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南初从自己房间里下来的时候,傅庭渊刚刚从车里走了进来。
见到他的时候,她微微怔愣了一下,视线情不自禁的从他的身上扫了过去。
他看起来很好,跟往常没什么两样,衣冠楚楚,西装笔挺,衬衣的纽扣,扣到了最后一颗,带着一点矜雅的高贵和几分禁欲的色彩。
他的身上几乎看不出一点昨晚上情事以后的痕迹,这让洛南初的心有一种莫名的安慰感。
洛南初觉得自己这种心情挺可耻的,不过是逃避现实而已,好像看不出来,他就没跟别的女人睡了似的。这种自欺欺人,幼稚又可笑,但是确实是一种很好的安慰剂。毕竟她也没有资格去质疑他跟别的女人的关系,是她最先放手的,就算没有跟鹿鸣幽结婚,也不意味着傅庭渊再次属于自己。
她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身去,去自助餐厅吃一下早餐。
傅庭渊站在原地看向她,过了一会儿,他才迈步继续往前走去。
洛南初在餐厅里面吃了一片煎得金黄的面包片,然后喝了一碗燕麦粥。被美食填满的肠胃终于没有那种因为极度的嫉妒而造成情绪失控的痉挛的疼痛感,她坐在位置上,捧着茶杯,喝着饭后的奶茶。
宴会结束,宾客逐渐散去,整个酒店呈现出一股繁华以后的安宁。
她看到傅庭渊从餐厅里走了出来,身边跟在他的那个漂亮的女秘书,洛南初放下茶杯,跟了过去。
“嗨。”她从他身后喊住了他。
傅庭渊停下脚步,转过头去,就看到洛南初站在他身后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他停顿了一下,才开口平静的问道:“什么事?”
“有时间吗?”她微笑着问道,“有点事情,想跟你聊一下。”
傅庭渊看了一眼身旁的Rose,语气平静的吩咐道:“去车上等我。”
Rose满脸笑容,“好的。boss。”她看了一眼洛南初,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脸。
洛南初觉得傅庭渊的秘书真的是挺可爱的,他这么冷清的一个人,选了一个这么活泼的秘书,还真的是互补。
“去哪?”
傅庭渊低头询问她。
他身上淡淡的香气弥漫过来,洛南初无意识的有些晃神,身体有点不自觉的去寻找那个不属于这个男人的味道。但是没有。可能是洗澡洗的很干净,傅庭渊身上并没有白雪笙的香水味。
“初初?”
傅庭渊又喊了她一声。
洛南初惊醒过来,抬起头就看到傅庭渊略有些轻蹙着望着她的视线,她尴尬的笑了一下,指了一旁酒店内的咖啡厅道:“去那边吧。”
她低着头,匆匆的走了过去。
不行了,洛南初心里想。
她得快点走了。
他永远也不可能属于她的,这是一个既定的事实。
再留下来,看着他只会心越来越疼。
看到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她真的很难过,很难过,她原来真的做不到她想象中的坚强。
*
咖啡厅里热气氤氲着。
洛南初刚刚喝了一杯奶茶,咖啡并不喝得下,端过来的时候,只是捧在手里温着手心。
咖啡厅里热气氤氲着。
洛南初刚刚喝了一杯奶茶,咖啡并不喝得下,端过来的时候,只是捧在手里温着手心。
傅庭渊端起咖啡平静的喝着,坐在那里看着洛南初。
“打算什么时候回去?”他把咖啡放下,开口问道。
洛南初看着手心里氤氲的热气,“这个星期吧。”
傅庭渊手指无意识的收缩了一下,他感觉到心脏里空洞的地方因为这个回答而传来一声轻响。就像是一颗石子落入了很深很深的井里,发出的那种回声。
有种寂寥的空旷。
他微微闭了闭眼,有点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她的离开。
他身体里那股魔性还在,他当然还可以使各种手段强迫她留下来——就跟他以前对她做的那样,威逼利诱,不择手段,让她留下来。
当然可以。
现在谁都阻止不了他了。
他可以做他任何想要做的事情。只要他愿意的话。
他就在那里慢慢的想着,神情平静,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他知道自己已经不敢再做什么了。三年已经是他的极限,他宁愿自己一个人孤独下去,也不敢去伤害她一分一毫了。
她要走,他不敢留。
爱到深处,竟然是恐惧。
这让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端起咖啡慢慢的喝了一口,然后轻声道:“那我开车送你?”
