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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极致的危险笼罩内心,一号再也忍不住,尖叫一声,悬浮于她和二号周身的那道电光猛然跃起,划过眼前昏黄的环境,跟视线中那道下落的长剑碰撞在了一起。

    眼前昏黄的环境骤然消散。

    浓烈的火光顿时爆发出来,连绵成片,全部汹涌着冲向面前的一号二号。

    一号二号尖叫着防御,一时间火光不绝,双方的火焰缠绕在一起,周围的一切都只剩下一种纯粹的炽热。。

    只有一把细长的双剑缭绕着电光冲向高空,越飞越高。

    清晰看到这一幕的一号眼神绝望。

    李天澜战力之强,已经远超她的想象,但更让她难以理解的,却是李天澜手里的那把兵器。

    她和二号全力一击化为电光,那几乎就是绝杀,只要电光能够跟李天澜或者李天澜手中的长剑有所接触,那道电光的威力都可以瞬间让李天澜毙命。

    她自然也可以看出李天澜是在强行提升境界,但境界提升到燃火境,身体强度没跟上,在她跟二号的全力一击之下,李天澜绝无活命的道理。

    可电光即将跟李天澜手中长剑接触的刹那,李天澜手中的长剑却瞬间解体,再一次变成了两把细长双剑。

    一把被他紧紧握在手里。

    而另一把,却在电光的带动之下飞向了高空。

    根本就没有被一号二号攻击到的李天澜手握长剑,在火光弥漫的战场中一剑横扫。

    剑十。

    苍茫。

    所有的火光在一剑之下全部熄灭,只有一道茫茫剑气随着剑锋扫向一号和二号的身体。

    剑气磅礴,犹如烈火,犹如惊雷,犹如苍穹厚土,犹如世间万象。

    剑十苍茫。

    李天澜所修武道里,在燃火境破坏力最强的一剑!

    死战之中,其威力超越剑八焚天,超越剑九黄昏。

    一号再次尖叫一声。

    这一剑之下,她所有的感受似乎已经消失,唯一能够感受到的,就只有死亡。

    生死关头,她猛地转身,直接扑向了二号,扑向了自己的丈夫。

    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只是一个转身,一号就扑到了二号的怀里。

    一层厚重的冰墙在她背后出现,冰墙内,烈火汹涌。

    一号脸上绝望的神色依旧,但眼神却变得柔和下来,身后那道致命剑光似乎已经在她脑海中消失,她只是看着二号的脸,仿佛要将这张相识多年的脸庞刻在自己的灵魂里一样。

    长剑与剑气横扫而过。

    冰墙刹那破碎,火焰消失。

    锋利的剑锋在一号的腰间一闪而逝。

    鲜血喷洒。

    二号只觉得怀中一轻,看着妻子迅速失去生机的双眼,他张大了嘴,只不过身为哑巴的他还没有嘶喊出声,李天澜的身影一闪,已经直接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长剑扬起,不带丝毫犹豫,剑锋直接刺进了二号的后心。

    一号最后关头所做的一切有情义,但显然没什么意义。

    长剑刺入又抽出。

    李天澜看着紧紧抱着妻子上半截身体倒地的二号,一张脸上满是让人心寒的冷漠。

    坚决,果断,狠辣,神秘,以及...强大!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妖姬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这种状态的李天澜或许不至于威胁到现在的她,可他表现出来的一切,却已经让妖姬有些毛骨悚然。

    “老板确实没有看错人。”

    骑士沉默了一会,突然轻轻一笑,看了一眼王月瞳,继续道:“看来这位北海王氏的小公主,也没有看错人。”

    妖姬神色一变,看着场中眼神茫然而迷离的王月瞳,内心轻叹,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

    飞扬向空中的那把长剑终于回落。

    跟长剑一起回落的,还有李天澜强盛之极的气息,几乎是眨眼间,他的实力就从燃火境退到了御气境。

    他的脸色惨白,在王月瞳的搀扶下,将落在地上的长剑捡起来,人皇收拢后,又被他收进了袖口。

    做完这一切,李天澜终于撑不住,直接坐在了地上剧烈的喘息着,随着他的喘息,大口的鲜血从他嘴里涌出来,根本就止不住。

    “师兄!”

    王月瞳带着哭腔的惶恐声音响起,她死死的将李天澜搂在怀里,一只手去捂李天澜的嘴巴,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的眸子里滑落,她的身体颤抖的比李天澜还要厉害:“师兄,你别吓我。”

    李天澜看着王月瞳被自己鲜血染红的嫩白手掌,紧紧闭着嘴巴,将鲜血生生咽回去,一口一口。

    他向王月瞳摇了摇头,脸色平静,却说不出话来。

    王月瞳的小脸梨花带雨,直到此时在如梦初醒,赶紧撕下自己衣服上的几粒纽扣,捏碎之后,从纽扣里倒出了几种药粉。

    “师兄,吃了它,对伤势有好处。”

    李天澜看了她一眼,张开嘴,让王月瞳将药粉倒入他嘴里后,就着鲜血咽下肚。

    王月瞳将李天澜搂在怀里,继续哭,犹如一只刚刚被主人抛弃的小花猫。

    “那是我们北海王氏的祝福药剂,最差的结果,也是可以压住李天澜的伤势。”

    树林内,妖姬看着明显有些犹豫的骑士,语气淡然道。

    骑士闻言脸色明显一松,当下在不犹豫,平淡道:“告辞。”

    她不是不能出现在李天澜面前,而是此地距离园林盛宴极近,估计王逍遥和北海王氏的其他高手也快来了,骑士阻拦妖姬成全李天澜的做法,显然不会让北海王氏喜欢,这个时候再不走,以王逍遥的跋扈性格,得知事情始末后难免就会起冲突了。

    等到骑士的身影彻底消失,妖姬才叹了口气,缓缓走出了树林。

    正抱着李天澜抽泣的王月瞳看到妖姬,楞了一下,随即抹了抹眼泪,板着小脸将头转到了一边。

    “怎么?生六姐气啦?”

    妖姬内心复杂,但来到王月瞳面前,还是一张笑脸。

    王月瞳摇了摇头,也不说话。

    妖姬内心有苦难言,看了一眼脸色逐渐平静的李天澜,轻声道:“天澜,好些没有?”

    “没有大碍。”

    李天澜表情平静,随着他的张口,又有血丝从他嘴角溢出来:“谢老师关心。”

    “不是说了今后叫我六姐的吗?”

    妖姬微微挑眉,看着神色依旧平静的李天澜,眼神闪烁了下,突然玩味道:“天澜,以你的实力,如果想走的话,怕是刚才那些人拦不住你,你也不用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救下月瞳,说说,为什么要为我们的小公主这么拼命?你喜欢她?”

    “六姐!”

    王月瞳泫然欲泣的小脸红了红,下意识的抱紧了怀里的李天澜。

    李天澜一怔,从王月瞳怀里坐起来,平淡道:“这是我欠王月瞳同学的。”

    妖姬和王月瞳同时一愣。

    “只是因为这样吗?真是如此的话,无论你之前欠她多少,今天都还请了,你今后又会如何?”

    妖姬不动声色的又问了一句。

    “今后?”

    李天澜看了妖姬一眼。

    妖姬妩媚的眼眸深邃至极,让人看不清她所思所想。

    “哪有什么今后?”

    李天澜自嘲一笑,他勉强站起身,看着脸色苍白忐忑的王月瞳,轻声道:“从今以后,你我两不相欠。”

    他点点头,转身直接离开。

    王月瞳坐在原地,如遭雷击,一直等到李天澜走出去将近十米,她才颤声道:“你什么意思?”

    李天澜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

    既然李氏和北海王氏已经道不同,今后他和王月瞳形同陌路便是最好的选择。

    他默默的走着,步伐还有些踉跄,但却一直向前,在王月瞳的眼眸中渐行渐远。

    王月瞳看着他的背影,已经止住的泪水这一次却再也止不住,汹涌而出。

    她猛然站起身,看着李天澜就要追过去,却被眼神有些冷冽的妖姬一把拉住。

    王月瞳全力挣扎,却没有挣脱,哭的愈发伤心,她看着李天澜越来越远的身影,再次哭喊道:“你到底什么意思?李天澜,你说啊,你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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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白马探花周申痛的捧场~

    即便是战后马上服用了北海王氏的疗伤药物,勉强压住了伤势,可李天澜的内伤却不代表不存在了。

    开学前跟秦珂玩命,入学演习中跟刘秀威玩命,今日又为了王月瞳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两个燃火境高手玩命。

    三次出手,敌人的立场不同,可对于李天澜来说,却都是需要全力以赴的战斗。

    于是伤势就一次又一次的叠加起来,昨日的愈合药剂和长生药剂怕是白吃了不说,今日一战之后,他的伤势不轻反重,强入燃火境,尽管只有几分钟,可给他留下的伤势却要让他用几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去弥补。

    在竞争氛围激烈的天空学院内部,李天澜的境界本来就不高,如今有伤在身,这段时间的局面会何等艰难,不问可知了。

    不过李天澜却不后悔。

    就如同他对妖姬所说的一样,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他欠王月瞳的情分,这位北海王氏的小公主,对他当真没有半点的坏心思,配合他杀刘冬潮,用自己演习第一名得到的学分给他换了一瓶愈合,附带着北海王氏自己生产的长生,这都是人情。

    在加上今日跟玄玄子这种半仙人物的见面,可见王月瞳确实是在帮他。

    站在王月瞳的立场上,她或许是希望自己可以加入北海王氏,等到自己进入无敌境后让北海王氏更加强大,但这也不能说王月瞳的做法不对,以她的身份,她能有如此想法,本就是理所当然。

    而且加入北海王氏,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无异于是一条登天之途,根本不是什么坏事。

    更何况还有一些可能成为北海王氏的女婿,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了。

    但这样的道路,对李天澜却不合适。

    他并不记恨多年前李氏覆灭时北海王氏的袖手旁观,可今后在他带领下的李氏,即便不会将北海王氏当做仇敌,也绝对不会再次跟他们共同进退。

    而现如今的北海王氏,也不再需要一个跟他们共同进退的李氏了。

    既然如此,现在他跟王月瞳纠缠不清,最终又能得到什么?

    默默接受着王月瞳的帮助,等到他的身份曝光,被北海王氏看低不说,就连王月瞳都有种被利用被欺骗的感觉,朋友做不成,到时候也许还会成为带着私人恩怨的敌人。

    这些都不是李天澜想要的,他一个刚从深山老林出来的年轻人,本事有点,头脑也不傻,可没人脉没阅历,最怕就是跟这些看起来超然物外的大势力纠缠不清,人情陷阱多了,时间一久,就能把人活活缠死。

    王月瞳没什么坏心思,但谁说得准北海王氏打着什么主意?

    泾渭分明。

    还是泾渭分明比较好。

    如今他好歹算是救了王月瞳一次,能够两清,趁早脱身,李天澜可谓求之不得。

    将妖姬和王月瞳丢在身后,李天澜一个人默默下山,他的伤势暂时压了下去,但身体却随着力量的抽空而变得有些虚弱,走了不到一公里,就已经气喘吁吁。

    好在这段路是下坡,省了他不少力气,李天澜一边前行,一边掏出手机,再次拨打了虞青烟的电话。

    等待电话接通的时候,他突然想起玄玄子的言语。

    玄玄子说他刚过生死大劫,接下来便是海阔天空了。

    嗯,海阔天空。

    李天澜感受了下自己的伤势,自嘲一笑,喃喃自语道:“海阔天空你大爷。”

    “谁大爷?”

    电话那头,接电话的还是虞东来,他听到李天澜的最后几个字,下意识的说了一句。

    “没什么。”

    李天澜苦笑一声,索性在路边坐下道:“虞老,我受了点伤,你能不能让青烟来接我一趟?我现在这个样子,怕是打不到车。”

    “什么情况?”

    虞东来的语气顿时凝重起来,他不等李天澜说完,就直接道:“你在哪?青烟还在做饭,我亲自去接你。伤势重不重?王月瞳有没有事?”

    无论是当初那个在他眼中天赋平平却不知死活的李天澜,还是现在这个潜力无穷战力惊人的李天澜,在虞东来心里,有一点始终都不曾变过。

    那就是他根本不曾将李天澜当过外人。

    李天澜已经证明了他自己的潜力,在虞东来眼里,他的未来如何,重要性几乎不亚于孙女虞青烟。

    在他未来的道路上,虞东来愿意倾尽全力的为他保驾护航,不惜此身。

    所以一听到李天澜受伤,老头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我还好,王月瞳也没事,不过就是没车了。”

    李天澜苦笑着说了自己的位置。

    虞东来根本不跟他废话什么,挂了电话后直接开车出发。

    在李天澜的印象里,兰山国家公园距离虞氏私房菜起码有数十公里,结合华亭这个时间段的交通状况,他觉得怎么都要等上好一会。

    可事实上不到四十分钟,一辆黑色的奥迪就停在了他身边,车窗摇下,虞东来直接招呼道:“小子,上车。”

    李天澜拖着沉重虚弱的身子坐进副驾驶,随手给自己系上安全带道:“怎么这么快?”

    “赶时间,谁知道这段时间会不会还有人不开眼的给你小子一下?路上闯了几个红灯,不过没大事。”

    虞东来摇了摇头,他年纪大了,但动作却极为干脆利落,娴熟的掉头,奥迪直接下山。

    “王月瞳是怎么回事?”

    虞东来开着车,经历了刺杀,王月瞳不在倒是很正常,可李天澜重伤的情况下,北海王氏竟然不做安排,任由他一个人坐在这里等着,这可不太符合北海王氏的风格。

    作为在中洲首屈一指的豪门,多年以来,无数人都在愤怒北海王氏的强势和跋扈,可那也只是立场不同的腹诽,正常的人情往来方面,北海王氏几乎不会让人挑出半点毛病来。

    李天澜摇了摇头,轻声道:“情意太重,我受不起,干脆两不相欠,这是最好的结果。”

    虞东来微微一怔,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李天澜,眼神认真。

    视线中的李天澜表情平和,没有沮丧失落,没有遗憾不甘,窗外的阳光照射进车内,李天澜紧抿着嘴,脸色坚定。

    虞东来轻轻叹息。

    当年那件叛国案让中洲损失惨重,同样也让东南集团伤筋动骨,事发之时,北海王氏确实也在面临危机,不出手是情理之中,这没什么可说的,让他们这批老人难以释怀的,是叛国案后,北海王氏喧嚣之后的迅速沉默。

    时隔多年,虞东来这些曾经的局中人已经变成了局外人,可李天澜局中人的身份却无法改变,他对北海王氏内心的态度如何,甚至关乎到他的前路到底是九死一生还是十死无生。

    一念及此,虞东来觉得自己有必要劝劝:“小子,有心结难解吗?对北海王氏。”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李天澜笑了笑:“这没什么好说的,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北海王氏和李氏,已经回不去了。”

    他看着窗外的繁华盛景,喃喃自语了两句:“两不相欠,两不相欠。”

    这话说的不止是他和王月瞳,在他内心,李氏和北海王氏能够做到这一步,才是最好。

    虞东来摇了摇头,从兜里掏出一盒香烟,递给李天澜一支,自己也点了一根。

    奥迪在车流中穿梭,不紧不慢,虞东来吸了一大口香烟,吐出烟雾,突然眼神坚定道:“小子,我以后让青烟跟着你吧。这丫头性子弱了点,但手段不差,天赋也过得去,在天空学院磨练一下,多见识见识人心险恶,磨掉她的软弱性子,十来年之内,入惊雷境不成问题,那个时候,她也能帮你不少忙了。”

    李天澜看着虞东来,眼神诡异。

    “滚!”

    虞东来笑骂一声,吐出一口烟雾:“老子说的是让青烟以后跟在你身边帮你,可不是跟着你做媳妇,你小子命犯桃花,我可舍不得让你祸害我孙女,但做个助手还是可以的。”

    他开着车,语气微微顿了顿,笑容收敛,眼神也变得有些落寞:“昆仑轩辕台,战神家族,嘿。你自己可能不觉得有什么,但我这种老家伙看着你,心里是真的难受。小子,你是我见过的最落魄的战神家族成员了,形单影只,无依无靠,好在你小子还争气,不然李氏当真要变成一个被人遗忘的传说了。”

    李天澜默默吸着烟,轻声道:“谢虞老,我若有所成,必定会善待青烟。”

    他无法拒绝虞东来,也不能拒绝。

    这是当年跟着爷爷一起打天下的老人,如今将他的孙女放在自己身边,这何尝不是一份对李氏的信任和执着?

    以他的地位,若是李氏还在,虞东来肯定依旧会活跃在中洲最上层的舞台上,可如今只能守着一个私房菜馆度日,昔年的人脉或许还在,但江湖风雨和中洲大势,却已经离他越来越远。

    这样的结果,老人就真的心甘情愿?如果真的心甘情愿的话,他又何苦将孙女放在自己身边?

    这是一个老人的执着和信任,同时更是他的希望。

    “谢我做什么?”

