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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雪云烟txt下载

    铁万刀对那些方士说道:“你们都确定一会儿肯定不会再出什么差错了?”

    那些方士全都表示肯定不会了。

    铁万刀又看向了侯寄专,对他说:“你呢,能保证吗?”

    微微低着头的侯寄专并没看着铁万刀的眼睛,也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铁万刀说道:“我还是去那边等着。这次如果作法过程再出什么问题,事情可没简单了啊!”他说这话时目露凶光看向侯寄专,接着目光一一扫过了那些方士的脸。说完他便快步朝之前坐的椅子那里走去。

    胸怒气未平的侯寄专告诉自己:沉住气,不要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找麻烦,先正常作法,算实在想发泄也要以后找机会再说。

    那些方士也觉得这事只能这么先放着,算想怎样也要以后再说。

    侯寄专跟那些方士交流了几句跟作法有关的话后,那些方士又围起了圆圈,侯寄专再次站到了圆圈的心。

    方士们全都盘膝而坐,把双手放在膝,手心朝。

    侯寄专将双手在胸前合拢后,方士们闭眼,用较小的声音念起了咒语。同时,侯寄专也念了咒语,声音其他所有方士念咒语的声音加起来大。

    咒语一响起,灰房子里的蓝甲人又都发出了痛苦的声音。

    正在念咒语的所有方士都感到了强烈的恐惧。

    红衣方士由于次作法时停止念咒语了,这次他念跟次同样的咒语,脑海再次出现那些跟蓝甲人有关的悲惨情景时,他受到的影响变小了很多,小到了他完全可以承受的程度。

    侯寄专将合拢在胸前的双掌打开,将那根吸了铁红焰的涤魄气的木棍放在伸直的左手,将右手伸直,掌心向下,轻轻地按在那根木棍。

    接着,他渐渐将右手向正方移动,那木棍竟贴着右手向移动了起来,渐渐离开了掌心朝的左手。

    当侯寄专把右手提到了与自己的下颌同高处时,那木棍便往下移了一点,移到了与他双手手掌距离差不多的位置,悬在了两手之间。

    侯寄专改变手的位置,将双手分别放在了木棍左右两侧,双掌相对,掌心触到了木棍的左右两端,将木棍夹在了两掌之间。

    这时其他方士依旧念着之前的咒语,侯寄专换念另一种咒语,木棍便开始发出紫色的光了。

    侯寄专将左手分别往左右两边移动,两掌的掌心距离木棍两端越来越远,发着紫色光的木棍依旧悬在空。

    侯寄专将双臂完全伸直平举,两手变成了握拳状,在他将双手拳头握起的那一刻,围成圆圈的那些方士全都将双掌在胸前合拢,睁开了双眼。

    发着紫色光的木棍在空水平旋转了起来。

    侯寄专也将双掌在胸前合拢,在原地盘膝而坐。

    包括侯寄专在内的所有方士目光全都集在了发着紫色光的木棍了。

    那些方士紧紧盯着空旋转着的木棍,仿佛错过一秒会有无限遗憾一般。

    盯着木棍这动作并非可有可无,方士们作法到这步时,他们不仅要盯着木棍,还要集中精神盯着,只有如此,接下来要做的事才能顺利进行。

    侯寄专将手缓缓移到了头顶之上,整个过程重他的双手依旧合拢着。

    那木棍便停止旋转了,周围出现了紫色烟雾。那些方士便不需要继续集中精神盯着木棍看了。

    紫色烟雾越来越浓,没多一会儿,所有方士都只能看到紫色烟雾,看不见其中的木棍了。

    侯寄专将双手打开移下,在胸前击掌三下后再次保持合拢的动作。

    围成圆圈的方士们齐刷刷地将双手举过了头顶,依旧合拢着。

    侯寄专再次将合拢着的双手举过了头顶。

    侯寄专念咒语的声音更大了,接着在头顶上方击了三次掌。

    在侯寄专击第三次掌后,围成圆圈的方士们每人都在头顶上方击了三次掌。

    侯寄专将双手缓缓移下,放在膝上,手心朝上。

    其他方士把合拢着的双手位置降低,移回了胸前。

    侯寄专猛地用双手朝悬在空中的那团紫色烟雾一推,然后将两手放回膝上,手心朝下。