洛南初望着他,笑了一下,眼前闪过昨天晚上他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一晃而过的背影。其实那个时候,她也不知道傅庭渊到底看没看到她,不过她觉得,最好还是别看到吧。
总觉得如果他看到了的话,她有点不知道如何去面对现在坐在她面前的他。
“不用。”她低头搅拌着咖啡,“机场很近的,我打车过去就好了。”
傅庭渊沉默了片刻,然后道:“好。”
除了这个,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求她留下来陪在他身边?
他总不可能再跟以前那么自私了。
他没有办法给她名分,她甚至连他的情人都算不上,他们不可能会有孩子,他们在一起一辈子也不可能有孩子。而洛南初那么喜欢孩子。
“什么事?”他平静着声音,轻声去问她,“你说找我聊一聊?”
洛南初晃了一会儿神,听到傅庭渊问她,便回过神来。她手从咖啡杯上移开,抬起眼看向傅庭渊,斟酌着语句:“前几天……你哥哥打电话给我,我们聊了一会儿。”
“我大哥么?他找你什么事。”傅庭渊说到燕青枫的时候,眼神和语气明显冷了下来。
洛南初无声的叹了口气,然后轻声道:“他拜托我帮忙。我想……如果那件事真的因我而起,那么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是不是……可以放你爸爸出来了。”
“……”
“我知道你可能真的很怨恨你爸爸对你人生的指手画脚,但是……最起码他的初衷并不是真的想要伤害你。我知道现在从我嘴里说出来确实挺可笑的,但是我还是不希望……如果真的你是因为我的死而怪罪于燕伯伯的话,你现在可以收手了。”
“我已经没事了。”洛南初看着他,语气轻柔,“我的车祸只是一场意外,跟谁都没有关系。你别责怪他。”
傅庭渊沉默了很久。
直到洛南初面前的那杯咖啡不再冒烟了,他才缓缓开口:“你希望我让他从医院里出来?”
洛南初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傅庭渊会反问她。
这跟她希不希望有什么关系呢?难道她希望的话傅庭渊就会听她的话乖乖把燕宗放出来吗?
洛南初斟酌着语句:“我确实希望……毕竟他是你的父亲。”父子相残这种事情,她不希望发生在傅庭渊的身上。
傅庭渊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当着洛南初的面打了一个电话。
手机那头,燕青枫刚起床,打算下楼给于小鱼做早餐,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傅庭渊打过来的,微微愣了一下,眉头轻轻一挑。
这小子今天怎么有闲心给他打电话了?他还以为他的手机号码早就被他拉黑了呢。
“喂?”燕青枫一边往楼下走,一边接了电话淡淡开口,“什么事?”
“今天你去医院把他接回去。”傅庭渊的声音没什么情绪。
谁都知道傅庭渊嘴里那个“他”到底是谁。
燕青枫愣了一下,实在是没想到洛南初竟然这么给力,一个星期就把他两年搞不掂的事情搞定了。
他应了一声:“好。那我现在去……”
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就给他挂了。
燕青枫略有些无语的看着“嘟嘟嘟”作响的手机。看来还真的是看在洛南初的面子上网开了一面呐,根本就不给他这个哥哥一个面子。
啧啧。
傅庭渊把手机放在咖啡桌上,抬眸看向洛南初。
洛南初还有点发呆。
没想到她就那么一句话,傅庭渊竟然就当着她的面迅速的把事情办了。
她一时心头百感交集,有些动容,又有些酸涩。她其实很难去面对傅庭渊对她的好。人总是贪婪的,好就想更好,会产生占有欲,会想去独占。她怕自己舍不得离开他,然后铸成大错。
真的是越想越难过。
洛南初拿起已经凉掉了咖啡,掩饰性的喝了一口。咖啡很苦,苦的把她的眼泪给逼了回去。
她低着头整理的表情,等到心绪平静,才抬起头看向他,她微笑着道:“我该走了。昨天忘记跟你说了——祝你生日快乐。”
傅庭渊站了起来,“我送你。”
洛南初原本想说不用,但是看他已经站起来了,便也没说什么,只是跟他肩并肩走到了酒店门口。
