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什么情况特殊,你不嫌烦我都嫌烦了。”聂挥毫道。
权出猛心想:说得好像我想这样一样,可是我不这么说又该怎么说?
然而他也只好说道:“聂长老,目前就是如此,我想,还是不要耽误您练功了。”
聂挥毫一脸无奈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练吧!但你最好尽早找出问题来,我还等着过些天进入猛涨阶段呢!”
权出猛道:“我试试吧……”
聂挥毫说:“看你这副没信心的样子,之前的底气也不是丢哪儿去了。快配合我吧!”
权出猛便配合聂挥毫练功,当日聂挥毫的功力以正常速度增加。
【第二百三十三章】
就在铁红焰和武寻胜散因结束的那天晚上,铁万刀去傲乾殿从铁红焰那里拿了远霜明心石后,让铁今绝去了霸空殿。
他跟铁今绝说了些话后,便问起了当日丑时铁红焰和武寻胜散因时铁今绝看到的情况。
“夜间他们到达散因地点的路上,没遇到其他人吧?”铁万刀问。
“我看没有。”铁今绝道。
“他们到达那里后,也没人打扰吧?”铁万刀又问。
“是的。”铁今绝道,“没人打扰。”
“他们两人也没跟保护幻缨树和两棵炽玫的人说什么?”铁万刀问道。
铁今绝回答:“没说什么。”
铁万刀问:“我派去在暗处保护两人的人到那里之前,一直都没出现任何问题?”
“嗯,没出问题。”铁今绝道。
两人又说了些话后,铁今绝问铁万刀:“后来族长有没有从方士那里得知红焰戴着的远霜明心石为什么会发出桃红色的光啊?”
铁万刀说道:“我问了那个方士,他也不知道。他会于明日子时拿着远霜明心石到暮夕阁顶层去看看。他并不是远霜明心石的主人,也不知道到时候远霜明心石会不会再次发出桃红色的光。我已经去过傲乾殿,从红焰那里把远霜明心石拿过来了。之前我也已跟那个方士说好一会儿到霸空殿来找我。”
“族长已经去找过红焰了,不知她现在身体情况如何。”铁今绝道。
“你是担心他被那桃红色的光影响吗?”铁万刀问。
铁今绝说:“那桃红色的光的确有些奇怪。”
“我问过方士,方士后来一再在我面前强调,不管远霜明心石发出什么颜色的光,都一定不会对它的主人有害。”铁万刀道。
铁今绝听后依旧眉头紧锁。
铁万刀看他是这样的表情,便问:“你担心什么?”
铁今绝道:“之前红焰一直戴着远霜明心石,它也没发出过桃红色的光,为什么偏偏在他们到了暮夕阁顶层后,那远霜明心石就发出桃红色的光了?我是担心那桃红色的光跟暮夕阁顶层的一些东西有关。就算远霜明心石本身不会对红焰不利,但是,当它遇到一些其他东西的时候,它会不会……”
铁今绝还没说完后面的话,铁万刀便立即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也是担心远霜明心石与什么东西结合后对红焰不利吧?”
铁今绝说道:“是啊,我正是担心这个。”
铁万刀道:“我之前就问过那个方士,远霜明心石本身不会伤害它的主人,但是它会不会与空中其他什么东西结合对它的主人不利,方士跟我说肯定不会。”
铁今绝问:“族长听后就放心了?”
