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爱我。”她低声道,“我恐怕这辈子都没办法回报你任何东西。”
唐易抬起手轻轻地抱住她,他声音听起来是有点高兴的:“没关系。”
唐倾沉默不语,她心里并没有什么感觉,那些因为他一句话的感动或者高兴,都已经在经年累月的伤害里消失殆尽。
她只希望她接下来能好过一点。
不想惹唐易生气,只能跟他约法三章。
差不多就是这种狡猾的心情罢了。
*
周末,selina拉着洛南初去附近的商场逛街。
洛南初醒过来不久,医生说她肌肉也有各方面的萎缩,需要多出去走动走动,selina喊她,她也就答应了。
早上selina牵着她出门的时候,rosa看起来还很高兴,她女儿从小性格冷情,现在有一个女伴了能出去逛逛街,那自然很不错。
selina带着她进商场的女装店,挑了一条裙子给洛南初:“你去试试看吧。”
洛南初愣了一下,赶忙摆了摆手:“不用了。你自己挑吧,我不怎么想买衣服。”
selina直接把裙子塞到洛南初的怀里,“你跟我客气什么,我有钱的啦。”
“真的不用,我现在穿的就挺好的。”洛南初比selina矮了半个头,她住在孤儿院里,现在穿的都是selina初中时候穿的衣服,幸好英国女生从小打扮成熟,洛南初穿上她的衣服也不会显得太幼稚,就是毕竟是小女生的裙子,她穿上去实在是孩子气,跟个未成年似的,看起来特别好欺负。
selina觉得洛南初上次遭受到咸猪手有一大半都是她的责任,虽然凤又翎说事情已经解决了,洛南初看起来也没受到什么心理创伤的样子,但是她还是得肩负起责任来,好好给她打扮打扮,天天穿她的旧衣服算什么事。
selina把洛南初推进更衣室里,然后把门关上:“你快去换,别浪费我时间了!”
洛南初无可奈何的被她推了进去,自从跟selina睡了一晚上以后,这个小姑娘就变得特别热情,放学回来上哪儿都要把她带着,同学聚会都要拉她一起,好像怕她丢了似的。
她难道看起来就这么没有自保能力吗?
她照了照更衣室里里面的镜子。
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还好啊。
洛南初心里嘀咕。
以前都是她肩负起保护于小鱼的责任的呢,于小鱼也没觉得她很弱啊!
洛南初暗想自己是不是要再去给孤儿院拉一份赞助,好让自己显得能干一点。
selina把洛南初推进去以后,打开自己的钱包算了算自己的存款,她花钱不多,rosa每个月给她的零花钱她能存下一大半,所以好好把洛南初打扮一下的资金还是有的。
她打算等下洛南初出来,把那条裙子买下来,然后带着她去买点化妆品。
selina低着头在衣架上挑挑拣拣,寻找着适合洛南初的衣服,然后就听到商场不远处传来一道清朗的男音:“selina,你也在啊。”
selina抬起头,就看到不远处的电梯口,凤又翎正朝着她爽朗的挥手,他身边站着两个男人,一个比一个长得帅气,把凤又翎衬托着像是一个高中生。
因为他的声音,那两个男人都偏过头来看向了她,目光都有些复杂。
凤锦明天就要走了,离开之前喊了傅庭渊和自己堂弟吃顿饭,没想到会碰到凤又翎的大学同学。
他抬起头看去,就看到不远处的精品女装店里站着一名眉目清冷的少女,他想起上次不久傅庭渊喝醉酒不小心占了凤又翎心上人的便宜,难不成就是这个少女?
