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寄专对那些方士说起了作法的事,那些方士目光依然流露着对他的不满,却也没有再跟他提其他事情,与他交流的都是跟作法有关的。
交谈一番后,那些方士围起了圆圈,侯寄专站在圆圈的心。
方士们全都盘膝而坐,把双手放在膝,手心朝。
侯寄专将双手在胸前合拢。
方士们闭了眼睛,用较小的声音念起了咒语。与此同时,侯寄专也开始念咒语,他念的声音其他所有方士念咒语的声音加起来都大。作法的这一阶段,侯寄专念咒语的声音大到那个程度是必要的。
咒语刚一起,房子里的那些蓝甲人都发出了痛苦的声音。
那些蓝甲人的声音并不大,但却似乎能直入人心,使人产生强烈的恐惧感。
侯寄专虽然听惯了那些蓝甲人发出的恐怖的声音,但这一次,他却觉得恐惧感平时的更严重。
念着咒语的那些方士多多少少都有惊惧感,皆因为在作法而压着那种感觉。
没多一会儿,有一个身穿红衣的方士突然停止念咒语了。
从这一刻起,红衣方士感受不到恐惧了,然而包括侯寄专在内的其他方士从那些蓝甲人的声音里感受到的恐惧则之前更厉害了。
那些方士只是觉得恐惧更严重了,由于全都闭着眼睛,谁也没发觉红衣方士已经停止念咒语了。因为方士与方士之间的距离并不小,连距离红衣方士最近的两个方士也没通过听声音察觉到红衣方士突然停止念咒语了。
侯寄专感觉到了不对劲,转了一圈看了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发现红衣方士那一刻并没在念咒语且额头有汗珠。
只要有一个人停止念咒语了,他们无法正常使用法术解决灰房子的问题,于是侯寄专也停止念咒语了。
在侯寄专停止念咒语的那一刻,那些蓝甲人便停止发出痛苦的声音了,那些方士也没继续感到恐惧。
那些方士知道作法过程已经断,纷纷睁开了眼睛。
侯寄专发现那些方士看他的目光里除了有疑惑还有反感。
第一个跟铁万刀说侯寄专作法失误导致灰房子内部出了问题的方士站了起来,走近侯寄专,说道:“侯方士,我们都念了一会儿咒语了,你突然停下来是什么意思啊?”
铁万刀看第一个跟他说侯寄专作法失误导致灰房子内部出了问题的方士竟然走到了侯寄专那边跟他说起了话,看出作法过程好像是断了,便也走向了侯寄专。
侯寄专道:“并不是我最先停下来的。”
“那是谁啊?”那方士问。
侯寄专指向了红衣方士,说道:“是他。”
那些方士都将目光投向了红衣方士。
红衣方士发现铁万刀竟然走过来了,他觉得此刻如果让铁万刀知道大家的作法过程是因为自己而断的,不知铁万刀会对自己怎样。于是,他一把擦干了额头的汗,说道:“啊?为什么说是我啊?不是我啊!”
“我看你停止念咒语了,才停下来的。”侯寄专道。
“你怎么看出来的啊?”红衣方士道。
侯寄专说:“我看你嘴不动了啊。”
“嘴不动不代表没念咒语啊。”红衣方士说道。
“我刚才说过了,这次作法的过程,大家都要念出声来才行,默念是不行的。”侯寄专道。
这时铁万刀已经走过来了,他之前觉得作法过程好像断了,这时故意说道:“你们这样子是在作法呢吗?”
所有方士都站了起来。
第一个跟铁万刀说侯寄专作法失误导致灰房子内部出了问题的方士说道:“刚才在作法,但是断了。”
“为什么断?”铁万刀问。
红衣方士为了防止侯寄专说因为他突然停止念咒语而导致作法过程断,立即抢在前面跟铁万刀说:“侯方士突然不念咒语了!”
铁万刀望向了侯寄专,问:“为什么突然不念了?”
侯寄专立即指着红衣方士对铁万刀说:“是他先停止念咒语的,他竟然倒打一耙!”
红衣方士对侯寄专说道:“不能因为我说了你,你反过来说我啊!”
铁万刀问其他方士:“到底是谁先停止念咒语的?”
