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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乱舞,车辆进入青州一个有些年头的别墅区的时候,别墅区内已经是灯火通明。
何亦水重新穿上了大衣,拉着李目童小跑进了一栋别墅,刚一进门就有些颤抖的笑道:“冻死我了。”
别墅里的暖气开的很足,温暖如春,一对看上去大概在六十岁左右的老年夫妻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女儿和李目童进来,雍容而慈祥的老妇人笑着站了起来,第一句话却不是招呼自己的女儿。
“童童来了,坐,暖和一会,马上开饭。”
李目童笑着叫了声阿姨,看了看老妇人身边的老人,又叫了声叔叔。
老人头发已经有些花白,容貌也有些沧桑,何家虽然不大,但年轻时一手创办了素水贸易的老人在青州却也是相当传奇的人物,到了老年,脸上也留下了辛苦了一辈子的痕迹,老人对李目童看上去似乎并不怎么在意,只是随意的朝她点了点头。
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坐在自己怀中的小婴儿身上。
刚刚过了一周岁生日的小婴儿是个女孩,小手小脚,穿着漂亮的小衣服在老人的怀里不断伸着小手,似乎想要去抓老人的胡子,老人笑呵呵的躲闪着,时不时小心的捏捏女孩的小脸,小女孩似乎有些生气,长大了小嘴就想去咬老人的手指。
老人哈哈大笑起来,连眼睛都眯缝起来。
李目童微笑着看着这一幕,伸出双手,柔声道:“潮汐,来,妈妈抱。”
女孩在老人怀里转过头,看到了妈妈,挣扎着就要从老人的怀抱里下来,老人笑骂一声:“小没良心的,就知道找妈妈,忘了爷爷刚才还喂你好吃的啦?”
女孩也不理他,张开小手,稚嫩而可爱的声音轻轻的叫着妈妈。
李目童整个人似乎都融化在了这稚嫩的声音中,她蹲下来,微微张开了双手。
女孩从老人的膝盖上爬下来,有些蹒跚的走到了李目童面前,跌倒在了她的怀抱里。
“叔叔阿姨,给你们添麻烦了。”
李目童将女儿抱起来,看上去有些歉然。
“什么话?”
老人笑着摆了摆手:“童童啊,你这么说还是没把叔叔阿姨当成自家人,这段时间你来的少了,你阿姨可没少念叨小潮汐,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要去看看,我是怕你觉得恼了,这才一直拦着。”
老人的名字跟青州市很搭配,他的名字就叫何青州,他六十多年的人生也算是坎坷跌宕,起起落落,最终有了相对不错的成就,对于自己现在的生活,老两口都极为满意,但最让何青州遗憾的,还是家族子嗣的问题。
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大儿子家庭圆满幸福,但常年都在国外,何青州并不是经常见到。
家里老二家庭原本也不错,但儿媳走得早,也没留下孩子。
至于女儿,当初结婚的时候他就不太看好女婿,结果也不出所料,结婚没几年,离了,同样也没孩子。
偌大的别墅,晚上还好一些,到了白天孩子们都上班的时候,这个家里就只剩下老两口和佣人,清清冷冷,说不出的无聊。
对于李目童,老两口是极为喜欢,这孩子大气文静,又有种与世无争的安然与静谧,工作上也很有能力,如今她表面上的职务虽然只是素水贸易的行政经理,但暗中的薪水已经能比肩公司的副总,如果不是她对于升职很抗拒的话,何亦水甚至已经想要把她提拔成副总了,再不济一个总裁助理兼某个部门总监是跑不掉的。
何青州老两口对李目童几乎是当成亲生女儿来疼爱的,即便知道了她未
婚先孕也没有带着有色眼镜去看她,反而私下里多有惋惜,子女除了大儿子,婚姻都是不顺,如今有了李目童这个不是亲女儿的女儿,情路同样坎坷,老两口也不知道什么心情,何夫人更是对潮汐的混蛋父亲恨的咬牙切齿,提起来就一肚子火,但面对李目童的时候,却更加怜惜,李目童产前产后将近一年的时间里,虽然请了保姆,但老夫人有事没事都会往李目童那跑,照顾的无微不至,也是在这个过程里,李目童似乎就这么慢慢的融入了何家。
李目童看了看身旁笑眯眯的老夫人,轻笑道:“阿姨,生日快乐,我给您准备了礼物,吃饭的时候在给您。”
“这孩子,客气什么。你人来了就是最好的礼物。”
老夫人将李目童拉到自己身边,笑眯眯的,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傻丫头,以后受了委屈就跟我说知道吗?你二哥那边,我狠狠的骂过他了。他要在说些有的没的,告诉我,我帮你抽他。小潮汐现在可是我和你叔叔的宝贝,这么长时间看不到她,我和你叔叔心里都空落落的。你啊,不能太见外了。”
“是这个话。”
何青州点了点头,笑了起来:“亦鸿毛毛躁躁的,没个分寸。童童,叔叔阿姨给你做主,咱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做不成儿媳妇也没关系嘛,都是一家人,以后你在不带小潮汐登门,我们可就生气了。你讨厌亦鸿,总不能连带我们都嫌弃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
李目童摇了摇头,轻声笑道:“我...我也不讨厌二哥的,只是我一直把他当哥哥看,嗯...我早没什么其他的心思了,也不想去考虑哪些,我现在唯一想的,就是顺利的把潮汐带大。”
“好好好。”
何青州笑着点了点头,他们是真没什么别的心思,对于李目童,他们一百个满意,对于李潮汐,他们更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如果李潮汐能成为他们的儿媳,他们双手双脚都赞成,可没那个缘分,也没必要强求了。
青州何家不是什么豪门,但这份坦荡,却也不是什么豪门都能做到的。
“不说这些了,今天你阿姨生日,做了不少菜,一会多吃点,家宴,就不喝酒了。”
何青州笑着看了女儿一眼:“给你二哥打个电话,问问他怎么还没回来。”
“现在才想起我来,我还以为你们忘了我这个女儿了呢。”
一直逗弄着李潮汐的何亦水不满的说了一句,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何亦鸿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但是电话对面只是说了几句,随即电话就被挂断。
何亦水微微皱了皱眉,沉默了一会。
“怎么?”
何青州随意问了一句。
“二哥说市里有个紧急的理事会议,今天怕是要很晚才能回来了。”
何亦水缓缓道。
何青州脸色变了变,微微皱眉,但却没有说话。
别墅里的气氛突然压抑了起来。
李目童抱着女儿,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部,孩子趴在她肩膀上老老实实,似乎因为下午玩的很开心,现在已经有了要睡着的迹象。
“是因为我吗?二哥...”
李目童感觉到了气氛不对,笑了笑说道。
她想起了素水贸易停车场上何亦鸿的司机,这一切似乎有些巧合。
“不管他,我们自己吃。”
老夫人哼了一声,笑着摸了摸李目童的头。
“不是这回事。”
何青州凝重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似乎
是怕李目童误会什么,他又笑了笑,看着她开口道:“童童,别多想,真不是这么回事。都是一家人,我说的明白些吧,今年到明年,不止是青州,整个东山,局面都很复杂。”
他竖起了一根手指朝着上面指了指:“上面斗的厉害啊。”
“知道,要准备接班嘛。”
何亦水接了一句。
何青州笑着摇了摇头,站在他们这个层次上,是不可能接触到上层一些真正的消息的,何亦鸿这个青州副议长不能,何青州不能,何亦水就更不能了。
不过接班...
何青州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他确实看不清上层的局势,但也知道很可能不是这么回事,他虽然不确定李华成会连任,但起码可以看得出现如今似乎并没有什么强力人物有登顶的可能,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份,前段时间那次极为特殊的会议上,也没有哪位强力人物被增选为军部的副部长,这预示着什么,似乎已经很清晰了。
“接班似乎不太可能。”
何青州摇了摇头:“但今天的新闻你们看到了吧,首相的死...”
他说着,摇了摇头,没有说完,似乎对这个问题讳莫如深。
何亦水怔了怔,有些错愕的瞪大了眼睛:“爸,你不是吧?难道你是说...”
“我什么都没说。”
何青州瞪了她一眼。
何亦水沉默了好一会,才轻声道:“首相死于脑溢血,下午的时候已经公布出来了,没什么蹊跷的地方啊。”
何青州忍不住笑了起来:“这要是能让你看出蹊跷来的话,你还会在这?”
何亦水眉头紧皱,轻声道:“爸,你是说,首相的死有其他的原因?那二哥岂不是...”
何亦鸿跟东山的总督走的很近,这也是这两年来他一直都被提拔的原因,而东山现在这个总督,曾经担任过西南行省的理事,副总督,在早一些的话,他可以说是陈方青的老部下了。
如果首相的死因...
何亦水深深吸了口气,他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我不信。”
“我们信不信能有什么意义?接下来就看事实怎么发展了。这两年中洲的人事变化有些频繁,我们是看不透其中玄机的,但想来东南和中原那边被打压的厉害,而现在,天南知道吧?”
何亦水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轩辕城听说挺漂亮的,不过没去过。”
李目童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下,下意识的抱紧了女儿,没有说话。
“天南,轩辕城...”
何青州自嘲的笑了笑:“据说天南的那位年轻大人物要在大选之前展现一下力量了,他和首相之间的关系好像一直都是不太好的,这次的事情...谁说得准呢...那位一动,影响可是方方面面的,青州看起来很大,可在人家眼里,别说青州,整个东山说不定都直接被他拿下了。这才是翻云覆雨啊,你二哥现在挺难的。”
大厅里一时陷入了沉默。
王月瞳的眼神有些恍惚。
时隔两年多的时间,在这个不可能接触到上层太多消息的小城里,她再一次听到了关于他的消息。
他是她唯一的男人。
是小潮汐的亲生父亲。
她身体僵硬的站在温暖如春的大厅里,怔怔出神,一时间宛若失去了魂魄。
......
(这两天有些其他事情,没多少时间码字,本来昨天今天明天三章应该是一个一万多字大章的...没办法,只能分开写了)
晚饭之后,青州雪势更大,茫茫的大雪已经铺满整个小区。
李潮汐已经在李目童的怀里甜甜的睡了过去。
何亦水挑了一小块蛋糕放进嘴里,看了看跟母亲聊天的李目童,笑了笑道:“今晚别走了,这么晚,又是大雪天,外面估计都结冰了。”
“也好。”
何夫人笑眯眯的点了点头:“童童留下吧,晚上咱们说说话,明天和亦水一起去上班也方便,让潮汐跟我在玩一天,这小家伙,我怎么都跟她待不够呢。”
“和她一起去上班,我起码要迟到半天。”
李目童笑着看了看何亦水,到是没有反对,这两年的时间里,她跟何家真的已经很熟悉了,产前产后大半年的时间里,她都是住在这里的。
“自家的企业,怕什么,谁还敢扣工资不成?到时候告诉阿姨,阿姨帮做主。”
何夫人笑着招呼来保姆去收拾房间,特意让保姆给婴儿床换上新的被褥,王月瞳起身跟在后面,小心翼翼的将熟睡的女儿放在崭新的婴儿床上,由保姆照看着,随即才重新回到了客厅。
一直等到房门关好,保姆才弯下身来,有些喜爱的捏了捏李潮汐的小脸,随即转身找出了一袋新的奶粉还有奶瓶,李目童经常住在何家,这间跟何亦水的卧室相邻的客房基本上已经成了专属于李目童的房间,因此房间里的很多东西都比较齐,准备好了随时可能安抚醒来后的李潮汐的东西,保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打开了房间里的电视机,将声音调整到了最小频道,继续看起了自己正在追的电视剧。
电视打开的光亮一片朦胧。
无声无息之中,熟睡的小公主悄悄皱了皱眉头。
在她的眉心处,一粒闪耀着七彩光泽的光点突然亮了起来。
那是一个比米粒都要小得多的光点,平日里根本就不会被注意到,可此时随着光点的闪耀,七彩的光泽开始在李潮汐的眉心微微波动,微弱但却又无比凌厉的光几乎在瞬间就笼罩住了李潮汐娇小的身体。
同一时间,一缕纯白色的光线在婴儿床面前开始扭曲变幻,最终变成了一道浑身都笼罩在柔和光芒里的虚幻身影。
房间里的电视依旧开着。
保姆看着屏幕,津津有味,对身边发生的一切毫无察觉。
风轻舞静静的低着头,看着熟睡中张开了一双小胳膊的李潮汐,又看了看笼罩在她身上的那一层朦胧光幕,愣了一下。
本来正在变得越来越凌厉的七彩光芒无声无息的平静下来。
那光芒似乎犹豫了下,最终缓缓退回了李潮汐的眉心。
李潮汐深深的看着婴儿眉心的那点微弱的光点,有些恍惚。
在时空回廊的那座青铜古殿中,当那位陛下说出末日将至的时候,她就感觉到自己的后路在这里。
她知道李潮汐的存在。
在李潮汐出生的那一瞬间就已经知道。
曾经她是最初那位陛下的幼女。
而现在的李潮汐,则是李天澜的长女。
冥冥之中这就已经存在了某种联系。
而现在当她看到了李潮汐眉心的这一点光点的时候,她才真正明白,自己的后路竟然是如此的完美。
在几千几万几十万甚至更久远的虚无时间前,这一枚光点曾经也出现在
她的眉心上,一直等到她完走上最巅峰的时候,这枚光点才消失不见,某种程度上说,风轻舞能有今天的成就,跟这枚光点有着相当大的关系。
这是卫王的印记。
数次轮回,年代久远,现在已经很难说清楚卫王的具体来历,当无数丢失的记忆再也找不回来的时候,恐怕现在就是时空回廊的陛下,都不记得卫王是怎么出现的。
但毫无疑问,在最初的那段岁月中,卫王是整个中立阵营最为重要的基石之一。
何为基石?
