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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风转变的实在是太快,谁都没想到看上去挺文静乖巧的女孩能在一瞬间如此的狂野奔放,不止是李天澜,就连宁千城和李拜天都被镇住了。

    这哪里是来收割木耳的,简直就是被木耳收割了。

    李天澜夹着烟,一动不动的坐在台球桌上,一时间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李拜天保持着击球的姿势,似乎已经彻底傻眼。

    看上去乖巧文静实际上颇有野蛮女友风范的韩新颜似乎余怒未消,趁着张厚龙没爬起来,拎着球杆就要再给他几下狠的。

    原本已经放弃挣扎的张厚龙看这架势,顿时又跟杀猪一样折腾起来,连滚带爬的逃出韩新颜的棍棒范围,气急败坏的叫道:“韩新颜,你来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

    韩新颜拎着球杆朝前冲:“你还敢草我大爷,你还想让你朋友草我,你哪来这么大胆子?行啊张厚龙,几天不见你牛上天去了,你怎么就这么牛?嗯?怎么就这么牛?你是不是会点什么啊,为什么这么牛?”

    鸡飞狗跳,一地鸡毛。

    原本因为只有几个人而显得有些清冷的三楼空间里顿时变得无比的热闹,狼狈躲闪着的张厚龙,拿着球杆的韩新颜,一脸纠结的李拜天,目瞪口呆的宁千城和李天澜。

    如此画面,当真是唯美的不能再唯美了。

    一场追杀持续了将近十多分钟,三楼近半的区域都已经是一片狼藉,各种颜色的桌球滚落的到处都是,拿着球杆胡乱挥舞的韩新颜终于没了力气,将手里的球杆往地上一扔,余怒未消,恨恨道:“王八蛋!”

    一直在挨打却始终都没还手的张厚龙苦笑着从吧台上拿出一瓶水扔给韩新颜,无奈道:“我这不也是为了咱们俩好?新颜,你别生气,我跟你说,今天这三位可都是一等一的爷们,踏实可靠,无论人品还是才学都是顶尖的,你不是很喜欢蜀山吗?拜天就出自蜀山,你有啥不满意的?”

    “我喜欢蜀山的剑,又不是喜欢蜀山的人,你这王八蛋什么意思?还想让你朋友草我是不是?”

    韩新颜睁大了那双给人的感觉极为柔弱的水润眸子怒道:“你是不是还欠揍?”

    “这也是为你好啊。”

    张厚龙蛋疼的厉害:“你看啊新颜,只要你找到了男朋友,我妈也不至于整天盯着你,想让你做儿媳妇了,而且我给你找的人选也绝对靠谱,必须靠谱!”

    “呦你挺聪明啊,这么好的主意你是怎么想出来的?以前没发现啊,还有什么好主意吗?说来听听...”

    韩新颜一边说着话,顺手又摸出了一根球杆,笑的愈发甜美乖巧。

    “你找他。”

    关键时刻,张厚龙当真是半点义气都不带讲的,直接伸手一指李拜天:“这是我表哥的兄弟,也是我哥,蜀山太虚剑主李拜天,是他说要来收割木耳,啊,是收割女朋友的,还要最好的。我没办法,只有找你了,正好你也喜欢蜀山...”

    李拜天浑身猛地一个机灵,还没来得及破口大骂张厚龙不讲道义,韩新颜已经拎着球杆冲了过来。

    “收割木耳是吧?太虚剑主是吧?来啊,我就在这里,你倒是收割啊。”

    李拜天的反应跟张厚龙完全一致,抱头鼠窜,嚎叫道:“那小子没说是你,我这是被坑了,妈蛋,小喉咙敢坑我,给我等着...”

    李天澜下意识的又点了根烟,看着眼前这场闹剧,无奈道:“拜天认识她?”

    “没见过,但应该听说过。”

    宁千城笑了笑,来到李天澜身边坐下,对眼前这一幕看的津津有味,他抬起下巴冲着韩新颜点了点,轻声道:“她爸是韩东楼。”

    “韩东楼是谁?”

    李天澜一脸好奇,他知道张厚龙,但却没有听说过韩东楼和韩新颜,昨天秦微白给他看的那份资料,大部分都是天空学院内部的人物,涉及到外界的人很少,张厚龙或者说张家,就因为宁千城的关系,被秦微白给重点标注了出来。

    华亭张家!

    如今的华亭暗流涌动,豪门稀疏,但张家却绝对算是华亭最强势的豪门之一,也是东南集团的重要组成部分。

    五年前,以北海王氏为首的东南集团遭遇重大挫折,一直被他们当成后花园的华亭失守,被太子集团占据,这其中标志性的事件,便是张家老爷子提前退休。

    老人的提前退休,代表着东南集团直接失去了对华亭的绝对主动权。

    如今张家老爷子虽然已经退下来,可在华亭的影响力依然不曾消除,其后人也因为老爷子的退休而在仕途中更进一步,甚至还有着巨大的上升空间。

    而面前的张厚龙,就是华亭张家的继承人,父亲是政界高官,母亲则是宁千城的小姑,华大副校长,商学院院长宁心怡,中洲著名的经济学家。

    李天澜昨日听到张家的时候内心并没有什么感触,但却没想到仅仅是时隔一天就见到了这位张家的继承人,内心感慨缘分的同时,听着张厚龙和韩新颜的对话,张家似乎有撮合韩新颜和张厚龙的想法,只不过两人似乎都没什么感觉,这才有了今天这场闹剧。

    韩新颜。

    韩东楼。

    李天澜仔细想了想,确定昨天的资料上还真没这两人的名字。

    不过听宁千城的语气和韩新颜的态度,他也能清楚韩家的实力多半不会比张家弱。

    宁千城看了李天澜一眼,语气有些古怪道:“盛世基金你总该听说过吧?韩东楼就是盛世基金的创始人。”

    “没听说过,你仔细说说。”

    李天澜吸着烟随口笑道,华亭真正的豪门距离他现在还很遥远,但提前领略一下这些豪门的风采似乎也不错。

    “我知道的也不多。”

    宁千城摇了摇头:“韩东楼可以说是中洲最大的金融大鳄,曾经掀起数次国际性的金融风暴,手里掌控的流动资金极为恐怖,保守估计,韩东楼最少可以直接或者间接的影响上万亿资金的流向,这是真正的金融豪门。”

    “前几年东南亚几个国家的金融危机,幕后好像就是盛世基金挑头做的,不止是在华亭,整个中洲,韩东楼的影响力都很强。”

    “确实厉害。”

    李天澜轻声笑道。

    “货币战争的残酷性,甚至比真正的战争还要更加的让人痛入骨髓。不过韩东楼虽然在国际上臭名昭著,但在中洲却是著名的慈善家,乐善好施,长袖善舞,跟中洲六大集团的重要人物来往都很密切,但却又不明确站队,算是中立豪门,仅凭这一点,韩东楼本人就堪称深不可测。”

    宁千城的语气中带着由衷的钦佩。

    在中洲六大集团之间,想要中立不难,成为豪门,也不难,但成为中立豪门,那简直就是难如登天了,韩东楼能做到今天这一步还没有明确站队,足见他的金融帝国之下铺开的那张关系网有多么的恐怖。

    李天澜没有说话,抽着烟,若有所思。

    高跟鞋踩在台阶上的独特声音从下方响起,由下而上。

    王月瞳的身影走上三楼,在楼梯口停住。

    三楼空间内依旧热闹,韩新颜似乎恢复了体力,拎着球杆追杀李拜天,张厚龙似乎也被殃及池鱼,跟着李拜天一起抱头鼠窜。

    可王月瞳对眼前的一切视而不见,只是看着坐在球桌上吸烟的李天澜,眼神幽怨而委屈。

    “月瞳来了。”

    宁千城主动招呼了一声,眼神中透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惊艳。

    今天的北海王氏小公主似乎化了淡妆,那张本来就美的肆意张扬的小脸愈发动人,高跟鞋,很能体现身材的黑色紧身裤,白衬衫,长发披散着,简单大方。

    她站在楼梯前,也不动,只是默默的看着李天澜,眼神幽幽,此情此景,当真有些楚楚可怜动人心魄了。

    李天澜轻轻叹息,王月瞳这一身装扮,宁千城或许不觉得有什么,但他又怎能不知?

    这一身装扮,几乎就是昨天秦微白的翻版。

    王月瞳身上或许没有秦微白那种清清冷冷中透出来的沉静和大气,可略显成熟的简单装扮,却也让她整个人都多了一丝略显青涩的风情,美自然是极美的,但他却想不通王月瞳如此刻意的跟秦微白较什么劲。

    想起虞东来的话,他顿时一阵头痛。

    真的是弄巧成拙了?

    他是真的没有任何一点欲擒故纵的意思,弄成现在这个局面,李天澜一个昨天晚上才被逆推破.处的初哥,当真是没有一点办法。

    “我去劝劝架。”

    宁千城又不傻,自然感受到了李天澜和王月瞳之间的微妙气氛,咳嗽一声,转身直接开溜。

    李天澜静静坐在原地抽烟,一言不发。

    王月瞳看了他一会,咬了咬嘴唇,还是走到他面前,轻声叫道:“师兄...”

    李天澜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现在的关系似乎有些尴尬。

    “你...你的伤怎么样了?”

    王月瞳柔声道:“我带来了几种药,还有一些药材,在车里,一会我拿给你。”

    “不用。”

    李天澜摇摇头,看着王月瞳,语气刻意的客气了些:“我的伤已经好了,谢谢。”

    王月瞳皱了皱鼻子,眼神愈发幽怨委屈,她的声音略微颤抖,似乎在极力的压抑着内心的情绪,颤声道:“我不喜欢你说谢谢。”

    “谢谢。”

    李天澜沉默了许久,还是轻声道。

    王月瞳不再说话,只是看着李天澜,眼神倔强。

    李天澜大口吸着烟,一支烟吸完后又点了一支。

    在这种委屈幽怨的倔强目光中,他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很想告诉王月瞳他的身份,很想跟她说现在两不相欠是最好的结果,很想告诉她自己不可能加入北海王氏。

    很想。

    但却也只能想。

    有些话说出来,李天澜自认自己承受不起那种可能出现的后果。

    香烟即将燃尽。

    李天澜平静的脸色也变得冷漠。

    他猛地起身,避开王月瞳,平淡道:“抱歉,我去一趟洗手间。”

    他点点头,直接转身。

    身后,王月瞳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

    她的手细嫩修长,拉着李天澜的胳膊却极为用力。

    带着哭腔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柔柔弱弱,却字字扎心。

    “你到底怎么了嘛?我究竟怎么招惹你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不许走!你给我说清楚啊。”

    其实李天澜根本就不了解,他究竟是不是欲擒故纵,这根本就不重要。

    作为北海王氏的小公主,从小到大,王月瞳二十年的人生中从来不曾被人如此对待过,这才是最重要的。

    她是真心的欣赏这个身上似乎有着无数谜团的男人。

    这个看起来很安静,但却身具风雷双脉,有天骄气象的男人。

    这个似乎永远都不骄不躁,在有危险的时候会挡在他身前拼命的男人。

    这个似乎做什么事情,哪怕是斩断两人之间的关系,都干脆利落到有些冷漠的男人。

    王月瞳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似乎只是跟二叔见了个面,为什么一切就会弄成这样?

    只是因为秦微白?

    王月瞳不相信这一点,因为秦微白的话,李天澜最多也就是跟二叔关系僵硬一些,不至于要跟她一刀两断。

    她根本就不明白李天澜为什么会这么对她,也不想接受李天澜为了她拼命只是为了还她人情这样的说法。

    在虞氏吃过午饭,昨天大半天的时间,王月瞳都是一副精神恍惚的状态,满脑子都是李天澜当时转身时的坚决和干脆,是他平静表情中透出的冷淡和疏远,是他持剑扬起焚天火光时的疯狂和霸道,是他看着秦微白时候的温柔和火热。

    各种各样的李天澜在她脑海中反复出现,但随着那次在道路上的转身,这一切似乎都跟她没有半点关系了。

    委屈,难过,迷惑,幽怨,不甘,在加上对李天澜的欣赏,短时间内,王月瞳的内心积累了太多复杂到她自己都说不出来的情绪,如此复杂的感觉集中在一起,甚至让她有种不惜一切也要将李天澜从秦微白身边抢过来的想法。

    王月瞳知道自己的状态很不对劲,她是北海王氏的小公主,她应该是骄傲的,矜持的,冷淡的应付着大批年轻才俊的追求。

    可一遍遍的自我催眠却根本就改变不了她内心的想法,特别是在见到李天澜后,她的直觉不停的告诉她自己应该疯狂一次,最起码,也不能如此莫名其妙的跟这个男人就这样一刀两断。

    所以在李天澜一脸疏远的打算起身离开的那一刻,王月瞳主动伸出手,用力拉住了他的手臂。

    她的声音因为颤抖的太过明显而显得有些尖锐,语气中包含的那一丝委屈和幽怨也愈发的让人心颤。

    整个三楼空间似乎都安静下来。

    李拜天和张厚龙不跑了。

    韩新颜也不追了。

    距离‘战场’还有一段距离的宁千城也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

    几人的视线中,王月瞳正双手拉着李天澜的胳膊,委屈的犹如刚刚跟男朋友吵了架却又不想让男朋友甩手离开的小女孩,可怜兮兮,而李天澜身体僵硬的站在原地,沉默无声。

    瞠目结舌。

    看到这一幕的每个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眼前这个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女孩,可是中洲最顶级豪门的小公主啊。

    这是什么情况?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李拜天目光呆滞的看着这一切,喃喃自语。

    这他妈才是收割木耳啊,而且还是最高质量的木耳,堂堂北海王氏小公主现在这幅模样,有几个人见过?

    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人是谁?”

    韩新颜紧握着球杆问道,她问的自然不是王月瞳,华亭韩家虽然是新晋豪门,但盛世基金实力极为雄厚,几年前盛世基金做空日元的时候,盛世基金挑头,世界各大基因紧随其后,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数万亿的资本涌入东岛国的金融市场,整个东岛的金融秩序几乎都被彻底打碎,盛世基金赚的盆满钵满的同时,东南亚数个国家都战战兢兢,甚至用夜不能寐来形容都不过分。

    而这件事情的背后,事实上就是北海王氏和盛世基金同时发力的一次合作,那一次号称剑皇的中洲第一高手王天纵亲赴华亭和韩东楼密谈,作为韩东楼唯一的女儿的韩新颜也在,而王月瞳和北海王氏的其他几位年轻才俊同样也都在场。

    短短几天的时间,或许不至于让她和王月瞳建立深厚的私交,可混个脸熟却是一点都不困难。

    “李天澜,我兄弟。”

    宁千城和李拜天异口同声的说道。

    “也是我兄弟。”

    张厚龙跟在后面弱弱道。

    “连反应都比别人慢半拍,你真是蠢死了!”

