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堪吹响号角之前,田温和简柔互相鼓励了对方,聂扬威则是扫视了所有参加比试者一遍,显出一副自己很强的样子,有几个参加比试者多少显得有点信心不足。有个参加比试者微笑着,一脸仿佛对输赢并不在意的神态,此人就是连伯苑长老的孙女——乐愉。
乐愉小时候,她的爹娘为了练一种特殊的武功带她离开了铁仓部族,却在那个地方与人结了仇,为了防止连伯苑和乐愉被仇家盯上,这对夫妻将乐愉送到了别处习武,他们从此再也没见过连伯苑。
很多年后,这对夫妻练功走火入魔,他们估计活不了多久了,便花重金托人秘密送信将乐愉的情况告诉了连伯苑,没过多久,以前的仇人找到了这对夫妻,便在他们因走火入魔体力极差的时候把二人都杀了。
连伯苑派人去接乐愉,才知道乐愉和她师傅都被一个武功高强的人抓走了。
乐愉和她师傅被抓走后,她师傅便将那对夫妻多年前对她说过的乐愉的身世告诉了她,让她以后到铁仓廷去找连伯苑。
在她和她师傅将被那个武功高强的人杀害之际,另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将乐愉救走了,却没能救成乐愉的师傅。
救走乐愉的那个武功高强之人很快就成了她的第二个师傅。“乐愉”这个名字便是第二个师傅给她换的,给她换个名字是希望能为她减少些危险。
又过了很多年,她的第二个师傅要开始做危险之事,为免连累她,便不再让她跟自己一起生活了。乐愉舍不得离开,然而一觉醒来后,她的第二个师傅已经下落不明了。乐愉对她心存感激,又出于对自己安全的考虑,决定今后就用第二个师傅给她换的这个名字了。
乐愉到了铁仓廷见到连伯苑没多久,这场关乎铁仓部族真正少族长之位的比试就开始策划了。她对参加这样的比试并无兴趣,但连伯苑让她参加,她也并没表现出不高兴的样子。她听说过铁红焰的战神传说,不认为自己目前能比得过铁红焰。她也听说过铁红焰以杀人为乐的事,因为好奇就想亲眼见见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以前没机会,这下参加这个比试,她便能见到铁红焰了。
乐愉不像铁仓廷里的很多人那样轻视蓝甲人的生命,来铁仓廷以后,她发现了铁仓人欺压蓝甲人的现象,跟连伯苑讨论过此事,连伯苑不满意乐愉对蓝甲人的态度,很是生气却仍笑着耐心地给她讲铁仓部族的习俗。乐愉觉得很不合理,但连伯苑告诉她在铁仓廷里必须这样才能不被孤立,她也没当面继续反对什么。
比试之前,看到那么多蓝甲人被绑在那里将被杀死,她觉得很难过,根本就无心比试了。她比之前更不想参加这样的比试了,但准备让连伯苑觉得她已经尽力去比试了却比不过别人。即使如此,她的脸上还是习惯性挂着微笑。
其实乐愉会一种非常厉害的武功,但在这种形式的比试中,那种武功就算用出来也无法让她胜出。她的第二个师傅不让她轻易使用那种武功,再加上用那种武功需要用到一种兵器,她早就将那兵器藏了起来,因此,就算那种武功能让她显得更强一些,她当时也无法用出来。
黄堪吹响号角,众多比试者均向属于自己的那组蓝甲人迅速移去。铁红焰施展轻功,最先到达了大圆圈之中。
铁万刀见此情景正在一旁得意,不料铁红焰下一个行动让包括他在内的场上很多人都惊得瞪大了眼睛。
只见铁红焰在大圆圈内舞起了幻缨枪,就在其他参加比试者与他们要到达的大圆圈之间都尚有不短的距离时,铁红焰竟操纵多片树叶将场上所有被绑着的蓝甲人全都解绑了。
其他参加比试者见铁红焰居然把属于他们的那些蓝甲人也解绑了,大多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但处在比试中的他们都更加卖力地冲向属于自己的那组蓝甲人准备快速到达大圆圈内将他们杀死。
在他们向前冲的过程中,又一件让众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场上所有被铁红焰解绑了的蓝甲人全都呻吟着倒在了地上。
