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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之我要当昏君txt下载

    卖菜老妇是女的,卖油翁、卖炭翁太老,正值壮年适合割包皮的,还得是张三李四。

    张三在春耕结束后,就又入了上林苑宫市,负责扮演路人甲。

    田里有李四看着,不担心。

    张三听说上林苑的玄鸟卫似乎又得了什么神物,心里痒痒。

    上次偷粪肥是李四撺掇的,这次,他尝到了甜头,不用他人撺掇,自己就开始动手。

    月黑风高夜,张三偷偷摸摸摸到了玄鸟卫的田里。

    梅德正在篝火边,火上是一锅浓汤,隔着老远就有一股味儿飘来。

    味道并不好闻,但张三依稀能听见梅德的声音。

    “这可是钱大夫研制的汤药......”

    竟然只是钱保鼓捣出来的汤药,不是仙家之物,张三心里难免有些失望。

    可他转念一想,仙家之物哪有那么好得,钱保的汤药肯但也是好东西,毕竟医术有保证。

    梅德继续自言自语道:“据说能壮阳滋阴,补肾固元,增强功能,抗衰益寿,实乃绝品!”

    这一下,张三顿时来了精神,壮阳滋阴,补肾固元!

    西园里的蜈蚣房为什么能和牛房、羊房等相提并论?

    除了能入药治大多数外伤外,就是因为能壮阳!

    如今这钱保所研制的汤药,效果肯定极好!

    张三心头火热,要他在粪肥和汤药之中选一个,他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汤药。

    偷了偷了!

    张三蹲在草丛里,静待时机,好巧不巧,梅德正好起身,口中念叨着要去小解。

    机会!

    张三已经是个老手了,眼疾手快,拿着早就准备好的小罐子就是一阵舀。

    见着满满当当的罐子,张三有些忍不住,要不先来一口?

    喝几口再盛满,不就等于多盛了一些?

    反正早喝晚喝都是喝,他拿起罐子一口喝尽,把嘴一抹:“这汤....”

    他啪嗒一下,腿软了,倒在地上。

    浑身无力,甚至头也有些晕。

    下一刻,四周亮起,草丛里唰唰唰蹦出五个大汉。

    完了,被蹲了。

    “好啊,手法这么娴熟,上次偷粪肥的肯定也是这家伙!”

    子受现出身影,气呼呼的,抓着狗了。

    这可不是什么钱保的汤药,是回朝歌叙职的黄飞虎所带来,窦荣新研制的蒙汗药2.0。

    张三只觉得自己完蛋了。

    这是陷阱,这是埋伏!

    竟还惊动了纣王!

    都是为了抓住自己!

    这时候他完全明白了,虽说偷粪肥也算建功了,但难道就不是偷了吗?

    李靖犯法都要受刑,他张三偷窃凭什么幸免于难?

    张三瞪大了眼睛,李四!还有李四!李四是我的同伙儿!

    他很想这么说,但声音卡在了嗓子眼,没有力气,下一刻就眼前一黑,昏了过去了。

    子受一招手:“快,送医学院!”

    一声令下,五名玄鸟卫一起抬着张三便往医学院而去。

    医学院的小房间里,握刀的余化,准备记录第一次包皮环切的钱保、好奇不已的琼霄,以及...因为这里不能嗑瓜子儿,而有些无所适从的子受。

    张三缓缓转醒,双眼圆瞪:“这是哪儿?你们要干什么?我大商律法严明,你们不能动用私刑!”

    可他看到了纣王,看到了余化,顿时弱气了许多。

    余化....

    这该不是要凌迟我吧?

    不可能!

    我不就是,偷了个屎吗....

    张三的知觉又恢复了一些,觉得下半身有些凉。

    低头一看,小兄弟正露在外头。

    他惊骇的发现了另一个事实,余化在转职成侩子手之前,专门负责制造寺人!

    难道....要对我宫刑??!

    张三看着自己那不争气的小兄弟,眼泪扑簌而下,而一边的余化,转了转手中的刀,刀光晃人眼。

    是了,肯定是宫刑没错。

    张三想挣扎,却无力挣开,绑缚他的梅德,正在研究崇应彪留下的龟甲缚,已有一定成果。

    张三一脸木然,他甚至...想死。

    为什么是自己?

    李四呢!那狗东西在哪里?!

    对啊!还有李四!

    想到了李四,张三顿时安心了许多,大喊道:“还有李四!李四也干了!”

    子受点点头,知会钱保:“记住了,下一个就是李四。”

    钱保点头,看着拼命挣扎的张三有些于心不忍,安慰道:“陛下已下旨,圣意已决,这都是为了天下苍生,你还是先忍忍吧,一会儿就过去了。”

    张三打了个冷战,人心险恶!

    怎么还有人嘴里喊着为了天下苍生,要对自己的大宝贝痛下毒手呢?

    受了宫刑,就能严明律法,让国泰民安?

    还真有点道理....

    张三欲哭无泪。

    子受摆摆手:“这蒙汗药还得提升,再给他喂上,余化,动作快点,准备开始了,后头还有人排着队呢。”

    琼霄兴奋地拿着蒙汗药2.0,道:“大郎,该喝药了!”

    张三重重的吐了一口气,艰难的张开嘴,刚想辩解:“我....”

    他想说他在家里排老三,是三郎不是大郎,可琼霄虽然蜕仙为凡,但身手还在,在“我”字刚出来的时候,就给他灌了下去。

    咕噜灌下几口,张三就晕了。

    “动作麻利点,只要刀够快,血就溅不出来。”

    余化点头,手上却是在将张三的某个部位箍紧,箍紧后即使刀慢些,也不用担心流血过多。

    虽然不像后世有专门的包皮环切器,但他刀艺过人,别说割个包皮,在包皮上绣朵花也不是难事,根本不需要多专业的设备。

    余化将手中的刀对准了位置,他觉得这样的手术还挺有意思,对刀术是种考验。

    子受也觉得不错,余化前途无量啊!

    今天能在医学院里做包皮环切,明天就能在万军之中取上将包皮。

    刷刷几下,完事儿。

    非洲黑叔叔用绳子绑住拉长,刀子放好,棒子一敲就搞定了,到了余化这里,即使多了好几道专业医学步骤,也耗不了多长时间。

    不久后,张三就醒了,下体的痛,只是痛在心上,忍一忍还能熬过去,但还有一种痛,痛到心里,痛彻心扉。

    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问道:“结束了?”

    琼霄颇为嫌弃的回答道:“嗯,你那东西已经割下来了,又臭又脏,确实该割。”

    割下来了...

    张三努力的睁着眼,因为他知道,一旦眨眼,眼泪就制止不住了。

    “李四呢?李四呢?那家伙也偷了东西!”

    琼霄还在纸上写写画画,观察着张三的状态,敷衍:“李四就在隔壁,还是余化主刀。”

    知道李四也没能免罪后,张三放心了许多,他也认命了。

    大家都犯了事儿,谁也不能逃,这就是法。

    想到李靖的大光头,他稍稍乐观了一些,李靖贵为尚书,不也认罪伏法了么!



    五月一日结算,歌姬手术闹得整个朝歌鸡飞狗跳,余化、钱保都熬出了黑眼圈,唯有琼霄乐此不疲,令人诧异的是,商青君等女医竟也对此事有些兴趣,倒是苦了那些挨刀的汉子们。

    子受的昏庸值,则在此期间成功上了三位数。

    不仅是流民、农人,就连那些从各地赶来送钱的贵族,也被割了。

    不愿意也没关系,麻袋一套,蒙汗药一灌,管你是谁,一步到位。

    子受心满意足,等土行孙挖了坟搬了尸骨,还不得起飞咯?

    好好休息一阵子,等着昏庸值一路高升。

    ...............

    西羌。

    此时的西羌已经是除了西岐、西戎、大商之外的第四大势力。

    西羌本就人口众多,在收拢北狄各部族的草场后,如果只论领土范围,甚至只比大商疆域小上一些,占据了整个北地草原。

    可以说,此时的西羌,是最强盛的时期。

    王庭。

    此时的王庭庭帐内,歌舞声平,帐中有一人正轻轻抚琴。

    这人长得极为俊美,琴艺超群,一身华丽宫装,远远看去竟无法分辨男女。

    羌王姜迷当一边喝着果酒,一边欣赏着琴音,脸上尽是享受。

    “好,姜考,你这琴声,百听不厌啊!称得上天下一绝,美,哈哈!”