    虞东来扔掉烟头,又点了一根,轻声道:“赶紧组建自己的班底才是最重要的,你爷爷当年身边有五个兄弟,你父亲身边,有八人,这是他们最核心最可靠的班底,号称战神家族的神圣近卫。”

    “你现在是没这个条件了,但我还是希望你步子可以快一些,你如果愿意信任我,那就可以充分的信任青烟。小子,快点成长起来吧。这不是催你,不过我老了,越老,就越是迫不及待,有生之年,如果我能看到李氏重新出现在中洲,将昆仑轩辕台的大牌子立起来,那才是死而无憾。”

    他开着车,喃喃自语道:“下去之后,也能跟那几位提前走了的老兄弟说一说了。”

    李天澜紧紧抿着嘴,一言不发。

    他似乎永远都不会成为一个动不动就拍着胸脯做保证的人,很多时候,他都是沉默,似乎也习惯了沉默。

    虞东来却打开了话匣子,轻声道:“我们当时的几兄弟,老大代号战熊,身具雷脉,天生神力。家学渊源,他的父亲曾经是殿下父亲身边的神圣近卫之一,老大跟着殿下一起长大,最是愚忠。”

    “他跟殿下的时间最早,死的也最早。随殿下去了边境之后,据说第二年便死了,死于安南国高手的偷袭和围攻,堂堂惊雷境甚至半步无敌境的高手,死的当真憋屈,却又不得不让人心生敬意。”

    “老二代号天狼,是身具风脉的刺客,神出鬼没,最是凶残狡诈,狂徒的很多暗杀技巧,都是天狼传授的。狂徒叛国之后,殿下被问责,老二心灰意冷,去了国外,后来也被安上了叛国的帽子,不过他孑然一身,也没什么好顾忌的,那些年在黑暗世界做一个独行侠,混的风生水起,在黑暗世界也是大名鼎鼎。”

    “不过五年前老二接了个任务,在非洲暗杀一个他根本惹不起的人物,任务失败后,也死了,被人三招击杀。这是我年轻的时候跟我关系最好的二哥啊,听到这消息,我差点就去非洲了,可不能去,去了也没用,于是只能守着我的小菜馆浑浑噩噩的。”

    “老三代号青蝶,是三姐。情报方面的工作,她是真正的专家。三姐有两个儿子,狂徒叛国的那最后一战,三姐的儿子丈夫都在狂徒的军团中任职,结果那一战下来,狂徒叛国,他丈夫死了,大儿子也死了,只有小儿子活着,却也是双腿残疾,多悲惨?”

    “殿下去边境的时候,三姐甚至都没露面,多年来跟我也没什么联系,估计心里对狂徒是有怨念的,可以理解。但可惜了,年轻时那么漂亮的一个美人,说老就老了,三年前病逝,脑癌。她走的时候,甚至都没让家人来给我报丧,这种绝情,哪里还是当年我身陷重围的时候跟着二哥一起不顾生死将我救回来的三姐啊。”

    “老四就是我了,代号毒医,我跟殿下的时间最迟,进步也最慢。”

    “遇见殿下那会,我还在中洲生物实验室搞科研呢,武道懂点,凝冰境,也就这么回事。”

    “有次我鼓捣出了一份研究报告,不知怎么就被国外的某个黑暗势力盯上了,专门派了一个由惊雷境高手带队的中队,绑了我们一家老小,殿下为了救我,追了那群人将近八百公里,我们一家老小的命,都是殿下给的。从那以后,我就跟着殿下了,我实力一般,但用毒的手段还过得去,逐渐的,在黑暗世界也有了些名气。”

    “狂徒叛国的时候,我的儿子儿媳也在狂徒的军团内,儿子是军官,儿媳是军医,那一战后,也死了,只留下我和青烟。殿下走的时候,我去送了,但没跟着,也不知道殿下这么多年来会不会怪我,我不恨殿下,也不恨狂徒,就是不甘心啊。我不信狂徒会叛国,我不能让我儿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真的不能!”

    虞东来点起第三根烟,声音沙哑,就像是在哭。

    李天澜深呼吸一口,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虞东来嘴里说的老大,他知道是谁,爷爷曾经说那是跟随他最久的老兄弟,他死之后,李天澜刚刚两岁,他早已不记得老人的容貌,但却清楚老人死后,是爷爷亲自挖的坟,立的碑,就葬在边境营地后方那片不为人知的墓地里。

    在老人的坟头旁边,还有一座空坟,小时候李天澜一直不知道那座空坟为何人而立,直到一年多前他从北疆的那片荒漠秘密回到边境的时候,爷爷当晚才带着七分酒意,笑言那座空坟是他给他自己准备的。

    李天澜还见过那位老人的子女,一子一女,记忆中那是个身材相当高大壮硕的叔叔,阿姨倒是相貌平平,可却温柔如水。

    但事到如今,老人的子女也先后死在了边境,一前一后,相隔甚至不到一个月。

    忠心耿耿,无怨无悔,最后却落得一个不得善终,断子绝孙的结局。

    谁的责任?

    李氏有负于他们,也有负于很多人,比如现在的虞东来,比如那位几年前病逝的青蝶,再比如古云侠说的,当年随着父亲的叛国而全军覆没的十二万大军。

    这一笔一笔的老账,全部都刻在李天澜的心里,鲜血淋淋,深刻到了骨子里面。

    昆仑城。

    太子集团。

    李天澜微微眯起眼睛,掩饰着瞳孔深处的妖异红光,轻声喃喃道:“会有交代的,会有的。”

    虞东来拍了拍李天澜的手掌,没有说话。

    “虞老,老五呢?”

    李天澜沉默了一会,继续问道。

    “老五啊,他是我们五人中最年轻的,今年不过刚过六十岁吧?跟在殿下身边的时候,他甚至还能算是一个小伙子。”

    “他代号火男,号称最强的燃火境高手,直到最后,他也不曾入惊雷境,但死在他手里的惊雷巅峰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因为他年纪小,所以被殿下派到了狂徒的军团中担任二把手,狂徒叛国的时候,边境混乱,冲突不断,他在另一片战线上。”

    “但狂徒叛国后,身为军团的二把手,老五也被问责,被太子集团的人直接丢进了荒漠监狱,多年来毫无消息,不知是死是活。当年殿下曾经说过,论天资才情,我们五人,火男当属第一,是真正的无敌之资,估计这句话,也是老五最终进了北疆荒漠那座监狱的重要原因之一吧。”

    虞东来轻声感慨道,说起这些,他的语气并不如何的愤怒仇恨,只有一种近乎绝望的麻木和悲哀。

    “军团?”

    李天澜重复了一下。

    “是的,军团。中洲边境禁卫军团!二十年前,你父亲是军团长,当时父子二人同入象征着中洲权力巅峰的决策局,以一家一族,守一城一国之平安,何等显赫?谁敢不服?”

    虞东来眼神恍惚,满是回忆。

    李天澜身子略微僵直了一下,随即恢复了正常。

    “老啦,就喜欢废话,这些年来憋了一肚子的千言万语,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人说,第一次见你小子,你隐藏的太深,还以为你是个草包,也没心情说。现在不一样了,哪里是草包嘛,分明是个天才,小子,别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失望,拜托了!”

    虞东来猛地摇了摇头,开怀笑道。

    李天澜默默点头,不言不语。

    “对了。”

    虞东来握住方向盘转了个弯,突然道:“昆仑轩辕台的战神图,号称是世间的武道圣经,你修的是战神图中的哪一篇?”

    战神图!

    那是代表着昆仑轩辕台中所有武道传承的武道至宝,拿出来的话,约莫就相当于是真正的武功秘籍了。

    昆仑轩辕台所有的武学精要和绝学都记载在其中,其价值根本就不可估量。

    战神图的三篇武学精要都是直通无敌境的通天大道,但选择哪一篇,却决定其最终的成就。

    虞东来曾经是李鸿河最亲密的心腹之一,自然了解其中关键。

    李天澜微微垂下眼睑,语气平静道:“是无敌篇。”

    “什么?”

    虞东来似乎没听清,楞了一下。

    “战神图,无敌篇。”

    李天澜再次重复了一句。

    “嘭!”

    虞东来握住方向盘的手一抖,黑色的奥迪直接撞在了路边的护栏上。

    有了公路上虽没有撞到人但却剐蹭了大片车漆的‘小事故’,再开车的时候,虞东来就沉默了许多。

    有些激荡的心情似乎也恢复到了多年来日复一日的麻木状态。

    李天澜表面毫无异样,心中却是杂乱成一片的胡思乱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因为伤势带来的虚弱状态逐渐稳定,但却不容乐观,路程走了没一半,他的眼皮就开始打架。

    戒心极重似乎在本能的防备着任何人的李天澜这一次却没有抗拒睡意,坐在副驾驶上,抓着安全带,沉沉睡去。

    虞东来看了看浑身似乎已经完全放松的李天澜,笑了笑,不动声色的放慢了车速,让车辆的行驶愈发平稳。几十公里的路程,在虞东来有意放慢车速的情况下,随着车流的走走停停,竟然走了将近两个钟头。

    李天澜一路都在做梦,梦境乱七八糟,一如他现在的思绪,车辆在虞氏私房菜附近停下,被虞东来叫醒后,李天澜仍是有些茫然。

    那似乎持续了很长时间的梦境里,有爷爷,也有小时候见过后来却被葬在了墓地中的边境老兵,有秦微白,有宁千城李拜天,有王月瞳,一个个人物在梦境里出现的很符合逻辑,理所当然,可梦一醒过来,迷迷糊糊的李天澜却觉得满脑子混乱,有些头痛,鼻子也开始不透气。

    拎着那件满是血迹的迷彩服,只穿着一件作战背心的李天澜走下车,刚一下车便打了个哆嗦。

    李天澜抽了抽鼻子,自嘲一笑,这情况,怕是发烧了。

    强行提升境界的后遗症已经开始,发烧只是第一步,完全就是小事,强行提升两个大境界,如今燃火境的力量已经消失,等到他的肌肉不在紧绷,恢复到正常状态之后,那种痛苦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李天澜摸了摸自己的肌肉,突然道:“虞老,这有没有住的地方,我今晚住下。”

    “随便。”

    虞东来不咸不淡道:“我让青烟收拾一下,住多久都行。”

    “一晚就够了。”

    李天澜轻声道,他的肌肉估计要到下午接近晚上的时候才会彻底松弛下来,持续一晚后,应该有所好转。

    李天澜不曾经历过那种据说生不如死的状态,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可就算能忍着,估计晚上也不能跟李拜天和宁千城一起喝酒了,索性在虞东来这里住下,等到明天恢复一些后,去秦微白那拿了资料,在去跟他们集合。

    “一晚就一晚。”

    虞东来走进小巷,推门而进:“差不多饭也快好了,你小子伤势挺重,吃完饭,你休息一会,我去园林盛宴走一趟。”

    李天澜脚步一顿。

    虞东来似乎知道他想要问什么,直接道:“总要知道袭击者是谁才行。另外,你不是要跟月瞳那丫头两不相欠吗?那我就再拿点报酬回来,你欠她的,还了,可这是救命之恩啊,接下来就是她欠你了,这也不好,今天我让你们真正的两不相欠。”

    李天澜沉默了下,淡然道:“如此也好。”

    背对着李天澜的虞东来嘴角微微勾起,笑意复杂,王月瞳如此惊艳的女子,也亏这小子心肠能这么硬了。

    正在厨房做饭的虞青烟看到李天澜走进院子,有些欢喜,娇笑着跑出来叫了一声李大哥,眼神单纯,带着很纯粹的感激。

    她是这次入学演习的第二名,足足五十学分的奖励,完全是实打实的惊喜。

    虞青烟实力不弱,在她这个年纪进入凝冰境,二十五岁之前几乎是妥妥的燃火境高手,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巅峰时期进入惊雷境不成问题,可她一身所学,却都是杀人的手段,在入学演习中根本施展不开。

    所以能在这次入学演习中取得第二名的成绩,对虞青烟来说完全就是天上掉馅饼,在原计划里,她能进前五十名就很知足了。

    虞东来号称毒医,绝学自然是跟毒息息相关的,虞青烟接受了他的传承,在不能杀人的环境里,用处当真不算大。

    如果入学演习没有不能杀人的规定,而虞青烟又够狠的话,那些凝冰境高手顷刻间就能放倒一片,就算燃火境高手,也要小心在意着才行。

    李天澜笑着点点头,看着眼神单纯无邪的虞青烟,轻轻叹息,论天赋手段,虞青烟自然是极为不错的,可她这种性子,想要改变,却绝非一朝一夕的事情,今后少不得要头痛。

    “青烟,饭菜做得怎么样了?这小子受了点伤,把我藏在地窖里的那根冰璃拿来熬了,中午加个汤。”

    虞东来笑着说了一句,然后对李天澜解释道:“这丫头在厨艺方面尽得我真传了,有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意思,我这私房菜馆不大,但预定的不少,几次重要客人来这里吃饭,都是这丫头做的菜,你一会尝尝,包你满意。”

    李天澜嗯了一声,看着转身小跑向地窖背影娇俏的虞青烟,也不客气,笑道:“虞老,冰璃这么贵重的东西,就放在地窖里?还能吃?”

    冰璃是一种极为珍贵的植物,喜寒,形似莲花,常年生长在冰天雪地里,是真正的大补之物。熬汤只是其中一种用途,李天澜在边境营地里的一本书上看到过有关冰璃的记载,冰璃如果跟其他另外几种植物一起入药的话,药效几乎堪比传说中的金丹,是最顶级的疗伤圣物。

    “放心,地窖里我做过手脚,等你伤势好了,我带你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虞东来笑笑,带着李天澜走进院子里的餐厅,从角落里面拎出来一坛酒,随后又去厨房端了两碟小菜过来。

    “我们先喝着,差不多了就吃饭。”

    他坐在李天澜对面笑着,将酒开封,倒进了李天澜面前的青瓷碗中。

    用碗而不用杯,可见老头今日是当真打算豪迈一把,李天澜尽管有伤在身,但却也不想扫兴,端起碗来喝了一口,酒意醇香,当真好酒。

    随即他愣了下。

    一口酒入腹,他感受到的不是辛辣,竟然是一股浓郁至极的药香,酒水顺着喉咙一路流淌,原本有些虚弱无力的李天澜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

    “怎么样?”

    虞东来夹了口菜,轻声道:“这酒怕是有二十多年了,那会你父亲刚入无敌境,国际局势混乱。你爷爷,你父亲,还有我们几个老兄弟,都嗜酒,所以才有了今天这种佳酿,能饮酒,也能疗伤。酒是我酿的,以李氏那会的地位,什么资源拿不出来?每坛酒里面,我都加了十多种珍贵药材,用黑暗世界的说法,就是药植了。”

    “比如冰璃, 只是其中一种而已,还算不上什么高档东西,因为三姐是女性,女人爱美,所以我还在里面加了不少冰莲心,到最后谁也分不清这酒到底是个啥作用了,能疗伤,能提神,还他妈能美容。管这么多干嘛?好喝就行呗。”

    “当时酿了五十坛,结果没一个月就给我们挥霍的差不多了。疗伤?疗个屁,根本就没等到那时候。我那会小气,藏起来两坛,本来打算找个机会再拿出来给哥几个一个惊喜,谁想根本就没这个机会了。”

    “殿下远走边境后,我在隐龙海做厨师,当时就有不少首长都眼馋我手里这两坛酒,甚至连王天纵都想要,我没舍得给啊,这份情谊, 哪能说送人就送人?谁又配饮此酒?”

    “几年前来了华亭,开了这个小菜馆,没多久小白就主动上门了,那天着实高兴,开了一坛,今天这个是最后一坛了,平时都是藏在地窖里面,今天知道你要来,提前拿出来放放,这会味道估计刚好。”

    李天澜沉默着再次喝了一口,酒香醇厚,带着一丝沁凉,浸入心肺,浓重的药香自上而下,再次席卷他的味蕾。

    “好酒。”

    李天澜微微点头,轻声道。

    “咦,月瞳姐?爷爷不是说你不来了吗?”

    虞青烟清甜的声音突然从院子里响起。

    李天澜下意识的挑了挑眉,无动于衷。

    虞东来却转过身看了一眼,并不大的院落中,王月瞳正站在院子里面,咬着嘴唇,似乎有些踌躇和犹豫。

    那种又委屈又担忧的小模样,当真是人比花娇,让人看上去就心生怜惜。

    虞东来突然一笑,轻声道:“就说你小子命犯桃花,看,这不人家小公主都追上门来了?”

    李天澜小口抿着酒,不言不语。

    “别想不通,这小丫头盯上你,没什么难理解的。”

    “我听青烟说了,入学演习里,你表现确实够亮眼,又是风雷双脉又是越境杀敌,王月瞳身份再怎么显赫,那也是少女,正是怀春的年纪嘛,对于着实出彩的同龄人,就算不是一见钟情,但欣赏之下情不自禁的靠拢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加上你小子今天英雄救美了一次,还不许人家心动了?王月瞳迟早是要嫁人的,整个中洲,能跟王月瞳门当户对的又有几个?就算有,以她爹那骄傲性子,也未必能看上眼。但你不同,只要你加入北海王氏,日后就是妥妥的无敌境高手,跟王月瞳也算是一段佳话,不然王天纵就是再怎么宠溺他闺女,到了嫁人的时候,还不得联姻?”