    韩新颜皱着精致的小鼻子哼哼道。

    张厚龙苦笑一声,继续看戏。

    他的爷爷即便是已经退休,至今仍然是东南集团的重要人物,所以相比于韩新颜,他和王月瞳的渊源明显要深厚许多,两人甚至可以说是真正的朋友,而且还是带着表亲关系的那种。

    以往见多了王月瞳眉目清冷骄傲矜持的模样,现在再看这位北海王氏的小公主如此的楚楚可怜,张厚龙只觉得大开眼界。

    他甚至有心去商品区拿两包瓜子边吃边看,只不过想到被王月瞳发现的后果,他想了想,最终还是没动。

    可事实上王月瞳根本就没有看这边。

    此时此刻,诺大的三楼空间内,王月瞳眼里只有李天澜一人,没有等到李天澜的回答和解释,她再次紧了紧手掌,委屈的叫道:“师兄。”

    李天澜一动不动。

    王月瞳咬了咬嘴唇,松开手快步走到李天澜面前道:“你看着我。”

    李天澜静静地看着她,视线中,那确实是一张毫无瑕疵的精致脸庞,她的眼眸晶莹透彻,李天澜依旧能从她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影子,如此的清晰,却又仿佛如此的遥远。

    李天澜突然笑了笑,轻声道:“我有女朋友了,昨天你看到了,对吧?”

    “我又不是要做你女朋友。”

    王月瞳咬着嘴唇道:“师兄,难道我们连好朋友都做不成了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哪里做错了?”

    不做女朋友,做好朋友。

    这一句话当真是进可攻退可守,简直就是立于不败之地,不要说李天澜不知道王月瞳的心理状态,这一刻,恐怕就连王月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可期间却也算是同生共死过,救命之恩,以身相许都不为过了,女人爱上男人,就算不是一见钟情,某一个瞬间的心动也足以让人刻骨铭心,昨日在漫天的火光和碎冰中,王月瞳确实有过心动,但这样的心动到底意味着什么,她却还不敢肯定,好朋友,这样一个定位从她嘴里说出来,她整个人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

    好朋友。

    这样一个定位有着太多的可能,她不愿也不打算去想今后,现在的她只是想知道眼前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你没错。”

    李天澜语气平缓:“是我错了,抱歉,我...”

    “我不想听抱歉!”

    王月瞳很霸道的打断了李天澜的话,她似乎不想让李天澜继续说下去,快速道:“师兄,我给你准备了一些药物和药材在车里,我现在去拿。”

    她说着话,脚步不停,一路小跑着下楼,摇曳的动人身姿伴随着高跟鞋的清脆声响迅速远去,越来越远。

    等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李天澜才长长的出了口气,转头看向一旁看戏的几人。

    李拜天等人顿时回过神来,韩新颜演技拙劣,拎起球杆就要继续上演追杀戏码以证清白,张厚龙和李拜天也张开嘴,似乎打算继续惨叫。

    李天澜在他们嚎叫之前开口,平静道:“我下去一趟。”

    他的身影也迅速下楼,紧追王月瞳而去。

    李拜天几人面面相觑,稍许的迟疑后,张厚龙八卦之心不死,试探性道:“咱们要不要下去看看?”

    “看你妹啊,被发现了不怕王月瞳弄死你?刚才还没看够吗,快,拿两包瓜子来,边吃边聊,回味一下。”

    韩新颜随手一巴掌拍在张厚龙的脑袋上道,她如此乖巧的容貌,一举一动却都透着十足的爷们气势,不说张厚龙这个直接‘受害者’感受如何,新颜姑娘如此霸气,首先受不了的就是挨了半天打的李拜天和连续看了两场好戏的宁千城。

    “我跟你一起去。”

    李拜天嘴角抽搐了下,一把揽过张厚龙的脖子,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道:“小喉咙,这他妈就是你给我介绍的又粉嫩又乖巧的校花木耳?我操.你大爷,今晚不狠狠宰你一刀,哥就不姓李你信不信?”

    两人身后,韩新颜看着李拜天和张厚龙勾肩搭背的走远,眯起了水润眸子,喃喃自语道:“这两个货凑在一起肯定没好事,难道草我之心不死?”

    她看了一眼宁千城,突然道:“你说他们是不是还不死心?尤其那个李拜天,贼眉鼠眼,猥琐的很。”

    宁千城身体微微一颤,毫不犹豫道:“没有,姑娘你想多了。”

    ------

    王月瞳的车就停在俱乐部门口,为了不让李天澜继续说下去,她匆匆下楼后就直接来到车边,从车里抱出了一个厚度将近十多公分,长约半米的长方形大盒子,王月瞳掂量了一下盒子的重量,满意的点点头,但一缕笑意还没有出现在她嘴角,她的表情就猛然僵住。

    紧跟着她下楼的李天澜站在她面前,正静静的看着他,眼神中毫无波澜。

    王月瞳内心微微一沉,低着头向前走了几步,抱着盒子就要塞给李天澜。

    李天澜没接,只是轻声道:“我的伤势已经好了,你不会看不出来的,对吧?”

    王月瞳只是坚持着抱着盒子递给李天澜,这可以说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送给异性礼物,感觉极为尴尬,而李天澜的反应也让她愈发委屈,她将手中的盒子向李天澜拱着,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变得有些苍白,她的头更低了,小声道:“真的连好朋友都做不成了吗?”

    “我只是不需要了。”

    李天澜摇了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需要的啊,这里面很多疗伤的药物,还有暂时提升战斗力的东西,你都用得到的,带回天空学院,可以让你更快的建立足够的学分优势。”

    王月瞳抬头看了李天澜一眼,抱着盒子道:“这是我能搜集的极限了,不过过两天我爸和我哥也要来华亭,到时候我在找他们要一些,同样也给你好不好?”

    “你爸和你哥要来华亭?”

    李天澜有些惊异。

    一位是中洲第一高手,中洲剑皇。

    而另外一位,则是如今所有人眼里的年轻天骄。

    王天纵。

    王圣霄。

    一想到这两人,李天澜就心思复杂。

    “我哥快要突破燃火境入惊雷境了,我爸说要带他去一趟北疆荒漠,之后就会来华亭。”

    王月瞳老老实实道,她略微犹豫了下,轻声道:“而且我爸想见你。”

    李天澜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王天纵想见自己?

    搞什么鬼名堂?

    这几乎可以说是他如今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了。

    他深呼吸一口,不动声色道:“剑皇殿下日理万机,见我纯属浪费时间,我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还是不见的好。”

    他对王月瞳点了点头, 客气道:“谢谢你的东西,不过我现在真的用不到,收起来吧。”

    转身离开。

    李天澜深深呼吸,直接走向俱乐部门口。

    “李天澜!”

    王月瞳近乎尖叫的嗓音在背后响起。

    阳光明媚,斑驳的树影下,少女的声音无助而悲伤,她的情绪似乎已经彻底失控,一脸泪水。

    她一手抱着盒子,另外一只手抹了抹眼泪,轻轻抽泣道:“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吗?你为什么要跟我两清?我就是要让你欠我的,昨天你救我那一次不算!你这样对我,我还不如死了!不算你听到没有?你还欠我的,我让你欠一辈子!”

    李天澜迈上台阶的脚步顿了顿。

    他没有回头,只是语气冷漠道:“那便欠着吧。”

    ---

    祝大家圣诞节快乐~~

    因为李天澜和王月瞳之间的尴尬关系,整个下午,几人玩的都不能算是尽兴。

    李拜天本人对桌球的兴趣不大,他来华大,本身就是被忽悠着来收割木耳的,结果木耳质量没的说,最顶尖的货色,但不要说被收割了,整个人被韩新颜拿着一根球杆追打的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知道了韩新颜的身份后,李拜天更是彻底没了收割的念头。

    用他的原话来说,那就是木耳还是要找一些背景简单的,谈恋爱就更应该如此,不然本来是一男一女的小事,没准就会变成是两个势力的碰撞,血流成河的,那简直就是造孽了。

    心思一淡,李拜天兴致也高不到哪去,整个下午纯粹就是打发时间而已。

    宁千城大部分时间都在关注着李拜天和王月瞳,显然是不清楚这样的状态下的两人今后到底是好是坏。

    从这方面来讲,李拜天的择偶标准是很有道理的,李天澜和王月瞳之间就有朋友谈不成最后却成了造孽的可能,所谓孽缘,不过如此。

    宁千城知道自己的担忧有些多余,可还是忍不住有些操心。

    韩新颜对这破地方早就玩腻了,也没啥新鲜感,加上先入为主的原因,她总觉的李拜天有些贼眉鼠眼,猥琐的不像话,没有再次抄起球杆出口恶气,那纯粹是看在蜀山和天空学院两块大牌子的面子上。

    张厚龙是在提心吊胆,他是真心想看戏啊,可却又怕王月瞳搞秋后算账,在他心里,北海王氏倒是没什么可怕的,毕竟都是自己人,可王月瞳妖女的名号却绝对不是什么浪得虚名,真要让她惦记上,今后他张大公子肯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整个下午,张厚龙的眼神都在不停的闪烁,躲躲藏藏,鬼鬼祟祟,不时的看看李天澜和王月瞳,感觉贼他妈刺激。

    王月瞳和李天澜却仿佛已经平静下来,两人一前一后下楼,一前一后上楼,都是两手空空,可再回来之后,两人却像是不认识一样,谁也不理谁,倒是跟其他人有说有笑,这种看起来正常的表现却成了这个小团体中最反常的因素,加上每个人都各怀心思,一整个下午过完,所有人都是浑浑噩噩的。

    晚饭就在俱乐部解决,作为东道主,张厚龙说自己已经在黑色会所定了包厢,邀请大家去娱乐一下。

    黑色会所或许不去园林盛宴那般高端,可门槛同样不低,只不过主要客户都是一些年轻人而已,氛围不错,据说里面的小哥哥小姐姐们玩的很开,会所取名黑色,黑不黑张厚龙不清楚,但那个色字,才是真正的会所精髓。

    李拜天却表示不去,只说随便找个酒吧就好,他喜好女色,但某些方面却跟宁千城一样,不太喜欢接触各种复杂的圈子,他的座右铭是木耳和剑缺一不可,木耳排在剑前面,可在收割木耳的时候,他却极不愿意跟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势力有牵扯。

    而且一些所谓的名门千金,像王月瞳这样守身如玉冰清玉洁的不在少数,但私生活混乱的也有不少,李拜天收割木耳,那肯定是越粉嫩越好,万一遇到一个表面矜持,弄得跟木耳镶金嵌玉一样,结果到了床上却是技术娴熟身经百战的老司机,这炮到底打不打,当真是有些为难。

    而且无论打不打,都是很倒胃口的一件事。

    李拜天更喜欢去一些档次较高但却对大众开放的地方,蜀山天资上佳天真烂漫的少女多了去,李拜天极少吃窝边草,但这么多年,看也看的审美疲劳了,反而是那些受过高等教育,知性文雅的少妇轻熟女之类的对他最为致命,那些没什么乌烟瘴气,相对比较干净的娱乐场所,在他看来完全就是最佳的收割地带。

    张厚龙看了看几人的反应,宁千城和韩新颜对这种地方无所谓,王月瞳还在跟李天澜‘冷战’,唯一发表意见的李拜天就直接被张厚龙当成是集体意见了,他点了点头笑道:“那去衡山路,也不用定位置,现在就出发?”

    “那走吧。”

    李拜天站起来,兴致勃勃。

    李天澜犹豫了下,欲言又止。

    正在看众人反应的李拜天顿时愣了下,疑惑道:“天澜有别的安排?”

    “没有,今天随意。”

    李天澜笑道,他是真打算回家啊,一想到家里还有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还在家里等着他,没准回去后就可以深入体验一下穿着短裙黑丝的秦微白的风情,李天澜那还坐得住?什么衡山路衡湖路的,在他眼里都是浮云了。

    不过这好歹是天空学院放假后他们的第一次集体行动,他就算再急,现在走也不合适,从善如流,娱乐一下也好。

    吃饭的时候故意挨着李天澜坐下但就是不跟他说话的王月瞳沉默着站起身,跟在李天澜身边下楼。

    小团体一共六个人,但却开了三辆车过来,韩新颜的座驾是一辆鲜红色造型极为张扬的跑车,土包子李天澜不知道是什么牌子,但只看造型就知道不便宜。

    韩大小姐的乖巧温婉果然只是个假象,野蛮和女王范估计才是她藏在骨子里的东西,她打开车门坐进车里, 眼神在几人身上一扫,直接命令道:“厚龙,你上我车陪我聊天。”

    “我开车了。”

    张厚龙指了指自己面前的那辆银色奥迪,有些不情愿。

    韩新颜也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坐在车里。

    张厚龙没撑两秒钟就果断认怂,把钥匙交给宁千城,乖乖坐进那辆跑车,感受着跑车低矮的让人泪流满面的座椅,一阵蛋疼。

    “啧啧,好好的一辆RS7,被你贴了个A7这是几个意思?小喉咙你跟你表哥一样,装逼属性挺高啊。”

    李拜天看了看面前的奥迪,啧啧叹息。

    “关我屁事,这小子故意贴个A7恶心人的,说是喜欢一脚油门秒杀兰博基尼的快感。”

    宁千城抛了下车钥匙:“别废话,上车。”

    “我坐你们的车。”

    李天澜开口,他刚向前一步,手掌就直接被一只嫩白温润的小手拉住。

    略微转头。

    王月瞳一言不发的站在他身边,一只手握住他的手,低着头也不说话,可要表达的意思却很明显了,那就是不行。

    李天澜略微挣了挣,可王月瞳的小手却越来越紧,就是不松开。

    李天澜苦笑一声,无奈的看着面前这个低头拉着自己的手不开口也不让走的北海王氏小公主,有些哭笑不得。

    老实说,这一刻的他当真有些被王月瞳的姿态给萌到了。

    此情此景,他硬要将手扯出来,那当真是有些矫情小气,他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轻声道:“走吧,我坐你的车走。”

    王月瞳嗯了一声,拉着他的手却是不放,拽着他走向自己那辆蓝色的跑车。

    李天澜任由王月瞳拉着走,内心却愈发无奈,想起王月瞳下午跟他说的,堂堂中洲第一高手,掌控人皇的中洲剑皇王天纵竟然要见他,他就更加头痛。

    他是真的不愿意跟北海王氏扯上什么关系,可现在他却突然觉得自己跟王月瞳越牵扯越深了。

    三辆车由韩新颜那辆红色跑车带头,在大片华大学子羡慕嫉妒的目光中驶出校园,直奔衡山路。

    “要不要听音乐?”

    车内,王月瞳语气极为自然的开口问道。

    “不用。”

    李天澜摇了摇头,都上了车,在故作冷脸的不说话,不说这是故意找尴尬,李天澜自己都瞧不起自己,或许是女人攻破男人的防线总是会如此的容易,这样的场合下,他还真做不出不搭理王月瞳的事情来。

    王月瞳开着车点点头,从车内的收纳盒里掏出一盒香烟递给李天澜,轻声道:“你尝尝好抽吗,我后备箱有一箱,估计你不会要的吧?”

    李天澜看了一眼,淡紫色的木盒,以及刻着的英雄二字,果然都跟秦微白给他的香烟一模一样,他犹豫了下,还是接过来,但却放在了一边,轻声道:“暂时不想抽。”

    王月瞳嗯了一声,看着前方的道路,神色平静。

    李天澜也不再说话,强迫让自己的脑子清醒,开始思考王月瞳的话。

    王天纵。

    见还是不见?

    不见的话,要怎么推?

    见的话,又会是什么结果?