    一曲结束,姜迷当一脸享受的样子,拍手叫好。

    听了一年多快两年,可每次听,都能听出不一样的感觉。

    他扯了扯袖子,中原人的宫装就是好,穿着一身宫装,瞬间就感觉自己是文化人了。

    自伯邑考入了西羌之后,羌人都穿起了宫装,宽袍大袖,好不惬意。

    庭帐内,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也是听得一脸陶醉之色,连声叫好。

    姜迷当问道:“姜考,兵练得如何?”

    当时劫掠西岐时,姜迷当就对西岐的士兵很感兴趣,那些士兵动作整齐划一,配合得极好,让他很在意,因而利用伯邑考练兵,想学会此法。

    当然,姜迷当也防了伯邑考一手,只给了伯邑考百人。

    他只是要借用伯邑考的手,看看兵法战阵以及西岐士兵的配合作战罢了。

    伯邑考跪下应道:“大王,已有成效。”

    姜迷当点头道:“好,你先退下吧!”

    伯邑考退下,姜迷当招来了俄何、烧戈,笑道:“本王必定征服西戎、征服西岐,届时,二位就是大将军!”

    俄何眼一亮,齐道:“大王威武!”

    烧戈有些担忧,道:“大王,西岐外强中干,但是西戎的实力不可小觑,大王要征服他们,还需从长计议,而且那姜考虽然懦弱,却也不得不防,我已偷学了他的练兵之法,无非令行禁止,还是赶紧将他杀了好。”

    “哈哈哈!”

    姜迷当大笑,赞许道:“说的也是,再等三月,八月一到,本王就将之杀了,也可看看姬发小儿的态度。”

    “为何是三月之后?”

    姜迷当微微点头,俄何、烧戈的愚笨更能体现自己的英明神武,他笑道:“西戎与西岐是我们的首要敌人,那么大商便是我们的朋友,现在遣使往朝歌一行,三月后自然能见分晓。”

    “这……”

    姜迷当继续解释道:“大商内忧外患,纣王必然不会拒绝此等好意。”

    俄何、烧戈恍然大悟。

    帐内三人正笑着,忽然有人来报:“不好了!不好了!”

    姜迷当面色一沉,喝道:“拖下去砍了,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那人却不依不饶道:“大王……是姬发!姬发打着为兄报仇的旗号,亲自率领西岐大军来攻!”

    “姬发?”

    一听这话,姜迷当与俄何、烧戈皆是一愣,刚刚在他们口中外强中干的西岐,竟然带兵打过来了。

    姜迷当眉头微微一挑,不以为然道:“这倒是有意思,行至哪儿了?”

    来人的惊恐与姜迷当的淡定形成了极大反差,结结巴巴道:“已...已至...十里外了,正往王庭杀来……”

    “还想杀至我王庭?”

    姜迷当哈哈大笑,俄何、烧戈也笑出声来。

    这里他们的大本营,西岐就十万人马,想攻进来根本没戏。

    “下去吧,俄何、烧戈点兵备战,恐怕那姬发还不知道自己的兄长已是本王的掌中玩物,走,本王先带伯邑考去见见姬发,再将那姬发也捉来,姬昌有一百个儿子,那便让这一百人全都来本王的大帐中吹箫弹琴!”

    姜迷当豪气顿生,出了大帐,往伯邑考所处走去。

    伯邑考与一百名羌人见姜迷当到来,纷纷跪倒。

    姜迷当哈哈大笑,被伯邑考训练了这么久,这些羌人也依然忠心耿耿,他们是高贵的羌人,不可能效忠于一个西岐俘虏。

    “姜考,这百人是否可用?”

    “可用。”

    “你那愚蠢的弟弟亲率十万大军要替你报仇,杀到本王的王庭里来了,不如就让你领这百人前去对敌?”

    “.....”

    “料你也不敢,来,让他们操演一番,本王看看西岐兵马如何作战,也好将你那愚蠢的弟弟抓来与你作伴。”

    伯邑考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平静道:“是。”

    姜迷当拍了拍手:“本王就喜欢你这种心有他意却又不得不从的样子。”

    这时候,他已经下定决心,不用再等三个月了,等伯邑考带人操演完,就直接杀了,将伯邑考的头,拿去给姬发看看。

    为了活命甚至改了姓氏,这种懦夫能活到现在还真是匪夷所思。

    “持弓。”

    “拉弦。”

    “射。”

    伯邑考往一棵树上引箭而去,随后百名羌人便紧跟而上。

    整齐划一的百人齐射看得姜迷当心神激荡。

    羌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喜欢仗着勇武各自为战,即使号令齐射,射出的箭往往也先后不一、参差不齐,发挥不了多大威力。

    经伯邑考这么一练,仅仅百人的齐射就发挥出了原本两百人才能射出的效果,而且全都是同一时间射出,威慑力更强,更震撼人心。

    姜迷当甚至已经想到了以后征讨西岐、西戎的画面,自己骑马在最前头,一箭射往敌人中军,数十万羌人大军紧随其后,在马上弯弓搭箭,箭如雨下,射完一波就跑,如此反复,再强的敌人也经不起消耗!

    姜迷当还没看够,再次示意伯邑考:“再来!”

    伯邑考引箭,这次是向着一块石头。

    依旧百箭齐发,整齐划一。

    “再来!”

    这次是草丛。

    “再来!”

    这次是木桩。

    “再来!”

    这次是姜迷当。

    等到羌人们反应过来时,姜迷当已经身中数十箭,死成了刺猬。

    羌人们看着大王身死,第一件事便是将弓对向了伯邑考。

    他们被利用了,伯邑考利用他们的箭,射杀了大王!

    伯邑考却冷静无比,将手中的弓放下,平静道:“你们和我一起杀了大王。”

    一年零十个月又十三天,这是他呆在西羌王庭的日子,给羌人做牛做马的日子。

    现在结束了。



    俄何、烧戈已经整军完毕。

    俄何叫来一个探子,问道:“西岐大军现在何处?”

    探子道:“已经逼近王庭了,最多只有八里!”

    “八里?还在行军?是怕死得不够快?”

    俄何轻笑,身后众将也一个个笑了起来。

    烧戈振臂一呼:“诸位,西岐杂碎前来送死,我西羌足有数十万精锐,定当一战而灭,继而平定西岐,攻取天下!”

    听见烧戈这话,无数人嗷嗷叫着:“必胜!必胜!”

    倒不是说他们轻敌,而是之前劫掠西岐,西岐诸将所表现出的水平太差劲了,而且更为关键的是,西岐的马没有他们的马快。

    无论是游斗还是追击,羌人都占据了极大优势,西岐大军若是一个劲的防守,羌人倒是很难办,可西岐大军主动来攻,在他们眼中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俄何、烧戈两将同时大喝一声,拔刀直指,带着族人外出迎敌。

    ..........

    不过多时,两军便相遇了。

    “杀啊!”

    俄何一声怒吼,身先士卒,带头朝着西岐大军冲了过去。

    顿时,杀声震天,其身后的羌人也打马冲了出去。

    西岐一方的先锋则是南宫适,两方人马直接撞在了一起,战成了一团。

    对羌人而言,这是一场具有战略意义的战争,如果在这里将西岐十万大军全都吞下,甚至可以长驱南下,直接攻打西岐,进一步扩大势力,威逼西戎。

    对西岐大军而言,这是雪耻之战,此战若败,无颜面再见西岐父老,而胜了,姬发则可以借此大胜,将筹备已久的天降圣王,承天之命,自号天子的口号喊出来。

    进而,收拢人心,揽聚四方诸侯,正式向大商宣战。

    至于被关在朝歌的姬昌....

    早已有安排。

    所以,这场大战,双方都没有任何手软。

    只是这场声势浩大的战争,来的快,去的也快。

    这并不是一场凡人的战争,羌人在最初的两军交锋时,甚至都没有优势。

    因为羌人们都穿上了宫装,这宫装虽然极为华美,但比寻常衣物更长、更碍事,大大减少了他们的灵活性,打起仗来束手束脚,平日里的享受,在战争时成了拖累。

    而随着西岐几员大将冲入阵中,号称数十万精锐的羌人,更是兵败如山倒,亡的亡,逃的逃。

    “哈哈哈哈!小爷倒要看看,你们能逃走几个?”

    一员小将扎着俩个冲天鬏,光着俩小脚丫,踩着俩风火轮,混天绫手中拿,虽然是步战无马,但双腿就跟追风马一般,手中一杆火尖枪,就追着羌人的马屁股戳。

    还有一员小将,头戴一顶盔,身穿道服,手执一根宝杵,沉默不语。

    那宝杵拿在手中轻如灰草,挥动时却重如泰山,落在人身上,便瞬间化作粉泥。

    他们都是自诩顺天应人,助周伐商的正义使者,一切阻挡商灭周兴的家伙都是纸老虎。

    俄何冲在最前头,见势不妙直接开溜,虽然被一支流失射中了胯下宝马,却也激得那宝马加速而行。

    好不容易逃出大屠杀,俄何与烧戈汇军,发现原本数十万精锐也就只剩下了五六万人,其他族人要么被擒,要么独自溜走。

    “报!”

