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寻胜与她目光相对时立即明白她什么意思,他知道什么适合说什么不适合说,便先是看着她的眼睛,眉头微皱,“嗯”了一声,接着,他看了一眼自己袖子上一块绿色的地方,用手指轻轻掸了掸那里,好像在掸灰尘一样,然后又看向铁红焰的眼睛,将双手放了下来。
铁红焰瞬间明白他是在用假装掸灰尘的方式暗示她他以前见到过的是绿色的,便对他眨了眨眼睛,表示她看明白了。
他一看就知道她已经明白。
两人互相暗示所用时间很短,甚是默契,其他人完全没注意到。
擅长验尸者看过盒子里的追袭引,验过尸体后,确定了蓝浩旋确实死于刀伤,而非追袭引之毒。他确定她根本就没有中毒,她的右臂毫无被毒液侵入的迹象。
在全六的提议下,擅长验尸者小心翼翼地用特殊方法检查了蓝浩旋的右臂,发现她右臂袖子内部藏着一个已经破了的类似囊的东西,他确定那类似囊的东西在破之前,里面装着药液之类的东西。
此前在规审殿时,铁红焰听全六说当时蓝浩旋右臂袖子上湿的东西有灰色和紫色两种颜色,而球上却只有灰色一种颜色,她就猜是不是蓝浩旋袖子里放了什么东西,此时那个类似囊的东西便证实了她的猜测。
铁红焰说出了她进一步猜测的:“那里面原来装的会不会是她防身用的东西?会不会是球打到蓝浩旋右臂后,那东西破裂,里面流出的东西与球里出来的毒液相遇后,解了球里出来的毒液之毒?”
擅长验尸者说:“代族长,应该就是这样。”
“一定是了!”计懂字说道,“我记得她以前跟我说过她平时会做很多防身的东西带在身上,不仅能防别人下毒,也能防自己接触各种毒的时候中毒。”
“为什么那个球打到的部位正好是能流出东西的部位呢?”正在记录的利羽说道。
铁红焰说:“这倒不奇怪,如果她认识这个球,知道会喷出什么毒液,当她看见这种兵器打过来时,她可以主动用右臂去挡。”
利羽“哦”了一声。
“可是,那里面流出的东西恰好能解球里出来的毒液之毒,也太巧了!还是说她用来防身的东西能解各种各样的毒?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太神奇了!”铁红焰道。
范琴畅说道:“各位可能有所不知,蓝浩旋是极难得一见的绝世解毒圣手,说百年不遇都不为过。她确实曾经配出过那种同时能解多种毒的解药,而且不止一次配出过这样的解药,确实神奇得不得了!有些事若非亲眼所见,实在难以置信!因此,代族长说的那种神奇的情况,若是发生在别人身上我很难相信,但若是发生在蓝浩旋身上,我真的相信。多年来,她一直潜心研究各种毒的解法,隐居于人迹罕至之处,就算出来,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这次我们能与她相见实属极为难得之事,可惜……唉!”
“原来她是如此厉害的解毒圣手。”铁红焰道,“这样的话,就不奇怪了。”
擅长验尸者说:“我想知道蓝浩旋的左臂袖子里以及她的裤脚附近是否也藏有东西。”
全六道:“那你就检查一下吧。”
擅长验尸者检查后说道:“果然都有!看来,她随身携带各种防身用品。”
全六说:“她能将这些防身用的东西藏得如此隐蔽,实在不一般!之前,如果不是她右臂袖子里的东西破了,有东西流了出来,我肯定也看不出来袖子里藏着东西。”说完,他接着问:“她左臂袖子里藏着的是什么样的东西啊?”
擅长验尸者说:“跟右臂袖子里的东西看起来差不多,但是小一些,右臂袖子里看起来只有一个大的,而左臂袖子里则是有几个小的,那几个东西之间有一定距离。”
正如他所言,蓝浩旋的左臂袖子里也有类似囊一样的东西,里面也装着药液之类的东西。左臂袖子里有几个小的,里面装的药液各不相同。
谭丝执问:“她会不会还有其他防身之物?”
