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往前走的背影突然一顿。
齐思贤只看到前方正在走的太子殿下突然回过头来,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一瞥太过短暂,短暂到齐思贤自己都不确定,太子殿下看的人,究竟是不是自己。
等到都起了身,齐思贤听到身后有人在兴奋低语:“方才殿下朝着我们这边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在看谁。”
“是啊,若是能有幸被殿下入了眼,该有多好。”
齐思贤沉默的站在一边,心中总有一种莫名的感受。
这种感受很快成了真——他被太子殿下传召过去了。
“你是西北候家的公子?”端坐在马上的玄衣英武男人淡淡的问道。
齐思贤点头。
“素闻西北候府男儿勇武。”湛明说着,伸手往身后随从手中拿过一物,朝着齐思贤掷过来。
齐思贤下意识伸手接过,才发现是一张乌黑紧绷的长弓。
“来和孤比一场吧!”湛明同样伸手拿过了一张和齐思贤手里的一模一样的长弓。
率先一步驾马离开。
齐思贤还愣在一边,冷不防被身后的大哥推了一下。
“你还在发什么呆?殿下都发话了,还不赶紧跟上去呀?”他大哥皱眉看着他。
齐思贤回头看了他一眼,自家大哥面上除了焦急,还带着一丝兴奋。
再看旁人,望着自己的目光,不乏有羡慕的。
大概所有人都以为,自己走了运,被太子殿下看中了。
可是……
齐思贤想起先前太子殿下那一瞥。
他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总觉得,事情并不像其他人想的那样简单。
……
咻!
一枚利箭自齐思贤眼前掠过,准确无误擦着灰兔的前腿,钉在了地上。
齐思贤直觉颊边一凉,回神只看到地面上半截还在颤动的箭羽。
那只灰兔已经晕了过去。
湛明不杀生,他的箭头都是抹了药物的,见血便立刻起作用,药效之强烈,别说是小小一只兔子,边上一只大虫,也能一瞬间倒下。
齐思贤怔怔的看着太子身后有人疾步走来,将灰兔收走。
湛明趋势着马过来:“齐公子这么久了,连弓都不曾拉开一下,可是与孤狩猎,不开心?”
齐思贤心中一凛,连忙摇头:“微臣不敢。”
湛明没说话,只冷冷看着他。
齐思贤心知一个不好,自己怕是就要被太子殿下所不喜了。
到时候殿下厌恶了自己不打紧,若是连累了家族……
他当即就下了马,朝着湛明跪了下来:“启禀太子殿下,非是臣不愿意拉弓,实在是、实在是,有心无力。”
湛明一愣。
齐思贤苦笑道:“微臣自幼体弱,别说习武,微臣连一般人的气力都比不上。”
他看着自己手边的长弓:“殿下这弓是好弓,只可惜,微臣……拉不开。”
湛明:“……”
他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齐思贤。
原本他是打着压一压这个齐思贤的心思。
趁着这次打猎,想让他好好看看自己的实力,早日歇了那些有的没的心思。
然而没想到,这个齐思贤,竟然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弱。
连弓都拉不开……
湛明突然觉得,打压这么个人,也没什么意思。
——
还有一更,12点前,别熬夜等啦。
“起来吧。”他颇有些意兴阑珊。
齐思贤战战兢兢的起了身。
“你知道,那么多人,孤为何独独点了你吗?”湛明端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齐思贤。
齐思贤摇头。
“当然是因为孤看你不顺眼。”
齐思贤:“……”
他膝盖一软,又想跪下去了。
湛明看他这样子,越看越觉得,这人实在是没有办法同自己比。
阿昭以前大概是养在深闺里面,见到的男人太少了,才会被一时迷惑了去。
比如现在,她见过自己这般伟岸男子,如何还能看得上这齐思贤?
