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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没想好怎么跟铁红焰说他已经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使用了双极闪,不久就将离世的事,万一这话开个头,此刻并没做好准备的他就该不知道后面怎么跟她说了。

    铁今绝想:我也太鲁莽了,怎么突然问起她这个问题了?还好,我没傻到问她如果哪一天我不在世了,作为看着她从小长大的亲人,我会不会还在她心里活着。幸亏我这问题还不明显,她应该还听不出来我即将离世吧。在我没准备好跟她说那件事之前,我可千万不能随便开口!她受伤后身体还没恢复,如果这段时间我用不合适的方式跟她说了那件事,她知道我这个跟她一起做大事的人突然要离开人世,很有可能会受到不小的刺激,那对她身体恢复非常不利啊!可是她也没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啊,她是不是觉得回答这种问题不吉利就故意岔开话题了?既然如此,我就顺着她的话说吧,可别让她看出什么来了。

    “那要看你说的‘做事’指的是什么事了。如果你说的‘做事’不是特指什么事的话,那当然算是在做事了,你在了解跟那碗有关的情况啊。”铁今绝道。

    他担心铁红焰把话引到他目前不想提起的话题上,于是又赶紧说道:“你以前说想看看姥姥用过的东西,今天你这愿望也算实现了。只是可惜,我没能给你找到姥姥以前在家用过的东西,有的只是她被困在铁仓廷里时用过的东西。”

    “不管怎样,我都看到了。”铁红焰说,“谢谢舅舅让我看到了它。”

    她看铁今绝已经说起了这件事,便不想再跟他说可能引起他感慨世上有些人、事、物留不住的话了。

    铁今绝说道:“每次看到它上面的图案,我都想起当年我让她画这图案的情景。”

    “舅舅曾让姥姥画这碗上的图案?”铁红焰问道。

    铁今绝特别迫切地想把话题引远一些,于是趁着铁红焰问了这个问题,一边回忆着一边详细地跟她说了当年的情况:“是啊,那时候我年纪尚小,你姥姥画画的时候我有时会在旁边画画。还记得那是一个下午,我在你姥姥旁边画了个碗,碗上没图案,我想照着家里的碗画上图案,就把家里吃饭用的碗拿出来了。拿过碗,跟你姥姥说了话后,后我又不想在画好的碗上加图案了。打算照着家里的碗画,画出跟家里的碗一模一样的。我画出了一个跟家里吃饭用的碗形状差不多的碗,照着家里吃饭的碗往上画图案,我当时觉得那个图案不好画,画一次没画好。我又照着家里的碗画了个跟家里的碗形状一样的碗,让你姥姥指点。你姥姥指点了我后,我跟她说希望她画一个跟家里用的碗一样的碗,她就画了。后来我又画了一些,直到画出了一个我满意的碗。这时你姥爷过来了,我跟你姥爷说,那些碗里有一个是你姥姥画的,让你姥爷猜是哪个,你姥爷一下就猜对了。”

    “舅舅跟我说过,姥姥和姥爷的感情非常好。”铁红焰说道。

    “是啊!”铁今绝接着说,“后来我让你姥姥照着家里吃饭用的那个碗多画一些碗,我自己也画一些,让你姥爷猜,你姥爷很快就用笔把你姥姥画的碗标出来了!全都猜对了!后来我让你姥姥在我画的那个形状跟家里的碗不一样的碗上画上跟家里的碗一样的图案,把那个拿给姥爷看,问你姥爷这碗是谁画的,你姥爷看了看就说这不是一个人画的。我让你姥爷猜哪些地方是你姥姥画的,那些地方是我画的。你姥爷猜出了碗上的图案是你姥姥画的,其他地方是我画的。有意思吧?”说着说着,铁今绝让自己脸上出现了笑容弄。

    铁红焰觉得铁今绝应该依旧很思念家人,但看他笑了出来,她便也笑了,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别说看到了,听着都觉得有意思。”

    铁今绝说道:“你姥姥和你姥爷,只要是跟对方有关的东西,两人都能很快就看出来,这应该就是默契吧。”

    “是啊。”铁红焰笑道,“有时候很神奇的。”