擅长验尸者回答:“有,她的外衣上就涂了一层能解毒的东西。而且,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其他的。”
范琴畅说道:“她应该是养成了这种习惯。平时为了研究解毒之法,她要经常接触各种有毒之物,所以有很多防护用的东西随身。”
他们搞清楚这些情况之后,全六、计懂字和范琴畅再次将蓝浩旋的尸体安置好,他们决定等联系上跟她有交集的其他人之后为其下葬。
接着,一行人便一起去了事发地点。
八个人进了酒馆后,全六先是问前天为他端茶水的人当时的情况。
那个人说:“我不清楚。”
全六问:“你前天没有看到啊?”
那个人摇了摇头就走开了。
全六又问了酒馆里的另外一个人,那个人一边搬酒坛子一边说:“我没注意到。”
“前天的事情挺大的,你真的没注意到啊?”全六问。
“是啊。”那人答。
全六接着问一个拿着布准备去擦桌子的人,那人告诉他:“今天好多事情要做,可忙了,我要去楼上擦桌子了。”
“前天事发时你在楼下吧?”全六说道。
那人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我现在要去楼上。”说完就匆匆忙忙地上了楼。
铁红焰与武寻胜同时看向对方。武寻胜努了努嘴,仿佛在说“看起来有些人是知情但不想说”。铁红焰当即明白武寻胜的意思,也努了一下嘴。武寻胜立刻就知道她明白他的意思。
铁红焰对武寻胜说:“这种事,如果老板要求不可以说,那便很难从其他人那里问出什么来。”
武寻胜道:“所以,倒不如先直接问老板。”
铁红焰点头说:“我正是这么想的,如果老板本人都已经说出来了,说不定他就不再要求其他人不可以说了。到时候,也许还能从其他人那里了解更多。”
计懂字听到铁红焰和武寻胜的对话后,说:“是啊,要是老板不让他们说,从他们嘴里也问不出什么来。”
这时全六已经走回了计懂字和范琴畅身边,计懂字对他说:“可能是老板不让他们说的,还是先找老板问吧。”
全六接着便找到酒馆的老板询问,老板对他说道:“啊?我不知道啊。我正在算账,你一说话,我都算乱了。我还要做生意啊。”
谭丝执低声对铁红焰说:“看这情况,只好用钱了。”
就在谭丝执说此话的时候,全六就将自己的钱放在了老板面前,又跟老板说起了话。
老板看了看钱,摇了摇头,说道:“我说了不知道。你看,你又打断我算账了,我还得重新算。”
全六往回走,刚走了几步,计懂字和范琴畅就都朝全六走去了。两人都把自己的钱拿出来交给了全六。
计懂字说:“再加些。”
范琴畅道:“我带着的大部分钱都拿出来了,都加在一起可不少了。”
全六拿着三个人的钱放在老板眼前,再一次询问。
这一次,老板看到钱时迟疑了一下,说道:“哎呀,你就那么想知道啊?”
“当然,死者是我朋友。”全六道。
“你倒是对朋友挺好的,我欣赏对朋友好的人。”老板又看了看钱,然后说道:“可是……可是我在算账,你还是拿走钱吧,我要算账,还要做生意。”
“你是了解情况的,对不对?”全六问。
老板抬头看着全六,愣了一下,说:“我啊,我不知道。你拿回去吧。”
全六拿回了钱,往回走了几步后,对计懂字和范琴畅摇了摇头。三人便回到了其他人身边。
利羽看着全六手中的钱说:“这么多钱都不成啊?!”