“想知道孤为何看你不顺眼吗?”他又问道。
齐思贤心中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
他自问自己这段时日以来连出门都不曾出过,增加不可能有机会接触到太子殿下。唯一一个能和太子殿下沾上点关系的……
他打了个寒颤,脸色瞬间白了。
湛明一直在打量着他,见他神色多半是猜了出来。
“不错,是为了孤的太子妃。”
齐思贤这次是真的腿软了,直接就跪了下来。
“微臣……微臣……”他后背被冷汗浸透,却不知道说什么。
他想说自己和太子妃之间清清白白,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太子既然直接挑明了,那么想必两人之前的事情,他也都查到了。
齐思贤心如死灰。
湛明心知他这会儿必然是脑补了不少东西,也不出声打断他,看着齐思贤一个人把自己吓得不轻。
“你可有什么话说?”
这句话,齐思贤自动理解成了“你可还有什么遗言要说。”
他张了张嘴,低声说道:“太子殿下明鉴。微臣和太子妃娘娘,发乎情止乎礼,并无任何逾矩之处。且微臣和太子妃娘娘,早就在殿下您回宫之前断了干净,是臣……是臣胆大包天,勾搭了太子妃娘娘,娘娘无辜,臣愿领罪!”
这番话一出口,倒是让湛明刮目相看。
没想到这小白脸,倒是挺有担当。
他打量了齐思贤一会儿,低声说道:“起来吧。”
齐思贤哪里敢起来?
湛明见他这样,也不勉强,说道:“孤知道你和太子妃没什么关系。真要有什么关系,你以为,你还能跪在这儿同孤说话?”
齐思贤愕然抬头。
湛明冷声说道:“过去的事情,孤可以既往不咎。不过,孤不希望你在出现在京城里。”
万一哪一天,阿昭又想起这个小白脸可怎么办?湛明小心眼的想道。
齐思贤先是一喜,又是一叹。
他冲着湛明行了一礼,应道:“微臣知道。”
这场对话,除了两人,再没有旁的人听到。
狩猎结束的第三日,西北侯府的二少爷齐思贤,就轻车简从,安静的离开了京城,去了齐氏祖地博陵郡,再也没有回过京城。
阿昭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她这段时日越发忙碌了。
而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大婚这举国欢庆的日子,也终于快要到来了。
前一日,阿昭身边伺候的丫鬟们,包括秦氏,都有些难以平静,睡不着。
反倒是阿昭这个当事人,心大得很,毫无负担的睡得可香。
——
阿昭:紧张什么?不就是当个太子妃?
6更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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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昭是被人喊醒的。
她睁开眼睛,就看到窗边乌压压围了一群人。
秦氏看着女儿睡眼惺忪的模样,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我们一个个急得睡不着,你倒好,半点不紧张。”
阿昭被侍女扶着起了身,打了个哈欠:“有什么好紧张的。”
一屋子的丫鬟都抿着嘴笑。
她这边刚说着,门开了,数个教养嬷嬷还有侍女进了屋。
这下来的就不是秦氏和阿昭自家的心腹了,秦氏原本还有话想说,见状闭了嘴。
接下来,沐浴,更衣,梳妆。
阿昭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旁人手中一个金贵的物件,不断被人仔细摆弄着。
直到头上一沉。
“好了。”耳边传来喜娘带笑的声音。
阿昭抬头,看着镜子里的人。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难怪那么重呢。
那顶沉重的发冠,看着比头还大。
漂亮归漂亮,就是实在受罪。
好在一辈子只需要戴一次。
第二反应是喜滋滋,我阿昭果然是个大美人!
她虽然面皮不薄,可也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问别人,只得退一步和棉花糖说话:“棉花糖,我现在,好不好看?”
棉花糖二话不说一顿烟花走起,实力吹昭:“好看好看,阿昭最好看了!”