傅庭渊也看了过去,看了一眼Selina,却并没有在她身上看到洛南初的一点痕迹,酒精确实是可怕的东西,他竟然把跟洛南初完全不一样的女人看成了她。
那****开了一张支票给凤又翎叫他去给那个女孩赔不是,后来那张支票迟迟没有被兑现,今天凤又翎还把支票换给他了,说那个人不要,叫他还给他。
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那件事确实是他有错在先,凤又翎跟他说要他以后亲自道歉,他也应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遇上了。
凤又翎见到Selina,就想到洛南初可能也在,于是甩开了自己的堂哥和傅庭渊,高高兴兴的走过去,好奇的问道:“你今天一个人出来吗?”
Selina听到他的问题就知道他心里满心满眼想的都是谁,她难掩有几分失望,但是电梯口两个男人气场太强,站在那儿纷纷都盯着她,这让她难免有几分紧张,她轻咳一声,摇了摇头:“没有。我陪初初出来买衣服。”
“初初也在这里?”凤又翎闻言眼前一亮。今天刚好傅庭渊也在,正好让他跟洛南初道个歉,还能让傅庭渊买单。
“她在里面更衣室换衣服。”Selina看他说到洛南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样子,难免有几分吃醋。
“那正好。”凤又翎高高兴兴的道,“等下你们和我们一起吃个饭吧。那个人也在,他想跟初初解释一下那天晚上的事情,你让初初出来吧。”
“那个人?”Selina抬头瞥了一眼望着这边的两个人,声音低了下来,“那个占初初便宜的男人?”
“是我堂哥的朋友。他那天喝醉了,把初初认作了一名……故人。”凤又翎也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他来头很大,伦敦市长恐怕也拿他没办法,我尽力了。他开了支票给我,想补偿初初,但是初初没要。今天人都在,他也很有诚意,我们一起吃个饭,让他道歉一下。”
那两个站在那边的男人竟然是这样的大人物,Selina听着又惊又怕,她毕竟也只是普通人家的少女,哪里敢跟他们这种人沾亲带故。她迟疑了一下,道:“这样不好吧……”
还吃饭,她哪里敢跟他们吃饭呀。
凤锦见自己堂弟走过去就没回来,终于还是忍不住走了上去,他目光落在凤又翎面前的少女身上,“这位是……”
“她是我学妹,”凤又翎给他介绍,“Selina。”他又给Selina介绍,“Selina,他是我堂哥,跟我一个姓。”
凤锦见凤又翎神态举止如常,便知道面前的这名少女恐怕不是那晚上的当事人,他垂眸对着Selina淡淡笑了一笑:“你好。”
凤锦见凤又翎神态举止如常,便知道面前的这名少女恐怕不是那晚上的当事人,他垂眸对着Selina淡淡笑了一笑:“你好。”
凤锦容貌英俊,因为跟凤又翎有血缘关系,两兄弟轮廓隐隐有几分相似,Selina看着他,幻想着凤又翎成熟以后是不是也会这样气场逼人,小脸忍不住就红了一点。
傅庭渊走过来,他淡淡问道:“怎么了?”
凤锦偏过头微笑着道:“阿翎遇到自己的朋友了。”
凤又翎也不好意思叫他们继续等,他看向Selina,问道:“Selina,初初呢?她进去多久了,怎么还没出来?”
初初……
傅庭渊的眼神因为这个熟悉的名字又微微晃了一下,他神情矜漠了下来,对着凤又翎他们道:“我去开包厢,等下你们一起过来吧。”
Selina还在因为傅庭渊的容貌微微发愣,这个人看起来这么好看,但是又这么冷,让人想靠近又不敢靠近,只敢偷偷瞧一眼。
“我去看看。”Selina回过神来,对着凤又翎他们道,洛南初进去确实是太久了,不知道在搞什么。
更衣室门外,傅庭渊正在跟凤锦他们确认等下要吃什么,而更衣室内,洛南初躲在里面脸色难看。
她哪里知道竟然可以这么巧,出来逛个街就能碰到傅庭渊。
自从知道凤又翎跟傅庭渊他们认识以后,她就有意识的疏离凤又翎了,那张支票她也不敢要,叫他还回去了。
一起吃饭,吃什么饭?等下她出去被傅庭渊看到,那多尴尬啊……
Selina开门进去,就看到洛南初换好了裙子站在一旁,“初初,你换好了怎么还不出来?”