    “这样的情况下,王月瞳能找一个真心欣赏的,而且潜力无穷的如意郎君,她绝对不会拒绝,盯上你,自然是顺理成章了。”

    “不过如果事情仅仅是这样的话,那也没啥,就算你救了人家一次,人家也不见得就迫不及待的以身相许,最多就是有些心动,然后就是试探性的接触。可你小子,刚救了人家一命,直接就要跟北海王氏两清,你是真的想两清,但这手法,跟欲擒故纵有什么区别?简直高明至极。你小子弄巧成拙了,这一手不要说对王月瞳,就算对上真的历经风雨见过大场面的女强人,估计都能被你撩拨的欲仙欲死的,瞧瞧,这不你刚来,就巴巴跑上门来了?估计为这事,这丫头跟王逍遥吵了一架都说不定。”

    李天澜嘴角肌肉抽搐,顿时觉得面前的好酒也没滋没味,他端起碗,又放下,苦笑道:“我可没撩拨她什么。”

    “这种事,你怎么想不重要,事实反正就是这样。你说别的没用啊。”

    虞东来笑眯眯的,怎么看都像是幸灾乐祸。

    李天澜表情呆板,怔怔出神。

    院子里,跟虞青烟聊了两句的王月瞳似乎终于鼓起勇气,一步一步的走进餐厅,高跟鞋敲打在地面上的声音越来越近。

    终于进门。

    换了身衣服的北海王氏小公主安静的站在门口,扁着小嘴,有些委屈,有些不安,她看着李天澜,眼神灼灼。

    李天澜只觉得头晕脑胀,刻意的偏过头,不去看她。

    王月瞳又犹豫了下,终于一步一步走到李天澜面前,少女馨香自然的味道缓缓飘过来,王月瞳有些委屈的轻灵嗓音也在李天澜耳边响起。

    “师兄,你...你的伤怎么样了?”

    李天澜心思复杂,有心开口,但想到今后可能出现的复杂牵扯,咬了咬牙,干脆硬起心肠,表情冷硬的一言不发。

    王月瞳等了一会,没有得到回答,用力咬了咬自己粉嫩红艳的嘴唇,眸子里似乎又有泪水在打转:“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我招惹你了吗?”

    李天澜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还是沉默。

    如此娇嫩绝色的美人此时一脸委屈,这种场面,虞东来看的都有些不忍心,他干咳一声, 正想着打个圆场。

    门外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再次响起。

    所有人同时抬头。

    虞东来神色古怪。

    王月瞳微微张大小嘴,似乎有些惊讶。

    李天澜却霍的站起身,惊喜和错愕浮现在他脸上,整个人完全失态。

    一名用任何华丽言语都无法形容的女子清清淡淡的走进院子。

    黑色的女士小西装,白衬衫,长裤,高跟鞋。

    满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肩头,素面朝天,不带任何装饰,但却美的犹如一幅画卷。

    美不胜收。

    她的步伐有些急促,沐浴着窗外的阳光,踏过院落的花丛,直接来到餐厅。

    倾国倾城,风华绝代。

    李天澜呆愣愣的看着她,整个人已经完全傻了。

    王月瞳咬了咬嘴唇,愈发委屈。

    她甚至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站在天鹅面前的丑小鸭,第一次有些自惭形秽。

    论容貌的话,她未必就会输给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多少,可对方身上那种优雅安静的从容与温柔,却根本就不是王月瞳这个年纪的少女能有的。

    这种风情,足以让任何男人都瞬间无法自拔。

    王月瞳认识这个女子。

    秦微白!

    这个让二叔茶饭不思梦寐以求却求不得的女子。

    以往王月瞳仅仅是羡慕她堪称举世无双的风姿,可这一刻,她却破天荒的有了些嫉妒的情绪。

    秦微白走进餐厅,目不斜视,直接走向李天澜,眼神璀璨。

    距离李天澜最近的王月瞳下意识的退后一步,随即猛地反应过来,勃然大怒,就像是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小脸涨得通红。

    “你...你...”

    李天澜终于回过神来,结巴了两声,看着面前如梦如幻的女子,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抬起手,下意识的挠了挠头,呵呵傻笑。

    秦微白眼神温柔的醉人,她握住李天澜的手掌,让他的手捧住自己的脸庞,柔声道:“想你了,就临时回来给你个惊喜。你高兴就好。”

    梦寐以求,辗转反侧。

    在加上一点彷徨犹豫。

    对于秦微白,李天澜无疑就是这种复杂而又简单的心态。

    在见到秦微白之前,他不知道一见钟情是什么东西,可当那一天在华亭火车站,看到从车里走下来的她,李天澜就懂了。

    他当时就告诉自己,这是最完美的女人。

    世间若是真有倾国倾城风华绝代,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就应该是她这样才对。

    一天的接触,随即就是相隔千万里的聊天和视频。

    秦微白问李天澜想不想她。

    哪能不想?

    想的几乎要走火入魔,但除了想,他又能做什么?

    这种女子,真的是他可以拥有的?

    真的是现在的他可以拥有的?

    这着实不能太怪他患得患失,一个之前在深山老林里窝着几乎就是一无所有的年轻人,遇到自己心里的女神,哪怕女神对他再好,也做不到坦然受之,提心吊胆都是轻的。

    那种啥也没有却背着一身血债见到女神就敢扑到在床上的猛人或许有,但不是李天澜。

    他当真是喜欢这个女子啊,喜欢的不得了。

    甚至将能够得到她当成是自己最大的野心,这种喜欢,该有多沉重?

    可此时此刻,双手捧着秦微白的脸,手指感受着她嫩滑的仿佛吹弹可破的肌肤,李天澜的内心却前所未有的平和。

    他认真的看着秦微白的脸庞,这一刻,李天澜终于确定,身前这个女子,距离自己很近,近到自己都能从她璀璨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影子,如此清晰。

    李天澜静静地看着,内心千言万语,却说不出来,竟然痴了。

    “咳咳!”

    虞东来重重咳嗽了一声,打断了面前旁若无人的两人道:“先坐下,青烟,该吃饭了吧?把菜端上来。小子,你喝三碗酒在吃饭, 对你的伤势有好处,至于剩下的,你带走,喝完把坛子给我送回来就成。”

    李天澜如梦初醒,下意识的松手,手指离开那柔嫩的肌肤,顿时又觉得有些不舍,想在摸上去又没那脸皮,一时间面红耳赤,愈发尴尬。

    秦微白莞尔一笑,伸出手主动握住李天澜的手掌,柔声道:“听说你遇到袭击受伤了?”

    “小伤,不碍事。”

    李天澜摇了摇头,脸色涨红,一半紧张一半激动,嘿嘿傻笑。

    秦微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继而转头看着眼中仍有泪花但表情已经恢复平静的王月瞳:“天澜为了救你,受伤了?”

    她的语气平平淡淡,可在她眼神注视之下的王月瞳却只觉得压力铺面,那并非是武道中的剑意和杀意,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气场,不强烈,但却异常清晰。

    “是!”

    王月瞳咬了咬嘴唇,盯着秦微白的眼睛:“师兄为了保护我,死战不退,强行将自己的境界提升到了燃火境,三剑干掉凝冰境高手数人,燃火境高手两人。”

    王月瞳语气清淡,可落在秦微白的眼睛里,却难免有些赌气和炫耀的色彩。

    “强行提升境界,以他现在的实力,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秦微白唇角轻轻扬起一道冷冽锋锐的弧线,整个餐厅的气氛似乎都瞬间变得冰冷。

    王月瞳似乎有些不安的动了动身子,类似于这种争风吃醋外加问责的场面,她着实没有经历过,可看着秦微白那张越看就越让自己没有信心的脸庞,她还是嘴硬道:“天澜师兄都没有怪我,你...”

    “男人大度一些是美德。”

    秦微白打断王月瞳的话,轻描淡写道:“他不怪你,可以理解。但我是女人呀,女人都是小心眼的。他舍命救你,你能拿来当成炫耀你魅力的资本,可我却是很心疼的。”

    她语气一顿,随即笑道:“不过这些跟你说不上,稍后我会让人亲自去你们北海王氏要一个说法。”

    “你胡说,我没有!”

    王月瞳小脸再次涨红,大眼睛有些慌乱的看着李天澜,像是在解释:“我没有把天澜师兄舍命救我当成炫耀的资本,你...你...”

    她气急败坏的指着秦微白,眼神愤怒。

    “哦。”

    秦微白只是轻描淡写的哦了一声,随即就不在理会王月瞳,只是看着李天澜,笑意盈盈。

    “我欠月瞳师妹一些人情,今日出手,是心甘情愿。”

    李天澜内心叹息一声,不知道是给秦微白解释,还是在给王月瞳解围。

    秦微白没有说话,只是桌下跟李天澜握在一起的小手微微紧了紧。

    “我问过天澜师兄。”

    脸色涨红就连呼吸也急促起来的王月瞳似乎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反击手段,突然道:“他说他没有女朋友。”

    “是吗?”

    秦微白嫣然一笑,跟李天澜握在一起的手掌举起来,朝王月瞳微微一晃,柔声道:“那他现在有了。”

    简单,直接,霸道,甚至都不曾征求李天澜的意见。

    被无视了也不生气的虞东来笑着摇摇头,这一刻的秦微白,才是他最熟悉的,但也是最陌生的。

    说熟悉,是他见到的秦微白,大部分时间都是如此姿态。

    说陌生,是老人根本就不曾想到就连在争风吃醋上面,这丫头手法也如此犀利。

    王月瞳虽然涉世未深,但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这才几分钟时间?都被秒杀了几次了?

    老人不动声色的抬起眼皮,瞥了一眼王月瞳。

    却见这位北海王氏的小公主正盯着李天澜和秦微白握在一起的手,眼神复杂,有些黯然,但随即再次变得坚定。

    虞东来内心默念了两句弄巧成拙,笑容玩味。

    就说天澜这小子命犯桃花,估计今后他身边,热闹是少不了了。

    李天澜大脑眩晕,一片空白,有茫然,但更多的,却是发自内心的惊喜。

    今日的一切,仿若犹在梦中啊。

    一片沉默之中,跟秦微白几乎是形影不离的燃火推门走进餐厅。

    刚一进门,这位气质冷艳的大美人就狠狠瞪了李天澜一眼,眼神愤怒,仿佛要杀人一样。

    李天澜恍然回神,一阵莫名其妙, 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得罪了这位女侠,似乎从一开始见面,对方就看自己有些不顺眼。

    燃火冷着脸,走到一旁坐下,一言不发,甚至连吃饭的时候都在咬牙切齿,看的李天澜一阵毛骨悚然。

    对于燃火来说,老板当真是世界上最出色,最优秀的女子了,可往日里一向都高高在上对任何事情都不假辞色的老板,在见到李天澜之后,一切行为却都极端的反常。

    且不说她在比利国所谋有多么疯狂,就说这次突然回到中洲,都让燃火难以理解,甚至匪夷所思。

    可这都不算,老板马不停蹄的赶回华亭,来到虞氏私房菜附近,竟然连让她找地方停车的功夫都没有,车还没停稳,就直接下车,因为太过急切,甚至还扭到了脚。

    这一切都是因为李天澜。

    燃火内心酸楚,差点当场崩溃,勉强稳定了情绪后,见到李天澜,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给他。

    一顿饭吃的波澜不惊又杀机四伏,就算是后知后觉如李天澜,吃到一半都觉得有些不自在。

    秦微白和王月瞳每一次的眼神交汇,似乎都有火花四射。

    偶尔的言语交锋,更是堪称杀人不见血。

    虞东来笑眯眯的看热闹。

    燃火却一直盯着李天澜虎视眈眈。

    如此古怪的气氛,李天澜实在蛋疼的厉害,勉强吃了个半饱,就想要开溜,反正他现在是伤员,好好休息总不是错。

    只不过他刚刚站起身,王月瞳就突然开口,轻轻柔柔道:“天澜师兄,拜天和千城他们也都出来了,我们晚上一起吃饭好不好?”

    李天澜有伤在身,本来已经决定今天不聚,加上晚饭那会,估计正是他肌肉彻底松弛下来最痛苦的时候,下意识的就想要拒绝,可是看着王月瞳期盼的目光,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措辞。

    “天澜,吃完饭带我回家好不好?我们回去休息一下,你的朋友,可以叫到家里去,我做饭给你们吃。”

    秦微白柔声道。

    带我回家。

    跟我回家。

    两者意思基本一样,但韵味却截然不同。

    “好,回家。”

    李天澜内心激荡,毫不犹豫的开口道。

    王月瞳勉强一笑,低头继续小口吃饭。

    秦微白。

    这个名字她听说了无数次,之前也见过几回面,她跟王逍遥关系极好,自然也知道二叔对这个女子是何等的痴心,就连之前几次的见面中,王月瞳也是将秦微白当成自己未来的二婶看待的。

    之前的见面中,王月瞳对秦微白最深刻的印象便是漂亮。

    长这么大,她从来都没有见过在姿色上比秦微白还要亮眼的女子,也曾夸过二叔的好眼光。

    至于其他的,那就没了。

    可直到今天,她才彻底明白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

    未来二婶的身份早已烟消云散,此时站在情敌的身份上面对秦微白,王月瞳竟然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真是个厉害的对手呢。”

    王月瞳默默的想着,低头吃饭的时候,她的眼神灿烂,熠熠生辉,眼眸中全部都是没有半点退缩的斗志。

    虞东来的评价可谓一语中的。

    这一次似乎真的弄巧成拙了。

    吃过一顿算不上生不如死但也绝对不算舒服的午饭,意识到今天很难击败秦微白的王月瞳收敛心性,起身告辞。

    虞青烟和李天澜起身相送,只不过这一次的相送,那就当真是纯粹的同学情谊了。

    王月瞳咬着嘴唇看了他一眼,默默走出餐厅,走出小巷。

    一直等到她的身影钻进车里离开,李天澜都不曾开口说话。

    餐厅内。

    等到李天澜三人离开,看了半天好戏的虞东来才微微眯起眼睛,轻声道:“你派人在保护那小子?”

    “是骑士。”

    秦微白点了点头,语气平静。

    “好大的手笔。”

    虞东来微微一笑,夹了口菜道:“怎么突然想起回来了?那边事情不顺?”

    “还行,就是想回来看看他。”

    提起李天澜的时候,秦微白眼波温柔如水,语气中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愉悦。

    如此眼神,如此语调,若不是将深情刻在了骨子里,是断然不会有的。

    虞东来再次叹息,有些莫名其妙,但现在却懒得在参合年轻人的这些儿女情长了。

    当热闹看就好。

    “燃火。”

    秦微白低头吃了口米饭,突然开口。

    “老板。”

    燃火下意识的放下碗筷,洗耳恭听。

    “你去一趟园林盛宴。”

    秦微白语气淡漠:“去找王逍遥,天澜的伤不能就这么算了,救了王月瞳一命,好歹也要让他们拿出点真正的好东西出来,王逍遥身上有一份药物,也仅有一份,代号青春,你去要来。”

    “好。”

    燃火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起身离席。

    虞东来神色巨变。

    代号青春。

    这种药,就算是在北海王氏,那也是最珍贵的东西,王逍遥号称北海王氏的逍遥王,如此人物,身上也仅有一份,可见这东西到底有多逆天了。

    燃火走到门口,突然停下脚步。

    青春可以说是北海王氏最核心的重宝,就算是北海王氏,库存也极为有限,此行的难度有多大,可想而知。

    她转过身,看着秦微白,轻声道:“老板, 王逍遥如果不给该如何?”

    “那就杀了他。”

    秦微白喝了口冰璃汤,语气轻柔的犹如少女的温声软语,但说出来的话却触目惊心:“无论如何,我要那一份青春。”

    燃火表情不动,直接出门。

    她自然知道秦微白的一句话意味着什么,但老板不惧,她便不惧。

    哪怕是可能面对王天纵。

    面对十二凶兵之首的人皇。

    至于王逍遥的那一片痴心...

    一厢情愿而已,又有什么好说的?

    “我跟她一起去,小白,碗筷不用收拾了,吃完饭你该干嘛干嘛去。”

    燃火刚刚出门,脸色变换的虞东来就直接跳起来,火急火燎的冲出餐厅。

    院子里花开正盛,阳光正好。

    虞东来却觉得有些心累。

    他抬眼看了看阳光,微微摇头。

    都说轮回宫的人是疯子。

    此言不虚啊。

    拉着秦微白柔嫩的手掌走出虞氏私房菜的小院,接下来的时间,便是最让李天澜期待兴奋的独处了。

    小巷几十米的长度,两人一路沉默而过,平日里话语不多但也不能说是不善言谈的李天澜几次张嘴,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下意识的握住秦微白的手,手心处已经满是汗水。

    “天澜,你很紧张吗?”