铁万刀本来想说出自己当时接下来问了方士的话。还没说出来,他就想起后来方士跟他说了“因为我曾给远霜明心石作法,足够了解,无论它发不发光,无论它遇到什么情况,它都一定不会给主人带来伤害”这些话。铁万刀突然不想在铁今绝面亲提厉凭闰给远霜明心石作法的事,因为他想起了这件事本就是他顺便让厉凭闰做的,那段时间他真正让厉凭闰做的事跟傲乾殿里那个发生了爆炸的房间有一定关系。其实他清楚哪怕说出些什么,一会儿也不一定会引出他之前让厉凭闰作法做了些什么的话题,但他觉得如果说多了,自己心中便会不踏实。
他庆幸铁今绝问的问题是他自己后来有没有放心,于是只是说道:“方士说得很肯定,我也不好说有没有就这样彻底放心了。还是等今夜子时,方士带着红焰的远霜明心石上暮夕阁顶层吧。”
“他是方士,上暮夕阁顶层后,他会不会使用法术啊?”铁今绝问道。
“我之前特意问他是不是到时候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他也可以用法术化解,他告诉我真的用不着化解,还说到时候他上去后不用法术。”铁万刀回答,“此前,我还跟他说过我就从红焰那里把远霜明心石拿来,我要看他带着它上暮夕阁顶层,还可能会让人盯着他上去。”
铁今绝问道:“族长想让什么人盯着他上去啊?此事非同小可。”
铁万刀道:“如果真要找人跟他一起上去,那必须找个可靠的人。现在这事太多人知道不好,你子时方便吗?如果可以的话,这事就交给你了。”
当日白天铁今绝一直在准备一些资料,他要在自己还活着的日子里把那些事跟铁红焰交代得清清楚楚的,因此当天白天他做这些事几乎没停歇,再加上本就休息较少,他其实已经比较累了,然而他觉得跟铁红焰有关的这种事实在重要,便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好,族长,到时候我跟那方士一起到暮夕阁顶层去。我会注意远霜明心石,也会多加留意方士的举动。”铁今绝道。
铁万刀说:“对,虽然我很相信那方士,但有些事他自己也不一定能搞清楚,到暮夕阁顶层后,你留意他的行动,看他到底是否会在那里作法,他跟我说他肯定不用法术了,我希望他能说到做到。我起初说让人盯着他上去前,也想到了到时候如果远霜明心石明明发了光,出现了什么不寻常的情况,他却用法术抑制,这样的话,他下来后我也不知道他在上面到底遇到了什么情况。”
“方士一会儿是直接来霸空殿找族长吗?”铁今绝问道。
“是。”铁万刀道,“一会儿他就来,我会再次跟他强调在暮夕阁上不可用法术。”
铁万刀说到这里,看出铁今绝依然显得并不轻松,又问:“你还在担心什么?”
铁今绝说道:“虽然他们二人已将颀烁瑾移入了嵌着巩魂瑜的空间,但是……族长跟我说过,他们这么做只能保证巩魂瑜的两部分在三日内不发生错位啊,三日之后,如果因为有人给巩魂瑜作法导致巩魂瑜的两部分再次错位,到时候虽然嵌着巩魂瑜的空间不会变大了,但歌声依然会响起吧?不知道那时候会不会因为有这样的歌声而出现其他问题。”
“嗯,三日后,巩魂瑜的两部分的确有可能再次错位,如果错位,歌声也的确会再次响起。”铁万刀说道,“我知道了防止巩魂瑜两部分再次错位的方法,只是目前还不确定能否这么做。”
铁今绝问:“什么方法?”
“把巩魂符撤掉,把跟巩魂符有关的一切全都撤掉。把巩魂瑜从暮夕阁顶端撤下来后对它作法,把它记录的那种跟自杀者声音相似的声音彻底消掉。”铁万刀道,“我之前问了方士这样是不是就安全了,方士说是。他说,把巩魂瑜内部的声音消掉后,巩魂瑜需要被方士拿走并长期放在特殊地方。”
铁今绝听了心想:太好了!全都撤了才好!我早就希望能把巩魂符撤掉了!如果我在离世之前,能看到巩魂符被撤掉,那么是不是死后见到娘都会更坦然?如果撤掉暮夕阁的巩魂符这事我能亲自参与,那就实在是太好了!这样我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于是他说道:“听族长这么说,我感觉显然是撤掉更安全。只是,刚才族长说目前还不确定能否这么做,有什么问题吗?”
铁万刀说:“方士说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是可以的,但要知道暮夕阁一带是否有其他会影响撤巩魂符的因素,要通过作法才能确定。他还说,在没有其他会影响撤巩魂符的因素的情况下才能放心地把巩魂符撤掉。”
铁今绝有些迫不及待把巩魂符撤掉,问道:“如果没有其他会影响撤巩魂符的因素,族长的意思是让方士撤掉巩魂符吗?”
铁万刀道:“是的。我当时就已跟方士说了,如果没问题,他就要把巩魂符以及跟它有关的东西都给撤掉,然后把巩魂瑜拿走。”
铁今绝问:“方士的意思呢?他有什么顾虑吗?”