    中洲第一高手是什么风采,不亲眼见见,总归是有些遗憾的吧?

    李天澜正想的入神,王月瞳轻柔的嗓音突然响起。

    “师兄?”

    “嗯?”

    李天澜下意识的应了一声。

    “你欠我的,什么时候还?”

    王月瞳依旧轻柔,就像是很寻常的聊天一样:“还得完吗?”

    “我不欠你什么了。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李天澜无奈道。

    “你凭什么不欠我?就凭你昨天救了我吗?我不要你救我,你以为你救了我又这样对我,我就会很开心吗?混蛋!我昨天哭了一天,你凭什么不欠我?我的命不值钱,你想要尽管拿走,你就是欠我的!”

    王月瞳冷哼一声,高傲的扬着下巴道。

    面对如此傲娇如此可爱又如此赖皮的北海王氏小公主,李天澜当真是没有一点办法,她怒气冲冲,她委屈幽怨,李天澜都能硬起心肠视而不见,可耍赖皮这种事情,真的是没法子应付啊,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燃,深吸了一口,淡淡的烟雾中,他苦笑道:“你这是胡搅蛮缠。”

    “就是胡搅蛮缠,你能怎么样?讨厌我了?”

    李天澜嘴角抽了抽,没有说话,大口吸烟。

    “早晚我要抢过来!”

    王月瞳突然没头没脑的又说了一句。

    “抢什么?”

    李天澜身体一颤。

    “要你管?!”

    王月瞳一脸凶巴巴的娇蛮味道。

    李天澜蛋疼的厉害,吸着烟,打定主意不再说话。

    从华大到衡山路路程不远不近,以市区目前的交通状况,走走停停,大概一个小时后,三辆车终于接近了目的地。

    Victory酒吧,翻译过来的意思是胜利酒吧。

    地上两层地下一层的格局,不算大,但看外观很前卫新潮,六名穿着高开叉红色旗袍,身材高挑的小姐姐站在门前做迎宾,旗袍低胸,每当客人进门,略微躬身说着欢迎光临的迎宾都会露出些许春光,半遮半掩,但却更为撩人。

    酒吧门前的停车场还有着大片的空位,王月瞳刚刚停好车,李天澜就第一时间下车走向前面李拜天开着的那辆奥迪RS7,步伐匆匆。

    一个小时的路程,他实在是扛不住王月瞳那种意有所指的喃喃自语,北海王氏的妖女,确实名不虚传,李天澜自认心志坚定,坚不可摧,可一个小时下来,浑身上下还是出了好几次虚汗,双脚踏在地面上的时候,他下意识的长长松了口气。

    车内,王月瞳看着李天澜的背影,似乎像是找到了李天澜的弱点一样,绝美的嘴角悄悄翘起,笑的妖娆而得意。

    李天澜走到奥迪旁边的时候,李拜天已经下车,站在门前,看着有些空荡的停车场,略微皱眉。

    同样走过来的张厚龙看了看李拜天的表情,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低声笑道:“拜天哥,这可以说是华亭最好的酒吧之一了,不过来的不是时候,最多再有半个小时,这里的停车场停满不说, 附近你想找个空地停车都难。”

    “这边的节奏比较舒缓,比较适合放松,等在这里玩的差不多了,有点意思的时候,咱们就去梅森,距离这也不远。用拜天哥你的话说,衡山路上只要肯招手,那就没有收割不了的木耳,这片地方我常来,算是我的地盘,既然带你们来这里,就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

    李拜天嘿嘿一笑道:“那还废什么话?走吧,多叫些木耳来,粉嫩点的,今晚给你天澜哥...”

    “李拜天!想死你就继续说!”

    跟在李天澜后面的王月瞳眯起漂亮的眼睛,杀意闪烁。

    李拜天顿了顿,面不改色道:“说错了,是给你千城哥也开开荤。”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走进酒吧,有意无意的,李拜天和宁千城脚步顿了顿,落后了李天澜一个身位。

    一下午时间跟李天澜交流并不多的张厚龙愣了下,跟韩新颜下意识的对视一眼后,脚步也停了停。

    只有王月瞳一脸的心安理得,将小手塞到了李天澜的手里,走在他身边。

    张厚龙瞳孔微微涨大,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宁千城。

    却见表哥不动声色的瞪了他一眼,随即跟了进去。

    路过一段雕刻着各种华丽彩绘的走廊,几人直接走进大厅。

    大厅内场地极大,但舞池和舞台却很精致,当人气爆满的时候,舞池内的暧昧气氛,恐怕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一二。

    李天澜土包子一个,自然看不出酒吧内的装置格调高低,只觉得音响很有质感,让人犹如身临其境,听上去很舒服。

    张厚龙在这种场合完全就是如鱼得水,嘿嘿笑着指了个方向:“天澜,你们先过去坐,一号桌,那是专门给我留的位置,我去找几个妹子暖暖场,你们喜欢什么样的?”

    王月瞳大眼一瞟李天澜。

    李天澜明智的沉默不语,当没听见。

    “当然是多多益善,赶紧的,快去快回。”

    宁千城看着表弟春风得意,笑骂一声道。

    张厚龙拍了拍胸脯,转身消失。

    “走吧。”

    李天澜拉着王月瞳的手,或者说被王月瞳拉着手,直接走向一号桌。

    同一时间。

    原本酒吧预留给张大公子的一号桌上,几个客人也看到了李天澜几人。

    “还真是冤家路窄。”

    一号桌上,一个身材娇小的绝美女子坐在最中央的位置,她看着朝着自己这边走过来的李天澜,红唇轻轻扬起,语气冰冷。

    这是一个身材火爆到足以让任何男人都想入非非的女子,虽然不高,但整体看起来却极为协调,很有味道,她美的冰冷,但气质却极为狂野放肆,犹如一匹野马,不好驯服,但也正是因为征服难度大,所以才更会让大部分人想要试试将这批野马骑在身下的感觉。

    “正想找他们,他们就送上门来了,今晚动手如何?”

    身材娇小的绝美女子身边,一个体型犹如巨人的青年男子开口道,他的相貌凶恶,声音浑厚,有种十分惊人的煞气和杀气。

    身材娇小的女子略微眯了眯眼睛,还没有说话,一道温和中透着笑意的声音就突然响起:“幼阑,什么冤家路窄?遇到仇人了?”

    一名身材高大的青年从洗手间走过来笑道,看着娇小女子的眼睛里带着毫不掩饰的火热和渴望。

    青年大概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一身得体的白色阿玛尼西装很骚包,手腕上的名表也是光芒灿烂,他的相貌并不算出众,可配合着他一脸漫不经心的笑意,顿时让他的吸引力直线上升。

    特别是他这一身行头。

    阿玛尼不算什么,可他手腕上的那块名表,只要识货的人都清楚,这不起眼的一块表,却足够在中洲买下一辆法拉利或者兰博基尼了。

    娇小女子跟青年对视一眼,平静冷淡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极为隐晦的鄙夷,她略微抬了抬下巴,看着越来越近的李天澜,淡淡道:“钟少想必也认识他们。”

    “嗯?”

    青年略微一挑眉,下意识的转头,顿时看到了李天澜几人。

    他微微皱眉。

    李天澜他不认识,完全陌生的很,可看着这个年轻小子手里牵着的女孩,钟少的瞳孔顿时剧烈的收缩了一下。

    王月瞳!

    竟然是北海王氏的小公主王月瞳!

    钟少深呼吸一口,重新将眼神落在李天澜身上。

    光明正大的牵着北海王氏小公主的小手,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

    顺着他的身后看过去。

    宁千城,韩新颜。

    钟少一点都不陌生,只不过那根碍眼的竹竿着实有些碍眼,让他完全陌生不说,还笑的这么贱,真是该死!

    钟少下意识的咬了咬牙齿,脸上笑眯眯的,可眼神却变得阴沉下来。

    “确实是冤家路窄啊。”

    他喃喃自语了一句,对一桌同伴点了点头,平淡道:“遇到几个熟人,我去打个招呼。”

    娇小女子点点头,看着钟少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

    拿这个蠢货做刀,感觉还真是不错。

    只是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杀的了人?

    她端起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眼神愈发玩味,无论钟少这把笨刀能不能杀人,今夜酒吧一行,恐怕都是不虚此行了。

    天生直觉敏锐的人,对于来自周围的敌意都会十分的敏感,而敏锐的直觉,则是成为一个高手的重要因素之一。

    李天澜一行六人,除了张厚龙和韩新颜之外,都是在武道上可以被称之为后起之秀的天才人物,所以钟少阴沉狠毒的眼神一扫过来,李天澜几人几乎同一时间的抬眼看过去,跟钟少对视。

    双方相隔大约有十来米的距离,酒吧内灯光略显昏暗,李天澜看不清楚钟少的细致表情,可对方的眼睛却在死死的盯着自己这边,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阴冷和怨毒。

    确切的说,对方的眼神应该是落在王月瞳身上。

    王月瞳?

    李天澜内心一动,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王月瞳,缓缓道:“那是谁?”

    王月瞳显然也注意到了向着自己这边走过来的钟少,微微皱了皱眉,下意识的握紧李天澜的手,厌恶道:“一个纨绔子弟而已,一家子小人得志,讨厌的很。”

    “哈哈,小公主,这么巧?”

    钟少一脸笑眯眯的走过来,可细小的眼睛里却像是藏着刀一样,冰冷而狠辣:“早听说小公主来华亭了,钟某一个想找个机会好好招待一下,以尽地主之谊,可惜始终没有机会,不曾想今天在这里遇到了,缘分啊,缘分。”

    李天澜眯了眯眼睛,不动声色,这一番话说的有多么阴阳怪气,只要不是傻子,基本都能听出来,特别是在地主之谊四个字上面,对方咬字格外的重,似乎在嘲讽着什么。

    钟某...

    李天澜眉毛动了动,他再怎么不了解中洲局势,但来到华亭,华亭的一把手姓钟他还是清楚的,眼前的青年如果真的有那层关系,那么地主之谊四个字,说的倒也没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钟少客气了。”

    王月瞳依旧拉着李天澜的手,不卖萌也不摆笑脸的她神色平静的时候,给人的感觉除了矜持就只剩下骄傲,骄傲到似乎看不起任何人一般:“月瞳昨天才被人好好招待了一次,差一点就小命不保,北海王氏小门小户,到现在都没查出对方什么来头,钟少身为地主,不知道能不能提供点线索?如果最后查来查去,查到钟家头上,闹出误会就不好了。”

    “差一点小命不保?”

    钟少有些诧异,随即哈哈大笑,声音爽朗道:“不是还差一点吗?那可真是遗憾。这事啊,我们家提供不了啥线索,不是我们做的,能提供什么?小气,太小家子气了,要是我们做的,怎么都不会差一点,肯定让月瞳你满意,心满意足!”

    他笑容灿烂,眼神却不由自主的在王月瞳浑身上下游移着,那并不是一种火热或者惊艳的目光,而是一种异常残忍甚至带着凌虐意味的阴毒。

    王月瞳笑了笑,声音娇柔:“这话有点意思了,钟少,我们北海王氏什么人都有,但就是没有怕事的,我倒真想见识见识你的招待能有什么花样,不管我能不能心满意足,事后北海王氏肯定能让你钟家满意,让你们一家老小都满意!”

    “怕是轮不到我们钟家喽。”

    钟少站在道路中间,没有丝毫让路的意思,他轻轻眯着眼,看了李天澜一眼,突然笑道:“恐怕这位兄弟就能让月瞳满足了吧?”

    他朝着李天澜主动伸出手道:“兄弟看着面生啊,什么来头?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钟少枫,在市监察厅混吃等死,平日里就是闲人一个。”

    “我是李天澜。”

    李天澜很给面子,伸手和他握了握,语气淡然,谈不上敌意,也不算热络:“天空学院新生。”

    “哦哦哦。”

    钟少枫哦了几声,赞叹道:“能进天空学院,那就是中州精锐了,了不起,不过我更羡慕的还是兄弟你的艳福啊。有月瞳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想必爽得很?这身材,这气质,这相貌,啧啧,让哥哥我看着都流口水,哈哈,不知道我这辈子有没有机会尝尝味道?”

    肆无忌惮!

    在华亭敢对北海王氏的小公主出言不逊,怕是只有那个站在华亭制高点的钟家了。

    王月瞳小脸略微涨红,眼神冷冽,抓着李天澜的手掌紧了又紧,但却没有动手。

    若是平日里,就凭钟少枫这两句话,王月瞳就敢毫不犹豫的狠狠教训他一顿,杀了自然是不行的,可只要不死,她随意折腾都无所谓,天塌下来都有北海王氏替她顶着。

    可现在不一样。

    在华亭,对待钟家的人就更不一样。

    几个月前,她的二叔王逍遥争风吃醋,直接将钟家一位核心人物打成了植物人,几个月的时间里,华亭钟家看似风平浪静,可钟家那位参天大树却始终都在暗中活动,对方在太子集团内的地位极高,整个太子集团都蠢蠢欲动。

    在对待钟家的问题上,北海王氏如今本身就有压力,二叔那件事还有很多首尾没有处理干净,这种时候,面对钟家的挑衅,她无论如何都要忍着。

    她二叔不久前刚刚将钟家一位重要人物打成植物人,现在如果她又把钟少枫给废了,那北海王氏,甚至整个东南集团恐怕都会犯众怒。

    到时各大集团恐怕都会认为北海王氏要用简单粗暴的强硬手段重新拿回华亭,一旦引起众怒,北海王氏就算再怎么强势,面对压力也不得不做出妥协。

    钟少枫肯定也知道眼下的局势如何,所以挑衅才肆无忌惮,完全是吃准了自己不敢将他怎么样。

    王月瞳深深呼吸,饱满的胸口随着她的呼吸上下起伏,幅度惊人。

    看到这一幕的钟少枫夸张的吹了个口哨,由衷的赞叹道:“真是美景,兄弟,你的妞真是不错,开个价吧,多少钱能让我尝尝味道?小公主的味道啊,我渴望已久了。”

    这一下不止是王月瞳,就连同为女性的韩新颜都露出了愤怒厌恶的表情,韩家本来是中立豪门,但钟少枫的挑衅实在是过分了些,让她都有些看不过去了。

    李拜天和宁千城一左一右的站在李天澜身后,面无表情的等着他的表态。

    “你想尝尝?”

    李天澜依然跟钟少枫握着手,笑容温和的问道。

    “怎么?你不愿意?”

    钟少枫的眼神顿时凌厉起来,甚至透着些许狰狞。

    李天澜似乎有些为难,犹豫了下,继续笑道:“是月瞳不愿意,所以你怕是尝不到了。”

    钟少枫眼神中的蔑视一闪而逝,继而笑呵呵道:“那这么说你是没有意见了?你没意见就好,就算现在月瞳不愿意,我也能从兄弟你这里解惑啊。”

    “都说北海王氏的小公主冰清玉洁的,啧啧,兄弟来你告诉我,小公主在床上表现如何?骚不骚?紧不紧?太宽松的我就没兴趣了。”

    事到如今,李天澜几乎可以清晰的嗅到这次挑衅背后的阴谋味道,他不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但中洲局势的暗流涌动,却在他面前愈发清晰。

    开学典礼上古云侠的演讲,庄华阳的邀请,王月瞳被袭击,到现在钟少枫的主动甚至是刻意的挑衅,王月瞳目前的隐忍。

    每一件事看起来各自独立,但似乎又都有些微妙的牵扯,好像很多只看不到的黑手都在或有意或无意的状况下伸进了华亭。

    风暴聚焦。

    华亭已经逐渐成了旋涡的中心。

    自己身边都已经有如此多的端倪,那看不到的地方,又有多少的触目惊心?