    她之所以会说“很神奇”,在某种程度上也是由于对于“默契”这种东西,她深有体会。她与武寻胜之间,没少出现在差不多的时间说出差不多的话的情况,甚至有时候一个字都不差。两人常常在没说话的时候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铁今绝觉得之前已经把话题扯得足够远了,铁红焰应该不会把话题再扯回去了,而且她也应该不会因为自己之前脱口而出的那句话而多想了。

    于是他从铁红焰手中拿过了那个被他母亲刻了图案的碗,对她说道:“这东西我到时候还要拿回去,到时候它会被按族长的意思处理。”

    铁红焰问:“族长有没有说如何处理姥姥那些遗物?”

    铁今绝道:“说了,族长要一把火烧了。”

    “舅舅同意了?”铁红焰问。

    “同意了。”铁今绝道,“如果不同意,引起族长多想就不好了。再说,说真的,那些东西,其实我觉得一把火烧了挺好的!”

    “为什么?”铁红焰问。

    铁万刀说道:“因为我看了那些东西,没有一件是你姥姥在家时用过的,全都是她被困在铁仓廷里以后时用过的。她用那些东西那段时间,显然是她精神上备受摧残的时候。那些东西是她受折磨时用的,我一看到那些东西,都觉得它们好像在时时刻刻诉说着你姥姥那段日子的痛苦。在我看来,那些东西本身就代表了你姥姥被困时的痛苦。至于这个碗,虽然上面有那个图案,但那图案显然也是你姥姥在精神上深受折磨时刻下的,她想着家里的碗却见不到家里的碗,也见不到相见的人,她被困在这铁仓廷中,这是多大的痛苦!这图案虽然跟家里碗上的图案很像,但这碗始终不是家里用的碗。烧那些遗物时,把这碗扔进去,也好……”

    铁万刀说着便看向了铁红焰床边桌子上那并没燃着的蜡烛,那蜡烛一看就是曾经燃烧过一段时间后来熄灭了的。

    他接着说道:“付之一炬,然后,火灭了,不管它如何,就好像痛苦也灭了一样吧……我的感觉而已,然而当年你姥姥经历的摧残,又岂是一把火能烧光的?折磨她已受,又能如何,一把火烧了那些东西,大概顶多也就是能把她后人心中的痛苦烧掉些吧。”

    说完他又长叹了一口气,然后从袋子里拿出了他从弘风殿带来的那些资料,立刻跟铁红焰说:“我要跟你说些部族里的重要事。”

    他把资料给铁红焰看,同时跟她交代起了那些事情。

    在他说的过程中,由于一夜没睡,他打起了呵欠。

    铁红焰说:“舅舅一夜未眠……”

    她刚一说出口,铁今绝便听出了她的意思。他担心铁红焰跟他说建议他去休息这种话,那样他便无法继续在这里把他今日想跟她说的事都交代清楚了。早在他从弘风殿出来前,他就想着当天一定要把跟所有带出来的资料有关的事全都对铁红焰交代清楚。他就如把这当成当日必须完成的任务一般,无论如何都不会拖到下次见她时再做。他担心如果他每次跟铁红焰交代的事情达不到他之前计划好的量,最后说不完要告诉她的那些事。他已经尽量把重要的事情安排在较早的时候说,然而那些看似没那么重要的事他也依然想在自己离世前跟铁红焰说清楚。他觉得自己如果足够抓紧时间的话,应该不会把一些事情拖到他能感到自己已经临近死亡的时候才告诉她。当然,他也并不确定自己这感觉是否准确。

    于是,他立即打断了铁红焰的话,跟她说:“虽然一夜未眠,虽然打起了呵欠,但我并没觉得需要去睡觉。先不说这事了,我先接着跟你说部族里的事啊,还是别打岔了,不然该忘记说到哪儿了。”

    铁今绝指着资料继续之前谈到的内容所在的位置说道:“刚才说到这里了,看这个,我接着说,你认真听着啊。”

    铁红焰往他指的地方看时,铁今绝已经继续说起了之前要说的部族里的事,她便认真听着,防止错过什么重要信息。

    铁今绝就这样用最快的速度把当天要跟她说的事都交代完了。

    铁红焰想:有些事虽然重要,却也不是必须当天就说完的。

    于是她对铁今绝说起了某件事其实没那么急。

    铁今绝一听这话便立即严肃地对她说:“红焰,你现在是铁仓部族的少族长,以后可是要当族长之人,都到这个时候了,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啊?”

