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梓说完以后,看着阿昭:“母后,这事儿决定得太仓促,没有事先同您提起,你不会生气吧?”
阿昭刚要说话,话风却是一转:“如果我生气呢?”
丰梓心里一沉。
不过他并没有犹豫多久:“如果母后生气,那我就同武定公府解释一番。”
“解释什么?”
“不立后了。”
阿昭:“……”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丰梓一番,奇道:“你什么时候变傻了?”
丰梓:“……”
阿昭正了神色:“这种时候,若是因为这个事情打了个武定公府的脸面,是多么严重的事情,陛下不知道?”
丰梓:“知道。”
阿昭气笑:“知道还说那样幼稚的话?”
丰梓深深的看着她,眼神之中带着某种让阿昭心惊的情愫:“在丰梓心里,母后不高兴的话,比任何事情都要严重。”
阿昭倒吸了一口气。
她对着棉花糖说道:“了不得,这小子,什么时候生出的这样心思?又是什么时候学会的花言巧语。”
棉花糖笑嘻嘻:“不知道,不过阿昭听到了开心吗?”
阿昭:“唔……有点。”
棉花糖在虚空里放了几朵小烟花:“恭喜宿主获得男主隐晦表白一枚。”
在丰梓的眼里,就是自己方才试探一般的迈出一步,直接把面前的母后给吓懵了。
她这会儿正呆愣愣的盯着自己——实际上是在和棉花糖讲话。
就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
丰梓有点懊恼自己的冲动。
不过他不后悔。
总要揭开这一层的。
他可以忍一时,忍不了一世。
尤其,他更害怕自己若是忍得狠了,若有朝一日这种情感爆发出来,会做出些什么,连他自己都无法确定。
他看着明显神游的阿昭,忍不住轻轻喊了一声:“母后?”
阿昭回过神。
她叹了口气,看着丰梓:“你还知道,我是你母后?”
丰梓眸光沉了下来。
他很嫉妒他的父皇。
他是名正言顺拥有她的人。
心中情绪翻涌,面上却低低笑出了声:“比儿臣还小两个月的母后?”
阿昭轻哼了一声:“不管年纪多大,在丰氏皇族的族谱上,我是你名正言顺的嫡母。”
“嫡母?”
丰梓像是被这两个字刺激了一般。
他抬起头来,阿昭被他隐忍又痛苦的神色吓了一跳。
“你……”阿昭心中思忖,自己是不是把人刺激狠了?
下一刻,她整个人就被一股大力扯进一个怀抱之中。
“丰氏皇族,哪一个人会把他的嫡母这样拥入怀中?”他滚烫的气息洒落在她耳畔。
灼热的唇旋即覆上那敏感的耳垂。
“哪个人会这样亲他嫡母?”
嘴唇往前游移,一路点过那柔软细腻的肌肤,来到阿昭的唇畔。
下唇一阵刺痛,旋即被柔软的舌尖舔过。
丰梓低低的笑声在这方内殿之中环绕:
“谁会咬自己嫡母的唇,去尝她嘴上的胭脂香味?”
阿昭:“……”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突然变态又色气的小皇帝。
这人,以前明明一直都是温和守礼的!
——
踩点失败。
啥也别说了,我已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晚安。
“母后,你别这样看我。”丰梓低低叹息一声,伸出手来,掩住那双盯着自己的眼眸。
阿昭双目被遮挡,有些不满:“你做什么……”
丰梓低声说道:“不做什么。就是被母后这样望着,儿臣怕自己会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情来。”
失礼?
结合现在两人的情况,阿昭哪里不会明白,这个“失礼”指的是什么。
她哼了一声,陛下也不喊了:“丰梓,你觉得,现在,你对我做的事情,不算失礼吗?”
她本意只是呛他一句。
哪成想,丰梓竟然真的认真思索了一番,才回答道:“同儿臣真正想做的事情比起来,这个,确实不算失礼。”
阿昭:“……”
丰梓轻声一笑:“母后知道儿臣想做些什么吗?儿臣想亲手替母后梳发描眉,替母后更衣沐浴,替母后暖……”
“闭嘴!”