    围成圆圈的方士们都在侯寄专用双手推烟雾的那一刻将合拢着的双手打开,把左手放在了左膝上,将手伸平,掌心朝上,用右手的食指指向了空中那团紫色烟雾。

    侯寄专将左手握拳放在膝上,用右手在空中画了个圆后,用右手并拢着的食指和中指同时指向了了那团紫色烟雾。

    只听“嘭”的一声,那紫色的烟雾爆开了,烟雾竟变得越来越多,向灰房子各处飞去。

    围成圆圈的方士们把右手移了下来,放在膝上,手心朝上。

    侯寄专再次将双手在胸前合拢了。

    当紫色烟雾飞向那些蓝甲人时,他们便停止发出令那些方士感到恐惧的声音了。那些蓝甲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根木棍。

    当紫色烟雾飞向各处时,原先处在紫色烟雾中的那根木棍便露了出来,然而此刻,它已经不再发着紫色的光了,而是发着白色的光。

    由于之前木棍中的涤魄气已经随着紫色的烟雾到达了灰房子中的各处,此时着木棍中已经没有涤魄气了。

    涤魄气已经融入了灰房子中,此前被涤魄气碰到了的蓝甲人状态也已经与之前有所不同了。

    侯寄专站了起来,再次将双手放在了悬着的木棍左右,慢慢靠近木棍,用双手掌心对准了木棍的两端,将木棍夹在了双掌之中。

    接下来,侯寄专和那些方士要继续对灰房子作法,使融入了灰房子之中的涤魄气进一步发挥作用。

    围成圆圈的方士们变换双手的动作,空中出现了多种颜色的光。

    侯寄专将白色木棍打入空中多种颜色的光中,那些光便把木棍“染”成了发着多色光的。

    在看到木棍变成发着多色光的那一刻,方士们立即换念另一种咒语,再次将双手在胸前合拢了。

    这时,发着多色光的木棍再一次水平旋转了起来。

    这时,空中那种多种颜色的光消失了。

    随着木棍越转越快,木棍发着的光的颜色越来越淡,而灰房子墙壁上则出现了越来越明显的多种颜色的光。

    围成圆圈的方士们这时全都闭上了双眼。

    灰房子里的蓝甲人开始尖叫,怪异的尖叫声刺入方士们的心里,令人心神不宁。

    然而方士们都知道作法过程中不能出错,便都集中精神继续念咒语,尽量让自己不受尖叫声影响。

    过了一会儿,尖叫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蓝甲人的哭泣声。

    这时,那个红衣方士眼前出现了几个只有几岁的蓝甲人哭着的情景,几个铁仓人用兵器将那几个孩子杀了以后,那些兵器上竟出现了一个个哀嚎着的蓝甲人的画面,画面中的蓝甲人并不是孩子。之前杀了那几个孩子的铁仓人竟被兵器上那几个张着嘴的蓝甲人一口吞入腹中。

    红衣方士这时心中的恐惧比之前稍重了一点,但仍在他可承受的范围内,并没给他作法造成多大的影响。

    那些方士跟侯寄专配合着一直作法,后来多种颜色的光全都被灰房子吸了进去,木棍再次变成了发着白色光的。

    侯寄专将双手十指交叉,发着白色光的木棍便向下降,移到了与侯寄专下颌同高的位置停住了,白色的光也消失了。

    侯寄专将木棍拿下后,用手势告诉其他方士们可以停止作法了。

    围成圆圈的方士和侯寄专便都停止念咒语了。

    作法完毕。

    围成圆圈的方士们都站了起来,看向了铁万刀,也移了移自己的位置。

    侯寄专也看向了铁万刀。

    铁万刀走过来问侯寄专:“作法完毕?”

    “是,族长。”侯寄专道。

    铁万刀问:“中途有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侯寄专回答:“没出现问题。”

    铁万刀看向那些方士,问:“你们在作法的过程中有没有感到不对劲的地方?”

    “没有。”红衣方士回答。

    “没感到。”

    “我觉得一切正常。”

    “嗯,感觉一直都挺好。”

    之前围成圆圈的方士们纷纷表示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铁万刀又问侯寄专:“现在这灰房子里的情况恢复得跟出问题前一样了吗?”