原来,就在铁红焰用幻缨枪法将那些蓝甲人解绑后,她便立刻让地上的石头飞起并打向了所有刚刚被解绑的蓝甲人。
所有蓝甲人都倒地后,她赶紧从属于自己的那组蓝甲人身上快速拽下了两个编号标签,就在她准备拽下第三个标签时,突然一阵头痛使她不得不停了下来。这次头痛比上次剧烈得多,而且持续时间也比上次长。
在铁红焰因头痛不得不停下之际,聂扬威已经冲到了自己前方的大圆圈内,发现所有蓝甲人都已经没了呼吸,他也不管其他的,迅速摘下了属于他那组的所有蓝甲人袖子上的编号标签便往出发地飞奔去了。
紧接着,简柔、田温和乐愉也到达了他们前方的大圆圈内。
简柔和田温见聂扬威不管其他摘下了蓝甲人袖子上的编号,他们也那么做了。
乐愉见那些蓝甲人一个个全都死去了,先是一愣,然后看向了铁红焰,见她右手正攥着戳在地上的幻缨枪,左手正按着自己的头。乐愉并没去动那些蓝甲人身上的编号标签,而是转身回了原地。
其他参加比试者大多停在了途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铁红焰头痛过去了,她立即将属于自己的那组蓝甲人身上所有的编号标签快速取了下来,施展轻功,一飞身便回到了出发的地方。
裁判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了。
这时,聂扬威大声说:“我是第一个回到这里的,她第二!别人不用提了!”
铁红焰朗声道:“大家刚才都看见了,明明是我第一个到达圆圈中,并在圆圈中给那些蓝甲人解绑并杀死他们,然后取了标签回到这里的。”
“不管你怎么说,第一个取回全部编号标签后站在这里的人都是我,这是你无论怎么辩解都无法改变的事实,哈哈哈!”聂扬威趾高气昂地笑道。
“所有人都看到你并没有完成规则里规定的全部任务。”铁红焰说。
“规则?你跟我谈规则啊?你就是第一个犯规者啊。要不是你为了显示自己实力出众把属于我们的那些组蓝甲人都提前杀掉,你怎么会知道我不能成为第一个完成规则规定的任务的人?”聂扬威洋洋得意地说道。
“你这么说,就是亲口承认自己没完成全部任务了吧?”铁红焰问。
“你自己犯规,导致别人不能按照规则完成全部任务,现在反而不承认我第一?”
“你第一?我们是来比武的,如果你武功第一厉害,轻功第一好,速度第一快,比我早到达大圆圈内,我又怎么会有机会把属于你的那些蓝甲人也杀掉呢?我之所以有充足的时间在大圆圈里做那些事,恰恰与你不是第一个到达大圆圈内的人有关。”铁红焰道。
这时,其他那些本来站在途中的参加比试者也都回到了出发的地方。
“你说这话可不仅仅是说我没本事,而且是说其他所有参加比试者没本事啊!这比试不是你和我两个人的,给你犯规机会的人可不是我一个,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在你之前到达大圆圈内都可以使你丧失犯规的机会,可是,他们也都没做到啊!”聂扬威觉得铁红焰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很想对她发泄一番,但在这样的场合面对着一个被众人称为‘少族长’的人,他又不得不强迫自己保持一定的礼貌,便把话题引到其他参加比试者身上,希望其他参加比试者听了他的话都对铁红焰产生不满,替他发泄。
“少族长呀,规则规定的是第一个回到这里的人获胜,可不是规定第一个到达大圆圈里的人获胜呀!”简柔面带微笑地说道,“第一个到达大圆圈里的人不一定是第一个取下所有标签的人,更不一定是第一个回到原地的人,你说是不是呀?”
田温立即语气温和地跟道:“有道理,我看到了第一个取下自己那组蓝甲人袖子上的标签并回到原地的人是扬威哥,所以,他应该是第一名。”
铁红焰道:“我还是那句话,我们是来比武的。一个蓝甲人都没杀,只是把编号标签取下来跑到这里的人能成为一场比武的得胜者吗?”