阿昭眼睛还被丰梓蒙着,听着这些话语,只觉脸上烫得慌。
在丰梓的眼里,如今,正被禁锢在自己怀中的母后,自双颊至白玉一般的耳垂,皆因害羞染上了一层薄红。
看着诱人得很。
很想舔一舔,尝尝是个什么味道。
不过他到底用莫大的自制力克制住了。
今日已经因为难耐失控了一回,怀里的人受到了惊吓。
若是再来一回,怕是要吓坏她了。
到时候若是逼得很了,引得她反感厌恶,反而不美。
想到这里,他慢慢松开了阿昭,往后退了一步。
阿昭也连忙条件反射一般往后退了几步。
丰梓看着她对自己避之不及的模样,眸色有些暗沉。
“母后。”他轻柔的唤她。
“你不要怕我,我只是,我只是,太喜欢你了。”
阿昭觉得自己的审美可能出问题了。
面前这个神色阴戾一看就带着点变态气质的男人,她竟然觉得很帅。
比先前那个温柔体贴的小皇帝,瞧着更顺眼一些。
意识到这一点,阿昭悚然一惊:莫非自己,审美也开始往变态的方向发展了吗?
棉花糖:“……”
他很想说,难道不是因为,这个模样的丰梓,才是真正的丰梓吗?
那个温柔体贴的皇帝,再完美,也只是一个假象而已,所以阿昭才会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可是落在丰梓眼里,阿昭这个惊慌的神色深深刺痛了他。
她在害怕自己?
丰梓紧紧咬住了牙关,抑制住自己心中狂乱的想法。
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来:“朕还有一些政务要忙,就先不打扰母后了。”
他说完甚至不等阿昭的回复,就转身大步离开。
再不离开,他怕自己心中的猛兽会再也控制不住。
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阿昭:“?”
告完白你就跑路?
你敢不敢站住说明一下,这是几个意思?
阿昭愤怒的吃了半盘子进贡来的水晶葡萄,一边不忘记和棉花糖恨恨的吐槽:“我决定,三天不理他。”
棉花糖:“好的!没问题!三个月不理他都行!”
阿昭确实做到了三天不理丰梓。
因为往后的三天,丰梓忙得连来福华宫请安的时间都没有了。
阿昭在忍了三天,一直没看到丰梓来请安的时候,也察觉到不对了。
尤其是第四天,福华宫的宫门外,突然多了许多羽林卫,将整个福华宫围得水泄不通。
羽林卫是皇城最精锐的护卫队,直接受命于天子。
也就是说,这些羽林卫,是丰梓派过来的。
阿昭当然不会觉得,这是丰梓要软禁自己。
福华宫禁止出入,羽林卫们一个个更是除了守门一句话不肯说。
宫人们连打听消息都打听不到。
不过,阿昭还有一个外挂棉花糖。
棉花糖很快带来了消息:“石家,反了。”
阿昭:“???”
石家反了?
就算是在原剧情里,石家也不敢明晃晃的打着谋反的旗帜,只敢做一做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勾当。
名不正言不顺,在这个君权至上的时代,是最大的阻碍。
棉花糖说道:“不不不,石家不是自己谋反,还拉上了废顺王。”
顺王,就是大皇子。
顺王的封号是先帝给大皇子封的。
一个顺字,也表明了他对大皇子的想法。
可惜,先帝死后,大皇子没能温顺下去。
看在皇室血脉下,丰梓饶了他一条命,只是废了他的王爵爵位,幽禁了起来。
——其实丰梓是打算斩尽杀绝的。
他很明显,斩草要除根,方能永绝后患。
只是那会儿考虑到他刚登基,地位不稳,为了名声,不好做出残杀手足的事情。
想想还有点遗憾呢。
现在的事实,果然证明了,自己当时没有斩草除根的做法,是错误的。
石家打着君王不仁的旗号起事,也没人真当回事。
谋反这种事情,随便找个借口就行了。
反正最后赢了的那个就是老大,做什么都是对的。
丰梓让羽林卫守着福华宫,是因为太后是石家人。
他现在忙得顾不上福华宫,有小人盯上福华宫。
他还悄悄使人给阿昭带了信,让她不要惊慌。
阿昭确实是不慌了。
她知道,不管怎么样,丰梓总不会伤害她。
可是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过了一个多月以后,石家谋反的消息已经天下皆知,福华宫被再被围得严严实实,也终于得到了消息。
他们太后娘娘的娘家,造反了!