阿昭于是更高兴了。
宫中来的教养嬷嬷看着阿昭心里也觉得稀罕:她们都是宫里的老人了,尊贵的新人也见过不少,大婚前各种反应的都有,害羞的,紧张的,忐忑不安的……
就没见过这样心大的。
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脸上尽是开心,也瞧不见半分紧张。
就像是马上到来的大婚,不过是一件叫人心情不错的寻常事一样。
几个嬷嬷对视一眼,彼此都觉得这位太子妃殿下非同一般人。
不过这样也不错。
见着笑脸总是叫人心情好的,又是在这样喜庆的日子里。
总比哭丧绷着一张脸好多了。
接下来的事情,阿昭是没有特别深刻的印象的。
因为她要做的,就是蒙上红盖头,被一群人围在中间。
耳边是各色喧闹的声音,眼前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红。
后来,她就被人扶上了轿子,轿子很稳,几乎感受不到摇晃,走了很久,久到她脖子都要撑不住了,才终于停下来。
她又被人扶着走,走了很长一段路,跨过火盆,到了一座铺着厚厚红色地毯的屋子里。
周遭一下子就安静了。
静得阿昭好笑能听见身边另一个人的呼吸声。
五感也好像在这一刻发挥到了极致,阿昭的鼻尖似乎听到一股清幽的檀香。
这是湛明身上的味道。
旋即她的盖头就被掀起来,两人四目相对。
湛明神色平静,大喜之日看着也没有特别欣喜。
喜娘和伺候的宫人们见状也不奇怪:早就听说太子殿下在佛门待了二十年,整个人清心寡欲不好女色,果然,就算是在大婚之夜,瞧着也是如此克制淡定。
“太子妃。”湛明喊了阿昭一声,朝她伸出手。
阿昭顺着他的手,将手递上去。
喜娘连忙把酒杯递上来。
——
宫女/喜娘:太子殿下果真是个和尚,高冷禁欲不近女色。
湛明:我忍!
下午见~
两人交换着喝了交杯酒。
身边伺候的宫人们见状松了口气。
他们早就听说过,太子殿下在佛门待惯了,对于女色之类的事情并不上心。
他们这么多人,多的是被上头的陛下皇后,还有太上皇太后娘娘交代了的。大婚的时候千万得看好了,别让太子殿下做出什么不配合的事情来,给太子妃没脸。
如今好在,殿下这反应虽然是冷淡了些,可到底也是礼数周全,不至于让太子妃落了面子。
湛明重新站起身来,望着安静坐在喜床上的阿昭,努力克制住过去拥抱她的冲动,淡淡的说道:“孤还要出去一次,你们照顾好太子妃。”
外头还有大宴,他这个新郎,总要去露面的。
一众伺候的宫人们连忙应是。
等到湛明离开,阿昭松了口气,说道:“快,来人给我把这个卸了。”
她指了指头上的发冠,脖子都要没知觉了。
宫人们过来替她卸下繁琐的饰物,又换下了厚重华丽的礼服,洗去了脸上浓妆,重新画了个日常妆容,换上了一身常服。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这屋子里十几双眼睛都盯着自己,实在是叫人不痛快。
一下子没人动。
阿昭:“……”
她抬头,环视一圈,语气倒是温和的:“怎么了,我这个太子妃的话,不管用吗?”
为首一个宫人连忙道:“奴婢们不敢,奴婢们就在外殿,太子妃娘娘若是有需要,吩咐一声就是。”
这下,除了珊瑚和珍珠,其他人走了个一干二净。
终于清静了。
两人不愧是伺候阿昭惯了的,等人一走,珊瑚便走到阿昭身后,娴熟的替她捏起了肩膀和脖子,珍珠端了一杯茶过来,又去捡了几样点心。
阿昭舒舒服服的喝了一口茶,嘟囔道:“还是你们贴心,我都快饿死……”
话还没说完,就被珊瑚打断:“娘娘,大喜日子,别说那些个不吉利的字眼。”
阿昭:“……”
“好嘛。”她小声哔哔,“饿坏我了。”
珊瑚:“……”
这词其实也没吉利到哪里的。
湛明回来得很快。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
其实论理来说他是不该这样快的,只是太子殿下冷淡不好接近的名声素来在外,就算是今日这种大喜的日子,也看不到多少喜色。
那些想要凑过来攀交情的大臣们见到他就有些发憷,同辈的宗室子弟倒是名正言顺些,奈何前面那次纵火,太上皇揪出来一干有异心的王爷,以往受宠些的基本都发配离开了,剩下的,都是些不怎么会迎合人的。
结果可想而知。
见到他要走,居然没一个人敢出声留人。
也没有一个人认为,太子殿下是迫不及待想要见太子妃。
为什么?