    与此同时,传来了更加糟糕的消息。

    一名探马跑了过来,对俄何、烧戈禀报道:“报...大王...大王被杀了.....”

    俄何、烧戈面面相觑,他们在异人的单方面碾压下都保证了性命,大王在王庭里怎么就被杀了呢?

    “休要散布谣言!”

    烧戈见势不妙,直接提刀将探马给杀了。

    不管真假,消息一旦传出去,手上这几万兵马恐怕还得少一半。

    “先回去看看!”

    俄何下令道,他们并非全军出击,王庭之中还有不少可战族人,即使西岐遣偏师偷袭,也不可能败得这么快,更不可能连大王都没了。

    刚打马回师,又是一个探马上前来报,叫道:“不好了!前方好多人!”

    “好多人?”

    俄何一怔,紧张道:“可是西岐追兵?”

    探马摇摇头,道:“是我们王庭内的的族人。”

    “自己人?那你为何如此惊慌?”

    探马急道:“他们打了败仗,大王...大王没了!”

    唰唰两声,俄何面无表情,提刀就砍,这下大王估计是真没了。

    烧戈皱眉道:“这下怎么办,恐怕是族中...兵变....”

    俄何沉吟片刻,道:“先接应他们,看看王庭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俄何、烧戈率军与从王庭中出来的败军汇集,却发现逃出来的正是姜迷当之子姜当当。

    堂堂的西羌小王子,看上去极为的狼狈,脸上还挂着泪痕,一看就知道出了大事。

    “殿下,这是……发生了什么?”

    俄何、烧戈傻眼了,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小王子哭丧着脸,道:“姜考杀了父亲,又裹挟着百名族人造反兵变,那些人都是素有声望之人,胁迫了不少族人,一开始还好,他们弱势,我领兵镇压,但后来你们兵败的消息传了回来,大家就....就....”

    俄何、烧戈面色一肃,不用说就知道那场面如何。

    他们的战败毫无疑问是场惨败,大军败退之后,王庭必然遭到攻打,肯定守不下来。

    如果是以前还好,有姜迷当这个羌王在,整个西羌凝聚成一块,有主心骨,即使败了,也可以仗着马匹之利,往大草原上逃,西岐大军追也追不上。

    但现在王庭内正在内乱,姜考就是大军统帅姬发的兄长,奉姜考为主,显然更加安逸,也更稳妥一些。

    于是不少心中忐忑的羌人,就这么在大势压迫之下,从了。

    俄何不由得问道:“那……那大王当真...丧命了?”

    “是....”小王子打着哭腔,道:“父王死了,被姜考杀了!”

    本来早就有猜测,但真正听到这句话后,俄何、烧戈震得脑袋中传来嗡的一声。

    愣了好久,两人才反应过来。

    俄何立即道:“快,走,带着残部往西,投靠大商!”

    小王子早就被吓傻了,自然唯两位将军的命令是从。

    烧戈则解释道:“大王曾说过,西戎与西岐是我们的敌人,那么大商便是我们的朋友,如今我们落难,唯有找到纣王求援。”

    小王子点头,苦逼的羌人往朝歌而去。



    朝歌的子受还在闲着,当昏君的最大好处就是轻松省事,一天处理几百、几千份奏疏?不存在的,你当我朱八八呢,看个两三份都算尽职敬业。

    但其他人可闲不住。

    自杨戬获封灭魔大将军以来,已经过了数年。

    这数年里,他剿灭了不少妖魔,这次,他将目标放在了声势渐大的梁山贼寇身上。

    杨戬沉着脸,辛环四兄弟曾随着子启造反,发起叛乱,纣王仁德,不仅没有追究,反而任用为将,放心让他们把守朝歌四门。

    可辛环四兄弟不仅不思报国报君恩,反而弃官而走,落草为寇。

    更是一步步做大做强,吞并了大量山贼。

    甚至传言其打算自称“山贼王”。

    这王,岂是寻常人能称的?

    杨戬握紧手中的三尖两刃枪,他要手刃这几个不忠不义之人。

    “哮天犬,我们到哪儿了?”

    化作人形的哮天犬汪汪两声:“天地无极,万里追踪!”

    随后嗅了嗅:“前面就是了。”

    杨戬不太喜欢哮天犬这个破习惯,明明只是闻闻,非要喊上几句加点逼格。

    他眺望前方,眯着眼道:

    “跑到这种地方落草为寇,山贼....”

    “正好离这里最近的临潼关兵马不足,无法征讨,好算计啊!”

    一人一狗又走了一段时间,终于来到了梁山山脚。

    因为靠近水泊,渔船很多,又因为贵族商人往来,商业繁荣,带动各地百姓买卖,甚至还有不少货船。

    而杨戬的注意力则是放到了山脚下坊市的排列。

    市集鳞次栉比,密集却不显杂乱,每隔数个摊铺,便能看到一方石墩,石墩上雕着异兽花纹,其排列竟是暗合九宫八卦,形成了一座法阵。

    “如此法阵,必有高人出手...”

    杨戬的眼神更加凝重,想到师尊金灵圣母告诉自己的商灭周兴,那所谓的天命,以及阐教仙人的应劫之事,心想这其中恐怕有阐教仙人出手。

    说不定,这辛环四兄弟如今已经投靠了西岐,成为了大商境内的一个暗钉!只等商周之战开启,便能在腹地发难,让大商首尾不得兼顾!

    杨戬更是敏锐的发现了四处插着的旗帜。

    旗帜上没有多余花纹,唯有四个大字:“替天行道。”

    看到这样的旗帜,杨戬的眼神不由得更加冷了几分。

    天?

    天,就是那个把自己母亲囚禁在桃山,劈下雷霆将自己父兄杀死,还不顾人间疾苦让灌江口大旱的天庭?

    这样的天,有何道?

    竟还有人,要替这样的天,行道?

    也只有西岐,那所谓周,才会以天子这种委曲求全的自号相称,打着替天行道、顺天应人的旗号,来让无辜的人族顶灾替劫。

    杨戬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便是杀得梁山尸山血海,也要让这群贼人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什么替天行道,分明是助周为虐!

    哮天犬更是风风火火地冲入了坊市之中,在石墩旁边转圈徘徊。

    杨戬:“.....”

    他将哮天犬变回原型,哮天犬在石墩边撒了泡尿。

    耽误了些时间,但并不碍事,不远处一个扎着黄色头巾的蓝脸大汉高喊道:

    “又有人来投靠大当家的了!是飞凤山的三位当家!”

    听到这样的话,杨戬的神情马上凝重起来。

    梁山的名声越来越大,竟是不需要招兵买马,就有人自发来投。

    他听说过飞凤山,飞凤山的山贼以闻聘、崔英、蒋雄为首,也算是盘踞一方。

    这已然是明目张胆的聚众谋逆,就差没直接喊出造反的口号了。

    杨戬的心情顿时沉到了谷底,三尖两刃刀的刀柄被他握得咔吱作响。

    这辛环四兄弟怎能如此?陛下赤诚相待,他们却依然不死心,造反了一次,还想造第二次!

    “大兄弟,你也是来投靠大当家的?”

    就在杨戬恼怒之时,那扎着黄头巾的蓝脸大汉来到他身边。

    嘶——

    杨戬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自己竟等到这人走到身边才发觉,只怕也有些修为!

    想不到阐教与西岐竟然布局如此之深,甚至还找了不少异人入伙!

    再加上辛环四兄弟的异术,如若不能早日剿灭梁山,他日必将成为大商心腹大患!

    不过杨戬没有立即出手,他知道只杀死一两个远远不够,想彻底根绝,就得一锅端。

    他平静心神,回应道:“正是,我想要投靠辛...辛大当家。”

    蓝脸大汉微微皱眉:“你对我们梁山了解不多啊,辛当家的其实是二当家,大当家是邓当家,只不过辛当家的模样....更具特色,是我们梁山的头牌罢了。”

    呃...