一时之间,宫中人人自危,气氛凝重得很。
阿昭:“……”
她很想劝这些人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但这话实在不妥,只能憋着。
其实福华宫虽然被羽林卫围住了,但每日送进来的用度份例,同以前相比,丝毫没有减轻,比帝王所在的青龙殿还要好上一分。
但是宫人们绝望之下,也只当做是陛下给他们太后娘娘最后的仁慈。
阿·太后娘娘·昭:“……”
不过好处也是有的。
这么些时日里,阿昭倒是瞧出了些门道。
谁对自己忠心耿耿,谁已经开始给自己打算,到了这“生死关头”,足够叫人看得请清清楚楚。
借着这次机会,阿昭处理了一批心怀鬼胎的宫人,这都是后话了。
目前的情况就是……
除了丰梓和阿昭。
所有人都认为,福华宫里的太后注定要凉凉了。
——
晚上再见~
甚至有大臣向丰梓建议,用福华宫的太后做人质,威胁石家退兵。
丰梓……丰梓他很想一脚把这个大臣送回老家。
什么破主意。
他本来为了杜绝某些人“幸灾乐祸”或者“危险”的想法,是准备再忙也要抽空去福华宫坐一坐,告诉世人,石家是石家,太后是太后。自己并没有放弃太后。
不过被阿昭阻止了。
这种时候,派兵围住福华宫,却不采取任何行动,是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做法。
让所有人都猜不透帝王的心思,也同样不敢轻举妄动——万一,自己猜错了呢。
这样丰梓能省很多事。
就是……
难捱了些。
丰梓很想见见阿昭。
自从表明心意以后,他就没见过阿昭了。
总共一个月零七天了。
丰梓想,如果早知道石家居然这么沉不住气,知道自己和太后隔这样近,都要这么就见不到面,他就很后悔。
后悔那一日走得太干脆了。
如果时光能倒流,这么着他也要多谋取一些府里再离开。
这天晚上。
阿昭半梦半醒之间,忽觉身边有异样。
她瞬间警醒,目光利箭一般扫向床侧的人。
费了好一番心力,好不容易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终于静悄悄潜入福华宫,刚刚走进内殿,还未来得及掀开帘帐看一眼就被阿昭抓包的丰梓:“……”
气氛一度陷入沉默。
阿昭先反应过来:“丰梓?”
她如今,直接喊名字喊得是越发顺口了。
帘帐外的人没有说话。
阿昭等了一下,没听到回应,又喊了一声。
这次丰梓闷闷的应了。
阿昭起身就要掀开帘帐:“怎么不让人掌灯?”
殿中只燃着一盏灯,是从来不熄灭的,在这样大的宫室之中,夜间,只能瞧见大殿内隐隐约约的轮廓。
很显然,刚睡醒的阿昭这会儿还没意识到,这大半夜,丰梓突然出现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直到一只手比她先一步掀开帘帐,丰梓坐下来,低声说道:“别出声。”
阿昭:“???”
丰梓语速飞快:“大半夜,儿臣出现在母后的寝殿之中,若是被人瞧见……”
阿昭:“???”
她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人,和自己,都什么身份,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
“你……”她瞪大眼睛看着面前这人,“堂堂一国之君,竟然做这样……”
“偷香窃玉,梁上君子。”丰梓低声替她补充完毕,并十分贴心的建议了一句,“母后声音还是小一点罢,万一惊醒了外头轮值的宫人,那我们可就洗不清楚了。”
阿昭:“……”
她气笑了:“洗什么?难道不是陛下该解释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母后宫中吗?”