“方士没什么顾虑。他说,如果能撤,到时候他就把巩魂瑜带走。估计他作为方士还是挺想带走那块我不希望留在铁仓廷里的巩魂瑜的。那巩魂瑜他带走后长期放在特殊地方,过一段时间以后,巩魂瑜就跟不曾记录过那种声音的一样了,会变成如全新的一般,以后还能用。方士便可以把这巩魂瑜用在别处了。”铁万刀说道。
铁今绝忽然意识到自己并不适合在铁万刀面前显得对撤走巩魂符及跟巩魂符有关的一切这事太过着急,为了防止引起铁万刀怀疑,他故意说道:“如果就这么把巩魂符撤走,到时候暮夕阁一带肯定不会出问题吧?”
“不会出问题的,那巩魂符当初根本就不是必须设的。”铁万刀道,“子时红焰的远霜明心石发出了桃红色的光,就可以说明暮夕阁那里有自杀者的负面情绪在自杀者离世的一刹那转化成的其他东西,既然如此,暮夕阁那里就肯定没自杀者的负面情绪在自杀者离世的一刹那转化成的负面能量。”
“可是那远霜明心石发出桃红色的光本来就是件奇怪的事啊。”铁今绝故意问道,“这个可靠吗?”
“方士说是这样的。”铁万刀道,“今日寅时,方士本来就是要在暮夕阁通过作法测那里有没有自杀者的负面情绪在自杀者离世的一刹那转化成的其他东西的。后来虽然红焰的远霜明心石发出了桃红色的光,使他已经得知暮夕阁一带的确有自杀者的负面情绪在自杀者离世的一刹那转化成的其他东西了,但他还是于寅时在暮夕阁顶层正式作法测了。他从顶层下来后告诉我他通过作法测出的结果与之前预料的一致,暮夕阁一带并没有自杀者的负面情绪在自杀者离世的一刹那转化成的负面信息。也就是说,巩魂符本来就没必要设,设了也没什么实际用处,要硬说有什么用的话,大概就是让人心中踏实吧。”
铁今绝觉得既然铁万刀都说得如此明确了,自己哪怕表现出对撤掉巩魂符以及与巩魂符有关的一切这件事有点着急也无所谓了。于是他问道:“他有没有跟族长说好什么时候通过作法来看有没有其他会影响撤巩魂符的因素?”
铁万刀道:“说了。寅时,明日寅时。我们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还没到今日寅时,他一说寅时,我刚开始还以为他今日寅时就能做呢,但他说这种事不能跟将颀烁瑾移入巩魂瑜所在的空间的事在同一天做,就只能明日寅时再做了。”
铁今绝想:明日寅时,如果方士作法后发现并没有其他会影响撤巩魂符的因素,是不是就会立即作法撤掉巩魂符了?要是这样的话,我跟那个方士从顶层下来后,我就不离开暮夕阁了,说不定我真能参与撤巩魂符及跟巩魂符有关的一切东西,那可真是大快人心!
铁今绝问铁万刀:“如果方士作法后发现撤巩魂符肯定没问题,他会很快就撤吗?”
“应该会。他测有没有其他会影响撤巩魂符的因素应该用不了太长时间,明日寅时他测完后应该还是夜间。要是没问题,我估计他会很快就撤。因为他说过,夜间做撤巩魂符的事比白天好些。我的意思也是如果能撤就让他尽快撤。要是当时知道能撤,他应该直接就会把巩魂符以及跟巩魂符有关的一切撤掉。”铁今绝回答。
因为听铁万刀说夜间做撤巩魂符的事比白天好些,铁今绝想:族长都这么说了,看来明日寅时等方士作法后,如果发现撤巩魂符没问题,大概很快就能撤。这样的话,我参与这件事的可能性还算较大的。
铁今绝又问:“撤巩魂符这件事难做吗?”