“他会不会真不知道啊?”计懂字问。
范琴畅说:“也许我不该把人往坏处想,但是什么人都有,什么事都有,不得不提防。他要是真不知道,不收钱还好,要是为了收钱假装知道,再告诉我们假消息可就麻烦了。他可别是因为嫌钱不够多先故意不要,实际想提高价钱大捞一笔。”
谭丝执说:“我刚才一直看着他,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对全六问的情况有所了解。”
利羽说:“司审长在这方面特别有经验,相信他没错。”
谭丝执道:“现在我们要的是事发时的信息,如果能换出来,可以再加钱。”
铁红焰拿出了一大笔钱交到全六手中,道:“把你们三人的钱都收起来,拿上这些就行了,你再去试试吧。”
“真的要用这么多钱去试?!这也太多了吧!”利羽瞪大眼睛,惊道。
全六看是这么大一笔钱,道:“代族长,这……”
谭丝执说:“从老板刚才的表情来看,更多钱应该是能对他起作用的,虽然说不准到底能起多大作用,但不妨一试。”
铁红焰对全六道:“听到了吧,不妨一试。不用有顾虑,快拿去试吧。”
范琴畅说:“按代族长和司审长的意思做吧。”
计懂字道:“去试试吧。”
全六说了声“好”便再次去问了老板。
老板看到这么多钱大吃一惊,说道:“你……你……你这样……别为难我好吧?”
“我只是想知道我朋友被害死时的情况。”全六道。
老板又看了看钱,面露难色,道:“这……你知道,我还要做……”
“你还要做生意,我知道。”全六说道,“可是你也看一看,这么多钱相当于做多久生意能赚到的。”
老板看着钱,颇为为难,道:“你真打算用这么多钱换你想知道的东西吗?”
全六点了点头,说道:“希望老板肯帮忙,我真的很需要。”
“可是……”老板看着钱,心里考虑着。
全六说道:“我真的很需要。你也说了你欣赏对朋友好的人。”
老板道:“我是欣赏对朋友好的人……我欣赏那种人,我就更不能做对那种人不利的事,对不对?”
“不利?”全六问道。
“是啊。”老板看着钱,仍旧没立即答应。
“你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就是对我好啊。”全六说。
“那可不一定。”老板说,“这世上有些事啊,不知道比知道好。”
“这么说吧,不管好不好,我就是想知道,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啊?告诉我之后,钱就是你的了。”全六说道。
老板的目光从钱上移开,眯着眼睛,看向全六,对他说:“你前天什么时候进来的我现在都记得。你记不记得你进来之后见过什么人啊?”
全六说:“前天这酒馆里不止一个人啊。”
“是,有没有什么人给你留下的印象特别深啊?”老板问。
全六立即想到了聂扬威,但没说得很干脆,只是缓缓说道:“我进来的时候啊……”
“是啊,有印象吗?”老板问。
“有个人摔酒坛子。”全六说了出来。他故意试探老板:“你意思是,他就是杀害我朋友的人?”
老板立即摇了摇头道:“我可没这么说过啊!”
“那你的意思是……”
老板问全六:“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什么人?”
“他可是个月央,铁仓廷里的月央,一般人惹不起的。”老板说道。
全六有些吃惊,再次故意问老板:“不管他是什么人了,我现在关注的是杀我朋友的那个人啊!”
老板道:“我问你啊,如果杀你朋友的人恰好也是个月央呢?”
全六说:“啊?你的意思是杀我朋友的人就是他吗?”
老板再次摇头,道:“我没说过!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我说的是‘如果’‘也是个月央’,你会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啊,不管是什么人杀了我朋友,这件事都不能就这么算了。”全六说道。
“你要知道,有些事情啊,你从心里放下,比追究对你更好。既省心,又不会把危险引到自己身上,明白吗?”老板说道。
全六说:“有人追究,才能维持正义啊。”
“维持正义?”
“是啊。”
“啊,我欣赏有正义感的人……但是……但是维持正义的代价你想过没有啊?”老板道。
“如果大家都不敢站出来维持正义,那么维持正义的代价会越变越大啊。”全六道。
“可是,先站出来的人付出的往往会很多。”老板说。
“有时候收获还多呢,其他各种收获就不说了,就说钱吧,你告诉我我想知道的情况,这些钱就是你的了。”全六说。
“虽然我很爱财,但是命比财重要,我并不想为财而死。”老板道。
全六再次试探道:“为财而死?这么严重?你的意思是我朋友真是那个摔酒坛子的月央杀的?”
“你别套我话啊,我没说,什么都没说!”老板看着钱,说道。
这时候,铁红焰走了过去,问全六:“老板告诉你了吗?”