丰梓把玩着她的一缕发丝:“朕可不在乎。”
阿昭一愣。
丰梓低笑:“若是被人发现了,正好。朕就昭告天下,光明正大的告知我们的关系,再迎你为后。”
阿昭:“你疯了!你这样,是要受千夫所指吗?”
“千夫所指又如何?”丰梓满不在乎,“我若能名正言顺的拥你在怀,被人骂上几句,又算什么?”
——
3更。
晚上继续。
阿昭觉得丰梓疯了。
丰梓说,我本来就是个疯子。
而现在,这个疯子光明正大的闯进她的寝殿,甚至准备更进一步,上她的床。
阿昭当然是不许的。
丰梓笑得恶劣之极:“如果母后不同意,我现在就退开,掌灯。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在这里。”
阿昭:“……”
她冷静的说道:“现在废顺王和石家正在想办法找你的错处。你若真这样干,就给了他们名正言顺的讨伐理由。”
丰梓的手一紧放在了腰带上:“母后,你同意让我进去吗?”
阿昭:“我在跟你说正经事!”
丰梓低声说道:“我也在说正经事,我现在很困,想睡觉。”
阿昭:“……”
“滚回你的青龙殿去睡。”
丰梓嘟囔道:“最近好忙的,我都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
阿昭:“你……”
丰梓逼近一步,语气之中带上了一丝可怜:“母后,我保证,我什么都不做,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阿昭:“你可以……”
不等她说完,丰梓快速开口:“看着母后,我心里才安定。”
阿昭没话说了。
丰梓继续可怜巴巴:“母后……”
阿昭闭上眼睛,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一副我完全不想理你的模样。
却也是“随便你”的意思。
丰梓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他近乎痴迷的看着阿昭。
她对他妥协,是因为不想让他名声受损,是怜惜他的疲倦。
她到底,还是心疼他。
巨大的幸福一下子笼罩住了他。
丰梓没有再说话,利落的脱去外袍,和阿昭并肩躺在了床上。
在躺上去的那一刻,他敏锐的察觉到对方呼吸乱了一瞬。
丰梓唇角扬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他果真如同自己所说的那样,没有动手动脚,没有得寸进尺,就那样规规矩矩的睡在她身边,呼吸很快就绵长了起来。
阿昭慢慢睁开眼睛。
她微微动了动,转过身来,借着不甚明亮的烛光看着身边这人的轮廓。
许久,她才嘟囔道:“真是讨厌死了。”
一边说着,一边却拉起了被子,轻轻搭在了他的胸口——夜深寒重,当心着凉。
阿昭做完这个,自己也困了,小小的打了个哈欠,很快睡了过去。
等到她睡过去之后,躺在他身边的丰梓才慢慢勾起了唇角。
明明就很心疼他。
口是心非的母后。
他将身子往阿昭那边凑过去,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呼吸之间都是她的味道。
阿昭似乎感觉到了有人的靠近,不过那气息太过熟悉和亲近,她并没有任何感觉。
丰梓轻轻在她鬓边吻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抬手,将人环在自己怀里,这才阖目睡了过去。
……
第二日阿昭醒来的时候,身边并没有人。
她坐起身来,竟有些分不清,昨晚出现的丰梓,究竟是真的,还是只是自己做的一个梦?
手无意识的在被褥上移动,冷不防触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是一块佩玉。
通透无暇,隐隐似有流光涌动。
她的福华宫可没有这样的东西。
——
从明天开始,高冷枝可能要请个长一点的假,家里长辈情况不太好,明天早上赶早回去,大概率未来好几天都没有时间和精力更新了。
宫人进来替她梳洗完毕,用完早膳。
沉寂许久的福华宫门口突然喧闹起来。
有宫人姿态恭谨的走进内殿通报:“太后娘娘,武定公府小姐求见。”
武定公府小姐?