    秦微白转头看了他一眼,笑容轻柔而戏虐,隐约间竟然有种俏皮的意味。

    这种姿态的秦微白注定不会被人所知,让看在眼里的李天澜再次心神恍惚。

    “紧张。”

    李天澜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在饭桌上,秦微白可是说要做他女朋友的。

    男女朋友,情侣,再近一步的夫妻。

    这是何等亲密的关系?

    可拉着秦微白的手掌,李天澜内心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预料之外的幸福和满足自然是有的,但细想起来,两人之间却似乎少了一种水到渠成般的自然而然。

    或者说,这是他一个人单方面的感觉。

    秦微白对他就极为自然,太自然了,那是仿佛融入到本能中的温柔,润物细无声,不知不觉,就已经让李天澜无法自拔。

    可站在李天澜的角度来看,这样的感情,却来得未免太过突兀了一些。

    所以现在的李天澜,与其说是紧张,倒不如说是困惑。

    “紧张什么?难道怕我吃了你?”

    秦微白嫣然一笑,拿出钥匙打开车门。

    虞东来跟着燃火一起去了园林盛宴,如此一来,她们开过来的车倒是留下了,现在两人正好开车回家。

    李天澜沉默着坐进副驾驶,心事重重。

    秦微白也不再多说,车辆在她的驾驶下缓缓离开虞氏私房菜,认真开车的她眼神清澈的盯着前方的路面,一双干净的眸子中仿佛没有半点尘埃。

    李天澜轻轻叹息,终于主动捅破了那层他猜想了很久的窗户纸,轻声道:“你和我父亲是什么关系?”

    他的父亲李狂徒叛国身死是在二十年前,而今年的秦微白,也还不到二十四周岁,时间方面,根本就对不上。

    可是在李天澜的心里,这却是最有可能的一种假设了。

    如果秦微白跟自己的父亲有些许的联系,又或者是得到了他的一些东西,从而对李天澜多有照顾,甚至愿意委身于他,这事虽然荒谬,但起码不至于一点原因都没有。

    这样的理由虽然勉强,可在李天澜看来,这却也是最有可能的。

    至于爷爷跟秦微白之间的联系,那就更不太可能了。

    多年以来,爷爷始终都呆在李村,出去的次数少得可怜,他根本就不可能毫无保留的信任秦微白的立场,除非是秦微白他父亲有一些关系,这才能让他爷爷接受那张名片。

    “你父亲?”

    秦微白开着车,扭头看了一眼李天澜,柔声道:“我不认识啊。”

    “那那张名片?”

    李天澜认真的看了看秦微白,发现对方不似作伪,一阵头痛。

    可现如今他对于秦微白的那种感情几乎已经不受他控制,这件事情如果折腾不明白的话,他无论如何都不踏实。

    “爷爷给我你的名片的时候,说你是可以完全信任的。”

    李天澜神色安静的说道,眼神柔和。

    当时李鸿河这句话说起来简单,但背后意味着什么,李天澜又怎么会不明白?

    李天澜拿着那张名片,电话打出去的时候,几乎就等于是将他自己以及边境营地的安全都交给了秦微白,来到华亭之后,初步了解了当前大势的李天澜自然知道这样的举动有多么的危险。

    秦微白如果稍微动一动心思,将这个消息透露出去的话,那么不说李天澜会死无葬身之地,就连此时还窝在边境的所有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可就算是这样,爷爷仍然是将秦微白的名片轻描淡写的给了自己,这意味着什么?

    难道当真是爷爷跟秦微白有联系?

    李天澜快速的思索着,李村远避边境那一年,秦微白才是个三四岁的小娃娃,多年来,爷爷离开李村总共也就几次,而且每次离开,时间最长不过一个月,这样的情况下,爷爷跟秦微白的接触再多,时间也是有限的,他凭什么就这么信任秦微白?

    “你...”

    李天澜张了张嘴,这一次秦微白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轻声道:“你在荒漠那一年,我去了一趟边境,见了你爷爷,然后留下了名片,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

    李天澜一脸的匪夷所思。

    “很多事情没有你想的这么复杂,你不许生气,我说的是实话。虽然我不喜欢你爷爷,但不得不说,那是一个很有智慧,也很有魄力的老人,曾经的中洲战神,即便隐世多年,风采依旧。”

    秦微白放慢了车速,语气悠然:“所以你不要乱猜了,我和你父亲没关系,跟你爷爷也没关系。我去边境,只是为了你,也只跟你有关系。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李天澜非但不满意,反而更加的莫名其妙。

    只跟自己有关系?

    这种素未谋面的关系,又算是什么关系?值得如此美人甚至恨不得倒贴给自己?

    “你说你愿意做我女朋友?”

    李天澜深呼吸一口,让自己平静下来问道,跟漂亮女人打交道从来都不是什么省心的事情,王月瞳如此,秦微白就更是如此了,三言两语非但没有给他解惑,反而让他更是一头雾水。

    “嗯。”

    秦微白轻轻点头,红晕上脸,但语气却愈发落落大方:“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男朋友了,所以不许紧张了,知不知道?无论我在外面如何,在你面前,我就是我,你在我面前紧张的话,我会觉得自己很失败。”

    李天澜看着秦微白,怔怔出神。

    秦微白却故意不去看他,只是小声道:“天澜,有一些事情,我现在不好告诉你,不是有意隐瞒,只是我不知道该如何说。给我一些时间,等我准备好了,所有的事情你都会知道,我在你面前,没有秘密。”

    李天澜眼神一柔,伸出手主动握住了秦微白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掌,笑道:“你喜欢我?”

    “何止是喜欢。”

    秦微白的身子似乎都有些发软,她看着前方的道路,又喃喃自语了一声:“何止是喜欢。”

    “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难道说的就是我们这样的吗?”

    李天澜看着明显有些失神的秦微白,故作轻松的开了个玩笑。

    秦微白却没笑。

    情不知所起?

    不知所起吗?

    她咬了咬嘴唇,嘴角下意识的扬了扬,眼神却有些凄凉。

    车辆驶入一片在华亭只能算是中档的别墅区,秦微白将车开进别墅的独栋小院停好,两人双双下车。

    下车之前,秦微白将储物箱打开,储物箱明显是改装过的,竟然带着密码,她的表情平静,将一大串繁琐的密码输入其中,从里面将那个李天澜熟悉而又陌生的蓝色笔记本拿了出来。

    李天澜看了一眼,却没有说话,下车后向前走了几步,下意识的想要去握秦微白的小手,那温润如暖玉的手掌白嫩纤细,他只要握着,就舍不得在松开。

    可秦微白却快走几步,上来直接紧紧搂住了他的胳膊。

    李天澜身体一僵,感受着秦微白几乎完全贴上来的身体,只觉得自己内心一股汹涌的火苗直接在体内蹿升。

    但看到被秦微白视若珍宝的那本蓝色笔记本,他内心一动,还是冷静下来,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秦微白抱着他的胳膊,抬起头,容颜娇俏妩媚。

    这可是真正的妩媚啊。

    李天澜一瞬间差点忘了身在何方,呆了下才回过神,自嘲一笑,轻声道:“之前一直没问你,但在我心里,总是觉得你跟我父亲或者我爷爷是有关系的,所以才会对我这么好,甚至你手里这个笔记本,我曾经都想过这是我父亲的,可你既然说了你和我父亲无关,那你手里这个天空学院的周记本,又是谁的?”

    秦微白罕见的有了些犹豫。

    李天澜完全是没话找话,见秦微白如此,当下道:“我只是随口一问,如果不方便说就算了。”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秦微白打开别墅正门,挽着李天澜的胳膊走进来,轻声道:“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笔记本,你应该看看,但现在不是时候,时机合适的时候,我会交给你的。”

    “你说这周记本跟我有关系?”

    李天澜一脸诧异,隐约中似乎找到了秦微白倾心于自己的一个理由,但却有些不可思议。

    “关系不大,但对你有帮助。”

    秦微白拉着李天澜在沙发上坐下来,笑意恬淡,一如别墅内的装修。

    大概一千个平方米左右的别墅内部跟金碧辉煌没有半点关系,但看上去却让人极为舒服,大到整体布局,小到每个细节,都极有格调,家的味道很浓重。

    她给李天澜倒了杯水,轻轻摸了摸手里的笔记本,眼神恍惚,轻声道:“这里面记载着一个天骄人物十年内的一切,经历,心理,观点,乃至武学心得,事无巨细,等合适的时候,我就将它送给你。”

    天骄人物。

    这个词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用的,甚至不是随便一个无敌人物都能用的。

    华夏四位无敌境高手中,估计也只有手持人皇的王天纵勉强跟这个词能沾边,也只是沾边而已。

    中洲五百年出天骄,任何一位天骄,都是足以横扫整个黑暗世界的人物。

    “这个人...”

    李天澜皱了皱眉。

    “死了很长时间了。”

    秦微白语气平静的让李天澜都觉得陌生。

    她双手捧着一个精致的青瓷茶杯,眼神恍惚,似乎陷入了回忆。

    “他啊,他可以说是我见过的最为不可一世的枭雄人物了。”

    “我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华亭机场,那会杀手榜唯一的一位无敌境高手秘密潜入华亭,目的不明。中洲政府本来是要他来调查那位无敌境杀手的目的,可他却查都懒得查,直接带着杀人的心思来的。”

    “他来的那天,华亭所有的高层几乎全部前往接机,包括华亭那位很有希望再往上走一步的一把手。”

    “那天我恰好也在,他从私人飞机上下来的时候,笑眯眯的,看上去很和气,手里还牵着一条宠物狗,跟他关系并不好的华亭一把手走上去想跟他握手,他倒好,顺手将牵狗的绳子放到了那位身为决策局委员的一把手手里,对其他人,更是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就出手了。”

    “出手?”

    李天澜挑了挑眉,有些疑惑道:“对谁出手?”

    “对那位无敌境的杀手出手,他不知道是为哪一位华亭高层而来,那天假扮机场的工作人员,正伺机而动,说来也倒霉,那位无敌境的杀手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他发现了,整场战斗只有几秒钟,无敌杀无敌,赤手空拳,瞬间分生死!”

    李天澜内心激烈跳动,一脸神往。

    无敌杀无敌,而且还是秒杀,那种场面,现在的他甚至连脑补都脑补不出来。

    “当真霸道啊,然后呢?”

    他问道。

    秦微白眼神不明的看了他一眼,轻笑一声道:“哪有什么然后?然后他顺手从那位华亭一把手手里扯过牵狗的绳子,重新登上飞机走了,从头到尾,他都没跟那些华亭高层说过话。”

    “我后来问过他,他说有什么好说的,一群跳梁小丑,有跟他们应酬的功夫,还不如逗宝宝玩会。”

    秦微白眼神复杂的笑了笑,主动解释道:“宝宝就是他养的那条宠物狗。”

    李天澜怔怔出神,脑海中却主观的形成了那位天骄人物的形象。

    狂妄,霸道,沉默,凌厉却又不可一世。

    如此人物,可惜死了。

    幸好死了。

    听着秦微白的解释,他笑了笑道:“那条狗倒是挺幸福的。”

    “是啊,那可以说是多年来身价最高的一条宠物狗了,他活着的时候,不要说他本人,就是他养的那条狗都没人敢招惹。在某个高规格的私人聚会上,据说昆仑城的某位无敌人物因为不小心踩到了那条狗的尾巴而又拒绝道歉,不到三天,他就死在了返回昆仑城的路上,死无全尸。”

    秦微白捧着杯子,言语平缓,眼神却愈发恍惚。

    李天澜眼神一跳,再次给这位强人加上了一个新的印象。

    极端的疯狂。

    如此人物,当真有种无视一切,横扫一切的风采了。

    李天澜突然想起一句话,顺口便说了出来:“大男人当如是。”

    “大男人当如是吗?”

    秦微白笑的苦涩:“那时的他,确实张狂不可一世,天下无敌,可那又如何?最后还不是死了?十九岁出道,二十九岁被杀,十年的波澜壮阔,到最后还不是一曲悲歌?”

    李天澜怔住。

    无论如何他都没想过,如此人物竟然死的时候会这般年轻。

    “怎么死的?”

    他轻声问道。

    这一次,秦微白沉默了足足五分钟,才轻声道:“对外说是死于围攻,实际上却死于背叛。”

    “他的最后一战,可谓惊天动地,超过二十位惊雷境巅峰高手,六位无敌境高手同时围攻,结果所有惊雷境高手全军覆没。六位无敌境高手三死一残,两位重伤。”

    “其实就算那个时候,穷途末路之下,他仍然还有一剑未出,那一剑若是出鞘,最不济他也能跟所有人同归于尽,但最后关头,那个他最心爱的,也是最爱他的女人却捅了他一刀,直接穿透了心脏。”

    “临死之前,他没发疯,也没有愤怒,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最终死在了她怀里,估计是哀莫大于心死,死不瞑目了。”

    二十多位惊雷境巅峰高手全军覆没。

    六位无敌境高手,三死一残。

    李天澜目瞪口呆,心潮起伏。

    如此战力,称之为当世天骄,绝对半点都不为过。

    这几乎可以说是一人敌国,天下无敌了。

    可如此人杰,最终却死在了心爱的女人手里,当真能够瞑目吗?

    李天澜下意识的想到了自己。

    若是自己有一天天下无敌,战尽敌寇之后,却被秦微白在背后捅了一刀,又该如何?

    那当真是死不瞑目却又恨不起来的悲哀啊。

    “一男一女,从最开始便立场不同,硬牵扯到一起,便是孽缘了。”

    秦微白深呼吸一口,语气复杂道。

    “他叫什么名字?”

    李天澜突然问道,听到这个故事,他的心里也不好受,代入到自己身上的话,那种深入骨髓的悲哀,几乎要让他喘不过气来。

    秦微白略微犹豫了下,最终还是轻声道:“东城家族,东城皇图。”

    东城皇图!

    对于李天澜来说,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

    可对于东城家族,他却是真正的如雷贯耳了。

    来到华亭以后,虽不曾亲眼所见,可却已经有数人都跟他说起过这个雄踞中原行省的庞然大物,这个家族在李天澜耳边响起的频率几乎仅次于北海王氏和昆仑城。

    中洲军工巨头,最有资格代表中洲豪门集团的超级大势力,中洲很多绝密的军工企业,都直接或者间接的在东城家族的掌控之下,在加上中洲最为精锐,战斗力最强的边境禁卫军团那五十五万大军。

    只凭着这些笼统的印象,李天澜就可以肯定这是中洲最为强势的超级大势力之一。

    而现在,秦微白告诉他,东城家族有一位天骄,叫东城皇图,那是真正天下无敌,一人可敌一国的天骄。

    可李天澜却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但这个念头却始终都不曾消失。

    边境近卫军团,东城家族,昆仑轩辕台,自己的父亲,以及现如今的东城家族族长,号称中洲杀神的边境禁卫军团军团长东城无敌。

    隐隐约约,李天澜觉得这其中似乎还有一些只有局中人才可以理解的微妙之处,他默默思索,但却始终不能找出其中关键。

    目前他唯一清楚的,就是当初自己的父亲李狂徒叛国之后,号称杀神的东城无敌直接取代了自己父亲的位置,成了边境禁卫军团新的军团长。

    所有那些微妙的,让自己想不透的关键,也许就在这一次职务的交替之中。

    李天澜神游天外,对于东城家族,内心第一次多了一丝好奇。

    中洲杀神东城无敌。

    当代天骄东城皇图。

    以及东城家族年青一代的天才,年仅十九岁就已经进入燃火境的东城如是。

    这是李天澜目前所了解的东城家族的三位成员,至于三人之外,这个超然家族内部还藏着多少峥嵘锋芒?

    “东城皇图,东城皇图...”

    李天澜默念了两声 ,轻声道:“他死了多久了?”

    “很久了。”

    秦微白捧着水杯道。

    李天澜看了她一眼。

    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他就有些奇怪的感觉,如今终于想明白怎么回事。

    秦微白和东城皇图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能够跟华亭的一众高层同时前往接机,哪怕是敬陪末席,这样的身份都相当不低了。

    如今秦微白才多大?

    第一次见到东城皇图的时候,秦微白又能有多大?

    死了很久,这个很久,再久远,也就这几年的事情而已。

    这一刻的他想起了庄华阳曾经跟自己的一番谈话。

    庄华阳说近二十年来,中洲每过五年,都会发生一件大事。

    除了几件跟黑暗世界没关系或者说关系不大的,只说跟黑暗世界有关系的大事,就是二十年前自己的父亲叛国;十五年前,王天纵杀天灵;十年前,司徒沧月杀刘天清;五年前,古千川入无敌境。

    这是近二十年来对中洲特战系统以及黑暗世界影响最大的几件大事。

    但其中却没有东城皇图。

    这又是为何?

    总不可能是东城皇图的死在二十多年前,那会一两岁的秦微白,也不可能出现在机场。

    如此说来,东城皇图的事情,是被中洲隐瞒了?

    又或者是庄华阳故意不说?