第一个跟铁万刀说侯寄专作法失误导致灰房子内部出了问题的方士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们刚才都闭着眼睛呢,我是突然听不到侯方士念咒语了才知道作法过程断了的。”
侯寄专对第一个跟铁万刀说侯寄专作法失误导致灰房子内部出了问题的方士说道:“你自己也说了,你是闭着眼睛的,但我是睁着眼睛的。我能看见谁停止念咒语了。”
红衣方士一看情况不利于自己,赶紧对众人说道:“作法的过程,侯方士要面对着正北方向,我明明在他南边,对着他的后背,他怎么能看到我念没念咒语啊?”
“我转身看到的。”侯寄专道。
第一个跟铁万刀说侯寄专作法失误导致灰房子内部出了问题的方士对侯寄专说:“作法时你要面对正北方才行啊,你转身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不想作法了?”
红衣方士道:“是啊。”
侯寄专说道:“我感觉到不对劲,转了一圈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为什么会感到不对劲?”第一个跟铁万刀说侯寄专作法失误导致灰房子内部出了问题的方士对侯寄专说,“我们没一个人感到不对劲了啊。”他继续问其他方士:“刚才侯方士停止念咒语之前,你们有人感到不对劲了吗?”
那些方士纷纷表示没感到不对劲。
在所有在场的方士一起念咒语的过程,如果围成圆圈的方士有人停止念咒语了,只有处在圆圈心的侯寄专一个人能立即感觉到不对劲,其他方士在作法过程并不能感到不对劲。围成圆圈的那些方士也并不知道处在圆圈心的侯寄专可以在有其他方士停止念咒语的情况下感觉到不对劲。
铁万刀站在那里,一会儿看看侯寄专,一会儿看看其他方士,一脸严肃地听他们说。
侯寄专立即说道:“我站在心,这种情况下只有我一个人能立即感到不对劲。”
第一个跟铁万刀说侯寄专作法失误导致灰房子内部出了问题的方士这时对侯寄专说:“我们都感觉不到,你怎么证明你能立即感到不对劲啊?”
侯寄专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证明,只是说:“是因为感觉到不对劲我才转身看,才发现他停止念咒语了。”
第一个跟铁万刀说侯寄专作法失误导致灰房子内部出了问题的方士对侯寄专说:“问你为什么转身看,你说因为感觉到不对劲。问你怎么证明你能立即感觉到不对劲,你又拿转身看了说事。说来说去的等于没说啊,还是没法证明你能感觉到不对劲。”
“我刚才转身时的确看到你的嘴并没有动。其他人都在念咒语,嘴都在动。这次作法默念是不行的。”侯寄专道。
红衣方士说:“我出声了啊,不是默念。”
侯寄专道:“嘴都没动,还说自己不是默念。”
红衣方士道:“我不需要动嘴,也可以说话。”
此刻离红衣方士较近的一个方士对红衣方士说:“可能侯方士还不知道你会那门功夫,那你用一下让他知道是了。”离红衣方士较近的那个方士是跟红衣方士较为熟悉的人。
于是红衣方士说了一段话,嘴并没动,在场的人却都能听到声音。
这实在出乎侯寄专意料,侯寄专说道:“你……你再说句什么,我听听。”
红衣方士没动嘴,说道:“侯方士,虽然我没动嘴,但此刻说话的人是我。”
侯寄专心一紧,突然想:我记得曾经听说过有人会那种能改变发声位置的功夫,能做到在不动嘴的情况下以较大的声音说出话来,只是没见过,刚才看他嘴没动能说出话来,他是会那种功夫的吗?怎么会这么巧?!