    铁红焰看他如此认真地说这样的话,先是一愣,然后说道:“舅舅,我只是说没那么急而已,并没说那不重要。我之所以会这样说,也是因为我这段时间正在养身体,也无法去处理部族里的一些事情。”

    铁今绝依然一脸严肃,说:“红焰,你需要掌握整个部族的各种情况。及时得到消息对一个部族的管理者来说极其重要!有些消息,早知道跟晚知道会有很大差别,可能会涉及无数条人命啊!作为管理部族者,不管是什么消息都是越早掌握越好。可能有人认为早知道消息有时候反而会早早做出不恰当的决定,但即使出现了这种情况,那也是因为管理者自己出了问题,不能怪知道消息过早。早知道消息后不一定要急于做什么,管理者能沉得住气也很重要。早知道消息,很多事情选择的余地大得很,有些消息要是晚知道,就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了。我今天跟你说这些情况,就是想让你早些了解,我觉得你了解得越早越好。虽然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现在的确无法处理部族里的事,但你休养了一段时间,如今也没什么危险,你想些事情也不错。你正好可以借这些休息的时间好好想一想部族里的这些事情。近期你一直都在内居之中,你能想的时间便比较长,又不会被其他事情干扰。这可是个好机会。”

    铁今绝连续说了不少,就是为了防止铁红焰因见他之前的反应而往别处想。

    铁红焰道:“舅舅除了想让我早些知道消息,早些想那些事之外,还跟我强调了一些道理,我会记在心里的。”

    铁今绝说:“我就知道你会明白。我刚才跟你说话有些严肃,但这是关乎你将来管理铁仓部族的大事,我相信你能理解我刚才那种表现。”

    “理解。”铁红焰说道。

    铁今绝说道:“还有很多部族里的事需要让你早些知道,不知道族长什么时候会让你成为铁仓部族的族长,我希望你在成为族长之前就了解那些情况,所以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会尽快把那些情况都告诉你。以后你成为铁仓部族的族长需要处理不少问题,那时如果你发现很多事都是你早就心里有数的,你处理起来难度会小些。”

    “谢谢舅舅,为我想得那么周到。”铁红焰道。

    “这大事都做了那么多年,一定不能出问题。你自己想事情就一向很周到,我只是希望能帮上你一些。”铁今绝说。

    两人又说了些话,铁今绝把之前跟撤巩魂符有关的一些其他情况告诉了她,还告诉她族长让方士在暮夕阁中与一层直接相通的地下室里设了监记目,并跟她说了些别的。

    铁今绝把那些资料装进袋子后,便要将他母亲曾经刻了图案的碗也装进袋子,铁红焰眼睛一直盯着那碗上的图案。

    铁今绝注意到了,问道:“你是想再看一看那图案吗?”

    铁红焰轻轻点了一下头。

    铁今绝把那个碗拿得离铁红焰近了些,让她看。

    她皱着眉凝望着碗上的图案,思绪万千。

    铁今绝说道:“好了,我带走了,你也不要看着它多想了,它毕竟是你姥姥在受苦时候刻的。”

    铁红焰“嗯”了一声。

    铁今绝一边将它装进袋子一边说:“要是苦难的印记多被人看一看,就能消除世上的很多苦难,那我还真想让你一直看下去。”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铁红焰便又头晕得厉害了,身体很是难受。

    铁今绝建议她躺下休息。

    她这次难受的时间持续较短,铁今绝刚说了话,她就感觉好多了,对铁今绝说:“没事了。”

    铁今绝依然建议她多躺着,自己便拿着那些东西出了内居,到会宾厅中把之前照顾铁红焰的人叫到了内居中,之后就他便回了弘风殿。

    【第二百三十九章】

    当日上午,铁仓廷中一地室中。

    聂挥毫对权出猛说:“现在还不行,你弄清楚怎么回事了吗?”