所谓的基石,就是可以支撑着整个阵营如今所有道路的力量。
卫王是时空回廊四大神器之首。
其重要性高于万世图,高于人皇塔,高于轩辕剑。
卫王一开始叫什么同样也没人记得。
隐约的记载中,卫王的王位,似乎是最初那位陛下,也就是风轻舞的父亲亲自加封的,并且得到了中立阵营各大种族的一致认可。
换句话说,这是卫王是中立阵营的卫王,它的王位,被中立阵营所有势力共同承认。
在时空回廊,王位不止是意味着权势和地位,每一个王位背后,凝聚的都是人族和中立阵营无数种族汇聚的气运。
这是人族最重要的权柄之一。
当年持续了近千年的亵渎之战,时空回廊的陛下以轩辕剑为兵,将人族无穷无尽的气运转化成漫天锋芒,一剑斩杀秩序阵营的恶魔,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就是将自身权柄利用到了极致的表现。
卫王本身就是阵营基石,又有了王位加持,它的印记,自然也就有了非同寻常的意义。
而眼前李潮汐眉心处这一粒光点,就是卫王的印记,也是曾经出现在风轻舞眉心上的印记。
这种印记,在时空回廊有一个足以让所有人都羡慕嫉妒的称呼,名为中立光环。
中立光环与宿主血脉相连,甚至在灵魂层面都有极深的牵绊,对于异阵营生物而言,这是难以摆脱的天罚,而对于中立生物而言,却又相当于是梦寐以求的神赐。
这是在整个时空回廊范围内都极为罕见的东西。
而所谓的中立光环,效果同样清晰明了的近乎霸道。
大幅度提高天资,大幅度提高身体素质,大幅度提高运气。
所谓的中立光环,如果翻译成奇迹之城所有人都能理解的词汇的话,也可以叫光环。
主角光环。
这是真正的主角光环。
类似的光环,每一个的形成,都需要一位阵营中的基石人物带着自身气运分离出自己的一丝灵魂才能形成。
而整个时空回廊,基石人物又能有几个?
卫王如今还不是完体,想要分离并且形成一道中立光环,必然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足见他对李潮汐偏爱甚至是溺爱了。
“真是个让人嫉妒的小家伙。”
风轻舞轻轻点了点李潮汐的眉心,笑了起来。
一缕七彩的光芒缠绕在风轻舞的指尖,随即从她的指尖融入了她的血肉。
风轻舞的虚影愈发虚幻,接近了完透明。
“姐姐要在这里住很长一段时间了,从今以后,就是我,我就是,等到以后到了我这种程度,我们才能彼此分开,小潮汐,同意吗?”
风轻舞轻轻凝
视着婴儿的小脸,微笑着小声问道。
熟睡中的小潮汐动了动小嘴,将自己的小手指伸到了嘴里吮吸了一下。
“姐姐就当同意了。”
风轻舞笑了笑。
她看了一眼李潮汐眉心的那一粒光点,轻声道:“卫王怎么看?”
光点悄无声息的闪烁着。
冥冥之中,风轻舞可以感受到光点中的一部分能量从李潮汐的眉心中飞了出来,穿过了别墅,飞向了夜空,飘向了幽州的方向。
风轻舞默默的感受着这一切,好半晌,她才轻轻伸出了手,触碰在了李潮汐的眉心上。
一道虚幻的似乎随时都会消散的光线在她的手指间绽放出来,缓缓的落在了那一粒小小的光点上。
光点开始发光,七彩的光芒一点点的将那道虚幻的光包裹了起来。
风轻舞抿嘴笑了笑,轻柔道:“我现在还不能住下,先留个位置,如此一来,终结之战中,即便我陨落,也可以回到这里再次踏上回归的道路。”
她对着那一粒光点微微躬身,轻声道:“感谢卫王叔叔。”
七彩纷呈的光芒在李潮汐额头一闪而逝,照亮了她小小的身体。
风轻舞再次摸了摸李潮汐的小手,微笑道:“也谢谢,小妹妹,或者...小姐姐。”
李潮汐翻了个身。
微弱的灯光里,随着她的翻身,墙壁上倒影出了一道影子。
但那却不是李潮汐的影子。
而是一个身材窈窕修长,朦胧而梦幻的身影。
那是风轻舞的影子。
将自己的影子留在了李潮汐身上的风轻舞透过窗外的风雪,望向夜空。
她的目光似乎在一刹那间穿越了难以想象的距离,再次看到了那片战场。
就如同那位陛下所说的一样。
人族,如今已经没有大局了。
在可以清晰可见的无数星河与星域中,战争正在无处不在的爆发着。
数十上百万亿的星际舰队纵横呼啸。
战场遍布星空,遍布行星,遍布天上地下。
不是在某一个区域。
而是在整个星海。
那片黑色的汪洋纵横数十上百个战场,带着滔天的剑光在无数个以光年为单位的战场上一往无前。
那一点金色的血液在虚空中燃烧出了粉碎星空的光芒,撕裂着一片又一片的战场。
一切都已经到了尽头。
不止是因为李天澜的苏醒。
同样也因为他们的发展已经到了极致。
不能打破这个瓶颈,等待他们的,就是必然的终结。
风轻舞垂下了头,不再去看那遍布星空的战场。
因为一切都没有意义。
她不会出手。
就跟人皇宫的那位人皇同样不会出手一样。
真的没有意义。
沉默,只是一种选择。
战斗,同样也是一种选择。
所谓胜利的希望早就在虚幻的现实里被一点点的击碎成了绝望。
所以无论是坚持战斗还是保持沉默,都变成了一种选择。
这是他们唯一的权力。
也是所有人一直都有的权力。
至少,他们可以选择怎么去死。
导航系统已经失灵,指南设备在半个小时之前同样陷入了失效状态,手机信号全无,接下来的路程,只能依靠一张古老而原始的手绘地图来指引方向。
周围到处都是茂密的足以遮挡住阳光的树木与草丛,各种罕见的剧毒生物在短短半天的时间里就已经见到了几十种,这还是没有特意寻找的原因。
方向感几乎只能凭借记忆来维持,古行云站在无比茂密的原始森林里,对照着手上的手绘地图,确认了很长时间,才确定自己应该继续向前。
领域在他身边浩荡,方圆十多米的区域内,任何生物在撞上领域的瞬间都被领域完全搅碎,古行云向前走着,他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慎重。
这里是位于中洲南云的一片极为古老的原始森林。
具体方向已经不太好辨别,自从六个小时前进入这片原始森林后,古行云就一直在全速赶路。
他的速度自然比不上如今的李天澜,可好歹也是无限接近巅峰无敌境的高手,即便是身上有伤,六个小时,他也已经在这片原始森林中前进了将近三百公里。
这里已经是原始森林深处,偏离了任何航线,没有旅游景点,人迹罕至,原始而古老,根本不在中洲的任何开发计划上。
如果不是亲自进来走了一趟的话,古行云甚至都不知道这片深山老林竟然会有这么大。
几百公里的路程,显然还不是这片森林的全部,根据手绘地图上的描述,想要到达目的地,至少还需要向前将近六十公里。
地图是江上雨给的。
自四天前陈方青死亡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中洲之后,江上雨终于完全说服了李狂徒,三方合作。
三天的时间里,古行云对于特战集团的规划大体上也已经有了一些安排,理论上这次的合作完全可以达成,只不过古行云要求江上雨先履行他的承诺。
于是古行云在昨日参加完陈方青的遗体告别仪式之后秘密来到了南云,确认自己的行踪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之后,他悄然进入了这片原始森林。
目的地据说是一片村庄,那就是他和江上雨约定的地方。
古行云的内心有些激动。
他很清楚自己来这里意味着什么,他也极为期待接下来的一切。
因为如果江上雨没有撒谎的话,今天明天,等到他再次离开这片原始森林之后,他静养了几年的伤势就会完全痊愈,而他已经断掉的武道之路也会再次在他面前延伸出去。
短时间内,他或许不能超越巅峰无敌境站在如今江上雨和李狂徒他们这种高度上,但根据江上雨的说法,一切顺利的话,等到他离开这里的时候,至少就已经是顶尖的巅峰无敌境高手。
古行云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接近了巅峰无敌境。
只不过他的天资并非是真正的顶尖,而且昆仑城的武道传承同样也没有记载巅峰无敌境的风景,所以他卡在这个瓶颈已经很多年。
直到几年前两院演习前夕他被李天澜袭击的时候,才从那近乎完美的武道剑意中看到了巅峰无敌境的轮廓,于是这两年的昆仑城一直都保持着相当的克制与隐忍。
那个时候的古行云并不在乎昆仑城的暂时沉默与特战集团的暂时性缩水,因为一切都是暂时的。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已经打定主意,只要他的伤势好转并且进入巅峰无敌境,他就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干掉李天澜,哪怕是彻底跟豪门集团结成死仇,哪怕要面临东城家族和轮回宫不死不休的报复都无所谓。
他要在进入巅峰无敌境的第一时间干掉李天澜,不惜一切,没有任何人能挡得住他。
可事实却狠狠给了古行云一个耳光。
根本不用豪门集团的阻拦。
两院演习之后,李天澜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成长着,他没有真正进入无敌境,但却已经有了近乎超越巅峰无敌境的力量。
所有人都在讨论李天澜已经是黑暗世界第一高手的时候,古行云恐慌过,但最大的感觉却是无奈。
他想尽了办法阻止李天澜和东皇宫,但却几乎没有起到什么效果。
时间似乎彻底站在了李天澜这一边。
直到李天澜去了昆仑城。
古行云输了。
惨败。
他因为李天澜而看到了巅峰无敌境后的风景,同样也因为跟李天澜交手,透支了潜力而断掉了自己的道路。
特战集团内部的风起云涌,几乎每天都有人被调查,短时间内,特战集团就已经缩水了近乎三分之一。
李天澜和东皇宫如日中天。
盛世集团与东皇宫没有任何生涩的完美合并。
新集团崛起。
一件件事都在冲击着古行云的神经。
那是古行云最为绝望的一段时间。
那是真正的绝望。
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或许李天澜和东皇宫暂时被陈方青吸引了目光,但古行云可以肯定,一旦陈方青挡不住李天澜而倒下去,接下来紧随着陈方青倒下去的,必然就是自己和特战集团。
最悲观的时候,他真的有了离开中洲的打算。
当然不是去安南。
如果他想要离开中洲,去处可以说多得是,星国,欧陆,甚至雪国等世界上仅次于中洲的一些超级强国都对他伸出了橄榄枝,黑暗世界如今高手凋零,作为中洲的护国战神,哪怕威严不在,他去任何一个国家,都可以得到那个国家的护国战神的位置,重建特战系统的秩序。
而那些国家也拿出了相对完善的方案。
相比于安南看起来极为大气的许诺,星国,英格兰,法兰西,日耳曼,雪国都提出了近乎绝对完善的方案。
他们邀请古行云去属于他们的国度。
并不需要带走中洲的任何东西。
只是带着古氏的班底过去即可。
只要他们可以平安着陆,接下来他们会跟中洲进行交涉,这可以说是谈判,而且条件大方到了近乎中洲随便开的程度。
一个掌控着特战系统的护国战神有多么重要?
