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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于越帐中,于越首领正和一干部族首领饮酒做乐。

    攻商这么大的事,自然不是某个部族能擅自决定。

    骆越、甌越、南越、扬越乃至最边缘的吴越,诸族首领全都亲自来此。

    “既然要反商,不如直接称王如何?”

    “吴侯封了王之后便不再与我族通商,鼻子翘到天上去了,他那玩意,也配?”

    “也好!今晚过后,大家都是王!”

    “诸位百越之王,与我同饮!”

    说着,便是咕咚咕咚的饮酒声。

    其实百越之地的酒水味道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差劲,如果换做中原人在此饮酒,多半第二天就出不了茅坑。

    从部族首领升级到王的于越王抿了抿嘴唇,以前臣服大商的时候,他去过朝歌受封,喝过朝歌果酒,感受过美味后,百越的酒味道就变得和马尿差不多了。

    “报,打探消息的族人回来了!”一个于越族人进入营寨之中禀报。

    骆越王看了于越王一眼,眉头一皱道:“他们不是被擒下了吗,怎么回来了,将他们带进来!”

    于越王眼皮微跳,一张大脸上也满是疑惑之色。

    几人入内,南越王见此,询问道:“你们不是被擒了吗?怎么回来了?”

    “这...”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决定实话实说:“我们遭遇严刑拷打也没有吐露任何消息,商军见我们空耗粮食又拷问不出东西,就把我们给放了。”

    “因为空耗粮食,就把你们给放了?”扬越王脸上明显写着你特么在逗我的表情,商军会连十几二十人的伙食都负担不起?

    找理由也不会找好点的理由?

    胖倒是确实胖了些,好吃好喝肯定没少。

    甌越王肃声问道:“你们....莫不是已经投靠了商军,所以商军特意把你们放了,当做内应?”

    “不可能!”于越王大喝,三步上前,将其中一人的袖子捋开,露出几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他又撩起几个人的衣服:“这伤怎么可能有假?”

    南越王的目光飘忽不定,半晌才道:“于越王,非是我信不过你,只是这伤,或许只是骗取我们的信任呢?”

    说着,他拔出腰刀,在一个于越族人身上划过:“你看,伤口而已,不足为信。”

    “嗯?”于越王陡然脸色一沉:“你在说什么?什么意思?”

    “哪个俘虏会好吃好喝,还能长胖不少?”甌越王也有了些怀疑。

    上一任于越王被刺杀,于越王在继位后投商,体验过一阵子朝歌生活。

    大商的食物,哪怕是俘虏的食物都比百越好得多,长胖点很正常。

    所以于越王很清楚,这些族人不可能叛变。

    而且他在归商之后反复叛乱,就是因为在族中没有心腹,被逼无奈,不然他还真不愿意放弃朝歌的美好生活。

    为了防止再次发生堂堂部族老大被族人胁迫的事情发生,他这些年都在培养心腹,而这些作为探子的族人,都是他的心腹,他必须得尽力维护。

    于越王大喝道:“诸位莫要胡说,他们有什么必要投靠纣王?”

    几个于越族人也是一脸惊讶,他们真的不是内应啊!甚至一点当内应的心思都没有!更何况商人也没提过这茬!

    那被划了一刀的族人气呼呼道:“凭什么说我是内应?”

    南越王脸色一变,看着他,声音有些妖异:“你们是怎么回来的?”

    “我们是商军放回来的。”于越族人都很老实,也没想过说谎,将刚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便。

    “这还不够吗?”南越王大喝一声:“无缘无故,哪有擅放俘虏的道理?”

    “我,我……”

    于越族人涨红了脸,说不清楚。

    “嗯?”于越王见此,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扬越王素来看不上于越王,决定来一手落井下石,他指着于越王喝道:“于越王可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于越王顿时大怒:“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的族人可信!”

    南越王帮腔道:“你的族人可信,你可信吗?”

    于越王瞪大了眼睛,骆越王、甌越王、吴越王也纷纷觉得有问题,于越王当初臣服过大商,如果不是因为族中压力过大,只怕现在还在当大商的走狗!

    南越王轻轻冷哼一声,百越各部族实力相仿,唯有于越一支势大,最开始也是于越首领独自称王,结果被刺杀身死,后继的于越王才削了王号以图自保。

    然而于越部族的实力并未受损,仍旧是百越之中最强,如今百越诸族决定联合北上,必然要选出一人为尊,只可能是势力最大的于越王,而非其他。

    可现在有了取而代之机会,怎能错过?

    “本王可信!喊来供奉,让他们食蛊虫证清白!”

    百越之中,有许多擅长使用蛊虫的巫蛊师,其中便有一种蛊,一旦吞服,问什么便是什么,绝不可能说谎。

    南越王与扬越王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喝道:“先将他们拿下再说!”

    管他真假,先给他泼一盆脏水,此事一过,于越再不可能一家独大,说不定还能趁机吞并于越。

    “我看谁敢!”

    这里是于越,那些探子是于越王的心腹,本身又没做任何亏心事,自然不会束手就缚。

    于越王指着南越王骂道:“是非不分!这种时候我有什么必要投靠商人?”

    扬越王阴阳怪气道:“还请于越王不要误会,南越王的意思只是暂时将你们收压,后续或是请供奉来,或是打探消息,等事情调查清楚了,若是你们没有勾结商人,再把你们放出来,如今非常时期,必须要谨慎行事啊!”

    于越王咬牙切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既然你们毫无底线,就休怪我不义了!”

    吴越王、甌越王见势不对,纷纷打着圆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何必闹到这种程度?”

    于越王冷哼一声,将人带下去休息了,一场宴会也因此不欢而散。

    回了营帐的于越王思考良久,南越王、扬越王已经表明了态度,剩下的几个部族首领也保持中立,将信将疑,原本的盟友全都变成了敌人。



    于越王将心腹族人都招入帐内。

    一个慌乱不定的心腹问道:“大王,现在该怎么办?”

    于越王沉吟一番说道:“你们不是投靠了商人吗?举目皆敌,为今之计,我只有随着你们一同投靠商人了!”

    那几个被诬陷的于越族人顿时一脸懵逼之色,我们真没当内应啊!根本没投靠大商!怎么都这个时候了,还乱扣屎盆子?

    其实于越王也知道这一点,不然也不会为他们争辩,但局势瞬息万变,现在已经由不得人了。

    他这个于越王当了几年,但对整个于越部族的掌控力度并不大,如果所有族人都支持他,面对南越、扬越自然不怕,但实际上,信得过的心腹也就那么几个。

    他必须离开,不然多半要沦为阶下囚,即使最后通过蛊虫得到洗白,手中的权力也将大减,指不定部族都要被吞并。

    与其说是他堂堂于越王主动投靠大商,倒不如以族人率先投靠大商为借口,他被胁迫不得不从,多少保留一些颜面。

    左右都是失去权力,还不如投了大商,至少当个于越侯,能保证一辈子荣华富贵,还能喝上朝歌美酒,想到昨日喝的酒,于越王不禁唾了一口。

    “这都啥玩意啊!”

    ..............

    数日后,三山关。

    关里正在有条不紊地调集冬衣与出兵物资,虽说确定了秋冬出兵的大方向,但具体出兵还需要许多准备。

    子受正在府中休息,杨妃在一边亲手为他剥荔枝。

    不得不说,南方水果多种多样,还新鲜。

    这时,一个传令兵匆匆走入府中,禀报道:“启禀陛下,关外数十里外来了一支兵马,自称是于越王,麾下有三百人,特来投靠!”

    子受:???

    我这儿什么事都没干呢,就有带投大哥了?

    已经几次了?人人都爱当带路党?

    子受立即召集众将,难不成是诈降?

    一干人等入了府,邓九公面带喜色,道:“陛下计策成功了!臣遣人打探消息,南越、扬越、甌越等各部首领都聚集在于越族地中,一同称王,于越王必定是被其他部族首领怀疑,方才狼狈逃窜投奔!”

    子受:???

    我怎么不知道于越里头聚集了这么多人?

    方相一头雾水:“他们为何要怀疑自己人?”

    这也是子受不解的地方,还没开始,就自己乱起来了?

    邓九公笑道:“正是那些被俘又放归的越人,他们都是于越族人,被俘虏后轻易回归,怎能不引人怀疑?若是只有于越王一人还好,将事情讲明,便没事了,但还有其他部族首领在此,便是真的清清白白,他们也必须怀疑!”