洛南初搓了搓自己的小脸,道:“这条裙子我不喜欢,你去给我挑一条新的吧。”
Selina走过来牵住她的手,“先吃完饭再看衣服吧。你还记得那天晚上的事情吗?那个占你便宜的男人也在,Frank说他那天喝醉了,正好我们都在,他想要给你道个歉。”
道歉,有什么好道歉的……她跟他都什么关系了,被亲几下有什么大不了的……洛南初想到过傅庭渊恐怕醒过来会不会记得她,但是没想到他不仅记得,还把认错人了。
也不能说认错人……
洛南初挣脱了Selina的手,“还是不了……Selina,你去吃饭吧,我回孤儿院好了……”
她不怎么想见傅庭渊,看着那个人她浑身都疼。
她还没从那天下午里面走出来,她还没做好准备。
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久到已经是一千多个日夜以后,所有的伤痕都可以被时间治愈,可是对她来说,也不过只是三个月之前。
她还活在刚刚分别的时候,她不想再看到他心痛了。
Selina看着她微微皱起了眉头,“初初,你怎么了?看起来好奇怪……”
洛南初躲在更衣室里不出来,她怕凤又翎他们在外面等急了,强硬的拉着洛南初往外走:“你别怕,那个男人看起来像是正经人,Frank也在呢,他会保护你的。”
Selina对自己的心上人还是充满了信任。
傅庭渊已经跟凤锦商量好了吃什么,楼上正好有一家牛排店,味道听说不错,正好带人去尝尝。
他转身要走,手腕突然被凤锦捏住了,男人向来稳重的声线此刻微微有些颤抖,“庭渊,你转过头来看看。”
洛南初一抬头,就对上了傅庭渊偏过头来的眼神,她心里也不知道什么滋味,挣脱了Selina的手指转过身往更衣室里面躲了回去。
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她心里头一紧,下意识的想要把更衣室的门合上,一只手伸手抵了过来,抵住了她关门的动作。
洛南初的视线落在那只修长洁白的手上,她微微抿了抿唇。
男人的声音紧绷的近乎低哑:“洛南初。”
洛南初心口颤了一下,对方开门走了进来,她看着地上那道修长的影子,无意识的想要去躲。
男人伸手关上了门。
更衣室并不大,但是能刚好容纳下两个人。
洛南初低着头看着脚尖,一时不知道开口说些什么。
一只手伸了过来,捏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蛋挑起。
昏暗的光影里面,男人的面容蒙着一层看不真切的阴影,洛南初只感觉到傅庭渊在打量着她,捏着她下巴的手指轻微有些颤抖。
“洛南初。”
他又唤了她一声。
“干嘛啊……”她低声嘟囔了一句。
男人猛地松手,然后用力的将她抱紧了,他身上略有些陌生的清冽香气涌进了鼻间里,让洛南初略感不适应。
可能是她真的睡得太久了,傅庭渊身上的味道也跟记忆里有些不一样了,闻起来就有种疏离冷漠的感觉。
对方紧紧的抱住她,抱得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甚至都没有醉酒的那晚上游刃有余,就只是这样抱着,什么都不敢做,什么都不敢动。
洛南初的脸埋在他硬硬的胸膛上,她感觉到傅庭渊的心跳跳的好快,也好乱,她忍不住想抬起头看一看傅庭渊的表情,却又被他按住了后脑勺狠狠的压在他的怀里。
她安静了下来,任由他将她抱紧。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庭渊才缓缓松开了她,他站在她的面前,垂眸看着她:“洛南初。”
“嗯?”
“你没死。”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有些轻微的恍惚。
他现在的模样,就跟那天晚上他坐在沙发上,一字一句的说“你终于肯让我梦见你了。”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难道以为她还在做梦吗?