    李天澜摇摇头,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

    注意力几乎全部都放在李天澜身上的秦微白弯下腰,拉开茶几掏出一盒烟来,柔声道:“是不是找这个?”

    “你...”

    李天澜愣了愣。

    “特意给你准备的,只不过这种牌子的烟不太好弄,送到这里来的时候,你已经去了天空学院了。”

    秦微白将香烟包装打开,香烟的包装是木盒,通体淡紫,中间刻着英雄二字,龙飞凤舞,很能唬人。

    包装打开,跟寻常二十支装的不同,一盒烟只有十二支,比寻常香烟略粗,但烟嘴却要长上将近一半。

    秦微白将香烟放到李天澜嘴里,又找了打火机亲自给他点上火,轻笑道:“这种‘英雄’香烟,是北海王氏特制的,专门给北海王氏的一些核心层享用,成分跟普通香烟也有些不同,据说可以减少对身体的危害,我这次弄了三箱过来,回头你交给老头,让他给你带到天空学院去,庄华阳不会拦着。如果是你自己带着三箱烟的话,按重量算,要扣不少学分的。”

    “你从哪弄到的这种烟?”

    李天澜深吸了一口,故作平静的问道,但秦微白却还是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或许连李天澜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不喜。

    她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摇了摇头道:“不是通过王逍遥,说到底,香烟这种东西只是消耗品,北海王氏控制的也不算严格,拿到三箱英雄,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天澜默默吸着烟,没有说话。

    秦微白安静的看了他一会,身体下意识的再次靠近了李天澜,小心翼翼道:“你生气啦?我和王逍遥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除了公事上偶尔有接触,私下里我从来不理他的,是他死缠烂打,我...”

    “我没生气。”

    李天澜拍了拍秦微白的手掌,看着她认真解释的模样,内心复杂之余,竟然还有种让他自己都有些羞愧的得意,她自嘲一笑,抓紧秦微白的手,轻声道:“虞老跟我说王逍遥这几年都在追求你的时候,我心里确实不舒服,不高兴肯定有,但生气真的谈不上,确切点说,是对手太强大,可能有些自卑吧?”

    “一个让北海王氏的核心高层几年来朝思暮想的女人在自己身边,千依百顺,千好万好,但那种不安全感总是有的,说到底,还是我现在没出息。”

    “我要是现在就入无敌境的话,自信自然也就回来了,这跟毛头小子和堪称年轻才俊的亿万富翁同时看重一个女孩一样,都是一片真心,有几个去选前者?凤毛麟角啊,竟然还让我遇上了。我心眼小,刚才竟然还在想你今后要是不跟王逍遥见面该多好。”

    “看看,小心眼,没出息,没安全感,自私自利, 这就是我了,别说让别人看不起,我自己都挺看不起自己的。”

    秦微白一直柔柔的注视着李天澜,安静的听他说完之后,才轻声道:“我不喜欢你这样说自己。”

    她顿了顿,继续道:“王逍遥有的再多,那也是北海王氏数百年底蕴的积累。昆仑轩辕台大破大立,谁说你什么都没有?你能背着身上的责任仍然没有放弃,在我看来,仅凭这一点,就比绝大多数的男人都要有担当。在我心里,未来的你会比谁都有本事,有出息。”

    李天澜咬咬牙,也豪迈了一把,直接伸出手,轻轻挑起秦微白的下巴,让她跟自己对视。

    秦微白顺着李天澜的手仰起脸庞,一双璀璨清澈的眸子里,满是让人心颤的顺从和温柔。

    李天澜强撑起来的豪迈顿时消散大半,但表面却不动声色,眯眼笑道:“比东城皇图还要有出息?”

    秦微白猛然起身。

    在李天澜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她直接坐进了李天澜的怀里。

    温香软玉,美人入怀,李天澜下意识的搂住坐在自己腿上的娇躯,只觉得当真是玲珑有致,香艳无边。

    晕晕乎乎中,秦微白坚定而认真的嗓音响起:“当然,你会比他有出息的,因为你身边有我,但他身边,却有一个会在他面临绝境时捅刀子的女人。”

    她乖巧的趴在李天澜怀里,沉默了一会,才轻声自语道:“只有在你怀里,才是最有安全感的。”

    李天澜紧紧搂着秦微白的身体,语气轻微,却带着一往无前的坚决:“就凭你这句话,我若是不超过东城皇图,那都没脸跟你在一起了。”

    秦微白抿嘴笑了笑,直起身体,轻声道:“我这里有一份资料,拿给你看一看。”

    “不用。”

    李天澜内心的紧张终于在一点点的消失,跟自己的女朋友相处也愈发随意,搂着她的身子,是当真舍不得放手啊,他笑呵呵道:“你直接跟我说内容就好了。”

    “可是我也没看呢。”

    秦微白定定的看着李天澜,柔声道:“资料送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在比利国了,要不我把资料拿来,念给你听好不好?”

    “不用那么着急的,资料大概是什么内容?”

    李天澜就是牢牢搂着秦微白不放手。

    秦微白也不坚持,在李天澜腿上动了动,那份柔软和弹性几乎差点就让李天澜走火入魔,她却像是没有察觉到一样,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语气慵懒道:“是关于天空学院的,里面有一些你需要注意的学员,能拉拢的,不能拉拢的,以及他们的优缺点,武道传承,背后立场应该都有。还有一些教师和高层,他们各自的立场,脾气性格等等,差不多都有记录,不过关于暗杀课程小组的组长,我现在还没有得到消息。”

    “天空学院上一届的暗杀课程小组组长外出执行任务牺牲后,这门课一直都是妖姬代理,但现在是新的一届,而且还是极为特殊的一届,庄华阳估计是想请回一位能够完全镇得住场面的超级杀手过来,这样的人,找叹息城是最合适的,庄华阳和叹息城一直在谈,但叹息城那几位超级杀手到底是谁过来,现在还说不好,所以这门课程小组的组长的资料,就给遗漏了。”

    李天澜看了一眼秦微白,轻声道:“就算是这样,也很了不起了。对于任何一个天空学院的学员来说,这份资料都是最珍贵的东西,我会认真看。”

    “不过学员方面,倒是没什么,一次入学演习,基本能大概清楚那些人的成色,高手是有,可能对我造成巨大威胁而且又站在我对立面的,却不多。”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恍惚了下,突然想起了王月瞳。

    两不相欠,在今后的天空学院,两人又如何自处?

    “不能大意。”

    秦微白摇了摇头:“这一届的天空学院极为特殊,论学员综合实力的话,几乎远超在幽州的深海学院,现在这样的情况,只能说明几位最有可能进入天空学院的年轻高手还没有入学,可他们不会等太久,估计这次假期结束后就差不多了。晚一些入学,虽然不合规矩,但规矩不外乎人情,这根本就不算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李天澜挑了挑眉,有些诧异,在他的印象里,天空学院和深海学院几乎是不分伯仲的,但秦微白却说天空学院这一届学员的综合素质要远超深海学院,难道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因为华亭现在的局势。”

    秦微白皱了皱秀气的眉头,轻声道。

    两人以一种极为暧昧的姿势抱在一起,但讨论的内容却无比的严肃:“华亭无豪门,这一块肥肉,现在已经被各方面盯上了。”

    “华亭无豪门?”

    李天澜喃喃自语一声,有些不可置信。

    华亭是整个中洲的经济引擎,最发达的直辖市,也是全世界最繁华的国际化大都市之一,这样的地方,竟然会没有豪门?

    简直不可思议。

    “这么说虽然有些夸张,但水分也不算大。华亭之前自然是豪门林立的。几年之前,这里是北海王氏最坚固的堡垒和后花园。但五年前这里却被太子集团抓住机会突破了。”

    秦微白认真解释道:“华亭失守,这可以说是北海王氏近年来最惨重的失败,太子集团入主华亭,中洲各大集团都开始向着华亭渗透,一直到现在,华亭的局面都极为混乱,甚至说是各大集团的战场都不为过。”

    “这样的情况下,原先华亭的各大豪门为了避免殃及池鱼, 全部将总部迁到了其他地方,留下来的,基本都是一些实力不弱却难成大器的本土势力,真正能称呼为中洲豪门的寥寥无几,所以对于你,对于其他所有有野心的人来说,现在的华亭,都可以说是有着最好环境的地方。局面混乱,水浑,但来自上方的压力却不大。”

    “各大集团相互提防的情况下,华亭可以说步步危机,但也步步都是机会,这么好的机遇,谁不想来华亭赌一把?”

    “这里是真正的帝王之基,谁能在华亭乱局中顺势崛起,以小博大的成功的话,谁就会成为中洲最顶级的大人物。如此一来,不仅各大集团都派年轻才俊来华亭,一些隐世的高人们也都坐不住了,天空学院的这一届,注定是风起云涌卧虎藏龙,你千万要注意一些。”

    秦微白不厌其烦的解释着,叮嘱着。

    李天澜默默点头,神色平静。

    “我那份搜集来的资料上,就详细记载了几个可能会晚入学的年轻高手,你要不要现在看看?”

    秦微白突然问道。

    李天澜下意识的搂紧了她的身子,毫不犹豫的摇头道:“不急,不看。”

    秦微白趴在李天澜怀里咯咯一笑,搂着他脖子的双手却越来越用力。

    “天澜。”

    秦微白再次叫了一声,声音娇腻悦耳。

    “嗯?”

    李天澜应了一声,眯着眼,一脸享受。

    “我有一个办法,让你面对类似王逍遥这样的人物再也不用自卑了,还可以蔑视他们,你想不想知道?”

    秦微白咬着李天澜的耳朵轻声道,她馨香的味道传到李天澜的鼻孔里,李天澜浑身上下仿佛都是一阵酥麻。

    他下意识的动了动身体,将秦微白从怀里拉起来跟她对视:“什么方法?”

    “让你一夜之间进入无敌境好不好?”

    秦微白眨了眨眼,笑容戏虐。

    “啪!”

    李天澜下意识的一巴掌拍在秦微白的屁股上,触感丰润,极具弹性,欣赏着怀中美人含羞带怒的幽怨表情,李天澜那所谓的自卑似乎真的在点滴消失,他伸出手,再次一巴掌拍过去,笑道:“说正经的。”

    “就你不正经。”

    秦微白一脸潮红,将头埋在李天澜的脖颈处,腻声道:“讨厌死了,流氓!”

    随着时间的推移,秦微白最终还是从李天澜的怀中离开,主动将那份他很想看但却舍不得放开秦微白的资料拿来。

    被精心装订过的资料很厚,一大叠A4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字迹,可见其详细程度。

    天空学院和深海学院是中洲最神秘的两座特战学院,这样一份资料,别说对天空学院的每个学员是无价之宝,就算传到了深海学院,甚至传到了境外,其价值恐怕只会更高。

    天空学院如今刚刚过了入学演习,秦微白这边就已经准备好了这份详细资料,从侧面也能看出她背后强大细致的情报力量有多么的恐怖。

    这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强人能够拥有的力量。

    秦微白拿着资料坐在李天澜身边读给他听,她并没有照本宣科,看过一遍后,省略了一些不太重要的,直奔主题,深入浅出,李天澜记忆起来也比较轻松。

    但因为这叠资料实在不少,等到秦微白说完天空学院的教师部分,基本上就已经接近了晚饭时间。

    “这么说的话,如今的天空学院教师高层,基本上是三足鼎立的局面?”

    李天澜认真的想了想,嗓音有些颤抖沙哑的开口道,上午时强行提升境界的后遗症终于开始彻底的显现出来,他的肌肉已经完全放松,强提战力带来的痛苦也蔓延全身。

    确切的说,那并不是痛苦,而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空虚和酸麻。

    似乎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每一块骨骼,每一滴鲜血都彻底的消失,李天澜能动,能说,可却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也感觉不到身下的沙发,浑身上下都是无法形容的酸痒,让他整个人从内而外都陷入了一种极度的麻木状态,这样的感觉,无论从心理上还是从感官上,都让他觉得极度的不适。

    最重要的是,这样的感觉现在还在不断的加重,身体保持静止还好,可一旦动一下,那种空虚中犹如针扎一样的疼痛就会蔓延全身。

    不动是酸麻,动是剧痛。

    随着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李天澜整个人都已经是一身虚汗。

    “可以这么说。”

    秦微白点点头:“庄华阳代表着学院派,这可以说是学院派在华亭最主要的力量,天空学院外,他们在华亭的势力就有些不够看。”

    “叶封城和妖姬代表北海王氏,王天纵善于布局,布大局,这两人,很有可能是北海王氏那会华亭主导权的重要棋子。”

    “古云侠代表昆仑城,三足鼎中,这是最尴尬的一足,只看表面实力的话,他们是比叶封城强势的,可除了古云侠之外,只剩下一些拿不出手的人物,所以话语权一直不大,提刘秀威进入教导处,古云侠也算励精图治,结果还没怎么样呢,就被你杀了,今后她的日子只会更加难过。”

    她站起身,看着李天澜颤抖的愈发严重的身体,转移话题道:“我帮你按摩一下吧,可能会有些难受,但之后会舒服一些。”

    “不用。”

    李天澜嘴唇哆哆嗦嗦,却勉强挤出一个笑脸,享受秦微白的按摩确实不错,可不是现在,现在他身体被碰一下都跟针扎一样,简直就是遭罪:“你继续说,正好分散一下我的注意力。”

    他哆嗦着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死死咬着烟头,含糊不清道:“中洲现在有六大集团,你是哪个集团的人?”

    没有堪称无孔不入的情报网络,秦微白绝对不可能弄到现在这份资料,这样的情报网络,可不是一般的势力能够建立起来的,跟六大集团之一有联系,太正常了。

    “我?我不属于任何一个集团。”

    秦微白微微摇头,看着李天澜现在的情况, 显然也没心情说的太详细,只是自嘲笑道:“我只不过是扯了一张虎皮很能吓唬人而已,你可以理解成我是某个大人物的代言人,嗯,境外的大人物。”

    李天澜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但听到这句话,还是精神了一些,勉强道:“男的女的?”

    “算是我一个姐姐。”

    她白了一眼李天澜,轻声道:“她在欧洲影响力很大,我刚来到华亭,就被中洲特战系统的人盯上了,但他们没把我怎么样,倒不是怕我那位姐姐,而是中洲政府需要利用我那位姐姐的影响力来达成一些明面上不好做的事情,我姐呢,也需要中洲政府的支持,算是相互合作,互惠互利吧?近年来跟中洲一些大人物合作的还算愉快,但要说属于哪个集团,却谈不上。”

    “如今是学院派执政,我们跟学院派的联系紧密一些,但我跟东城家族某个核心人物也算是闺蜜,而且是唯一的闺蜜,跟北方派,我们也有合作。说好听点,我这个代言人,还算比较超然,各大集团没有必要的话,都不愿意得罪我,但我在中洲能影响的事情却也少得可怜,只能管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了。”

    李天澜眼神呆滞的看着前方,越来越虚弱的感觉几乎要冲垮他的理智,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

    秦微白仿佛不忍再看,转过头去,喃喃自语道:“如果你去境外发展的话,起步会快很多,可惜了。”

    门外一声轻响传来。

    房门随即被人推开。

    秦微白条件反射的站起来,快步走向门口,看着进门的燃火和虞东来,语气急促道:“东西呢?”

    看着老板有些焦躁惶急的表情,燃火内心愈发无力,沉默着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散发着檀香味道的木质盒子,递给秦微白。

    秦微白迅速接过,毫不犹豫的转身走向李天澜,从盒子里拿出了一根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细小圆管,小心翼翼的将圆管中的淡蓝色药物喂他吃了下去。

    淡蓝色的液体药物只有大概三五滴的分量,可入口的刹那,李天澜原本有些麻木的说不出话的舌头顿时恢复了知觉。

    药剂入喉。

    清凉入腹。

    李天澜只觉得就像是自己全身着火的时候有人突兀的给自己身上浇了一盆凉水,说不出的舒服和庆幸。

    他下意识的睁大了眼睛,看了一眼秦微白。

    “别动,吃下去一会就没事了,大概五分钟左右。”

    秦微白轻声笑道,闻声软语。

    燃火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

    虞东来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何止这次没事了,小子,你这回是因祸得福,最起码在天空学院求学的这几年时间,基本上是不用担心受伤了。”

    李天澜一时间还是没办法说话,只是疑惑的看着虞东来。

    “这是北海王氏最珍贵的基因药水之一,代号青春,就连北海王氏总部,现在也是存量有限。‘青春’可以给人提供巨量的生命力,不会让你多活,但却能迅速修复你的伤势,尤其是第一次服用的时候,就算是受伤再重,在大量的生命力的补充下,都能让受伤者短时间内生龙活虎,而且这还是持续性的,一瓶‘青春’,大概可以维持三年左右的效果。”

    “当然,今后就不可能让你立刻恢复伤势了,可只要药效还在,你今后受伤,恢复的速度也会比其他人快的多,为了拿到这个,我和燃火几乎快要跟王逍遥撕破脸皮了,这才将这东西拿过来,怎么样小子,味道如何?”