特战系统。
毫不夸张的说,这是一个国家在黑暗中的秩序。
它可以看上去松散,甚至看上去混乱,但一切无论
如何,都必须尽在掌控之中。
雪国乱局造成的余波至今都没有完全平息,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已经有了愈演愈烈的趋势,神圣双榜的无敌境高手大半陨落,各大超级势力全部都是群龙无首,没有人能够掌控局面的情况下,黑暗世界的秩序彻底崩塌,具体到某些地方,黑帮,毒贩,杀手开始层出不穷,犯罪率直线上升,各种为了利益的厮杀每天都在上演,混乱已经不止是在黑暗中蔓延,而是出现在了明面上,随着时间的推移,谁都不知道局面会发展到什么程度。
当初的天都炼狱和现在的东皇宫为什么可以进入东岛?
皇室未必就真的欢迎他们在东岛扎根。
只是相对而言,他们不能失去黑暗中的秩序,所以哪怕这个掌控秩序的人不是他们喜欢,甚至是他们讨厌的,但别无选择的情况下,他们也必然会接受。
雪国乱局之后,古行云已经可以说得上是黑暗世界最最顶尖的高手之一,谁都了解他现在的处境,因此对他的邀请也全部都充满了诚意。
以古行云的推测,如果他加入那些强国的话,这件事情也许真的会有些转机,只要那些人满足中洲的条件,他和古氏就有了继续存在的可能。
但这也仅仅是对于中洲而言。
古行云惧怕的也不是中洲。
而是李天澜。
一直都是李天澜。
跑?
那根本就不现实。
他待在中洲李天澜或许还有所收敛,可他一旦离开中洲,哪怕暂时安全,等到李天澜进入了无敌境之后,他还能跑到哪去?就算他可以跑,古氏又怎么跑?
这是他始终都不曾下定决心的最重要的原因。
如果江上雨没有主动找上他的话,他甚至已经开始考虑对李天澜投降的可能性。
让出护国战神的位置。
甚至放弃特战集团的主导权。
当事情真的没有回旋余地的时候,卑躬屈膝的去向李天澜求饶,这似乎是唯一的可行性。
这也是他可以并不困难的接受江上雨提议的重要原因。
江上雨李狂徒,要的只是特战集团三分之二的主导权。
他终究还是可以留下三分之一的家底。
而作为交换的条件,他不用在去卑躬屈膝的去看李天澜的脸色。
江上雨甚至可以让他真正进入巅峰无敌境。
甚至可以让他在一两年之内突破巅峰无敌境,半只脚迈入那个至高无上的境界。
古行云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他直接答应了合作。
内心有的,只是一些微小的疑虑。
而江上雨有从一夜之间从惊雷境直入半步无敌境的例子,现在又是超越巅峰无敌境的实力,铁一般的事实,让古行云内心的疑虑甚至都不是很多。
密林深处的那片村庄,就是江上雨的秘密基地之一,也藏着他最大的秘密。
而那里,也有着让古行云重获新生的力量。
古行云内心剧烈的跳动着,在逐渐安静下来的密林中不断的加速,认准了方向,直接冲向了目的地。
森林茂密幽深。
古行云的速度从慢变快,最终又从快变慢。
在无比茂密的原始森林中,他最终缓缓停在了原地,神色凝重的看着四周。
周围的一切看起来好像没有任何变化。
天地安静。
草树安静。
古行云站在一颗粗壮的巨树之下,皱着眉头打量着四周,很久都没有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周围有些不对劲,但却又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高手的意志坚定如铁,实力越是强大,也就越是相信自己的直觉。
从精神领域来说,这是潜意识。
不安的直觉就来自于潜意识。
而主观意识中,他发现不了不对的地方,并不意味着这里一切正常,只能说不正常的地方,他还没有发现。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古行云的注意力集中起来,默默的观察着四周。
一颗颗的树木安静的伫立在那,森林中没有风,甚至没有任何声音,极度的安静带着绝对的诡异让这里变得越来越让人觉得不安。
就好像周围的一切都没有任何生命。
整片天地都像是彻底死了一样。
古行云浑身的肌肉逐渐紧绷起来。
他不怀疑江上雨跟他合作的诚意,最起码直到现在,他都不曾怀疑江上雨想要害他,可周围看起来明明很正常但却又无比诡异的森林却让他内心的寒意越来越浓重。
古行云不知道为什么,但内心深处的恐惧却开始一点点的蔓延上来,让他整个人的身体都变得有些僵硬。
他再次拿出手绘地图确认了下方位。
距离目的地还有不到十公里。
方向准确。
这也就意味着他没有走错路,那么眼前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到底意味着什么?
古行云站在原地迟疑了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在缓缓向前,一步一步的继续朝着目的地前行。
森林似乎随时都在变化,又像是一成不变。
越来越安静的氛围让古行云觉得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都无比的刺耳。
天色似乎在变得越来越暗。
一滴冷汗顺着古行云的额头淌落下来,掉在了地上。
古行云小心翼翼的走着,下意识的蹦住了呼吸。
屏住呼吸的瞬间,刺耳的声音似乎彻底消失了大半,不停跳动甚至变得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在天地间似乎刹那变成了震耳欲聋的雷鸣。
古行云的身体僵在了原地。
一种无与伦比的恐惧在一瞬间完全席卷了他的意志。
他终于明白了到底是哪里不对。
安静。
这一路上随着不断进入森林,这里的环境正在变得越来越安静。
数公里的距离上,处于原始森林深处,古行云不要说看到什么飞禽走兽,甚至连一只虫子他都没有看到。
这里像是一片真正的死地。
除了他自己之外,没有任何生命气息。
整片森林安静到了极致,没有生物,没有风,甚至就连周围的树梢树枝树叶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晃动。
就像是一切都在这里完全凝固。
看起来像是无比茂密的森林,但实际上却是一座站满了尸体的坟墓。
古行云静静的盯着眼前的树木。
周围所有的树木都极为粗壮,只不过树干树叶却都透着一抹淡淡的黑色,笔直的树木完全没有任何规则的扭曲成了一个个夸张的形态,如此明显的变化是从一点点的扭曲开始的,或许从他进入森林的那一刻,树木就是这种扭曲的状态,只不过那种扭曲很微小,在他进入森林之后开始一点点的放大,以至于到了现在,如果没有仔细注意的话,古行云竟然会觉得这种极为夸张诡异的扭曲是正常的。
而且...
阳光消失了。
古行云可以肯定现在是白天,森林或许茂密,但再怎么样,这里也应该有一些细微的光线,可那些光线此时却全部消失了,四周一片黑暗,南云的森林似乎陷入了冰冷的冬季,极冷的气温在越来越浓重的黑暗里不断的弥漫着。
古行云聚精会神的观察着周围的所有细节。
一只手没有任何征兆的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穿透了他的领域,而且还极为亲切的在他肩膀上捏了捏。
精气神完全集中的古行云几乎是在一瞬间直接跳了起来,转头的同时领域极限扭曲,那只手从他肩膀上被直接甩飞出去,眼角的余光里,古行云看到那是一只完整的手臂,手臂在空中旋转着,泛着微微黑色的鲜血从空中不停的滴落下来。
哪里来的手。
这里是森林,哪里来的手?
问题是,这里没人,哪里来的手?
清晰感受到自己的肩膀被捏了一下的古行云心脏疯狂的跳动着,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冲向了手臂落地的方向。
手臂落在了一团旺盛的草丛中。
古行云的身影紧随而至,他仔细的盯着草丛,似乎想要认真的研究那只怎么看都不像是活人的手臂。
只不过草丛中空空如也。
没有手臂,没有鲜血,只剩下一截似乎已经断裂了很久的枯枝。
古行云看着眼前的草丛,沉默了很长时间。
是自己眼花?
又或者,手臂已经被人拿走了?
谁在这里?
古行云突然三百六十度的扫视了一圈。
他的视线中,黑暗的森林里只有一颗颗极度扭曲看起来无比痛苦堕落的树木,那些树木安静的扭曲着,像是一双双眼睛,带着狰狞的恶意,正在死死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古行云咽了口唾沫,他的脚步开始向后退。
那种不安的感觉仿佛已经突破了他内心的承受极限。
让他突破的目的地已经不远,但古行云却无论如何都不敢在向前。
这里太邪门了一些。
江上雨似乎也太邪门了一些。
他准备退出这片森林,到了外界,在跟江上雨详细的谈一次。
他后退的速度开始加快,越来越快。
黑暗,安静,扭曲的森林不断向后退着。
古行云领域全开,在黑暗的森林里飞奔着。
但前方没有光明。
一切似乎正在变得越来越黑暗。
古行云足足狂奔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停下脚步。
他可以肯定,半个小时前,自己是可以看到阳光的。
可现在他在向后退,退回原来的地方,但半个小时的时间里,自己面前非但没有阳光,周围反而变得更加黑暗阴冷。
极致的安静让他的所有声音都变得狂躁。
呼吸如同飓风,心跳如同雷鸣,如此安静的环境里,古行云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血液在体内流动的声音。
那是山呼海啸般的狂潮拍打在悬崖上的声音。
他的脸色苍白,微微颤抖着拿出了地图。
火苗在他手里绽放出来,细微的光芒中,他静静看着手里的地图。
或许是心理的作用,他怎么看都觉得这张看起来无比古老的手绘地图竟然也透着一种诡异的感觉。
火苗在黑暗里摇曳着, 他仔细辨认着周围的一切,越看内心越是冰冷。
他向后退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
可从地图上无比复杂的标注来看,他非但没有远离那片森林,反而是向着更深处在前行,到目前为止,他距离真正的目的地,似乎只有不到一公里。
手心里一片粘稠,似乎是因为紧张而大量出汗。
古行云一手握着地图,另一只手随意在胸前擦了一下。
一抹无比凄厉的殷红出现在了他胸前的衣服上,形成了一片看上去无比阴森的血手印。
鲜血?
握着地图的另一只手也在变得粘稠。
古行云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慢慢的,在黑暗中,他一点点的低下头,看着手里的地图。
四周愈发黑暗。
周围愈发安静。
能见度极低的光线里,他只能隐约看到自己手里似乎拎着什么东西。
像是地图,但好像又比地图大了太多。
浓郁的血腥气在黑暗里扩散着。
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浓稠的液体正在从自己握着地图的手心里不断的流淌下来。
古行云的手臂微微颤
抖着,再次弹出了一道火光。
火光照亮了黑暗,那一瞬间,古行云看到了自己手里的...地图。
他的心跳陡然停滞了一瞬,随即疯了一样把手里的地图完全扔了出去。
在他手中,那变大了很多的地图,赫然是一张无比完整的人皮!!
温热的鲜血从人皮下方流淌下来,人皮浑身软软的,可脸庞部位却顽强的扬起来,对着古行云极为诡异的笑着。
“草!草!草!”