侯寄专对红衣方士说道:“尽管你会这样的功夫,但刚才你并没使用这功夫。刚才你的确停止念咒语了,我能感到的。”
“你知道我会的功夫叫什么名字吗?”红衣方士问。
侯寄专并不了解,于是说道:“不管叫什么名字,我只知道你当时并没使用。”
“你连名字都不知道,说我没用。”红衣方士道。
红衣方士练过一种名为“锐充术”的法术,他练这种法术是为了其他事情,跟他平时替人作法的事有关。每个练锐充术的人在练成时都能同时自然掌握一种名为“锐充沉语功”的功夫,有了类似使用腹语那样的本事,但这本事跟使用腹语的本事又有区别。使用腹语本身与法术没有必然联系,这锐充术则是方士练的一种法术,练成这种法术时自然掌握的锐充沉语功跟法术有极大关系的。掌握了锐充沉语功的人有不动嘴能发声说话的这种本事是在法术的作用下掌握的。
侯寄专认为自己运气实在差,赶了很怪的事。他发现了途停止念咒语的人,而这个人却竟然正好是会不动嘴能发声说话这种功夫的人,这便使他有理也说不清楚了,他觉得事情实在巧得不可思议了。然而事实,有的事并非巧合,而是本身有密切联系的。红衣方士之所以会在念咒语的时候突然停下来,恰恰与他是练成了锐充术的人有关。
围成了圆圈的那些方士,只有红衣方士一人是练成了锐充术的。之前,众人的咒语一响起来,灰房子里那些蓝甲人都发出了痛苦的声音,这种声音本来能使人产生强烈的恐惧感,练成锐充术的人听到蓝甲人发出的那种声音时产生的恐惧感会其他人更强烈。不仅如此,如果练成锐充术的人曾经见过一些跟蓝甲人有关的悲惨情景,那么,在这些方士的咒语响起来后,灰房子里那些蓝甲人发出的痛苦的声音会使练成锐充术之人曾经看到过的跟蓝甲人有关的悲惨情景会变成其他样子以更令人恐惧的形式在练成锐充术的人脑海浮现。
红衣方士以前多次见到蓝甲人被铁仓人虐待致死的情景。当灰房子里的蓝甲人发出痛苦的声音时,闭着双眼的红衣方士脑海便出现了一幕幕与过往他看到的有关却不同的情景。
当时,红衣方士先是看到了一个孩子的背影,那孩子站在黑压压的郁云之下。
几个铁仓人狰狞地笑着,用手兵器向那孩子身砍去。
红衣方士正在想那个孩子为什么不躲避时,他发现那孩子身出现了几根锁链,那几根锁链都被铁仓人牵着。
那孩子身每次被兵器砍一下会大叫一声,然而身体却一动不动。
兵器一下又一下重重地落到那个孩子身,孩子的身体喷出了血。
血并不落在地,而是在空不停地旋转,越转越多。
转着转着,血便将那几个铁仓人包围了。
所有用兵器砍那个孩子的铁仓人神情都不含一丝恐惧,依旧狰狞的脸还添了几分得意。
孩子每被兵器砍一下,叫声更大一些,那几个拿着兵器的铁仓人依旧没有停手,用兵器不停地砍那个孩子,那孩子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空旋转着的血变成了黑色,竟然分成了好几股,分别向几个正在砍那个孩子的铁仓人的心脏飞去,很快便灌入了他们的心脏。
已经变成了黑色的血消失的一刹那,那几个铁仓人全都张开嘴大声笑了出来。
笑着笑着,那几个铁仓人每人的嘴里全都飞出了一颗跳动着的心——黑色的。
那几个铁仓人捧起了从自己口飞出来的心,将黑色的心抛向那个孩子。
黑色的心碰到孩子身体的时候,立刻弹回了将它抛出来的人。
那几个铁仓人依然张口大笑着,嘴像已经无法合拢了一般。
他们用兵器打向飞来的还在跳动着的心。
几个铁仓人以为自己能用兵器打到黑色的心,然而黑色的心却绕开了那些兵器,直接飞回了那些铁仓人口,向下降,很快降到了心脏的位置。