    张友仁也惊叹道:“这就是人心啊....百越各部首领愿意背上攻我大商,就是因为他们有着野心,一个名正言顺侵吞于越的理由,他们又怎么可能放过?”

    子受:......

    我怎么知道他们会窝里斗?这么点远见都没有吗?就算是我,也知道这种会盟的关键时刻不能搞小动作吧?

    闻仲扶须吟道:“百越之人不似中原诸侯,没什么远见,即使有目光长远之人劝谏,也难敌野心。”

    子受:......

    缓了好久,子受才道:“张友仁。”

    “臣在。”

    “朕遣你为使,替朕接受于越王臣服,记住,是臣服,不是投靠,若只是投靠,尽管送上箭雨,让他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如果是臣服,便让于越王独自入关,递上降书,朕说过,凡是异族,若非臣服,绝不可入我大商!”

    张友仁没急着接旨,反而担忧问道:“陛下,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让于越王独自入关,他只怕是不敢吧?”

    毕竟纣王有砍杀异族首领的黑历史。

    子受冷声道:“百越本就欲反,只怕过几日他们就要北上,还想要我以礼相待?难道于越王没有参与其中?”

    “现在于越王虽然来投,但他以前干过什么?先臣服,再反复,更是设伏,逼得太鸾突围求援,逼得邓秀九死一生,朕可以再次接受他的归顺,可他们呢?”

    张友仁一时语塞,没想到纣王态度竟如此坚决。

    太鸾与邓秀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没想到纣王竟为了他们,而不愿纳降,立即道:“臣知晓陛下心意,还望陛下以大局为重,那于越王如今肯定知道了是陛下用计,才让他们被诸部怀疑,不得不狼狈逃窜,如今他既然来了,还请陛下亲自出迎,方才能消除芥蒂,若是让他独自入关,只怕不肯,亦不能让其心服,说不准还会再次反复。”

    子受在心中暗恨,我用计?我用了个锤子的计啊!

    你污蔑我用计就算了,我现在想方设法想把带路党赶走,你们还来添堵?

    “再次反复?他敢?!”子受再次对桌案痛下毒手:“区区蛮夷,带着三百人来投,还不如山匪贼寇,朕让他献降已是恩德,还敢心有不服?太鸾,邓秀,你二人能代表自己,又代表得了中伏身死的三山关将士吗?”

    子受想到一处,顿时笑了起来:“于越王若是要独子入关献降,还请邓总兵做足阵仗,在关外设下身死将士的衣冠冢,非三跪九叩不得入城,再令百姓前来观礼!”

    邓九公甚感欣慰,有此君王,那些战死的将士九幽之下只怕也能瞑目,只是他有些为难道:“于越王必然不同意,只怕同意,也定然会心存芥蒂!”

    子受道:“那就让他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回不去于越,便找个深山老林躲起来,等大军南下,平了百越,再跟他一一算账。”

    “陛下三思!”

    闻仲眉头紧皱,纣王做的有些过了,虽说考虑到那些因为于越王反复而死的将士,并没有什么不妥,但得以大局为重,三百于越族人并不多,却都是熟悉地形之人,只要遣其带路,南征便容易得多。

    而于越王更是掌握着大量情报,知晓百越各部的动向。

    可即便如此,闻仲也说不更多劝谏的话,纣王的话义正言辞,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

    子受喜在心里,看吧,我占据着大义,你就刺不着了,轻轻松松赶走带路党,就能让南方的战事拖得更久一些。

    “这事就这么定了,之后再在三山关中加赋,临近秋收,大军又要南征,必要的粮草少不了,从各地运输,途中难免折损,这样,三山关田赋从今天起...翻倍!”

    府中顿时沉默起来。

    又要折辱于越王,又要在关内加税,今天纣王可能没睡醒。

    半晌,张友仁才硬着头皮答道:“陛下执意如此,臣便走上一遭。”

    他只口未提加赋税的事儿,这事儿他没办法。

    (本章完)



    于越王和三百心腹在三山关十里外等候。

    跑路时他们只匆忙带了一些粮食,帐篷之类的辎重根本带不走,一路风餐露宿过了几天,粮草都已经吃光了,许多人现在还饿着肚子。

    于越王并不怎么急,自己的人虽少,却是至关重要的带路党,有了他们这三百人,商军南下的难度少说减少了三成。

    不过他倒是有些气闷,坐在地上唉声叹气:“哎,没想到最后还是投靠了商人,这计谋当真毒辣,竟利用了我百越各族面和心不和,也不知道何人所出,想来应该是纣王吧。”

    其他于越族人也都无比愤慨,商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南越、扬越,也都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他们什么都没干,也从未有过投靠商人的心思,偏要逼着他们投商。

    这也得怪于越王,他于危难中继任,又有过臣服大商的经历,还有过被族人胁迫的经历,对整支于越的统属并不牢固,如果能将于越捏成一根绳,也不会如此被动。

    正待此时,一人道:“大王,商人的使节来了!”

    于越王连忙站定道:“快请他过来,不,我亲自去迎接!”

    不过一会,他就见到了张友仁。

    “张友仁见过于越王!”

    于越王暗喜,看来自己的王号得到了纣王的承认。

    其实王号不值钱,子受都是随便封的,随便来个贼他都敢封王,辛环四兄弟得他命令正在准备水泊梁山搞事情,到时候封个山贼王也不是什么难事。

    “见过先生!”于越王行了个礼,便拉着张友仁的袖袍道:“怎么样,陛下怎么说?”

    张友仁扯了扯袖袍,将于越王的手扯开,虽说陛下的折辱行为有些不妥,但蛮夷之人未臣服不得入商,商人不与蛮夷为伍,这件事他是认可的。

    他轻笑道:“于越王,你是要投靠我大商,还是要臣服于我大商?”

    于越王不假思索道:“自然是来投靠大商!”

    张友仁一摆手,颇有气度地道:“那还是请回吧!”

    于越王闻言脸色一沉:“先生这是何意,陛下不接受我的投靠?如今百越诸族汇集了兵马,陛下又要南征,若我投靠,便是深山老林,也能随意进出。”

    张友仁笑了笑说道:“陛下不接受投靠,只接受臣服。”

    于越王听了这话顿时大怒:“简直欺人太甚!若不是纣王用计,我部又怎么会沦落至此?如今他的计策成功,还要折辱于我吗?”

    “哈哈哈!”张友仁哈哈大笑,面露鄙夷之色,道:“陛下用计,是看得起你,越王也中计投靠,莫非你觉得你这三百蛮人,比得上越王带甲数万?”

    张友仁又冷哼一声:“若不是陛下用计,你只能与百越诸族一同灭亡!大军南下,焉有活路?”

    于越王面色阴沉不定,这是事实。

    因为臣服过大商,他比谁都清楚大商的军事力量,而今更是选在秋冬出兵,南方顿失瘴气毒虫的优势。

    而且大商之中有能人异士,百越之地的巫蛊师虽强,却终究是旁门,比不得正宗。

    大商攻取百越,最大的问题是愿不愿意攻打,愿不愿意付出战损,毕竟百越贫瘠,无利可图,有些划不来。

    只要纣王下决心攻打,成功只是时间问题,没有攻不下的道理。

    “你若不愿投降,可自行找一深山老林,躲到陛下功成,再来慢慢炮制!”张友仁冷笑一声,便拂袖而去。

    于越王深吸一口气,似做出了决定,连忙拉住张友仁,道:“先生,我愿臣服。”

    回去?回到于越,下场没区别。

    躲起来?苟且个几年,几年之后下场更惨。

    那为什么不臣服呢?

    张友仁呵呵一笑:“陛下对异族虽狠,但只要真心投靠,便是我大商子民。”

    “是极,是极!”于越王连忙赔笑,安安分分去朝歌享乐,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至少那些投靠大商的异族首领,如今都过的很好,只是失去了权力与部曲,从未传出过性命之危。

    而且不臣服也不行,他手底下就三百人,对大商而言,很重要,能当向导,但对百越诸族而言无关紧要,他们根本没有地方去。

    粮食也吃完,难不成带着三百人攻打三山关去抢?

    臣服,至少还有一条生路,也就是折些面子,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到时候再操作一下,说自己是为了心腹部曲的性命着想,名声也不至于太差。

    张友仁又道:“那就请大王准备降书,独自入关献降!”

    “啊?”于越王一愣,事先没说这个啊!还得独自入关献降?怎么越来越过分了?