全六说:“我觉得老板知道,但他怕说出来有风险。”
铁红焰对老板说道:“做任何事都是有风险的,只是风险不同。你是不是担心被那个杀人者或他的同党报复?”
老板说:“这……”
“其实,出了这样的事,事情你就已经惹上了,逃避现实也改变不了什么。不是说你不说出真相就能保证你安全。你就不担心杀人者或者他的同党到这里来灭口吗?如果真有人想来这里灭口,不管你跟我们说过还是没说过什么,你将面临的都一样。”铁红焰说。
老板听了有些害怕,说:“凡事往好处想,我又没惹那个杀人者,他不会找我灭口的。”
铁红焰道:“请问当时被害人惹那个杀人者了吗?就算被害人惹了,如果她惹到的不是那个杀人者而是一般人,那么被惹到的一般人会直接就把人家杀了吗?一般人都不会因为被惹到就杀人吧?所以,请不要拿一般人的想法去套杀人者杀人时的想法,杀人者杀人时的心态可不是用一般人的思考方式就能轻易揣测出的。不要以为杀人者杀人一定需要什么理由,不要以为一个人被杀就是因为她惹了谁,不要通过假定被害人也有问题而让自己形成一种‘我不惹人就不会被杀’的幻觉来自我安慰。这种幻觉是很可怕的,它不但无法真正保护谁,反而会使有这种幻觉的人在处于危险境地时因为有这种幻觉而误以为自己安全,它可能导致原本可以不被害的人被害。”
老板哑口无言,眼中流露出更多恐惧。
铁红焰看老板是那样的神态,仿佛明白了什么,立即说道:“被害人根本就没惹那个杀人者吧?可她还是被杀了。是不是这样啊?”
老板越想越觉得危险,愣在了那里。
全六立即跟道:“老板,前天我进来时看见你说的那个月央在摔酒坛子,在他摔酒坛子之前,有没有哪个酒坛子惹到了他啊?如果酒坛子没惹到他,他就这么把酒坛子摔碎了,往别处想想,能不能想到可怕的事情……是不是因为他喝醉了啊?”
沉浸在恐惧之中的老板说道:“他是……是喝醉了。”
铁红焰接着说:“人在喝醉了的情况下做得出来各种事,既有可能摔碎没招惹他的酒坛子,也有可能杀死没招惹他的人。喝醉了的人,做事更不需要什么理由了。”
老板说:“那个摔酒坛子的人,看起来只是有些醉,也没醉到什么程度。”
“只是有些醉就摔酒坛子了,这种人要是醉得再厉害些……不敢想啊!”全六故意说道。
老板说道:“你的意思是……”
全六故意说:“杀我朋友的人会不会正是砸酒坛子的那个人?”
老板说:“你又套我话。”
铁红焰对老板说:“有些事情在这里发生了,如果你肯告诉我们我们想知道的事情,便算是帮我们一起促使杀人者付出他应付出的代价。如果杀人者在这里杀了人却可以什么事都没有的话,会让别人认为在你这酒馆杀人根本就没人管,这带来的后果可不小啊。一般人知道杀人者在这里杀人后不会受到惩罚,他们是否还敢来这里吃喝?难道他们就不担心出事吗?然而,这还不是最严重的后果,老板你想,要是那些准备谋杀他人的人知道在你这里杀人不用付出代价的话,他们会不会特意选择你这里当行凶地点啊?这里以后会不会发生更多的杀人事件啊?”
老板听后恐惧得不得了,缓缓说:“难道……我都没有自己选择怎么做的余地了吗?”
铁红焰说:“你当然能自己选择,每一种选择都有对应的结果。选择之前,需要考虑好那样的结果你能否承受。做出有些选择可能表面上看起来代价较小,但实际上,未必如此。”
全六立刻跟道:“老板,我越想越觉得危险啊,杀人者敢在这里杀我朋友,难道他就不敢在这里杀其他人吗?”
老板说:“不要再说了。我……我想想……到时候,用不用出面作证啊?”