另一个参加比试者装作自言自语说道:“怎么证明他一个蓝甲人都没杀呢……”
田温道:“也是啊,虽然少族长用武功后,属于扬威哥的那组蓝甲人就已经呻吟着倒地了,但倒地不代表已被杀死,那些蓝甲人到底是被少族长杀死的还是被扬威哥杀死的,很不好确定呀。”
简柔说:“哎呀,是呀,说不定,属于扬威哥的那组蓝甲人就是扬威哥自己杀掉的呢。”
乐愉看到这样的情景感觉有些奇怪,虽然她依然尚不能确定她使用某种功夫“隐隐约约”了解到的情况到底是真是假,但她在场上看到的明明是铁红焰杀死的那些蓝甲人,就事论事从比武的角度看,显然这些人里铁红焰的武功是最强的,这种比试无论如何也应该是铁红焰胜出。她没想太多便说:“比武胜出者很明显是少族长啊。”说完,她有点后悔了,平时连伯苑总提醒她别在铁仓廷里乱说话,她自己通常也算是谨慎的。尽管有点后悔,可她仍旧微笑。
铁红焰听到唯一一个支持她的声音时,不由自主地望向了乐愉。这是铁红焰第一次认真看这个人,在之前的笔答和口答中,铁红焰因为想其他事情,没太注意别人,非比武部分的比试开始前和结束后,她又没和其他参加比试者有什么交流,因此此时她才真正注意到乐愉。转头望向乐愉的一刹那,铁红焰便觉得心上像洒了和煦的阳光一样,暖暖的很惬意。在这铁仓廷里,乐愉给人的感觉显得非常独特,此时此刻,她身上的确也正沐浴着阳光。
本来严肃的铁红焰突然间微笑了,对乐愉点了点头。
乐愉本来有点后悔,见铁红焰给了她一个很真诚的微笑并对她点头,便也点了点头。
在进行非比武部分比试的那天,乐愉对温文尔雅的田温印象不错,田温对她印象也不错,这时好几个人因她的话瞪向了她,田温恰巧没瞪她,只是感到她突然冒出那样的话出乎他意料。
简柔道:“事情不是这样说的啦,不好证明的事还是不要凭感觉下结论好。”
乐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听已经走到了黄堪身边的铁万刀大声问道:“怎么回事?”
之前铁万刀和几位长老坐着观看的地方离这些参加比试者甚远,他们能看到他们在场上的表现,却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话。看到铁红焰第一个到达大圆圈里时铁万刀还觉得非常有面子,然而她后来的行为让他非常吃惊,不过他觉得她虽然没按规则来,但确实显出了她比其他参加比试者武功好太多了。尽管知道她这样做不符合规矩也认为她为了显示自己而太过冲动,但他心里仍旧暗喜。他看到铁红焰杀完所有蓝甲人后在大圆圈里右手攥着戳在地上的幻缨枪左手按着头时,并不知道她是头痛,他不了解她到底要做什么,仍感觉无论怎样她也会胜利。可后来聂扬威第一个回到原地,他便觉得有些气不顺了。铁红焰第二个回到原地后,黄堪站在那里不知所措。铁万刀看见聂扬威和铁红焰在说些什么,想立即过去听,他环顾了一下周围的其他有权者,发现他们都坐在那里等看裁判如何解决此问题,便沉住气等了等,同时看着场上的情况。见那些参加比试者纷纷回到出发点说着什么,而裁判仍旧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他才走了过去问他情况。
黄堪一脸为难,说道:“族长,这样的情况,实在不好办啊!”
“有什么不好办?这场比武谁最厉害不是很明显吗?”铁万刀喝道。
黄堪吓得说话开始结巴,道:“如……如果……严格按事先规定的规则评判,这些参加比试者里没有一个人没犯规又完成了任务。”
“你在装糊涂是吧?”铁万刀双眼一瞪,目露凶光。
这时候,聂挥毫、田沙、连伯苑和铁今绝四个长老全都聚了过来。
聂挥毫就着铁万刀的话道:“黄堪,族长都说了,你还装糊涂,谁第一个回到原地的你是真看不见还是假看不见啊?别装糊涂,赶快宣布结果!”