    随即,他又叹了口气,神情郁郁,还能怎么办呢?

    都已经决定臣服了,也就再退一步罢了。

    “我这就准备。”

    约莫半个时辰,于越王随着张友仁抵达三山关之下。

    “这些是....”于越王指着关下的墓碑,疑惑不解。

    张友仁笑吟吟道:“这些衣冠冢内,都是中伏身死的英勇将士啊!”

    于越王干笑一阵,表情有些不自然:“还请先生先入关报信。”

    张友仁摇摇头:“大王莫急,凡入关之人,都得对这些碑行三跪九叩之礼,这些为了大商英勇战死的将士,难道不值得敬重吗?”

    于越王脸色一黑,这些人怎么死的?他杀的啊!

    只怕里头还有不少人是亲自死在了他的手上。

    于越王咬着牙问道:“先生,三山关以往没有这种规矩,只怕这是新设立的衣冠冢吧,莫非就是在等我?”

    张友仁眨了眨眼,老实应道:“是啊。”

    于越王勃然大怒,抽出腰刀,贴在张友仁的脖子上:“你可是欺我不敢杀人?纣王欺我至此,我便是杀了你,再躲入深山老林,也能逍遥快活个数年,何必受此等大辱!”

    草,这刀真凉。

    张友仁感受着颈脖间的冰凉,心中升起极大的惧意,他不是闻仲会法术,也不是张桂芳武力高强,这一刀下去是真的会要命。

    但他有一个长处,会忍。

    忍忍,把心中的恐惧忍下去,忍住,就不怕了。

    张友仁梗着脖子吼道:“反复小人,邓娘娘礼贤下士,孤身入于越招降时,你又可曾感念恩义?背弃我大商设伏的时候,又可曾想过廉耻,想过会有今天?既然如此,折辱又如何?”

    “你辱得我大商英雄将士,我大商如何辱不得区区蛮夷?”

    于越王将腰刀握紧了几分,手上青筋暴起,刀刃贴着张友仁的脖子,滑动了几分。

    张友仁感觉颈脖间凉凉的,似是被划破流血,愈发害怕了。

    但我忍。

    其实这就和看鬼片闭上眼睛一个道理,忍着忍着,就过去了。

    于是乎,张友仁虽然怕死怕得说不出话,但神情之间却没有丝毫恐惧,镇定自若,没有退步半分。

    (本章完)



    只这一瞬,于越王便想了很多,他想过张友仁如果害怕退缩,就直接杀人跑路。

    可刀都架到了脖子上,张友仁偏偏无所畏惧。

    于是乎,于越王也被诈住了,这么有恃无恐,难道有更大的阴谋?

    他的心跳猛然加速,很快便将刀放下了。

    形势逼人,都走到这一步了,还能这么样了?

    哪怕杀了人,自己献降书独自入关的窝囊样也改变不了,倒不如一条道走到黑,再退一步,随他去吧。

    “先生误会了,我这老毛病了,一旦开心,就想找几个人砍砍,我本蛮夷,还请先生见谅,如今我臣服大商,也是大商子民,这些为了大商而献身的将士,又如何当不起我三跪九叩之礼呢?”

    “我心中...甚是喜悦啊!”

    于越王没敢有任何怨言,老老实实的三跪九叩,这才进入关内。

    通往总兵府邸的道路两侧,站了一排士兵,士兵手持长戈,组成一条供人通过的甬道。

    而甬道之间的间隙,则站满了听令来凑热闹的百姓。

    “听说百越要起兵造反了,连陛下都带兵来了关里,今天又搞出这般阵仗,所为何事?”

    “据说是要祭奠前次被伏阵亡的将士们,看见没,那个就是于越王,当年就是他设伏,杀了关中的大好男儿。”

    “真的假的?我看他也不像什么于越王啊!两个眼睛一个鼻子的,也就长得丑了些!”

    “不会有错的,我七舅老爷家的小女儿的丈夫的堂兄正好参与过那一仗,勉强跑了回来,断了条腿,他见过于越王,不会有错。”

    立时便有一个断了腿的男人拄着仗跪在地上:“天杀的于越人,老三,老四,小甲,小乙,陛下为你们报仇了啊!”

    “哎呀,我七舅老爷....堂兄,你怎么在这儿啊!”

    一众百姓议论纷纷,于越王也不是聋子,一言一句都听在耳边。

    他一时气结,可再一想,还能怎么样呢?都到这种地步了,难不成突然暴起,不甘受辱,从这么一大票士兵之中杀出重围吗?

    算了吧,退一步就是。

    张友仁在一边暗笑,若是在相遇之初就提出必须让于越王独自入关三跪九叩甚至还得接受百姓嘲弄,估摸着自己已经人头落地了。

    邓秀正站在总兵府门口的台阶上,他面色复杂的看着于越王,没想到,于越王竟然真的接受了那么多苛责的条件,在羞辱之下,亲自献降。

    狠狠出了口恶气。

    他深吸一口气,抬头望望天,再低下头。

    轻轻压了压手,对着一众围观百姓说道:“诸位想必也知道了,百越诸族出兵欲北上,不过不用惊慌,他们未曾出兵,陛下便已料到,更亲自领兵来此,欲南下平定百越,而今于越王特意来降,今日诸位便与我一同观礼。”

    一众百姓闻言,顿时惊喜不已。

    “陛下竟然如此神机妙算?”

    “我早看那些蛮子不爽了!”

    “笑死我了,还没出兵就有人来投降,这带头大哥当的好,百越不过一盘散沙!”

    “多亏了陛下妙计!”

    “哎呀,我七舅老爷....堂哥,你莫要再哭了!”

    三山关百姓喜笑颜开。

    邓秀继续道:“陛下南征,三山关是大军补给线中的重中之重,兴许会加些税赋,还请诸位能够谅解。”

    “加田赋啊...”

    “如果能平了百越,要加就加吧!”

    “就是,加田赋就加田赋,大军南下,越人不敢北上,咱们虽然多交了些田赋,但却可以放心外出,在山野间采些果子酿酒,或是打些野兽补贴家用,南方野果多,又有朝歌来的商队,卖了钱说不定还赚了不少呢!”

    一众百姓的议论声传入耳中,邓秀这才恍然大悟,以往三山关田赋很轻,兵将的粮草甚至要靠朝歌支援,最大原因是因为南方有百越威胁,不能随意出入山林!

    看看朝歌,就因为多了个狩猎队,都能何不食肉糜了!

    于越王也渐渐摸清了一些纣王的想法,原来弄出这么大阵仗,并不是想要折辱他,而是为了安定民心。

    纣王要南征,自己为战死士兵三跪九叩,便可凝聚军心,自己再独自入关,百姓来观礼,便又能让百姓安心,顺便加赋。

    直接给南征的补给线末端的三山关加田赋,可比从朝歌调粮有效率的多,而且还不会有太多的途中运粮损毁。

    想到这里,于越王的心里顿时好受许多了。

    因而,即使仍旧有许多人围观,他也乐得自在,这还能说明自己是有用的,只要自己有用,纣王就不会轻易杀掉自己,小命保住了,比什么都强。

    直到最后,于越王的脚步竟是渐渐轻盈起来,进入到了总兵府之中。

    府内,子受已在此等待多时。

    他神情复杂的看着于越王,你怎么是这种人?

    一点底线都没有吗?

    做人要有尊严,你不自尊,不自爱!

    不过...问题也不大。

    哪怕现在能忍,最后也必然爆发,于越王反叛过一次,是条养不熟的狼,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又跑了。

    看看他这小表情,现在一定很不甘心吧!

    一旦有机会,必然逃跑,甚至反咬一口。

    于越王见到纣王盯着自己不断打量,心中暗惧,立即拱手,一脸献媚,表忠心道:“臣见过陛下,臣虽然一开始,心中不满,甚至埋怨陛下折辱于臣,但臣发现,其实并非如此,关内民心未定,陛下要南征,必然先安定后方,如此为了安定民心,震慑宵小,才出此下策,臣自然省得,绝不敢有半句怨言。”

    子受愣住了,这个反应不对啊!

    于越王见子受不言,认为自己表诚心还不够,又跪倒在地行了个大礼,说道:“陛下圣明,绝非是陛下使计迫使臣归降,臣确实是发自内心欲归降大商!”

    “臣依稀记得朝歌美酒的甘甜,臣如今归附真心臣服,自然不会再带兵将,麾下三百部曲,皆是熟悉山林地貌的族人,陛下大可随意使用,臣只愿永居朝歌,明日,不,哪怕今夜启程,也心甘情愿!”