他替她挥手喊了的士,洛南初打开门弯腰要进去的时候,手臂突然被男人握住了,她有些惊讶的回头,腰被他用力的搂了过去,他的手指轻捏住了她的下颚,薄唇覆在了她的唇上。
洛南初双目睁大,看着傅庭渊近在咫尺的脸,男人垂眸看着她,见她没有什么反应,不动声色的加深了这个吻。
人来人往的街道路口,洛南初就那样被傅庭渊搂在怀里足足吻了近十分钟。
一吻结束的时候,洛南初几乎连气都喘不上来,她被傅庭渊抱住,胸口贴着他的胸膛,能听到他狂乱的心跳。
洛南初把头抵在他的肩膀,几乎不敢去看他的脸,他身上的气息漫漫的传递过来,像是天罗地网的一张网,将她淹没。她眼睛酸涩,喉咙梗塞,心口像是裂开了一个口子,眼泪不敢落下来,只能在心里流淌。
她爱着这个男人,独一无二,绝世无双,这个世界上,这一生中,她再也不可能找到另一个傅庭渊了。
这个世界上最难的事情,并不是我不爱你,是我爱你,却不能在一起。
“洛南初。”
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他的声音低沉,略有些沙哑。洛南初低低的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抬起头去看他。
他视线落在她的脸上,犹豫了一会儿,像是不敢说一样,停顿了一下,然后才轻声道:“我其实什么都不想要。”
洛南初愣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她才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男人却沉默了下来,他看着她的脸,只是问道:“离开这里以后,会过得好吗?”
洛南初眼神晃了一下,心里不知名的有些失落,她笑了笑:“我一向都能很好的照顾自己。”
傅庭渊看着她,因为她的笑容而眼神变得温和起来。是啊,没有他她也能过得很好。她跟他并不一样。爱并不是她的全部,她还有许多事情可以做。
他什么也没法给她,又如何敢开口叫她留下来。
傅庭渊缓缓松开手,的士司机已经走了,他又替她招来一辆,立在路边看着洛南初俯身坐进车里。
洛南初旋下车窗,看着傅庭渊凝眸看着她的样子,她心里酸涩的不得了,脸上却还是只能露出笑容。
“傅庭渊。”
他垂眸看来。
“你多保重。”
男人微微笑了一下,面容很让人惊艳,他语气平和:“你也是。”
一场……如同好友一般平静的分别。
如果忽略那个几乎要阻断她呼吸的亲吻,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如同燕宗所期待的那样……恢复到了一个应该保持着的距离。
这样很好吧。
这样对谁都好。
车子平稳的往前驶去,她收回了视线,抬起一只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Sure,and e'll be good。
所有人所想要的,无疑会变成那样:
他们会成为普通的朋友,或者是客气疏离的兄妹。
就像这个世界上所有感情不太好的兄妹一样,不会让人有多少奇怪。
不会再有人记得她和他貌合神离的三年婚姻,也不会有人记得墨西哥逃亡的那一个月里面,他对她到底说过多少爱语。
——那都是独属于她的记忆了。只能由她来回忆珍藏。
她会带着回忆过下去,不会去打扰他一丝一毫。
她会在世界的另一边,看着他登上巅峰,那是她最爱的人,她会为他骄傲自豪。
洛南初抱住腿,低低的哽咽出声。
她还是很难过。
真的很难过。
他们想要的,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跟他在一起,可是不可以。
*
“BOSS。”Rose在林肯车里等了很久,也没等到傅庭渊回来。
她下车站在车边看了他好一会儿,见他依旧没有想要上车的冲动的样子,终于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
傅庭渊站在路边,低着头抽着烟,他模样英俊,就如同杂志里那些男模一般,他站在路口已经吸引了不少男男女女的视线了,有些胆子大的,远远站在不远处偷拍。
“要不要开车将洛小姐追回来?”Rose提议道。
傅庭渊抬起头瞥了她一眼,他的秘书正笑盈盈的看着他。
“她有没有告诉你,她和我是什么关系?”