    虞东来语气飞快的说道。

    李天澜嘴巴动了动,终于能够开口,笑道:“真她妈苦。”

    这下不止是虞东来,就连燃火都狠狠瞪了一眼这个得了便宜卖乖的王八蛋。

    她和虞东来去找王逍遥要这瓶‘青春’,听到秦微白想要,王逍遥连犹豫都不带有的,直接就交给了燃火,这种干脆,就连燃火都有些动容。

    毕竟‘青春’不比长生,这可以是救命的东西,先不说药效可以持续三年,就说第一次服用几乎可以立刻恢复伤势这一点,就足以看出这份药有多逆天,北海王氏就算加起来,估计都没有十瓶‘青春’,这种珍贵的东西,恐怕就连王天纵拿出来估计都会心疼很久,可王逍遥二话不说直接给了,对于老板,确实堪称一片真心。

    但这位北海王氏的逍遥王却也极为小气,听到秦微白是要给李天澜用,眼睛都红了,当场反悔,燃火差点在园林盛宴跟王逍遥大打出手,好在虞东来居中调停,后来那位在园林盛宴做客的道门奇人玄玄子也说了几句话,这才让她将这瓶青春拿了回来,结果这王八蛋竟然还说苦。

    你特么苦就别喝啊,这东西要是拿给他们宫主的话,绝对可以让他们宫主变得更加强大,就算面对手持十二凶兵的无敌境高手,也绝对不惧。

    王逍遥说的没错,这种堪称至宝的东西,给李天澜喝当真是天大的浪费了。

    也只有老板才会这么惯着他。

    燃火深呼吸一口,一脸怨气。

    “行了,看这小子没事,我也该回去了。”

    虞东来看了一眼李天澜,突然开口道。

    “吃完饭再走。”

    秦微白不容拒绝的站起身道:“我去做饭,老头来帮忙。”

    她看了一眼李天澜,轻声道:“要不要让你朋友也过来?我厨艺不比老头差的。”

    “不用,改天吧。”

    李天澜笑了笑,轻声道,有秦微白这样的女朋友,他当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拿出来炫耀一下,可现在的他却当真没这个资本,将宁千城和李拜天叫来,说不定还会被他们误认为自己是吃软饭的,他有心将叫他们过来,也没这个底气。

    秦微白深深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走向厨房。

    晚餐并不算太过丰盛,秦微白和虞东来做了几个家常小菜,熬了一锅皮蛋瘦肉粥,吃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青春’的逆天效果在晚饭前就发挥出来,李天澜强行提升境界的痛苦已经消失,就连在入学演习中留下的伤势似乎都完全消失不见,胃口大开的他坐在餐桌上,时不时的看着身边的秦微白,算是真的体会了一把什么是秀色可餐,一大锅皮蛋瘦肉粥,被他自己就解决了将近一半。

    吃过饭, 秦微白吩咐燃火去送虞东来,老头玩味的看了李天澜一眼,也不推辞,和燃火一起走出别墅。

    窗外已然入夜。

    餐桌上,秦微白动作优雅的喝完最后一口粥,放下碗筷。

    李天澜本能的想要收拾餐桌,这种事情他在李村做了无数次,早已习惯成自然。

    “我来,厨房不是男人该去的地方。”

    秦微白拦住李天澜,声音轻柔而坚持。

    “你...”

    李天澜吭哧吭哧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辛苦了。”

    “你吃我做的饭菜,我很高兴。”

    秦微白语气清淡的说了一句,随即起身开始收拾碗筷。

    李天澜默默走回客厅,掏出一支烟点燃,听着厨房内传来的声音,内心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一根烟接近抽完。

    洗好碗筷的秦微白来到客厅,看着坐在一片昏暗中的李天澜,顺手开灯,柔声道:“要不要看会电视?”

    “我继续看资料吧。”

    李天澜笑了笑道,或许是因为边境根本没有通电的关系,李天澜对一切的电器都不是很感冒。

    秦微白随意的点点头,漫不经心道:“我去洗个澡,做饭做的会有味道,等我出来,我继续念给你听。”

    洗澡!

    李天澜内心微微跳了跳,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不动声色的点点头,拿起了旁边的资料。

    只不过这一次他连两页资料都没看完,就再也看不下去。

    客厅内安静一片,并没有秦微白洗澡的水声,可一想到心里的女神正在洗澡,他的心里就像是长了草一样,一片毛毛乱。

    他放下资料,呆了一会,摇摇头,继续抽烟,可整个人却越来越心不在焉。

    无比漫长的四十分钟终于过去。

    一身洁白浴袍长发披散的秦微白重新回到客厅,这一刻的她浑身上下似乎彻底没了那种锋锐淡然的气场,只剩下一种属于居家小女人的妩媚和慵懒。

    美的动人心魄。

    两人对视一眼,秦微白看了看被李天澜放在一边的资料,轻笑道:“怎么不看了?”

    “看不下去了。”

    李天澜倒也坦诚,苦笑一声道。

    “想我想的?”

    秦微白眨了眨眼,大眼睛水汪汪的,说不出的勾人,几乎要将李天澜的魂魄都勾出来。

    孤男寡女。

    李天澜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将头转向一边。

    “还‘自卑’吗?”

    秦微白来到李天澜面前,柔声问道。

    “不知道。”

    李天澜摇了摇头,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他是真的有些迷惑,也不知道是太自卑,还是因为秦微白那种极致的魅力带给他的压力太大。

    “我真的有种方法,可以解决你现在的这种问题。”

    秦微白站在李天澜面前,轻声道。

    “什么办法?”

    李天澜下意识的抬起头,却见站在自己面前的秦微白,早已满脸红霞。

    秦微白没有说话,只是再次向前,伸出手,温柔却坚决的将李天澜推到在沙发上。

    一丝浓郁而自然的体香飘进李天澜的鼻孔,他一脸的呆滞。

    秦微白顺手关灯。

    隐隐约约中,那件白色的浴袍似乎正在轻轻滑落。

    秦微白整个人的身体都爬了过来,紧紧的将李天澜抱住。

    黑暗中,两人再一次对视。

    秦微白呼吸急促,眼眸熠熠生辉,她近乎呢喃的甜腻嗓音在李天澜耳边响起,轻轻的颤抖着,犹如天籁。

    “王逍遥苦苦追求了好几年都没得到回应的女人,你只是见过两次,就被你给上了,傻瓜,你还有什么好自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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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天澜重新恢复意识的时候,只觉得口鼻间满是自然而然醉人又熟悉的馨香。

    窗外阳光正盛。

    他就算闭着眼,都能感受到窗外明亮的光线。

    这让李天澜有些怅然,也有些不舍。

    那疯狂而又梦幻的一夜已经过去,此时此刻,已经是新的一天了。

    李天澜悄悄深呼吸一口,直接睁开眼,恰好看到了那一双也正在静静打量着他的璀璨眼眸。

    这是李天澜看到过的最漂亮的眼睛,璀璨柔和中透着些许的清冷,但却并没有锋芒,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从这扇窗户看过去,李天澜看到的只有一种浓到化不开的执着与深情。

    这是自己的女人。

    李天澜默默告诉了自己一声,随即笑道:“早。”

    “快十点了,不早了。”

    秦微白躺在李天澜身边轻笑道,薄薄的羊绒被遮挡住了她的身体曲线,只有一截雪腻的肩膀暴露在空气里面,分外动人。

    李天澜直接伸手将她搂过来,两人身体紧贴在一起,他轻轻亲了亲秦微白的耳朵,这才叹了口气,轻声道:“刚才睡醒的时候没敢睁眼,我甚至都以为昨晚就是做了一场春梦,梦醒了,也就什么都没了。”

    其实又何止是昨晚,就算现在,他都觉得一切美好的近乎不真实。

    秦微白的狂野,秦微白的顺从,秦微白的乖巧妩媚,秦微白的欲拒还迎。

    昨晚的一幕幕画面在他脑海中不断回放,最终在秦微白死死抱着他默默流泪的画面中定格。

    昨晚无论是从生理还是心理,李天澜都极度的满足,可他印象最深刻的,却还是两人从客厅到了卧室,承受着他进攻的秦微白坚持跟他对视时满眼泪花,有些委屈,似乎又有些释怀的样子。

    那个时候的秦微白楚楚可怜。

    那个时候的李天澜疯狂的犹如野兽。

    可当一切平静下来之后,再回想秦微白看着他静静流泪的模样,李天澜却说不出的心疼,他说不出那样的眼睛里包含着怎么样的心酸和委屈,也不清楚秦微白想到了什么,但也是从那之后,秦微白彻底变得疯狂妖媚起来。

    从晚饭结束后不久一直折腾到了半夜,凌晨两三点钟的时候,挣扎着洗过澡的两人才抱在一起睡了过去。

    李天澜眼神恍惚,无意识的抚摸着秦微白光滑细嫩的背部,再次喃喃自语道:“就像是做梦一样。”

    “所以你是想再来一次吗?”

    秦微白从他怀里抬起头,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似笑非笑道。

    李天澜一阵激动,但也只是激动而已,昨晚玩的太疯,现在当真是有心无力,平躺着感觉倒没什么,可一侧身,就算是温香软玉在怀,也难掩腰间的那种酥麻感觉。

    “算了,先休息,改日吧。”

    李天澜摇了摇头,话音刚落,就觉得自己这改日二字用的实在是无比精妙,他嘿嘿一笑,松开秦微白,从床上坐起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秦微白也拿过了李天澜的衣服,她的行动明显有些不便,不要说是一个不懂武道的女子,就算她是无敌境的强者,刚刚经历了人生中的第一次,那种疼痛也是无法忽视的,她轻轻咬了下嘴唇,依然坚持着起床,看模样是要伺候李天澜穿衣服。

    “我自己来就行。”

    李天澜下意识的想要接过衣服,看着秦微白因为疼痛有些发白的脸庞,他顿时想起了落在沙发上套上的,代表着女子贞洁的那片血迹,昨晚只顾着胡搞,转移战场根本就没来得及收拾,估计已经被燃火看在眼里了,一想到这个,他的内心顿时又有些异样。

    “我帮你。”

    秦微白攥紧手里的衣服,轻轻摇头,态度却极为坚持:“我觉得这也是妻子该做的事情,迷彩服还是比较简单的,以后如果你穿西装的话,我天天为你打领带,好不好?”

    李天澜一脸呆滞的点点头,看着钻出被子来给自己穿衣服的秦微白,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满室春光。

    动作轻柔的伺候着李天澜穿衣服的秦微白同样脸色潮红,时不时的还要忍受着对方伸过来的咸猪手,这才一晚上就能这么欺负自己了,这哪里还是那个昨天说面对自己自卑的王八蛋?

    穿衣服就用了将近半个小时的功夫,等到李天澜和走路姿势明显有些不自然的秦微白走出卧室,时间已经接近了上午十一点。

    燃火坐在客厅里正在翻看文件。

    看到李天澜和秦微白一前一后走出来,神色一变,狠狠的瞪了一眼李天澜,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坨被鲜花插上的牛粪。

    她完全无法想象老板竟然如此疯狂,也想象不到李天澜会如此的色胆包天,自己只是去送虞东来的功夫,前后不过两个小时,再回来,这个王八蛋竟然就把老板给吃了,而且还吃的这么彻底。

    沙发上那片血迹,她自然知道意味着什么,就算她不清楚,昨晚两人弄出来的动静可不算小。

    燃火的房间就在秦微白的隔壁,只要不聋,都能知听到昨晚在主卧室内发生的故事。

    注意到燃火仿佛要杀人的眼神,李天澜笑了笑,也不生气,秦微白成了他的女人,今后类似的眼神,估计会很常见,他就算不喜欢也必须要习惯。

    秦微白明显也注意到了燃火的情绪变化,但她却没说什么,只是侧头看着李天澜,柔声道:“中午在家吃饭吗?”

    李天澜点点头:“我有两个兄弟,现在好像还住在亲戚家,我吃过饭后去找他们。”

    秦微白小步下楼,听到李天澜没有带自己去的意思,抿了抿小嘴,似乎有些失望,但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温顺的点点头,对已经从沙发上起身的燃火道:“我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中午你做饭,不要咸,辣一些。”

    这明显就是在照顾李天澜的口味了。

    燃火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李天澜,点点头,直接走向厨房。

    李天澜一阵头皮发麻,瞧那眼神,他甚至觉得燃火在午饭里下药都是有可能的,剧毒不至于,但放点泻药之类的玩意,燃火绝对做得出来。

    秦微白皱着秀气的小眉毛,小心翼翼的坐在沙发上,将自己的包拿过来,从里面抽出一张卡递给李天澜,轻声道:“卡上面有些钱,没有密码,你拿去用,华亭不比天空学院,金钱在天空学院里是废纸,但在华亭不一样,没钱是绝对不行的。”

    李天澜也不客气,拿过来随手放进口袋里,对于钱,他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概念,而且给他钱的是秦微白,昨晚他才将她最宝贵的东西拿走,那可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如今为了一张卡在磨磨唧唧的话,未免矫情。

    “这感觉真是奇怪。”

    李天澜笑了笑,随口道。

    “我人都是你的了,我有的,自然也都是你的,有什么奇怪的?”

    秦微白靠在李天澜的怀里,眯着眼,一脸的慵懒娇媚。

    李天澜搂紧了她的身子,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在秦微白身上从男孩变成了男人,似乎同样也是在秦微白身上激活了他所有的野心。

    之前他一直把将爷爷他们从边境带出来当成是自己的责任,可来到华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了解了中洲的大势,侧面体会到了北海王氏和昆仑城的跋扈,感受着秦微白的温柔,这一切的一切,在昨晚的那场疯狂中彻底的完成了蜕变。

    将爷爷和那些叔伯门带出边境?

    理应如此。

    但却又不止如此。

    为父亲翻案?

    同样也不止如此。

    搂着秦微白,李天澜内心前所未有的渴望变强,渴望拥有力量。

    这种渴望是如此的强烈,就像是内心长满了野草。

    有风起。

    整片草原都在剧烈的摇晃着。

    李天澜内心火热,但眼神却愈发沉寂。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一直到燃火喊他们吃饭,李天澜在猛然回过神来。

    低下头。

    同样半晌都没有出声的秦微白没有睡着,她只是安静的靠在李天澜的怀里,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眼神温柔如水。

    “我抱你过去。”

    李天澜主动开口道。

    秦微白乖巧的点点头,伸出手主动搂住了他的脖子。

    ......

    燃火做饭的效率快,但口味却吃的李天澜泪流满面,不知道是她的厨艺真的不怎么样,还是她故意听错了秦微白的话,午餐六个菜,全部都是咸的没办法下嘴的那种,至于辣椒,李天澜更是半点都没看到。

    秦微白尝了口菜,看了看燃火后,继续吃饭,只不过夹菜的频率却慢了许多,李天澜实在受不了那种咸的嘴唇都发麻的感觉,草草吃了两碗米饭,就直接起身。

    吃饭细嚼慢咽的燃火瞥了他一眼,神色冰冷依旧,但眼神中却带着一丝嘲弄的笑意。

    敏锐捕捉到了这一点的李天澜内心一怒,停下脚步,直接弯腰狠狠的在秦微白脸上亲了一口,这才大笑着出门,只觉得神清气爽。

    燃火看的一阵咬牙切齿,饭也吃不下去了,捧着晚饭坐在椅子上怔怔出神。

    秦微白笑了笑,也不去擦李天澜在脸上留下的油渍,只是放下碗,语气平淡道:“菜咸了。”

    “我知道。”

    燃火低声说了一句,也不反驳什么。

    “他不喜欢。”

    秦微白沉默了一会,再次开口。

    本来以为会等到老板训斥的燃火差点崩溃,忍不住抬起头问道:“老板,他有什么好的?”

    她知道这个问题不该问,同为轮回宫的十二天王之一,这种问题如果换了骑士或者军师,就决不会问,也不敢问。

    可她不同,她跟在秦微白身边数年的时间,两人的上下级关系已经变成了类似于姐妹的那种亲情,在她看来,李天澜或许潜力惊人,但却绝对配不上老板,可事实上老板不但被他糟蹋了,而且还像是被灌了迷魂汤一样,简直对他千依百顺,燃火内心如果真能做到心平气和,那当真是没有半点脾气了。

    秦微白看了她一眼,轻笑道:“我的男人,自然是最好的。”

    她顿了顿,继续道:“最好。”

    燃火放下碗筷,继续发呆。

    “燃火,以后对天澜客气一些。”

    秦微白沉默了一会,再次开口道:“不然我不介意将你打发去欧洲执行其他的任务。”

    燃火身体微微一颤,低下头,垂头丧气道:“我今后会注意的。”

    秦微白点点头,也不在纠缠这件事情,转移话题道:“天澜在天空学院的事情没有遗漏了?”

    “没有。”

    燃火语气肯定的开口道,秦微白对于李天澜在天空学院的情况极为关注,天空学院内,每一件跟李天澜有关的事情,她都会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跟秦微白汇报,事无巨细。

    秦微白点点头,轻声道:“华亭刘家,古云侠,还有今后立场难明的北海王氏...”