    李天澜不知道今后会发生什么,但起码可以肯定,面对钟少枫的挑衅,他没有为王月瞳出头的必要,现在的局面,也不需要他来逞能,自有北海王氏料理。

    所以面对钟少枫侮辱意味极重的问题,他只是摇了摇头,仿佛真的是没有半点脾气一样,呵呵笑道:“不知道。”

    王月瞳眼眸略微黯然。

    后方的韩新颜眼神中也闪过一丝失望。

    “看来兄弟是想给我留点神秘感啊,你的心思我懂,等我尝过了月瞳的滋味,咱哥俩好好交流,很多新姿势,我也会顺便帮你解锁了,你这么懂事,想必会跟我说谢谢的,对吧?”

    钟少枫呵呵笑着,不止说话越来越过分,甚至还伸出了手,轻轻拍在了李天澜的脸上。

    李天澜表情平静,但眼神却微微眯起。

    钟少枫看着李天澜不说话,心里顿时对如此懦弱的李天澜失去兴趣,也不太愿意过分戏弄这几个天空学院的新生,他的目标一直都牢牢锁定在了北海王氏身上。

    北海王氏的小公主,何等的高不可攀?

    可现在因为一个表哥的事情,整个北海王氏都需要在华亭隐忍,一场风波落幕之前,谁知道这种隐忍会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的?

    钟少枫无所畏惧,无论现在还是以后,以他的身份,只要太子集团不失势,北海王氏都不能将他怎么样,今晚就算尝不到王月瞳的味道,但在女神面前过过嘴瘾, 也是好的。

    “月瞳,单独给你钟哥喝一杯如何?这的酒一般,嫌不能入口的话,我这还有好东西,存了好几天了,绝对够浓够味,想尝尝吗?”

    钟少枫看着王月瞳,轻声笑道。

    “让路。”

    王月瞳神色平静:“钟少枫,我在给你一次机会,现在让路,否则我可以保证,你的下场很快就会跟钟有为一样。”

    钟有为。

    钟少枫的表哥,也是几个月前被王逍遥生生打成了植物人的那位大少,几个月的时间,钟有为始终昏迷不醒,只剩下一口气在吊着,甚至连意识都没有。

    钟少枫又吹了个口哨,身体却纹丝不动,狂笑道:“厉害,月瞳果然霸气,吓死我了。你想让谁帮你出头?嗯?就凭你身边这个软蛋小白脸?还是你想把你二叔叫来?去把你二叔叫来,让他动我一下试试,看他敢不敢?”

    “为了一个贱人就把我表哥废了,真当中洲是你们北海王氏的?狗屁!他在追求秦微白那个贱人是吧,有句话你回去转告王逍遥,秦微白早晚是我钟家的玩物,我玩腻了,也让家里的其他人尝尝鲜,我...”

    “你说什么?”

    李天澜突然打断了钟少枫的狂笑,语气平静的问道。

    钟少枫瞥了一眼李天澜,狞笑道:“我说...”

    “啪!”

    李天澜猛然伸手,一巴掌狠狠抽在了钟有为的脸上。

    酒吧附近所有区域的人几乎都可以听到这一声脆响。

    这一巴掌不止是打在脸上,甚至打在了骨头上面。

    钟少枫超过一米八的身高犹如一个纸人一样,被一巴掌生生抽飞起来,他一百六七十斤的体重,整个人双脚都离地而起,只不过没等他的身体飞远,李天澜就再次伸手,一把扯过了他的头发,在他身体下意识的弓起时一膝盖狠狠撞在他的腹部。

    “噗!”

    牙齿和鲜血直接从钟少枫嘴里喷出来,他的嘴巴已经完全变形,呜咽着想要抬起头,眼神惊恐之中还透着一些迷惑。

    可李天澜的动作却半点犹豫都没有,连贯,密集,精确,狠辣,一连串的动作透着无比果决的干脆和暴力。

    钟少枫努力想要抬起的身子被生生压下去,李天澜一肘狠狠砸在了他的后背上。

    “师兄不要!”

    王月瞳略微有些变形的声音响起。

    伴随着一串格外清脆的骨骼断裂声,钟少枫整条脊椎几乎被这一肘彻底砸碎,整个人的身体少了支撑,顿时犹如一滩烂泥软到下去,彻底昏迷。

    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直到李天澜彻底毁了钟少枫的脊椎,一号桌上的人才反应过来。

    “草!”

    一号桌上猛然响起一声沉闷的咆哮,一道巨大的犹如巨人的魁梧身影瞬息间直冲李天澜。

    酒吧内的空气瞬间变得炽热。

    只不过还没等火光彻底升起,一只手抓着钟少枫,五指几乎要扣进他的肉里的李天澜已经不退反进,一拳直接砸向冲过来的魁梧男人。

    一拳对一拳。

    空气中似有风雷呼啸。

    李天澜浑身上下所有的骨节都在同时震动,刹那之间,所有的力量都被他凝聚在一拳之上。

    “嘭!”

    沉闷的声响中,整间酒吧似乎都在震动,李天澜脚下精致的地砖一瞬间完全粉碎,他的双脚陷入地面,而冲向他的魁梧身影则以比冲过来更快的速度飞了回去,跟一号桌擦肩而过,撞翻了大片的桌椅。

    钟少枫的两名保镖紧随其后,一左一右的冲向李天澜。

    李天澜的表情从头到尾都是一片死水般的寂静,人皇不出,酒吧之内,他直接拎起钟少枫的身体,狠狠一震。

    “噼里啪啦...”

    瞬息之间,不止是脊椎,钟少枫的双臂,双腿,甚至是手指的骨骼都彻底粉碎,剧痛之下,原本昏迷的钟少枫顿时被疼醒过来,但却发不出嚎叫,嘴巴完全变形的他只能发出一阵垂死般的呜咽。

    一名保镖被钟少枫的身体扫中,壮硕的身体被生生扫飞出去,另一名保镖还没近身就被李天澜一脚揣在腹部,整个人都飞向吧台,巨大的力量带着他的身体将大理石吧台直接撞碎,碎石翻滚,酒柜倒塌,各种或名贵或普通的酒水纷纷砸下来,酒香四溢。

    一片狼藉!

    无论是王月瞳等人还是一号桌上的客人,所有人都呆若木鸡。

    李天澜却脚步不停,拎着钟少枫的身体,大步走向一号桌。

    一号桌上,在为首的娇小女子身体猛地紧绷起来的同一时间。

    李天澜拎着钟少枫的脚,将他整个人的身体抡起来,狠狠砸在了大理石制成的桌面上。

    钟少枫的头和桌面狠狠接触。

    一号桌彻底破碎,酒水和果盘飞扬,几乎浑身上下都是鲜血的钟少枫躺在一片石块之中,浑身上下只剩下最本能的抽搐。

    李天澜表情依旧不动,他在钟少枫的身旁蹲下,看着略微抽搐眼神黯淡而惊恐的钟少枫,淡淡道:“现在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忘了告诉你了,你嘴里的秦微白,是我的女人,你算什么东西?王逍遥又算什么东西?也配打我女人的主意?今天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纯属活该。”

    他缓缓站起身,慢条斯理的一根一根碾碎了钟少枫的脚趾,然后是脚掌,清晰的骨骼粉碎声中,他挺直身体,看着依旧坐在原地,身上还撒了些酒水的娇小女子。

    这一刻李天澜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可表现也是前所未有的跋扈和凶戾。

    他轻轻扬起嘴角,冷笑道:“闲人退场了,古幼阑,还想怎么玩?今天我奉陪到底!”

    你想怎么玩,我今天奉陪到底!

    这句话结合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华亭大少钟少枫,顿时显得无比的跋扈和硬气。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自己的举动有多么疯狂的李天澜脸上冷笑,可眼神中却全部都是一片没有丝毫情绪的平静。

    极致的平静,往往也意味着极致的疯狂。

    这人完全就是个疯子。

    被酒水浸透身体的古幼阑下意识的蜷缩了下身体,可眼神却毫不退让的跟李天澜对视着。

    她的眼神并没有愤怒和杀意,最起码李天澜在她眼睛里看到的,只有一种让人琢磨不透的认真,简单纯粹。

    “你知道我?”

    古幼阑轻声开口,她的声音清脆娇嫩,甚至有些嗲,这完全属于那种就算是跳脚骂娘都能被人听出撒娇意味的嗓音,异常的人畜无害。

    “你当我瞎?”

    李天澜一扫一号桌上其他几个神色各异的年轻人,语气冷冽的反问道。

    在天空学院的古幼阑脸上带着一张精致小巧的面具,确实极少有人看到她的真容,可刚刚被他一拳轰飞出去的昆仑城核心弟子许云宗却是跟她一起完成演习的,他那充满了力量感的体型和凶恶的相貌,绝对令人印象深刻,而除了许云宗之外,一号桌上还坐着一男一女,李天澜不仅认识,甚至说是深仇大恨都不为过。

    原天空学院战火组织的两位巨头。

    刘冬雨。

    谭西来。

    这几个人都可以说是昆仑城年青一代的重点培养对象,如今众星捧月的围绕着古幼阑,而她的身材特征又如此明显,确认她的身份,当真是一点都不困难。

    “说吧,想玩什么,就在这,还是出去?”

    李天澜扯了扯衣领,干脆将自己身上的迷彩服脱下来,只穿着一件作战背心站在古幼阑面前,摆明了一副不依不饶的姿态。

    他一直都自认为自己不是个有大局观念的人,李氏数百年来的辉煌和荣耀,边境营地里无数老兵的前程和冤屈,这些都是他的责任,从这一点来看,或许他们也都是自己的大局。

    可李天澜却不认为为了这所谓的大局,自己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当缩头乌龟,值不值且不去说,仅凭他的性格,他也做不到。

    钟少枫侮辱王月瞳,李天澜懒得出面,说白了,大家交情没到那份上,而且北海王氏在中洲遮天蔽日,也不需要他来逞能。

    可秦微白是他的女人。

    自己的女人被人羞辱,李天澜做不到为了大局去忍气吞声,连自己女人被羞辱都不敢做什么的人,也不配去谈所谓的大局。

    钟少枫,古幼阑等人的出现,高姿态的挑衅,实在是太过巧合,巧合到了有些刻意的程度。

    李天澜原本不打算多管闲事,可钟少枫却自己作死说到了秦微白。

    阴谋?大局?大势?

    都去他妈的。

    老子就是要在这里弄死你,谁拦得住?

    这一刻的李天澜或许有些冲动莽撞,甚至有些丧心病狂,可这一刻的他却也是前所未有的骄傲,那是仿佛与生俱来的傲骨,强硬的让所有人都头皮发麻。

    “你想跟我玩?”

    古幼阑依然认真的看着李天澜,漂亮的唇角轻轻勾起,淡淡道:“你配吗?”

    她的眼角余光不着痕迹的扫过李拜天和宁千城,淡淡道:“从这里给我滚出去,我可以暂时不计较你今天的冒犯。你这么喜欢玩,很快就会有人跟你玩的。”

    她交叠在一起的双腿微微一动,穿着高跟鞋的脚尖随意的点了点已经彻底昏死过去的钟少枫:“忘了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钟少枫钟少,华亭监察厅的副科长,也是钟书记的幼子,是整个钟家今后在政治上的接班人之一,你废了钟少枫,你说钟家会怎么感谢你?嗯?”

    李天澜身后,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

    如今华亭暗流汹涌,六大集团蠢蠢欲动,但无论怎么说,因为占据着华亭权力制高点的关系,将钟家称呼为是华亭的第一豪门,这并不过分。

    而钟家那位定海神针,在跟他同级别的人物中依然算是青壮派,占据着华亭一把手的位置,甚至还有希望更近一步,这位中洲的强权人物无论个人操守还是个人能力,都是极为顶尖的,太子集团派来攻占华亭的先锋,本就不可能是庸人。

    以如今的局势来看,钟家那位接下来几年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稳住华亭的局面,只要他能在这方面做好,太子集团的大佬们多半会支持他更近一步。

    这是钟家那位大人物的大局。

    所以几个月前,就算是王逍遥废了他的侄子,他也只是在太子集团内暗中活动,对外没有做出太过出格的举动,太子集团如今的蠢蠢欲动,不过是为了在跟北海王氏的博弈过程中想要获得更多的补偿,跟钟家本身的关系却并不大。

    但钟家如今再怎么以大局为重,那位强权人物也不是没脾气的菩萨,侄子被废,忍了,结果没几个月,儿子又被废,这谁能忍得了?

    就算钟家那位能忍,这种局面下,他也必须做出些什么来维护自己的权威了,顺便发泄一下憋了几个月的一口恶气。

    而这位大人物一切的怒气和怨恨,都将毫无保留的倾泻到李天澜的头上!

    一位中洲领导人,华亭一把手的怒火,这让本来就身处华亭的李天澜如何承受?

    李天澜依旧是面无表情,但人皇却已经从他袖口滑落,被他紧紧握在手里。

    “你废话真多。”

    李天澜阴冷道。

    古幼阑瞳孔微微一缩,她的声音依旧娇嫩的像是在跟人撒娇,但说出来的话却不在客气:“趁我没改变主意,赶紧滚,我如果真想跟你玩玩的话,你今天怕是走不了了,多活几个小时,难道不好吗?”

    “好大的口气!”

    站在李天澜身后的李拜天忍不住冷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昆仑城天下无敌唯我独尊了,大爷我今天就是想跟你这昆仑城的小娘们玩玩,怎么着,你敢不敢玩?”

    “昆仑城就算不是天下无敌,对付你们蜀山还不用费什么力气。李太虚,少在我们面前顶着太虚剑主的名头装逼,装逼城都老实了,你该怎么做,心里没点B数?”

    谭西来阴阳怪气的嘲讽道。

    李天澜实在是懒得跟这些人打嘴仗,但李拜天眼下刚刚开始点火,他深呼吸一口,没有说话。

    “天澜?”

    一旁始终沉默的宁千城突然低声叫了一声。

    李天澜看了宁千城一眼,看着宁千城明显带着探询的目光,略微点了点头。

    他的眼神看起来毫无波动,可眼底深处,却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不甘和战意。

    宁千城深深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所谓的默契和交流,在不经意间就已经完成。

    他之前根本就不曾想到过在华亭甚至在整个中洲都带着某种传奇色彩的秦微白会是李天澜的女人。

    也不曾想到过李天澜会对钟少枫下手如此之重。

    钟少枫这种伤势,就算勉强活下来,但浑身骨骼都彻底粉碎的他今后都将彻底的成为一个废人。

    而这一切最根本的原因,却只是因为钟少枫出言侮辱秦微白。

    但一切真的会如此简单吗?