太子不是个清心寡欲的和尚吗?
他肯定是不耐烦这种应酬,也不爱推杯换盏,才无聊离开的。所有人都打从心底这般以为。
因为没想到湛明回来得这样快,阿昭还在开开心心的从喜床上剥花生吃。
湛明推开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嘴角边还沾着一点花生红衣的新娘子。
阿昭:“……”
珊瑚珍珠:“……”
她们几乎立刻就跪下来了:“太子殿下。”
“下去。”湛明淡淡的说道。
珊瑚急急的说道:“太子殿下,娘娘只是,只是饿了……”
湛明淡淡扫了她一眼。
阿昭开口:“好了,珊瑚,珍珠,你们都下去。”
珊瑚和珍珠无法,满心担忧的退了出去。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湛明才褪去了那层冷漠的样子。
他就这样看着阿昭,含笑问道:“饿了?”
阿昭睁大眼睛看着他,他这么笑起来的时候,依稀看着又是那个朗月清风一样的湛明大师了。
只是湛明大师才不会穿着一身喜袍,同她成亲呢。
阿昭毫不意外的从湛明脸上看到了宠溺的味道。
她惯来是个娇气的,尤其是在惯着自己的人面前。
一看到湛明这个样子,便是没有不舒服,她也要生出一分不舒服来。
当即她就哼哼唧唧的:“是很饿啊,我那么早就起来了,她们还只给我那么点糕点,不给喝茶,我走了那么久,发冠好沉……”
她絮絮叨叨的抱怨着,湛明就这样含笑看着她。
“还饿吗?”他问道。
阿昭摇头,她刚刚吃了那么多糕点,又灌了两杯茶,足够饱腹了。
一只手轻轻蹭过她的嘴角。
湛明将那片花生皮抹下来,轻叹:“看来,我娶了个贪吃的太子妃。”
阿昭原本有些不好意思的,听到这话又理直气壮起来:“不就是两颗花生,床上那么多。”
“好吃吗?”湛明问道。
阿昭不知道他怎么问起这个,点点头:“挺好吃的,你也可以尝尝。”
她顺手往后一摸,就在身后大红的喜被上摸了几颗出来:“给你。”
湛明却没有伸手接。
“我想尝尝,太子妃尝过的。”
阿昭脸色腾得一下红了。
她不是真的未经人事的少女,这等调情的话语,自然也听得懂。
“你……”
一只手已经来到她的唇边,轻轻一抹,晕开一片嫣红的胭脂,映在白皙的肌肤上。
空气好似一瞬间就热了起来。
那张唇欺上来的时候,阿昭还在想着一个问题:他一个和尚,哪里知道这些东西的?
很快她就没有功夫去想了。
阿昭整个人都被压在锦被上,身上的寝衣早就不知什么时候落了下去,扔在床边的软榻上,同湛明的一起。
彼此肌肤相触,温热柔滑的触感让湛明叹息了一声。
正是新婚燕尔,情热不已。
于湛明而言,这样的欲望和冲动,来得实在太快也太过猛烈,叫他忍不住也不愿意去忍。
他喜欢抱着她,看着她因为自己而心神失守,因为自己而露出娇媚惑人的模样。他俯下身,吻过阿昭因为难耐而哭泣发红的眼角,舌尖卷掉那一滴眼泪,贴着她的耳边:“这花生,果然滋味甚好。”
阿昭恨恨的抬头咬了他一口,却只换来更加激烈的动作。
她最后没力气了,只能无力的松松抓着他的后背,连什么时候睡过去都不知晓。
——
嘻嘻嘻,晚上再见。
第二日大早,阿昭是被湛明喊醒的。
她困得很,身上倒是清爽,只是从腰到腿都不太得劲儿。
昨晚上湛明算是温柔了,只是到底她初尝人事,湛明再克制也闹了两回,阿昭的身子就有些受不住。
湛明吻在她的额头:“该起床了阿昭,咱们今日得去给长辈请安。”
阿昭不太乐意,哼哼唧唧的赖在他怀里不肯起来。
若是有得选择,湛明也不想起来。
怀中是他放在心上的人,昨夜两人水乳交融,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
他揽着她,只恨不得就这样抱着她躺上一整天才好。
可是规矩不能破。
他还没强大到可以无视规矩的程度。
湛明喊不动阿昭,自有他的法子。
他对着怀里人就亲了上去。
亲得人呼吸不上来,不得不睁开了眼睛,湛明才放开她。
“乖。”湛明哑着嗓子,“咱们先去请安,回来再睡。”