古行云一手捂着胸口,眼睛睁到了最大。
那张被甩出去的人皮落在了树上。
树干瞬间被鲜血染红,薄薄的一层人皮无声而诡异的笑着,在树干上快速移动,只是一秒钟的时间,古行云眼前一花,人皮已经倒吊着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它的身体被悬挂在距离古行云最近的树干上,头上脚下,满是鲜血的狰狞脸庞正对着古行云不停的微笑,而空洞的眼眶则在死死的盯着古行云的眼睛。
情绪似乎在这一瞬间完全崩溃了。
古行云是高手,是无敌境高手,是护国战神。
他见过很多对手。
但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
情绪彻底崩溃的他猛然全力爆发,领域朝着四面八方浩荡,他整个人不管不顾,随意选择了一个方向直接冲了过去。
狂暴的领域扫过了树林。
树林安安静静,一片死寂。
黑暗疯狂的向后退却。
古行云全速向前。
一分钟?
半分钟?
或者是几秒钟的时间。
一抹熟悉的阳光陡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近乎热泪盈眶的古行云没有任何犹豫的直接冲向了面前的阳光。
下一秒钟,所有的黑暗骤然消退。
森林也出现在了他的后方。
他在一片黑暗的森林中冲出来,整个人毫无风度的跌倒 在了一片相对平整的草地上。
阳光洒落下来,但却没有任何温度,苍白的近乎虚假。
可这终究是光线。
古行云完全放松下来,他死死的盯着身后的森林。
一片黑暗的森林依旧静静的凝视着他。
那张人皮也没有冲出来。
古行云松了口气,颤抖着掏出一支香烟点燃,大口的吸着,平复着自己内心的恐惧。
他甚至来不及思考着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围的光芒让他本能的感觉到了安全。
他现在只想离开这里。
他甚至没有察觉到在温暖如春的南云冬季,周围凛冽的近乎刺骨的寒风到底是有多么的不正常。
香烟很快被抽完。
古行云站起来,稳定着自己的心绪,对于这片树林,他有着发自内心的恐惧,所以他一直背对着身后,盯着树林的方向,慢慢的倒退着。
脚下的草地越来越平整,甚至出现了斑驳古老的地面。
古行云不断后退,直到后脑触碰到了什么东西。
古行云的头皮一阵发麻,猛然转身。
视线中,一个被他撞到的灯笼正摇摇晃晃的飘荡着。
出现在古行云面前的是一扇极为古老的木质大门。
而灯笼却没有挂在大门的正上方,而是悬挂在了靠中间的位置。
惨白色的灯笼上涌殷红如血的墨迹写下了一个大大的喜字。
白色的灯笼,红色的字,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不舒服。
古行云小心翼翼的后退了一段距离,这才打量着四周。
入目出到处都是白色的灯笼。
到处都是红色的喜字。
一间间古老的房子整齐的排列在街道上。
古行云,似乎就站在大街的中央。
古行云的内心开始下沉,不断的下沉。
他的脸色变得苍白,看不到一点颜色。
天地中的冷风似乎更加凄厉了。
阳光仿佛也在逐渐的暗淡。
古行云默然的看着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一座村庄。
确切地说。
这里,就是手绘地图,不,是那张人皮上标注出来的...
目的地!
有生以来第一次,古行云感受到了无比刺骨的寒意。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风与阳光竟然可以如此冰冷,原来光芒可以如此的苍白。
细微的风在村庄里吹拂着,阳光在苍穹之上照射下来,这风雨阳光最初感受的时候甚至有些温暖,可在这里时间越长,它们就变得愈发冰冷。
那是难以形容的阴森与冰寒,一点点,顺着皮肤,刺入血肉,冻结血液,冰封灵魂。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一点点的死去,生机开始变得腐朽,变得苍白,变得死寂,变得跟眼前这片村庄完美的融合到了一起。
江上雨,到底是什么人?
恍惚之中,古行云突然开始思考这个问题,而且迅速得出了一个比较模糊的答案。
答案比较模糊并不能说是古行云的失误,但也可以说是他最大的失误。
对于江上雨,他是有关注的。
无论是江家的特殊地位也好,江上雨个人也好,都值得古行云去关注。
他想要拉拢江家进入特战集团,拉拢江上雨进入特战集团。
江上雨,无疑是一个很出色,甚至可以说得上是非常出色的年轻人。
古行云对于他是很重视的,甚至为了彻底将江上雨绑在昆仑城的站车上,他都想过要将自己的女儿离倾城许配给对方。
但也不得不否认的是,对于江上雨,他并没有绝对的重视。
好说话,好相处,有一定程度的野心,可以掌控,没有威胁,低调沉稳。
在所有人包括古行云的眼里,江上雨大致就是这么一个形象。
而一直到了现在,古行云才猛然惊觉,隐藏在那种形象背后的江上雨,没有暴露出来的不止是实力,也许这座村庄,才是他最大的秘密。
大脑有些混乱,而内心的恐惧却在逐渐消散。
以他的意志自然不可能被吓到崩溃,今日经历的一切或许是诡异了一些,但古行云却可以肯定,以自己,江上雨,李狂徒现在的处境而言,这次的合作对双方来说都是有利无害的,最起码就暂时来看,江上雨和李狂徒还需要利用自己的地位将他们的力量安插在中洲特战系统的各个位置上,他们更没有理由来害自己。
古行云的内心微微镇定了一些,这才打量着眼前这座小村庄。
村庄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房屋看上去都极为古旧,内部的布局似乎也充斥着时代的局限性,街道极为狭窄,因此看上去格外的阴森,白色的灯笼在村庄内的每家每户的门口上悬挂着,随风飘荡,血红色的喜字微微摇晃着,整个村子透着一种极为诡异的喜庆。
古行云似乎就站在街道的中央,可以最大程度的看到村子的轮廓,街道很窄,但极为干净,明显是刚刚有人打扫过不久,可站在村庄里,古行云却没有感受到任何人活动的迹象。
死气沉沉的安静在整个村子里蔓延着。
阳光之下,村庄里没有任何人活动的迹象,看上去就像是一座荒废了很久的山村。
古行云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一时间却还是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他在街道上悄无声息的行走着,很快就走遍了整个村子。
村庄确实不大,大概只有两百来户人家。
但整个村子里却一个人都没有。
家家户户的房门全部都紧闭着,绝对的安静里,似乎连风声都消失了。
古行云放缓了呼吸,重新回到了自己最开始站立的位置。
在他面前是一户看起来相对较大的宅子。
随风摇晃惨白色灯笼,漆黑的木质大门,安静的气氛里,眼前这一幕似乎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阴冷。
古行云犹豫了下,终于向前走了两步,拉住了木质大门上的黑色金属拉环,在房门上
拍了拍。
拍击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极为刺耳,从幽深的街道上传出去很远。
古行云的脸色再次变得有点苍白。
身为无敌境高手的意志不会让他吓的崩溃,可今日经历的一切却都在挑战着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他的领域已经收缩到了极致,身体完全紧绷,似乎是担心门后突然冲出来什么东西一样,现在的古行云,完全就是一副临战状态。
房门口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响动,更没有人来开门。
古行云犹豫了下,再次加大了拍击的声音。
拍门的声音在街道上传出去更远,显得有些嘈杂。
但门口还是无声无息。
甚至连附近的住户都没有任何的声音发出来。
古行云咬了咬牙,手掌贴在们班上,犹豫了几秒种后,他的手掌微微用力。
“砰!”
门口锁住门板的木质插销被力量崩断。
黑色的房门向内部打开了一条缝隙。
一抹阴冷的气流扑面而来。
古行云的身体下意识的抖了抖。
他看了看四周,四周没有任何变化,而大门内部阴冷的门洞里一片幽暗,古行云总觉得门口有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正在死死的盯着他。
“呼...呼...”
古行云大口呼吸了几次,咬了咬牙,再次将大门推开了一点。
嘎吱的响动声清晰的近乎折磨。
门口的那双眼睛没有出现,门洞里只有一些干燥的木柴。
古行云死死咬着牙走了进去。
他的注意力已经彻底集中起来,随时准备面对着任何突发情况。
可是什么情况都没有发生。
走出大门洞后是一个简单的院落,正对门洞的迎门墙上画着一颗笔墨极为压抑的黑色巨树,一条黑色的猫正静静的趴在墙边,一双瞳孔收缩起来的眼睛正在盯着古行云,无声无息。
古行云停住了脚步。
黑猫默默的盯着他。
一人一猫对峙了大概半分钟的时间。
身体紧绷的古行云慢慢的向前踏出一步。
黑猫没有任何动静。
他再次向前。
黑猫还是不动。
一直等到古行云走到黑猫身边,黑猫都保持着趴在地上的姿态,默默的看着前方。
古行云小心翼翼的蹲下身,试探性的伸出手,放在了黑猫的身体上。
黑猫很硬。
但皮毛却极为柔软。
这似乎是一个逼真到了连古行云近距离观察都没有看出真假的雕塑,一个披上了真猫的皮的雕塑。
皮...
古行云顿时又想起了那张看起来像是地图的人皮,他一阵恶心,飞快的站了起来,走向了前厅。
他在前厅门口同样敲了敲门。
没有任何回应。
古行云犹豫了下,小心翼翼的将房门推开,走了进去。
阴暗的房间最大程度上避开了阳光的照射,房间里有些潮湿,带着一抹似乎像是什么东西放了很久而发霉的味道。
“请问有人在家吗?”
古行云站在前厅里,用足以让整个院落听到的声音开口喊了一句。
他的声音似乎一瞬间被放大了无数倍,巨大的音浪让他自己内心猛然一跳,然而下一秒钟,他巨大的声浪似乎瞬间被吞噬,巨大的声音瞬间变小,然后又再次变大。
声音的传递似乎彻底变得混乱起来,没有任何的规则。
请问两个字如同雷鸣,可后面几个字声音却小的连古行云自己都没有听清楚,而到了最后两个字,那声音又突兀的变大,古行云的这一问出现在他自己耳朵里的,就变成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请问家吗.
..”
古行云攥了攥拳头,等了半天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院落中一片安静死寂,没有半点生气。
古行云慢慢的走向了卧室。
他的手掌落在了门把手上,最终咬了咬牙,猛地把门推开。
房门撞击的声音沉闷低哑。
古行云紧紧的盯着卧室的卧床。
进入这片村庄后,他终于第一次看到了人。
两道身影正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对于古行云的突然出现没有任何反应。
古行云大口的呼吸着,不管不顾的走进了卧室。
他终于看清楚了床上的景象。
并不是两个人。
床上似乎是一对青年夫妻,相貌都很普通,而两人中间,还睡着一个大概六七岁左右的小女孩, 女孩的手掌紧紧抓着被子,嘴角的笑意则是一种诡异的甜美。
夫妻两人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没有呼吸,没有心跳。
可他们的姿态实在是太过安详悠闲。
古行云甚至都不能确定他们是已经死去的尸体,还是正在休息熟睡的普通人。
古行云走到了窗前,慢慢的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落在了青年男人的额头上。
整个过程中,他都在死死盯着对方,只要对方做出任何动作,他都会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但男青年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动作,他就那么躺着,静静的睡着。
手掌贴在了对方的额头上。
带着些许的温热。
有体温!
但却没有心跳,也没有呼吸。
古行云自己的呼吸似乎都开始变得困难。
这一次他终于确定,床上的一家三口...
都是死人!
都是尸体!
而且是刚死不久的尸体!
他想到了村庄诡异的安静。
难道说,整个村庄,每一栋房子里,都是刚刚死去不久的尸体?
又或者...
古行云心思微乱,手掌下意识的用力。
咔嚓...
青年男尸的头颅内部发出了一声类似于塑料般的轻微响声。
毫无由来的,古行云想到了门口那只黑猫。
又或者,眼前的并不是三具尸体,而是三具可以以假乱真的人偶?
假人吗?
古行云松了口气,可精神却又在一瞬间陡然紧绷。
人...
或许是假的。
可他们的皮,却都是真的。
古行云可以肯定这一点。
摆放在他面前的,是一张又一张无比完整的人皮!
不管人皮下到底是什么东西,眼前的,都是人皮!
货真价实的人皮!