铁万刀回答:“当时听方士说,我倒也没觉得多难,但真做起来也不一定就好做。方士说需要做一些准备。”
“什么准备?”铁今绝问。
铁万刀答道:“他说首先要了解埋在地下的那些自尽者的遗物具体在什么位置,还要找到能将它们取出来的现实中的通道。”
听铁万刀提起自尽者的遗物,铁今绝心中一颤,心想:会将它们取出来吗?那些是我娘生前用过的东西,如果我参与撤巩魂符的事,是不是到时候就能看到那些东西了?如果我真能看到娘在离我远去的日子里曾经用到的东西,也算是在离世前了解了一点跟当年有关的情况吧……尽管,就算我了解了那些,我也不可能改变当年的事了。
铁万刀心中波澜起伏,脸上却显得颇为平静。他接着问道:“撤巩魂符之前要把那些遗物拿出来吗?”
“要拿出来,撤巩魂符的时候,方士需要看着自尽者的遗物来作法。”铁万刀回答。
铁今绝想:刚才族长说的是将它们取出来的“现实中的通道”,这么说莫非是为了区分跟法术有关的通道?先不管这个了,之前我们在暮夕阁的地下室中看到的那个被封了的口会不会就是他所说的“现实中的通道”的入口?
“族长,要是把从我们之前去暮夕阁地下室看到的那个口打开,是不是就能看见‘现实中的通道’了?”铁今绝问。
铁万刀说:“应该是。”
“是族长跟方士说的,还是方士通过特殊方法得知的?”铁今绝问。
“方士在暮夕阁门口作法得知的。”铁万刀道,“他作法完毕,说找到了现实中的通道,我问在哪儿,他说就在暮夕阁中。接着他就问了我暮夕阁是不是有地下室,我说是,他告诉我,进暮夕阁的地下室就能找到了。”
铁今绝问:“当时族长和方士下去看了吗?”
“没有。”铁万刀道,“毕竟要等明日寅时他才能测有没有其他会影响撤巩魂符的因素,事情尚未定下来,我没让他那么早就进地下室。尽管当时我也感觉出他已经用法术得知了那通道的一些情况。”
铁今绝问:“他后来说了通道的情况吗?”
铁万刀回答:“说了,我问之后说的。我问他那通道是封着的还是敞开着的。我之前跟你去过地下室,知道那里是封着的,但想听他自己说出来。他的确说是封着的。”
铁今绝问道:“他都不用亲眼看,只通过作法便可以了解得很细致了?”
“他说,就算之前没有作法,他也能猜到那里是封着的。”铁万刀道。
“莫非这种情况肯定都是封着的?”铁今绝问。
“是的。他说他知道埋好自尽者的遗物后必须把现实中的通道封上,不然的话就无法直接设巩魂符。”铁万刀道,“我还问了他是如何知道后来那通道的口并没被人弄开的,他说被封上的口没那么容易弄开,要是被人弄开了,他作法时能了解到。我还问了他如果那通道口被人弄开了,有没有危险吗。他告诉我,只要已经把巩魂符设好了,那就算通道口被人弄开,只要没人把埋在里面的遗物从通道口弄出来,都没危险。他说通道口非常难弄开。”
铁今绝想:那明日如果要去撤巩魂符,是不是夜间并不容易做完这件事啊?
他问铁万刀:“难弄开?跟法术有关吗?”
“你猜对了。”铁万刀道,“我当时问他如果工具足够好用,弄的人力气又大会怎样,他说那也没法直接弄开,要有方士作法。他还告诉我,这种通道一般会封很多层,想开每一层都需要有方士作法。”
铁今绝问:“他跟族长说具体该如何打开了吗?”