“我们现在只是想问情况,先了解,并没说一定需要你出面作证。如果以后需要,我们会跟你说,并且到时候是否出面作证也是由你决定的。”铁红焰道。
“可是……如果我说了什么,我就沾上这件事了。我就有把柄在你们手里了,到时候是否出面作证就由不得我了呀!”老板皱眉道。
“我们不威胁你出面作证。是我们请你帮忙,我们和你是站在同一边的。”铁红焰道,“你还有什么顾虑吗?”
“我……”
“我知道,你最担心的是你和这个酒馆的安全对不对?”铁红焰问。
“是啊……不管怎样,都难保证安全了。”老板愁道。
“是不是只要帮你解决这个问题,你就肯帮我们忙?”铁红焰问道。
“这如何解决啊?”老板问。
“如果你肯帮我们忙,我会雇人保护你这酒馆一年。”铁红焰说道。
“可是,我不在酒馆里的时候会不会有人找我麻烦啊?”老板问。
“雇人随身保护你一年如何?”铁红焰道。
“真的吗?”老板问。
“如你肯帮忙,我说到做到。”铁红焰说。
“那些钱还会给我吗?”老板问。
“当然会。”铁红焰回答。
“那……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告诉你们我前天看到的吧。”老板终于答应了。
全六说:“他们几个人也是跟我们一起的,需要了解这件事。”
于是,老板将八个人带到了仓库里,低声跟他们说起了前天见到的情况。
老板说:“杀人的人就是摔酒坛子的那个月央。前天他喝醉了,被杀者走到门口,那个杀人者叫那个被杀者过去陪他喝酒,但说话声音不算大又有些含混。被杀者看起来好像根本就没注意到是在叫她,准备上二楼看看。那个杀人者觉得她不理他,非常生气,直接向她发出了一个球形兵器,发偏了,根本没打到她,但引起了她的注意。被杀者看了一下那个球形兵器,好像想到了什么,紧跟着另一个球形兵器向她打了过来,她大概已经来不及躲闪,便用右臂挡了那个球形兵器。谁知道接下来那个杀人者突然间就用一把大刀刺穿了被杀者的身体,同时说道‘居然不中毒?!这样我看你死不死!’,然后迅速抽出了刀。这时候那个杀人者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便带着刀离开了。”
铁红焰问:“你有没有看到那个球形兵器打在她右臂上的时候,她右臂有什么反应?”
老板回答:“好像流出了一种东西吧?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看错了。”
“什么颜色的?”铁红焰问道。
“好像……好像是……紫色的?这个我说不准。”老板回答。
“你刚才说第一个球形兵器发偏了,没打到,那个兵器在哪里?”铁红焰问。
“我没注意到。”老板回答。
“我们能否问问在这店里干活的其他人?”计懂字问。
“当然可以,就是不知道看到的人是不是愿意回答。”老板说。
“我刚才问了,他们看起来都不想回答。”全六对计懂字说。
“哦,我之前跟他们说了,要求他们谁都不准说前天的事情,他们自然不会回答你。他们自己是不是愿意回答连我也不清楚。既然我都回答你们了,也就不再要求他们不能说了。你可以问问看。”老板说,“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给你们叫人过来。”
八个人在仓库里等了一会儿,老板便带进来了一个人,全六一看,原来是前天给他端过茶水的那个人。
那个人指了指全六对老板说:“他刚才问过我,我什么都没说。”
老板说:“你是不想说吗?”
那人道:“老板不是规定了……”
“我取消这个规定了。只要你想说就可以说。”老板说道。
全六问那个人:“你前天看到杀人过程了吗?”
那人刚想说什么,尚未启齿便望向了老板。
老板说:“不用看我了,我说了取消规定了。”
全六说道:“你能不能说一下你当时看到的情况啊?”
那人说了他看到的情况,跟老板说的差不多。说完又加了一句:“那个杀人犯嚣张得很,在店里摔坛子还骂我,要不是之前老板规定我们不能说,我恨不得当时就全都说出来!”
计懂字问:“他因为什么摔酒坛子啊?”
“谁知道啊!喝着喝着自己就摔上了,还说什么‘简’什么‘柔’的,谁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那人说道。
计懂字问:“那他为什么骂你啊?”