“洛小姐说,她是你的堂妹。”Rose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他这个秘书,装傻的本领倒是挺强。傅庭渊觑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将烟头丢进了垃圾桶里,转身上了车。
Rose尽职的为他开车,后座男人靠在那儿,闭着眼睛在眼神。
Rose发现,他身上那股凛冽的寒气又重新回来了。
那些因为洛南初出现而融化的冰川,又因为洛南初的离开而重新冻结成冰。大夏天的,车里开车空调,Rose觉得冻死了。
她还是怀念那个移动冰箱的傅庭渊。
最起码那个时候温度适宜,夏天跟他呆在一起,真是再适合不过。
而现在她只觉得自己要被冻傻了。
*
傅庭渊没有回公司,而是回到了他的别墅。
大厅里,洛奕正在教果果画画,地上桌上颜料散了一堆。见到傅庭渊回来,抬起头喊了一声:“姐夫,回来了。”
洛南初回来以后,洛奕对他的态度明显好转了不少,这恐怕也是爱屋及乌的道理。
他昨天生日,并没有带两个孩子去,那种场合并不适合孩子们,家里是由保姆带着的。
果果小脸上沾了颜料,见到傅庭渊回来,立刻就甜甜的笑了,伸出手朝着傅庭渊:“爹地,抱。”
她还是很爱跟傅庭渊撒娇。
傅庭渊把果果抱在怀里,拇指揩去了她小脸上的颜料,“等下叫Rose阿姨带你们出去吃饭。”
果果好奇的看向门口:“妈咪没回来吗?”
“嗯,”傅庭渊淡淡道,“她有点忙。”
洛奕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眉心微微皱了一下。
门外Rose提着蛋糕进来,放进了冰箱里。
她看了一眼傅庭渊,道:“BOSS,您上楼休息吧。我带孩子们出去吃午饭。”
作为全能秘书,带孩子自然也不留余力。
傅庭渊确实很疲惫,说不清是药效的原因还是洛南初的离开,他把果果放了下来,摸了摸孩子的头,温声道:“爹地上楼休息一下,你跟洛奕哥哥去跟Rose阿姨吃饭,要乖乖的,好不好?”
果果仰起头看着傅庭渊,很听话的点了点头。
傅庭渊笑了一下,然后转身上了楼。
洛奕搅拌着颜料,抬起头问Rose:“我姐去哪里了?”
“我不太清楚。”Rose微微一笑,“不过听说,她可能应该是要回家。”
回家?
洛奕眉心再次紧蹙起来。
傅庭渊在英国,他姐姐怎么会想回家?
傅庭渊推门进了卧室。
他打开了洛南初的梳妆盒,把她昨晚上送给他的袖口放在了里面。
梳妆盒里一起放着的,还有一枚女士戒指。
他垂眸看着那两样小东西。
这应该是洛南初留给他的,最后两样东西了。
人生就像是一场已经预定好轨迹的电影,结局已经在他出生的时候定下,不管他如何挣扎也跳脱不了命运翻云覆雨的手。
他缓缓把梳妆盒合上,然后走过去靠在了床上抬起手看着自己右手的无名指。
银色的铂金戒指,在光线里浮现出迷离的光晕。
戒指的那一头是空的。
这辈子再也不会有人为了他戴上另一只对戒了。
傅庭渊面无表情。
*
洛南初开始着手准备回桐城的手续。
花容已经不在了,但是她签约的经纪公司还在,她上网查了一下,那家经纪公司自从她三年前出事以后,就没有再签约艺人。
她回到桐城只需要直接联系他们就可以了。
回到桐城以后,需要办的事情就很多了,秦素和秦烈他们还不知道她活着的消息,她打算回去以后再跟他们汇报一下。
洛南初定了飞机票,去机场取票的时候,碰到了正好来办退票手续的Rose。
金发碧眼的Rose见到她,还是笑容灿烂的样子,跟她打招呼:“洛小姐。”
洛南初正在取票,听到她的声音,转过头看向她。
洛南初对这名Rose小姐很有好感,不知道傅庭渊哪里找来这么一个面善又能干的秘书,让人一看就觉得喜欢。
“你怎么在这里?”她有些惊讶。
Rose看了一眼她手上的飞机票,然后扬了一下手上一堆名册:“BOSS住院了,本来这个星期是要带队去美国开会的,我过来退一下飞机票。”
洛南初完全被她第一句话给吸引了,她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问道:“傅庭渊住院了?”
她回来也不过一个星期,在米其林酒店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
“是呀。BOSS住院都三天了。”Rose还是笑盈盈的,“BOSS没跟你说吗?”她顿了一下看了看洛南初的脸色,然后善解人意的解释道,“可能BOSS不想打扰您吧,毕竟您也很忙的。”她微笑着问道,“洛小姐是今天的飞机吗?”