阿昭正在翻着话本子的手一顿。
那个丰梓的皇后?
虽然丰梓早就和自己解释过,并且她心里也说服了自己理解。
可真正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阿昭心里还是不可避免的,泛起了一丝微妙的酸意。
我大概还是吃醋了。
阿昭心想。
真是个十分奇妙的感觉。
她伸出手来捂住胸口。
“宣。”
不知道这位武定公小姐这种时候来求见自己,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丰梓让她来给自己解闷的?
武定公小姐来得很快。
武定公姓钱,这位钱小姐,闺名倒是挺有趣。
武将世家,给女儿取了个“安宁”的名字。
不过这位钱安宁小姐显然并没有得到这个名字的精髓。
钱小姐长得十分美貌,规矩也极好。
阿昭坐在椅子上,看着她一板一眼的给自己请安,而后规规矩矩的坐在下首。
一套动作下来,俨然是上层贵女教科书级别的端庄有礼。
同传闻中完全不一样。
看来流言误我。
阿昭一边命人呈上瓜果点心,一边如是想道。
然后……
等到宫人们退下,只剩下阿昭心腹在一边伺候之后。
端庄有礼的大家小姐神色一下子就变了。
她先前就像是一幅富丽堂皇的画卷,美则美矣,未免完美得实在没有自己的风格。
现在就不一样了。
不过眼波一转,身姿微微一动,那画儿就像是一下子活了。
“太后娘娘。”她目光里含着毫不遮掩的喜爱,“您真是我在京城里,见过的最叫人喜爱的女儿家。”
女儿家?
阿昭还在寻思着这个形容词是不是哪里不对,身边贴身宫人已经厉声呵斥:“放肆!”
钱小姐并没有被吓到。
想来能够一脚废掉一个男人命根子的姑娘家,是绝计不会轻易被吓到的。
她只含笑看着阿昭。
因为她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放肆,还是由这座宫殿的主人说了算。
阿昭觉得这个姑娘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于是她让伺候的宫人下去了。
内殿之中只剩下了阿昭和钱安宁两人。
阿昭率先开口:“是陛下叫你来的?”
钱安宁摇头:“不,是我对太后娘娘您感到好奇。”
阿昭奇怪:“好奇?”
钱安宁看着阿昭的目光,温柔得像是蕴着一汪水:“我想知道,什么样的姑娘,才能够令丰梓那样的男人动心,甚至不惜放下身段同我做交易。”
阿昭:“……”
她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惊讶。
丰梓那个家伙,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不过想想面前这个姑娘,连自己不喜欢男人都说出口了,对比一下,好像也没什么奇怪。
阿昭这样想着,茫然便觉得钱安宁看着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对劲了。
她警惕的抬起头,便见到这个美貌的姑娘,正用一种极欣赏的目光看着自己,赞叹道:
“见到您,我才明白陛下为何会甘愿逆伦也不愿放手了。”
“我见汝亦怜,何况俗男?”
——
高冷枝回来啦,从今天开始恢复正常更新,么么哒,不知道还有多少大宝贝在~
钱小姐,你的想法很危险。
。
见到阿昭沉默,钱安宁叹了口气,轻咳一声:“我就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丰梓的女人,她可不敢招惹。
阿昭并不觉得她很冒犯。
她对于平等尊卑向来没有什么概念,而且从面前这美貌姑娘的眼里,她也并没有看到令自己不舒服的东西。
阿昭并不想追究这一点,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另一件事上面:“你们,做了什么交易?”
钱安宁讶异了一瞬:“他没告诉你?”