    侯寄专知道以后蓝甲人在受铁万刀虐待时虽然仍会如之前那样发出痛苦的声音,但是实际上那些蓝甲人是感受不到痛苦的。从这点来看,灰房子里的情况便不会跟以前一模一样了。这一点只有侯寄专一个人知道,其他方士是看不出来的。侯寄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告诉铁万刀这点,他觉得其他方士应该也是无法知道这件事的,他差点就说出“是的”,但又觉得不能说得那么明确。

    侯寄专想:万一以后族长有什么机会知道那些蓝甲人已经感受不到痛苦了怎么办?不行,我还是不能直接告诉族长这灰房子里的情况恢复得跟以前一样了。

    于是侯寄专说道:“族长如果不放心的话,现在就可以试一试。”

    “那我就试试。”铁万刀道。

    说完,铁万刀就拿着鞭子抽了那些蓝甲人,接着便开始使用各种方法试那些了蓝甲人了。

    在铁万刀试的过程中,之前围成圆圈作法的那些方士都觉得那些蓝甲人的叫声极其恐怖,方士中有些人除了被蓝甲人的叫声吓到了,也被铁万刀虐待蓝甲人时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到了。方士们自然之前就知道铁万刀有多凶狠,但亲眼看着他那狰狞的面孔,听着令人心惊胆战的声音时,还是有一种受惊的感觉。

    铁万刀试了试后,没发现什么异常,还算满意。为了确定情况如何,他又试了几轮,他感到每一轮试出的感觉都跟灰房子出问题之前一样。他感觉不错,但为了维持他的威严,他并没在那些方士面前表现出满意的样子。

    铁万刀一脸严肃问侯寄专:“七日之后,这灰房子肯定不会爆炸了?”

    侯寄专回答:“是的,族长。肯定不会爆炸了,已经安全了。”

    铁万刀又看向了其他方士,问道:“是这样吗?”

    “是。”

    “是这样的。”

    “是,请族长放心,不会爆炸了。”

    侯寄专心想:族长问我,我都说了是这样,他还当着我问那些人,他是不是已经不相信我了?起码他对我的态度跟灰房子出问题之前不一样了。

    铁万刀又一次问那些方士:“这灰房子能正常使用了?”

    方士们表示是这样。

    铁万刀问侯寄专:“现在还有什么危险吗?”

    “如果不再出问题的话,就没危险了。”侯寄专道。

    铁万刀挑了一下眉毛,眯了一下双眼,冷笑了一声,说道:“如果?”

    侯寄专道:“我……我只是那么一说。”

    “那么一说?”铁万刀道,“那么一说也不行。”

    “是,族长,我知道了,我不该那么说。”侯寄专道。他不想惹事,然而说出这句话后他又感觉到了一阵恶心。他想:族长又在挑我话里的毛病,我明明在生气,却还是像承认错误一般说了那样的话,卑躬屈膝的。

    “知道为什么不该那么说吗?”铁万刀问。

    侯寄专说:“族长不想听那样的话,我就不该说。”说完,他又感到了一阵恶心,却又觉得自己不得不在某些时候说铁万刀爱听的话。

    铁万刀道:“我是不想听,但你要清楚我为什么不想听。灰房子这件事,从今以后永远不许出差错!你说了个‘如果’,你说‘如果不再出问题的话,就没危险了’,给我的感觉就是你根本无法保证不再出问题。灰房子已经因为你作法失误而出过问题了,现在的情况不是‘如果不再出问题’,而是绝对不能再出问题了!你刚才那么说话,就好像给自己留了退路一样。有些事啊,要是给自己留了退路,就是更容易出问题。我今天郑重其事地告诉你,灰房子的事,你没有退路。你只能好好完成我你的任务,保证灰房子不再出任何问题!”

    侯寄专回答:“是,族长。我一定好好完成任务,保证灰房子不再出任何问题!”

    铁万刀问那些方士:“你们还有什么需要说的事吗?”

    那几个方士互相看了看后,其中一个方士问铁万刀:“我们就这么被下咒了,我们都无法解开这个咒,不知道侯方士能否给我们解开啊?”

    铁万刀当然不希望侯寄专解开那个咒,那些方士被下咒自然会让铁万刀觉得更安全。

    然而铁万刀为了防止那些方士怀疑是他不让侯寄专提前告诉他们进灰房子后会被下咒的,他便没表现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铁万刀对那些方士说:“我替你们问。”接着,他特意恶狠狠地瞪了侯寄专一眼,道:“侯寄专,你看看你干的这事!快说,能解吗?”