    “回聂长老,暂时还没弄清,我还要继续通过作法了解情况。”权出猛道。

    “你不是昨天就已经通过作法把暮夕阁的门封了吗?”聂挥毫说。

    “是的。”权出猛说。

    “你封了有什么用啊?”聂挥毫道。

    权出猛说:“封了能防止别人进暮夕阁,我通过作法了解里面情况的时候便不至于受到任何干扰。”

    聂挥毫问:“自从你封了暮夕阁的门之后,有人干扰你吗?”

    “没有。”权出猛回答。

    “就是一直都没人进暮夕阁了?”聂挥毫问。

    “是的,聂长老。”权出猛答。

    聂挥毫问:“那你作法的环境够好了吧?”

    “是。”权出猛此时说话声音并不高,他觉得聂挥毫说话的语气有点怪,不知道他下一刻会说出什么来。

    “环境都那么好了你怎么还没试出来啊?”聂挥毫道,“你不是本事大着呢吗,怎么回事啊?这事从昨天就有了吧,你都把暮夕阁的门封了,作法环境也够好,可是到现在了,你还没试出来发生了什么事,你这样也太过分了吧!”

    权出猛心想:我把暮夕阁的门封上后,我要持续对暮夕阁顶层作法,之后才能了解情况,这是需要时间的,他以为我想用法术查出什么来就能立刻查出来啊?他以为跟说句话那么简单呢?他懂作法吗?不懂就算了,还嫌我慢了,他是怎么想的?他让我做的事有多大难度他知道不知道啊?要是什么都那么轻松,他用得着请我这种高手吗?

    权出猛有些不服气,但突然就想到了如果自己帮聂挥毫登上铁仓部族族长之位,聂挥毫就能给他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他便觉得忍耐是非常有必要的,他想:虽然他不懂作法还嫌我慢,虽然他说那话没道理,但是他能给我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啊!是的,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荣华富贵!我必须克制自己,想得到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有时候就是需要忍,忍!我好好跟他说!

    于是权出猛说道:“聂长老,我通过作法来了解之前出了什么情况需要一些时间,如果时间不够,我是无法达到目的的。作法这种事吧,常常是会受一些条件束缚的,条件在那儿摆着,只有达到那条件,我作法才能达到我想要的目的。”

    权出猛说话语气平缓,像是在仔细给聂挥毫讲道理一样。

    聂挥毫道:“你不是没接受过浣世吗?”

    “是的。”权出猛说。

    “那你还说什么受条件束缚!”聂挥毫道,“好歹也是个没接受浣世的人,你好意思跟我说这个吗?你先别马上说话了,动动你的脑子想想行吗?”

    权出猛自然没立刻说话,想:聂长老是怎么想的?没接受过浣世的方士的确能少受很多限制,但是很多事都是要在一定条件下才能完成的,作法自然也是啊,那些条件本来就是束缚啊。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不明白?我不信!他要是连这种东西都不明白,他能坐上铁仓部族长老之位?我看他就是因为自己有权有势,经常对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他怎么说痛快就怎么说!想想还真是憋气啊!他刚才还说我过分,到底谁过分啊?有权有势就能随便做对别人过分的事还反过来说别人过分?这个……倒也是啊,本来就是这样,有权有势的人可不是就能随便对别人做过分的事吗?别人也无可奈何啊!所以我更要忍,他不是能带给我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吗?等我得到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后,很多我现在没有的,我以后都会有!权势什么的,我还不容易得到吗?到时候我也是有权有势的人,我就可以随便对人做过分的事还反过来说别人过分了!当然了,口头打仗算什么?等我到了那一步,我还不是想对别人做些什么就对别人做些什么?那就不是说说而已了!到时候不光那帮接受过浣世的蠢蛋方士拿我没办法,别人也拿我没办法啊!这就是有本事的人跟没本事的人的区别!

    想着想着,权出猛便沉浸在了自己已得到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的那种幻想之中,然而他一直是微微低着头的,聂挥毫看不清他的神情。

    聂挥毫以为权出猛真的因为他说的话而反省自己呢,他也不想耽误太多时间,便说道:“想了想,你是不是不好意思跟我说了?”