    于越王态度放低到了极致,不敢有丝毫的不敬。

    子受张了张嘴,说不出话,你前半句说的没错,我的确没有使计迫使你归降,全是一群憨比脑补出来的,可后面....

    你真就一点权力不要,甘心从一族老大变成富贵汉,在朝歌当个吉祥物?

    事实证明,是真的。

    于越王在宴饮之后,匆匆交接了三百族人,就趁着夜色去了朝歌,没有半分犹豫。

    臣服远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朝歌的好酒好肉。

    府内的子受不愿睡下,只是叫杨妃做了碗羹汤。

    这碗,子受坐在案前,疾首蹙额,久久不语,时不时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叹息。

    这次,是真的。

    (本章完)



    约莫过了半月,南越王率南越之兵陈兵三山关下,在十里外安营扎寨。

    于越王带着三百心腹跑路,正合了南越王的心意。

    除了于越外的百越诸族,势力都差不多,只要自己率先出兵,打上一场胜仗,便能成为百越之主,而非一族之王。

    南越王对着麾下部曲说道:“我听说纣王南征,并没有带来多少大将,除了闻仲外,什么方相、方弼、张桂芳,都是无名小卒。”

    “我们的对手仍旧只有三山关中的将领,武艺如何,你们应当也知晓,只要前去挑战,商人必定自负勇武而出战,拿下几员战将,搓搓商军锐气,我便能为百越之主!”

    大将木蛇请战道:“大王,我愿前去挑战!”

    大将木壮同样不甘落后:“我也愿去!”

    大将木虎也连忙道:“还是我去吧,让我先试他一试。”

    南越王见众将纷纷请战,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派谁去,只好道:“你们一起去吧,商人险恶,诡计多端,不需要讲情面,等邀战成功,只管一齐上,将出战商将斩了便是。”

    旋即以木蛇为首,点齐八千兵马,杀向三山关。

    三山关总兵府。

    一个传令兵火急火燎的冲进了府邸之中:“陛下不好了,南越王遣三员大将为先锋,亲率兵八千在关外挑战!”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子受缓缓放下手中的荔枝,噗噗噗吐出核,撇了那传令兵一眼道:“去将诸位将军们召来。”

    传令兵走后,子受才缓缓从杨妃膝上坐起。

    不过片刻,便传来纷乱的脚步声:“陛下,陛下!”

    却见邓九公与闻仲、张友仁等人联袂而来,朝歌来的将领都住在总兵府,召集很容易。

    而他们身后跟着太鸾、赵升、孙焰红等偏将。

    这些三山关本地将军都有自己的府邸,和总兵府离的很近,来的也快。

    张友仁拱手说道:“陛下,南越王率军八千在关外叫骂,约我等决一死战,该如何应对?”

    南越突然来攻,张友仁有些慌,不过再惊慌他也能忍着,表面上看不出来。

    “陛下欲战欲守?”

    邓九公倒是淡定的多,只是询问是战是守,八千人别说攻三山关了,野战也是个笑话。

    也就是越人善于翻山越岭,如果战事不利可以直接脚底抹油,战损不会太大。

    邓秀因为于越王臣服,洗刷了多年屈辱,斗志昂扬,跃跃欲试请战道:“陛下,让末将为先锋,领一军去教训教训他们吧!”

    呃...

    子受觉得南越王率八千人邀战是个没脑子的操作,估计栓条狗为将都能赢,也就没打算瞎指挥。

    而且早在鄂城定下南征时,他就已经决定不插手南征的战事,胜也就是早晚的事,尽量不要扯上什么关系,让百越拖住大军和闻仲,方便自己回朝歌搞事情就行。

    子受道:“此蛮夷北上,而非南征,是战是守,可由邓总兵自行决定。”

    邓九公心中暗赞,纣王果然是个明君,做出了最好的选择。

    南越王叫骂邀战,挑衅的是三山关,如果以张桂芳为将,闻仲为帅,令朝歌之兵对敌,无疑会让他这个三山关总兵难以自处。

    毕竟人家就八千人,又不是什么百万大军,三山关连这点事儿都应付不了,还谈什么总兵,说什么大商南疆屏障。

    “那末将便出战了!”邓秀闻言便欲出战,他清楚自家老爹的性子,肯定要干一仗,这个先锋可不能让给别人。

    邓九公张手阻拦,沉吟片刻:“不要急,南越王虽然愚鲁莽撞,但兵锋正盛,如今不是出战的最好时间,三山关内每一名将士都是精忠报国之士,不能白白费了性命。”

    邓九公摆了摆手说道:“今日天气晴朗,多云转晴,等到正午时分,南越兵马骂上两三阵,就会因为炎热而疲惫,士气低下,趁现在整军,让将士们养足精神,在南越士兵疲惫之时出战,定可一战而胜。”

    “邓秀,赵升!”

    “末将在!”二人欣喜不已。

    邓九公道:“正午过后,便由你二人领军去战,以邓秀为先锋,赵升从旁策应。”

    “末将遵命!”

    很快,便到了正午。

    子受与众将登上关墙,邓九公看向邓秀、赵升二人:“正值良机,你二人速速出战!”

    “遵命!”二人拱手领命,当即策马出关。

    邓秀一马当先,手提长戈杀出。

    赵升则停在了关下,并未冲入战场,他只是前来策应。

    邓九公在城头上,望向南越军阵,指着一个个口渴的南越士兵道:“这群南越蛮夷叫骂半天,口渴难忍,又正逢日晒,过了半天,已经不复早上的气势,队列懒散,陛下请看,后面还有很多人坐在地上歇息,我军轻松可破!”

    子受心惊不已,邓九公也有这种水平的调兵遣将?全都给他说中了!

    幸好自己机智,选择攻打百越,这平南起码得好几年,不仅能拖住闻太师,邓九公再有能力,也只能当个后勤将军,更不用说,还有在鄂城孤立无援的越王等待他出兵策应,邓九公多半得忙得焦头烂额。

    闻仲轻抚长须,建议道:“待邓秀胜得一阵,可趁机派兵掩杀,以防南越人遁入山林。”

    邓九公沉吟一番,下令道:“太鸾,孙红艳,你二人各率部曲,从关后绕道至南越大军左右两翼,合围冲杀,李锦,你领一千善于山地攀援的将士深入山林,不需露面厮杀,只需鼓噪呐喊,吓退窜逃的南越士兵即可,南越王一逃,便负责打扫战场。”

    “陛下,且看臣看的布置如何?”

    子受说不上话,老老实实道:“朕不知兵。”

    “陛下说笑了,何必过谦?”邓九公发笑。

    倒是一边的闻仲连连赞许道:“邓总兵不愧久镇南疆,士兵进退有度,又有良将数员,实乃我大商社稷之福。”

    “老太师哪里的话,太师才是....”

    两人开始互吹彩虹屁,胜败已在指掌之中。



    却说邓秀已领军与南越大军会面。

    商军阵容齐整,衣甲鲜亮,又因于越王臣服,士气大增,军心大定,各个精神抖擞,显得气势恢弘。

    大军中央还有一掌旗官,擎着一面巨大的幡杆,旗帜一面是玄鸟图纹,另一面则是“商”。

    以往他们不敢用,旗帜多是将领姓名,但如今纣王在关内,便可用上玄鸟旗,旗帜之下,皆是嗷嗷叫的商军,仿佛开了buff一般。

    反观南越这边,人多不穿衣甲,尽裸身赤体,面目丑陋,军中不鸣鼓锣,只吹角为号,气势上就落了下风。

    邓秀见此军容差距,就知道这把稳了,大声喝道:“兀那贼厮,陛下亲征百越,尔等不思拱手来降,反而胆敢更进一步,犯我大商疆界,可恨可诛!今本将定当屠尽尔等,为我大商南征大军祭旗!”

    此言一出,大商将士皆是群情激愤,无数人纷纷望着中军那杆旗帜,与纣王皇袍一般是黄白二色的配色,但却可以用敌人的鲜血染红!

    “祭旗!祭旗!”

    虽说商军先锋人数不比南越多,只有数千人,但声势惊人,却是爆发出了近万人般的呼喝。

    南越王毫无惧色,他只是觉得军备不同,心里不平衡,却并不觉得会败:“邓秀小儿,大言不惭!那于越走狗都能杀得你大败而逃,何况本王?你不自量力,死里逃生又要前来送死,莫非是能长出两个头来?!”