    侯寄专道:“解不了的。”

    铁万刀到:“你再看看,再想想,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侯寄专说了声“是”后,便朝灰房子的门走去,边走边说:“虽然我觉得根本解不了,但族长让我再看看再想想,我就再看看再想想。”

    侯寄专走到了灰房子的门那里做出了一副在仔细观察想办法的样子。他当时实在火大,心里想:族长把他让我做的事情完全推在我身上,还说看看我干的这事,族长这戏在那些方士面前演得可真有水平啊!还说让我再看看再想想,虚伪到这个程度,估计也是说假话说习惯了,把自己做的事推到别人身上推习惯了,表现得跟真的似的!此刻看族长这眼神,想想之前族长跟我说的话,自然就能知道,不管这个咒能不能解,族长显然是想让我说不能解的。我要是能解,又真给解开了,族长还不定怎么对付我呢!就族长这样对我,我真是恨不得现在就说能解,然后再给他们把下的咒解了,看族长还怎么在他们面前继续装下去。要是我不计后果也不要命了就这么发泄一次,估计也会挺痛快啊,然而这咒一旦下了就根本没的解啊!族长自然是知道这咒是解不了的,是他让我在给灰房子作法时这么做的。他跟我说过,放我把灰房子变成别人进入后就会被下咒的,还一遍一遍地跟我强调必须下那种解不了的咒,后来他又不止一次向我确认这咒是不是解不了,他怎么可能不清楚?就算是记性差的人,反复问,反复听到我的回答,也记住了吧,更何况族长这种记性好的人。他明明知道他让我下的是解不了的咒,这时候还故意问我能不能解,在方士面前装模作样的,好让那些方士认为不是他禁止我提前跟他们说他们进入灰房子后会被下咒的,这事真是令人气愤啊!

    侯寄专看了看灰房子的门,还特意作法试了试,表现出很认真的样子。接着,他走回了铁万刀身边,说道:“族长,这咒一旦下了,根本就解不了。”

    铁万刀“唉”了一声,说道:“这种事啊……真是的……怎么会这样啊!”

    铁万刀看着侯寄专说完这样的话后,立即看向了那些方士,说道:“真是没办法了。”又问:“侯寄专给你们下的咒是什么内容啊?”

    第一个跟铁万刀说侯寄专作法失误导致灰房子内部出了问题的方士道:“回族长,如果我们这些人里有人把灰房子里发生的事对没进过灰房子的人说了,那个人就会在说出的一刻失去性命。我们知道灰房子里的事肯定不能对没进过灰房子的人说,我自己不会说,我觉得其他方士也不会说,但是这是关乎性命的咒,不提前告诉别人一声就下咒真是很过分。”

    铁万刀又看向侯寄专,问道:“只要他们不把灰房子里的事说出去,是不是就不会因为你下的咒而有危险啊?”

    侯寄专想:族长明知故问,装得真像。

    然而,他自己却也只好配合铁万刀,跟他一起装,说道:“是的,族长。只要他们不说出去,他们就不会有性命危险。其实,我相信他们是不会说出去的。”

    “轮得到你说相信不相信?!”第一个跟铁万刀说侯寄专作法失误导致灰房子内部出了问题的方士道,“你做了这种事,还好意思在这里说风凉话!关于相信不相信的这种话只有族长才可以说。”

    铁万刀立即看向那个方士,说道:“侯寄专这个人就是这样!事已至此,也无法回到你们没被下咒前那样了。既然你说了只有我才可以说,那我现在就说,我相信你们是不会把灰房子里发生的事对没进过灰房子的人说的,我希望你们安全,也相信你们不会因他下的那个咒而遇到危险。我这么说,也许能让你们心情稍微好一点吧。”

    第一个跟铁万刀说侯寄专作法失误导致灰房子内部出了问题的方士点了点头,道:“听族长这么说,我确实心情好些了。”他又看向了周围其他方士,问道:“你们也是吧?”