    杨戬一想,确实是这样的,辛环四兄弟之中,他还真就记得辛环长什么样。

    长着翅膀,还有鸟喙,就是个鸟人,这长相见过一面,想往都忘不了,即使在人群之中也是最亮眼的那个。

    那蓝脸大汉又道:“既然都是来入伙的弟兄,那便随我一同上山,在下温良,在这梁山中排行老五,你可以唤我一声哥哥。”

    杨戬默然不语,温良只道是杨戬害羞,毕竟这等俊俏小哥,肯定面薄。

    温良往远处呼喝一声:“闻兄弟,崔兄弟,蒋兄弟,带弟兄们上山了!”

    远处的闻崔蒋三人应和一声,便带着一同来投的兄弟们上山去。

    正巧,其中一人偷偷摸摸靠近坊市,手脚有些不干净。

    闻聘见此,一巴掌就扇了过去,打得那个小山贼左摇右晃打了个趔趄,叱喝道:

    “还把自己飞凤山的山贼呢?”

    “我们现在是梁山的黄巾军!”

    杨戬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还黄巾军?想用这种方式掩人耳目?

    只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杨戬有些吃不透这群山贼的想法。

    那闻聘竟然直接找到了被占了便宜的摊贩,赔礼道歉,还拿出了几文钱补偿。

    这是为什么?

    山贼不都是些劫道拦路,打家劫舍的贼寇吗?

    这还....懂得礼貌?

    温良见着杨戬脸上的疑惑,倒是很热情地解释:

    “我们梁山做大做强以后,有不少人来投,其中鱼龙混杂,这种死性不改的家伙,也是难免的,不过你放心,这些人都是我们的重点改造对象。”

    “老旧的思想不能要,成了梁山黄巾,虽然名义上仍然是贼寇,但却不能行山贼之事。”

    “像刚才那个小偷小摸的兄弟,如果能改正,便能入伙,若是改正不了,那就只能....”

    温良说着说着,叹了口气:“算了,不说了,我那义弟还在山头上等着,今天入伙的人可不少,得辛苦他了。”

    杨戬一阵云里雾里,着实没听明白,但温良与蒋雄等人已经开始上山,他也只得先跟上去。

    是正是邪,一看便知。



    在杨戬上山之后,温良开始审核这些新入伙的弟兄们。

    过程倒也简单,只需去到“水浒寨”中的雁台,便有梁山六当家,温良的结义兄弟,马善等候在此。

    马善头带扇云盔,身着淡黄袍,面如傅粉,三绺长髯,令杨戬差异的是,这马善和自己一样是三只眼睛。

    被马善眉心的第三只眼瞪一下,便可以入伙。

    同样作为三眼怪,杨戬很清楚,辨奸邪善恶、人心黑白,是这第三只眼的基本神通。

    但他依然不解,当个山贼,还需要判断善恶吗?

    刚才那个小偷小摸的山贼被马善瞪了一眼,过了。

    只不过马善特意叮嘱了一句,道:“你虽然没有做过大恶,但行为不检点,先改造几天,再做个思想汇报...”

    这是什么玩意?

    杨戬愈发迷惑,上山入伙被这些人玩出花来了?

    一边维持秩序的温良大概是见杨戬长得帅,很有好感,见他迷惑的样子,多嘴解释了几句:

    “我这义弟的第三只眼有分辨善恶的能耐,朝中的闻太师知道吗?他就是我们这梁山的闻太师,辩善恶忠奸,只有没做过大恶的山贼,才能入伙。”

    “这...”

    杨戬惊诧得说不出话,脚下的哮天犬也汪汪两声表示迷惑。

    原以为梁山这种谋逆组织,必然会招揽大奸大恶之人,也只有这种人才有胆子造反,没想到却是反其道而行,没有做过大恶才能入伙....

    温良四下张望一下,见着人不多,招来一个弟兄吩咐一番接手工作,随后将杨戬拉到没人的地方,小声道:

    “哥哥第一眼就到你就感到很亲切,你又是来入伙的,也就不见外了。”

    “别人我不告诉他,我跟你讲,其实咱们这梁山,和当今纣王有些关系....”

    “和陛下...有关系?”

    杨戬十分怀疑,和纣王有关系的是自己,他腰间还有个玄鸟玉佩呢!

    “那当然!”

    温良有些骄傲:“陛下是圣明之君,这点你有异议吗?”

    “没...”

    “可大当家的却说,是陛下特意派他们出来占山为王的,山贼王的称号,也是陛下提出来的。”

    “???”

    “这都是陛下的计划啊!”

    “????”

    “各地诸侯心有不臣,兴许没几年就会天下大乱,到时候战事一起,不知会有多少百姓因为战乱而流离失所。”

    “你看那鄂城的流民,这天下远不止鄂城一地!”

    “所以陛下早做打算,让大当家的落草为寇,做了山贼王,到时候便能帮衬一番,有很多事是朝廷不方便插手的,唯有借助民间的力量,才能做到。”

    “而民间之中,也有很多人不愿意入朝为官,受到朝廷拘束,就比如我和我那兄弟,不是自夸,我二人武艺不俗,我那兄弟又与朝中有些渊源,只要做官,必然能做个大官,但我们不乐意为官后束手束脚,纣王正是看出了这一点,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对象,才有了梁山。”

    杨戬愣了半天才消化这匪夷所思的一切,不由得反问道:“可你们为何自称山贼?”

    温良笑笑:“这是陛下的惑敌之策,一方面,可以以此吸引山贼,借着我那兄弟的识人神通,收揽人手,顺便铲除那些真正的作恶之人,另一方面,则是以山贼势大的表象,让天下诸侯认为大商不得人心,让他人摸不着虚实。”

    “这....”杨戬张着嘴巴,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他瞥见上山的旗帜,问道:“那你们的旗号为何是替天行道?当今陛下最不敬的就是天神.....”

    他仍有怀疑,觉得这些人只是打着纣王的旗号忽悠人而已。

    温良笑着解释道:“那个啊,你只看见了一面,正面是替天行道,反面是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也是我们头上黄巾的由来,替天行道的天,是黄天,是我们自己的天,是...纣王。”

    “还是那样,因为有很多事是纣王与朝廷不便插手的,所以要有我们这样一个民间组织,来“替天行道”。”

    “若是你还不信,就先随我来,我领你去见几位哥哥。”

    杨戬半信半疑的随着温良往更高处走去,走了一半,不等温良说话,他就减轻了对辛环四兄弟不忠不义的怀疑。

    因为眼前的梁山,“山贼”一称,确实是对外的表现,真正看到的时候,任谁都想不到这里是凶名在外的梁山贼窝。

    杨戬甚至有些不习惯。

    他完全没想到,那一个个头戴黄巾,嘴里叫骂着腌臜泼皮、直娘贼、破落户、鸟人畜生的粗汉子,实际上却态度和善、微笑待人。

    抛开嘴里的山贼黑话,全是良民,嘴上说着一套,手里做着的是另一套。

    这一切的源头,都来自于温良与马善这对结义兄弟。

    马善是燃灯道人法宝琉璃灯的灯焰所化,在琉璃灯被人族气运锤报废之后,逃了出来。

    和原著一样,他遇到了温良,两人结义,占山为王。

    可虽然是山贼,他们干的却不是山贼的事,俩人的名字一合,就是善良,所以他们是善良的山贼。

    继续往上走,杨戬不禁又疑惑起来。

    因为沿路有不少待修建的建筑,而其中的工人则是一群面带苦色的男人,旁边还有梁山黄巾山贼拿着刀威吓催促,看起来有些惨,又有些暴虐。

    杨戬见的多了,这些工人看起来和贵族家中的奴隶没有两样,和刚才见到的那一幕,又截然不同。

    这怎么还带人格分裂的呢?一边是这样的,另一边又是那样的?

    “这是怎么回事?”

    杨戬忍不住出声问道。

    “劳改犯。”

    温良叹了口气:“这些也是来投的山贼,只不过他们被我那义弟识破,都是些手上有人命,真正的匪类,我们自然不能将这些人收入伙,也不能放任他们继续作恶拦路打劫,动用私刑也有些不妥,只好让他们劳动改造试试。”

    “原来如此。”

    杨戬恍然大悟,这不就是温良刚才所说,诈称“山贼王”的深意之一吗!

    山贼都躲在山里,若是围剿,往山里一躲就很容易接着熟悉地形的优势逃出生天,而让这些匪类主动来投,再进行整治,不就容易得多吗!

    温良不知是怎得,感慨道:

    “山贼是山贼,不是强盗,也不是恶霸....”

    同时他也有些无奈:

    “可惜大当家的虽然是受了陛下命令,但我们依旧只是民间组织,所以我们没有立法、行刑的能力,只希望这些人能通过劳动,体会到人们的不易,改过自新吧....”

    杨戬又问:“这有用吗?”