    南越军士见自家大王自信非凡,纷纷作兽声回应,声势也不差。

    木蛇当即上前邀战:“木蛇在此,谁来做我刀下之鬼?”

    邓秀挺长戈直接冲阵而出,不过一旁有一小将冲的更快,手中长枪直取木蛇:“邓遇来取蛮夷狗头!”

    邓秀停下马匹,这邓遇是他堂弟,也颇有武艺,对付区区蛮夷,手到擒来。

    木蛇挺刀相迎,战未几合,邓遇接着交错之际,按下枪,竟是猛地一拍马,回身一转,长枪也跟着调了个方向,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刺向木蛇。

    就在长枪及身之时,忽然金光闪过,宛如金铁交加,长枪无法挺入木蛇那赤果的身躯半分。

    木蛇哈哈大笑:“雕虫小技,还敢献丑?”

    邓遇大惊,挺枪又刺,木蛇懒得退让,身上一阵阵金光,任那长枪猛刺,也无法刺入分毫。

    邓遇百折不挠,又要再刺,木蛇轻哼一声;“真当爷爷只会挨打?”

    手中长刀一转,一刀了结邓遇性命。

    邓秀怒极,以前也没见越人这么耐打啊!

    当初他被于越设伏,作为百越最大部族的于越,族中士兵也没有这等刀枪不入的能耐。

    他拍马而出:“安敢逞威?!”

    木蛇不躲不闪,任邓秀长戈直刺。

    邓秀的力量比邓遇强出许多,只觉得仿佛长戈刺在了石头上,虽然有把握彻底刺入,但太费时间。

    他将木蛇防守反击的一刀格挡开来,顺势一挑,戈刃直往木蛇脸上勾去。

    木蛇匆匆躲避,却没想到邓秀变招太过突然,衣甲都没穿,暴露浑身要害,对方竟然不攻身子,反而朝着眼睛去,当真阴险!

    子受看得一愣一愣的,打北狄东夷乃至平灵的时候,怎么就没见过这种刀枪不入的敌人呢?

    闻仲也紧皱眉头,这等术法,不似百越手笔。

    “邓总兵久镇南疆,可曾听闻百越之中有类似异术?”

    邓九公摇头,百越最难对付的是瘴气,蛊虫,他要是知道还有这种刀枪不入的玩意,早就让赵升、孙焰红上了,这俩会喷火。

    邓秀猛然变招之下,虽是伤了木蛇一只眼,但木蛇并未就此失去战斗力,仍旧能勉强支撑。

    一边的木壮、木虎大喝道:“商人奸恶,所言非虚,竟伤人眼,木蛇兄弟,我来助你!”

    三人一齐上阵,邓秀发现,不止木蛇一人,其他两人竟也是刀枪不入的身体,还是一样,虽然能强行破开,但太花时间。

    他在三人夹攻之下,颇为狼狈,要不了多久便会落败,哪来时间破开防御?

    “百越蛮人,竟只会以人多欺负人少,邓将军莫慌,升来助你!”

    赵升拍马上前,本以为南越军士就是群渣渣,自己只能策应一二混不到功劳,没想到竟蹦出几个刀枪不入的家伙!

    赵升也没动兵刃,张嘴就是一口火,木蛇、木虎立时便被烈火烧伤,邓秀赶上一戈下去,没砍动。

    邓秀暗骂一声,将被烧伤的两人戳瞎,又引动兵将上前,将二人绑缚。

    木壮一见势头不妙,赶紧收兵,南越王也在后方发号施令,让大军后撤十里。

    “追!”

    邓秀叫喊着,身后的士兵也不甘示弱,嗷嗷叫着追击南越士兵。

    赵升连忙阻止:“邓将军莫急,若是南越设伏....”

    邓秀不满道:“哪来的伏?父亲早已令太将军与孙将军从两翼包抄合围,何须畏惧伏兵?”

    赵升再劝:“邓将军莫要忘了于越之伏....”

    邓秀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他就是因为于越之伏惨败,才这么迫切想要立功洗刷屈辱。

    “于越兵强马壮,可南越大军已败,更俘获其两员大将,如何能设伏?便是设伏,以我等武艺,又为何不能反杀?”

    不等赵升回答,邓秀领兵便冲。

    士兵们不在乎埋伏,主将怎么号令,跟着冲就完事,而且兵锋正盛,此时不追击,反而会伤了士气。

    邓秀在前面追,赵升在后面赶。

    越赶,赵升越觉得不对劲:“南越人为何只在大路撤军?他们善于翻山越岭,何不躲入山林?”

    邓秀满不在乎道:“父亲已遣人在山林中鸣锣击鼓,他们以为山林中已经遍地商军,只怕根本不敢深入山林吧!”

    赵升狐疑道:“虽是如此,也不至于....”

    邓秀一摆手,长戈一挺,大喊一声:“冲!”

    南越王急速掩军后撤,叹道:“这商人果然厉害!今日虽是首阵试探,却已落下风,请问道长,阵可布好?”

    一个面相阴阴鸷的中年道人阴恻恻道:“大王,毒阵虽然有伤天和,杀孽太重,易有恶果缠身,但商军暴虐,纣王无德,我等行天命之事,必然无碍,贫道已设好毒阵,如今木蛇、木虎已诱敌成功,只需再退三里,商军必然中伏。”



    商军兵败了。

    可以说,近几年来,大商第一次大败。

    哪怕是诈败,都没败得这么惨。

    据狼狈逃回来的邓秀与赵升所说,他们追到了不知什么地方,四周突然生出一股黑风,风中似有万千矛戈,若是寻常人碰到,没受伤倒还好,一旦伤了,立时便中毒,面无血色,失去行动能力,进而精血亏空而死。

    匆忙跟出负责合围的两翼兵马别说合围了,敌人都看不到,一个个后撤,那叫跑毒。

    见毒阵成功之后,南越一方则士气大涨,反身杀了回去,还有不少人壮着胆子往山林中杀去。

    躲在山林里敲锣打鼓,本就只是虚张声势的一干兵将被堵了个正着,死伤甚多,别说打扫战场了,他们还得顾着自己给自己收尸。

    从收捡尸体到列队进关,三山关将士身上都充斥着一种化解不开的阴郁,天空都仿佛阴了许多。

    对于众将对邓秀的不满,邓九公直接动手动脚的责骂,子受还挺羡慕的。

    如果把邓秀的角色换成自己,那将完成绝杀,可惜换不得。

    冒然追击,白白废了将士性命,无能之将,亦是无能之君。

    看来自己之前的猜测没有错,邓秀这个小舅子确实是一群生猛外戚之中奇葩。

    邓秀无论是武艺还是统军能力,都称得上上佳,正常情况下脑子也挺好使,按理来说这样的人应该是一员良将。

    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自己的“良将”,不过却不是大众向的良将,两次大败,两次中伏,真的很不符合他的水平。

    关内的百姓还不知道大败一场,仍是祥和一片。

    几个在街上玩闹的孩童见到邓秀被责骂,神情萎靡,也不惧怕军队,上前糯着声道:“秀哥哥,不要不开心了,快点过来一下!”

    邓秀勉强笑了一下,望向邓九公。

    邓九公给他一个眼神,邓秀便去了。

    大军新败,百姓恐怕会内心惶恐不安,这时候需要亲和力强的人去安抚百姓。

    邓秀就是这个绝佳人选,往日里他负责与百姓接洽,无论是当年的大疫,还是前不久的于越王入关,都有他活跃的身影。

    他在三山关百姓以及三军将士之中,颇有威信。

    可正是如此,更让人失望。

    邓秀走到孩子们面前,孩子们的脚下是一块长木板,木板中段的底部以一块小石子顶起,木板末端则是一块泥巴,形成了一个类似跷跷板的东西。

    这是个很孩童式的陷阱,只要踩在木板前段,末端的泥巴就会砸到身上。

    “你们又在弄这些小把戏了,我怎可能会....”邓秀哑然失笑,说着说着,脚就不自觉踏到了木板前段,等他意识到的时候,泥巴已经打在了身上。

    孩子们笑着四散跑开,边跑还便说道:“秀哥哥又中陷阱了!”

    子受有些明白邓秀是怎么输的。

    不过他没想明白的是,自己也直楞楞地领军追过穷寇,鄂顺都被从高粱河一路追到鄂城了,结果呢?