    其他方士本来也不想多说什么,但听他当着族长的面直接这么问,自然不能不回答,否则便好像不给族长面子一样,于是他们纷纷点头。

    “是。”

    “我也是。”

    “有族长这句话倒真是舒服多了。”

    那个红衣方士希望自己给族长留下的印象好些,他虽然知道这似乎意义也算不上多大,但之前发生的停止念咒语的事令他心虚,他便想表现出容易使铁万刀高兴的样子,希望铁万刀不对他产生一点怀疑。于是他立即说道:“是啊。我本来就能保证不会对没进过灰房子的人说出灰房子里发生的事,听了族长说相信我们,我也感觉心情好些了。有些事已经这样了,的确需要想开点,现在想想,其实被下了咒这种事对于我这种不管是否被下咒都不会把灰房子里的事情说出去的人来说也没什么影响。”

    红衣方士这么说时,其他方士依然觉得侯寄专没提前跟他们说他们进灰房子后会被下咒的事过分得很,但也没人会当着铁万刀说出什么来。

    侯寄专听着红衣方士这么说,更觉得气愤。他想:恶心,真恶心!这个穿红衣服的方士也是个擅长演戏的。他知道刚才那事已经赖到我身上来了,我现在再跟族长说什么,族长也不会相信我了,就这么在族长面前显示自己多宽容,这人真有心思。我现在被冤枉,说出来都没人信。停止念咒语的事已经算是过去了,要是再提起显然对我更不利,还好像是我反咬他一口似的,这件事我肯定不能说了。这穿红衣服的方士爱怎样怎样吧,族长对我已有意见,我也没法当着族长说他什么了。现在这些人都是针对我的,我说话就显得没多大意义了。这穿红衣服的方士在族长面前的样子令人恶心,别的方士在族长面前的样子也没好到哪里去,我自己也是个令我自己恶心的人。族长呢,族长其实可以算是这些“恶心”的制造者了。族长有决定别人生死的权力,很多人都怕他,那些怕他的人不得不在他面前表现出一副顺从的样子,一个个卑躬屈膝的,迎合他的喜好,我当然也是这些人中的一员,我也是个恶心的人。不知道他们这些方士会不会像我一样觉得自己恶心,会不会觉得其他卑躬屈膝的人也很恶心,如果他们也如此的话,那是不是可以说,一个制造“恶心”的人使得一些人恶心着自己也恶心着他人?如果他们一点也不觉得恶心……倒也不新鲜,反正大家就像在茅厕里待习惯了一样,估计也不觉得气味有什么不对劲了。如果哪天突然能从茅厕里出来,那还真得适应一阵子。可笑……这个制造“恶心”的族长凭什么可以为所欲为?

    铁万刀的确挺爱听红衣方士说的话,道:“嗯,你能这么想,我也舒服了不少。”

    接着,铁万刀让那些方士跟他一起到霸空殿门口去领他们的报酬。

    方士们答应后,铁万刀看向了侯寄专。

    侯寄专不知道铁万刀有什么事,也不知道该不该问,便没吭声。

    铁万刀说:“你也去,我一会儿有事跟你说。”

    “是,族长。”侯寄专道。他想:会是什么事呢?估计还是跟灰房子有关的事吧。族长对我的态度不会跟以前一样了吧?

    一行人出了灰房子,侯寄专便将灰房子锁好了。

    铁万刀走在前面,侯寄专跟在他身后,其他方士与侯寄专有一段距离。

    铁万刀压着怒气,跟侯寄专交谈,说的都是些不大重要的事,就算让后面的方士听到也无所谓。

    侯寄专认为铁万刀应该是想对他发脾气但当着那些人并不会表现出来的,但他也并不清楚铁万刀一会儿会对他怎样,他明白铁万刀显得平静的时候也不代表周围人是安全的,因此还是有些怕。他自己也依然忿忿不平,但也若无其事地跟铁万刀交谈着。

    走在后面的那些方士中的几个人互相使了个眼色,稍稍放慢了脚步,走在了其他几个方士后面。

    走在最后面的几个方士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很快就近到了他们互相说悄悄话时前面的铁万刀和侯寄专根本就听不到的地步。

    “真不能就这么算了。”走在最后面的几个方士中的一人说道。

    “从来都没打算就这么算了。”另一方士道。

    “那怎么做?”

    “必须教训他。”

    “嗯,给他点颜色看看。”

    “不能让他太嚣张。”

    “要不这样……”

    “怎样?”

    “咱们几个……”

    “就现在?”

    “嗯。”

    “他不会立刻发觉吧?”