    温良点头:“有用,当家的正准备和朝歌中的晋王沟通,好让晋王身边的异族侯爷暗中派些改过自新异族过来。”

    “那些桀骜不驯的异族都能归心,臣服大商,想来教导这些匪类也不成问题。”

    杨戬微微点头,这一步倒是做的不错,他深知异族的难以教化,但朝歌之中的异族,包括异族的首领,在入朝歌和崇侯虎待过一阵后,都真心臣服,听说前阵子还捐了不少钱财,放在以前,谁能想到?

    兴许这样的教导,还真有用。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间,温良就将杨戬引到了水浒寨的忠义堂。



    “杨...杨将军?!”

    正在和几个兄弟议事的辛环一眼就认出了杨戬,虽然只在朝歌中有过几面之缘,但像杨戬这么帅的天底下也找不出几个。

    杨戬也认出了辛环,天底下长着鸟嘴插着翅膀的也没几个,那些山贼对着别人喊你这鸟人可能是在骂人,对着辛环喊,却是在说实话。

    “见过辛...”

    杨戬顿了顿,他本来是想喊将军的,可想到纣王的计划,想到这颇有成效的梁山,便改了口:“见过辛二当家。”

    这也是对辛环四兄弟的一种认可,他们贯彻落实了纣王的计划,没有在离开朝歌失了束缚后,就放飞自我,也没有仗着山贼之名,做些恶事。

    毕竟顶着山贼的名头,少许为祸乡里,恐怕纣王为了大局计划考虑,也不会怪罪,可辛环等人并没有,而是严于律己,让人心生佩服。

    这次惊讶的是温良,他没想到这个新入伙的兄弟竟然和当家的认识。

    杨戬则和几人打起招呼:“上次相见,几位兄弟还是将军,把守着朝歌四门,这次相见,却成了赫赫有名的梁山贼寇。”

    四兄弟之中的老大邓忠出面,摆手说道:“杨将军说的哪里话?将军也好,贼寇也好,山贼也好,黄巾也好,都只是一个名号,给外人看的,真正在于我们在做什么,在于我们手中做的事。”

    说着,他又沉声道:“将军的名号,听起来,光鲜不少,说出去也有人佩服,山贼名声不好,说出去令人生厌,可我们原来就是山贼,甚至还是反贼,幸赖陛下未有追究,还重用我等,又怎会在意一个名头?”

    双反寒暄几句,随后杨戬说出自己的担忧:“马善能够辩善恶,可如何保证入伙的弟兄,能一直保持初心不变呢?”

    这是极为严重的问题,一个人在入伙的时候没干坏事,谁能保证他以后也不干坏事?

    邓忠顿时明白杨戬是来探听虚实的,他倒也不怕,身正不怕影子斜,毫不犹豫地回答道:“由我们这些当家的共同监督,这也是陛下信赖我们,让我们前来的原因。”

    “杨将军身为荡魔大将军,若是不信,也可以来山上监督我们几个当家的,如若我们入了魔,走了歪道,那将军便替陛下,将我们除了。”

    “这倒不必....”杨戬连连摆手,他只是来探听虚实的,这事是纣王所托,他可不敢随意插手。

    邓忠却是极为认真的道:“温良将将军带入梁山,另有目的。”

    “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对象,现在是山贼,下一步则是民间百姓,将军若是不愿与我等匪类为伍,但还请暂留数日,助我等一臂之力。”

    杨戬有些听不懂了,按理说他弄清楚事情时候,就可以走人了,可看邓忠的意思,似是不愿意,甚至还想留他一阵子。

    他这么个“荡魔大将军”,如果没有人发现倒还好,可如果被发现了,荡魔大将军入了贼窝,却一个贼都没杀,不是白白暴露了纣王的梁山惑敌之计吗?

    邓忠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温良之所以急着将将军带来,是因为将军适合与他人交流,咱们几个当家的....面相都不太好。”

    杨戬看了看堂中几人,顿时了然。

    辛环就不用说了,鸟人一个,温良也是个蓝脸怪,梁山几个当家甚至都不能用面相不好来形容,一个个全是歪瓜裂枣,出去闲逛都会吓着下孩子。

    联系起邓忠那句“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对象”就明白了,梁山在吸纳完山贼之后,是吸纳百姓,百姓之中有着更多的能人,也有着更多不愿仕官,或是家眷都在诸侯领地,不便入商的人。

    这些人只有加入梁山这种民间组织,才能一展所长,但梁山几个当家的面目吓人,不好出面接洽。

    杨戬深深地望了几人一眼,沉吟片刻后,道:“梁山所图之大....如果能在收拢山贼后,进一步团结百姓之中的能人、有威望之人,定能更进一步,兴许不能帮助陛下在乱世中一统天下,却能让民间百姓在乱世中有一个依靠,得以苟活。”

    “这一切虽然是陛下所托,但陛下嘱托几位时,却不是以商王的身份,而是一个心怀天下的普通人,大臣也不会支持,你们身处暗中,无法得到朝廷的帮助,一旦扩张,必会引来各地诸侯重视,甚至是围剿,到时候又该如何面对?”

    “就连陛下,说不定也会迫于压力,反过来派兵征讨,便是你们几人,也有性命之忧。”

    邓辛张陶四兄弟都是直肠子,却也能清晰地认识到扩大势力的危险性。

    固然能帮助纣王实现各地百姓安定,但一个不慎,就是身死。

    而且他们现在已经团结了山贼,实行了惑敌之策,足够诸侯们喝上一壶,虽然还不能更进一步在乱世时保全各地百姓,但也做得足够好了。

    可几人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头。

    除了四兄弟外,温良也是如此。

    善良的山贼,是有追求有梦想的山贼。

    这时候,应该有些匪气。

    邓忠继续道:“我们知道,死了便死了,若能功成,活下来的人更多。”

    杨戬沉默一会儿,点了点头。

    邓忠笑起来:“杨将军肯相助,便容易了许多。”

    杨戬道:“该如何行事?”

    “飞凤山的闻聘、崔英、蒋雄三位当家入伙后,已经可以开始第一步行动,我等已有安排,在各个山头开设分寨,不只是大商境内,其他诸侯领地之中也要遍及。”

    “可能会受到诸侯围剿,可能会遭到百姓冷眼,但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贼民一家亲。”

    “贼民一家亲?”

    “让百姓们看看山贼王的能耐,乱世一到,若是受到乱军欺压,还能上山找到组织,日子苦一些,也好过没了命。”

    “只要在山里躲上一阵子,等到天下安定,就能重新过上平静日子了。”

    “天下安定....那是怎样的天下?”

    “是纣王的天下。”

    说话的确实半天没有出声的温良。

    他目光中透着一股别样的锐气。

    人人都想着争权夺利,想着一统天下,想着称王称霸。

    无论如何,乱世之时,苦的都是百姓。

    唯有纣王一人,在乱世来临之际,安插下了山贼王,好让人们能够在乱世之时上山入伙,乱世之中,一家一户的自保能力可远远不如抱团的山贼。

    温良其实对纣王统一天下并不抱多少期望,他那义弟马善也曾透露过,有仙人说过商灭周兴是大势所趋天命所定。

    可他觉得,不管天命如何,纣王最值得一统天下。



    朝歌。

    这一两年间入朝为官的人,基本都是些庸碌无能之辈,有能力的都被张大刷了个干净。

    老臣对这些新官早有不满,要是拿着高额俸禄干实事,那也就算了,可拿着钱啥事也不干,成天混日子,这是哪门子事?

    不过不满也没用,老臣们弹劾了无数遍新官,甚至还弹劾识人不明的张大,可全都被子受压了下去。

    因为这些以玄鸟卫为代表的新官,确实是在混日子,也没啥太大贡献。

    但他们也没啥太大缺点啊!

    除了白嫖俸禄外,找不到作奸犯科、以下犯上之类的罪名,挑不出毛病,怎么惩治?

    不入朝倒好,入了朝廷当了官,想再扔出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段饱受弹劾的时间里,张大一直都很迷茫,甚至怀疑起了自己的能力,为什么经由自己之手挑出来的,都是这么些个混子呢?

    莫非是陛下定下的招贤方针有误?故意做出了什么误导?

    但是很快,他就没有这种疑惑了。

    因为从各地来到朝歌的贵族,带来了新官所需要的一切。

    贵族们为了宣扬先祖的功绩,绞尽脑汁写出了各种事迹,为了让人们更容易理解,还加上了不少细节。

    好比混凝土、算盘。

    而这些都是被历史尘封,寻常人所不知道的“新鲜”知识。

    这些内容,正适合这群混日子,没什么能力的新官啊!