    没有什么埋伏,倒是一路添加了不少战果,最后还把人家大本营给赚了。

    邓秀随手擦了擦泥巴,回到军中。

    邓九公叹息一声,向闻仲拱手道:“此子不通战阵,还望闻太师能够指点一二。”

    子受眼前一亮,这是个好办法啊!

    本来他打算立即找个借口回朝歌,现在想来,还不急。

    邓秀新败,听听败仗经验岂不美哉?

    虽然历史上有无数败仗,信手拈来,但终究是历史上的。

    不说历史上没有仙人,恐怕地形都和现在的大商不同,完全生搬硬套,反而会弄拙成巧。

    高粱河车神变战神就是最好的翻车之鉴。

    反倒是当今将军们的败仗经验可以吸收转化,邓秀两次中伏大败,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眼前,完全可以让他畅谈失败的方法。

    闻仲历经三朝,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打过败仗吗?

    邓九公,太鸾....

    子受就不信他们全是百战百胜的战将。

    想到就做,子受提议道:“邓总兵的提议不错,我军新败,即使是邓秀领军误中埋伏,朕也不能免责,过错并不是某一个人,还请邓总兵寻一处地方,让众将讨论一番兵法战阵。”

    子受尽力背锅,不过邓秀的锅太大,而且这次他真的没有从旁插手,在万方有罪罪在万方的大条件下,背不上。

    三日后,子受特意早起,去了军营,准备接受众将的败仗经验。

    闻仲手上拿着舆图,正好借着总结经验的机会,顺便商议如何南征。

    子受手中则拿着一沓黄纸和笔,身边跟着个文职官员。

    他觉得以自己的军事水平,单凭听一次多半听不懂,得记笔记。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当然,记笔记的是身边那个文官的事,子受懒得记。

    闻仲初时一懵,随即便让人拿来纸笔,以往军中也有类似的将领交流,但鲜少有记录,一则是太麻烦,二则是书写速度太慢。

    可现在有黄纸,简单便捷,书写速度大幅提升。

    邓九公暗赞不已,可见陛下就是陛下,这并不是一次单纯的战事经验总结。

    子受当然也很高兴,既然你们都要跟我一起学如何打败仗,那我也不好拒绝啊!

    可子受高兴了还没一会儿,笑容就渐渐消失。

    “鄂城之战大胜,无论是战略还是战术都无可挑剔,战争并不仅仅是两军交战,还有.....”

    子受嘴角微微抽动。

    老大爷怎么把鄂城之战拿出来讲啊!

    败仗,懂吗?败仗经验!

    何况鄂城之战怎么赢的,我自己都不知道!

    还什么战前布置,什么算计人心,我特么全都没有啊!

    子受轻咳两声,打断了闻仲。

    “太师,想要打胜仗,就得先懂得怎么败,大军新败,太师为何不从三日前的败仗开始分析?诸位将军,大多都参与过其中,想必体悟更加深刻。”

    帐中将领大多面色不自然,除了没有亲自出战的邓九公,三山关的将军基本都出战吃了场大败。

    任谁都不愿提起,要是谁提了,必然换来一顿白眼。

    但提及的人是纣王。

    闻仲想了想,还没说话,邓九公便出声道:“陛下说的是,如果连一场败仗都无法正视,又如何去打胜仗呢?”

    “只一场败仗,你们就一个个如此颓丧,若是两场、三场,你们岂不是要自杀以报君恩?”

    “谁没有败过?本将败过,太师也败过,一场战役之中,大大小小数十战,谁能保证战无不胜?”

    闻仲这才点头,接应道:“陛下此意,便是要从新败之中吸取经验,夫战者,胜而不骄,败而不怨。”

    子受:“.....”

    行吧,你说啥就是啥,不过听到邓九公、闻仲都吃过败仗,咱也就放心了。



    闻仲开始分析三日前的大败,邓九公也时不时插几句。

    两人在关上观摩了整场经过,又都是军中宿将,分析的很到位。

    “以战局为重,其下分为战机、战将、战地、战役,战机可迟,战将可死,战地可弃,战役可败,战局不可失。”

    “我军新败,但战局未失,一年、两年,兴许能再拖个三五年,百越却无法避免灭亡。”

    闻仲一上来就是一针强心剂,邓秀等人很快便提起了精神。

    “老夫有三点要说,其一知己知彼,三日前虽然小胜一阵,擒获两将,但那两将所展现的刀枪不入之能,以往可有人见识过?”

    “战场之上,未知之事难以避免,行事便要多加慎重,侥幸应对,却又冒然追击,不知道邓小将军对南越的了解有几分?”

    邓秀连连叹息,知己知彼,看似简朴,实则运用极其艰难,他也知道南越将士能力与以往不同,颇有诡异之处,但还是冒然追击,最后中了埋伏。

    “其二,先胜后战,老夫入行伍三十年方才懂得此理,不胜便不战,战必胜;战无胜算,不如不战,战斗本是热血之事,大有刚勇血性之将,不论敌我,先战再说,若是恰巧胜一阵,愈加寡谋,倘若一时不利,便满想着以少胜多,进而....”

    闻仲没有点明,颇有深意的看了邓秀一眼。

    邓秀一阵脸红,这刚勇血性之将不就是在说自己吗?

    虽然姜文焕比他更刚勇,但人家有这个资本。

    闻仲继续道:“致人而不致于人,攻,能调动敌人不能防守;守,能牵掣敌人无处可攻;敌军士气高昂,能避其锐,攻其惰;敌众多,能分之而灭。”

    “我军戍守三山关,敌军来攻,自然须以关卡之利谨守,而非主动出击。”

    “总之,战争之事,非是胜得一阵两阵便可功成。”

    “所谓步步为营,任何一步出现疏漏,都可能会造成大败,进而战局大失,便是一时胜利,也马虎不得。”

    邓秀羞的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闻太师说的这三点,他全都犯了啊!

    子受:“?”

    任何一步出现疏漏都有可能大败?

    那我怎么全都赢了呢?

    合着我就都考虑到了呗?

    子受翻了个白眼,一通瞎操作,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知己知彼?我特么连鄂城里有多少人都不知道。

    先胜后战?我都是抱着必败的决心。

    致人而不致于人?我都背水扎营暴露弱点了!

    邓九公深以为然,教训般的瞪了邓秀一眼,道:“陛下在鄂城的一战,便是最好的战例。”

    “陛下在马嵬坡囤兵数月,虽然给了鄂顺反应时间,却也搜集到了足够多的情报,是为知己知彼。”

    子受点头,是的,情报很多,但我一封奏疏都没看。

    “陛下只在鄂城下挑衅,佯装攻城,却未有真正攻城之举,直到吸引鄂顺袭营,方才一战而定,是为先胜后战。”

    子受摇头,当时我真的以为会败,驴车都准备好了,就差漂移。

    “夺城的关键人物越王,一直都在陛下的掌控下,被陛下牵着鼻子走,是为致人而不致于人。”

    子受默然无语,越王是自己凑上来的,你知道我看到他在城头迎商军入城时,内心的真实想法嘛?

    邓九公显然准备了很久,毕竟他也希望邓秀能通过这次大败,有点长进。

    一场失利是没怎么影响到战局,但次次失败就难说了。

    虽然不知道对邓秀的效果怎么样,不过对子受的效果倒是挺不错。

    被迫回忆起莫名其妙的胜利,子受觉得有点肝疼。

    自己竟被拿去当做了正面例子。

    好在只是一时,毕竟子受亲自领军以来,就这么一场拿得出手的战役。

    后面都是邓九公、闻仲等将军的战败经验,这一点倒让他很满意。

    收获颇丰,不仅收获了那些战败经验,闻仲、邓九公针对鄂城之战的战胜分析,也值得学习。

    起码知道自己当时到底怎么赢的了,不然就凭他和费仲尤浑一个水平的军事能力,只怕明年都还搞不清楚。

    这也算勉强学了点兵法,毕竟要是什么都不懂纯粹瞎操作,一张卷子考零分的概率也几乎没有。

    最起码得知道最不可能对的那个答案是什么。

    子受听了半天,耐不住性子,便离开了营帐,去组织将士们踢足球。

    反正那个文官还在帐里记笔记,到时候有空再看。

    众将倒是对此没有任何异议,毕竟纣王肯定懂得这些,说不定更加高明,出现在这帐中,也不过是让他们这些败军之将更加坚定一些罢了。

    子受准备将这种总结失败经验的方式推行到朝歌,甚至地方上。

    虽说自己的政令一再成功,但别人的政令不一定成功。

    自己一直拿着其他朝代的失败事例运用到商朝,出岔子是正常,但经过这时候的人们实验过的错误政令,总不可能再对。

    像原本封神或是正史里有过的纣王几大罪,听信妇言、不重祭祀、不敬天神什么的,不都成功了吗!