“我也不知道啊,特别莫名其妙,大概是有点醉了吧。我们有个人笑着小心翼翼地问他是否可以不再摔酒坛子了,他骂了那个人一顿,就开始一边摔酒坛子一边扔钱,说自己有的是钱,这时候老板赶快把那个人和我们几个叫过去跟我们说,他是个月央千万不要惹他,就让他摔,他扔的钱也够赔酒坛子了,等他走了我们把钱捡起来就是了。我们就没人理他了。我从头到尾没跟他说一句话,只是从他身边经过了,他就骂了我几句。”
全六非常希望杀人者不是月央,便问老板:“你是怎么知道他是月央的?”
“他前天一进来就找到我,让我亲自伺候他,他说他是月央,还给我看了他进铁仓廷用的牌子。其实我以前也没见过月央的牌子,也没法通过牌子辨别真假,他说他是,我就当他是了。这种事我肯定选择相信啊,要是我因为不相信怠慢了,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前天一直都是我亲自伺候他的,起初别人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后来我们有个人问他是否可以不再摔酒坛子,我赶快把他和其他人叫过来告诉他们那个摔酒坛子的人是月央,千万不要惹,他们才知道的。”老板说道。
全六对计懂字和范琴畅说:“看来老板自己也不确定他是月央,这就好了!我希望他不是!”
铁红焰问被老板带进来的那个人:“你和老板都说他发出的第一个球形兵器发偏了没打到被杀者,你知不知道那个球形兵器在哪里?”
“那个兵器好像从窗户飞出去了。”那个人说道。
“那窗户后面是什么地方?”铁红焰问。
“一片草丛,平时根本没人。”
铁红焰想再确定一下颜色,便说道:“你刚才告诉我们,球形兵器打到被杀者右臂后,她的右臂流出了紫色的东西,你确定是紫色的吧?”
“确定,我看到的就是紫色的。”
“那你有没有看到打到被杀者的那个球形兵器当时有什么变化?”铁红焰问。
“没印象了。”他又想了想,说道,“是真的没印象了。如果有印象我一定会说出来,因为我真的特别反感那个杀人者,要不是老板告诉我们不要惹他,再加上我当时误以为那个被杀者是蓝甲人,我甚至都想冲过去抓住那个杀人者!”
“你当时误以为被杀者是蓝甲人?”铁红焰问。
“是啊,当时她用右臂挡那个球形兵器时,在当时的光线下,我看到她右手的几个指甲是蓝色的,一时间误以为她是蓝甲人。后来我才注意到她右手其他指甲和左手的所有指甲都不是蓝色的,而且她那几个蓝色指甲的颜色也跟蓝甲人指甲上的那种蓝色截然不同,只不过那一刻在那种光线下看着有点像而已。”
擅长验尸者说:“她确实有几个指甲是蓝色的,但她指甲上那种蓝色跟蓝甲人指甲的那种蓝色差别还是很明显的。”
之前在安置蓝浩旋尸体之处,他们八人也都看见了她有几个指甲是蓝色的。因为那种颜色跟蓝甲人指甲上那种蓝色区别明显,而且她其他指甲都不是蓝色的,再加上擅长验尸者当时就说了她那几个指甲的颜色与其他指甲不同应该与她以前接触过的毒有关,因此铁红焰、武寻胜、谭丝执和利羽全都没误以为她是蓝甲人。擅长验尸者自己由于知道原因,也并没认为跟蓝甲人有关。至于全六、计懂字和范琴畅三人,他们以前跟蓝浩旋见面时就知道她右手有几个指甲是蓝色的,并且知道她那几个指甲是她以前为研究解毒之法接触有毒之物而变成蓝色的,更没怀疑什么。
“要不是当时那种光线特殊,我应该也不至于以为她是蓝甲人。不过这样倒防止我冲动了。”那人说道。
老板说:“你也知道你容易冲动啊,幸亏你没给我惹麻烦。”
那人对老板笑了笑,说:“老板交代过的,就算我再冲动,也不会去惹麻烦的,我这么听话。”
铁红焰说:“不知道有没有其他人看见打到被杀者的那个球形兵器当时有什么变化。”
老板说:“一会儿你们可以再问问别人。”
铁红焰又问了那个人事发的时间以及杀人者的样貌,那人都说了。
老板问:“你们还有其他的要问他吗?”