阿昭虽然在他面前娇气了点,也不是不知好歹,耷拉着眼皮嗯了一声。
湛明这才开始叫人。
先进来的是东宫的大宫女,然后是珊瑚珍珠,并一串端着梳洗用具的宫人。
见到太子和太子妃的模样,众人心中有数,都抿着嘴笑了起来。
夫妻两个洗漱完毕,用了早膳,先去了帝后宫中请安。
帝后膝下只这一个嫡子,爱重得很,又见阿昭一身庄重鲜亮的衣裙,举止端庄优美,挑不出半分错处,心里也是满意得很。
皇帝性格温和,对两人说了一番夫妻和美同舟共济的话就让他们离开了,倒是皇后让两人坐了一会儿。
她早些就听到了宫人们的回禀,说昨夜是成了事的,总算是松了口气。
她一直知道这个儿子不好女色,只不知道这个不好女色到了什么程度。
还好,还愿意碰女人。
她细细的打量着两人的神情,太子照旧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一问一答都像是任务一般,冷静得很,显然对太子妃尊重居多,并不带多少情意。
太子妃笑意柔和,眉眼之间犹带一丝倦怠和娇艳,倒是寻常新妇的正常模样。
皇后在心中可惜的想:看来,就算是太子妃这般貌美的女人,终究没有将太子的心给拢住。
哎,这孩子想来是真的对女人不感兴趣。
她心里对湛明的未来很是担忧,不过到底看在两人新婚燕尔的份上,并没有提什么令人不高兴的话题。
好在两人身份够高,整个皇宫也就帝后需要他们去请安。太上皇和皇太后住在行宫里头,择日再去请安就行。
请完安,回到东宫,关起门来就是自己做主了。
阿昭一回来那股子装出来的优雅端庄就全没有了,整个人就软了一般:“我要睡觉。”
湛明好笑的看着她,也不拦着,甚至都没有叫宫女进来,自己亲自动手帮她除了外衣,脱了鞋袜,躺在床上。
末了他自己也跟着上去,将人搂在怀里,靠在床头拿了一本书翻着。
也是巧了,正好目光一扫,看到一行诗:“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湛明神色一顿,侧头去看闭上眼睛熟睡的阿昭。
良久,他才慢慢笑了起来。
他从前心中有佛,如今只余阿昭。
——
这个故事完结啦,大概也许还有一章番外。
太子每日都会宿在太子妃的寝殿里,自己的东宫清河殿仿佛是个摆设。
太子得了什么好东西,都会第一时间想着给太子妃送上一份。
文渊公夫人整寿,太子亲自陪着太子妃去了文渊公府。
太子……
说来也是奇怪得很,明明太子简直做到了一个丈夫能做到的极致,不说这座京城,整个皇朝大概也都找不到第二个对夫人这样妥帖的丈夫了。
可偏偏所有人都觉得,太子对太子妃并无男女之情。
他这样妥帖,一定是把太子妃当一份责任照顾。
知道外面都在议论些什么的阿昭:“……”
湛明这几年在外头,真是把戏做得越来越足了。
她这会儿正在自己的寝殿里看着小话本子,湛明将公务挪到了这里。
他的头发已经长了出来,坐在窗前,有日光偷偷闯进来落在他的脸上,阿昭的心神不知不觉就从话本转到了湛明的脸上。
郎艳独绝,举世无双。
这个全天下最好的男人是我的。阿昭美滋滋的想着。
“阿昭。”身侧的目光太强烈,湛明有些无奈的放下毛笔,唤了她一声。
阿昭无辜的望过去。
“别这样看我。”湛明声音有些哑。
她就像是一株让人上瘾的毒花,湛明哪怕是用尽平生所有的自制力,也都无法控制自己不去触碰。
一旦沾染上,便再也无法放手。
他可以对任何女人的妩媚勾人不假辞色,唯独不包括阿昭。
她不需要做什么,仅仅这样专注的凝视着他,湛明便觉得自己的呼吸乱了,心也乱了。
一颦一笑,俱叫他情动。
两人已经好几年的夫妻,湛明任何一点细微的改变,都能叫阿昭察觉到。
她这会儿意识到了湛明的情动,忍不住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活像是一只得意的小兔子。
“我可什么都没干,太子殿下真是一位不近女色的俗家居士啊……”
阿昭还没笑完,就被男人整个搂在了怀里。
湛明也不去管那些公务了,揽着怀里人咬耳朵:“我近不近女色阿昭莫非不清楚?”