    只要让各地官员好好总结失败经验,自己再从中汲取,昏庸值手到擒来!

    一直到九月一号昏庸值结算的时候,毫无意外,昏庸值被扣负。

    问题不大,下次能赚回来。

    九月到十二月的结算期内,就是秋收,去年强行让百姓种下水稻、麦子,今年收成应该减产。

    这时候人们差不多也该意识到妇女联合会的问题所在,一群耕不了田做不了工的妇女净想着提高地位,简直是笑话。

    商税方面也可以操作一番,离开朝歌前就提了商税,几个月过去,贵族应该累计了不少怨言。

    全国兴致的李靖变法,估计也初见成效。

    再加上以往持续产生的昏庸值,这个结算期,简直是大爆发!

    子受对未来表示很乐观,毕竟已有连续两个结算期盈余,偶尔失败,也是正常的。

    过了半个月,到九月中旬的时候,子受便扯了个由头,溜回朝歌。

    身边只带了几百士兵,不过在闻仲的好说歹说之下,还是多带了一个李烈。

    带走李烈也好,无论是汉水之战还是鄂城之战,李烈都立过功,武艺不俗,提拔为将军之后还整了套盔甲,说是家传的。

    白马银枪,姿颜雄伟,看着就很能打,带回朝歌可以有效防止他继续立功。

    子受走后,闻仲睁开第三只眼,望了眼天空。

    天神想以封神之战收获凡间香火,纣王一手不敬天神,直接禁绝民间的天神祭祀,天帝不会坐视不理。

    早在多年前龙族以逆鳞投诚,可实际上龙族也并不那么统一。

    前阵子天帝赠与西海龙王一颗夜明珠,西海龙王将之当做珍宝,收下了,还送了极多的回礼。

    整个西海对大商的态度模糊不清,唯有一直看天帝不爽的三太子离了西海龙宫,独自投效大商。

    只怕封神之战中,对手除了周与阐教,还得多个天庭,再加上百越之中似有西方教的术法,大商的局面并不乐观。

    ..............

    天庭。



    天庭之中,金光万道滚红霓,瑞气千条喷紫雾。

    南天门,碧沉沉,琉璃造就;凌霄殿,明幌幌,宝玉妆成。

    金钉攒玉户,彩凤舞朱门,复道回廊,处处玲珑剔透......

    天帝一袭白衣,不怒自威,在御座上发呆。

    天庭需要做的事其实不多,无非感应天道,在天道的大范围统筹之下,细化操作一番。

    挺清闲的。

    天庭里大多神仙都是先天神灵,除了修行,基本也没啥事干。

    风伯、雨师、雷公、电母司职人间气候,不过现在雷公、电母俩职位都空着,风伯、雨师可以划水。

    各地山神土地应该算是天庭在人间最基层的地方管理机构了,不过一般不咋管事。

    再来就是什么太白金星、赤脚大仙、巨灵神,天蓬、天猷、翊圣等元帅。

    这些人干什么?统摄三界妖邪。

    但乐意除妖的不止天庭一家,三教仙人随手就收了,还有大大小小的散仙,不然那些人屁股底下的坐骑哪来的?

    天庭的神仙兴冲冲准备下凡,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办手续的功夫,妖魔就已经被除了。

    所以修道的大多不喜欢来天庭当神仙,没人喜欢过这种生活,太无聊,都淡出鸟来了。

    整天没事干,又不见突破,又没希望证道,公务也少,生活一点都不充实,图啥啊?

    天帝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天帝,每天的事情,大概是督查三界。

    具体是什么呢?

    一是通过参悟天道,掌握最新天气变化,方便进一步细化职责。

    二是通过蟠桃、仙露及其他各种灵材的质量以小见大,监督天庭后勤的供应问题,保证天庭众神吃好喝好,彰显以神为本的天庭文化。

    原本你走你的凡间道,我吃我的大蟠桃,人间天庭泾渭分明。

    后来人间大劫,轩辕黄帝和蚩尤打架,蚩尤有点东西,黄帝打不过,喊救兵,风伯雨师九天玄女下界帮忙,黄帝感念天神恩德,为其建庙,以香火供奉。

    这时候,督查三界的天帝发现了有意思的东西——香火。

    这玩意好吃啊!

    拿个蟠桃用香火过一下,就成了香火蟠桃。

    拿个灵芝过一下香火,就成了香火灵芝。

    猪八戒成净坛使者之后就曾说过“不知怎么,脾胃一时就弱了”,猪都能得厌食症,天神也差不多,到了天庭正神的地步,普通食物几乎引不起口腹之欲,但香火可以!

    此后天帝为了防止大量天神因为无聊生活而退休,开始利用香火改善天神伙食。

    虽然少些神仙也没事,但面子上挂不住。

    再后来,三界传说天帝决心不再咸鱼,要做个受万灵敬仰的天帝,利用人道大昌的机会吸收凡间香火,彰显神道。

    更是企图越过六个不能言说的名字,让天庭的神光,照耀到三界之中。

    仙道修士纷纷大惊,天帝竟有如此野心!

    当时天帝不以为然,流言什么的,一会儿就散去了,而且他是个内向性子,不善言辞。

    过阵子,天庭气运上涨,人手竟然也扩充了一些,什么巨灵神、赤脚大仙,都是那段时间主动投效的。

    天帝的大计划实锤,如此野心引来三教六圣忌惮。

    而后的发展一发不可收拾,人族脊梁、顶天立地的巫竟然因为染上大量因果不得不封山,人间只剩下顶着天神名号跳大神的巫祝,与庙中供奉的天神。

    天庭气运再涨,甚至渐渐取代了人族先祖的香火。

    三界传闻,是天帝手笔。

    对此天帝是懵逼的,一查之下,竟是下属的神仙们太闲了,对三界间流传的天帝大计划格外上心,奋力争取着人间香火。

    天帝不知道说啥,洗不清了,还真是自己人干的。

    他不善言辞,一直到临近封神大劫,推算出了大致劫难后,他决意改观,打算以封神大劫为由,为天庭招募些正常神仙,便令十二仙称臣。

    但自此之后局势更加恶劣,渐渐无人提及的天帝大计划竟是死灰复燃。

    看看,天帝竟然直接将手伸向了三教弟子,野心昭然若揭!

    天帝很懵,但他内向,越描越黑。

    前些时候凡间又出了个商始皇,又是怼天命,又是直言不敬天神。

    天命无非是商灭周兴,或是谁谁该上封神榜,这个其实挺模糊,怎么说都行,事事都不绝对,当时三教共签封神榜,大家都推算出商灭周兴,可天衍四十九,不也还有个遁去的一。

    至于不敬天神这一点,天帝也能理解。

    天神因为天庭和凡间的时差,有很多事情处理不及时,凡间也有狐黄白柳灰之类的五大仙自称天神,愚弄百姓,盖庙借香火修行,虽然他们名不正言不顺,没有受天庭册封,但行为很是恶劣,凡人也辨别不了那些事真的天神,那些事诈称。

    其实这也得怪那些莫名其妙擅自行动的神仙,那些家伙步子太大,扯着了,本来天庭就没几个神仙,下界的香火覆盖远超他们的能力范围,顾不上也没办法。

    天帝叹了口气。

    “启奏陛下!太白金星在殿外求见!”

    突然听到殿外有人上奏,天帝立刻坐直身体,清了清嗓子,理了理衣衫,让表情显得不那么纠结。

    “宣。”

    太白金星迈上道道白玉阶梯,抬头看一眼御座,目中满是欣慰。

    陛下为了大计划如此辛苦,看来天庭势力迟早会超过三教,说不定还能趁着封神大劫,撸来不少三教仙人!

    “臣,拜见陛下!”

    天帝言简意赅:“长庚,有何事?”

    太白金星原名李长庚,他恭声道:“陛下,公主回来了,就藏在月老那儿,幸好老臣眼尖....”

    天帝愣了愣,公主自然指的是龙吉公主。

    龙吉不是跟下头那个商始皇跑了么?