那几个铁仓人这才闭嘴,浑身都变成了灰色的,唯有心脏所在的位置冒着黑色的雾气。
那孩子的双手指甲突然长得很长,向那几个砍他的铁仓人伸去。当指甲触碰到那几个铁仓人的时候,那孩子的指甲里射出了红色的线。
红色的线将那几个铁仓人缠绕了几圈后,那些线突然全都变成了血柱,几个铁仓人浑身都染了血。
这时那孩子手的指甲变短了。
孩子突然转过了身,红衣方士发现那孩子浑身都是被砍的伤,脸只有白骨。
很快,孩子身的血肉也不见了,红衣方士脑海出现的这个小孩只剩下了骨头。
只剩骨头的孩子转过了身,突然变大,变高,变成了有血有肉的人的样子——起码从背后看是这样的。
那几个铁仓人又用兵器狠狠地砍这个人,血再次飞了出来,绕在那几个铁仓人周围。
被砍者双手的指甲再次变长,接近了那些方士。
此时此人双手的指甲都是蓝色的。
被几个铁仓人用兵器砍的人正是一个蓝甲人。
几个铁仓人用兵器砍蓝甲人一直变长的蓝色指甲。
砍断后,那些蓝色指甲根本不会落在地,而是跟空的血一起旋转。
几个铁仓人再次用兵器砍向了那个蓝甲人。
蓝甲人大声叫了起来,每叫一声,地都会出现一个骷髅。
没多一会儿,被砍的蓝甲人不再喊了。
那几个铁仓人被那些骷髅包围住了,他们又挥起了兵器砍那些骷髅。
那些骷髅骨头突然全都散了,一瞬间,那几个铁仓人竟都变成了骷髅。
空飞着的血和蓝色指甲纷纷落在了那几个铁仓人变成的骷髅。
这时,红衣方士听到了极其恐怖的声音,他内心恐惧,觉得这一切已经影响他念咒语了,但由于害怕铁万刀,他这时并没立即停下来。
红衣方士之所以会看到那个孩子的背影,跟他曾经看到一个蓝甲人小孩被铁仓人砍死有关。
过了一会儿,之前那些情景才从他脑海消失。
灰房子里那些蓝甲人继续发出恐怖的声音,这时,闭着双眼的红衣方士脑海出现了一大片躺在地的蓝甲人。每个蓝甲人身都带着血,一动不动。
红衣方士认为他看到的是一片死尸。
很快,一批铁仓人出现,拿着兵器将那些蓝甲人分尸了。
那些铁仓人挥着兵器时,有说又笑,仿佛分尸可以证明他们很强大一般。
那批铁仓人带着兵器坐在了地大笑着。
这时,那些已被分尸的蓝甲人,尸体突然复原了,一个接一个地站了起来,也都大笑了起来,然而他们那带着哭腔的大笑声却哭嚎更凄凉。
那些已复原的会动的尸体将那些铁仓人抛了起来,那些之前还在大笑的铁仓人这时大叫了起来。
被抛向空的铁仓人悬在了那里,并没立即落下。
突然间,那些铁仓人也都变成了骷髅。
此时,红衣方士听到的声音恐怖至极,他感觉自己也已经变成了骷髅,好像此刻身边围着不少铁仓人变成的骷髅一样。
红衣方士会看到这样的景象与他曾经看过多个蓝甲人被铁仓人分尸有关。
他额头开始冒汗了。
他依然在念咒语,不想停止,但他不知道如果继续念咒语,他脑海那个已经变成了骷髅的自己会不会永远也变不回来,自己的心会不会永远会处在那个恐怖的世界。
然而他还是没有立即停止念咒语,内心涌起的恐惧令他颤抖了一下。
颤抖过后,他脑海里出现的情景便消失了。
灰房子里那些蓝甲人痛苦的声音本来并不算大,然而在正念咒语的红衣方士听来,那声音越来越大。
红衣方士希望那种声音能变小一些,然而他却觉得声音好像越来越大了。
他脑海忽然出现了一些正在作法的铁仓人方士,那些方士正围着一些蓝甲人作法。
那些蓝甲人全都在大声哭嚎。
天空突然出现了很多副棺材。
红衣方士发现每副棺材都飘出了一个蓝甲人,然而每个从棺材出来蓝甲人都没有头。
那些无头蓝甲人从空降落下来,落到了大声哭嚎的蓝甲人身边,他们之间都好像很熟悉一样。