    平庸,代表着如同白纸一张,可以在上头随意写写画画。

    像那些有能耐的人,他们都已经是五颜六色,有着自己的思想,形成了独有的思维模式,怎么能接受那些新鲜的东西呢?

    于是,张大也不含糊,他是眼瞎,但能力没问题,立即便为新官统一安排好了学习任务。

    各家贵族出的报纸都被收藏、剪裁,当做教科书使用,为那些新官的空白脑子填塞内容,每天了解、研究一位人族先祖的事迹,每周做一个大方向的总结,写下自己的感想,再通过休沐日交流心得体验等等。

    这其中所耗费的资金,在新官的高额俸禄下根本不成问题。

    至于新官们愿不愿意?

    还能有不愿意的人?

    一个个都是得过且过混日子的,日子过得去啥也不重要,再说了,他们也知道纣王在老臣的弹劾中力保,总得做点什么吧?

    以前是真的没能力,也没机会,过一天是一天,现在机会就放在眼前,哪有不干的道理?

    俗话说,德不配位、必有余殃。

    即使他们可以不在乎朝中的弹劾,但他们摸不准什么时候纣王会顶不住压力,到时候官没了,钱也没了,一朝好日子就没了!

    简单的道理谁都懂,过惯了好日子,意味着对生活质量的要求也变高了,更加担心失去这种好日子,因为新官们都知道他们自己根本不具备相匹配的能力。

    就像以前玄鸟卫们一有机会就想立功一样,六部新官开始行动。

    以往的忐忑不安导致了现在的脚踏实地。

    只要努力学习,吸收知识,老臣们就不能继续弹劾,他们就能继续心安理得的享受高额俸禄。

    于是,沉寂了许久的新官们,终于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看着一个个接受新知识的新官们,张大无比感慨,陛下这招,简直神了。

    甚至,只有这样的官员,才是最适合大商的官员。

    纣王早就提出了郡县制,可只有一两处地方在施行,姜文焕更是只能靠着个人勇武镇压黎郡,行政无比困难,这其中的问题在哪里?

    在于基层官员不够。

    这些官员,需要的不是多么强的能力,而是“可批量培养”。

    因为所需要的数目太大了,等到日后纣王一统天下,将需要多少这样的底层官员?

    就算有十七八个招贤馆,也不够用啊!

    唯有自己培养。

    而现在已经做到了,贵族们所宣扬的先祖事迹,成了新官成长的最良土壤。

    张大觉得,应该上奏一下。

    虽然纣王已经有阵子没有过问招贤馆的事情,表现出了对自己的极大信任,但张大觉得毕竟是件大事,还是上奏一下比较好。

    毕竟纣王为这些人担了那么久的压力,现在终于看到了成果,怎么也得报报喜。

    想到这里,张大立刻提笔。

    ……

    “左边一点...”

    “右边一点...”

    “对对,再用点力!”

    现年一岁半的义子一号黄天祥,正在子受背上踩着。

    义子二号高明则在一边等着轮换,义子三号高觉则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妲己怀里的武庚才半岁月,体重不够,不过等他长大了,也得学学。

    昏庸值掰正之后,子受已经重拾信心,甚至有些膨胀,只是时不时能感到背后有阴风吹过。

    然后他看到了张大的奏疏。

    怎么办?

    一群混子开始自我学习了!

    子受想了很久,挑不出毛病。

    各地的贵族为了提升先祖地位,办报纸宣扬先祖功绩,但他们不傻,不会把真正核心的东西拿出来,所以拿出来的都只是些皮毛,通俗易懂易于传播的知识而已。

    可正是这样的知识,最容易学习,最适合新官。

    毕竟都是些基层官吏,不需要太深入的东西,要真是贵族掌握的核心知识,这些庸碌无为的官员还真不一定学得会。

    坏事了。

    子受现在很担心这些经过成长的基层官员会搞出什么事来,上个结算期刚掰正,这个结算期不会又负了吧?

    子受连续几个呼吸,在妲己的尾巴上撸了几下,才镇定下来。

    不慌,问题不大。

    张大眼瞎,先召入宫忽悠一番。

    不一会儿,张大受旨入宫,无奈这次没人领着他,子受在偏殿里等得涮羊肉都吃完了,转迷糊了的张大才到。

    “臣拜见陛下!”

    张大觉得,今天的纣王,似乎比以往矮了些,还有些...香。

    子受看着张大眼前的涮羊肉专用大鼎,还好,张大依然眼瞎。

    看看前阵子招贤馆淘汰了谁?土行孙!

    别的不说,地行术就是个bug,群臣之中,果然只有张大最让人放心。

    不过招贤馆出了这样的问题,只能暂时弃用张大了。

    子受道:“张卿,近来招贤馆所得人才越来越少,朕决意换一种方式录用人才。”

    张大一愣,这不是刚出效果吗?怎么就换方式了呢?

    “何种方式?”

    子受道:“科举。”



    张大有些不解:“陛下,这科举是何物?”

    子受定了定神,开始忽悠。

    他沉声道:“在纸上出题统一考校,分科而举....”

    子受将自己所了解的科举给张大说了个大概。

    张大恍然:“原来如此,此事事关重大,还请陛下容臣多花些时日,拿个章程出来。”

    三两下忽悠完张大,子受长出一口气。

    搞定了。

    科举有优点,这是毋庸置疑的,开放考试能吸收大量寒士进入政权,有益于扩大和巩固统治基础,选拔官吏也从此有了文化知识水平的客观依据。

    可这世上存在只有优点没有缺点的事情吗?

    科举也有大量缺点。

    有了科举,靠考试选官,什么文王渭水访贤,刘备三顾茅庐的佳话就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了,减少了挨刺的可能。

    再者,科举制堵死了小吏的上升通道。

    那些开始自学的新官,有不少都被充作了小吏,他们是没有经历科举的,而在科举出现后,无疑更加低上一等,上升的路就堵死了,小吏没法升官,就只好捞钱。

    宋江原来担任的郓城县押司就是小吏,为啥要反,看不到前途呗,黄巢几次没考中科举,《不第后赋菊》出来了,反诗啊!

    这说明什么?科举容易导致吏治腐化!

    最关键的是,科举的可操作空间极大。

    科举制前后经历一千多年,成为世界延续时间最长的选拔人才的办法,这一制度是个好制度,但只要内容一改,味道就变了!

    隋朝开始有科举,可那时候没选出几个人才来,到了唐时才真正通过科举选出了人才,这就是科举内容的重要性。

    尤其是明清两代,考试的内容狭隘,明朝只设进士一科,还来个八股文,这时候问题就打了,清袭明制,搞的更僵化。

    子受对此很有自信,只要控制好内容,科举是好是坏,就全掌握在了自己手中。

    而且极其不容易挨刺,因为历史已经证明过,他知道科举的好处在哪儿,反转的地方在哪儿,只要刻意避开,群臣压根没有下刀的地方!

    就算再退一步,内容上不太可控也没事,只要确定了科举,很大程度上就能赚些昏庸值,毕竟科举本质上还是智力考试,选拔出来的官员毫无政治经验,对于治理地方完全没数,明清很多调任地方的官员离开师爷就玩不转了。

    这一切加上前头的吏治腐坏,还用发愁吗?

    解决了招贤馆的问题,子受稍微放心了一些,开始动手操作另一件事。

    都怪那些破贵族,赖在朝歌不走,还乱发些报纸,这才导致了混子们自发学习,怎能不惩治一番?

    你说你家先祖怎么怎么牛逼就怎么怎么牛逼?

    不行,凭啥啊?你说牛逼就牛逼了?我反对!

    子受当即就派出人手,通过自己发售小刘备的渠道,刊发了一大堆新奇的看法。

    比如大禹可能没有传位给启,而是传给了伯益,启是杀了伯益之后才取得了王位。

    又比如,如今大商群臣所推崇,助成汤平定夏桀创立大商的伊尹,可能是个窃国大盗,想抢成汤孙子太甲的王位,而世人流传的无能之君太甲实则是个有为之君,杀了伊尹夺回了王位,重定天下。

    而这些惊世骇俗的看法论点之中,最容易引起轰动,让人声讨的,便是尧舜禹的禅让。

    真的是禅让吗?我不信。

    尧幽囚,舜野死。

    舜可能是趁着尧年老昏聩,抢了尧的位置,还将他囚禁起来,后又流放,甚至不让尧的儿子朱丹去见他。

    禹的父亲鲧治水不利被舜杀掉了,禹可能是为父报仇,最终击败舜,将其流放到苍梧,舜遂死在苍梧。

    这些言论无疑推翻了人们所憧憬的先祖们,囚、杀....将先祖们伟大高尚的事迹,变成了一个极为现实的争权夺利。

    我们要有批判性思维,要开放思想嘛!