洛南初微微抿了抿唇,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她视线落在他右手的无名指上,一枚婚戒在昏沉的更衣室里闪烁着轻微的光芒。
她无声的笑了一下,然后收回视线轻声道:“是啊。我没死。”
傅庭渊的身子轻轻的震了一下,然后他闭了闭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
“出去吃饭吧。”
他看起来已经冷静了下来。
“嗯,好。”她笑了笑。
傅庭渊看着她的笑容,眼神又微微晃了一下,然后抓紧了她的手。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凤又翎都没有回过神来。
而等到凤又翎回过神来的时候,傅庭渊已经进了更衣室。
他吓了一跳,怕傅庭渊对洛南初又做什么,想过去救人,却被凤锦拦住了。
他向来对他平易近人的堂哥,此刻面容严肃,甚至称得上冷峻,他制止了他的动作,并且叫他呆在这里不许动。
这是干什么?
凤又翎真的是又惊又怒,想推开凤锦,却被凤锦抓住了手臂。
“你说的那个初初就是洛南初?”
凤锦瞪着他,咬牙切齿的样子。
“不是洛南初还能是谁?”凤又翎莫名其妙,“我没跟你说她的名字?”
“你tm早点跟我说名字我还犯得着大惊小怪吗?”凤锦难得爆了一句粗口。
洛南初竟然没有死。
那个出车祸死的面目全非的洛南初竟然没有死。
不仅没有死,还活的好好的,成为了他堂弟的心上人。
如果不是感觉太真实,他简直要以为自己现在是在做梦了!
凤锦看着自己一脸稚气的堂弟,抿了抿唇,低声警告道:“以后别招惹洛南初了。她不是你招惹的起的!”
竟然看上了傅庭渊的女人,真的不知道他这个弟弟是眼光太好还是眼光太差。
凤又翎想反驳他凭什么,但是被凤锦难得严肃的表情唬住了,没吱声。
selina又急又怕的看着更衣室,她想进去瞧瞧,但是凤锦不许她去,她一个小姑娘,本来就怕他们,现在变成这样,更怕了。
更衣室的门再次被打开,凤又翎和selina一齐转过头看了过去。
傅庭渊牵着洛南初走了出来,看起来没有发生什么的样子。
洛南初低着头挣脱了傅庭渊的手,走过去牵住selina,男人偏过头看向她,也没说什么。
“没事吧?”selina有些愧疚。
“嗯,没事。”洛南初随口应了一句,然后抬头看了一眼傅庭渊,对方也在看她,沉默不语的样子,只是眸色很沉。
她被他那种眼神看得心口发紧,收回视线别开了眼。
凤锦出声道:“我们上楼吃饭吧。”他问洛南初,“你想吃什么?”
洛南初有点心不在焉,“火锅吧?”
她说出口也回过神来。
这里是伦敦,哪里来得火锅。
然而商厦的顶楼竟然还真的有一家中餐厅。
在这家火锅店里吃饭的几乎都是东方人,凤锦进去开了一个包厢,然后领着他们一群人都进了包厢里面。
洛南初坐在傅庭渊的身边,将他的餐具用开水烫了一下,然后递给他。
男人垂眸看了一眼筷子,顿了一下才伸手接了过来。
洛南初微微笑了笑,又给selina烫了一下餐具。
selina并不是第一次吃火锅,大学聚会的时候也吃过这种东西,只是她还是第一次吃火锅吃得这么有压力。
鸳鸯锅和点的菜很快就上了上来。
洛南初并不是很会吃辣,从锅里面捞上来就要拿水漂一漂再吃。
傅庭渊坐在她身边,为她烫肉。
凤又翎看了几眼,就忍不住愣在了那里,被凤锦拿手狠狠的在大腿上拧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好好吃火锅,”凤锦低声道,“别盯着看,知道么?”