洛南初有点心不在焉。
住院三天了,那不就是刚过完生日没几天就住院去了?那个家伙,到底在搞什么,不是看起来好好的吗?
她眉头皱起,抿了抿唇,忍不住问道:“他在哪个医院?”
Rose笑了笑:“洛小姐下午的飞机吧?现在去看BOSS的话,可能赶不上飞机了呢。”
洛南初魂不守舍,她实在是有些担心,声音低低的:“我去看看他。”
Rose不动声色的笑了一下,“那我给洛小姐开车吧。”
Rose给洛南初开了车门,然后上了驾驶座。
在开车之前,她兴致勃勃的给傅庭渊发了一条短信。
【BOSS。我给您把洛小姐带来了。】
她觉得傅庭渊应该给她涨工资。
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比她更称职的秘书了。
毕竟为老大排忧解难,还为他追女人。
看到rose发来的短信的时候,傅庭渊刚刚吃完了一碗没有多少米粒的小米粥。
他因为高强度的工作而犯了胃病,在两天内连续用止痛药把疼痛压下去以后,被他折磨的不堪重负的可怜的肠胃终于给了他脸色看。他在办公室里狠狠吐了一堆的血,吓了进来送文件的rose一跳,然后就被送进了医院。
胃镜检查以后,医生警告他如果还想要这个胃的话,最好住院半个月调养生息。
急性胃出血加上止痛药的刺激,他这大半个月都只能喝小米粥度日了。
想想都觉得生无可恋。
傅庭渊看完rose发过来的短信,把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拉过被子躺在床上开始睡觉。
所以当洛南初进来的时候,看到得就是傅庭渊躺在床上苍白得没有血色的嘴唇和他明显瘦削下来的脸庞。
她的心感觉像是被一只手轻轻地捏住了,有点心疼的发慌,她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站在一旁看着傅庭渊憔悴的样子。
他憔悴的可怜。
这样俊秀卓然的男子,一旦倒了下去,变得病弱不堪,就足以让人心疼。
rose看着洛南初站在床边一副心疼的不行的模样,微微笑了一下,走过来非常殷勤的道:“boss可能刚吃完药睡了,没看到短信,我帮您叫一下吧。”
“不用。”洛南初赶忙制止了她的举动,“我在这里等一下就可以了。”
“那您下午的机票可能就要泡汤了。”
“……”洛南初抿了抿唇,看着男人苍白的脸,轻声道,“我过几天再走也没事。”
“那好。”rose笑了笑,“我出去了,我还有点事情要忙。冰箱里有吃的,您无聊了可以吃点东西。”
洛南初点了点头:“好。”
洛南初站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有点渴了,转过身去冰箱那边倒了一杯水,低头喝了一口,转过身来,就看到傅庭渊缓缓睁开了眼。
他看到了她,似乎是愣了一下,没说话。
洛南初赶忙把水放下,走过去看着他,小心的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傅庭渊推开了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神情有点怠倦的疲惫,语气很淡:“你怎么来了。”
“rose说你病了,我过来看看你。”洛南初看他削瘦的都变尖了的下巴,咬住了嘴唇,终于还是忍不住的问道,“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工作太累了。”傅庭渊平静的道,“没按时吃饭,胃溃疡有点胃出血而已。”
洛南初看着他一脸习以为常的表情,有点来气,抱怨道:“你多大的人了,还不好好吃饭,还把自己搞出胃出血?”
“这是这段时间工作有点忙而已。”他跟她解释。
洛南初还是有点不高兴,在那边碎碎念他,傅庭渊坐在床上老实本分的听她抱怨,一副很乖的样子。
洛南初说完了,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看傅庭渊一声不吭的坐在那儿听她数落了十来分钟,他皮肤本来就白,此刻更是白得透明,穿着病服坐在那儿,是一种病弱的清隽的俊美,别有另一番味道。
洛南初看了他几眼,觉得自己对一个病人还yy实在是太罪恶了,低头猛灌水。
“咳咳。”洛南初喝的太急,呛到了,咳嗽了两声,然后抬起头来,问道,“你现在是不是什么都不能吃?”
她也是有胃病的人,一日三餐都得准时吃,要不然就会胃疼,没想到傅庭渊这么自律的人,也把自己搞出问题来了。
这三年他到底把自己过成什么乱七八糟的样子了?