    或许从一开始是的,因为秦微白,李天澜彻底废了钟少枫,但正常情况下,一切也就应该到此为止,然后他们一群人开始等待钟家的报复。

    可李天澜却主动挑衅古幼阑,不依不饶,这就不是什么冲动或者说莽撞可以解释的事情了。

    很显然,李天澜是打算做点什么。

    看着李天澜给他的回应,宁千城更加肯定了这一点。

    现在的他,很显然不想让古幼阑在这一场风波中置身事外,而是要将她彻底的拖进来。

    初入华亭,李天澜到底在谋划什么?

    对局势还不够彻底了解的情况下,如此举动,会不会冒险?

    宁千城脑海中飞速的思考着,可眼下的时间却根本不允许他思考出一个稳妥的答案,看到李天澜点头,宁千城抿了抿嘴唇,直接向前一步道:“蜀山或许不如昆仑城,但几座剑阵还是摆的出来的,倒是你们修罗道,又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就连你这样的货色都被重点培养,修罗道这一代当真是无人了。“

    “谭西来,看看你现在跪舔昆仑城的德行,难道传承悠久的修罗道内部,如今都是这样的气氛吗?”

    谭西来满脸阴沉杀意,却毫不动怒,只是不屑道:“手下败将,宁千城,你也配评价我?”

    宁千城安安静静的点点头,不动声色道:“我确实输给过你,但你想再赢一次吗?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想,我随时奉陪,生死战,如何?”

    谭西来眼神中的杀意不断跳动,阴冷而暴躁。

    但他却生生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转头看向表情平静中透着些许犹豫的古幼阑。

    他和宁千城可以说是在一个大院里长大,就算不是玩伴,就算父辈立场不同,但也远不至于将彼此当成生死仇敌,在多年前,两人甚至还有过一段不算好但也不能算坏的交情,只不过随着一些阴差阳错,这两个曾经还算是玩伴的年轻人,已经成了彻底的不共戴天之势。

    谭西来在看古幼阑。

    宁千城也在看李天澜。

    李天澜的表情宁定,眼神深邃,很显然决心已定。

    宁千城笑了笑,直接下定决心开口道:“西来,我玩过你妈,从辈分上来说,你叫我一声爸,不过分吧?”

    “宁千城!你该死!”

    正在看着古幼阑的谭西来猛地站起身,眼神通红的瞪着宁千城:“你他妈再给我说一遍?!”

    “你们这么想玩?”

    古幼阑终于开口,平平淡淡道:“可以,西来,你陪他们玩玩。”

    她语气没什么波动,可仔细听起来,却总是有些不情愿。

    李天澜。

    这个名字她从入学演习结束后听到了不知道多少次。

    刘冬雨在说。

    她的跟班许云宗在说。

    甚至古云侠古主任都在说。

    如果前两者的意见她还能无视的话,那么古云侠的话,她就必须要重视起来了。

    古云侠的意思很明显,李天澜今后很有可能成为昆仑城的威胁之一,所以她希望古幼阑找个合适的机会,将其直接干掉。

    而这合适的机会,古云侠表达的也很清楚,那就是她不希望在看到李天澜在假期结束后还能回到天空学院上课。

    以古云侠的地位,对古幼阑说这种话,基本上就等于是命令了。

    她给古幼阑的计策也很简单,要么是直接杀了他,要么隐晦的废掉他。

    直接杀不用解释。

    而废掉他,同样也不难。

    根据古幼阑所掌握的情况,李天澜在入学演习中强行提升境界,伤势肯定极重,有伤在身的情况下,趁着这个假期,她只要不断派人去杀李天澜,逼着他不停的强行提升境界,次数一多,到时候李天澜就算不死,势必也是废人一个,今后成就也极为有限。

    而人选方面,古幼阑可以选择的太多了。

    刘冬雨,谭西来,许云宗,都是足以逼的李天澜提升境界的人选。

    今晚遇到李天澜,古幼阑原本是打算行动的,可看李天澜动起手来的状态,对方根本就不像是有伤在身的模样,如此一来,古幼阑顿时有些犹豫。

    在她心里,慢慢的耗光李天澜的潜力是最好的,可一个身体完好的李天澜,那就必须是她亲自出手才能逼的李天澜强行提升境界。

    那样一来,两人之间的战斗,对她来说风险就大了点。

    所以古幼阑原本是不打算理会李天澜的挑衅的,反正他彻底废掉了钟少枫,就算自己不出手,钟家也不会放过他。

    可李天澜却打定主意要挑衅到底,李拜天,宁千城都开始蠢蠢欲动,特别是宁千城那句侮辱意味极为浓重的话,更是让谭西来彻底失去了理智。

    这种时候,如果她还不松口的话,恐怕谭西来内心就有些想法了。

    既然如此,还不如顺势而为,暂时不动李天澜,先废掉宁千城,让对方失去左膀右臂也是不错的选择。

    “可以。”

    谭西来狞笑一声,死死的盯着宁千城:“今晚我就跟你玩,生死战就生死战,手下败将,你这是在找死!”

    “有把握?”

    古幼阑看着宁千城依旧平静的脸庞,皱了皱眉道。

    “给我三分钟,你只管看着就是。”

    谭西来扭了扭脖子,眼神怨毒:“换个地方?装逼城,敢来吗?”

    “我随意。”

    宁千城语气平静。

    谭西来点了点头,指了指宁千城,直接走出酒吧。

    李天澜动了动身子,平静道:“我们跟过去看看。”

    “我擦这什么情况?我离开一会的功夫,怎么成这样了?”

    李天澜刚刚转身,张厚龙的声音就直接传了过来。

    他的身边跟着一大群穿着清凉的莺莺燕燕,而距离他最近的,还有一个身材粗壮满脸冷汗的胖子。

    “张...张少,你的朋友把钟少枫大少给打了,张少,我老武求您了,求您帮我一把,一定要救救我啊。”

    张厚龙身边,体重起码超过两百五十斤的胖子浑身肥肉都在颤抖着,语气哀怜。

    “钟少枫?”

    张厚龙眼皮跳了跳,看了李天澜一眼,随即道:“紧张个屁啊,先把这谁。”

    他一指钟少枫的身体:“把这傻逼送到医院,然后这酒吧暂时关门几天,后续情况怎么样,你在等我消息,好吧?”

    姓吴的胖子老板哭丧着脸点点头,脸色苍白而惶恐。

    “你找个人报警,自己先躲起来,没事。”

    张厚龙拍了拍胖子老板的肩膀,丢下身边的一群女孩,直接追向李天澜。

    隐隐约约的,李拜天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带着惊叹:“哎我去,以前真看不出来啊,千城这一手仇恨拉的太稳了,那一句玩过你妈一说出口,谭西来脸都绿了,哈哈哈。”

    谭西来?

    宁千城?

    张厚龙嘴角肌肉狠狠一抖。

    恐怕在场的几人中,除了宁千城和谭西来之外,只有张厚龙一个人才知道,宁千城那一句玩过谭西来的母亲,不是在拉仇恨。

    那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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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容我装个B的捧场~~~

    每个人都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谭西来那种近乎丧失理智的暴怒。

    在熟悉他的刘冬雨等人心里,谭西来似乎永远都是一副阴沉毒辣的姿态,愤怒当然也会有,但却绝不是像今天这般明显。

    这一刻的谭西来眼神通红,呼吸杂乱而急促,阴冷的杀机在他身上不断酝酿着,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择人而噬的野兽。

    他大步冲出酒吧门口,门前穿着低胸旗袍的迎宾见他神色不对,下意识的向前一步,还没等她开口询问,谭西来已经一巴掌抽过去,将她直接抽晕在地上。

    他急促的喘着气,不断的喃喃自语着,走向自己的车辆,发动汽车,看了一眼后方跟着的宁千城,直接离开。

    宁千城毫不犹豫的跟上,面无表情。

    走出酒吧后,宁千城开的是韩新颜的那辆红色跑车,这一次王月瞳没有要求什么,任由李天澜上了宁千城的车,她则跟其他人一起开车跟在后面。

    古幼阑等人开着车跟谭西来一起。

    两队人分成了两个车队,离开酒吧,在市区内一路狂奔。

    自始至终,无论是李天澜还是古幼阑,都没人在乎钟少枫的伤势,那位钟家大少重伤垂死的事情,似乎已经完全过去。

    可事实上,一切都只是刚刚开始。

    跑车内,宁千城开着车跟在谭西来那辆雷克萨斯后面,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李天澜。

    李天澜表情平平淡淡的看着窗外的灯火,就在宁千城忍不住要开口询问的时候,他才突然出声,轻声道:“有把握吗?”

    宁千城顺手接过李天澜递过来的香烟点上,深吸了一口,缓缓道:“百分之百。”

    “嗯?”

    李天澜挑了挑眉,看了宁千城一眼。

    “我说的都是真的。”

    宁千城轻声道,语气有些复杂。

    李天澜深深吸了口烟,笑道:“我信你。”

    “我说是玩过他妈,是真的。”

    “咳咳...咳咳咳...咳...”

    李天澜一口烟刚吸进去,听到这话顿时剧烈咳嗽起来,浓烈的烟雾在他嗓子里打转,让他的声音也变得沙哑:“你说啥?”

    宁千城眼神恍惚,有悲哀,有快意,还带着一丝莫名的无奈,他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李天澜,笑道:“确切的说,谭西来的母亲,是我的第一个女人。天澜,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吧?”

    李天澜完全回不过神来,只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面前自己这位室友,又何止是边境禁卫军团的军官这么简单,论出身的话,这是真正的将门虎子。

    中洲五大战区之一,东部战区司令员宁致远上将,就是宁千城的老子。

    只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几年之前宁千城跟家族彻底决裂,加入了边禁禁卫军团,几年的时间,从未回家一次。

    所以在看六大集团的年青一代的时候,人们都会下意识的将宁千城当成是东城家族和豪门集团的人,而不是宁家和东南集团的人。

    难道当初宁千城和家族决裂,就是因为谭西来的母亲?

    李天澜只觉得一阵头大。

    谭西来的父亲,是东部战区的副司令员谭清华,太子集团的干将,也可以说是宁致远在东部战区最主要的对手和副手。

    这种军界大佬,却被宁千城给绿了。

    这他妈叫什么事?

    “当年在我们大院,甚至在整个金陵城,谭西来的母亲都是很出名的美人,虽然已经不在年轻,可却保养的极好,看上去也就是二十八九岁的模样,我跟她好上的那会,我还在上高中,具体怎么开始的,我早就忘了。”

    宁千城平静道:“不过当初得到那个女人,我是用了手段的,所以天澜你要说我卑鄙,我不觉得有什么好否认的,我确实卑鄙,那会年纪还小,思想也有些极端,总觉得她是活该。当然,就算是现在,我也不认为她是无辜的,只不过在提起来,真找不到当初的那种仇视了。”

    “谭西来知道这件事?”

    李天澜问道,也说不出自己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感觉。

    “知道。”

    宁千城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丝扭曲的笑意:“有一次甚至就是当着谭西来的面发生的,就在他父母的卧室里,在他老子的婚纱照下面,他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不止是他,后来就连谭清华都知道了,我玩了她两年,哪有不透风的墙?知道也正常。”

    听着宁千城语气中的狰狞味道,李天澜无奈苦笑道:“然后呢?”

    “然后?没什么然后了,我跟她好了大概两年吧,第一年的时候,谭西来就看到了,不过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没告诉他那老爹,后来我变本加厉,只要谭清华不在,我就去他家,谭西来干脆也很少回家了,如果不是我故意把那女人完事后的内裤仍在谭清华车上的话,估计他还是发现不了。再后来,我就离开金陵了,不到一年,谭西来父母就离了婚,那女人据说去了加国,给我留了联系方式,不过被我扔了。”

    宁千城大口吸着烟,笑容狂放:“不过天澜你信不信,不是我吹,如果我还有那女人的联系方式的话,我只需要一个电话,那女人马上就会从加国赶过来让我为所欲为,你信不信?”

    李天澜没说信或者不信,只是盯着眼神苦涩的宁千城道:“为什么这么做?”

    “我曾经有一个妹妹。”

    宁千城沉默了好一会,才语气低沉道。

    “曾经?”

    “现在死了,被轮.奸,大出血。”

    “谭西来吗?”

    “呵...”

    “那你父亲当初...”

    “为了所谓的团结和晋升,为了整个家族的利益,一个不是亲生女儿的女儿,又算什么?”

    话题就此打住。

    车内彻底陷入了沉默。

    这个不算精彩甚至还透着悲哀的故事,无疑是宁千城跟宁家决裂的起因,也是他跟谭西来结仇的开始。

    李天澜点开车窗,夜间的风呼啸着灌入车厢,让他整个人的头脑顿时一清。

    “所以无论如何,无论早晚,我迟早都要杀了谭西来的,早在几年前,他就该死,如果不是他的母亲在床上苦苦哀求我手下留情的话,那次我也不会败给他。我输给他一次,算是给那女人一个脸面,这一次他必须死!”

    宁千城突然开口道:“我其实也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帮我找了这个机会的话,我就算再想杀他,也不会现在就动手。”

    “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在利用你?”

    李天澜淡淡道。

    “你我兄弟,哪来的利用?”

    宁千城摇了摇头,眯起眼睛道:“你需要我出手,我就出手,顺便帮自己报个仇,一举两得。不止是我,估计李拜天也是这么想的,兄弟之间没这么多利益算计,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废掉钟少枫我能理解,但不依不饶的挑衅古幼阑,这其中有什么其他打算吗?”

    “其他的打算自然是有的。”

    李天澜轻声笑道:“不过也没这么复杂,我只不过是想要借这次的机会闹大,看能不能顺便探探某些人的底,这对我们今后也是有好处的。”

    “至于为什么让你出手,我已经废掉了钟少枫,得罪了太子集团,再主动攻击昆仑城?那就不是探底了,是找死。但我又想让昆仑城加入进来,所以只能让你们主动攻击,我是希望古幼阑可以直接跟我生死战的,但却没想到你一句话将谭西来给彻底激怒了,虽然不是最好的结果,但现在看来,似乎也不差。”

    “探底?”

    宁千城若有所思。

    “你杀了谭西来,这也许会将你身后的人牵扯进来,从某种方面来说,这也是我最希望看到的。如果只是我废了钟少枫的话,我身后的人未必愿意保我,但如果将另外一个或者两个大势力牵扯进来,那局面就又不同了,你身后牵扯的是豪门集团和东南集团,从这一点来看,你是最好的人选。”

    李天澜完全就是实话实说,他看着宁千城的侧脸,坦诚道:“如果你不愿意的话,现在停车,还来得及。”

    宁千城看了看李天澜,眼神古怪,半晌,才轻笑道:“边境禁卫军团从来都是不怕事的,为兄弟出头,为战友出头,谁都不会说我做的不对,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到底想要探谁的底?”

    “很多人,明的暗的,好的坏的,甚至也包括你和拜天。”

    李天澜看着窗外,轻声道:“千城,我跟你不一样,我是从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的,家里底蕴有点,背.景有点,但暂时都没多大用,所以来到华亭,我各种不适应。”

    “你们说北海王氏,说中洲四神,说六大集团,说东城家族,说叹息城,我是真的不懂啊。当然,现在懂了,但跟不懂也没什么两样。”

    “你理解不了我听你们说中洲的时候心里的恐慌,我从小在中洲长大,但却总觉得跟整个中洲都格格不入,来到华亭后,这种感觉更加的明显,因为家里一个长辈的关系,我想让自己融入进来,今晚这件事,是个机会,或许不够好,但是我不想等了,对于今晚的一切,我不是想要得到什么,只是想试探一下某些人的底线,更好的看清楚一些事情,我现在什么都看不到,这种感觉不好,真的不好。”

    宁千城沉默不语。

    两队车队已经逐渐开出繁华市区,速度越来越快。

    “你想过没有,如果,我是说如果,就算你将我身后的势力扯进来,你身后的人还不愿意保你,你会怎么办?”