    曹丕受汉献帝禅让后不也说了句:“舜禹之事,吾知之矣!”

    再说了,这也不是什么瞎编,后世的《竹书纪年》当中,都有过提及,而这一世的商末距离三皇五帝时期还隔着一千年,依然有大量不清不楚的事情。

    毕竟黄纸都是现在才出现的,之前还得靠乌龟壳子和竹简,哪能记载太多细致的事情?

    就连闻仲这等修仙之人,也有许多事情不太清楚。

    至于赵公明等天皇时期得到的仙人,虽然亲身经历了那个时代,但修仙的不太关心人族的事情,而且也有些事不能说。

    还有子受不知道的一件事,在颛顼绝地天通,真正的巫遁去后,确实造成了一段历史的空白,可以说,这时候基本没多少有关夏初之前的记载。

    这些言论一经面世,便迅速传播开来,无论什么时候,标新立异都是最引人瞩目的。

    在引起大量热议的同时,也引来不少好事者深思。

    很快,便有人将天皇伏羲到夏启称天子的这记载不清晰的六百年,称之为空白的六百年。

    有人说,是天神磨灭了文字记载,因为这些言论似乎是从宫里流传出来的,而纣王一直不敬天神,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又有人说,都是夏启干的,他要当天子,所以抹去了一段碍事的历史。

    还有人说,这空白的六百年历史全都被记载在石碑上,被称为历史正文,而这些历史正文全都被封存在古都昆仑城,辛环四兄弟就是得知了这一秘辛,才出走再次落草为寇,以山贼王的名义在各个山头寻找昆仑城遗志。

    子受则得意洋洋的召见了辛甲。

    在皮脩去西岐后,辛甲接手了祖庙以及陵墓建设,那些贵族也由他接待。

    片刻后,辛甲入宫,神色匆匆。

    “拜见陛下!”

    辛甲似乎在忙着些什么事,手上还有一大摞奏疏。

    子受问道:“爱卿是在处理什么急事吗?”

    “是..”辛甲满头大汗:“贵族那边出现了些问题,”

    子受呵呵一笑,哪能没有问题嘛!

    贵族们肯定更愿意将自己的先祖往好的方向想,要说那些无的放矢的猜测,无伤大雅是不可能的,夏启、伊尹什么的另说,不少贵族都以自己是尧舜的后代为荣,来一出尧幽囚舜野死,后人们推崇的禅让成了争权夺利,还能不出问题?

    但是,你们除了骂,又能怎么样呢?

    你们反驳不了啊!

    有记载吗?没有。

    有考证吗?没有。

    啥都没有还不让我持怀疑态度?

    我也不是肯定,只是提出一个可能而已!

    更加乐观一点的话,如果贵族能够证明这些言论都是胡说八道,并拿出了空白六百年的实情,那子受更乐呵了。

    诬陷先祖实锤啊!

    而且子受也对那些真真假假的历史很感兴趣,白听了一段未知历史,还赚了昏庸值,我稳赚不赔,世间难道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好的事情吗?

    子受淡定地喝了口葡萄酒:“然后呢?”

    辛甲恭敬拜道:“然后他们就中计了!”

    子受:?

    计?什么计?谁的计?



    子受手里的葡萄酒,瞬间就不香了。

    什么叫中计了?

    从辛甲的表情中,子受嗅出了一丝不详的味道。

    辛甲将手中的奏疏递出,兴奋道:“陛下之计,神机妙算,分而化之!”

    “原本各地贵族虽然来了朝歌,也捐赠了钱财,但并未影像到根本,所以,陛下便开始用计。”

    “首先是激怒,告知各地贵族要挖其祖坟,迁其先祖遗骨,再强制...呃强制手术,不断激发其心中怒意!”

    “然后,便是在各个贵族之间,制造矛盾。”

    “天下之大,各地贵族不可能一条心,甚至大多互不相识,而贵族都自视甚高,谁也不服谁,陛下最开始就是利用了祖庙雕像,在他们心中开了一道口子,让他们在先祖功绩的高低上,争执不下。”

    “而这次的谣言,就是将口子扩大!”

    “虽然确实有些是在污蔑先祖,但也有些事是值得怀疑,就好比帝舜,传说帝舜南巡,死于苍梧之野,如臣所记无误,苍梧之地在那时是片人烟稀少的蛮荒之地,既没有重镇需要视察,也没有强邻劲敌需要防范,十分可疑。”

    “夏启杀伯益这些,也都是说不准的事。”

    “而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将贵族们心中的怒意转移到了各自身上!”

    “比如伯益的后人费氏,一群费氏族人就和那曾造反的娄云衢打了起来,不仅让那娄云衢暴露了身份被抓,还影响了贵族声誉,显然陛下之计大功告成,造成了贵族阶级之间的内乱!”

    子受拿着酒爵的手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什么玩意?

    贵族内乱?

    就因为这些模棱两可的谣言?

    脑子呢?

    子受沉默片刻,问道:“贵族为何会相信这些谣言?”

    辛甲则淡定地解释道:“陛下何必考验臣?那些贵族并不是听信了谣言,而是寻常百姓信了,贵族们不得不为此争一个面子啊!”

    “那些因为祖庙特意远道而来的贵族,本就是族中对先祖最为憧憬的群体,即使民间百姓听闻谣言,一百人里只有三个人信了,在朝歌百姓的基数下,相信这事的人也不少!”

    “贵族为了保证自身家族地位与声誉,又怎能对此无动于衷?”

    “乱啊!全乱了!自陛下封王引得诸侯内乱之后,又以先祖引得贵族内乱,全乱了!”

    辛甲激动得难以自制,继续道:“陛下此计,神鬼莫测,这一乱,就彻底断绝了诸侯联合的可能,即使有心联合,为官的贵族之间也互有间隙,难以携手同心,久而久之必将暗生龌龊!!”

    “这一计,胜于雄兵百万!”

    “人人皆赞虎狼之将有万夫莫当之勇,而臣却以为,陛下的每一道诏令,都顶的上千军万马!”

    “陛下当真神机妙算,深谋远虑!”

    什么神机妙算、深谋远虑,子受感觉自己是在玷污这两个词。

    “所以……他们大打出手了是吧?”

    啊?

    辛甲愣了一下,随后震惊得睁大双眼:“陛下莫非还想以私斗为由,将他们逮捕?”

    子受大手一挥:“对,必须逮捕,律法之上,私斗就是犯罪,全都抓起来!尤其是那个娄云衢还是反贼,抓都抓了还等什么,直接砍了。”

    “呃....”

    子受觉得还不够:“这些人里,如果有还没做包皮环切的,就全拉去割了,多余的东西就该切掉。”

    辛甲思考再三,虽然觉得抓人可能会让事态更严重一些,但这是刑部的事,他管不着,也就不再多想。

    将奏疏呈上后,他就被喝退了。

    不过在离开偏殿时,辛甲还不忘再三感叹:

    “陛下之计甚妙,将危机消灭于无形之中!”

    子受啪一下就把桌案给拍碎了,看着碎成好几半的桌案,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诸侯,内乱了。

    贵族,内乱了。

    乱来乱去,这谁还顾得上骂我啊?

    好不容易开始掰正的昏庸值,莫非又要倒扣?

    子受之前心态还挺好的,觉得稳赚不赔,不管怎么说,最少都能捞个诬陷先祖的骂名。

    现在,他发现自己彻底错了。

    这一手仇恨转移的骚操作,愣是把自己给摘出去了!

    “这群贵族就是该死啊!咱们没完!今年之内,祖坟挖开,遗骨全部迁走!!”

    .............

    刑部。

    李靖的大光头今天依然亮瞎人眼。

    宫中发下抓捕私斗贵族的诏令后,刑部就忙碌了起来。

    狴犴一边整理着卷宗,一边感慨道:“这才是明正律法啊!无论是哪里的贵族,只要入了大商境内,触犯了新法,管他是谁,都一样抓!”

    獬豸点点头:“去年因为私斗致死,抓了不少流民,今年再生私斗,则抓贵族,没有任何通融之处,如此循序渐进,才能让新法更加深入人心。”

    狴犴道:“似乎这还是陛下的分化之计,你怎么看?”

    獬豸摇了摇头:“我哪懂得计谋,阴谋诡计什么的最头疼了。”

    狴犴也无奈摇头,他们能在一天之内断清数百件案子,但说到阴谋诡计,却完全搞不懂了。

    倒是李靖感叹道:“这是陛下的一盘大棋啊!”