古行云咬了咬牙,缓缓松开了手掌。
“喵!!!!!”
手掌松开的瞬间,一道无比凄厉的猫叫声陡然在古行云耳旁响了起来。
轻微的重物落在了古行云肩膀上。
注意力彻底集中在前方的古行云浑身剧震,下意识的回头。
他在门口看到过的那只黑猫似乎一瞬间完全活了过来,趴在他的肩膀上,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
“喵!!!”
头皮发麻。
一阵冰冷的寒意彻底击碎了古行云内心所有的防线。
“嘻嘻...”
清脆的笑声突然在卧室里响了起来。
床上的棉被微微动了动。
刚刚还没有任何呼吸任何心跳躺在夫妻中间的小女孩缓缓坐了起来。
她睁着没有任何眼白的漆黑眼睛,静静的看着古行云,笑容甜美:“爸爸,我的狗狗呢...”
清脆的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甜美的声音与凄厉的猫叫声同时响了起来。
没有任何言语能够形容这一瞬间的感觉。
麻木的感觉从头顶直接传递到了脚掌,心跳疯狂的加速,恐慌不受控制的蔓延着。
古行云这才发现自己的注意力到底集中到了什么程度,卧室内的三具玩偶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吸引了他所有的心神,让他的精神处于一种极为专注的状态,当这种状态刹那间被极为惊悚的方式打破的时候,古行云的反应跟普通人都没什么区别。
血压迅速飙升,完全是下意识的本能,古行云疯狂的晃动着手臂想要甩开无声无息落在了自己肩膀上的那只黑猫。
清脆的同音沉寂了一瞬间。
随着古行云近乎挣扎般的甩动着手臂,叫的人心慌意乱的猫叫声陡然响了起来。
“喵~~~喵~~~喵!!!!”
凄厉,凄惨,阴森。
猫叫声不停的响起,而那只黑猫则死死的抓住了古行云的衣服,爪子甚至穿透了衣服,玩命的扣住了古行云的肩膀,无论古行云晃动手臂的动作多么剧烈,甚至是爆发了自己的领域,那只黑猫都稳稳的呆在他的肩膀上,只是一声声的猫叫声却变得越来越凄厉惨然。
古行云的内心似乎已经彻底崩溃,即便是面对李天澜,即便是知道自己不是对手都敢跟那个年轻的家伙一战的他再也顾不上什么护国战神的威严,猛然转身,甩动着自己的手臂,迈开腿猛地冲出了卧室。
高昂尖锐的猫叫声从卧室到前厅,在到院落,甚至传遍了整个村庄。
古行云闷头直接冲向大门。
内心的不安已经有若实质,这片死寂的村庄带给他的诡异感觉甚至比森林还要严重,相比之下,他宁愿回到森林去面对那张人皮,都不想在这里在待一分一秒。
木质的大门被他生生撞开。
脚步迈出大门的瞬间,肩膀微微一轻。
那只一直都抓着他肩膀的黑猫轻盈一跳,直接从他的肩膀上跳了下来。
它趴在门口,逐渐变得血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古行云,但却没有出门。
古行云却没有任何松一口气的感觉。
站在大门之外,一股几乎要将他完全冻结的寒意似乎已经吞噬了他所有的意识。
村庄,街道...
街道还是那个他不熟悉但却也并不算陌生的街道,看起来没有变化,但却又有了极大的变化。
一样干净狭窄的道路...
一样低矮的房屋...
一样随风飘荡的惨白色灯笼。
不一样的,则是人。
‘人’?
‘人?!!!’
是的,人。
这片之前还安安静静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此时已经有了一道又一道晃动着的身影。
古行云这才发现,天边的天色已经彻底暗淡下来。
苍白的有些寒冷的阳光消失了。
夜幕降临。
似乎是一道明确的分界线。
当夜色笼罩村庄的时候,整个村庄都活了过来。
“嘎吱...”
大门被拉开的声音响了起来。
街道上的住户大门被一一拉开,人们走出了家门,带着各种的表情和情绪。
进入村庄之后,古行云第一次听到了声音。
“大姑,我明天就去上学。”
一名看起来很年轻的村民走到了一位中年妇女身边,笑容明快的开口道。
中年妇女点了点头,叹息道:“老刘家的儿子哦,也不知道要找个什么样的女娃。”
“我想吃炸酱面。”
年轻人挠了挠头。
妇女看了他一眼:“啊,明天我家那口子要进山打猎,山里好像有一头野猪。”
年轻人挠着头:“我还是不想嫁给他,听说他已经准备求婚了,可他家里人不好相处。”
妇女叹了口气:“明天就要去工地了,也不知道车票好不好买。”
“五百万我到是拿得出来。”
年轻人嘿嘿一笑:“但你是第一次吗?”
周围的声音开始越来越多。
村民们逐渐变得有了活力,每个人看到了跟
自己关系好的邻居,都在相互打着招呼。
“二嫂,你儿子进城了?”
“不知道吃什么,哎。”
“明天要迟到了,不知道会不会扣工资。”
“听说大刘家的老人去世了。”
“这件衣服看着真喜庆,显年轻呢。”
“......”
古行云怔怔的看着这一幕。
五十多年的人生中,他似乎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整片世界的疯狂与恶意。
他的精神逐渐变得呆滞,只是默默的看着眼前这些人。
这些人,确实都是人。
但所有人的精神似乎已经完全变得混乱,甚至产生了各种各样不同的人格。
他们热火朝天的交流着,看上去很是热闹,可说出来的话却完全驴唇不对马嘴,可很显然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依旧在不停的说着,就像是一段段被设定好了的程序,一直说一直说一直说,说到天荒地老。
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古行云。
他的存在像是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古行云的脸色惨白,看着眼前越来越热闹的街道,浑身上下都是冷汗。
他真的有些被吓到了。
这个疯狂而混乱的村庄,他一秒钟都不想留在这里。
于是轻手轻脚的,他走进了村民之中。
近距离接触这些村民,他的手脚一片冰凉,小心翼翼的朝着记忆中的方向移动着。
他走的很慢。
但目的地却极为明确,显然并没有迷失方向。
他想要回到那片森林,横穿那片森林,回到南云,回到幽州,哪怕是在青云山下昆仑城的冰天雪地中,都要比这里温暖的多。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但他很清楚,只有这个鬼地方之外的地方,才是真正的人间。
街道逐渐到了尽头。
于是古行云顺理成章的进入了一条无比窄小的胡同。
古行云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他记得很清楚,周围这条小胡同,在不久前根本就不存在。
街道到了尽头,就应该看到森林才对。
可现在,森林不见了。
古行云回头的瞬间,街道都消失了。
他进来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堵墙。
街道之外所有热闹嘈杂的声音都瞬间消失。
整个村庄似乎再次变得一片死寂。
后路完全消失。
向前就成了唯一的道路。
村庄里没有路灯,一片死寂,全是黑暗。
古行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小心翼翼的朝前走着,也许过了一分钟,也许是五分钟,他的眼睛终于适应了周围的黑暗。
眼前的能见度依旧极低。
但隐隐约约中,他似乎看到了胡同的尽头处站着一个人。
也许是站着的...也可以说不是。
那似乎是一个女人,长长的头发完全遮盖住了脸庞,在身前肆无忌惮的披了下来,夜色之中,它一身红色的长裙似乎在泛着血一般凄厉的光泽,它的身体向前佝偻着,躯体扭曲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伸着双手,正在一点点的朝着古行云移动。
后面已经没有路了。
在绝对黑暗安静的小胡同里,古行云正在跟胡同尽头的那个东西面对面的走着。
他看不到对方长发背后的脸庞,但却本能的感觉到对方的那双眼睛正在无比阴冷的死死盯着他。
深呼吸,放松,深呼吸,放松。
古行云不断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可脚步却像是灌了铅一样,越来越慢。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速度。
胡同尽头身体扭曲的红色身影陡然开始加速。
它的躯体愈发扭曲,长长的手臂对准了古行云直接冲了过来。
“操!!!”
内心近乎崩溃的古行云直接怒吼了一句,凝聚到了极致的领域在他周围陡然爆炸,汹涌的力量疯狂涌动着,他的身体直接冲向了那道红影。
拼了。
只能拼了。
这是唯一的选择。
领域浩浩荡荡。
古行云直接出现在了红色身影的位置。
依
旧是黑暗与死寂。
夜色浓郁的仿若永恒。
可是红影却突兀的消失了。
刚刚的一切似乎都只是他的幻觉,那道身影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滴答...滴答...”
近在咫尺的滴答声从古行云背后响了起来,那声音轻微但却带着震耳欲聋般的震撼。
浓郁的血腥味不断扩散着。
是鲜血!
确切地说,是鲜血落在地上的声音。
古行云响起了那道消失的红影。
对方没有消失。
它...
在自己身后!!!
古行云猛然转身。
依旧是黑暗。
没有扭曲的红色身影。
但周围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却在不断的扩散着。
滴答...滴答...
鲜血滴落的声音再次从古行云的身后响了起来。
古行云以更快的速度重新转身。
滴答...滴答...
鲜血滴落的声音仍旧是在身后。
血腥味愈发浓郁了。
古行云站在原地,他慢慢的,一点点的低下头,看向了自己的脚下。
粘稠的鲜血不知道何时已经布满了脚下的路面,无比的粘稠。
滴答的声音愈发清晰,一滴滴的鲜血似乎落在了古行云的身上。
有些头晕目眩。
有些精神恍惚。
古行云用力晃了晃头。
他知道那东西就紧紧的跟在自己身后,甚至已经快要贴在了自己身上,可每次转身,对方似乎都是出现在他身后。
他看不到它。
像是永远都看不到。
古行云努力向前迈了一步,他整个人身体都软软的,似乎极度虚弱。
满是鲜血的地面上清晰的响起了两道脚步声。
后面的那东西几乎跟他同时迈步。
古行云再次停了下来。
后面的东西也停了下来。
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贴在了他的后背。
若有若无。
古行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本来是很柔和的音乐,但在如今的氛围之下却说不出的刺耳,带着浓烈的不详气息。
古行云浑身微微一抖,下意识的摸出了电话。
早已没了信号的手机此时却是信号满格。
江上雨的名字在手机上晃动着。
古行云咬了咬牙,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接通了电话。
“殿下,抱歉,出了些意外,我来晚了。”
江上雨温润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了起来。
随着他开口,地面上的鲜血开始消失,胡同也开始消失。
各种各样混乱的声音再一次在耳边响了起来。
古行云拿着电话,身体颤抖着。
他突然发现刚刚的一切似乎都无比虚幻。
他并没有移动身体。
他的身体依旧站在大门边上,他身后的那只黑猫依旧在死死的盯着他,他站在街道上,正在聆听着周围无比混乱的交谈。
“我可以保证,这是一个意外。”
江上雨的声音带着歉意,很诚恳,但落在古行云耳朵里却无比的恐怖。
他的嘴角艰难的动了动,嘴巴张开了几次,终于发出了声音:“你在哪?”
领域无声无息的蔓延过来。
江上雨的身影在模糊的领域中逐渐成型,最终站在了古行云面前。
“抱歉。”
江上雨看着他苍白的脸庞,再次说了一句。
古行云怔怔的看着他,良久,才沙哑的问道:“这是哪里?”