阿昭眨眨眼睛,无辜的说道:“我又不出去,怎么知道?”
话还未说完,她的嘴角就被人咬了一口。
“没良心的太子妃。”湛明低声说道。
“我在外头传出这样的名声,是为了谁?”
“我……”
不知什么时候,打开的窗户被关上了。
外头调皮的风和日光都被隔绝开来,偶有零星破碎的低吟却顺着风传了出去。
珊瑚和珍珠相互对视了一眼,俱都红着脸笑。
真好呀,她们在心里想道。
作为太子妃的心腹,东宫仅有的几个知情人之一,珊瑚和珍珠知道外头那些传言都是怎么来的,也知道,“不近女色”的太子殿下,和自家太子妃娘娘私下里感情有多好。
想起大婚之前,她们还曾替自家小姐担忧过,害怕真的嫁了位清心寡欲的太子殿下,尊贵虽尊贵,守活寡未免也太可怜。
现在好了,再也不用担心这个了。
太子殿下哪里是不近女色?分明是只钟情于太子妃一人而已。
娘娘她,过得比她们大婚之前所能想象的最好日子,还要更好。
——
第五更,今天还有一更,正好把这个世界彻底写完。
等会儿再见~
近年来,陛下身子越发不好了。
身为储君,无数人都盯着湛明。
准确的说,是盯着他空虚的后院。
虽然太子殿下一直都有一个不近女色的名声,可万一呢?
谁都觉得自家女儿是最好的,说不定就是焐热太子殿下心的那一个。
若是成了……受益无穷。
于是,在某一段时间里,无数有资格见到太子的人,都想尽办法,明里暗里的吹嘘起自家姑娘。
奈何,太子殿下并不关心。
没关系,这一头过不去,我曲线救国。
于是湛明被召进了宫。
皇帝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意思,大概就是:你后院太空虚,为父觉得太委屈你,有意替你纳几个美貌的侧妃妾室,我看这个,那个,还有那个,都很不错,身份容貌都是上上等的,你意下如何?
湛明面无表情:“不需要。”
皇帝:“朕都已经答应那几个老臣了,你这样让朕很为难。”
湛明:“儿臣觉得,一个女人已经很难应付了,再来一个,实在是叫人烦心。”
皇帝:“……”
这软玉温香在怀,红袖添香的美事,到了湛明的嘴里,怎么就成了麻烦呢?
皇帝还要坚持,湛明直接说:“太子妃是儿臣的妻子,有一个就罢了。若是父皇非要往东宫塞人,而成就此住在清河殿,再不进后院一步。”
皇帝:“……”
行吧,我不管了。
太子殿下的嫡子出生的那一年,久病不愈的陛下没能捱过那一年冬日的严寒,薨了。
湛明继位,立妃应氏为皇后。
这么些年,东宫一直清净得很,眼下太子成了皇帝,不少人纷纷觉得,又是一个机会来了。
劝广纳后宫!
送女儿进宫!