“说了。”铁万刀道,“通道这东西,有的是方士直接用法术就能打开的,有的就不一定,跟封的情况有关。要是封的时候除了方士作法以外,有人把封的每一层都上锁了,就必须找到钥匙。”
铁今绝想:不知道暮夕阁下的通道是那种。钥匙?族长知道钥匙在哪里吗?如果找不到钥匙,这事还能办成吗?可能是我多虑了,族长既然说了明日寅时就让方士测有没有其他会影响撤巩魂符的因素,又说了如果可以撤巩魂符就直接撤了,那他应该知道钥匙在哪里吧?按族长的个性,如果完全不了解钥匙在哪里,他是不会直接说定那些话的,他那么在乎面子,要是到时候他找不到钥匙,也许他会无法接受。
铁今绝正想着,便听铁万刀继续说道:“我问他,找不到钥匙是不是就不能把那个地方凿开或者用其他办法,他说不可,因为这样做对打开通道的人来说极危险,可能会丧命。”
铁今绝想:族长为什么这么问,是因为好奇,还是因为钥匙并不好找?我想应该是因为好奇吧。若不知道钥匙在哪儿,以他的性格,他不会说定如果可以撤巩魂符就直接撤这样的话。
然而他还是想很快就知道情况,便对铁万刀说:“族长一定知道那些钥匙在哪里。”
铁万刀说:“我已经找出来了,到时候直接拿着去就行。我那么问方士就是好奇。”
铁今绝听了这话才踏实了些,想:还好,希望明日真能直接把巩魂符撤掉。
两人又说了些话后,铁万刀便跟铁今绝说,如果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尽快去弘风殿准备一番,到时候到霸空殿找他,他们一起从霸空殿出发。
铁今绝和铁万刀所在的房间并非霸空殿的议事厅,铁万刀之前跟厉凭闰说好了到时候让他到霸空殿这个房间里找他。
铁今绝回了一趟弘风殿,很快就又再次前往了霸空殿之前那个房间。
刚到房间门口,铁今绝就听到了房间内另一人的声音,他原以为听到的应该是之前见过的那个方士的声音,可是此刻怎么听都不觉得像。更奇怪的是,他听不清楚那人在说什么,只觉得这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铁今绝想:这是什么声音啊?族长应该跟那个人一起在这房间里吧?
他想再听听,但觉得反正不进去也听不出什么,倒不如赶紧敲门。
他敲门后,铁万刀来开门,他进去后便看到了厉凭闰。
厉凭闰叫了声“铁长老”。
铁今绝答应后更觉得奇怪,心想:他这声音又跟昨天的一样了。然而刚才我在门外听到的声音显然不是这样的,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一进去,他声音又正常了?
他进去后便看了看厉凭闰,也没发现他跟之前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三人说了些跟次日子时要做的事有关的话,便带着可能会用到的所有东西,一起前往暮夕阁。
【第二百三十四章】
到了暮夕阁门口,铁万刀刚要推门而入,以为轻轻一推就能推开,却发现门并没立即打开。
此前他从厉凭闰那里了解到最好不要给暮夕阁的门上锁。虽说偶尔上锁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但他之前曾经在不清楚给暮夕阁的门上锁不大好的情况下已经把门锁过一段时间了,他心中想着幸亏自己没锁时间太长,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于是在这种心情下,他便决定离开时不锁暮夕阁的门了。
他没推开时,铁今绝和厉凭闰都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以为铁万刀在考虑什么,所以并没立即推开暮夕阁的门。
铁万刀觉得事情有点怪,他想:平时不用使这么大力气就能推开吧?
其实没推开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本可以试着再推一次,然而他竟然觉得如果自己当着铁今绝和厉凭闰再推一次暮夕阁的门又没推开的话会没面子。
除此之外,他心中又多少有点不安。
尽管已经弄清楚了暮夕阁顶层歌声出现的原因,但那些年他对暮夕阁闹鬼的事情印象一直很深,这印象也并不是他在知道真相后就立即能彻底从他心里消失的。
他突然想:刚才推不开,显然不大正常。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突然推开暮夕阁的门会不会看到意想不到的恐怖情景?虽说这个时候里面应该是一片漆黑也没什么人的,但是……万一一会儿我一用力推开了,推开暮夕阁门的人会遇到危险该怎么办?毕竟我现在是铁仓部族的族长,这种危险的事情肯定不该由我亲自来干。我又不会法术,这门口只有我们三个人,铁长老是部族长老,对铁仓部族来说非常重要,他也不会法术,厉凭闰是个方士,又会法术,这事显然就应该由他来做。我还要用他,当然希望他没事,但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我还可以找别的方士帮我做事,铁仓部族也没什么损失。
想到这里,铁万刀突然转头看向了天空。
铁今绝和厉凭闰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厉凭闰见铁万刀看天,也随着抬起了头。
铁今绝并非容易随着别人做事的人,但他觉得有必要时刻了解铁万刀在做什么,便也看向了天空。
这往天空一望,铁今绝看到了被一些云遮了一部分的月亮,他突然想起了小时候他跟爹娘以及铁今奇一起看月亮的情景。
他记得那年那月那日,他们一起看到的月亮便是被一些云遮了一部分的。
那时他说:“月亮怎么像被咬了一样?”