凤又翎抿了抿唇,收回了视线,胃口全无。
虽然凤锦什么都没说,但是看傅庭渊和洛南初的动作,还有他们两个人自然而然坐在一起的举动,就知道他们关系匪浅、
他可能闯了一个乌龙。
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甚至隐隐有一种自己亲自把洛南初送到傅庭渊面前的错觉。
这种错觉让他心情更加郁闷。
傅庭渊并不爱吃这种一堆人在一口锅烫着的东西,他惯常就有些洁癖。
今天更是没有一点胃口。
他给洛南初烫肉,手抖得筷子都有些握不住。
在给她递菜的时候,筷子从他手上跌了一只下去。
洛南初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弯腰捡了回来,又递了一根新的给他。
傅庭渊重新接了过来,然后给她烫团子。
给她递交团子的时候,他手上的一双筷子又从他手指上落了下去。
这下连凤锦都看出他有些不对劲了,男人从对面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傅庭渊的神色,对方看去来跟平常一样,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
然而作为这几年他最亲近的好友,傅庭渊如果能真的如他表现的这么冷静就奇了怪了。
他都有些情绪不稳定,更何况傅庭渊。
过了一会儿,傅庭渊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低声道:“去一下卫生间。”
他起身走了出去。
洛南初垂着眼,低着头默默的吃了一会儿傅庭渊给她烫的菜,然后放下筷子,也跟着走了出去。
火锅店外就是走廊,人来人往。
正值中午,又是周末,来往这里的学生很多,非常热闹。
男人就斜靠在火锅店外面的墙壁上,低着头,手上点了一根烟。
洛南初站在不远处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无声的叹了口气,走过去站在他的面前,伸手环住了他的腰,轻轻地把脸埋在了他的胸膛上。
他沉稳的心跳声,便一声一声的跳进了她的耳廓,洛南初缓缓抱紧了他,让他的体温氤氲着她微凉的身体。
人声嘈杂,唯一能听见的,就是他的心跳,就跟她记忆里一样,熟悉而熨帖。
傅庭渊让洛南初抱了他一会儿,然后抬起手,轻轻地勾起了她的下巴。
他垂眸看着她的脸。
三年,她跟记忆里没什么差别,熟悉的甚至又像是一场黄粱一梦。
他梦过这张脸太多次,多到有些分不清虚幻和现实的界限。
他微微低下头,唇落在了洛南初的唇瓣上。
一个很微末的亲吻。
洛南初笑了一下,她伸手勾住了傅庭渊的脖颈,将他的脸拉了下来,送上了自己的唇。
人来人往的走道上,洛南初抱着傅庭渊,给了他一个阔别已久的一个吻。
她张开嘴主动让他的舌尖侵犯进来,任由他舔遍她口腔的每一个角落,他熟悉的接吻方式让她有点想笑,这个人变得再冷厉,但是在接吻这件事上,依旧是占有欲充足。
她环着他的脖颈,靠在他怀里亲着她的下巴,男人沉默的垂下眼看着她。
洛南初朝着他微微笑了笑。
“我还活着,傅庭渊。”男人的眼神又微微晃了一下,她赶紧抱紧了他的身体,低低的道,“我真的还活着。没事了,别怕……”
她有点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
总觉得现在的傅庭渊脆弱的需要她的安慰。
可是他看起来明明还是那么稳重的样子,看不出一点可怜的模样。
洛南初摸了摸他的脸,踮起脚尖吻了一下他的唇,柔声道:“我们进去吃火锅吧?你饿了吗?”