    宁千城突然问道:“钟少枫在钟家的地位很高,他今晚的伤势,肯定会让钟家那颗大树暴怒的。”

    “钟少枫活该。”

    李天澜语气平和:“无论我身后的人愿不愿意保我,他都不会有第二种结果。”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在等待电话接通的时候,轻声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宁千城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李天澜的电话很快接通,一道温和儒雅的嗓音直接传到他的耳朵里面:“天澜,有事?”

    “我闯祸了。”

    李天澜关掉车窗,极为干脆的开口道。

    “嗯?”

    电话那头,庄华阳的声音似乎有些诧异,笑道:“放假才第二天,你能闯什么祸?”

    “我把钟少枫废了。”

    李天澜淡淡道:“好像是钟永明的儿子。”

    钟永明!

    中洲决策局成员之一,华亭的一号领导人,也是整个钟家的参天大树。

    “谁?”

    庄华阳的呼吸猛地顿住,他沉默了足足半分钟,才蹦出一个字来。

    “钟少枫。”

    李天澜再次道。

    庄华阳深深吸了口气,这才苦笑道:“他伤的怎么样?”

    “全身骨骼粉碎,能活,但想做别的,不可能了。”

    李天澜实话实说道。

    “你可真能惹麻烦。”

    庄华阳抽了口冷气,事已至此,在问为什么根本就没有意义,庄华阳倒也果断,直接道:“你打算怎么办?”

    “我物有所值。”

    李天澜不动声色的道:“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应该怎么办。”

    庄华阳一阵沉默。

    李天澜坐在车里,看着窗外飞快倒退的灯光和夜色,面无表情的等着。

    他不至于丧心病狂到只是为了试探庄华阳和学院派的底就去废掉钟少枫,就算庄华阳不曾找他聊天,就算他没有加入学院派,就算他仍然是个一无所有没什么靠山的普通新生,就算他昨晚不曾和秦微白上床,就凭钟少枫那几句话,他也该落的如此的下场。

    她是他心里最美的风景,绝不允许任何人侮辱的风景。

    他没什么所谓的大局观,他的大局,就是守护一切自己认为值得珍惜的人或事。

    李氏的荣耀固然重要,但他自己的女人,难道就不重要了?

    两者权衡?

    凭什么权衡?又凭什么妥协?

    今晚不要说是钟少枫,就是钟少枫的老子敢说这样的话,李天澜同样敢出手。

    不惜一切!

    而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李天澜自然想要试探一下学院派对他的支持力度。

    今晚的事情,无论学院派是否会庇护他,李天澜都不会后悔。

    如果没有支持,面对可能发生的后果,李天澜就只能剑走偏锋了。

    “物有所值?”

    庄华阳沉默了好一会,才反问道。

    “物有所值!”

    将自己比喻成物,李天澜语气平静,没有半点波动。

    “我愿意支持你。”

    庄华阳缓缓道:“而且不止是意向,我也会拿出实际的行动和态度,但我只能代表我个人,学院的态度,我不敢肯定。”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马上就跟首长通电话。”

    华亭如今的局势极为敏感,钟家更是焦点中的焦点,近几个月来,钟家两位年青一代的核心人物被废,在当前的局势下,钟家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实在是让人难以预料,如果钟家态度强硬的要让天空学院交出李天澜的话,在没有学院派整体意志的支持下,他能做的当真不多。

    庄华阳神色严肃,凝神思索着,面对钟家和太子集团的压力,学院派会如何抉择?

    每一种可能都是有的。

    或许学院派会倾向于交出李天澜,平息跟钟家的冲突。

    李天澜潜力无限,风雷双脉意味着多么美好的未来,学院派不会不清楚,可问题是风雷双脉再恐怖,成长也需要时间,李天澜的境界太低了一些,集团内部的十年之谋,能不能从李天澜身上完成?为了李天澜跟钟家发生剧烈冲突,到底值不值?

    但如果首长做出支持李天澜的决定,庄华阳同样不会意外。

    十年的时间,不长不短,发生什么都是有可能的,最起码在今天之前,集团内部对于新加入的李天澜抱有很大的希望。

    而且几个月前,王逍遥同样废掉了钟家的钟有为,目前北海王氏也在面临一定程度上的压力,学院派如果要保李天澜,应该能够跟北海王氏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一致,运作起来也方便。

    更重要的是,李天澜的爷爷李鸿河虽然困守边境多年,但如果能够借此机会获得李鸿河这样一个无敌境强者的感激,学院派绝对不会拒绝。

    首长会如何抉择?

    庄华阳眉头紧紧皱起,有些沉吟。

    “你们现在在哪?马上回天空学院,钟家的事情,我来跟他们交涉。”

    庄华阳叹了口气,语气低沉的问道。

    “在路上。”

    李天澜笑着眯起眼睛,缓缓道:“千城跟谭西来要解决一些恩怨,生死战!”

    宁千城!

    东城家族!

    庄华阳想到了开学第一天自己接到的来自于中原行省的电话,以及那个稀奇古怪的指示,眼神瞬间亮起。

    这一次的麻烦,如果做好了,非但不会是学院派的麻烦,甚至还会成为学院派的一个机会。

    “把你的学分统计表打开,我现在就赶过去。”

    庄华阳深深呼吸,沉声道。

    李天澜嗯了一声,迟疑道:“首长那边?”

    “我会说服他的,尽我全力!”

    庄华阳的声音已经近似于保证。

    李天澜内心微微触动,无论他加入学院派的事情里到底有多少的内幕,最起码只是具体到庄华阳身上的话,这位老校长对他确实是不坏。

    他掏出一支烟点燃,笑了笑道:“校长,我给你给你一个筹码,让你的说服工作更加容易一些。”

    “哦?”

    逐渐想通了一些事情的庄华阳心情大好,笑道:“我就知道你这小子还有什么底牌,说说。”

    “我境界虽低,但之前却不是这样啊。”

    李天澜看着窗外,轻声道:“我曾经入过惊雷境,尽管只有不到半个小时,但境界却是货真价实。”

    他顿了顿,继续道:“那一年我十七岁,在北疆那片荒漠。”

    庄华阳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可内心却疯狂的跳动起来。

    十七岁的惊雷境啊...

    李天澜慢条斯理的打开手腕上的腕表道:“你知道我的意思,对吧?”

    “当然。”

    庄华阳毫不犹豫道:“这并不难猜,你等我消息!我马上就过去找你。”

    李天澜默默的收起手机,眼神却逐渐凝聚起来。

    周围的灯光逐渐稀疏。

    车辆前方,谭西来的那辆雷克萨斯终于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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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Nero丶的捧场~

    李天澜第一时间观察了下周围的环境。

    双方的车速都是极快,跟宁千城一路闲聊,大概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等到车辆停稳之后,李天澜才发现不知何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山上。

    华亭境内没有高山,此地说是山,其实用一个大土坡来形容更为合适,充其量几十米高的海拔,就算站在山顶,也没有那种登高远望的豪迈气概,这里唯一的好处或许就是安静,随便怎么打杀,都不会有人打扰。

    今夜恰好十五,空中有圆月。

    远离了灯火的荒山被月色笼罩,一片皎洁。

    “这是哪?”

    李天澜眼睛已经适应了山顶的光线,目光扫视着四周。

    灯火在远方的脚下稀疏而缥缈,四周到处都是山林,没有任何标志性的建筑,李天澜只能确定自己是在华亭的西北方向,可具体在哪,却是两眼一抹黑了。

    “这是铜山。”

    宁千城下车后来到李天澜身边,轻声道。

    “这有什么特别的吗?”

    李天澜问的是宁千城,但眼神却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前方那辆雷克萨斯。

    雷克萨斯的车门已经打开,脸庞狰狞的谭西来走下车,浑身的杀意正在不停的酝酿。

    很显然铜山就是他选择的生死决战的地点,此地距离酒吧最少有数十公里,为了这场决战,他们可以说是兜了一个大圈子,如果不是这个地方有什么特殊意义的话,此战就近解决绝对要比来这里好得多。

    “你看那。”

    宁千城笑着指了个方向。

    李天澜顺着他的手看过去,视线中,那完全是一片沐浴着皎洁月色的树林,只是隐隐约约的,能看到一些灯光。

    “那是华亭特别行动局的基地。”

    宁千城解释道:“距离这里大概还有两公里左右。”

    华亭特别行动局。

    李天澜自然知道这个这个隐蔽而独立的机构。

    特别行动局在中洲名义上属于安全部和国防部管辖,但实际上却只对中洲特战系统的权力中枢昆仑城负责,昆仑城作为中洲特战系统的最高领导机构,散落在整个中洲的特别行动局,则是特战系统权力的延伸,这种不为人知的机构和民间势力不同,他们代表的是整个特战系统的官方声音。

    目前特别行动局是行省一级的单位,内部是一正两副的格局,人员编制理论上却没有太多限制,局长享受正总督级待遇,但却秘密存在,并不曝光,是一省内特战系统的最高权威。

    而一些特别重要的市内,还会设立特别行动处,处长同样享受与地方行政领导正职平级的待遇。

    华亭不是特别重要的市,而是整个中洲最最重要的城市和对外的窗口之一,无论政治地位还是经济地位都高于一般行省,所以华亭市内设立的仍然是特别行动局,而且是整个中洲编制最为庞大的特别行动局之一,局长起码也是惊雷境巅峰高手,上将军衔,享受正总督级别的待遇,在整个中洲,这都是真正的大人物了。

    “所以呢?”

    李天澜问道,他不知道特别行动局和这次的决战有什么关系。

    “我不是东部战区的人,具体也不太了解,应该就是这几天,东部战区的精锐要跟华亭特别行动局进行一次军事反恐演习,这片区域都可以算是演习范围。”

    宁千城看着附近的谭西来,眼神有些怜悯:“现在我老子,谭西来的老子,估计都在那片基地开会,他是想杀了我之后更方便带着我的尸体去刺激我老子吧?顺便也让他们父子俩好好出一口恶气。”

    “那你呢?”

    李天澜看着宁千城:“你杀了谭西来会如何?也把他的尸体带过去?”

    “跑啊,不跑还能做什么?”

    宁千城笑骂道:“你当我是傻逼啊,跑过去自投罗网?”

    “我了解我那老子,什么事都是大局为重,团结至上,稳定第一,与其说他是军人,还不如说是政客,这两年他是关键时期,这次我无论死活,他都不会管我,所以天澜,你指望我把宁家扯进来,多半指望不上了,没准我杀了谭西来,咱哥俩就要满世界的被谭家追杀,刺不刺激?”

    说起自家老子的时候,宁千城语气平静,那不是愤恨或者释然,而是一种真正的,最彻底的平静,一种甚至比愤恨还要让人心寒的情绪。

    李天澜没有调侃他,只是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你把我当兄弟,我也给你交个底,今晚的事情,就算真的发生了最坏的结果,你也不会有事,大不了我离开天空学院就是。”

    “不过你倒是要小心点,谭西来怎么说也比你高一个境界,你要是被杀了,我做什么都晚了。”

    宁千城深深的看了一眼李天澜,说了一句跟谭西来在酒吧时差不多的话:“给我三分钟。”

    同一时间。

    谭西来压抑着极度狰狞的嗓音响起:“遗言说够了吗?装逼城,老子没时间在这里跟你墨迹!”

    稍稍落后的王月瞳古幼阑都已经开车上山。

    两队人泾渭分明的站在两边,相隔不到百米,剑拔弩张。

    宁千城平静转身,想起了那位从小到大跟自己感情最好的妹妹,想到了她的天真烂漫,想到了她死时的绝望无助,想到了谭西来那时故做无辜的丑恶和恶毒。

    想起了那个女人在自己身下时渴望又耻辱的样子。

    想起了他的父亲宁致远当时的威严和冷漠。

    山间夜风呼啸,皎洁的月色洒落山谷,以宁千城为中心,铜山之上,寒意骤起。

    他轻轻握拳。

    冰块凝结的声音传遍整片空间,所有人脚下的草地顿时染上了一层白霜。

    宁千城的眼神彻底凝聚起来,平静道:“出手吧。”

    “去你.妈的!”

    谭西来狞笑一声,第一个字刚刚出口,他的身影已经迅速前冲,汹涌的火光随着他的身形扩散,脚下的白霜完全消融,他一路而过,正片草地都燃烧起来。

    空气中冰块凝结的声音越来越明显,剑意森森,宁千城周围陡然升起一道冰墙,挡在了谭西来冲刺的路上。

    呼啸的火光中,谭西来的速度丝毫不停,一把由火焰凝成的长刀在他手中出现,他显然还做不到聚火成兵的地步,手里的长刀形状也有些松散,可全力冲刺的谭西来却不管不顾,双手持刀,身体凌空跃起,一刀狠狠劈下!

    火焰长刀刀身瞬间暴涨!

    刀身由一米扩散到三米,然后是五米,越是扩散,刀身的形状就越是松散,最前端火焰飘忽,已经接近虚无。

    可炽热的温度却不停的升高,形状松散的刀锋极速下劈,不止是面前的冰墙,一刀之下,甚至连宁千城都被笼罩进去。

    火焰有形无质,但一刀劈在冰墙上,整个冰墙都在刹那间变成了无数碎块,朝着四面八方飞射。

    宁千城急促后退,第二道冰墙在身前升起,而崩碎的冰块却在炽热的温度中变成了无数的冰剑。

    冰剑成阵,剑意森森,起伏不定,连绵不绝。

    李天澜死死的盯着两人交手的每一个细节,注意力全部凝聚起来。

    “谭西来出身修罗道,而且可以说是尽得真传,近些年来,修罗道虽然一直安心扮演着昆仑城最忠实的走狗,可那毕竟也是出过无敌境高手的武道势力,他们的绝学威力极大,走的是放弃所有防守只顾进攻的极端路数,这一招叫无我狂刀,彻底忘我,追求的是极致的杀伤力。修罗道的绝学基本都是这样,一群不拿自己的生命当回事的疯子,谭西来能得到修罗道的真传,也算是个人物了。”

    王月瞳出现在李天澜身边轻声解释道。

    “那千城呢?”

    李天澜眉头微微皱了皱问道,对于中洲各大武道势力,他只是有一个浅显的了解,远不如王月瞳这般如数家珍,修罗道以修罗命名,可见战斗风格有多么的嗜血凶残,这样的对手在李天澜看来,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以攻对攻,硬碰硬,一步退后,就有可能是步步退后,到最后甚至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千城应该是在蓄势。”

    王月瞳感受着场中凝聚的越来越多的寒冰剑意,有些不确定道:“我也不知道他接下来想做什么。”

    场中第二道冰墙再次被一刀斩碎。

    漫天冰块飞舞,宁千城神色不动,第三道冰墙再次出现。

    谭西来挥刀狂攻,眼神血红,这一刻的他当真像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一样,不停追击以至于他浑身上下都是破绽,可他却不管不顾,只求进攻,只求破坏,只求杀戮!