    “你们看,先以羊毛衣等一应事务收拢朝歌本地的贵族,再以公卿下乡之策生产新农具,缓和双方关系。”

    “然后就是以祖庙为引,让各地的贵族来到朝歌。”

    “各地贵族来到朝歌后,会学到新农具的生产方式,让朝歌贵族的利益受损。”

    “但陛下别出心裁,以迁墓及空白的历史让这些贵族分心,无暇顾及新农具的生产,再加上因为捐赠祖庙,手中资金匮乏,难以大规模生产,如此一来,就只能从朝歌贵族手中购买新农具,再自行发售。”

    “毫无疑问,朝歌贵族将垄断近一两年的新农具贸易,而农具虽是消耗品,但消耗速度并不快,新式农具出现,赚的最多的,也就是这一两年。”

    獬豸却是更加疑惑起来:“那要照李尚书这么说,陛下其实为朝歌本地贵族谋利?如此费尽心思,只是为了他人做嫁衣?”

    李靖浓眉一挑,道:“不,陛下绝不会做这种利人不利己的事,朝歌贵族赚上一笔,最后肯定要吐出来,这些贵族什么德行,你我看了这么多卷宗,判了这么多案子,难道还不知道吗?陛下不会容忍他们做大。”



    “那....”

    “你想,大量的钱财是掌握在天下各地的贵族手中,还是掌握在朝歌贵族手中更好呢?”

    “是处理朝歌贵族更容易,还是处理西岐的贵族更容易呢?”

    李靖想了一会儿,用了一个极为粗俗的比喻:

    “这些朝歌的贵族,就像是西园豕房里的猪!”

    “陛下先给他们吃好喝好,养的白白胖胖,到了腊祭的时候,才好杀来吃肉啊!”

    “当前的喂养,是为了来日能一刀切下更多的肉!”

    “陛下就是在养猪!”

    獬豸沉思片刻,点点头:“李尚书此言方解我惑!”

    狴犴也赞叹道:“那些钟鸣鼎食又于社稷无用,整日只知道贪图享受的贵族,不就和豕房中的猪一样吗?陛下在为社稷牟利的同时,还暗骂了那些贵族!”

    “要真如李尚书所说,陛下已经不仅仅是出奇计分化贵族了,这简直就是一步步一环环,将那些社稷蛀虫玩弄于股掌之中!”

    “陛下之智,恐怖如斯!”

    李靖叹了口气:“陛下啊,也是被逼出来的,如果贵族于社稷有利,陛下又怎么会屡次算计贵族呢?”

    “要是一个个贵族都如同朝中大臣一样,愿意为了江山社稷,为了人族大地,将所学奉献出来,陛下定然将他们当做座上宾。”

    几人感叹半天,越是赞叹这一套连环计如何出彩,就越是觉得贵族的尾大不掉,越是觉得纣王圣明。

    连带着,对收押贵族也没什么顾虑了,管他呢,反正一切都在陛下的算计之中啊!

    纣王视天下如棋,一步三算,能在这棋盘之中扮演一个棋子,是为人臣子的荣幸!

    更何况,有功德赚!

    几人继续献上膝盖,没过一会儿,有寺人相召。

    “朝会?”

    李靖、獬豸、狴犴均是惊讶无比,距离上次朝会还没过三天呢,陛下怎么又要朝会了?

    几人对视一眼,都感觉到了一丝怪异,莫非,是要开始割朝歌贵族的肉了?

    只怕是有些急了,好吃好喝的刚送上,还没长胖呢。

    应该没那么简单,几人想不出所以然来,便匆匆入了宫,纣王有啥诏令,听着就好了。

    很快,群臣就来到了九间殿中,不少人心怀内疚。

    如果不是自己这些当臣子的能力不足,事情做得不够好,又怎么需要陛下打破三日一朝的规矩,拖着虚弱的身体上朝呢?

    同时,他们也有些捉摸不透。

    这次的朝会,所为何事?

    贵族的事情已经暂时告一段落了,剩下的只是等待。

    那纣王为何又要朝会呢?

    群臣顿时心头一紧,现在是什么样的局面?

    诸侯内乱,贵族互生间隙。

    也就是说,敌对势力暂时没有联合的可能。

    莫非.....

    子受一看群臣的表情,就知道这群脑补怪又在乱想了,便也不磨蹭,开门见山地说道:“诸卿,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好后勤,立刻整军,即刻向西!”

    “诸卿有何疑问,可上奏。”

    群臣都愣住了。

    哪怕之前有过这种猜测,真正听到这个消息时,仍旧有人缓不过来。

    向西....

    大商如今最大的敌人,就在西面,西岐、西戎、西羌...

    在短暂的愣神之后,所有人都心头巨震!

    纣王终于将重心放到西面了!

    反应过来后,鲁雄直接出列,道:“朝歌之中尽是奴隶成军,这支兵马必然也得从中调取,这些奴隶虽然经过粗略训练,但守成有余,攻取不足,陛下之意,应当只是虚张声势,以便探清西边各势力虚实,顺便练兵?”

    子受点头,别说全是奴隶新军,就算都是正规老兵,加上一群朝中宿将全力西征,也只是去送菜的。

    原著中殷商多次西征,无论哪一次,都是名将领军,军容极盛,兵强马壮,结果呢?

    输得底裤都没啦!

    就算现在大商更加繁荣也没用,该打不过还是打不过。

    子受压根就没有正面与西岐开战的打算,按他的想法来看,甚至越晚越好,能苟多久就苟多久。

    而且他的目的根本就不在这里,只要能出兵就好了,可以趁着出兵的时机,搞些事情。

    刚才话说一半,就是为了让鲁雄这样的臣子们替自己想出个理由来,你们不都是脑补达人吗?

    现在看来,鲁雄的理由很不错,任谁都挑不出毛病。

    子受道:“鲁卿家说的没错,大军向西,探听虚实同时还能练兵,实乃一举两得,诸卿有何见解?”

    伯夷思考片刻,道:“不知陛下打算出兵几何?”

    子受道:“十八万。”

    这个数字一出,没有人再怀疑纣王的用心。

    别说十八万以奴隶组成的军队,就算是十八万精兵,也根本不够西征。

    而用十八万人来虚张声势、探听虚实则正好,还能顺便练兵,所消耗的粮草也差不多能在半个月之内召集过来,毕竟不是打仗,不需要一次性准备太多,只要准备前几天的粮草,再慢慢运输就行了,反正也很难有诸侯在这时候出兵偷袭运粮部队。

    “报!急报!”

    这时,有传令兵来报。

    “呈上。”

    子受有些不解,这时候会有什么紧急军令呢?

    看完军情之后,他心里剩下的只有冷笑。

    西岐亡我之心不死啊!

    暂时是没有露出攻商的举动,却已经在暗地里扩充势力了!

    姬发亲率十万大军攻打西羌,奏报里还描述了一下阵中将军,那几个打扮特别的,分明就是阐教三代弟子哪吒和韦护。

    这阵容,羌人怎么可能挡得住?

    不就相当于直接把西羌的势力拱手送给了西岐吗!

    大商比原著更加繁荣,你西岐就开着挂扩充势力了!

    “诸卿也看看吧。”

    子受将奏报传下。

    群臣传阅一阵,便有鲁雄拜道:“西岐此次主动出兵,定然有必胜的把握,正好陛下要出兵探清虚实,十八万奴隶军虽然战斗力不强,但进可在西岐兵马回师途中骚扰,退可形成威慑,防止西岐兵马扩大战果。”

    群臣纷纷点头,这还真是巧了。

    子受得鲁雄提醒,顿时警惕起来,不过这样一来,出兵的理由更充分,更不会有人制止。

    至于鲁雄话里所说的进可骚扰退可威慑,完全不必在意,子受压根就没有与西岐大军正面碰上的打算,他只想趁机带着大军往西岐边境上的桥山一行。

    子受已经问过妲己,朝歌附近的轩辕坟,连黄帝的衣冠冢都算不上。

    黄帝乘龙升天后,真正的衣冠冢在桥山,当时人们还给黄帝修了座陵,就叫黄帝陵,只是没多少人知道。

    土行孙在辛苦干活,自己这边也不能落下嘛!

    不少人都视黄帝为人文初祖,黄帝也是三皇五帝之中,香火最盛的一个,那些贵族也喜欢把先祖往黄帝身上靠。

    汉武帝能亲率十八万大军祭祀黄帝陵,我子受就能亲率十八万大军松土迁坟。

    来人,给黄帝抬抬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