然而皇帝并不松口,皇后态度温温和和,却只有一句话:一切由陛下做主。
一些有心思的诰命夫人们,再次曲线救国,瞄上了皇太后。
本该关心这事儿的皇太后,也异常的佛系:这是陛下的事情,由陛下做主就好。
湛明的后宫异常的和谐,因为宫里就只有一位皇太后,和一位皇后,并先皇两个未嫁人的公主。根本没有任何矛盾冲突。
那些个太妃,全被皇后给远远打发到了偏远的西宫,也不叫她们来请安,免得碍眼睛。
所有人都不知道,那位真佛系的皇太后,把什么事情都看得明明白白。
她曾经和湛明聊过:“你并不是不近女色,只是不愿近太子妃以外的女色,对吧?”
湛明垂眸:“母后多虑。”
太后摇头:“我以前也被你骗到了,直到太子妃变成皇后以后。我一个人无聊,时常叫她来陪我说话。”
“母后十五岁成为太子妃,往后几十年,从太子妃,到皇后,到皇太后,一辈子都在和各种女人打交道。”
“一个女人,是真的快乐,还是佯装快乐,我还是看得出来的。”太后微笑道。
湛明脸色严肃起来:“母后……”
皇太后摆摆手:“别着急说话,母后并不想做什么。”
……
没人知道这对天家母子都聊了些什么,包括阿昭,此事湛明都没有同她提起过。
太后最后说了一句话:“皇后,她是一个幸运的女人。”
每一个女人,在嫁人之前,都做过夫妻琴瑟和鸣白头到老的美梦,然而现实往往叫她们绝望。
应氏是不一样的,她得到了所有女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
太后想:这样也不错,我儿子父亲做不到的,他做到了。
自己从前拼命奢求的东西,如今有人实现了,有何苦做个恶人,去让另一个美梦破碎呢?
——
近年来,陛下身子越发不好了。
身为储君,无数人都盯着湛明。
准确的说,是盯着他空虚的后院。
虽然太子殿下一直都有一个不近女色的名声,可万一呢?
谁都觉得自家女儿是最好的,说不定就是焐热太子殿下心的那一个。
若是成了……受益无穷。
于是,在某一段时间里,无数有资格见到太子的人,都想尽办法,明里暗里的吹嘘起自家姑娘。
奈何,太子殿下并不关心。
没关系,这一头过不去,我曲线救国。
于是湛明被召进了宫。
皇帝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意思,大概就是:你后院太空虚,为父觉得太委屈你,有意替你纳几个美貌的侧妃妾室,我看这个,那个,还有那个,都很不错,身份容貌都是上上等的,你意下如何?
湛明面无表情:“不需要。”
皇帝:“朕都已经答应那几个老臣了,你这样让朕很为难。”
湛明:“儿臣觉得,一个女人已经很难应付了,再来一个,实在是叫人烦心。”
皇帝:“……”
这软玉温香在怀,红袖添香的美事,到了湛明的嘴里,怎么就成了麻烦呢?
皇帝还要坚持,湛明直接说:“太子妃是儿臣的妻子,有一个就罢了。若是父皇非要往东宫塞人,而成就此住在清河殿,再不进后院一步。”
皇帝:“……”
行吧,我不管了。
太子殿下的嫡子出生的那一年,久病不愈的陛下没能捱过那一年冬日的严寒,薨了。
湛明继位,立妃应氏为皇后。
这么些年,东宫一直清净得很,眼下太子成了皇帝,不少人纷纷觉得,又是一个机会来了。
劝广纳后宫!
送女儿进宫!
然而皇帝并不松口,皇后态度温温和和,却只有一句话:一切由陛下做主。
一些有心思的诰命夫人们,再次曲线救国,瞄上了皇太后。
本该关心这事儿的皇太后,也异常的佛系:这是陛下的事情,由陛下做主就好。
湛明的后宫异常的和谐,因为宫里就只有一位皇太后,和一位皇后,并先皇两个未嫁人的公主。根本没有任何矛盾冲突。
那些个太妃,全被皇后给远远打发到了偏远的西宫,也不叫她们来请安,免得碍眼睛。
所有人都不知道,那位真佛系的皇太后,把什么事情都看得明明白白。
她曾经和湛明聊过:“你并不是不近女色,只是不愿近太子妃以外的女色,对吧?”