    大量的冰剑围绕着宁千城,越来越多,恐怖的剑意也越来越明显,可他的身体却始终都在后退,没有反击。

    是无法反击?还是在等待机会?

    李天澜深深呼吸,眼神冷静的盯着战场,随时准备全力出手。

    “放心吧,千城没你想的这么弱。”

    王月瞳开口道:“瑶池最精髓的绝学就是三招剑雨,这也是他们最基本的绝学,宁千城是东城无敌的心腹,这几年多半也加入瑶池了,无论是论底蕴还是绝学威力,瑶池都不会比修罗道差丝毫的。”

    李天澜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世人都说蜀山有剑意,这话没错,但起码现在看来,蜀山有吃老本的嫌疑,蜀山那位大师兄卡在半步无敌境多年,始终没有突破,往前推几十年,蜀山同样也没出现无敌境高手,而近几十年的时间里,瑶池却出了两位无敌境,瑶池的剑也有了些超越蜀山的趋势,千城如果加入了瑶池的话,那他并非是不能破眼前的局面,而是在故意蓄势,也在蓄剑。”

    王月瞳伸手指了指宁千城:“师兄你看,在他身边的剑已经越来越多,看样子他是打算等到积累足够的时候,一次性将所有剑意爆发出来,一击必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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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分钟后还有一章~二连发~

    (两章连发,所以前面还一章,不要看漏了~第三更在晚上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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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次爆发,一击必杀。

    李天澜看了看王月瞳,忍不住道:“跟你们北海王氏的绝学倒是挺像的。”

    “形似而已。”

    王月瞳摇摇头:“精髓完全不同,就像是未入武道四境的普通武者搏杀,同样一拳一脚,可发力的方式也有不同。”

    第五道冰墙破碎。

    李天澜刚想开口,瞳孔就猛地收缩。

    一直在后腿的宁千城骤然一步向前。

    进攻。

    反击!

    围绕着他起伏呼啸的大量冰剑瞬间拉直,所有的冰剑整齐排列,犹如一道激流,浩浩荡荡,直冲谭西来!

    瑶池三剑雨之一。

    浮生剑雨!

    这几乎是李天澜看到过的最整齐的剑雨,密密麻麻,犹如一片纪律严明的军队,又或者是一座精巧恢弘的剑阵。

    夜色中的风声已经全部消失,所有人的耳边,都只剩下无数剑雨穿空带来的激烈呼啸,冰寒刺骨,杀意凛然!

    最先冲到谭西来面前的冰剑几乎是同一时间爆炸,后方的剑雨连绵不绝,前赴后继的冲击着谭西来身上的火光。

    谭西来依然在前进。

    大片的火光在他身上磨灭,他手中的火焰长刀也显得模糊,可他还在向前,毫不停歇。

    李天澜轻轻叹息,且不说谭西来人品如何,最起码这份对武道和战斗的执着,就足以令人印象深刻。

    “卑鄙!”

    王月瞳却猛然变了脸色,大声怒斥。

    战场中心,距离宁千城已经越来越近的谭西来猛然大步向前。

    “杂种,去死!”

    他猛然狂笑一声,扬起手中的刀锋。

    随着他抬起手臂,在他手里,原本有些模糊的火焰长刀顿时比刚才凝聚了数倍,同一时间,两人四面八方到处都是火焰翻滚,数把火焰巨刀在空中凭空出现,数量虽然不及剑雨,但声势却更加浩大!

    足足十多把长刀完全封死了宁千城的躲避路线。

    空气在火焰的燃烧下变得扭曲,十多把长刀同时下落,劈向宁千城!

    修罗道绝学。

    和光同尘!

    一个听上去并没有什么锋芒的名字,但却是修罗道绝学中最能封锁敌人的一招。

    最关键的是,这一招并不是一个初入燃火境的高手可以用出来的。

    “谭西来不止燃火境的破境期,他突破了,现在应该是稳固期,只有这样,他才能勉强用出这一招和光同尘。”

    王月瞳语气急促。

    李天澜下意识的一步向前,但他刚刚迈步,一道火线就骤然从他面前出现,火线迅速窜高,变成火幕。

    古幼阑遥遥盯着他,声音却清晰的从他耳边响起:“你想死吗?”

    王月瞳拉了拉李天澜的手,轻声道:“别担心,千城未必就会输。”

    李天澜微微咬牙,随时准备全力出手。

    视线中,面对着从四面八方劈过来的火焰长刀,宁千城猛然怒吼一声,所有的剑雨呼啸涌动,朝着四面八方飞射。

    这一刻的他同样放弃了所有防御,将所有的剑雨都迎向了空中的数把火焰长刀。

    不退!

    宁千城半步不退,反而直接向前。

    一个此时没有半点防御能力的凝冰境巅峰高手,强攻一位燃火境高手!

    谭西来眼神顿时兴奋起来,他哈哈一笑,四肢伸展,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在他体内响起,瞬息之间,谭西来周身已经被大片的火焰完全包裹。

    “浴血修罗!”

    王月瞳和李拜天同时开口。

    李天澜不知道什么是浴血修罗,但也能看出谭西来眼下这一式的绝学是何等威力,确切的说,这不是可以瞬间提高杀伤力的绝学,而是一种提升自己战斗状态的绝学,最起码短时间内,谭西来浑身上下所有的骨节和肌肉都会被充分的调动起来,让他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更加的可怕,这同样是燃烧潜能的方式,这种状态可以持续多久,完全就看使用者的意志和体力了。

    类似的绝学,李氏也有,只不过眼下这一招浴血修罗,注重的是战力,而且需要燃烧潜能。

    李氏的那一招绝学,注重的却是势,纯粹的势,消耗的则是意志。

    双方的距离瞬间拉近。

    整片战场都只剩下谭西来的狂吼。

    浴血修罗,这可以说是修罗道中最核心的传承,从燃火境一直用到无敌境都没问题,短时间内,他的骨骼和肌肉已经完全被利用到了极致,剧烈的痛苦在他浑身上下蔓延着,几乎是眨眼之间,强烈的疼痛就让谭西来彻底失去了理智,他只想战斗,将眼前所有的对手都彻底的撕碎!

    就是撕碎!

    这是最对得起宁千城的死法,他只有这么死,才能让谭西来洗刷多年来的耻辱。

    空中火焰长刀消失。

    剑雨消失。

    两人即将碰撞的瞬间,宁千城身上突兀的多了一丝薄冰。

    薄冰溶解又凝聚。

    火焰熄灭再燃烧。

    双方的身体狠狠冲撞在一起。

    冰与火瞬间飞溅。

    拳脚相交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又消失。

    在谭西来的嘶声狂吼中,宁千城的身影直接倒飞出那片火光,大口的鲜血直接从他嘴里喷吐出来。

    “千城!”

    李天澜一步跨过火幕,就要全力出手。

    几乎是同一秒种。

    身在空中的宁千城身体狠狠一震,再次一口鲜血喷出的他双手之间骤然多了一丝刺目的冰芒。

    没有剑雨。

    没有剑。

    只有一道苍白刺眼的冰芒随着他的双手延伸不断壮大。

    碎冰在他双手中出现的瞬间又消失,这一刻的宁千城,双手仿佛握住了一道光!

    一道霸道凌厉的剑气随着他手中的光芒成型。

    双眼通红的谭西来怒吼着向前冲锋,想要撕碎自己的对手。

    被打飞出来的宁千城身体即将落地。

    他的双手舒张到了极限,又猛然收拢。

    刹那之间,天地中似有一道惨白的虹光在他双手间飞射而出。

    光芒极限延伸。

    五米。

    十米。

    十五米。

    宁千城身体落在地上,闭上眼睛,大口咳血,看都不看结果。

    这是他目前能使用的最强的一剑,尽管极为勉强,尽管有很多疏漏,但终归是用了出来。

    这是瑶池剑经中的绝学,脱胎于三剑雨,但地位却要高于三剑雨。

    断天白虹剑!

    谭西来的怒吼声戛然而止。

    那道白虹几乎无视距离,无视火光,霸道的剑意彻底凝聚,从他胸口一串而过。

    堂堂正正!

    有鲜血飞洒而出,他的整个胸膛,都被这一剑彻底绞烂!

    李天澜的脚步顿了顿,随即又再次冲向宁千城。

    而战场之中,谭西来的嘴巴张了张,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他的身体摇晃着,直接倒在了地上,带起了大片火焰燃尽后的黑色灰尘。

    宁千城躺在地上,吃力的伸出手,捏碎了自己身上的一颗纽扣,将纽扣内的一些药粉倒进了嘴里。

    “千城,怎么样?”

    李天澜看着几乎浑身都是鲜血的宁千城,又看了看王月瞳,毫不犹豫道:“你那还有对千城伤势有帮助的药物吗?算我欠你的!”

    “有。”

    王月瞳飞快的瞟了一眼李天澜,似乎是想要让他多欠自己一些一样,她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当着李天澜的面,她将小盒子打开,盒子内是十多个小小的暗格,每个暗格里面,都摆着一些不同颜色的药粉。

    “这些对他都有用,你确定要欠吗?”

    王月瞳语气平静道。

    “别废话,给他吃下去。”

    李天澜没有半点迟疑的回答道。

    王月瞳眼神微微波动了下,将手里的小盒子直接交给了李天澜。

    宁千城嘴角动了动,还没出声,李天澜已经蹲下来,将盒子里的每一种药粉都倒进了他嘴里。

    “败家啊,我死不了。”

    宁千城终于开口,声音微弱。

    “你少说话,好好养伤。”

    李天澜干脆利落道,语气近似于命令。

    宁千城却微微摇头,轻声道:“我要给大帅打个电话。”

    这种时候,他没有选择给自己的父亲,中洲东部战区司令员宁致远打电话,而是选择了他们边境禁卫军团的大帅。

    他掏出手机,按下了一个号码,静静的等待接通。

    李天澜蹲在地上,下意识的抬起头。

    苍穹之上月色晶莹,光亮温柔。

    一片看起来已经风平浪静尘埃落定的环境里,李天澜的心跳却逐渐加快。

    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对于他来说。

    风雨将近。

    大势将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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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如同宁千城或者谭西来预测的那样,三分钟,此战落幕。

    两人都精确的估计了时间,只是谭西来却猜错了结果。

    整个战场都是一片寂静。

    生死之战后,胜负分明,生死分明,但却没人欢呼,也没人痛苦。

    重新带上了一张面具的古幼阑安静的站在山顶,面具遮住了她所有的表情,让人看不到她心中所思所想。

    宁千城的断天白虹剑出现的刹那,她的眼神也曾剧烈波动了一下,可随着那道穿透了谭西来的白虹消失,她整个人的眼睛都再次变得漠然冷淡。

    “输了。”

    她轻声开口,声音很低,低微的音量随着夜间的风飘散,甚至都没有让身边的人听清楚。

    “他杀了谭西来!”

    许云宗低吼一声,猛然迈步向前。

    “站住!”

    古幼阑冰冷的嗓音响起,带着十足的命令意味。

    许云宗脚步顿了顿,回头看着古幼阑,也不说话。

    “不该我们参合的事情,就不要参合。”

    古幼阑看着许云宗,语气平静道,她不等一脸不服气的许云宗开口,就转头看着刘冬雨,柔声细语道:“能理解吗?”

    刻意将声音柔和了一些的她嗓音愈发娇嗲,但一路跟在她身边却极少说话的刘冬雨却一阵头皮发麻,面色僵硬的点了点头,一言不发。

    曾经的战火组织,老大刘冬潮死于入学演习,如今的老三谭西来也死在宁千城手里,只剩下她一个女人,形单影只,组织内一些骨干重伤的重伤,退出的退出,再不复上一届的巨头气象,战火今后会如何?

    刘冬雨瞄了一眼古幼阑的表情,内心不断的往下沉,一直沉到谷底。

    “接下来要做什么?”

    许云宗站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盯着李天澜宁千城等人的方向,瓮声瓮气的问道。

    在酒吧的时候,他和李天澜对了一拳,当场被轰飞出去,伤的虽然不重,但却颜面尽失,最关键的是他根本就不服。

    他是天生神力的雷脉天才,在力量上基本上不会弱于任何人,在酒吧里被李天澜一拳轰飞,外人眼里,只是御气境但却具备风雷双脉的李天澜自然极为恐怖,可在许云宗这个当事人眼里,李天澜却耍了小手段,他那一拳的力量自然也是极大,可却利用了速度比自己快的优势,在自己蓄力的时候一拳轰出,那是力量与速度的完美结合,这种手法,许云宗是服气的,可他却不认为自己差到哪里去,如果自己准备充分的话,或许飞出去的就是李天澜了。

    “等。”

    古幼阑语气简单道:“去把谭西来的尸体带过来,我知道你不服气,但今后有的是机会,不用急在一时。”

    她转头看着山下的飘渺灯火,战斗已经结束,山巅寒意尽去,温度降低,柔和的风吹拂而过,让人极为惬意。

    一辆又一辆的警车在视线的极尽处飞速冲过来,刺耳的警笛声隐隐约约,但听上去却极为热闹。

    “今晚有好戏啊。”

    古幼阑喃喃自语一声,又看了一眼李天澜等人的方向。

    宁千城已经挂断了电话,正躺在地上休息,跟谭西来一战在观战者眼中或许并不算惨烈,但却极为惊心动魄。

    宁千城胜了谭西来,代价同样惨重,最起码一个彻底的重伤是免不了的,好在王月瞳带来的药物极多,不至于让他留下什么后遗症,可一时半会,因为宁千城的伤势,他们不要说跑路,就连挪动宁千城一下都要小心翼翼。

    北海王氏在基因药物的技术上是领先于世界水平的,可除了代号‘青春’的那个被王氏当成是核心重宝雪藏起来的系列之外,其他药效发挥,都是需要时间的,最少也需要半个小时,这个时间内,以宁千城的伤势,稍微动一下,都有可能让他的伤势再次加重。

    李天澜坐在宁千城身边抽着烟,静静的等着。

    宁千城的伤势稳定后,彻底放心下来的他内心竟然十分的平静,平静的让他自己都觉得诧异。

    今晚这一切,远说不上是他引动了华亭的大势,废钟少枫,杀谭西来,这一切充其量只是将华亭多日来酝酿的一些风暴提前引爆而已。

    换个说法,就是他等于是主动入局,主动进入了这一股足以将任何人甚至是豪门都轻易撕碎的大势。

    李天澜不知道自己可以得到什么,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下场如何,可有一点他却很清楚,只是站在局外的话,他什么都得不到,甚至连风暴内的景象都看不清楚。

    他想要机会。

    而机会,就在这暗流涌动即将爆发的大势之中。

    李天澜不想再等,也没时间,没人能够理解他在半夜无人时内心的恐惧和压抑,他是真的害怕,不是怕死,是怕自己会失败,怕自己做的不够好,怕让爷爷失望,怕让父亲继续承受着耻辱,怕让李氏继续落寞下去。

    从边境到华亭,不过几千公里的路程,可从边境来到这里,对李天澜来说却完全是两种命运。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北海王氏,东城家族,昆仑城,六大集团,蜀山瑶池叹息城,一个又一个足以影响中洲大势的庞然大物在一片盛世气象中或明或暗的出现在他面前,又距离他或远或近,李天澜表面上能不动声色,可暗中的压力却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那是宿命在悄然靠近的感觉,无从抗拒,也不能抗拒。

    华亭如今暗流汹涌,危险距离李天澜仿佛无比遥远,但机会同样也离他极为遥远。

    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加入这场游戏,哪怕粉身碎骨,哪怕万劫不复。

    因为这场游戏里,有他需要的机会。

    如果学院派愿意给他足够的支持,如果他能成为这场游戏的幸存者,那么整个李氏就会重新开始。

    这是第一步,或许不算稳健,可他别无选择。

    自履绝地吗?

