叫,只是乖乖地坐在位置上任由侍女包扎。

    侍女也知道自己的包扎手法并不怎么样,所以对小姑娘的反应就更加怜惜起来,多乖巧的小姑娘啊。

    “你莫要担心,我们少爷出了名的心善,一定会带你找到家的。”侍女出言安慰道,“以前有人为了给母亲看病偷了他的钱袋,他非但没有把这小贼送官,反倒还给了这小贼一笔银钱,真是活菩萨一般的人。”

    俞愔闻言微微有些怔忡,侍女口中的甄严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她根本不可能认识这种有钱人家的少爷,更别说她记忆里完全没有甄严这号人的存在。

    压下心中古怪的感觉,俞愔道:“甄少爷真是个好人。”

    “那可不,我和你说啊......”侍女说起自家少爷就来劲了,把甄严的从小到大做的好事都说了一遍,小到不忍心踩死蚂蚁,大到饥荒时布施米粮。

    俞愔感觉甄严根本就不像是这世俗中会存在的人,反倒更像佛经里头博施济众、普度众生的佛。

    不过这样更好,毕竟他若是不善良的话又怎会帮助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