想当初他矜贵挑剔的那副死样子,牛排要吃法国的,蔬菜要吃有机的,还不吃隔夜的菜,一日三餐都极为准时,实在不能想象他会有一天把自己弄出胃出血。
“还行。”傅庭渊淡淡得道,“能喝点粥。”
洛南初看他一副小可怜的模样,气也气不出来,骂也舍不得继续再骂他。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感觉都能摸到骨头了,忍不住道:“就只能喝粥吗?肉不能吃一点吗?”
傅庭渊抬起眼看向她,他睫毛卷翘浓密,自带眼线效果,漂亮的像是化了妆,因为皮肤苍白,更衬托着他眼眸深邃漆黑,那副模样看起来还有点无辜。“不能吃。”他顿了顿,“要喝半个月。”
真是要多可怜就多可怜了。
洛南初也是胃出血过得人,当然知道住院疗养这段时间只能喝点清粥养胃,出院了也不能立刻大鱼大肉,还得修身养性一两个月才行。洛南初不知道傅庭渊的胃病有多严重了,她以前是自己作死喝酒喝出来的,他又是怎么搞出来的?工作废寝忘食饿出来的?
想一想就让人气不打一出来。
“你下午要回桐城?”
傅庭渊看着她问道。
洛南初抿了一下唇:“嗯。”
“我这边没事。”他缓缓开口,“医生和护士都很专业,你不用担心我。你自己也有事情要忙,别因为我耽搁了。”
洛南初愣了一下,没想到傅庭渊开口会赶她走。
她微微睁大了眼睛,一时有些茫然,过了一会儿,她才下意识的问道:“等下白雪笙会过来照顾你吗?”
“白雪笙?”傅庭渊抬起眼看向她,“为什么会说到她?”
洛南初收回了视线,“没什么。……我以为你们这三年关系这么好,她会过来照顾你。”所以才要把她赶回去。
“跟她没有关系。”傅庭渊靠在床头,凝眸注视着她,然后声音很轻的道,“洛南初,你别对我太好。”
我怕再次习惯了你,会舍不得放你走。
怕跟以前那样,再次用同一种方法伤害你。
折断她的双翅,将她禁锢在金丝笼里,那自然很好,朝夕相处,再美满不过。
“……这三年,我已经让自己去习惯没有你的日子了。你不用担心我,我现在很好。”
他没必要让自己变得可怜而让洛南初同情他而留下来。
他知道自己需要的并不是短暂的陪伴。
得到后失去再可怕不过,与其终究得不到,那还不如一开始就没有得到过。
他不能让自己继续去习惯她对他的温柔,总有一天他会再次做出伤害她的事情的。
他不敢了。
洛南初愣了一会儿,然后垂下眼略有些寂寥的笑了笑,语气轻的不像话:“我不对你好……那对谁好。”
洛南初愣了一会儿,然后垂下眼略有些寂寥的笑了笑,语气轻的不像话:“我不对你好……那对谁好。”
她说完这句话,便走了出去。
傅庭渊其实并没有听太清,只是抬起头看着她的背影,等到她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视线里面,他才有些泄气的躺了回去。
干嘛要让她走,明明那么想让她留下来,就算只有一天也是好的。
洛南初在的时候他还能理智分析,她一走,那层出不穷的懊悔就冒出来了。
真是嘴贱。傅庭渊骂自己,好不容易她过来看他,竟然被他说回去了。
他刚才怎么就不能闭嘴呢?
傅庭渊靠在床上,有点生闷气。
他躺了一会儿,然后就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他正在气头上,声音有点火大:“谁?”
“是我。”门外传来洛南初的声音,她顿了一下,问道,“你怎么了?”
傅庭渊抬头看去,就看到洛南初推门走了进来,她手上拎着一份甜点,走进来放进了傅庭渊病房那个冰箱里。
“谁惹你生气了?”她有点奇怪,“嗯?怎么生气了?”
“……”傅庭渊抿着唇看了她一会儿,他心思百转千回,好半晌才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洛南初愣了一下,然后垂下眼笑了笑:“有点不放心你,把机票退了。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一点红枣,Rose带回去叫下人熬去了。”她说到这里,又有点尴尬,怕傅庭渊觉得她多管闲事,犹豫了一下,又轻声解释道,“你脸色看起来很难看,红枣粥能补点血气,一直吃米粥没什么营养我觉得。“
傅庭渊沉默的坐在那里看着她,他心动的厉害,又怕自己一开口又说出什么不应该说的话,只微微抿着唇看着她。
洛南初走过去,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微笑着问道:“怎么了?刚才怎么气呼呼的?”