    那便自履绝地吧。

    李天澜突然笑了笑,他今晚一切的决定都极为的疯狂,可他的内心却前所未有的冷静。

    “绝处逢生啊...”

    他低声自语了一句,语气飘忽。

    “什么?”

    躺在他身边的宁千城睁开眼,看着他问道。

    “没什么。”

    李天澜摇了摇头,看着宁千城,突然眯眼笑道:“最后那一剑剑意宏大,威力已经不在凝冰而是直入燃火了,我是不是应该跟你说声恭喜?”

    “还差一次冥想。”

    宁千城开口道,他在凝冰境巅峰已经卡了两年多的时间,境界已经极为完满,而今夜这一战,可以说是对他所有战力的极尽释放,生死之间,大仇得报,心胸舒畅的他现在距离燃火境只差一次冥想,甚至时间还不需要太久。

    “不容易。”

    李天澜眼神真诚:“恭喜。”

    “是啊,恭喜。”

    李拜天有些酸溜溜的嗓音响起:“我排名本来在你前面的,没想到你倒是先突破了,我还差一丝契机,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凝冰入燃火,这对于任何天才来说,都是一道真正的门槛,武道四境中的御气境和凝冰境,主要追求的大部分都是力量速度以及爆发力,可将有形有质的冰转化为无形无质的火,这就需要极度专注的意志了。

    只有跨过燃火境,才能算是真正的高手,这是黑暗世界的共识,这道门槛,什么样的天才都有可能被卡住,几个月,几年,都是很正常的情况,而一旦跨过这道门槛,武者的力量,速度,爆发力,意志,身体协调性都会朝着一种完美的方向发展,并且一步一步的朝着惊雷境冲刺。

    如果说凝冰入燃火是门槛的话,那么燃火入惊雷便是鸿沟,无数年的时间里,数之不尽的天才站在这道鸿沟之外,甚至终生都不能在向前半步,只有极少数轻松跨过这道鸿沟的人,被人称为真正的天才,对于这些真正的天才而言,惊雷境,便是他们此生的武道巅峰了。

    惊雷境入无敌境,那是天堑,没人可以准确的描述什么样的状态才能够进入无敌境,无敌境内的风景,只有他们本人才能清楚,那种境界玄而又玄,甚至连最起码的言传身教都做不到。

    所以通常意义上,武道虽然被分为四境,但只有到了燃火境,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开始,燃火境后那一步一登天的风景,也是所有武者都在孜孜不倦追求的目标。

    李拜天同样是处于随时都能突破但却差一点的状态里,如今看到宁千城先他一步,要说不羡慕嫉妒,那完全就是假的。

    “你酸个屁。”

    对李拜天,宁千城是一点都不带客气的,声音虚弱道:“等这次事情过去,我能有机会完成冥想,你再酸也不晚。”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而近,越来越清晰,一大片警车闪烁着警.灯,浩浩荡荡的冲了过来。

    所有人都神色凛然。

    “表哥,我给我爸打电话了,他在幽州开会,但已经让孙秘书赶过来了,估计快到了。”

    张厚龙表情凝重道,张家老爷子退休后,张厚龙的父亲张霄华扛起了张家的大旗,如今是华亭的常委之一,主管纪检工作,排名仅次于书记市长和一位副书记,位列第四,在整个华亭,张霄华都是真正的实权人物,而且可以肯定的是,这并不是他的仕途终点。

    宁千城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

    “我爸让我马上回家,估计要派人来抓我回去了,今晚真不爽。”

    韩新颜扁着小嘴一脸纠结,今晚的事情可大可小。小, 肯定小不到哪去,要说大,真闹起来多大都不算大了,韩家是标准的中立豪门,韩东楼更是不轻易站队,让韩新颜回家,完全可以理解。

    “二叔说这件事他不方便出面,不过会跟岳伯伯沟通,让他们酌情处理。”

    王月瞳表情变换,很显然她也有些摸不透王逍遥这句话里的意思,她嘴里的岳伯伯,跟张厚龙的父亲张霄华一样,都是东南集团的干将,但地位却比张霄华还要高一级,如今的华亭市长岳醇光。

    王月瞳很了解自家一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岳醇光跟二叔关系极好,他来到华亭的几年时间里,始终低调务实,在民间口碑非常正面,而在东南集团在华亭的棋盘上,这几年都是二叔在唱高调,行事极为张扬,很多方面跟岳醇光的配合都很默契,甚至可以说是黄金搭档。

    如今二叔需要暂时低调,岳醇光势必不会在隐忍,这次的事件,对于东南派系,对于岳醇光来说也许都是一个机会。

    可是因为事不关己,甚至李天澜跟二叔还是情敌的关系,二叔到底会跟岳醇光如何沟通,王月瞳也说不准。

    “一会如果有人抓你的话,你就拉着我的手,我先带你出去。”

    王月瞳靠近李天澜低声道,明媚的眼睛里带着浓浓的担忧。

    眼下似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无论如何,先把李天澜带出去再说。

    王月瞳倒不担心宁千城,眼下这些警车,明显是因为钟少枫的事情来的,目标自然是李天澜。

    至于宁千城杀谭西来的事情,这些警察肯定还没有得到消息,而且谭西来是东部战区的在职军官,宁千城则属于边境禁卫军团,这样的案子,警方处理起来也不合适,多半是由军方处理。

    几公里外就是华亭特别行动局的基地,谭西来的老子和宁千城的老子都在那开会,要抓宁千城,应该是华亭特别行动局出面,将他暂时扣一夜。

    一夜的时间不短,但宁千城一旦进了特别行动局,也算是处在他老子宁致远的眼皮底下,父子俩关系再怎么僵硬,宁致远也不可能眼看着儿子被人扒皮抽筋,就算他狠得下心这么做,其他人也不敢这么玩,等到这一夜过去后,边境禁卫军团早就已经做出反应,到时周旋的余地就大多了。

    王月瞳最担心的就是李天澜,他不知道李天澜是什么背景,听虞青烟说,他只不过是虞东来一个老战友的后辈,这肯定不是真实情况,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最起码秦微白的出现就无法解释。

    可她跟李天澜时间不长的接触中,确实发现这位师兄不像是有什么强大背.景的样子,如果他今晚被警察带走的话,她几乎可以肯定,不用等到天亮,李天澜就会死的无比凄惨,对外甚至还能有一个畏罪自杀的说法。

    先把他带出去在想办法。

    王月瞳默默想着,下意识的伸手紧紧握住李天澜的手掌。

    “不用担心。”

    李天澜内心触动,可语气却依旧平淡:“校长就快来了。”

    “校长?”

    王月瞳愣了下,随即睁大了眼睛:“庄华阳校长?”

    李天澜点点头,嗯了一声。

    王月瞳明显松了口气,松了口气的不止是她,就连李拜天和宁千城也是如释重负,宁千城咳嗽一声,擦了擦嘴角的血丝,勉强笑道:“他老人家来的如果够快的话,今晚我也能少遭罪一晚,跟着他去天空学院避难了。”

    “拖一会时间而已,交给我就好。”

    王月瞳轻声道:“我跟厚龙来办就可以。”

    心情放松之下,她对刚才宁千城的最后一剑也有了浓厚的兴趣,看着他放松的表情,王月瞳突然问道:“千城,你刚才那一剑,是瑶池的断天白虹剑?”

    宁千城微微点头,这没什么好隐瞒的,随着他今后进入燃火境,出手越来越多,这一剑根本就不是秘密。

    “你的主修剑式?”

    王月瞳明亮的眼睛眨动着,更加好奇。

    瑶池所有的绝学都脱胎于他们最基本的三剑雨,三剑雨是瑶池剑经的整体框架,三剑雨之后,便是名镇整个黑暗世界的瑶池七剑,断天白虹剑便是七剑之一。

    共有十招的瑶池剑经可谓博大精深,任何一名核心弟子,都会先学习瑶池的三剑雨,与其说是学习,倒不如说是选择。

    三剑雨最容易掌握,也最难精通,所有瑶池的核心弟子在学习瑶池剑经的时候,都会选择三剑雨中的一种作为自己的主修剑雨,这是第一次选择,随后便是在瑶池七剑中选择主修剑式,也是他们此生威力最大的一式。

    这并非说他们只会这一式,只不过在修习了七剑之一的剑意之后,其他六剑,都会带着这一剑的影子,每一名瑶池的核心弟子,因为选择主修剑雨和主修剑式不同,每次出手,同样一剑的风采也有不同,如此才造就了瑶池剑意的万千气象和隐约超越蜀山的趋势。

    多年之前瑶池的那位无敌境前辈陨落之后,近年来瑶池最出名的弟子便是号称中洲杀神的军方元帅东城无敌,中洲十大高手之一,惊雷境巅峰甚至是半步无敌境的高手,他主修的是燎原剑雨和九霄风雷剑,据说他出手时杀气冲霄犹如天威垂落,跟宁千城的断天白虹剑完全就是两种气象。

    宁千城还没来得及回答,浩浩荡荡的警车车队就已经冲上山。

    刺耳的警笛声瞬间环绕整个山顶。

    一队又一队穿着防暴服的警察跳下车,以车辆作为掩体,双手举枪直接对准了李天澜等人,甚至连古幼阑都不例外。

    警车还在增多。

    警察也在增多。

    脚步声漫山遍野,无数的身影穿梭其中,警.灯的闪烁下,每一个警察的表情似乎都极为阴沉严肃,带给人一种空前的沉重压力。

    李天澜微微眯起眼睛。

    这一刻,面对着众多的枪口,众多的警察,感受着国家机器的严肃和郑重,他突然发现自己狠孤独。

    尽管他身边有王月瞳,有宁千城,有李拜天,还有张厚龙和韩新颜。

    但内心那种感觉却不断变得强烈,不可抑止。

    “前面的人听着,我们是警察,我是华亭警局副局长何蜻蜓,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走过来!投降是你们唯一的出路!”

    一道低沉而凌厉的嗓音在大片的警车中透过扩音器传了过来,让人意外的是,这声音竟然是一道女声。

    女声越来越近,一道穿着*的女性身影直接出现在了警察的最前方,眼神威严而严肃。

    女子大概三四十岁的模样,短发,身材高大甚至有些壮硕,她的相貌其实不丑,但跟她壮硕的身材结合在一起,也实在没法说这是个美人,只能说这是个很霸气的女人,她提着扩音器, 眼神扫视一周,看到古幼阑等人,直接朝着她们招了招手,随后对李天澜几人却毫不客气,怒声道:“双手抱头,都给我蹲下!”

    谁也没动,没人抱头,更没人蹲下。

    站在李天澜身边的王月瞳轻声道:“师兄,别小看这个女人,这是钟家在华亭养的疯狗之一,毕业于天空学院,从前在幽州某特战中队服役,被钟家调过来担任华亭警察局的副局长,这几年咬了不少人,立场坚定的很。”

    李天澜微微点头。

    视线中,身材壮硕的何蜻蜓已经带着两名警员大步走了过来。

    她没有拔枪,步伐坚定,显得魄力十足。

    “何副局长,搞这么大的场面对付我们几个年轻人不合适吧?你自己看看,数百名警察,荷枪实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在围剿恐怖分子呢。”

    随着何蜻蜓走进,王月瞳不等她开口就主动出声,语气不咸不淡道,这一刻她依旧拉着李天澜的手,可那种矜持和高贵却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

    “你是谁?”

    何蜻蜓看了她一眼,直截了当的问道,口气很冲。

    “我叫王月瞳。”

    王月瞳扫了她一眼,淡淡道:“改天跟岳市长吃饭的时候,我会将何副局长今晚的行动如实告诉他,让他也听听华亭警察的威风。”

    王月瞳,岳市长。

    何蜻蜓神色一变,似乎有些忌惮, 可气势却是不减,看着王月瞳问道:“钟少枫是你打的?”

    王月瞳内心一动,正要承认。

    “是我。”

    李天澜微笑着直接堵住王月瞳的话头,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王月瞳替自己担下这件事情,他敢做这件事情,就有敢于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

    “局长,这里发生命案,死者是...”

    一名警员大步跑了过来,犹豫了下,凑到何蜻蜓耳边说了死者的身份。

    何蜻蜓眼神变换了一瞬,看着李天澜的眼神也变得怜悯,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人也是你杀的?”

    何蜻蜓问道。

    “是我。”

    身后,宁千城虚弱的嗓音响起:“人是我杀的。”

    “很好,够义气。”

    何蜻蜓狞笑一声,猛然挥手道:“都给我拷起来带走,谁敢反抗,就地击毙!”

    他不打算问这些人的身份,问了反而不好交代,而且今晚他是带着她那位幕后老板的命令来的,在场的几个人,除了王月瞳,似乎还没有值得她忌惮的地方。

    “我劝你最好在等等。”

    李天澜看着何蜻蜓,轻笑道:“不然有些后果,你不一定能承担得起。”

    他手腕上的腕表正在微微震动,那是庄华阳在给他发信号,表示已经到了附近,甚至已经到了现场。

    这种信号震动的传播距离只有两百米,只要庄华阳一来,起码今晚不会有什么事情了。

    何蜻蜓眯起眼睛,猛地朝地上吐了口口水,冷笑道:“你他妈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说后果?”

    “他是我男人!”

    一道清冷缥缈的嗓音突然响起,清脆悦耳,犹如仙音。

    李天澜猛然抬起头。

    秦微白的身影跟庄华阳一起出现。

    她穿过人群,快步来到脸色有些僵硬的何蜻蜓面前,一耳光狠狠抽在何蜻蜓脸上。

    干干脆脆。

    何蜻蜓的身体猛地踉跄了下,捂着脸,眼神狂怒。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带走我男人?”

    “啪!”

    打完左脸打右脸。

    秦微白精致而完美的脸庞全部都是冰冷,连续抽了何蜻蜓两个耳光的她站在李天澜身边,继续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带走我男人?”

    何蜻蜓眼神狂乱,正要不顾后果的还手一耳光抽过去,秦微白再次出手。

    一把超大口径的手枪随着她手臂的抬起直接顶在了何蜻蜓的脑门上,力道之大,将何蜻蜓的整个脑袋都顶的向后狠狠一仰。

    秦微白面无表情,她的娇躯挺得笔直,随意披散在脑后的长发随着山间的风向后飘散,单手持枪的她手指紧紧扣住扳机,眼神冷漠,整个人都充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强势和霸道。

    犹如女神。

    犹如女王。

    她手中的枪口死死顶着何蜻蜓的额头,冷冷道:“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