那些哭嚎着的有头的蓝甲人走到了那些正在作法的铁仓人方士身边,每个方士都吓得脸色瞬间变成了绿色,头发立刻变成了白色。
那些无头的蓝甲人做起了方士们作法时的动作,很快,那些方士全都升了起来,进了空悬着的那些棺材。
无头的蓝甲人不再继续做方士们作法的动作时,那些之前哭嚎着的有头的蓝甲人突然停止了哭嚎,也像那些无头的蓝甲人一样做起了方士们作法的动作。
很快,那些之前进了棺材的方士全都从空悬着的棺材之飞了出来,掉到了地。
红衣方士清晰地看到自己脑海那些方士从棺材飞出来的一刹那全都变成了没有头的。
红衣方士在那些无头的方士之看到了一个身穿红衣的方士,他感觉那个方士是自己。
突然,其一个棺材飞出了一颗人头,他发现那人头的样子跟自己平时照镜子时看到的一样。
那颗人头落在了他脑海出现的那个身穿红衣的方士颈,跟身体连在了一起。
他脑海那个身穿红衣的方士被所有无头的蓝甲人围拢了起来。
那些有头的蓝甲人手突然出现了些兵器,把那些兵器递给那些无头的蓝甲人。
那些无头的蓝甲人接过兵器后,全都用那些兵器砍向那个头和身体接在了一起的方士,再次将他的头砍了下来。无头的蓝甲人们开始抢那颗头。
这时,红衣方士还以为脑海出现的那些蓝甲人是为了把那颗头连到自己的颈,然而下一刻他发现根本不是。
在红衣方士的脑海,一个高个子的无头蓝甲人抢到了那人颗头后指甲瞬间变长,他用长指甲快速触地,这时地便出了一个土坑,抢到那颗人头的人将那颗人头放入了土坑,用土埋了。
这时,没抢到那颗人头的那些无头蓝甲人也不再抢了,而是都向埋着那颗人头的那块土地狠狠地踩了下去。
当时红衣方士脑海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景,与他曾经亲眼看到过蓝甲人的头被铁仓人砍下有关。
红衣方士的脑海浮现的那些情景如此诡异,自然不同于他曾经在真实世界看到的。他曾经看到的都只是铁万刀虐杀蓝甲人,并没见过蓝甲人杀铁仓人的情况。那些蓝甲人反击铁仓人的画面之所以会浮现在他脑海,正是因为他内心充满了恐惧。他觉得这次自己在此处替铁万刀做这样的事本身是在助铁万刀利用那些蓝甲人,再加他想起来平时他自己对蓝甲人也并不好,他便担心自己会被那些他反感的蓝甲人报复。
这一次,那些情景还没消失,红衣方士实在忍受不了那样的恐惧了,于是停止念咒语。他一停止念,脑海那些情景便立即消失了。
然而在他停止念咒语的时刻,其他方士的恐惧加重了。侯寄专也觉得不对劲了,转身转了一圈,这样发现红衣方士当时并没在念咒语且额头有汗珠。
如果红衣方士没练过锐充术,那些方士的咒语响起来后,灰房子里的蓝甲人发出的痛苦的声音不会使红衣方士脑海浮现出那些令他极其恐惧的情景,他便不会忍不住停止念咒语了。然而,如果红衣方士以前没练成锐充术,他便无法同时自然掌握锐充沉语功,如果不会锐充沉语功,他便不能在嘴不动的时候发声说话,便无法让别人认为他已停止念咒语的那段时间虽然没动嘴但是仍然在念了。
在红衣方士对侯寄专说完“你连名字都不知道,说我没用”后,侯寄专说:“我不需要知道你练的功叫什么名字,刚才我在心时的确感觉到有人停止念咒语了,看到的嘴唇没动的人是你后,我并不是仅凭你嘴唇没动来判断你没继续念咒语的,那时候站在心的我完全能在大家作法过程感觉出那个已停止念咒语的人是你。除此之外,我还发现当时你额头有汗珠,大概是因为恐惧所致吧?我在大家作法过程感觉出你像是因为无法继续承受那样的恐惧而停止念咒语的。如果我不够确定,这里那么多人我怎么会咬定是你第一个停止念咒语的?”