    她皱了皱眉,似乎有些迟疑。

    “在外有骑士暗中保护,在天空学院,有庄华阳照应,他们不敢怎么样的。”

    燃火开口道。

    “还是不保险,他们疯狂起来,什么事做不出来?”

    秦微白摇了摇头,沉默了几秒钟,突然问道:“天空学院不是想要在叹息城中选择他们这一届的暗杀课程负责人吗?人选确定了没有?”

    “暂时还不清楚。”

    燃火犹豫了下,直接道:“叹息城方面的情报,我们很难搜集。”

    “那你去一趟叹息城。”

    秦微白断然道:“帮我带一句话给那位城主。”

    燃火诧异的挑了挑眉,有些莫名其妙,他们轮回宫,跟叹息城在往日里虽然没什么冲突,可要说交集,那同样是半点都没有的。

    “算了,我还是写在纸上,你亲自去叹息城,交给司徒沧月。”

    秦微白摇了摇头,认真的看着燃火,平静道:“一定要亲自交到她的手上。”

    燃火点了点头,一脸凝重。

    秦微白找来纸笔,写了短短两行字,随即放在信封里交给燃火道:“你现在就出发,我会让军师暂时保护天澜,让骑士来保护我,不会有问题的。”

    燃火接过信封,说了声好,干脆利落的离开别墅。

    秦微白独自一人坐在餐厅里,透过落地窗看着燃火的背影离开,久久不语。

    她也不知道燃火此行对于她,对于李天澜来说是福是祸,但有些事情,总是要做出选择,甚至是赌一把的。

    可以预见的是,燃火此行不管能不能成事,今后的天空学院,都将硬生生的多出另外一股势力。

    一股在北海王氏,昆仑城以及学院派控制之外的,独属于叹息城的势力。

    这种影响,无论是对于未来还是现在,都将极为巨大。

    窗外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秦微白静静的看着,良久,她才轻声呢喃道:“要起风了。”

    在华亭,相比于一张会员卡就可以代表身份地位的园林盛宴,寒月宫的存在则更加的鲜为人知。

    寒月宫的历史要早于园林盛宴多年,当初是以会所的名义审批,可多年之后的今天,这里依然不曾向外界发出过任何一张会员卡。

    寒月宫占地面积将近两百亩,不算大,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精致,这种面积的会所,在华亭无疑是有些拿不出手的,可如果抛开面积来看,这里的每一个角落,却都堪称极尽完美。

    寒月宫位于华亭西郊,坐西南朝东北,从风水上而言,是标准的‘坐金銮,镇宝塔,聚宝盆’的乐土,靠山高硬,前景开阔,完全可以说是一块永保安康的福地。

    这里内部的一切布置也都是出自中洲某位风水大家的手笔,说夸张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有讲究的。

    跟园林盛宴的古香古色不同的是,这里的一切几乎都是朝着现代化发展,追求一种极致的奢华与精巧,寒月宫中央的主建筑占地将近五千平方米,高六层,超过三分之二的地方都是用玻璃搭建,周围是一圈人工湖,主体建筑见于湖心,看上去高贵冷艳。

    天气好的时候,周围的绿水青山,蓝天白云都可以清晰的倒映在主建筑的每一块玻璃上,在阳光的反射下,华美的犹如艺术品。

    主建筑外围还有几栋小巧而精致的别墅,以一种微妙的角度将主建筑护卫在中心,这是服务人员和安保人员居住的地方,从高空俯瞰,整个寒月宫的整体形状都犹如一轮寒月,弧度巧妙,中间宽两边窄,内部的每一处布置都恰到好处,看上去有种盛大而严谨的感觉。

    只不过如此福地,平日里大部分时间却都处于空置状态,只有不到三十名服务人员负责打扫卫生,整个寒月宫不接待客人,一年到头都冷冷清清,只有极少数的时间里,才会相对的热闹一些。

    所以与其说寒月宫是会所,倒不如说是某个大人物的行宫更为贴切。

    天气晴朗。

    下午一点钟的时候,一个看上去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了寒月宫的门口。

    他穿着一身极为宽大的黑色袍子,整个人的身体都在黑袍的笼罩之下,不要说相貌,就连身材在宽大黑袍的遮掩下都不明显。

    看着就让人觉着诡异的黑袍人走进雕刻着一轮寒月的大门,走过那座横跨整个人工湖的精致拱桥,来到主体建筑的门前,一路畅通无阻。

    一名看不出年纪的女子站在门前,看着缓缓而来的黑袍人,一脸真诚的笑意。

    女人相貌平平,但气质却温柔的如同环湖之水,不经意的轻轻荡漾,便是极为醉人的风情,她穿着一身浅白色的旗袍,优雅的站在门前,犹如豪门巨阀中走出来的大家闺秀。

    “玫瑰,二爷在吗?”

    黑袍人来到女人身前,声音低沉的问道。

    “在楼上看书,一夜没睡,你要是还不回来,估计二爷就要让我去找你了。”

    代号玫瑰的女人声线文雅柔和,不急不躁,由内而外的散发着一种知性的味道,她的相貌并不出众,但皮肤却极为白嫩细腻,乍一看上去,说她二十来岁完全没问题,说她三十来岁,似乎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黑袍中的男人身躯略微僵硬了下,点点头,直接走进行宫大门。

    行宫内的装饰与外界截然相反,充满古风,但却又不是纯粹的古香古色,有点像是数百年前的民国风格,庄重大气,看上去底蕴十足。

    黑袍沉默着登上大厅中的红木台阶来到三楼,在一间房门前站定。

    “是黑袍吗?进来吧。”

    一道低沉柔和的嗓音从房间内响起,透过隔音极高的房间,依旧清晰。

    黑袍推门而进。

    房门后是一间将近一百五十平米的超大房间,深红色的地毯铺满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天花板上绘制着金色的彩绘作为装饰,放肆而随意的在整个天花板上蔓延,四面墙壁全部都是玻璃,一个极大的紫檀木书柜几乎占满了一面墙壁的空间,散发着檀木香气的书柜上摆满了书籍和各种古玩,两张真皮沙发随意摆放在另一侧的窗户前,中间则是一个棋盘。

    房间内一片黑暗。

    落地窗的采光本来是极好,但此时却被窗帘严严实实的遮住,整个房间内的一切能见度都是极低。

    黑袍顺着微弱的光线走到沙发旁边坐下,继续沉默。

    “任务失败了?”

    黑暗中,那道柔和低沉的嗓音继续响起,在极差的光线里,他的声音仿佛是从四面八方传过来一样,甚至无法让人确定他的确切位置。

    “是。”

    黑袍终于开口,声音干涩道:“对不起,二爷。”

    “不必自责,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二爷似乎笑了笑,低沉的嗓音在房间里回荡着,轻飘飘的:“王月瞳的身份非同一般,能杀自然是最好,失败也不令人意外。刺杀小队如何了?”

    “全军覆没。”

    黑袍脸部的肌肉明显的抽搐了下,嗓音嘶哑。

    “嗯...”

    在黑袍看不到的环境里,二爷沉吟了一声,半晌,才缓缓道:“如此也好,这样就不会留下蛛丝马迹了。”

    他再次沉默了一会,突然问道:“贴身保护王月瞳的是谁?”

    “是妖姬。”

    黑袍的嗓音阴冷阴冷的:“但是妖姬并没有出面,为王月瞳抗下这次暗杀的,是一个跟她在一起的年轻人。”

    二爷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等着黑袍说下去。

    “三剑!”

    黑袍的嗓音顿时变得激动起来,他的语气略微颤抖,带着难以言喻的仇恨:“对方在御气境强提境界,到达燃火境,只出了三剑,暗杀小队就全军覆没!”

    “御气境?!”

    二爷的声音终于带了一丝诧异和惊疑,听着黑袍不同寻常的语气,对自己这位老部下多有了解的他深呼吸一口,平静道:“你认识那三剑?”

    “我认出了一剑。”

    黑袍的嗓音愈发沙哑,黑暗中,他的身体轻轻颤抖着,带着一种由衷的心悸与怨毒。

    他伸出手透过黑袍,摸着自己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笑的凄惨:“剑九黄昏!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一剑啊,今天在看到,就跟做梦一样。”

    房间内顿时沉寂下来。

    二爷沉默着,良久都没有出声。

    黑袍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痴痴呆呆,恍惚的犹如没有灵魂的木偶。

    剑九黄昏!

    这一剑对于别人来说,或许只是代表着曾经某个无敌传承的一式绝学,但对于他来说,却是一场永远都不想再提起的噩梦。

    二十年前,黑袍还是组织里最强大的天才,甚至连组织内部的几位巨头都觉得他有无敌之资,三十三岁进入惊雷境巅峰,那个时候的他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甚至连组织内部都将他当成了新巨头的候选人来培养。

    那时的黑袍一心想要冲进所有武者都梦寐以求的无敌境,成为黑暗世界最强的一批人之一。

    那是他最疯狂的时候。

    疯狂到了他主动去执行组织内部的那次绝密任务——前往中洲边境,围攻一位已经进入无敌境的中洲年轻天骄。

    各方势力组成的三位无敌境高手带队,超过十位惊雷境巅峰高手辅助,甚至还出动了一把凶兵!

    那是黑袍记忆中最为惨烈,最为惊心动魄的一战。

    大量的精锐血洒战场,高手伏尸,剑光冲霄,凶兵轰鸣!

    黑袍是那场围攻的直接参与者,虽然在最外围,但他却也最直接的领略到了那位无敌人物的风采,同样也领略到了那风云变色的一剑!

    黑袍哭哭笑笑,神色癫狂。

    犹记得当年自己距离最中心的战场还有着数十米的距离,可那位年仅三十六岁的无敌境高手却在被围攻中直接朝着自己这群惊雷境的人挥出了一剑。

    剑九黄昏!

    无敌剑意激荡,数十米的距离,站在最前方的几名惊雷境高手连动都没动,直接就被那股庞然的剑气撕碎,黑袍自己本来也无法幸免,但在他即将绝望的时候,却有一个从他出道开始就跟在他身边的女子为他挡了一剑。

    她粉身碎骨后,剑气余波未散,一冲而过后又毁了他半张脸。

    从那时起,他就成了黑袍。

    那个他曾经最为珍视的女子死了,救下来的,却相当于一个废人。

    多年来,在那一剑的阴影中,他不仅没有突破到无敌境,境界甚至不进反退,到如今距离真正的惊雷境巅峰,甚至还有一小段距离。

    黑袍咬牙切齿,突然开口道:“二爷,我想杀了他!”

    “你说清楚一些。”

    二爷在黑暗中的声音依旧柔和,但却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威严。

    黑袍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有些语无伦次,深呼吸一口,勉强平静下来道:“王月瞳和那小子还是很机灵的,刚发现不对就想跑,我出手拦了下他们的车,结果就被盯上了,是军师!”

    “哪个军师?”

    二爷的声音似乎也有些无奈,看样子剑九黄昏不止拦住了他们对王月瞳的刺杀,还让黑袍有些过于激动了,一场针对王月瞳的刺杀听到现在,也就是妖姬的出现比较合理,剑九黄昏和这所谓的军师,完全就是莫名其妙。

    “轮回的军师。”

    黑袍声音顿了顿,继续道:“跟军师在一起的应该是骑士,我没敢靠太近,所以不能确定。”

    二爷半晌都没有说话。

    如今的黑暗世界,自然是各大无敌境高手风采无双,可一些特殊的惊雷境高手,同样也是光芒万丈。

    轮回十二天王是如此。

    北海王氏的妖姬也是如此。

    如今骤然听到轮回的军师和骑士也出现在刺杀现场,二爷意外之余更多的则是头痛。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这次的刺杀是别人给自己设计的一个陷阱,不过这种念头刚浮现出来,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我听说北海王氏的王逍遥一直在追求秦微白?难道被他得手了?”

    二爷沉默了一会,才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语气中有些隐藏的很深的异样。

    “如果我观察的没错,军师保护的不是王月瞳,而是王月瞳身边的那个小杂碎!”

    黑袍咬牙切齿道:“军师发现我后,我第一时间撤离,被他追了一天,直到不久前他才像是接到什么命令一样,自己消失,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现在还在外面跟他玩捉迷藏。”

    “你们有过交手?”

    二爷问道:“军师实力如何?”

    轮回十二天王中,排名第一的是圣徒,其神秘程度跟那位宫主比起来也不相上下,而紧随圣徒之后的,便是军师。

    没人见过军师出手,甚至不知道对方是男是女,如今刺杀行动虽然失败,但见到了军师,起码也能算是个收获。

    “深不可测!”

    黑袍犹豫了下,缓缓道:“是个男人,神神秘秘的,看不清长相,我和他交手两招,几乎是完败。”

    说这话的时候,他满心的不甘,如果不是二十年前亲身经历的那一剑击碎了他的武道意志,让他这么多年来始终浑浑噩噩的话,现在的他绝对不会比军师差半分。

    二爷在黑暗中嗯了一声,若有所思。

    剑九黄昏。

    轮回宫。

    北海王氏。

    这一切似乎都牵扯到了一起了,二爷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似乎找到了一个比王月瞳更加合适的切入点。

    “二爷,让我杀了他吧!”

    黑袍狰狞的声音再次响起,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从武道中来讲,这几乎就是标准的心魔。

    二十年前,那一式剑九击碎了他的武道意志,让他所有的信心都彻底粉碎,挣扎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稳住了阵脚,结果今天又看到了一式虽然稚嫩,但却依旧剑意无穷的剑九。

    这一剑将会成为他内心永远的障碍。

    只有杀了那小子,他的心境才会平和一些,甚至武道更进一层都说不定。

    “真的是剑九?”

    二爷突然问道:“如果真的是剑九的话,那就说明那个年轻人就是昆仑轩辕台这一代的传承者了。真是奇怪,我听说李鸿河当年有个孙女,刚出生没多久就被杀了,他应该无后才对,这个年轻人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外姓人?如此重要的绝学,李鸿河当真舍得传给外姓人?”

    “李氏如果真的有了传人的话,那么李氏是怎么跟轮回宫扯上关系的?两大天王暗中保护,看来这个年轻人对轮回宫也是极为重要的。”

    “二爷...”

    黑袍打断了对方的自言自语,语气急切道:“我会做的干净一些,没有万全把握的话,不会出手,让我去杀了他吧!”

    “杀了他?”

    二爷反问了一句,轻声道:“杀一个年轻人,对你来说应该不难,但他身边的轮回天王,你打算怎么处理?无论军师还是骑士,你似乎都不是对手,总不能让我亲自出手吧?他能跟王月瞳在一起,想必也是天空学院的新生,难道你还打算潜入天空学院?在庄华阳手下,你能撑多久?”

    “哦,我忘了,华亭还有一个虞东来,那也是李鸿河当年的老部下,就是虞东来,想玩死你似乎也不需要费什么力气,杀他?你怎么杀?”

    “求二爷帮我。”

    黑袍猛然起身,重重的跪在地上,一片黑暗中,他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他的额头狠狠的触碰地毯,再次道:“求二爷成全。”

    “古千川什么时候来华亭?”

    二爷不知道有没有看到跪在地上的黑袍,只是漫不经心的问道。

    古千川!

    昆仑城大长老,也是昆仑城第二位无敌境高手。

    昆仑城城主,号称中洲战神的古行云近年来大部分时间都专注于中洲特战系统的事物,而昆仑城内的事情,基本都交给了古千川在处理。

    黑袍磕头的动作一顿,轻声道:“大概三四天后,不会超过五天,他就会来跟您见面。”

    “三五天吗?很好,我接到密报,北海王氏的继承人王圣霄快要突破燃火入惊雷了,王天纵已经准备带他亲自去荒漠走一趟,现在王月瞳遭到袭杀,三五天之内,估计王天纵也会来到华亭,到时候恐怕会很热闹。”

    二爷轻声笑道,语气低沉而阴冷。

    黑袍犹豫了下,试探道:“二爷是想要曝出那小子的身份来历?”

    “蠢货!”

    二爷冷哼一声:“我们将他的来历曝光,基本上就等于是承认王月瞳是我们袭击的。你在想些什么?”

    “而且王天纵处理什么事情都是滴水不漏,这么把对方的身份暴露出来,哪怕是做做样子,王天纵也会暂时保住他,到时候我们下手反而更不方便。”

    黑袍微微低下头,不言不语。

    “时间还够,你和玫瑰现在离开寒月宫,我会将月华调过来,玫瑰和月华到时会缠住军师和骑士,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二爷深呼吸一口,语气柔和的问道。

    “明白!”

    黑袍身体一颤,重重磕头道:“谢二爷成全。”

    身体始终隐藏在黑暗中的二爷语气平淡无奇:“去办吧。”

    黑袍站起身,小心翼翼的离开一片黑暗的书房。

    没有任何光线的书房中,二爷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默默思索。

    古千川。

    王天纵。

    还有一个被轮回宫极为重视的李氏传人。

    李氏和昆仑城以及王氏又是恩怨复杂。

    这个关键人物如果被杀的话,四方甚至更多的势力,又该如何自处?