    当年夏桀乱政,以太阳自比,说什么“天之有日,犹吾之有民”。

    这已经很过分了,没想到百姓更过分,放狠话诅咒说“时日曷丧,予及汝皆亡”。

    大概是射太阳因果或是百姓诅咒太阳的因果,也可能是天道无情,总之凡间大旱,于是推翻夏桀的商汤遇上了百年不遇的大旱,被巫祝逼得桑林祈雨。

    龙吉看不过眼,下了场雨。

    那时候天帝已经推算到封神大劫,当时就急了,这因果结大了啊!

    封神的时候说不准保不住女儿!

    于是天帝就将女儿关在了凤凰山青鸾斗阙,不允许其入世,希望女儿能避开封神大劫。

    不料又不知是哪儿的传言,天帝心狠果决,为了彰显天庭的力量,要凡间多年干旱无雨,更是不惜幽禁严惩自己的女儿。

    天帝解释不清,他笨嘴拙舌。

    他很想去见见龙吉,但又怕越做越错坏了事,大劫临近,他实在没什么办法,也只好挥挥袖:“随她去吧。”

    “是。”太白金星应道,一颗心更沉了几分,天帝果决,商灭周兴封神大劫,竟然能放任女儿入大商为妃,无情如斯....

    难道.....

    太白金星猛然生出许多想法,难不成龙吉公主是去当内应的?

    到时候在大商垂危之时,斩杀纣王,便能获取大功德?

    太白金星发现了许多诡异之处,近来天庭间不少神仙下凡,以凡人之身渡劫,更有姬发收集西岐之金以铸祭坛,准备承天命伐纣....

    这是一盘大棋啊!



    “坏事了,坏事了!”

    月老白发凌乱,愁眉不展,桌案上摊着一大堆锦帛,手中则是数十根断了的红线。

    月老又称月和老人或是月下老人,管姻缘的,封神中曾在符元仙翁的授意下,为龙吉与洪锦牵红线。

    不过现在已经变了,龙吉为了防止凡间重演当年成汤的悲剧,出手治理地震,结果发现地震其实只是无支祁造成的水患,也就没多在意。

    在回朝歌的途中,她忽然灵光一闪,想去天庭看看。

    那野心勃勃的天帝老爹,看到自己脱了困,还入朝歌为妃,不可能什么都不做,龙吉想趁机打探打探消息,略微打探一番后,她又来到了月老处,确保自己姻缘。

    月老自然不让龙吉随意篡改牵好的红线,你争我夺之间,线断了。

    “我...”龙吉微微脸红,有些不好意思,她本意只是想把自己和纣王绑一起的红线绑牢固些,未曾想把其他人的线给扯断了。

    “我的公主唷,你看看,这根,是天蓬的,这根是风伯,这根是东华帝君的,这根....”

    月老如数家珍,越数越是心痛,他拿着锦帛,指着道:“红线断了事小,姻缘断了事大,他们下凡转世历劫,这姻缘一断,劫便断了,又正逢天地大劫,想再次转世必须等到寿终正寝啊!”

    事情好像很严重的样子,龙吉低下头一脸歉意,不过她低的再下,也看不到什么旖旎风光。

    毕竟露不出一个根本没有的东西。

    龙吉又疑惑道:“我还说怎么大家都不见了,原来全去转世历劫了,可历劫和姻缘有什么关系?”

    “还不是天蓬弄得。”月老无精打采地晃着手:“天庭太无聊了,大家都没事可做,天蓬掌管着天河十万天兵,实际上哪来那么多天兵给他?还得靠封神大劫慢慢攒,可天蓬是个享乐性子,耐不住寂寞,索性就去月宫调戏嫦娥,结果事发,被陛下判处千世情劫。”

    “千世情劫?就是这个?”

    龙吉好奇,拿过锦帛一看:“第一世,转世乞丐恋上富家小姐,苦恋不得,被嫌弃殴打,在一个雨夜郁郁而终;第二世,好不容易做了高官,迎接自己老家的妻子,却发现自己的妻子早已饿死家中,于是挥剑自刎;第三世,与自己的大嫂相恋,事情被揭发后,两人双双被浸猪笼而死,第四世.....”

    龙吉看了几眼,不禁唏嘘道:“天蓬元帅,好惨啊....”

    “哎哟,天蓬哪里惨啊?”月老哭笑不得。

    “暗恋、痴恋、苦恋、虐恋,这还不够惨吗?”

    “天庭哪有那么多恋给你?许多人求之不得啊!天条明令禁止神仙与凡人相恋恋,但不禁止神仙转世以凡人的身份和凡人相恋,东华帝君、巨灵神看到天蓬的幸福模样之后,纷纷决定转世历劫,看上谁了,名字一报,红线一牵,转世等着就行了,也就瑶姬固执,不愿意转世,结果....”

    “啊...”龙吉惊疑一声,自己呆在凤凰山的这段时间里,天庭竟是发生了如此巨变,这么多天神都下凡渡劫去了。

    “这可苦了我哟....”终于有了个能倒苦水的人,月老苦笑道:“公主有所不知,为了他们,我不得不精心安排姻缘,让我是绞尽脑汁,肠枯思竭,偏偏又不能太随意,大家都是同僚,若是半途出了事,等他们渡完劫,回头还得找我。”

    月老用力揪着头发,摊开一份份锦帛:“一开始还好,大家都学着天蓬历劫的过程,还有嫦娥仙子和我一起受罪,我心里也好受些,后来天帝烦了,直接在月宫门前布了个转世轮台,调戏嫦娥意思意思就行了,结果受苦的就只剩我咯.....”

    龙吉目露同情之色,月老是挺惨的,她在朝歌时喜欢看戏,负责编写戏本的师延,发量已经无限逼近万年,月老的难处可想而知,现在还能保有这满头白发,当真不容易。

    忽然,龙吉眉头微皱,意识到了一点不对劲。

    她再次拿起记载着天蓬元帅姻缘的那份锦帛,问向月老:“这是天蓬元帅的第几世?”

    月老微愣:“第八世了。”

    龙吉追问:“因为我扯断了红线,所以这一世的情劫会停止,直到死亡才会再度开始转世历劫?”

    月老点头。

    “其他人也是这样?”

    “是啊...”

    龙吉死死盯着锦帛,一字一句念道:“第八世,成为护国将军与敌国女子相恋,被判决抄家,因愧疚又跳下城楼身亡。”

    月老疑惑道:“有什么问题吗?”

    龙吉问道:“天蓬元帅第八世投胎在哪户人家?”

    月老回忆道:“我记得应该是西岐的农户吧?”

    龙吉手中的锦帛落在了地上,她喃喃道:“护国将军,西岐....”

    月老也仿佛意识到了什么,长大了嘴巴。

    “该不会....”

    龙吉轻哼一声:“转世的神仙因为红线已断,这一世不用渡情劫,迟早会恢复法力,比如天蓬,这一世天蓬元帅成为护国将军后,不会与敌国女子相恋,也不会被判决抄家,更不会因愧疚又跳下城楼身亡!他这一世都会是护国将军!”

    “这哪是什么渡劫,分明是给西岐送人啊!”

    月老过度紧张,脖颈发硬,两眼发直:“陛下全都算计到了?”

    他没想到,自己竟是其中的关键人物。

    龙吉的声音变得极冷:“不然呢?太白金星刚才经过,说不准已经发现了我,可到现在也没有人来抓我,想来就是故意的,恐怕连我会入宫为妃,来天庭看姻缘都已经算计到了!”

    “就等着我把红线扯断!”

    “如今大商已有鲸吞天下之势,他这个借着封神大劫定下商灭周兴,要趁机令三教群仙上榜称臣的天帝,怎么会让大劫结束得如此轻松?必然要添一把火,让更多三教弟子上榜,才能满足他让天庭威势盖过三教的野心!”

    说着,龙吉就气呼呼地提剑离开,可惜她再什么气,胸口也没有任何起伏。

    “公主,公主你要干什么?!”月老欲追,却险些被红线绊倒。

    龙吉头也不回的离了天庭回到凡间,即便神仙转世助周,她也选择相信纣王,相信自己的夫君。

    哪怕大劫无法避免,也得让自己老爹知道,凡人不可轻欺,不是大劫工具。

    何况天庭壮大,三教弟子臣服的再多,又有什么用?

    天庭就是个空壳子,要做的事根本不多,以往天庭零零散散几个神仙,天道不是一样在运转着?

    龙吉不懂,这份壮大天庭的野心,根本没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