第一个跟铁万刀说侯寄专作法失误导致灰房子内部出了问题的方士说:“侯方士真的不会那么做吗?你刚才还跟我们说是族长不让你提前跟我们说我们会被下咒的事呢,还说如果不是族长这么说了你怎么敢把这种事往族长身推……然而,你的确是往族长身推了。”
侯寄专道:“不……”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铁万刀打断了。
“闭嘴!”铁万刀立即说道,说完又用鞭子抽了一下地面,他可不希望侯寄专解释出来。
侯寄专立即没再继续说下去,他看了一眼铁万刀,发现他正用阴狠的目光看着自己。他能感到如果他再说一个字,铁万刀那鞭子会抽到他身了。于是他没再说话,想着忍一忍会过去。
这时红衣方士表现出好像在给侯寄专解围的样子,对侯寄专说道:“因为我练成了锐充术,在练成时自然掌握了锐充沉语功,可以在嘴不动的时候发声说话,然而你不知道我有这样的本事,你看我嘴不动的时候以为我已经停止念咒语了,你不知道我会锐充术,所以误会了我。当然,这误会也没法避免,如果没人告诉你,你怎么可能知道我可以在嘴不动的时候发声说话呢?所以也不能怪你了,这我能理解。我说你停止念咒语了,你不要倒打一耙说是我先停止的成了。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不会冤枉你,你也不要冤枉我,这事这样吧。作法过程断了也没事,一会儿接着作法行了。”
此时无法说话的侯寄专听了红衣方士这段话,却有口难言。他确实对铁万刀说了谎,也误导铁万刀认为是铁红焰碰了无形帘引起灰房子内部出问题的,但那些不是他做的事也被推到了他身令他难以忍受。
侯寄专想:明明是族长不让我提前跟他们说他们进灰房子后会被下咒的,那些方士误会是我自己决定这么做的,族长也把事情推到我身来。明明是这个穿着红衣服的方士先停止念咒语引起问题后我才停止念咒语的,我又不是仅仅看他没动嘴说他先停止念咒语的,我是在方士们作法的过程感觉到他当时没在念咒语的,他不承认,还说是我先停止念咒语的,明明倒打一耙的是他,他却说成是我。族长和方士如此针对我,我却无法解释,这些人……包括族长在内,实在太过分了!
虽然依然害怕铁万刀,这时胸更多已经不是恐惧,而是愤怒。
正在气头的侯寄专听到铁万刀对他说:“侯寄专,你不要以为我半天没说话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看不明白!我不说你是了,你不能太过分!这些方士跟你一样都是我找来的替我办事的人,算你跟他们有什么矛盾,你也要顾全大局,你们现在是要合作起来做事的,是为我这个族长做事的!既然他们都能暂时放下你们之间的矛盾作法,你又有什么可放不下的?”
侯寄专尽管仍对铁万刀心存恐惧,但听了铁万刀的话后,他胸的怒气越积越盛。他想:族长还训斥起我来了!我是一直管着灰房子的人,他们只是这次来帮忙解决问题的。族长居然相信他们这些人的话,还当众斥责我!简直没天理了!
铁万刀说到这里,狠狠地瞪了侯寄专一眼。
侯寄专之前一刻并没直视铁万刀的眼睛,这时才抬眼看了铁万刀一眼,发现他的目光仍旧令人胆寒,然而此时他已经气得有些顾不得害怕了。
他想:那个红衣方士之所以会把先停止念咒语的事推到我身,是因为恐惧。他怕如果族长知道他才是先停止念咒语使作法过程断的那个人后会产生他无法承担的后果。其实我之前不敢告诉族长是我作法失误导致灰房子出了问题,也是因为恐惧,害怕说出真相后无法承担后果。虽然那个红衣方士把事往我身推着实可恶,但他跟我还是有共同点的——我们都是因为恐惧才选择掩盖真相的。归根结底,大家都不敢说出真话是因为族长这人太过分!族长生杀予夺,搞得有人不小心做错事后都不敢承认,是因为怕族长下狠手。给族长办事的人总是生怕做错什么,在如此恐怖的环境,别人做事出了问题也只能掩饰,还谈什么真实啊?如果说出真话意味着重罚甚至丢命的话,谁敢说真话?!在这样的环境里为了自保而要是说谎又能如何?虽然说谎如果被发觉了后果也很严重,但如果真能不被发觉,说谎不是避免可怕的事发生的出路吗?族长总是让周围的人活在恐惧,周围人本来更容易做错事,一个人紧紧张张的本来容易出错啊。族长不给人喘息的机会,在这样的环境下,只要出点什么错,还不是互相编谎话骗来骗去?给族长办事的人会欺骗族长,也会欺骗其他给族长办事的人,紧张的气氛和恐怖的环境逼得“真实”很难出现。这叫什么事?凭什么族长可以随意地决定别人未来,决定别人的生死?