“没什么。”傅庭渊也不好跟她说自己刚才是在生闷气,他伸手把洛南初搂了过来,“陪我睡一觉。”
洛南初有些犹豫:“这样……不好吧?”她和他的关系,已经被昭告世人了,在家就算了,在医院这种大庭广众之下……
傅庭渊闭上眼,“这家医院是我注资的,这间病房发生的事情,他们不会透露一点出去。”
毕竟他住院这件事,对外也是保密的。
身份和地位到了他这种地步,隐私是最重要的,随便一点动向,都能对股市造成波动,所以对外界放出来的消息,也是经过特意筛选以后,才公布在媒体和公众面前。
他生病住院这种消息,自然不可能会被透露出去。
洛南初看着他的脸。
他的神情已经染上了一丝淡淡的疲惫。
那是生病的人特有的倦惫,让他看起来有些脆弱。
她没说话,只是小心的掀开的被子,钻进了他的怀里,傅庭渊睁开眼,洛南初抬起手,挡住了他的眼睛,轻声道:“睡吧。”
傅庭渊的眼睛没有闭上,睫毛像是小刷子一样拨动着她的掌心,让她手心和心尖都有点痒,洛南初收回手,看着他的脸,语气更轻:“该睡觉了。”
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
傅庭渊搂住她,低声笑了起来,翻了一个身,将她压在身下。
她身体娇软,柔弱无骨,他握着她纤细的腰肢,低着头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
洛南初被他压得简直要喘不过气来,推了他一把,“别闹了,你不是说要睡觉吗?”
傅庭渊的声音有些低哑:“我现在想做点别的。”
“别闹了。”洛南初的脸肉眼可见的变红了,“你再不安分点我可就要生气了。”
傅庭渊不说话,用唇在她脸上亲来亲去,就跟小孩子在跟她发脾气似的。
他一个病人,竟然还身残志坚的跟她耍流氓,洛南初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抬起手捧住他的脸,低声道:“就亲一下。”
傅庭渊低笑了一声,手臂从她背后搂住了她的肩膀,几乎是将她整个人都环在了他的臂膀上,一只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低头亲了过来。
洛南初的心跳跳的格外的快,在这种地方,都是认识傅庭渊和她的人,Rose也很快就回来了,被她看到她和傅庭渊做这种事情,那该多可怕?
因为紧张,所以格外的敏感。
他的舌头缠绵的吻进她的口腔,勾住了她有些僵硬的小舌,那种暧昧的接触让洛南初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以前不知道亲过多少次了,但是从来没有跟如今这样让人紧张过。她手指揪住他的衣襟,几乎要扣进他的肉里面去了,傅庭渊抬起手,看着她紧张的身体都僵硬了的样子,不禁笑趴在了她的身上。
“就是亲你一下,”他语气带着笑意,“干嘛跟小C女似的。你当初破C的时候也没这样啊……”
洛南初气得捶了他的肩膀一下,“被别人看到怎么办?你们知道我们这种事情传出去对你的声誉有多少影响吗?”
傅庭渊松开她躺回了床上,语气漫漠的道:“我又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洛南初在心里回了一句。她把被子拉上来,身体缩进了傅庭渊的怀里,脸埋在他的胸膛上,命令道:“好了。别闹了。快点睡觉。”
她闭上眼,安静下来。
傅庭渊看着她有些无语。
到底是他睡觉还是她睡觉。
更何况她在他怀里,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因为心思太重,洛南初最近都休息的不太好,熟悉的气息和体温让她的身体自发的产生了睡意,周围安静了下来,她很快就睡着了。
傅庭渊看着趴在他怀中已经呼吸匀称的洛南初,有些无奈。
到底是谁需要休息啊。真不知道她在孤儿院里到底在干什么,怎么看起来比他还睡眠不足的样子。
Rose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得就是傅庭渊靠在床头,低头看着他怀里已经睡着了的洛南初的情景。明明过来看望病人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爬到病人床上睡着了,而那个原本应该多休息的人,不禁还醒着,精神还很好的样子。
她笑了起来,“BOSS……”
傅庭渊抬起头来,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