铁万刀瞪向了聂挥毫。
聂挥毫并不畏惧铁万刀的眼神,对另外三个长老说:“你们都看到了谁是第一个回到原地的,是不是?”说完,他便盯着黄堪看。
田沙道:“这种比试啊,最没面子的不是输了的人,而是第一个犯规却还想让裁判判自己夺冠的人。哪怕别人平时武功不如她,她也犯规了,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别人没胜出,她也不是胜出者。”
连伯苑笑着说道:“想来也是啊,犯规是个问题,哈哈。”
那些参加比试者都听到了几个长老和族长的对话。
铁今绝刚要说些什么尚未说出来,铁红焰就当着众人的面对黄堪说道:“我不过是想充分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却因为这个犯规了。我敢作敢当,敢犯规就敢承认自己犯规。按规定的规则判断,我确实没有胜出,但最起码我完成了全部任务。在这样的情况下,既然我不能算胜出者,今天的比试就没有胜出者了吧?”铁红焰明白她在非比武项目口答部分中已经取胜,又感觉笔答部分自己也能胜出,她相信只要未来在骑射比试中能够夺冠,她照样会是最终的胜利者,她对自己的骑射水平充满信心。
铁今绝咽回了之前要说的话,看黄堪会怎么做。
黄堪看了看铁红焰,看了看聂挥毫,感觉聂挥毫的目光释放着威胁,他又看了看铁万刀,当即恐惧得不得了,用有点颤抖的声音说:“少……少族长说得对……我宣布,这一局的比试……无效!”
铁万刀听了田沙和铁红焰的话后,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就算逼迫黄堪判铁红焰获胜,她也会丢面子,作为族长的他更丢面子。本来她要与其他参加比试者比试就是为了服众,如果黄堪判她在犯规的情况下取得这局比试的胜利,她仍旧没法服众,这一切就白做了。他想,就算这局无法算她获胜,但无论如何也不能算她输,既然不输,她就不会丢面子,他自己也不会丢面子。他知道口答部分她已经赢了,也相信笔答部分她也能赢,口答和笔答合起来算非比武部分的一局。比试规则是三局里赢两局就取得最终胜利,如果她在未来的骑射比试中夺冠,她就是当之无愧的最终胜利者。与其在这个无法算她失败的项目里强求算她获胜并因此丢掉父女两人的面子,倒不如不再纠结此事,待她到时候理所当然胜出。
事后,黄堪独自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心有余悸的他尚未让自己的心情完全平复,便被人带到了聂挥毫那里。
聂挥毫让手下拿出一些钱递给黄堪,说道:“虽然没判扬威取胜,但你也还算识时务。这是另一半,给你!如果几天后需要加一场比试的话,你这个裁判还要给我好好干才行,知道吗?”
原来,此前聂挥毫得知黄堪是这一局比试的裁判,就买通了他,告诉他要抓住场上出现各种状况的机会不判铁红焰获胜,如果能判聂扬威获胜则更好,若是做不到判聂扬威获胜,也绝对不能便宜了铁红焰。他让手下提前付给了黄堪一半办事的钱,如果黄堪找到理由没判铁红焰夺冠,就给他另一半钱。如果黄堪判聂扬威夺冠了,他便会额外再给他三倍的钱。
黄堪想起了之前铁万刀看他的那种眼神,实在恐惧,并没有接过另一半钱,说道:“聂长老,这一半钱,我不要了。就算几天后加一场比试,我也不想再做裁判了。”他之前因为贪财而答应了聂挥毫做那样的事,上场之前因为怕找不到不判铁红焰获胜的机会而战战兢兢的,比试开始后,他万万没想到铁红焰犯规,给了他一个非常明显的机会。聂扬威第一个回到原地使他想判他获胜,可他又想起了刚上场时看到的铁万刀那副威风凛凛的架势,想到了铁红焰杀人不眨眼时的样子,吓得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甚至连不判铁红焰获胜的勇气都减少了,可他已经收了聂挥毫一半钱又不得不替他办事,聂挥毫盯着他时的眼神更让他心慌意乱。后来铁红焰承认自己犯规就像是救了他,否则他真的不知该怎么办好了。他觉得铁红焰犯规纯属偶然事件,她承认自己犯规更是难得,如果他再做一次裁判,就未必能遇到这样的事了,遇不到这样的事他可就真的没活路了。因此,他说什么也不再想做这种比试的裁判了。
“混账!裁判是你想做就做想不做就不做的吗?我告诉你,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当了一次,第二次当不当就由不得你了!我答应给你的钱,一点都不会少!”聂挥毫说着,便把另一半钱放在了黄堪手里。
当日下午,几个参加比试者聚在了之前举行笔答的房间门口等笔答部分的结果。按照原定计划,笔答部分的结果预计会在当日下午出来,可是他们得到的回应却是结果还没出来。
聂扬威道:“这么慢,还不出来!”