他母亲对他说:“被云遮住了一部分,但它今日其实是圆的。”
“是云咬的了?”当年铁今绝问。
铁今绝的父亲说:“没有咬,只是遮住了。再怎么遮,它也是满月。云彩啊,早晚会散开的。”
铁今绝问:“多长时间才能散开啊?”
“不知道。”铁今绝的父亲说。
铁今绝说:“要是时间很长,散开后都不是满月了啊。”
铁今绝的父亲说:“现在是满月啊。”
“可是看不到整个月亮。”铁今绝说。
“很正常,看到的不一定是实际的样子。实际是什么样子,不管你能不能看到,它都是那个样子。”铁今绝的父亲说。
很多年后的今日,铁今绝又一次看着被云遮了一部分的月亮时,想到当年一起看月亮的爹娘和妹妹都早已去了另一个世界,心中忽生一种空落落的感受。
铁今绝想着当年看月亮时他离母亲最近,能感觉到母亲身上的温暖,此刻再次看被云遮了一部分的月亮,身边却有曾经困住她母亲的冰冷的暮夕阁——她母亲自尽之地。
铁万刀的目光从天空移开后,他往远离暮夕阁门的方向走了几步,环顾四周,仿佛在观察什么一般。
其实铁万刀之前突然看向了天空,并不是真的在做什么他想好了的有多大意义的事。他只是不想亲自推开暮夕阁的门,又不想让别人看出来到底怎么回事,没多想就抬头看了一下天空,把另外两人的注意力转移开。后来他环顾四周仿佛在观察什么,那也是为了自己的面子在铁今绝和厉凭闰面前特意做出来的样子,他并不觉得这时有必要仔细观察四周,也不认为自己观察了四周后就能了解之前自己推暮夕阁的门为什么没推开。
见铁万刀的目光从天空移开,转向了四周,厉凭闰也不再望天空,看起了周围。
铁今绝也在铁万刀的目光从天空移开后立即便不继续看天空了,这显然跟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时刻了解铁万刀在做什么有关,但也与另一个原因有关——想到旁边冰冷的暮夕阁,他忽然就不忍继续看那被云遮了一部分的月亮了。
他为了了解铁万刀在做什么,也看了看周围,然而此刻他心中依然没有忘记之前看到的那月亮的样子。
他一边看着周围,注意着情况,同时也暗暗地想:今日遮住月亮的云显然比小时候我跟爹娘和妹妹一起看月亮那次遮住月亮的云多。
铁今绝看向继续在观察周围的铁万刀后,又看了一眼拿着火把的厉凭闰,注意到他也跟铁万刀一样在看周围。
铁今绝自己也正举着一个火把,再次看向了周围,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看些什么。
铁万刀一直都没拿火把,只是在铁今绝和厉凭闰举着的火把的火光的照耀下看附近的情况。虽然火光照到的范围有限,但他依然能看到一些情景。此时他觉得已经不需要继续看了,然而想过渡得自然些,便继续看。
一阵风拂过,原本并不冷的春日夜晚,风吹到铁今绝脸上却让他感到稍微有一点凉。尽管暮夕阁的门紧闭着,他却感觉风就像是从令他觉得冰冷的暮夕阁中吹出来的一样。
他想:刚才我看到的那些云把月亮遮住了那么多,不知道那些云后的月亮实际的样子如何。会不会是轮圆月,就像我小时候那次跟爹娘以及妹妹一起看的那次一样?不管怎样,我就当它是圆月吧。
在这样的夜晚,铁今绝如看到圆月一般,感觉到时候如果能看到他母亲自尽前用过的那些东西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相聚。他觉得这样的清风仿佛将他吹到了有云有月的高空中,接着他便飞入云中,穿过,看到当时月亮实际的样子,然后,他渐渐消失在月光中,进入另一个世界,很快就见到了爹娘和妹妹铁今奇。
其实在现实中,已经于七星醉仞亭旁使用了双极闪的他本就已在渐渐接近另一个世界。
铁今绝想:很快的,很快就能跟他们重逢了。
刚想到此处,铁今绝忽然觉得自己此刻还是问一下铁万刀为好,免得几个人都在看周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没人问,这样他可能就显得奇怪了。
于是铁今绝问铁万刀:“族长,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铁万刀正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听到铁今绝问,觉得正好,便回答:“我想起了些事,觉得进去前需要观察一下这里的情况,看看之前他们两人把颀烁瑾移入嵌着巩魂瑜的空间后这一带有没有什么变化。”接着他立即对厉凭闰说道:“我还要再看看,你先进暮夕阁吧。”
铁今绝和厉凭闰也没在意之前铁万刀推暮夕阁的门没推开的事,只是以为当时铁万刀在进暮夕阁前突然想到了别的事就并没立即进去而已,两人也没觉得太奇怪。
厉凭闰说了声“是”后,便接近了暮夕阁的门。
铁今绝拿着火把站在铁万刀身旁照着亮,铁万刀做出继续观察周围的样子。
厉凭闰推了一下门,没推开。
他用的力气大了些,又推了一次,还是没推开,“咦”了一声。
铁今绝看向了厉凭闰。
铁万刀假装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向了厉凭闰,并问:“怎么还不进去?”