侯寄专越想越觉得生气,气得脸都有些发红了,然而铁万刀问了他话,他依然不能跟他对抗。
铁万刀道:“侯寄专,我现在允许你说话了,你说一句。”
侯寄专之前沉浸在怒火,听他突然一问,这一刻竟不知道该立刻说什么。
铁万刀又说:“我让你说话了,你倒是说啊!看你这样子,你是不服还是怎么回事?”
侯寄专当然不服,然而此刻她也只能庆幸刚才生气时还是听清楚了铁万刀在说什么。
侯寄专不得不违心说道:“族长,我可以放下,当然也没有不服。”
“你脸都红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铁万刀道。
侯寄专说:“脸红了是惭愧。”说完这句话后,他感到了一阵恶心,他恶心自己明明没有放不下,而且心是不服,却为了自保而自称因惭愧而脸红。
“是吗?惭愧?!还好啊,你还知道惭愧!”铁万刀道,“既然知道惭愧,那给我好好作法挽回吧!赶紧继续作法,这次别再因为任何你跟其他方士之间的矛盾而停止作法,不要停,你能做到吗?”
铁万刀知道灰房子的事已经让侯寄专做了,途不能换成其他方士做,否则会有严重后果。接下来还要继续用他。他觉得只要侯寄专给他把灰房子的事办好,那他忍一忍也无妨,等用侯寄专办完他要办的事之后,再惩罚侯寄专甚至将其杀掉也不是多大的事。
侯寄专觉得如果自己这一刻依然很顺从地回答“能”,一定会令自己更恶心。然而,在铁万刀面前,他别无选择,只好说了声“能”。说出来的那一刻,侯寄专的确感到自己恶心得很,恨不得呕吐出来直接吐自己一身。
铁万刀压着自己的火气又问那些方士:“这次侯寄专说他能做到不停,你们也不会有谁在接下来的作法过程突然停止作法了吧?”
红衣方士看之前的事过去了,虽然依然心有余悸,但他还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说道:“族长,我一会儿一定会好好配合侯方士作法,不会突然停止作法。”
“族长放心吧,在作法完毕之前,我不会停止作法。”第一个跟铁万刀说侯寄专作法失误导致灰房子内部出了问题的方士说道。
铁万刀想:这些人作个法这么麻烦,折腾了这么半天,到现在还没完成,一会儿还要再作法,我也真是太有耐性了!要不是我还需要侯寄专接下来继续帮我做事,他这样……
铁万刀却表现出了一副好像很大度的样子,看了一眼侯寄专,又看向了那些方士,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再计较了。现在我要的是结果,一会儿你们作法,一定认认真真的,达到我要的目的,知道不知道?”
“知道!族长,我一定认真作法!”红衣方士道。由于之前出了那样的事,此刻他便立即向铁万刀表态了,希望铁万刀能对他印象好点。其实红衣方士说出这样的话时,他心也是有些忐忑的。他知道练成了锐充术的人在作法时如果因为脑海出现一些情景后影响了心情而暂停念咒语,那么下一次,这个人再念同样的咒语的时候脑海出现一些情景后心情会受到的影响会明显变小。然而,他并不知道下一次念同样的咒语时他心情受到的影响能变小多少。他已经做好准备,下一次不管脑海出现多恐怖的画面,他都一定要继续念咒语,算觉得自己要被恐怖的一切吞掉,算周围发生了什么他没想到的事,他也不会停止念了。他已作出这样的决定,心依然忐忑是因为不知道一会儿自己要面对怎样的恐惧。以前别的方士会跟红衣方士说羡慕他能在不动嘴的情况下出声说话,他也觉得会这个很好,然而此刻,侯寄专竟然有点羡慕那些诶练成锐充术的人,因为他们不会像他一样看到那些恐怖的情景。
“族长放心,我肯定不会途停止念咒语的。”第一个跟铁万刀说侯寄专作法失误导致灰房子内部出了问题的方士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