简柔说:“是呀,好慢。”然后她对田温说:“哥哥,不是预计今天下午出结果的吗,到现在还没出来,你猜是怎么回事呢?”
田温却说:“怎么没见乐愉来等结果?”
简柔“哼”了一声,说道:“哥哥,我问你问题,你却转移话题说别的。你有没有听到我问你的话呀?”
田温道:“听到了,听到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嘛。”
简柔说:“乐愉没来有什么新鲜的,又没人统一要求我们今天下午来看结果。”
聂扬威道:“又不是只有乐愉一个人没来,好几个人都没来啊,少族长都没来。”
田温没多想便说:“少族长当然不会来,她那么自信,应该是对自己获胜胸有成竹了吧,也不用着急看结果。”
聂扬威听了有些不快,道:“哼,说不定她是怕自己一败涂地,根本不敢看结果。”
他们对话的时候铁红焰正在其他地方散步。去散步之前,她曾被铁万刀叫到霸空殿交谈过。
当时霸空殿里只有铁万刀和铁红焰两个人,他对她说道:“明明稳赢的一场比武,现在却成了这个结果,你是不是该反思一下?”
“爹,我也是想让所有人都看看我的厉害。”铁红焰道。
“你之前屡次打退入侵的圭蚀妖,大家都知道,你没必要在这个场合让别人看。”
“可是今天场上那些人很少有真正见识过我的武功的。既然是比武,就要尽量显示出自己的真本领,我今天只是小露了一手,根本就没放开用武功,要是放开用武功,更能让他们大开眼界!”铁红焰的神态显得很是骄傲。
“显示自己也要分场合,今天是有规则的比试,就算你再想展示,也该忍一忍,小不忍则乱大谋。”
“这我知道,其实我也是为了我和爹都有面子,只是太冲动了。”铁红焰道。
“你知道是自己太冲动了就好。当时你一冲动,我都惊呆了,以你的个性,平时不至于这么沉不住气,今天也不是怎么了。”铁万刀仍觉得有些可惜。
“爹,今天我太急于显示自己了,我参加比试就是为了服众,在场上时我以为越显得自己武功高强就越能服众,却忽略了规则,当时没意识到如果犯规反而影响我服众,就做了不合时宜的事,我错了。不过我感觉笔答部分我一定能胜出,骑射我也有信心夺冠!”
“我也相信你笔答部分会赢,也认为你在骑射比试中取胜几乎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所以这事就这么算了。其实话说回来,你今天展示的也确实都是别人做不到的,倘若抛开规则看,你也算是让我风光了一把,问题是规则摆在那里,你那么做就太冲动了,幸好问题没严重到一定影响结果的程度。说来我也算是放了黄堪一马,他今天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在你说那些话之前,他竟然敢主动说‘如果严格按事先规定的规则评判,这些参加比试者里没有一个人没犯规又完成了任务’,根据我对他的印象,我觉得他就算想说,也应该不至于真的直接说出这种话。正常情况下,他应该判你胜,顶多就是别人不服,他再在别人的威胁下变成不判你胜。后来你主动说那样的话,他又做出那样的判断,也算没让咱们父女两人丢面子,我就不说他什么了。”铁万刀道。
“爹,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也不想再提了。我一定会在骑射比试中好好发挥的。今天的过错我已经认识得很清楚,以后我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希望爹能原谅我,也对我放心。”铁红焰道。
“嗯,总之你以后做事前多考虑考虑就是了。上午那些蓝甲人的尸体,你都处理掉了?”铁万刀说道。
“是的,比试刚一结束我就带人去处理那些尸体,很快就全都处理掉了。”铁红焰回答。正如铁红焰所言,上午比试刚一结束,她就跟铁万刀打了招呼,要求自己处理那些被她杀掉的蓝甲人的尸体,铁万刀当即同意,她便带着一些人去处理了。
和铁万刀交谈完毕,铁红焰便出来散步了。
是时微风徐徐,吹到人身上让人感觉甚是清爽,下午的阳光虽亮却不会亮得刺眼。铁红焰在阳光下感受到了一缕说不出的忧伤,朝河畔走去了。
到了河畔,她坐在石头上,看着被阳光照得波光粼粼的河水,静静地发呆。
过了一会儿,一阵脚步声响起,使她停止了发呆。她回头望去,一个身穿由各种颜色组成的彩色衣服的人正绽放着笑容朝她走来,此人正是乐愉。
乐愉笑着对铁红焰说道:“少族长,这么快就又见面了!没想到你会在这里。”
铁红焰看她笑容满面的样子,觉得仿佛周围的花草树木都在友好地微笑。乐愉给她的感觉实在好。铁红焰发自内心地笑着,站了起来,对乐愉道:“哈哈,你以为我会在哪里?”