湛明垂眸:“母后多虑。”
太后摇头:“我以前也被你骗到了,直到太子妃变成皇后以后。我一个人无聊,时常叫她来陪我说话。”
“母后十五岁成为太子妃,往后几十年,从太子妃,到皇后,到皇太后,一辈子都在和各种女人打交道。”
“一个女人,是真的快乐,还是佯装快乐,我还是看得出来的。”太后微笑道。
湛明脸色严肃起来:“母后……”
皇太后摆摆手:“别着急说话,母后并不想做什么。”
……
没人知道这对天家母子都聊了些什么,包括阿昭,此事湛明都没有同她提起过。
太后最后说了一句话:“皇后,她是一个幸运的女人。”
每一个女人,在嫁人之前,都做过夫妻琴瑟和鸣白头到老的美梦,然而现实往往叫她们绝望。
应氏是不一样的,她得到了所有女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
太后想:这样也不错,我儿子父亲做不到的,他做到了。
阿昭看完剧情,也不顾还在滴着水的头发,难以置信的问道:“这么惨的人,也能当男主?”
棉花糖:“……”
他闪了闪白光,努力的在数据库中找资料。
和棉花糖相处这么久,阿昭也很了解他。
甚至这会儿她在想着,如果棉花糖有实体的话,一定是一只毛茸茸的小团子,正撅起屁股努力的一堆杂物里头翻着自己想要的东西。
——想想就萌得很。
棉花糖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以一种声情并茂的状态念道:“有一种主角,他们叫做悲剧男主角。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告诉观众,生活没有最惨,只有更惨。他们的人生,以一个‘惨’字为中心,围绕着各种戏剧狗血巧合,这种人……”
阿昭:“……”
她打断棉花糖源源不断的朗诵式读书,一针见血,发表了自己的感想:“这种世界有点变态。”
系统深以为然:“所以宿主你来了呀。”
“宿主,你的任务就是来到这个世界,改变悲剧男主角的人生,使他成为真正的命运之子,完成人生巅峰使命!”
听起来好像和以前的任务并没有什么不同。
阿昭顺口问道:“那么,男主现在在哪?”
棉花糖说道:“现在已经是男主被黑/道组织抓到的第五年。他被魔鬼式训练了五年,明天,将会执行第一个任务。”
阿昭正漫不经心擦着头发的手一顿:“你说,他已经,被折磨了五年?”
剧情里面,对于男主这五年如何过的,并没有详细描写。
但是那种地方,身为棋子和杀手的男主,会遭遇些什么,想想就知道,不会很美好。
阿昭的心尖骤然抽了一下。
有一点疼。
但是她没说什么,只问道:“时间,地点。”
棉花糖将内容传输进了她的脑海,并友情提示了一下:“宿主,三分钟以后,你要开始工作了。”
阿昭一愣:“什么?”
棉花糖无奈,软绵绵的说道:“除了剧情以外,宿主没有看到棉花糖给宿主发的原主信息吗?”
阿昭刚刚光顾着任务和男主了,还真没看到。
当下神识一扫。
扫完以后,阿昭:“……”
她立刻从拥挤的卧室起身,走到穿衣镜前,看了自己一眼。
脸上画着浓厚的妆容,脸色惨白得像鬼,嘴唇红得像血一样。
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这是什么奇葩的审美?
要是晚上顶着这张脸出去,怕是能吓疯几个人。
不过,这劣质化妆品的质量还真不错,刚刚洗了个澡,居然都没脱多少妆。
棉花糖小声说道:“友情提醒,两分钟以后,宿主你要开始工作了。”
阿昭正准备卸了这辣眼睛妆容的手一顿。
她心里有了个主意。
当下,将那些卸妆用的瓶瓶罐罐一收,阿昭抱着它们来到了这间屋子收拾得罪干净温馨的地方——客厅一角,而后打开了电脑。
她现在,名字叫严昭昭,是某个直播平台上,有点名气的黑红主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