阿昭没说话。
不说话代表默认。
钱安宁目光之中带上了一丝了然。
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眼睛在内殿之中扫了一眼,开口道:“太后娘娘,我进宫的时候不多,不过就这几回,也能看得出来——”
“您这座福华宫,是整座皇宫,包括帝王青龙殿在内,所有宫殿之中,最为精致华美的宫殿。”
这座整个大周最为富丽堂皇的宫殿里头,住着帝王心尖的珍宝。
这话阿昭爱听。
她的目光里已经染上了笑意,可嘴上还得嘴硬着:“陛下确实孝顺得很。”
钱安宁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她一直含笑看着阿昭,直到把阿昭都看得有些绷不住了,这才轻轻开口:“看来,陛下得偿所愿之日,已经不远了。”
看眼下这位年轻太后的模样,她哪里还看不出来,这两人分明是郎有情妾有意。
对于这两人而言,只这一点,就足够了。
至于人伦礼法?
对一个有胆子同皇帝做交易的女人而言,这些东西,又哪里会被她看在眼里?
最后,钱安宁终于说出了她和丰梓之间的交易。
“陛下需要一个身份合适的挡箭牌,而我,同样需要一个不被世俗流言左右人生的身份。”
“陛下找到我的时候,我甚至都没有考虑很久,就答应了。”坦诚说出自己的秘密以后,钱安宁整个人放松了很多。
阿昭忽然问道:“可是,你将一辈子,被禁锢在这座皇宫中,不会后悔吗?”
“为什么要后悔?”钱安宁奇怪的问道。
“我不用每天累死累活的工作还房贷,只要躺着,就将一个人拥有一座华丽庄严的宫殿,吃着用着全天下最珍贵难得的东西,身前身后有无数宫人婢女服侍,还能看到各式各样的美人……”
钱安宁舒了一口气,仿佛沉浸在了自己构建的美梦之中:“……这样的人生简直是一个人的终极幻想了,有什么好后悔的?”
阿昭神色突然奇怪了起来。
她看着钱安宁,语气疑惑:“工作?房贷?”
她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暴露自己的好,于是加了一句话:“武定公府这么穷的吗?你一个嫡小姐还要每天累死累活?”
钱安宁一时说漏嘴,也没太在意。
她顺口说道:“是我小时候,父亲和祖父说我根骨好,天天逼着我练武,还控制我的银钱,每天累得要死。”
阿昭:“……”
她十分配合的露出了一个同情的表情:“哦,那可真是辛苦。”
——
钱小姐:我的人生,除了没有个大猪蹄子,一切都很完美。
这一次见面,似乎成为了两个女人友谊的起点。
女人之间的友谊总是来得这样奇怪,明明两人之间的这次谈话也并没有感受到多么志同道合,可偏偏阿昭无事的时候,总能想起这个性格与众不同的姑娘来。
于是,在京城紧张的局势里,在福华宫依旧被禁军重重包围的“不妙”形势下,“准皇后”钱小姐,依旧隔三差五的出现在了福华宫中。
她这个举动,倒是让更多勋贵们摸不着头脑了。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莫非他并不是厌弃了石家出身的太后?
如果不厌弃的话,为什么要幽禁太后?
如果厌弃的话,又为什么要让皇后经常出入福华宫?
大周的勋贵们表示多脸懵逼,并决定去申请入宫觐见一下太后,打探一下情况。
-——当然是被驳回了。
丰梓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让不信任的人去见阿昭?
甚至他让钱安宁去见阿昭,都只是因为怕阿昭一个人在宫中太寂寞了而已。
他此刻已经是后悔了。
因为阿昭和钱安宁相处得太好了。
好到让他吃味。
毕竟他可是知道,钱安宁是喜欢美貌姑娘的。
自从知道钱安宁这个爱好以后,丰梓就不拿她当个纯粹女人看待了。
虽然理智告诉他,钱安宁这女人应该是没那个狗胆肖想母后的,可丰梓依旧觉得心气儿不顺。
尤其是听到宫人汇报,武定公小姐又又又又又又又进宫陪伴太后说话的时候。
不爽。
嫉妒。
朕也想陪母后说话。
真是忧愁。
“等到武定公小姐出了福华宫,让她来青龙殿一趟。”最终,丰梓也只是幽幽说了一句。
没人知道丰梓和武定公小姐说了什么。
只钱安宁一脸严肃的出了宫门,上了自家马车以后,十分不满的哼了一声:“呵,男人。”
当夜。
喝了无数缸醋的皇帝陛下,再次当了一回梁上君子,出现在了阿昭的福华宫里。
一回生二回熟,阿昭这次表现得淡定多了。
“福华宫值夜的内侍宫人颇多,你当真不怕被撞见?”