    “我们想办法不让他立刻发觉啊。”

    “用哪种法术?”

    走在最后的几个方士小声商量了一番。

    “嗯,就这么办。”

    “不要让它立刻起作用就行了。”

    “但是……起作用时会不会被他发觉啊?”

    “起码刚开始不会。”

    “那后来呢?”

    “后来也不一定能发觉啊。”

    “也是,谁能想得到啊。”

    “的确很难想到。”

    “后来虽说也不一定能发觉,但后来总是比之前容易发觉的吧?”

    “那当然。”

    “要是后来真发觉了呢?”

    “后来发觉了又能怎么样?都已经付出代价了。”

    “他能想到是谁干的吗?”

    “不知道他跟别的方士有没有过节。”

    “最好有。”

    “的确。”

    “如果只跟我们有过节,就很容易想到是我们干的。”

    “他比我们水平高,会不会……”

    “怎样?”

    “会不会有我们想不到的办法了解是谁干的?”

    “这个还真不知道。”

    “其实了解了又如何?”

    “你不怕他报复?”

    “怎么报复?”

    “他水平高,我们怎么知道?”

    “那我们多叫点人一起行动。”

    “这样他就算知道是哪些人做的,也不好报复了?”

    “我想的不是这个。”

    “是什么?”

    “叠功术。”

    “你的意思是……”

    “大家一起用叠功术。”

    “让他不能通过法术了解是谁做的?”

    “嗯。”

    “能保证做到吗?”

    “能吧?”

    “再引出他不是针对我们的怒气。”

    “让他心里也不舒服?”

    “对。”

    “让他更恨惹过他的其他人。”

    “这招够狠。”

    “让他活在恨意里。”

    “活在恨意里的人痛苦得很啊。”

    “当然。”

    “真要这么狠?”

    “他活该!”

    “也是,谁让他不提前告诉我们就给我们下咒的。”

    “还是永远解不了的咒。”

    “他给我们下了终身的咒。”

    “我们这辈子后来的日子都要带着那个咒了。”

    “我们让他活在恨意里能持续多久?”

    “看我们的功力了。”

    “他要是把他的恨意集中到别人那里,就算知道是我们给他施了法术,也顾不上恨我们了。”

    “但是他必须有其他恨的人,我们才能达到目的啊。”

    “你觉得他不会恨其他人吗?”

    “感觉不出来。”

    “那就到时候试试。”

    “如果他心中对别人没有恨意,我们不用这方法了就是。”

    “就算他对别人有恨意,我们肯定也试不出他有恨意的人是谁。”

    “不需要知道是谁,反正跟我们无关。”

    “说得是,跟我们无关。我们给他施法时已经把我们自己排除出去了,他肯定不会把恨意集中到我们这些方士这里了。”

    “那……跟他们说?”

    “肯定得说啊。”

    “现在?”

    “嗯。”

    “稍微走慢一点。”

    “让他们也走慢一点。”

    “咱们后面的都慢点。”

    “跟族长他们之间的距离大点,方便……”

    “好,我说。”

    于是,走在最后面的那几个方士中的一人对稍微靠前的某个方士打了个手势,意在告诉那个人走慢些,有事情要商量。

    那人点了点头。

    点头者旁边的两个方士看向了点头者。

    之前打手势者便跟点头者旁边的两个方士也打了手势。

    那两个人互相看了看对方,然后看了看打手势的那个人。

    打手势者点了点头。

    那两个人好像明白打手势者找他们有事,决定走慢些,也都对打手势者点了点头。

    于是原本走在稍微靠前位置的三个人全都走慢了些,离在最后面的几个方士越来越近。

    铁万刀和侯寄专依然在前面说着话,根本就没注意后面有的方士离他们二人的距离有些远了。

    这时,之前说要教训侯寄专的方士低声问身边的方士:“还用叫其他人吗?”

    “不用了吧?”

    “够了?”