“以为你和他们一样会去等笔答的结果啊。”乐愉说。
“你刚才去等结果了?遇到他们了?”铁红焰微笑着问。
“我才不去!”乐愉脱口而出。一脸不在乎这些比试的样子。
铁红焰仿佛看出了她对比试并不在乎,问道:“你并不看重比试结果?”
乐愉想起了连伯苑对她说过的话,忽然觉得自己刚才显得对比试太不在乎了,她担心她这样的想法一旦被连伯苑知道他会说她,又担心别人知道她拿比试当儿戏后会给她扣上亵渎铁仓廷重要比试的帽子,于是她便立刻收敛了那副不在意的表情,一本正经地对铁红焰说道:“我不去是因为后面还有比试啊,前面的比试都已经过去了,就算现在知道结果也不能改变结果了,这么早去关注它做什么?关注了反而可能影响自己的心态啊。”
铁红焰没想到乐愉也会这样想,说:“原来你也是这么想的啊。”
“嗯,怎么,你也这么想?”乐愉问。
“不仅仅是这么想,我还告诉了其他人只要比试一天没完全结束,都不要问我之前的比试情况如何。”
“啊?连你这样的人也会怕受影响?”乐愉充满好奇心地问道。
“能避免就避免啊,就算不至于真受影响,我也可以坚持这样。”铁红焰顿了一下,又说,“在你眼里我这样的人是怎样的人啊?”
“我也觉得能避免就避免。在我眼里你是个战神啊,就像你在其他人眼里一样,我听过关于你的事,对你的经历也很感兴趣。”乐愉在想到她是战神的同时,也想到了别人说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还想到了她用某种功夫“隐隐约约”了解到的尚无法确定的情况,但却没全都说出。
铁红焰道:“你是什么时候来到铁仓廷的?”
“不久前。”
“那时候战争结束了吗?”
“已经结束了。当时你在养伤。”
“我的情况你都是怎么知道的啊?”铁红焰笑道。
“很容易知道啦,不少人都会时不时谈你的经历,就像讲神话一样。别人说着过瘾,我在一旁听着也过瘾啊!”乐愉说着说着就兴奋了起来。
“上午的事,谢谢你!”铁红焰很真诚地说道。
“什么事啊?”乐愉显然已经不记得了。
“上午他们都没站在我这边的时候,你却敢说比武胜出者是我。”铁红焰道。
“哦,你说这个啊,不用谢。我就觉得本来就该是你啊,场上的人显然没一个人有你武功厉害,我只是实话实说。”
“敢说出自己想说的话,有时候是需要非一般的勇气的,你很有胆量。”铁红焰赞扬道。
“哈哈,是吗?我可喜欢别人说我有胆量了!可惜啊,有时我觉得自己很勇敢,却被人说成无知者无畏,就像以前我跟爷爷说我觉得铁仓人这么欺压蓝甲人不合理,结果……”乐愉因为听了铁红焰的赞扬很是开心,脱口就说出了想说的话,说了一部分才意识到这话的危险性,便立刻收住了。
“结果怎么样?”铁红焰继续问道。
“少族长,我刚才说错话了,不要继续说下去了。你……你不会因为我失言就把我怎么样吧?”乐愉有点紧张。
“你上午替我说话,我还没报答你,怎么会把你怎么样?我刚才还说你有胆量,你现在就紧张起来了。”铁红焰微笑着说道。
“你说我有胆量,不会是……在讽刺我吧?”