“这里是我的地盘。”
江上雨沉默了下,笑了起来:“是我的基地,当然,今后这里也会成为殿下的基地。”
“殿下,你遵守了承诺来到了这里,而我则是履行我对你的承诺。这里将是我们最重要的基地之一,从现在起,我们就是自己人了。”
他缓缓的说着,对着古行云伸出了手掌,低沉道:“古行云殿下,欢迎加入暗影大世界。”
参加完陈方青的葬礼之后,李天澜重新回到了酒店。
他在幽州并不是没有自己的房产,如今不知道被多少人盯着但却没人敢打主意,只要他开口就能换来天文数字般金钱的亲王府就是他的产业。
但那是东城家族为他和东城如是准备的婚房,如果东城如是状态完好,李天澜到是不介意带着秦微白住进去,可东城如是现在的状态,在这么做,李天澜怎么都觉得有些别扭。
秦微白在幽州也有不少房产,其中两套可以说是在幽州的中心地段,交通极为便利,无论做什么都很方便。
但同样的原因,东城无敌,白家等豪门集团的要员们集中在幽州,李天澜同样觉得很别扭。
这并不能算是瞻前顾后。
这一年的李天澜二十四岁,他暂时还没有真正体会到站在巅峰的寂寞如雪和权倾天下,但却已经下意识的开始考虑自己一举一动带来的连锁反应。
尤其是在如今这个敏感时期,李天澜几日以来已经不知道多少次的告诉自己,现在这个阶段,自己一步都不能走错。
所以思来想去,他还是住在了酒店里,某种程度上,只有这个酒店算是他自己的产业,盛世基金秘密持有丽思卡尔顿酒店百分之二十七的股份,可以说是酒店内的第二大股东,随着盛世基金并入东皇宫,这些股份的主人自然也就变成了李天澜。
在属于自己的酒店里吃过晚饭,李天澜接到了东城无敌的电话。
东城无敌的声音在电话里听上去很平静,但或许是心理上的错觉,李天澜总觉得对方的语气有些压抑。
“天澜,来家里喝杯茶吧。”
东城无敌缓缓说道。
李天澜看了看表,晚上八点钟,参加完陈方青的葬礼之后,东城无敌就去了军部大楼,直到现在,对方很可能还没吃饭。
李天澜笑了笑,轻声道:“一起吃个饭吧,我现在过去,酒店里几样小菜不错,我顺便带过去。”
“好。”
东城无敌笑了笑,虽然心里有些压抑,可声音却还是透出了一抹愉悦:“带上小白过来,晚上住家里好了。”
李天澜犹豫了下,嗯了一声。
在幽州,东城无敌说的家里就是白家那片庄园,李天澜默默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一些事情,思考了大概两三分钟的时间,这才抬起头来道:“一起去吧。”
秦微白刚刚放下了订餐电话,点点头问道:“要不要叫上胖子?”
“不用。”
李天澜摇摇头:“这几天他和刑天一直在忙,不用管他。”
轩辕无殇很忙。
陈方青死亡当天,李华成在陈家将会议开到了凌晨三点钟。
将近十四个小时的会议,李天澜承受了难以想象的巨大压力。
现阶段他再怎么强势也达不到独裁整个世界的地步,妥协,退让,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哪怕再怎么不愿意,这些决定他也要去做。
会议不止是决定了暂时由华正阳主持内阁工作的决议,同时对内阁多个部门进行了一定程度上的调整,短短几天的时间里,现在据说白清浅的调动都有了一些变数,不利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李天澜现在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暂时退让妥协。
要稳。
一定要稳。
现在的他无论做什么动
作,都会被人理解甚至是曲解成其他的意思,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沉默,在沉默中不断的退让。
轩辕无殇同样清晰的感受到了李天澜的压力,甚至主动将大部分的压力转嫁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几乎是下了保证书一样的保证能够调查清楚陈曦的死因。
随着陈方青的死亡,跟他同一天死亡陈曦,理所当然的被所有人认为是李天澜下的手,同样的死因,同样的神秘,同样跟李天澜接触过,所有的线索对李天澜都极为不利,陈方青的死已经越过了中洲的底线,而陈曦的死亡,在其他人看来,几乎就是李天澜在肆无忌惮的抽议会所有人的巴掌。
这也是他这几日承受巨大压力的主要原因。
轩辕无殇暂时触碰不到陈方青的死因。
但却可以调查出陈曦死亡的真相。
李天澜一步步的退让,至今都没有离开幽州,等的也是这个真相。
所以自从当天半夜回来之后,轩辕无殇就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据说正在跟刑天全力合作,调查陈曦的死因。
李天澜也不知道对方不出门如何能够做到调查真相的,可或许是轩辕无殇的表态太过坚决,以至于李天澜本能的相信了他的话。
走出房间门口,李天澜深深看了一眼对面紧闭着的房门。
他可以确信这几日轩辕无殇和刑天都没有离开房间。
可在他的感知中,对面的房间却是一片空荡荡的。
不仅仅是没有活人的气息。
甚至连里面的家具都消失了。
在李天澜的感知中,对面的房间里,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变成了一片纯粹的空洞。
他眯了眯眼睛,摇摇头道:“走吧。”
秦微白下意识的挽住他的胳膊,同样也看了一眼轩辕无殇的对面,沉默着跟李天澜走向了电梯。
在两人察觉不到的房间里,周围已经是一片无比暗淡的虚空。
数之不尽的星辰在虚空中闪烁着。
细微的光芒在暗淡的空间里不断的亮起来,又迅速沉寂下去。
那并不是周围遥远的星光。
而是一个又一个细小的文字。
文字闪烁着出现,又瞬间远离,它们在极短的时间里似乎飞跃了成千上万公里的距离,飞到了远方,变成了微弱闪烁的微光,看上去就像是一片星空。
文字越飞越远,最远的早已看不见,但不断生成的文字却还在远离,于是星光越来越多,它们成片的消失,又成片的出现,位置也在不断变化着,在沉寂的虚空中,就像是漫天星辰都在不断的排列闪烁。
广阔的虚空里飞扬着一只无比巨大的毛笔。
以虚空为墨,巨大的毛笔在广阔的空间里雕刻着一个又一个的字符,速度快到了极致。
虚空中站着一个堪称顶天立地的巨人,那原本正常人大小所以看起来有些人畜无害的体型在这里似乎同样被放大了千万倍,他屹立在黑暗的虚空之中,巨大的身体此时竟然透着说不出的威严。
微光弥漫。
化身成了巨人的轩辕无殇紧紧握住同样巨大的毛笔,在黑暗里不断书写着。
与其说他是在书写,倒不如说是毛笔在操控着他的手掌在书写。
毛笔最本身的形态,是刑天。
当最大程度开启了自身的权
限之后,他在这片虚空中变成了论高度几乎可以耸入云霄的毛笔,从最细微的小事着手,开始深入探究着陈曦死亡的真相。
在这种巨大的推演之中,轩辕无殇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提供自身的生命力和无数属于圣徒的恢复手段帮助刑天维持自身的状态。
两人此时的生命力已经完全相连,生命共享的情况下,轩辕无殇的存在给了刑天最大的保障,也让刑天的推演愈发的从容不迫。
二十年前,陈松是刘贺的司机。
星国国徽颁布了新修版的律法。
英格兰某年某日深夜,富豪威廉因车祸死亡。
东岛金融风暴。
军师创立了盛世基金。
德勒德斯集团宣布破产。
中洲某个山村一年内有了三十五名新生儿。
陈兰的工资涨幅超过了百分之三十。
韩杰打算送儿子出国留学。
法兰西发生恐怖袭击。
.....
林林总总,密密麻麻。
一件又一件的事情在毛笔的疯狂挥舞中不断书写出来。
时间没有了意义。
三天的真实时间在虚空中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只是毛笔一直在写着,不停的写着。
一件事,十件事,一百件事情,一百万件事情,一千万件事情,上亿,上十亿,上百亿...
数之不尽的事件看起来完全是毫无关联的发生着。
可随着毛笔书写的事情越来越多,每一件事情都开始在经过了成千上百万次的转折后逐渐联系到了一起。
两个,三个,成千上万,更多没有任何关系一生都不曾出现交集的人开始出现了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互动。
就比如如果英格兰的富商威廉没有因为车祸死亡的话,那么韩杰就不会送自己的儿子出国留学。
这两件事情看起来没有任何关系。
但却同样有着直接的关系。
每个人身边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网络。
自己网络中的人也有着属于他们自己的网络。
网络里的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小圈子。
三教九流。
当所有人因为某一件事情产生了互动的时候,一个个的网络中的圈子都开始不同程度的波动着。
这样的波动或许很细微。
但上百亿甚至上千亿的一件件事情都罗列出来的时候,这种细微的波动就以最鲜明的方式呈现在了轩辕无殇和刑天面前。
从这个角度来看,陈曦为什么会死亡?
或许是因为李天澜,或许是因为别的原因。
这是时间的限制。
当这个限制不再有意义的时候,最初的原因,就可以由刑天这支毛笔自己定义。
陈曦为什么会死亡?
因为二十年前,陈松是刘贺的司机。
有了原因。
现在轩辕无殇和刑天需要做的,就是去寻找那个果。
这就是因果。
毛笔不断闪耀着。
某一个,安静的虚空里清晰的响起了轩辕无殇长长出了口气的声音。
他手中的毛笔还在动。
在经过了无数亿次的事件转折之后,毛笔第一次写下了陈曦的名字。
密密麻麻越飞越远的字迹在虚空中逐渐变成了一片又一片闪耀的星光。
可是当陈曦的名字第一次出现的时候,这两个字却仿佛又魔力一般陡然闪耀了起来。
飞舞的毛笔就像是突然勾勒出了两颗太阳。
光芒无比璀璨的闪耀着,周围所有的星光似乎都消失了。
无形之中,数之不尽的事件里,大量的因果连线开始崩碎。
毛笔的书写依旧在继续,与之前不同的是,陈曦的名字像是一个中心点。
刹那之间,所有的事迹开始以陈家甚至以陈曦为中心被不断书写出来。
那些看起来莫名其妙跟陈家完全无关的事情完全消失了。
一件又一件的事情开始围绕着陈家出现。
陈家的每一个核心成员,每一个远方亲戚,每一个佣人, 每一个朋友,朋友的朋友,佣人的朋友,亲戚的朋友。
朋友的朋友的朋友...
瞬息之间, 又一张由成千上百人编织的无比繁复的事件网络开始出现。
慢慢的清光不断的从轩辕无殇的手掌流淌进入毛笔内部。
毛笔挥舞的速度愈发迅速,字迹也逐渐变得放肆而凌厉。
陈曦的名字第二次出现。
已经变得极为繁复的事件网络再次粉碎了大半。
大量陈家的人和朋友都被剔除出去,密密麻麻的网络变成了一个相对繁复的线团,各种线索交缠在了一起。
毛笔还在书写。
陈曦的名字很快第三次出现了。
虚空中光芒更胜。
繁杂的线团简化了许多。
同样怀疑对象也被排除了很多。
陈曦的名字第四次出现。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那团由各种线索交织的线团已经开始变得清晰起来,一条条的线以陈曦为核心朝着各个方向蔓延着,串联着一件又一件看起来无关紧要的事情。
事件网络开始变得清晰而简单。
陈曦的名字出现了第五次闪耀。
原本数百根线条几乎在一瞬间消失了绝大多数,只剩下三十余跟,串联着不到两万个事件。
书写还在继续。
只是毛笔逐渐开始了颤抖。
轩辕无殇也有些颤抖,但却紧绷着脸庞,咬牙坚持着。
陈曦的名字第六次出现。
三十根线条变成了九根。
数万个事件变成了不到两千个事件。
逐渐缓慢的毛笔第七次写下了陈曦的名字。
九根线条变成了三根。
不到两千个事件缩小到了不到两百。
三根线条,代表着距离陈曦最近的三个人。
也是如今最有嫌疑的三个人。
而不到两百的事件,则是这三个人最近做了什么事情,他所作的事情跟什么人产生了互动,而跟这件事情产生了互动的人又跟他自己认识的人产生了什么互动,这种互动以他为核心不断发展下去,不断串联,最终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
陈曦的名字这一次没有亮起来。
但三根线条中的一根线条上的事件不断发展,在末尾却出现了一个问号。
完全是清查状态的刑天在这种状态中几乎可以说是没有自我意识的。
而轩辕无殇也做不到控制这支毛笔书写,他能做的,只是简单的提供自己的生命力。
所以这个问号,是因果力量本身书写
出来的问号。
这意味着什么?