    “我觉得够了。”

    “那就咱们几个吧。”

    几个方士互相点了点头后,之前说要教训侯寄专的方士小声跟后来才走慢了的几个方士谈起了他们之前商量好的计划。

    那几个方士中有一个人听后并不想那么做,他不是不想报复侯寄专,只是不太赞成用他们决定用的那种方法。

    另外两个人很快便同意跟他们一起那么做。

    不想那么做的人也因为被侯寄专下咒了的事反感侯寄专,便说:“你们做吧,这事我会替你们保密。”

    之前说要教训侯寄专的方士仍然担心不参与的人会把这件事说出去,于是劝那个人参与。

    “你要是不跟我们一起做的话,我们还要找别人。”

    “可是族长在前面呢。”

    “族长又没长后眼。”

    “多危险啊。”

    “不会被发现的。”

    “我没做过这种事。”

    “我也没做过,但这次太生气了。”

    “想报复以后再说吧。”

    “这是机会,不抓紧的话以后难了。”

    “还是算了吧?”

    “你不跟我们一起做,我们……”

    “你们可以找别人啊。”

    “还得再跟别人说,麻烦。”

    “那我帮你们说。”

    “说了之后,要是那个人又跟你一样不同意怎么办?”

    “那就再找别人啊。”

    “来不及了吧?”

    “不至于吧。”

    “再说我们也不放心。”

    “不放心什么啊?”

    “知道了这件事但没参与的人,我们都不放心。”

    “如果我不参与,你们也对我不放心了?”

    “虽然我跟你熟一些,但这种事……我们肯定对知道了不参与的人不放心啊,不管是谁都不放心,不光是你。”

    “你的意思是,只要知道了这件事就一定要参与了?”

    “要不然我们做这件事也不踏实。”

    “那就别这么做了啊。”

    “你咽得下这口气吗?你好端端的被他下了咒啊!”

    那人想了一下,道:“也是啊,想想就生气,我也咽不下这口气。”

    “那你还不加入?”

    那人又想了一下。

    “想好了吗?”

    “我再考虑一下。”

    “没时间了。”

    “这么做好像……”

    “你已经被人下咒了啊!”

    “也是啊,这事想起来就生气。”

    “生气就跟我们一起报复他啊。”

    “可是……”

    “可是什么啊?”

    “就算报复了,我们也已经被下咒了啊,改变不了什么了。”

    “改变不了才更要报复啊!”

    “啊?”

    “要是能改变,还会这么生气吗?”

    “可能会稍微好点。”

    “那你就快跟我们一起使用法术吧。”

    “必须现在就行动吗?”

    “这是机会,要快啊!”

    那人还在犹豫。

    “你就别犹豫了,这件事你都知道了。”

    “你们怕我说出去?”

    “知道了的人要是没参与本来就对我们不利,当然怕啊。”

    “我参与不参与都不会说出去的。”

    “那就说明你理解我们啊。”

    “是理解啊。”

    “我们都是受害的人,对不对?”

    “对。”

    “跟我们一起做,也算帮受害的人一把啊。”

    “我本来没打算这么做的。”

    “现在打算这么做还来得及啊,就现在。”

    “这……”

    “你要是不参与,我们还要考虑怎么防止你说出去。”

    “你们不会想给我下咒吧?”

    “你不参与我们就要想别的办法啊。”

    “啊?”

    “就算你没参与,你现在也已经知道此事了,你跟这事也有关系了。”

    “有什么关系啊?”

    “先不说这个了。干脆这样吧,你跟我们一起做这件事,我把上次你特想要的那个香炉送给你,怎么样?”

    “真的?”

    “当然是真的!快点决定吧!”

    “你上次怎么就是不肯给我啊?”

    “上次你找我时,我练法术还要用到那个香炉。”

    “现在不用了?”

    “对啊,那法术我已经练成了,我在练另一种法术,已经换用另一个香炉。”

    “你那香炉已经没用了?”

    “以后都没用了。”

    “给我以后你不会反悔?”

    “肯定不反悔,我都用不着了啊。”

    “只有我跟你们一起作法你才给我?”

    “当然了,我就是为了让你跟我们一起作法才答应给你的。”

    “你不是都不用了吗?”

    “不用了我也可以给别人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想用那个香炉。”

    “那好吧。”

    “终于同意了。”

    于是那几个参与此事的方士全都开始做准备,不仅第一个跟铁万刀说侯寄专作法失误导致灰房子内部出了问题的方士在其中,那个红衣方士也在其中。

    行动之前,那个红衣方士先暗暗使用了锐充术测了一下侯寄专周围的情况,确定安全,才告诉那几个方士可以开始行动了。其实测要施法的对象周围的情况并非锐充术的主要用途,但红衣方士一直认为锐充术这个用途对他来说很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