“你替我说话,我说你有胆量,当然是赞扬你了,不可能是讽刺。”铁红焰道。
“那就好了,我觉得少族长你人很好啊,没那么可怕。”
“你以前觉得我可怕?”
“我以前没跟你交流过,只知道很多人多多少少都会怕你。”
铁红焰一笑,没说话,微微低头看了看波光粼粼的水面。
乐愉见铁红焰看着水面的一笑,心中一动,感觉她实在好看。她觉得铁红焰就连随便一笑一低头都带着充足的能量。这一刻,她甚至无法相信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虽然她并不清楚她通过尚不能正常使用的特殊功夫“隐隐约约”了解到的关于铁红焰的某些情况到底是否可信,但她明白在铁仓廷里跟铁红焰关系好总比跟铁红焰关系不好强得多。尽管她也想到了自己,但她此刻对铁红焰忍不住的欣赏确实是发自内心的,她甚至对铁红焰抱有希望,希望有些事真的跟很多人看到的并不一样。在有些兴奋的状态下,她忍不住说道:“少族长,我很欣赏你这个人,我们……我们可以做姐妹吗?”
铁红焰听到后缓缓抬起头,看着乐愉,感觉非常惬意,她是真的很喜欢乐愉,或许正是因为对乐愉印象太好了,她便有点不忍心与她做姐妹了,她无法确定与自己做了姐妹的人今后可能会怎样。若是其他人,在比试尚未结束的时候要与她拉近关系,她有可能想到那个人会不会另有目的,但乐愉却不会让她这样想。
铁红焰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只道:“我也很欣赏你这个人。”
乐愉听了很开心,但还是不知道她是否同意,说道:“少族长,你这么说,是表示同意还是不同意啊?”
“我问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好不好?”铁红焰道。
“好啊。”
“你是不是不满意我杀蓝甲人啊?”铁红焰一本正经地问道。
乐愉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因为连伯苑叮嘱过她,所以她有些不想说出真实想法,但她知道自己刚才已经不小心说出‘以前我跟爷爷说我觉得铁仓人这么欺压蓝甲人不合理’这样的话,若这时候很快就换另一种说法,就会使铁红焰觉得她对她不诚实,于是她说:“我……也不是针对你,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铁仓人要那样对待蓝甲人。”
铁红焰试探着问道:“如果我告诉你,这是传统,你对这样的回答怎么看?”
“那我就更要说了,恕我直言,不可否认世上存在对人发展有利的传统,但像铁仓人那么……那么……对待蓝甲人的传统,我真看不出有什么好的。再说,传统是前人的做法,后人为什么一定要复制前人的做法?抛开一些从来都没必要存在的传统不说,就说有些曾经对以前时代的人有利的传统吧,随着时代的发展,以前那些适应当时时代的传统后来不适应时代了,后人又何必死死抱着不放?如果做一件事时实在找不到其他理由,就以传统为理由去做,实际上还是没理由。若是做一件事的理由只剩下传统,就已经证明那件事没道理了,传统本身真不足以构成一个理由。前人留下的传统绝对不应该成为禁锢后人多种选择的囹圄,后人也不应该把前人留下的传统当成不容置疑的权威指引者对其惟命是从。在我看来,很多时候,传统这东西之所以尚在那里,就是供人来打破的。”乐愉以前没回到铁仓廷时就多次见过有人拿不合时宜的传统束缚人,觉得无比反感,她此时这番话也算是把积聚在心里很久的东西一并吐露了出来。前些天连伯苑对她说的一些话也让她有一种被束缚了的感觉,此时情不自禁地吐露出这些话,让她顿时痛快了很多。
铁红焰睁大眼睛表情严肃地看着乐愉,乐愉都说完了,铁红焰仿佛还等着她继续说。
乐愉突然感觉自己借铁红焰的话来发表对死守传统者的看法有点口无遮拦了,立即补充道:“少族长,我再强调一下,我不是针对你啊!你……你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