如今整个地球,在某些事情上,让刑天连名字和事情都写不出来的人并不多。
数来数去,大概不超过十个人。
李天澜和秦微白刑天写不出来。
东城如是和王月瞳刑天写不出来。
王天纵刑天写不出来。
李华成刑天能勉强写出一半。
江上雨,刑天写不出来。
这个名单不能算轩辕无殇和林十一。
而几十年后,这个名单上或许会加上邹远山的名字,但现在,刑天写不出来的,就是这几个人。
事情跟李天澜和秦微白无关。
跟东城如是和王月瞳无关。
王天纵没有那个能力。
如果是李华成的话,刑天至少能写出他名字里的一个字,在加上一个问号。
当这些目标全部被排除之后,剩下的还能是谁?
还能是谁?!
江上雨!
这是风轻舞告诉刑天的答案,也是刑天自己的答案。
他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这个答案甚至也不能说是重要。
最重要的是,他们找到了跟江上雨联系到一起的那根线条。
三根线条在问号出现的瞬间就消失了两根。
只剩下一根线条无比闪耀的出现在虚空之中。
而各种相关联的事情瞬间再次少了大半,只剩下几件。
在成为陈曦的专职秘书半年内的时间里,毛松在一次剪彩仪式上认识了刘东岳。
刘东岳给毛松介绍了自己的‘表妹’林荫。
林荫成为了毛松的情人。
林荫在凤凰阁中代号红雪,是刘东岳的直接下属,刘东岳认为陈曦未来前途远大,而他的专职秘书必然会成为日后太子集团的重要人物。
这是一次长线投资。
二十年前,刘东岳公司遭遇重大危机时拿到了一笔重要投资。
投资方来自于远方投资集团。
北疆江家拥有远方投资集团百分之七十五的股份。
十年前刘东岳被秘密吸收进入凤凰阁,成为青凰组组长,为昆仑城负责南云事务,实际为?提供渗透凤凰阁的机会。
毛松是凤凰阁在南云的第十六枚棋子。
林荫是毛松的情人,但同样将?当做主人。
北海决战之后,?为了应付...
一道七彩纷呈的光芒突兀的出现。
毛笔继续书写。
应付...秘密会见了毛松,并且得到了毛松的承诺。
血衣与毛松达成生命共享,出现在了陈方青遗体存放的地点。
毛松与陈曦接触密切。
毛笔再一次出现了陈曦的名字。
而所有的事情,都已经真相大白。
毛笔还在书写,又陆续写了几十件事情,随即一切彻底结束。
虚空无比突兀的消失了。
巨大的毛笔,巨人版本的轩辕无殇全部消失不见。
刑天巨大的身体几乎是瘫倒在了地上。
他的脸色苍白,浑身上下布满了虚汗。
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轩辕无殇同样无比虚弱。
房间内所有的家具在虚空消失的瞬间全部都恢复了原状。
轩辕无殇倒在床上,喘息了很长时间,才缓缓坐了起来。
“毛松和林荫不能出现意外。”
他看着刑天,缓缓开口道。
刑天点了点头,伸出了巨大的手掌,吃力的撕裂了空间,凝聚了一根毛笔。
他沉吟了下,直接在虚空中缓缓书写。
“为了最大程度的避免怀疑,毛松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现阶段下,他的死亡会让?的计划产生很多变数,局面已经非常乐观,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毛松近期会非常安全,他的死亡会在一年之后,等到所有的事情平息,等到他被人遗忘之后才会被?杀掉,结合?的性格,这是完全合理的。”
“同上,为了稳住毛松,林荫的生命安全也会得到保护,她近期也会非常的安全,在一年之后的某一天,他会跟毛松在一起死亡,并且会出现很多传言,这同样也是合理的。”
烙印在虚空中的字迹微微闪烁了两下,随即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刑天看了轩辕无殇一眼,沙哑道:“一年的时间,应该足够了。”
“用不了那么久,不过...就这样吧。”
轩辕无殇点了点头。
毛笔在刑天的手里重新变成了一团空气。
这同样也是属于书法家的力量。
如果说在数百亿数千亿次的事件里让所有事情串联起来调查陈曦死亡的真相是建立起因而去寻找结果是因果的力量的话,那么刑天之后关于毛松和林荫结局的这两段话,就等同于是预言。
一年的时间,这是刑天写下来的结局。
在这个期间,除非是有比刑天更强大的权限直接碾压他设定的一切,否则两人的命运几乎无法更改。
他们一年内会非常安全,即便遇到危险,也会化险为夷。
他们会在一年之后的某一天突然死亡,死在一起,并且引起很多传言。
这就是结局。
是刑天书写的结局,是世界给他们定义的结果。
轩辕无殇伸手在床上摸了摸,掏出了一盒皱巴巴的中华烟, 他抽出一根点燃,深深吸了一口,才缓缓眯起了眼睛:“江上雨...”
“殿下...”
刑天犹豫了下,轻声道:“长公主提醒过,江上雨不是我们能对付的,确切地说,如果我们出手,也许会惊动他身上的东西,或许...它已经知道我们的存在了。”
“对付江上雨又何须你我出手?难道大哥还摆弄不了他?”
轩辕无殇笑了笑:“而且,就算大哥不出手,林十一这次来这里,也是带着任务的,他需要给我们一个交代,早晚也会出手。”
深深吸了口烟,他拿起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等待号码拨通的时候,轩辕无殇笑的舒心而畅快:“凤凰阁,古行云,昆仑城,江上雨...这次的收获怕是不小啊...可惜,机会只有这么一次,也许这次之后,江上雨就会察觉到我们的存在,今后也许会有更多的顾忌了。”
刑天摇了摇头:“也许会有更多的顾忌,但更大的可能,他会用更大的代价想要杀掉陛下。”
书法家加上圣徒的组合,或许不如林十一身边圣徒加使徒那般强势,可在当前的真实环境中,轩辕无殇和刑天,才种种限制之下,才是最强大的组合。
足以让李天澜在各种情况下都立于不败之地的组合。
轩辕无殇拿着电话,胖乎乎的脸庞没有什么表情,淡淡道:“他没机会了,我能感受到大哥的变化,也许过不了多久,大哥就可以拥有八级权限的特质了,到时谁还能杀他?”
李狂徒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村庄。
被原始森林包围着的村庄最大程度上保持着最古老的风貌,这里未经开发,偏离了所有航线,多年来人迹罕至,以至于这片村庄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
村庄不大,具体到精确数字,是两百零一户,四百六十三个人。
这片村庄,这两百多户人家一直都生存在中洲的土地上,但毫无疑问,他们在中洲地图之外,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等于是在中洲的法律之外。
隐蔽,偏远,神秘。
这里确实是做秘密基地最合适的地址。
但落后和贫困同样也很难让拥有这座基地的人培养出最现代化的战士。
李狂徒漠然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这就是江上雨要给他看的最大底牌。
他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有些心动,但同样也有些遗憾。
“咔嚓...”
视线的远方,一座普通的木质大门前,一名看上去只有八九岁大小,穿着一件脏兮兮的棉质长裙的小女孩坐在门前的台阶上,生生用稚嫩的小手撕裂了一块将近十公分厚的钢板,乖巧的蹲在她肩膀上的黑猫喵了一声,直接从她的肩膀上跳了下来,躲在了她的背后。
小女孩面无表情,似乎在思考着如何将钢板变成自己满意的形状。
即便是以李狂徒的思路,也看不出小女孩到底要做什么,他只是勉强能够看出对方似乎想要做一件兵器,只是随着她不断的折腾,那块钢板很快就变得支离破碎,残存的碎块变成了无数古怪而扭曲的形状。
女孩也没觉得恼怒,只是看着面前无数扭曲的钢板有些发呆。
李狂徒惊叹于对方的力量,同样遗憾对方的思想。
对方的思想似乎就是没有思想,甚至连最基本的,对武器形状的认知都没有,所以那块高强度的合金钢板被她折腾的七零八落,但她却完全没有意识到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而对方的力量结合她的年纪,在李狂徒眼里同样是不可思议的。
他亲自测试过那块合金的硬度,以他的力量,撕裂那块合金完全是轻而易举,可小女孩也能够徒手将那块钢板拆分成一个又一个古怪的形状,这说明起码在力量上,小女孩已经不属于燃火境巅峰甚至一部分惊雷境的高手。
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这样的力量,这意味着什么?
有些事情不是天才两个字可以解释的。
小女孩的存在也并非是个例。
这里的每一个村民似乎都有着非同寻常,甚至可以说是超出了正常人理解的身体素质。
四百多人。
李狂徒认真的观察过,最终得出了一个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的结论。
这四百多名村民,无论男女老少,他们的力量指数如果平均算的话,几乎是清一色的惊雷境巅峰。
这四百多人中不乏小女孩这样还不到十岁的孩子,也有年过七十的老人,他们的力量会稍微弱一些,而那些年轻人,壮年男女,他们中最顶尖的力量水准甚至已经到达了无敌境,半步无敌境的力量层次更是比比皆是。
这意味着什么?
中洲边禁军团号称是全世界最强势最精锐的军团。
边禁军团中的两万名迅雷军则是边禁军团最精锐的部队。
迅雷军有如今这种地位,原因是多方面的,他们有着最霸气的主帅,有着最严苛的训练,有着最顽强的战斗意志,有着绝对的胜利信念。
这么多因素中,迅雷军的实力,自然也是重中之重。
两万人的迅雷军,平均实力是凝冰镜。
跨越了武道四境中的御气境。
在上万人规模的军团中,迅雷军是如今全世界唯一一支平均实力达到凝冰境的大规模军队。
所以他们可以在任何战场上横扫任何敌人,天下无敌,战无不胜。
两万名熟悉各种作战方式,可以娴熟使用任何武器,身体机能一支保持在巅峰的精锐战士,即便是最顶尖的巅峰无敌境高手都不敢硬碰硬。
而如果进一步缩小规模的话。
北海王氏的诛天部队则是小规模超精锐部队的巅峰。
诛天部队三百人。
平均实力是燃火境巅峰,甚至已经接近了半步惊雷境。
这样的部队,同样也是黑暗世界的神话。
这种阵容中洲同样拿得出来,但却不会这么做,任何一个接近惊雷境的高手,在各自的部队中都是相当重要的中坚力量,除了北海王氏,没有人会奢侈到用这些中高层军官的骨干力量去组成一支超级精锐部队。
所以诛天部队存在了数百年的时间,但数百年来,没有任何一支超级部队能够真正意义上跟诛天部队齐名。
最接近诸天部队整体实力的,是林族的轩辕剑,以及李氏涅槃变成天都炼狱后的长生,不死,森罗三殿。
但这也只是接近而已。
而现在...
李狂徒看到的是一支在力量层次上比如同神话的诛天部队整整高出一个大境界,人数上也比诛天部队多了一百多人的超尖端部队。
四百多人。
平均力量惊雷境巅峰。
即便是李狂徒,在想到这些时都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四百多名惊雷境巅峰甚至接近了半步无敌境的高手,如果有充足的经验,默契的配合,完美的发挥,在组成一个足够完善的大阵的话...
他们的全力爆发,李狂徒不知道有谁能扛得住。
最起码他可以确定,他自己是肯定扛不住的。
当四百多名接近半步无敌境的高手的力量化为整体完全爆发出来的时候,那种力量完全是毁天灭地的。
这种部队甚至连最大胆的人在最狂野的想象中都不曾出现过。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不可能。
燃火境巅峰在中洲这种世界第一霸主国的军队中就已经算是中高层军官,是组成军队阵容的中坚力量,那惊雷境巅峰和半步无敌境又意味着什么?
这是将军级别的力量!
能走到惊雷境巅峰的高手,在中洲都不会是无名之辈,这样的实力,只要不傻或者没有某些特殊原因的话,至少都是少将,大部分都是中将。
把四百多名将军凑在一起组成一支部队?
先不说
中洲有没有实力拿出这样的阵容,即便能拿出来,谁会这么做?