丰梓淡定的脱去了外袍:“无妨,暗卫会解决好的。”
暗卫?
阿昭一脸震惊:“你让暗卫去做这种事情?”
少年,我觉得你很有当昏君的潜质。
丰梓理所当然脸:“他们的指责就是替君王分忧,有什么不能做的。”
阿昭不说话了。
因为她发现了,论口才,自己及不上眼前这个天天在朝堂上听着各路大臣打嘴仗的家伙。
她不说话了,丰梓却有话说。
他穿着中衣,十分不客气的钻上了阿昭的凤床。
“母后和武定公小姐,关系很好?”他问道。
提起自己的朋友,阿昭神色柔和了一些:“安宁性格很招人喜欢。”
“安宁?”丰梓幽幽的重复了一句,只觉得自己要有小情绪了。
“母后都没有这样亲昵的喊过我。”他委屈的说道,一边心机的借此在阿昭肩膀上蹭了蹭。
阿昭:“……”
少年,你这个顺杆上爬的速度有点快。
请注意一下你的举止。
——
一段时间没写有点懵逼,今天就这三更,晚上理一下思路,明天,咸鱼作者在线八更,相信我!
不知道丰梓和钱安宁之间究竟进行了什么样见不得人的交易。
总而言之,从那天起,钱安宁进宫的次数明显变少了。
阿昭心里很明白肯定是丰梓说了些什么,可丰梓白日里根本没时间过来,偶尔晚上过来,也根本不接这样的话题。
就这样过去了几个月。
这一日,禁闭已久的福华宫大门终于打开。
所有守在门外的禁卫们全部撤出,丰梓一身玄色冕服走了进来。
他亲口告诉了阿昭她想知道的消息:“母后,谋逆势力已经伏诛。”
阿昭问道:“石家怎么样了?”
丰梓轻声说道:“罪魁祸首护国公和广成公当场诛杀,石氏满门被关押,等候处置。”
谋逆大罪,理论上是要诛九族的。
这个等候处置,想必就算是丰梓,也费了很大一番功夫,才说服了朝臣。
而他这样做,只有一个原因。
为了她。
她毕竟是石家人。
阿昭笑了笑,从座椅上起身,走至丰梓身边,替他整理了一下略有些散乱的领口。
“陛下,石家,留不得。”
丰梓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若是石家尽诛,外人会如何看待母后?”
阿昭仰起头看他。
这个人,从继位开始便在韬光养晦,而今,正是立威的好机会。
如果连这样的大罪都轻轻放过,不管他是为了什么放过石家,在朝臣,在百姓们的眼里,这个帝王便只是一个心肠柔软的帝王。
他们或许会爱戴他,却不会敬畏他。
她这样想着,慢慢踮起了脚尖,在他唇角轻轻吻了一下。
在丰梓震惊狂喜的目光里,她歪头轻轻笑道:“陛下莫非觉得,自己堂堂帝王,还护不住我么?”
她没有等到回答。
因为面前的男人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我能!”