厉凭闰又用力推了一下暮夕阁的门,说道:“族长,这里好像……”
厉凭闰很担心真出了什么问题,希望事情并不似他想象的那样,还想再试一试能不能立即将门推开。
他没具体说门推不开的事,而是接着之前的话说:“好像有点问题。”
铁今绝之前觉得铁万刀没立即进暮夕阁是由于突然想到了别的事,然而此刻他忽然想:刚才族长并没进暮夕阁,是不是因为他也发现了不对劲,于是先离开那里,然后让方士去试?尽管族长问了方士“怎么还不进去?”,但这不足以证明族长之前并没发现那里有问题。族长一向爱面子,就算因为觉得不正常而担心影响他自己的安全来让别人做这件事,他大概也不会显出来,而是直接让别人去做该事。
铁万刀问:“什么问题啊?”
厉凭闰回答:“这门……这门我没推开。”
铁今绝想:哦?刚才族长是不是也没推开,但担心自己那样没面子便没表现出来,同时又担心会有危险?
铁万刀说道:“不是吧?门没推开也算问题?你再推一次不就行了?”
铁今绝想:族长这么说,是因为之前真的并没发觉那里有什么问题,还是只是为了掩饰?
厉凭闰又推了一下,然后说道:“还是没推开。”
铁万刀表现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有点不耐烦地说道:“你用点力啊,推个门也算事啊?真行!”
厉凭闰再次使劲推了一下,还是没推开,对铁万刀说:“族长,我用力了,还是没推开。已经推几次了,显然有问题。”
铁万刀表现出无奈的样子说:“你推了好几次?我连门的声音都没听到,就算你没推开,如果你真用了不小的力气,起码门也会发出声音吧?”
厉凭闰道:“族长,我用了那么大力气,但门却没发出任何声音,这本身就是问题啊!”
铁万刀说道:“你再使点劲,让我看出你使劲了,试一试。”
厉凭闰知道这门此刻推不开根本就不是自己用力不够的问题,但铁万刀说了这样的话,他也不好不按照他说的做,于是这一次,厉凭闰特意先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好像憋足了劲一样,朝暮夕阁的门冲去,用没拿着火把的那只手推了一下暮夕阁的门。
然而暮夕阁的门就如没被任何人碰到一样,不但没有打开,而且仍旧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铁今绝想:这一次,厉凭闰显然是用了不小力气的,如果族长仍旧说他使劲不够,那就反常了。那样的话,应该可以说明族长之前真是发现了什么。我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族长就算之前真是发现了什么,此刻当着我的面,他应该不会再次说厉凭闰用力不够了吧?他应该知道如果继续那么说,反而会暴露之前的事情。
正如铁今绝所想的那样,铁万刀认为如果自己继续说厉凭闰用的力气不够反而会引起铁今绝和厉凭闰怀疑,于是说道:“这次的确看得出你用了不小的力气,可是这门真的没声音啊,看来如你刚才所言,应该是有问题。你是方士,能不能看出是什么问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