    权出猛本来沉浸在得到荣华富贵后的幻想中,忽然听聂挥毫说了句话,那种轻飘飘的感受被打断了,才想聂挥毫说的是什么话。想了一下他才意识到聂挥毫竟然在问他是不是不好意思说了。之前的幻想与此刻的现实差距很大,让他有一种被人扫兴的感觉,然而很快他就意识到为了让之前幻想的情景早日成真,他现在必须忍。

    所以他对聂挥毫说道:“尽管没接受浣世的人作法也会受到一些条件束缚,这不是哪个人能轻易改变的,但是让聂长老等了一阵子,我还是有些不大好意思的。我……”

    权出猛话没说完,便被聂挥毫打断:“你还教起我来了?做什么事都会受条件束缚,你以为我不懂吗?”

    权出猛心想:我都忍耐着说那样的话了,他怎么火还这么大?我说什么了?我又没说错,我都说我还是有些不大好意思了,他怎么还不满意?

    权出猛还没想好如何回答,便听聂挥毫说:“我跟你这么说,不代表我不知道很多事有束缚,但我既然用了你,就没拿你当一般人,一般人轮得上被我这种人用吗?既然我认为你不是一般人了,你就要努力做事,而不是在达不到我的一些要求时跟我说各种理由。你应该明白,我要的是成事后的结果,而不是事情办不好后你跟我说出的理由!我跟你说,我就不惯着总跟我说理由的人!一次跟我说了,我不说什么,第二次是不是还可以不达到我想要的目的?这要是养成坏习惯了,以后倒好了,什么事在做之前吹得天花乱坠的,做之后发现不成,跟我一解释,我就理解了,做不成也没事了,这样哪儿成?这毛病要是惯出来根本就不好改!我告诉你,现在我就不会惯着你,我就是要达到目的,达到目的才成!我跟你说了我要求你做的事,你就应该明白我必须最后看到我想看到的目的,我才不听你跟我说你在做的过程中多努力多不容易这些!我用的人都努力,没一个敢不努力的。”

    权出猛心想:这聂长老简直太过分了!说什么呢?什么叫在做之前吹得天花乱坠的,做之后发现不成?他真是想什么说什么啊!我什么时候跟他吹我能特快就把暮夕阁到底出了什么事查清楚了?他问我需要多久时,我只是说了用不了多久,但也没跟他说到底多快吧!他怎么想什么是什么?要不是为了得到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会就这样被他说?

    权出猛依旧忍着,但他真的不习惯忍耐,所以即使是在忍着的情况下,他也依然想说清楚一些情况。于是他说:“聂长老,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尽管我之前也并没跟您说到这个时候我就能一定了解暮夕阁发生了什么事,但我如果能快些,聂长老就能少等些时候了。”

    尽管权出猛已经忍着了,但他这次说出来的话依旧没让聂挥毫满意。

    聂挥毫立即说道:“你看看你,又解释!你是不是解释成习惯了?你应该清楚,我要的不是你的解释,你别跟我说什么‘之前也并没跟您说到这个时候我就能一定了解暮夕阁发生了什么事’,我一听就知道你实际上想说什么。你不就是想跟我说你又没承诺过我到现在这个时候就能查清楚吗?你以为我听不出来啊?我告诉你,我平时真懒得想那么多,做事也习惯直来直去,但别人跟我用点什么小心思的,我能看出来!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有话要跟你说!你不是觉得你没承诺过我到现在这个时候就能查清楚吗?可是当时我问你需要多久,你是不是说了用不了多久?”

    “聂长老……”权出猛道。

    聂挥毫根本不听权出猛想说什么,直接打断他的话说道:“先回答我,别扯别的,我就让你回答我,你是不是说了用不了多久?是说了,还是没说?”