傅庭渊揽住了她的腰,把脸埋在她的脖颈上轻轻的嗅着她身上的味道。
那是所有旧衣服都不可能弥补的香味。
他闭上眼,声音很低:“我不饿。”
“那我送你回家?”她摸了摸他的头发,“你看起来好像有点不舒服。”
傅庭渊把额头抵在她的肩膀上,低低的笑了一声:“……好,你送我回去。”
洛南初给Selina发了短信,跟她说她有事先走了,然后牵住傅庭渊的手,拉着他往电梯那边走去。
男人跟在她身边,不声不响的,洛南初抬起头去看他,便会无声的低下头看向她。
这副样子,看起来很乖。
洛南初牵着他的手,下了楼。
“我们做出租车回去么?”
“嗯。”他没意见。
洛南初叫了一辆出租车,上了车,她轻声道:“还是那栋别墅吗?”
傅庭渊点了点头。
洛南初说了傅庭渊那栋别墅的地址,然后跟傅庭渊一起坐在后座上。
她把身子轻轻地靠在傅庭渊的怀里,男人伸手拥住了她的肩头,垂下眼看着她。
洛南初探过头在他唇瓣上吻了吻,然后笑了一下。
他缓缓抱紧了她。
洛南初到了傅庭渊的别墅里,家里的佣人都已经换新的了,见到她都不认识。傅庭渊牵着她上了楼,然后拉着她随便开了一间客房的门就把她推了进去。
洛南初被他推到了床上,她抱住他闷笑出声:“……你回来就是要做这种事?”
傅庭渊不说话,将她压在床上低头细细的吻着,从她的眉间逐渐落到唇上,洛南初张开口,跟傅庭渊进行了一个缠绵的深吻,熟悉的气味和感觉让她有些沉醉,她索性不再去想傅庭渊无名指上那枚婚戒的阴影,任由傅庭渊将她脱光在了床上。
她腿缠住了他的腰,无声的催促着他,傅庭渊捧住她的脸,一边吻她一边缓缓的进入。
太久没有做,她身体难免有些不适应,但是熟悉的节奏和体温很快就让她身体的记忆复苏过来,她抱紧了他,将脸贴在他汗湿的胸膛上,去听他狂乱的心跳声。
他的动作逐渐变得失控,洛南初一开始还忍耐的住,到最后还是被他逼得哭了出来,男人的唇凑了过来,温柔的吻住了她,只是身下依旧凶狠,她被他逼得几乎要小死过去。
她现在的身体其实还并不宜做太激烈的运动,但是这场X爱比起她来,好像傅庭渊更加需要。
她能很明显的感觉到她被他强烈的需求着,这让她有些不忍心喊停。
……
洛南初软绵绵的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傅庭渊抱到了浴缸里。
温水蔓延过她的皮肤,让她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她趴在男人的怀里低声抱怨:“你是几个月没吃荤了……”
她的老腰都要被他弄断掉了。
“抱歉。”男人的声音还带着激情以后特有的沙哑,传进耳廓里有点暧昧的低沉,手掌贴合着她的腰,轻轻地为她按摩纾解。
洛南初抬起头,看着他一会儿,然后笑了笑,转过身抱住他的脖颈,趴在他胸膛上。
肌肤相亲的感觉很微妙,那种身体空缺的感觉好像都能被对方的体温填满,虽然这个男人已经不是她的了,但是在这个时候,她好像能彻底的拥有他。
她把脸埋在他的胸口,感觉到傅庭渊的手指从她的腰线往上,缓缓替她清洗着她的头发。
头皮被他的指腹摩挲而过,男人的手指猛地停住,她睁开眼,看着傅庭渊怔愣了一会儿,低头看了过来。
“别怕,”她轻声安慰他,“是缝合线的痕迹。已经没事了,智力也没受损。”
她伤了脑袋,才会昏迷这么久,醒过来的时候迷蒙了差不多一个月,才逐渐记起自己的名字。
正巧Selina的妈妈Rosa去医院招义工,她是个好人,专门给医院里那些无家可归的可怜人提供房间和食物,她在那儿一边做义工一边做康复,断断续续的把过去都想了起来。
“那天我从商场里出来,打算过个马路去买杯茶,但是遇到了抢劫。”洛南初笑了一下,“可能是附近的大学生,看我是是东方人,力气小,又从那种商厦里出来,故意挑上我。我东西被她抢了,还没来得及追过去,就被后面那辆车撞了。我看过新闻,好像说死了四个人?你们可能把那个抢劫犯当做我了,因为刚好她那天也穿了一条白裙子。但是只要看一下质地,就应该知道那条裙子的牌子我从来没有买过啊。”
洛南初说到这里,不禁也觉得这个世界的巧合太过搞笑。
不过在物件齐全的情况下,把那个抢劫犯当做她也情有可原。
毕竟她身上就带了那几样东西,而那几样东西都被她抢过去了。
“我就在你家投资的那家医院里。不得不说你们这种做慈善的企业家确实有点良心,免费给我们这种无人认领又深度昏迷的伤员提供治疗。”而且医生和护士还挺负责,并没有为了减少资源投入就偷偷拔了她氧气管,她醒过来的时候肌肉也没萎缩的太严重,这说明她昏迷的时候一直有专人每天替她按摩了肌肉。