这样的部队实力确实是极端强大,但一旦遭受重创,后果也将是灾难性的。
所以组成一支平均实力为惊雷境巅峰的梦幻部队,这种想法,甚至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也没有人去想过。
而现在。
在这个落后偏远的几乎没有任何现代化设施的小村庄里,李狂徒却看到了这样一支部队。
一支实力接近了半步无敌境的部队。
惊喜之余,李狂徒脑子里完全就是不可置信的感觉。
当然,这里所谓的平均实力,指的是平均力量。
村民们的平均力量确实达到了接近半步无敌境的程度。
可实际上李狂徒同样也能看出来,他们几乎没有任何战斗意识,也没有任何战斗直觉,更没有接触过武道,这种状况下,他们的身体机能和力量足够强大,但如果将他们全部拉出来去对抗对手的话,不要说那两万迅雷军,就是三百诛天部队,都能分分钟团灭这些村民好几次。
但李狂徒一点都不失望。
战斗意识,战斗经验,武道层次,这些东西都可以省省的填补进去,而最难达到的力量层次,这些村民已经全部达标了,这也就意味着眼前这四百多名村民,就像是四百多张实力达到了惊雷境巅峰的白纸,可以肆意的涂鸦成各种模样。
一张白纸才好作画。
李狂徒深呼吸一口,身形闪烁间,他的身体出现在了江上雨身边。
江上雨躺在一片干燥的草地上,沐浴着苍白的近乎没有任何温度的阳光,嘴里叼着一根甘草,姿态极为悠闲的跟空中的太阳对视着。
李狂徒看着他,沉默了很长时间,才一字一顿的凝重道:“了不起。”
“过奖了。”
江上雨懒洋洋的笑道:“这些人的力量确实已经达到了一定程度,但暂时还不堪大用。”
“可未来已经值得期待了。”
李狂徒有些感慨的说了一句。
“所以我说,未来是我的。”
江上雨笑了起来。
李狂徒再次沉默,足足两三分钟之后,他才突然开口问道:“如果这些人具备了一定程度上的战斗力和足够的默契的话,你认为他们能不能给现在的李天澜造成致命威胁?”
“很难讲。”
江上雨也沉默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但这不重要,我手中这张底牌确实值得期待,但现在远远不是让他们暴露出来的时候,他们的力量还可以进一步的增强,等他们真正达到极限之后,绝对可以对李天澜造成致命威胁,至于现在...我也不是很清楚。”
李狂徒的身体微微一震。
他满脑子都是江上雨的那句话。
他们的力量还可以进一步的增强。
进一步...
他的声音突然有些颤抖:“你指的进一步增强,是达到什么程度?”
“到达无敌境。”
江上雨淡淡道:“当然,这需要很长时间,但总归会到来的,那个时代,也许所谓的无敌境,就真的如同草芥了。”
李狂徒的脑海里出现了一幅幅他之前完全不曾想象过的画面。
或许他和江上雨永远都不会知道,在那个属于北海属于天都炼狱的时代中,在那个中洲还有着玄学大师的时代里,玄玄子和无为大师早就预言过那个无敌如草芥的时代。
天骄出,大劫至,天骄应劫,谁应天骄...
玄玄子这句话至今仍然都有着存在的痕迹,但随着无为大师的陨落和玄玄子的失踪,这些痕迹正在所有人的心里一天接一天的淡化着。
直到江上雨的声音在李狂徒耳边响起来,那清淡的声音竟然如同雷鸣一般震耳欲聋。
一整个平均力量层次达到无敌境的村庄。
四百多人。
整个黑暗世界,全世界数百年的时光加起来,大概都不会有这么多的无敌境高手存在过。
李狂徒认真的看着江上雨。
他的眼神里带着浓浓的忌惮。
还有一抹掩饰不住的恐惧。
他不想承认,但却又不得不承认,如果江上雨所说的是真的,当四百多名无敌境同时冲锋的时候...
李天澜,又算什么?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蝼蚁。
而他自己,甚至连蝼蚁都不如。
如果这件事情变成了真实,那么在未来哪里还有自己的位置?
事情并不如你想象的那么糟糕,当然,也不如你想象的那么美好。
江上雨打断了李狂徒的思绪,笑了笑道:“世界已经变了。”
“什么意思?”
李狂徒皱了皱眉。
江上雨笑而不语,只是看着不远处村庄里来来往往的村民,这显然不是他们的正常状态,因此他们的来往动作总显得有些僵硬和不协调,李狂徒看不出什么,是因为他对这里不了解,可这些缺陷,在江上雨眼中却无比鲜明。
他对李狂徒隐瞒了一些东西。
比如自己背后的阵营,比如村庄的真实面目。
李狂徒和古行云完全不一样,看起来威风八面的古行云如今几乎已经被彻底磨平了所有的锐气,为了自己和族群的生存,古行云没什么是不可以放弃的,那种广阔而浩瀚的阵营划分在他被地域局限的思维中恐怕早就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所以江上雨可以将古行云变成真正的自己人。
而李狂徒却依旧是骄傲的,哪怕他如今的实力已经被李天澜所超越,他内心的骄傲也没有消失多少。
李氏的偏执让他注定成不了第二个古行云。
古行云为了生存,没什么是不能放弃的。
而李狂徒这种人为了生存,没什么是不能付出的。
古行云可以放弃尊严,放弃地位,放弃名誉。
而必要的时候,李狂徒却可以付出生命,不惜一切。
李狂徒的为人如何有太多值得讨论的地方,但从李氏走出来的每一位无敌境,宁折不弯的风骨那是一点都不缺。
也许当事情到了真正无法挽回的地步的时候,李狂徒会拒绝所有人的结盟,甚至会解散天都炼狱,单枪匹马一个人去挑战李天澜。
这看起来是不可理喻的找死行为。
但李狂徒就是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活着,不是为了保留什么,而是为了追求什么。
暗影大世界的混乱行为被很多人看成是邪恶与堕落,事实上,那只是最纯粹的混乱,但这确实是比堕落更加邪恶的黑暗。
李狂徒未必就会接受来自于暗影大世界的馈赠。
更加重要的是,作为东城如是的生父,暗影大世界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也不敢去污
染他。
只不过江上雨也终究对李狂徒说了一些实话。
这个世界确实是在变化着。
最初的变化在李天澜为了应付他和李狂徒偷袭的那一瞬间而引动了战神留下的剑气的时候就开始了。
真实环境下的奇迹之城与星空已经发生了某种交互,在那一瞬间,无论是秩序阵营还是暗影阵营,大致都能够察觉到奇迹之城的隐约位置,更可以感受到李天澜的气息。
当虚幻和真实两种环境在一定程度上融合之后,世界也在不知不觉的发生改变,最明显的改变,就是实力上的突破比起之前更加容易。
村庄里的四百多人可以达到无敌境的实力。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黑暗世界的无敌境也会越来越多。
无敌如草芥。
即将到来的是乱世,是盛世,同样也将是末世。
江上雨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村庄里的村民,如何在李天澜正式回归之前利用这股力量彻底解决掉他,这是他如今需要考虑的首要问题。
而以李天澜现在的实力,凭借眼前这个村庄显然不可能干掉李天澜。
他必须要在最快的时间里将这些‘村民’变成符合暗影大世界标准的‘精兵。’
是精兵,不是精锐。
所谓的精兵,在以星空战胜为前提的战场上,最基本的条件,就是可以在虚空环境下生存,并且拥有一定程度的破坏力。
即真正的无敌境!
以自身领域和剑气形成可以隔绝虚空的领域短暂存活。
这是江上雨现在必须要达到的目标。
“这些人的实力还是太差了。”
江上雨突然开口道。
“就像是一张张白纸,力量虽然很强,但没有半点该有的意识经验,默契更是接近于零,以他们现在这种状态,一支五千人的军队,甚至不需要是王牌级别的精锐,只是一线的军队,在配备充分军备的情况下,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消灭整个村庄。”
李狂徒毫不客气的评价道。
“好在这是暂时的。”
江上雨微笑着开口道:“近期我会想办法为他们灌输一些东西,比如战斗经验,比如战斗默契等等,起码能够为他们打下一些基础。”
“灌输?”
李狂徒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
活了这么久,他第一次听说这东西原来是可以灌输的。
“大概是需要一个处理器,下载某些东西,然后数据传输...我的比喻有些不恰当,不过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江上雨很认真的解释着。
“处理器...”
李狂徒喃喃自语了一声。
“哈...那不就是现成的处理器吗,他的下载应该也差不多了。”
江上雨随意的指了指某个方向。
李狂徒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自然知道是谁在那里。
只不过还没等到他说些什么,眼前的村庄就陡然变了。
阳光,街道,房屋,人群,空间...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刹那之间毫无征兆的扭曲了起来。
“轰!”
巨大的轰鸣声响中,村庄一角,江上雨指着的方向陡然炸开了一片肉眼可见的清晰气浪。
气浪扭曲变幻,看上去就像是整个村庄的空间都在不断沸腾着。
一道压抑了许久的气息正肆无忌惮的在气浪之中升腾着,似乎永无极限。
那是接近巅峰无敌境的气息。
李狂徒刚刚得出这个结论,不断攀升的那道气息
就已经直接越过了巅峰无敌境的门槛,轻松,自然,没有半点的勉强。
巅峰无敌境似乎只是一个起点。
强烈的气息不断上扬,再次上扬,在巅峰无敌境的领域里疯狂的冲刺。
一分钟,又或者一个小时。
感知中那道气息稳稳的停留在了距离突破巅峰无敌境只有半步甚至小半步的程度上。
浓烈的犹如实质的领域扭曲着肉眼可以看到的一切,正在不断收缩,又在不断膨胀着。
李狂徒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那是古行云的气息。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无论如何,他都不相信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古行云就可以取得如此重大的突破。
从接近巅峰无敌境,一路直接攀升到了巅峰无敌境的巅峰。
半年,一年,两年,也许是明天,古行云就有可能再次突破,站在跟他同一个高度上。
古行云...
就是江上雨所说的处理器?
事实就是如此。
成功突破的古行云并没有来得及欣喜若狂。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感受自己的身体变化。
突破的瞬间,他睁开了眼睛。
在最深层次的冥想中,他的周围早已变成了一片虚无的虚空。
可随着他睁开眼睛的刹那,虚空中亮起了一片又一片血红色的微光。
在他的面前,没有任何征兆的出现了成千上万只眼睛。
那一双又一双的眼睛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都在直直的盯着古行云。
每一双眼睛似乎都在说话,在向着他传达着某些讯息,大脑在被动的接受着一切,疯狂的运转着,于是他的气息开始不断攀升,各种各样的战斗画面在他脑海中不断的出现,无数的眼睛还在不断的灌输给他某些东西,他的大脑似乎变成了一个硬盘,储存空间达到了极限,于是无数的信息溢散出去。
最终整个村庄所有人都停顿下来。
四百多名村民像是变成了一个整体的大脑,所有人都开始接受着各种混乱无序但却又极为清晰的信息。
江上雨和李狂徒都在看着这一幕。
前者眼神里一片深沉。
而后者眼睛里却只有茫然。
“古行云现在的实力很不错了。”
江上雨突然开口道。
李狂徒咬牙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他能感觉到古行云的实力还在巅峰无敌境,可对方隐隐约约却有了一种让他都觉得不舒服的危险感觉。
某种意义上来看,现在的古行云,似乎也成了类似于李天澜那种实力超过了境界的例子,唯一的不同,就是李天澜的实力超越了境界太多太多而已。
“我想在试一次。”
江上雨低沉道。
“什么?”
李狂徒皱了皱眉。
“杀李天澜。”
江上雨笑呵呵的看着李狂徒:“凭我们三个,最多在加上一些村民,你觉得可行吗?”
李狂徒还没有说话,江上雨已经继续道:“试探的诱饵,我已经给出去了。”
“什么样的诱饵?你要试探什么?”
李狂徒皱眉问道。
“李天澜身边最近出现了两个很可疑的人,我想试探一下他们的来历。”
“你以为这很容易?”
李狂徒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
“也算不上困难。总有些东西,是他们掩饰不了,也无法掩饰的,比如某些对他们来说等同于禁忌的词汇。”
江上雨冷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