    权出猛看他问话逼得太紧,立刻回答:“说了。”

    “好,说了是吧!那你先停下来,别说你刚才想跟我说的话,你现在给我好好想想这事!我就让你踏踏实实地反省反省!我问你时你再说话。”聂挥毫道。

    权出猛并没很快就说话,而是想:聂长老也太咄咄逼人了,我又拿他没办法。让我想,想什么啊?反省自己?我有什么问题?想什么想?我看他该好好想想这么对我是不是过分了吧?他果然是坐上了长老之位的人啊,他平时做什么都给我“粗”的感觉,但是其实粗中有细啊,谁都蒙不了他!他还真挺能蒙蔽人的,估计跟他打交道的人起初会觉得他直爽,好像大大咧咧的也不会去计较那些细碎的事似的,但是你要是真跟他使点小心思,哪怕是无所谓的事,他都真是能看得清楚啊!你以为你想了什么好主意在他面前耍花招,还以为他不明白,实际上你那点心思全都让他看了个遍!这种人坐上长老之位也不奇怪了!坐上高位的人谁没点手段?哪怕是看起来直爽的人,实际上腹中也是各种想法。这样也好,他有这样的性格,倒是真适合当族长。

    聂挥毫心想:气盛是吧?轻狂是吧?做不好事还找理由是吧?自从给我办事开始,这些毛病他都得给我一点一点地改!我要的是能帮我做大事的人,可不想要给我坏事的人!虽然现在让他这么反省耽误的是我的时间,这时间这么耽误也是真的可惜,但是……看到他刚给我做事没多久,就变成了能这样闭住嘴反省的样子,倒也不错。这时间就当是我训练他付出的代价吧!干什么事不得付出点代价啊!要不是我要用他助我干大事,我才没这耐性训练他呢,多麻烦!他感谢我吧!我是什么人,竟然用自己的时间给他训练!他应该觉得无比荣幸才对!要是他一会儿再在我面前解释,我就还让他闭嘴。

    聂挥毫虽然这么想,但他内心还是觉得耽误他练功了,依然很不满。明明是他主动让权出猛反省的,但他却认为这段时间的浪费就是权出猛自己造成的!

    虽然聂挥毫总是想着权出猛无法令他满意的地方,但如果让他这时候放弃使用权出猛,他是做不到的,他明白碰上一个不曾接受浣世却会法术的人实在太难了,这简直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知道如果不是权出猛,他那铭尊绝卢秘功应该就练不下去了,这样他通过练这种武功登上族长之位的想法便会成为泡影。他明白权出猛对他的重要性,权出猛是目前他认识的人里唯一一个立即做些什么就能使他离实现他的族长梦越来越近的人,但他倒是总觉得权出猛应该感激自己,毕竟他使权出猛离实现那个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的梦近了。

    聂挥毫用蜡烛照了一下权出猛的脸,觉得他的样子不太像正在反省。

    “你到底是不是在反省啊?”聂挥毫问。

    权出猛想:该反省的是你,我为什么要反省?

    然而他却忍着,对聂挥毫说道:“是啊。”

    聂挥毫道:“你这人也真是奇怪,反省的时候怎么脸上看不到什么愧疚之色啊?”

    权出猛想:我怎么了?我为什么要愧疚?

    然而他却说:“心里感到愧疚就行了。”

    “你心里真感到对我愧疚了?”聂挥毫问。

    “是。”权出猛道。

    聂挥毫暗喜,心想: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心话,反正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我让他这么个傲得不得了的人能说出这样的话,这就是我的本事。就他这个性,估计在我之前没有人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吧?显然他对他师傅也不会这样。他对我这样,说明我有本事吧!当然,也许他只是为了得到荣华富贵而忍耐,但是,他这个性的人,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学会忍,也不容易啊!想来,这还是我的本事!估计他还是因为想要荣华富贵才这样的,然而他因为想要荣华富贵而对我这样,就不是因为我本事大了吗?当然还是因为我本事大!我能跟他说等我当上族长后给他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这话别人说得出来吗?别人有想当族长的魄力吗?光这点别人就不行,连想想都不敢的胆小之人,岂会跟别人说出将来给别人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这样的话?所以说,他能冲着荣华富贵而对我这样,恰恰说明了我本事了得啊!