“总之这件事跟你没什么关系,”她捧着他的脸,微笑着的注视着他英俊漂亮的脸蛋,“我还活着,也不是故意不来看你的。我才刚刚醒过来……我打算等我彻底恢复过来再来找你,但是没想到这么巧,今天就见面了。”
傅庭渊没说话,只是抬起手,用指腹和手心,一寸一寸的确认着身下鲜活的娇躯,洛南初的肩膀上有一块伤疤,右边的小腿上也留着手术过的痕迹。
那应该是一场非常恐怖的车祸。
洛南初颅骨受创,肩骨断裂,小腿骨折,陷入了深度昏迷。
那天她躺在手术室里面,应该是被医生竭尽全力的抢救,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是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清醒过来。
洛南初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男人缓缓用力的抱紧了,她抬眸看向男人的脸,对方漆黑色的眸子静静的望着她,无需言说,便能感觉到他的心疼。
“嗯……”她笑了笑,趴在他身上声音轻软,“其实也没什么。我一下子就被撞晕了,醒过来的时候身上都长好了。除了一开始下地的时候肌肉有点酸,别的都还好。而且也遇到了好心人,什么苦都没吃到,你别难过了。”
傅庭渊抬起手捧住了她的脸,他的目光细致的一寸寸的扫过她的脸庞,掌心是温热的触感,一切真实的如同一个荒诞的梦境。
他有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再后来很多的跟洛南初一起生活的日月里面,这种不真切的恍惚一直萦绕在他身上。他会觉得自己是在做一个冗长的美梦,梦里面洛南初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他很怕醒过来。晚上,秋雨潇潇,他一个人坐在那张洛南初最后睡过的床上,听着雨声,想她想的心脏发疼。
洛南初凑过头,在他形状优美的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带着几分安抚的轻柔。
他给她清洗玩了澡,抱着她从浴室里面出来,将她放在沙发上,拿出吹风机为她吹着湿漉漉的头发。
曾经寻常的举动,而如今却让他手指有些颤抖,他用力的捏住了吹风机,细致的为她吹干了头发。
洛南初倒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她现在很疲惫。
傅庭渊关掉了吹风机,然后无声的绕过来站在洛南初的面前垂着眼细细的打量着她。
良久,他才伸出手,手指缓缓的落在她细嫩的脸上,在隔了一厘米的距离的时候无意识的停下,他轻轻地抿了一下唇,然后才继续把手缓缓的贴在了她的脸颊上。
指尖是熟悉而温润的触感。
傅庭渊眸光微微颤了一下,然后俯下身,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面。
无论确认多少次都不够,无论多少次,都觉得不真实。
他不相信上天会对他这么好,会把她送回到他的身边,不管拥抱多少次,亲吻多少次,还是不真实。
他低下头把脸埋在她的脖颈上,嗅着她沐浴后的馨香,只觉得心都在颤抖。
是在做梦吗?他分不清。如果是梦,那能不能让他一辈子都不醒过来……
*
傅庭渊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窗外下着雨,打在玻璃窗上,滴滴答答的清脆声响。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无声的环顾着四周。漆黑的光影里面,屋内寂静无声,就像这一千两百多个日夜独自醒过来的每一个晚上。
他又做了一个梦。
梦到她回来了。
他从床上起来,精神有点疲惫,脚上不小心踩到了什么柔软的织物,他顿了一下,低下头缓缓把脚移开。
那是一条白色的裙装。
傅庭渊无声的蹲下来把那条裙子捡了起来,他无意识的低下头轻轻地嗅了一下,然后就听到了门外门锁的开门声。
傅庭渊抬起头,就看到洛南初赤着脚,穿着他的衬衫开门走了进来,她头发柔软的披散着,手上拿着一杯牛奶,唇上还留着一圈奶圈,见到他站在门口,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跟他打招呼:“你醒了?”