众人摇了摇头。
“我想先去窗外的草丛看看发偏了的那个球形兵器还在不在。”铁红焰说道。
“我们一起去找找吧,人多找得快。”范琴畅说。
其他人表示同意。
老板说:“那你们去看看吧,回来后再问别人。”
“我们拿好可以用来装它的东西,如果在草丛里,就能拿回来了。”铁红焰道。
她说完,一行人都出了仓库。
老板带进仓库的那个人继续做他的事了。
铁红焰他们八个人去平时根本没人的那片草丛里寻找被杀人者发偏了的追袭引。
“虽然已经隔了这么久,大家找的时候也还是小心些好,毕竟是带毒的兵器。”铁红焰说道。
八个人找了一会儿,铁红焰和武寻胜同时看见了地上有一个球状物。
两人同时低头,异口同声说道:“在这里。”然后同时抬头,恰好与对方目光相对。
“这颜色……”武寻胜说的时候看着铁红焰的眼睛。
铁红焰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武寻胜当即明白她已懂他想说什么。
其他几人听到二人的声音后很快围了过来,所有人都看到地上的追袭引上凝着绿色的东西。
全六道:“咦?这上面的是绿色的!”
铁红焰用东西垫着手小心翼翼地将这个追袭引放在了带出来的盒子里。
就在他们在外面找追袭引时,老板已经将另一个人带进了仓库,此人正是之前一边搬酒坛子一边对全六说“我没注意到”的那个人。
老板对他说:“如果他们问你,你可以说了。”
那人摇了摇头。
“是因为我要求不许说你才不想说的吗?”老板问。
“就算老板不要求,我也不想说。如果想知道当时的情况,他们可以问别人,我当时在干事,我知道的别人应该都知道,别人知道的我不一定知道。”那人说道。
“既然你不想说,我就不勉强了。”老板说道。
老板很快便带他出了仓库。
铁红焰他们八个人再次回到酒馆时,看到老板正在跟另一个人说话,那人额头有一块红色胎记。
接着,老板便带着额头有胎记者和他们八个人一起进了仓库。
额头有胎记者并不是之前全六问过的任何一个人。
老板介绍:“他就是前天好言好语问杀人者是否可以不再摔酒坛子的人。”
额头有胎记者点了点头,道:“你们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我会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铁红焰问了他杀人者杀人时的情况,他把看到的都说了,他当时站的位置比较特殊,且注意到了更多细节,然而他描述的与老板以及之前那个人说的并无矛盾之处。
接着,铁红焰问:“当那个球形兵器打到被杀者时,你有没有注意到球形兵器有什么变化?”
额头有胎记者回忆了一下,说道:“注意到了,当时我站的位置正好能看到,那个球形兵器打到被杀者右臂上时好像出现了一点绿色,不过那绿色一碰到她右臂流出的紫色东西就立刻就变成灰色了。”
擅长验尸者说道:“果然如此。被杀者右臂流出的紫色东西把绿色东西变成灰色,也就解了其中的毒。”
铁红焰道:“球形兵器上却没有沾上紫色的东西。”
“是啊,看来那紫色的东西应该是一种奇特之物,一点都不会沾到那个球形兵器上。”擅长验尸者说。
事实的确如此,当时,追袭引打在蓝浩旋右臂上时喷射出绿色毒液,同时蓝浩旋右臂袖子里的囊状物破裂,里面出来的紫色东西碰到绿色毒液的时候便把绿色毒液变成了灰色的东西,使其原有毒性消失了。这紫色东西甚是特殊,确实不会沾在追袭引上。
铁红焰又向老板和额头有胎记者再次确认事情发生的时间,与全六以及之前被老板带进仓库的那个人所说的时间一致。
接着,她又请老板描述杀人者的样貌,老板先说了句“我看到的跟刚才我带进来那个人说的一样”,然后又说了些之前那个人没说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