    二爷轻笑一声,点了根烟,轻声道:“越乱越好。”

    烟头明灭不定,微弱的光芒下,那是一张儒雅而阴冷的中年脸庞。

    他身体靠在背后的真皮沙发上,喃喃自语道:“没有李氏的黑暗世界,真是寂寞啊。”

    一支烟即将燃尽的时候,他又自嘲的笑了笑道:“不在黑暗世界的李氏,多年来想必也是寂寞吧?”

    本来按照李天澜的猜测,从天空学院出来后,李拜天和宁千城不是在某个类似于园林盛宴的高级会所声色犬马,就是在另一个差不多的场合中找乐子。

    无论身份还是财力,两人无疑都是有这个资本的,特别是李拜天,作为蜀山四大剑主之一,虽然年轻,可辈分却一点不低,如此身份,足以在大部分场合中都横着走。

    天空学院内不搞特殊,可出了天空学院,李拜天完全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豪车出行,锦衣玉食,在女色方面比较把持不住的他在放假前就说过,在华亭,只要他李大剑主招招手,就没有收割不了的木耳。

    这话李天澜相信,也正是因为相信,所以他才觉得出了天空学院的那两人日子会过得相当有声有色。

    可实际情况跟李天澜的想象却完全不同。

    他打通宁千城电话的时候,对方竟然在跟李拜天一起玩桌球,地点也不是啥高档会所,而是在华亭大学。

    对于从没有上过正规学校的李天澜来说,华大绝对可以算是一个很新奇,也很让他值得羡慕的地方,所以挂断电话,打了个车赶往华亭大学的他兴致也变得极为高昂。

    华大内部人潮如织。

    相比于天空学院的清冷,华大内部简直堪比闹市,到处都是华大的学子和老师,成群结队,欢声笑语,一片欣欣向荣的气象。

    四月份的华亭气温远算不上炎热,甚至可以说是气候宜人,可站在华大的校园门口,李天澜却是满眼的黑丝短裙,姑娘们的姿色如何不去说,只是这套着黑丝的美腿,那就是一大风景,甚至开始让他幻想秦微白穿着黑丝在床上会是何等梦幻的景象,这个念头一出来就再也控制不住,一时间李天澜甚至有种掉头回去试试的冲动,以秦微白对他百依百顺的性子,想必不会拒绝。

    华大门口,穿着一身迷彩服本来就很有回头率的李天澜傻笑一声,下意识的抹了抹嘴角。

    “想什么呢?口水都流下来了,怎么,对华大的木耳们动凡心了?哥带你收割一波咋样。我还是那句话,在华亭,只要招手,就没有咱收割不了的木耳!”

    一只手掌突兀的拍在李天澜的肩膀上,李拜天低声笑着,说不出的猥琐。

    李天澜猛地回神,随口笑道:“在想你们来的也太慢了点,离约定好的时间都过了十分钟了。”

    “你想这个都能流口水?”

    李拜天和宁千城来到李天澜面前,眼神古怪。

    “不是流口水,不过确实是咽口水了。”

    宁千城在一旁不动声色的补了一刀。

    “咳。”

    李天澜干咳一声,生硬的转移话题道:“你们怎么在这?体验大学生活?”

    一说起这个,李拜天顿时兴奋起来,眉飞色舞的,枯瘦的犹如骷髅的脸上表情极为精彩,连李天澜咽口水的事情都忘了,他嘿嘿笑道:“逼哥有个表弟在这上学,小伙子是实在人,说要给我介绍个粉嫩木耳,据说是华大校花,就等着我去收割了。”

    “天澜我跟你说,别看华大在中洲的排名不算顶尖,可要论妹子的质量,那绝对是最顶尖的大学之一,华大美女有才气,有诗意,这话听说过吧?华大校花成色如何,那就更不用提了。”

    李天澜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华大美女有才气有诗意这话他真没听说过,也没感觉出来,从边境来到华亭,到了天空学院,一路所过,李天澜当真有种身在花丛的感觉,秦微白,王月瞳,秦珂,燃火,虞青烟,北海王氏的妖姬,甚至是刘冬雨,都是各有特色的美女,让他眼花缭乱。

    如今站在华大门口,看着一个个姿色或清秀或普通的女性在自己面前一一走过,恍惚中李天澜竟然有种从仙界终于来到凡间的错觉。

    入目处都是美女的感觉很不错,但终归不如眼前这种千姿百态的场景来的生动。

    李天澜掏出烟递给李拜天和宁千城,笑道:“走,去看看等着你收割的木耳去。”

    “算时间差不多要来了,走走走,我带你去。”

    李拜天嘻嘻哈哈的抽了口烟,看了看手里的香烟道:“咦?这烟不错,我见我师兄抽过,北海王氏的特产,月瞳给你的吧?”

    “不是。”

    李天澜笑容微微一僵,摇了摇头,语气平淡。

    “这家伙整天没心没肺,不会察言观色,你别理他。”

    宁千城走在李天澜旁边,轻声问道:“昨天我们跟月瞳见了一面,她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你们没事吧?”

    “没事。”

    李天澜沉默了下,轻声道:“我们现在两清了,两不相欠。”

    “两不相欠?”

    李拜天也回过头来,皱了皱眉道:“这是什么意思?”

    在他和宁千城私下的推测中,身具风雷双脉的李天澜应该是北海王氏极力拉拢的对象之一,或许现在境界低微的李天澜不会重要到让北海王氏拿自己的小公主来拉拢的地步,但如果王月瞳自己有意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王月瞳如果真的跟身具风雷双脉,只要成长起来就可以进入无敌境的李天澜走在一起,任谁都不能说她是委屈了。

    可现在李天澜却说两人已经两不相欠,昨天他们二人独处,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意思。”

    李天澜缓缓道:“欠她的,我还了,北海王氏的人情还是少欠一些的好,大家今后没什么交集,才是最好的。”

    宁千城和李拜天面面相觑。

    难怪昨天王月瞳看上去有些不对劲,看起来两人这是闹崩了?

    这完全就是莫名其妙嘛。

    “你是认真的?”

    李拜天看着李天澜问道:“王月瞳一会也跟咱们一起行动的,到时候你怎么面对她,想好了?”

    李天澜没有说话,默默向前。

    “其实如果仔细想想,跟王月瞳在一起也未必就是坏事,北海王氏啊,多大的一棵树?屹立在中洲数百年的时间里,从来就不曾从顶级豪门的序列中掉出去过,你如果能跟王月瞳在一起,北海王氏的资源肯定会向你倾斜,到时候又多了一个中洲第一高手的岳父,这声势,简直了。”

    李天澜一脸感慨的笑道。

    “这么想确实没错,但如果天澜真的跟王月瞳在一起,你总不能指望王月瞳的立场会彻底站在天澜这边,恐怕到时候他就会跟着王月瞳一起进入北海王氏了。”

    宁千城冷不丁的开口道,对于李天澜和王月瞳两不相欠这件事,他的心思复杂,遗憾自然是有的,但同样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北海王氏那种庞然大物,只要一想,都有种让人窒息的感觉,李天澜如此天才,确实有被他们拉拢的价值,但这样的豪门,想要连皮带骨的吞下一个天才,也不会废多大的力气,起码目前李天澜跟北海王氏保持距离,绝对不能算是一件坏事。

    “都是风雷双脉啊。”

    李拜天沉默了一会,突然开口道。

    李天澜微微皱眉,但却没有说话。

    三人同时沉默下来,顺着李拜天这个话题说下去的话,未免就有些诛心了。

    “北海王氏的王天纵是中洲第一高手,那么东城皇图呢?他跟王天纵比起来如何?”

    李天澜吸了口烟,突然问道。

    “谁?”

    宁千城和李拜天同时问道。

    “东城皇图!”

    李天澜略微加重了语气,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内心也有些微妙,这个名字,他昨天是第一次从秦微白的耳朵里听到。

    可从秦微白的语气中,李天澜感受到的却不止是对方堪称举世无敌的恐怖战力,那个时候,他能听到秦微白语气中的痛苦和凄凉,那种情绪,根本就无法掩饰。

    李天澜不至于去跟一个死人争风吃醋,更何况就在昨晚的沙发上,他才拿走了秦微白最宝贵的东西,可对于那位已死的天骄,他却不介意多了解一些。

    所以在说起东城皇图这个名字的时候,李天澜特意的看了看宁千城的表情,边境禁卫军团的军团长东城无敌是东城家族的当代族长,宁千城又是他的心腹,对于盘踞中原行省的东城家族,他理应比其他人了解的多一些。

    “东城皇图?”

    宁千城默念了一声,跟李拜天对视一眼,随即一脸茫然道:“东城皇图是谁?”

    “从来没听说过。”

    李拜天干脆利落道:“东城家族还有这号人物吗?”

    “你们不知道东城皇图?”

    李天澜一脸诧异。

    “东城家族没这个人,这点我可以确定。”

    宁千城摇了摇头,语气平静,根本就不像是在撒谎。

    “我对东城家族不太了解,但天澜你小子糊涂了?拿这个东城皇图跟王天纵比?王天纵是什么人?中洲第一高手,号称中洲剑皇,东城家族确实也是一门人杰,但在武力上,一个无敌境都没,跟王天纵怎么比?”

    李拜天眼神奇怪的看着李天澜:“你从哪听到的这个人?名字是挺霸气的。”

    “......”

    李天澜沉默不语,他相信秦微白不会骗他,而且也没有必要去骗他,可现在宁千城和李拜天却纷纷表示没有听说过这个人,那就只能说明有关于这个人的所有事迹都被刻意的抹除了。

    这又是为什么?

    如今就连他父亲李狂徒叛国的事情都可以被古云侠拿出来说,东城皇图的事情,为什么会被隐藏的这么深?竟然连宁千城和李拜天这种年青一代的核心都不清楚。

    而且东城皇图死的时间不可能太久,按照秦微白的年龄推测,对方最巅峰的时候,李拜天和宁千城最起码应该也已经成年或者接近成年了,以他们的身份,竟然不知道关于东城皇图的一切?

    “我听人随口提了一嘴,也不是很了解。”

    李天澜笑了笑说道,他有心将东城皇图的战绩摆出来,可有关于这个人的一切,似乎已经成了中洲的一个禁忌,既然如此,还是不说为好。

    三人一路来到华大内部的一栋四层小楼前,李拜天指了指面前的牌子,笑道:“就是这里了。”

    李天澜抬头扫了一眼,点点头,没有说话。

    面前的青色小楼显得有些古旧,墙壁上甚至爬满了蔓藤,小楼四周都是一颗颗的高卢梧桐树,在树木和蔓藤的映衬下,倒是显得很是幽静,就连小楼门前挂着的休闲体育俱乐部的牌匾,都有了些悠远的意味。

    小楼内部别有洞天。

    四层的空间,规划的整齐合理,篮球,乒乓,网球,羽毛球都在一层,二层是一个小却精致的保龄球场地,三层是桌球,也是俱乐部内最受欢迎的地方,而四层则是一些常规的健身器材和瑜伽室。

    李天澜三人一路登上三楼,到了任何地方都会本能的观察环境的他却发现三楼整片空间都是安安静静,数十张球桌上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个看上去略有些清秀的年轻男人正在无聊的擦着球杆。

    “生意不怎么样啊。”

    李天澜喃喃自语了一声。

    “生意好的很,不过被我们包场了。”

    宁千城笑了笑,直接对不远处擦拭着球杆的年轻人招呼道:“厚龙,来给你介绍个朋友。”

    擦拭球杆的年轻人抬头看了一眼,拎着球杆就走了过来,笑容中竟然透着一种很难得的纯澈味道。

    “天澜,这是我表弟,张厚龙,也是这家俱乐部的老板。”

    宁千城一板一眼的介绍道:“厚龙,这是我兄弟李天澜,在天空学院我们是同寝。”

    “你好。”

    李天澜主动伸出手笑道。

    “好好好。”

    张厚龙紧握着李天澜的手,笑容自然:“李哥你别客气,到了华大就随便点,我绝对罩得住。拜天哥昨天说要来华大收割一波木耳,人估计马上就要来了,咱华大美女多,李哥如果有你看上眼的,跟我说,保证随叫随到。”

    “小喉咙你别装逼,跟你表哥学坏了,先把人给我叫来再说,我要是不满意,今晚的活动就得由你来安排了。”

    李拜天超级自来熟的一把揽过张厚龙,嘻嘻哈哈。

    “你妹的小喉咙。”

    对这个绰号尤为不满的张厚龙嘟囔一句,看了看时间道:“你们先玩着,我打个电话,约好了这个时间,估计快了。”

    “你随便。”

    李拜天无所谓的摆摆手,就近拿起一个球杆,准备开球:“天澜来陪我玩一局。”

    “不会。”

    李天澜漫不经心道:“也没兴趣,你和千城玩吧,我看着。”

    “我说你真的要接触接触年轻人该接触的东西了,你看好啊,下一局你上。”

    李拜天笑道。

    他的话音未落,一道乖巧文静的声音就突然响起。

    “厚龙,你打我电话干嘛?”

    在场几人几乎同一时间回过头。

    视线中,一名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女孩从楼梯口走了上来。

    女孩身高大概在一米六五左右,略有些娇小,但却极为漂亮精致,她步伐轻盈的走到几人面前,长长的睫毛下,漂亮的眼睛眨了眨,可爱的如同最名贵的洋娃娃。

    而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还是她的嗓音,娇嫩娇嫩的童音,听上去极为悦耳。

    这样的女孩,简直就是在萝莉和少女之间找到了一个极为完美的平衡点,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极为奇异的魅力。

    “有诗意啊,有诗意。”

    李拜天看了女孩一眼,不停的喃喃自语道。

    李天澜也看了一眼,没瞧出啥诗意,只是觉得女孩确实漂亮,或许比不上秦微白,也比不上王月瞳,但放在华大做个校花却当之无愧。

    跟外界那些短裙黑丝不同,女孩牛仔裤帆布鞋加上卡通线衣的装扮看上去极为简单清爽,她安静的站在那,却自有一种柔若可人的气质,这么漂亮的木耳,难道就要被李拜天收割了?

    李天澜摇了摇头,简直就是糟蹋好东西啊。

    “呃,哈哈,新颜来了,我正想问你什么时候到呢。”

    低头打电话的张厚龙抬起头来,脸上有些不自然的尴尬一闪而逝。

    李拜天没注意到这一点,拎着球杆就要上前收割。

    张厚龙身体微微一颤,赶紧拦住,低声笑道:“我的亲哥,你先别着急,这妹子还不知道咋回事呢,我先跟他说说,你摆一个帅点的姿势,有我在,放心。”

    李拜天干咳一声,故作淡定的点了点头,俯下身子,一脸专注的摆了一个开球的姿势。

    “新颜,我跟你说个事, 借一步说话。”

    张厚龙尴尬的笑着,他似乎跟女孩关系不错,直接拉着女孩的胳膊走到了另外一边。

    在距离几人十多米外的地方,张厚龙压低了声音说了几句什么。

    叫新颜的女孩转头看了一眼李拜天,略微扬眉,她本是看起来很乖巧的女孩子,可随着她扬眉的动作,她整个人浑身上下都多了一丝锋锐凛然的气势。

    但李拜天却没有注意,他保持着开球的姿势,一脸专注。

    张厚龙又说了些什么。

    “所以呢?”

    女孩娇嫩的嗓音响起,同时又看了一眼李拜天。

    李拜天继续专注...

    “所以...”

    张厚龙愈发窘迫的嗓音响起,又马上压低。

    李天澜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切,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结果他就看到女孩甜美一笑,犹如鲜花盛放。

    李天澜微微一愣。

    下一秒,女孩一把抢过了张厚龙手里的球杆,一杆狠狠砸在了张厚龙的脑袋上,破口大骂道:“王八蛋张厚龙!姐姐我当你是朋友,你竟然想让你朋友来操.我?你有没有人性啊你,人渣,王八蛋,卑鄙,下流!”

    张厚龙惨叫一声,二话不说,转头就跑。

    女孩拎着球杆开始追杀,娇嫩的让人想入非非的嗓音杀气腾腾:“站住!跑?你还敢跑?!王八蛋,你在敢动一步,姐找一群人踩烂你的老二你信不信?!”

    李天澜和宁千城一脸的目瞪口呆。

    一脸专注保持着帅气姿势的李拜天手一抖,球杆直接戳在了白球上。

    这当真是一杆好球。

    白球直接从桌面上弹跳出来,飞出球桌,犹如长了眼睛一样,狠狠砸在了张厚龙的脑袋上。

    张厚龙又是一声惨叫,仰天到底,还没等他挣扎着爬起来,就又被后面的女孩一球杆重新放翻,一脸苦逼的张厚龙索性也不挣扎了,只是抱着头蜷缩着身体惨叫道:“李拜天!韩新颜!我.操你们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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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张厚龙同学的龙套可以领走了...需要龙套的兄弟们可以加一下新书群:670548567...每个龙套我都会记下来...合适的时候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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