傅庭渊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把手上的衣服放到床上,看着洛南初活泼泼的走进来,一边走一边对着他道:“我醒了有点饿了,下楼找了一点吃的。你家管家托我问你,你什么时候下楼吃饭?晚餐都准备好了。”她偏过头,看到傅庭渊看着她,举起手上的牛奶朝他晃了晃,“你渴了吗?要喝牛奶不?”
傅庭渊伸手接了过来,杯壁上凝结出来的水珠让他回过神来,冰凉的触感有种真实的料峭寒意,他抬起手喝了一口冰牛奶,身体的各方面机能在冷气中逐渐苏醒过来。
“吃饭吧。”他开口,声音略有些沙哑。
洛南初伸出手握住了他,男人的指尖有些微的寒气,她看了他单薄的衣衫一眼,问道:“你要不要多穿一点?”
“不冷。”他垂眸看了一眼洛南初的衣着打扮,问道,“你刚才就是穿成这样下去的?”
“……额。”洛南初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我裙子拉链被你拉坏了嘛,而且你这里又没有可以换的女装。我渴得厉害,你睡得又这么沉,我也不好推醒你吧。”
傅庭渊揉了揉眉心,走过去开门对着外面的佣人道:“去拿一件女装过来。”
洛南初轻哼了一声。这是被嫌弃了吗?
新衣服很快就取了过来,洛南初进浴室换上,然后走出来牵住傅庭渊的手,“这样可以了不?”
她身上是一条天蓝色的长裙,修身又修腰,衬托着她腰肢不盈一握,肤色雪白。
傅庭渊看了她一眼,然后拉住她的手:“吃饭吧。”
*
今晚傅庭渊别墅里的餐厅有点热闹。
佣人们严阵以待,看着自己向来不苟言笑的男主人坐在那里亲自为洛南初切牛排。戴着手套剥虾。拿着筷子给鱼肉剃刺。
一顿饭下来,洛南初吃得肚子浑圆,傅庭渊自己的碗里还干干净净的。
被众人以一种苛责的视线注目着,洛南初也有点不好意思:“你吃吧,别管我了。”
“吃饱了?”傅庭渊看了一眼她的盘子,把手上刚刚剥好的虾肉放在她的面前,“再吃一点。都是你爱吃的。”
“以后再吃吧。”洛南初拿着纸巾擦嘴,“真的吃不下了。”
以后……
傅庭渊琢磨着这个词的含义,然后也没说什么,只是摘掉了一次性手套,拿起筷子吃饭。
洛南初托着腮看着坐在她旁边的男人。
他看起来好像跟三年前没什么不同。
但是时光毕竟还是留下了一点痕迹,傅庭渊已经跟他们初识的时候很不一样了。
那个俊美儒雅风度翩翩的男人,如今变得像是一潭望不见底的深渊,充满了疏离和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