丰梓抱着人,像是捧着一样稀世的珍宝。
他将阿昭小心翼翼的放在软塌上,自己随之半跪在了地上:“母后,母后……”
他执起她的手,像是宣誓一般的,珍而重之的放在自己的心口上:“我发誓,此生,丰梓活在世上一日,便不会叫母后受一丁点儿委屈。”
阿昭含笑看着他。
丰梓沉醉在了那个笑容里,慢慢的站起身来,靠近,准确的攫取住那一抹甜香……
……
阿昭在这个世界,以皇太后的身份,陪着丰梓在一起过了一辈子。
丰梓守住了自己的承诺。
谁都知道大周的盛业帝至纯至孝,侍奉比自己还小一岁的皇太后如亲母一般。
阿昭有生之年,不曾受过一丝一毫委屈。
皇太后薨逝之后,按例棺椁被葬入华元帝寝陵。
可事实上,葬入先帝寝陵的,不过是一副衣冠冢而已,甚至,因为丰梓的私心和独占欲,那棺椁中,连衣冠都不是阿昭的。
谁也不知道,一副千年金丝楠木打造的棺椁,早已被秘密送入了盛业帝为自己修建的皇陵之中。
即便是死亡,他也不允许对方和自己分开。
丰梓没让阿昭等太久,章惠文太后薨逝不过三月,盛业帝病重,立早就选好的宗室子为新帝。
他走得很安详,甚至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去追寻自己所爱之人的踪迹。
近日,华国考古界一项发现震惊了全国。
他们发掘到了千年之前大周皇朝的皇陵。
大周皇朝对于所有华国人而言,都是一个令人敬佩向往的时代。
那个时代,不仅有些繁华的经济,开明的风气,飘逸豪放的诗词,还有着浪漫的爱情故事。
而其中,最出名的,就是开启了大周皇朝百年盛世的盛业帝,和他的妻子,钱皇后的故事。
史书上记载,盛业帝终其一生,只有钱皇后一个妻子,这对于一个封建皇朝的帝王而言,简直就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事情。
尤其是,钱皇后一生无子。
在这样的情况下,盛业帝仍旧强势的压下了所有反对的声音,守着皇后过了一辈子,最后过继了宗室子弟为新帝。
只是,专家们在小心翼翼的打开盛业帝墓葬的时候,发现了一些不对。
这处合葬墓之中,帝后同葬,并不稀奇。
毕竟史书记载盛业帝和钱皇后帝后情深,选择死后同棺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那具女性尸骨的骨龄。
史书上记载,盛业帝寿数六十有一,而钱皇后却是封建皇朝难得的高寿,足足活了八十二岁。
可是这棺椁之中,穿着帝后服饰的尸骨,分明同盛业帝一般,不过六十多岁。
是史书记载有误?
还是千年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后世无法猜测之事?
历史学家们议论纷纷,可确切的真相实在太过惊世骇俗,他们就是再大胆,也决计联想不到章惠文太后身上去。
大周皇陵的消息也被外界广泛关注,尤其是这一对千古第一深情帝后,令那些原本对考古和历史都不感兴趣的年轻人们,也纷纷留意到了。
这种关注,在用现代技术将两人容貌还原出来之后,达到了顶峰。
某个国内流量最大的论坛之上,一则帖子持续飘红热议了许久:
【震惊!真正的顶尖贵族!集美貌与权势于一身的至尊至贵夫妻!】
下面放的图片,正是还原出来的盛业帝和“钱皇后”的模样。
下面一堆舔屏党:
1L:这是盛业帝和钱皇后?钱皇后长得这么好看吗?难怪盛业帝爱了她一辈子!
2L:古人的颜值都这么高的吗?不是说基因是不断优化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哇的一下哭出声来……
……
6L:2楼别做梦了,人家基因优化也是他们皇室的基因优化,至于我们的祖先,那时候可能在哪个山沟里种田吧【笑容逐渐辛酸,jpg】
……
48L:啊啊啊啊跪求大手子,有没有这对帝后的同人文啊,冲着这颜值我也吃了!
49L:楼上醒醒!人家明明就是官配,你要什么同人!
……
与此同时,某个跨国公司市场部办公室里,打扮靓丽新潮的白领丽人看着眼前的电脑屏幕,久久无言。
良久,她叹了口气,无奈的笑:“这口锅可真是太沉了,我给你们两个,整整背了一千多年了。”
“安宁,总监找你。”门口进来一个同事喊她。
钱安宁笑了笑:“好,马上就来。”
她关掉屏幕,起身,挂上职业化的笑容,将千年前的一切全部掩藏在无人知晓的地方。
犹如一场绮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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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更,今天还有六更。
下午再见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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