    聂挥毫说:“知道愧疚了?不错!那我可以告诉你,我刚才之所以跟你那么说,还真不仅仅是针对你到现在都没查出暮夕阁里怎么回事这一件事的。之前你通过作法让我功力快涨,你说得天花乱坠,好像这么做肯定不会出问题一样,然而后来还不是进行不下去了?这段时间你没能按你说的那样给我我想要的结果。这次,我要的你还没给我,但知道愧疚,我还可以原谅你,但以后呢?以后……以后怎么样,你自己再想一想,想好了再回答我啊!我倒要看看你能想出些什么,一定要想好再说!”

    权出猛想:嘿,他还得寸进尺了!我知道他有本事,都当上长老了,能没本事吗?没本事的人以后能给我荣华富贵吗?我看他有本事能让我得到我想要的荣华富贵才如此忍着,但他也不该这样啊!别看他是长老,我可是法术高强之人。我没接受过浣世,但我是法术无敌的方士!他有本事,我也有啊!什么事不得用时间做啊,他想得到结果,还不给我充分的时间做,还对我这个态度,这算怎么回事啊?我们合作就是你情我愿的事,他到时候给我荣华富贵,但之前我也帮他坐上族长之位了啊,我不欠他吧?他这段时间想让我给出结果,我不想看到那结果啊?但是再有本事的人也不是说什么就来什么吧!他又让我想想,这次我说什么啊?只能说努力给他他想要的结果了吧!

    权出猛缓缓地说道:“以后我会努力把一个又一个结果给聂长老。”

    聂挥毫想:还行,他还知道该怎么做,但他只是说“努力”,他能做到吗?

    “嗯,还好,你知道我的意思。”聂挥毫道,“我要结果。你要记清楚你跟我说过这样的话。”

    权出猛说道:“我记清楚。”

    “那你继续作法查吧。”聂挥毫对权出猛道。

    权出猛想:他可算说完了!真够啰嗦的!

    尽管这么想,他也只是说道:“我现在就开始。”

    于是权出猛继续作法。

    聂挥毫心想:现在本来应该是他助我练功的时间,他却要这里通过作法查暮夕阁的事,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能查出来。要不我先离开去做些别的,让他自己在这里作法接着查吧。部族里那么多事,我哪能在这一件事上耽误这么久?

    聂挥毫看权出猛还在作法,也不知道这时候打断他是不是会出现危险,想:嗯,我就直接离开,他可能觉得我一会儿还会回来,他也不会走。我之前就跟他说清楚了每次他离开前都必须跟我打招呼,否则他不可离开。我不回来,他无法跟我打招呼,他哪里敢走?

    聂挥毫想着就离开了地室。

    权出猛一直闭着眼睛作法查那件事,精神比较集中,他隐约听到了聂挥毫的脚步声,但根本就无暇想这事。

    权出猛在地室中作法很长一段时间后,仍没查出暮夕阁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暂停作法休息一下。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聂挥毫说合适,只是希望聂挥毫这时不要问他为什么停下来。

    他并不知道聂挥毫已经出去了,起初还以为聂挥毫在烛光照不到的地方休息,他想叫聂挥毫,但又觉得叫过后他就要回答问题,于是便没说。

    休息了很短的时间后,权出猛意识到了这地室中静的出奇。

    他想:聂长老会不会是在那边睡着了?不会,他睡着后一点声音都没有吗?现在连呼吸声都听不到。就算聂长老在蜡烛照不到的较远的地方,也不会这么安静吧?到底怎么回事?我当时作法没怎么注意周围情况啊。我要不要叫聂长老一声?可如果叫了,他就会问我问题啊,那我就得回答,我怎么回答?要不……我站起来,拿蜡烛照照周围,看看情况,但动作要像在作法一样。我那么做,就算聂长老看见了,他也不会认为我在作法吧?只要他认为我还在作法,他应该就不至于跟我说话吧?我之前跟他说过,我使用有些法术作法的时候不能被打断,否则会出现危险,还能导致达不到目的。这次我作法之前他也没问我这次我作法时能否被打断,我想,他应该不会打断我,就算不是为了我的安全,他也会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打断我。如果他认为我在作法,但我当时并没作法,他到时候也不会说我假装作法欺骗他吧?误以为我作法那也是他自己想的,我可不会跟他说我是在作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