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安六年十二月初一。
柳明志闲来无事,正在府中凉亭披着大氅煮酒赏雪。
齐韵不知何时走了进来,轻轻地坐到一旁给夫君倒满了酒水:“北疆的雪可真大,这次又下了三天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柳明志乐呵呵的望着齐韵:“瑞雪兆丰年,福祸相依,也不知道颍州抚州两地的百姓民房情况如何了。”
“为夫已经派于成乐前去调查了,希望别有百姓的房屋被大雪压倒才是。”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韵儿,你说这天下寒士有多少?”
齐韵一愣,默默的摇摇头:“你这位昔日的户部侍郎都不知道,妾身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是啊,我这位昔日的户部左侍郎都不知道,韵儿又怎么会知道呢?”
“眨眼间便一年了,也不知道如今朝堂之上会是一副怎么样的光景,人走茶凉,朝廷还有多少人还记得曾经有一位青年得志的柳明志。”
“今天朝堂之上也该是最后一次大朝会了,又一年过去了,真快啊!”
“萱儿这丫头,也该到了出阁的年龄了,这么久未见,也不知道有没有意中人,明礼这小子的儿子也快一岁了,一切都好快啊!”
齐韵担忧的望着柳大少:“夫君,别胡思乱想了,妾身知道你是因为被贬谪颍州心里惆怅,可是日子该过还得过下去!”
“砂砾始终掩盖不住金子的光芒,妾身相信你终有一日会再次高居庙堂之上。”
“妾身相信夫君,从来不曾怀疑过夫君!”
“多谢韵儿吉言了,雅姐呢,这几日怎么没见雅姐!”
“姐姐说是去拜访一位故人,可能要小半个月才能回来。”
柳大少一愣紧张的望着齐韵:“男的女的?”
“呸,你把姐姐当成什么人了,女的,一位故交而已。”
“韵儿啊,不是为夫乱想,为夫这是在乎你们好不好,为夫若是不闻不问,你们心里又该说了,夫君一点都不关心我们!”
“你把妾身当成什么人了,妾身姐妹有那么不讲........”
“少爷,有你的书信!”
柳松捧着一封书信跑了过来,恭敬的对着夫妇二人点点头。
柳明志直接接过书信翻看了起来,片刻之后柳明志默默的收起书信,缓缓站了起来提起了石桌之上的酒壶走到凉亭外。
柳明志双手持壶面色肃穆的将温热的酒水洒在地上。
“诸公公义记千古,换的人间太平来。”
“柳明志恭送老国公,恭送北征将士。”
“十八年后再相会,诸公名义千古流芳。”
齐韵慢慢站了起来走向柳明志,怔然的望着柳大少:“夫君,万老爷子他?”
“去了!”
齐韵默默的叹了口气:“老国公带棺出征,终究是没有熬过去。”
“是啊,自知大限将至,憋着一口气直到收复失地才撒手人寰。”
“老国公壮哉,北征大军壮哉。”
“小子,太史公曾言,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世上常有千年树,人间少有百岁人。”
“尘归尘,土归土,一切都是过往云烟,万老匹夫虽去了,安知不是去另一方世界享福去了!”
柳大少夫妇二人正在神色低落的交谈着,一个爽朗豪放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朝着凉亭传来。
柳大少二人下意识的朝着天上望去,眼神带着惊异之色。
来人的内力好深厚啊,自己夫妇二人竟然分辨不出来人到底在什么位置。
仿佛此人无处不在一样,让人根本摸不清踪迹。
大雪纷飞的天空之中,一道宛若流星一般迅疾的长剑划破天空冲着柳大少的位置激射而来,剑气纵横连天空的积雪都被划开了一个两丈方圆的空隙。
剑势凌厉威猛,带着无坚不摧的气势,仿佛面前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抵挡得住长剑的来势凶猛。
柳明志下意识的想要躲闪,可是却发现自己全身的气机仿佛都已经被剑气笼罩,根本就是避无可避。
齐韵见状想要给夫君帮忙,同样发现自己根本提不出丝毫的力气,整个人都在剑势之内,竟然生不出丝毫抵抗的念头。
“哈哈..........好小子,看来这两年你没有懈怠修炼,在老夫的剑势之下竟然还有抵抗的念头。”
长剑直接从柳大少夫妇二人中间穿过,带着劲风略过身后的石桌静静地插入雪地之中。
如今气势的长剑插入雪地之中竟然没有掀起丝毫的波澜,可见此人对剑的掌控已经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
柳明志的脸色由惊惧变成了淡笑,乐呵呵的仰视着大雪纷飞的天空。
“老爷子,你这打招呼的方式可真是与众不同,小子差点以为是仇家来寻仇来了呢!”
“哈哈........你小子还是这么的有趣。”
话音一落,天空径直出现一道身影踏空而来。
柳明志目瞪口呆的望着夹杂在风雪中的身影,比起齐雅的迎风踏雪依靠外物施展的轻功,闻人政的出场方式简直是霸道无比。
可以说是凌空虚度也不为过。
这就是先天高手,陆地神仙的本事吗?
仅仅眨眼之间,尚且停留下空中的身影倏忽出现在凉亭之内,驻足在柳大少夫妇二人的旁边。
“小子,丫头,久违了!”
“柳明志参见恩师!”
“小女齐韵见过山长!”
“免礼吧!”
闻人政一袭青玄色长袍,缓缓揭下头顶的斗笠,苍老的面容,精光凌厉的眼神欣慰的望着柳大少。
“小子,没把老朽的孙女照顾到不该照顾的地方去吧,性盛致灾,割以永治啊!”
柳大少嘴角抽搐的望着闻人政调侃的眼神,心里庆幸不已,幸亏一直洁身自好,没让对自己一直心怀不轨的闻人云舒那个小丫头得逞,发生点什么。
不然的话下半辈子可能就要伺候皇帝去了。
“老爷子,两年了,你到底去了什么地方,上次你写信之后就音讯全无,小子还以为你找个没人的角落驾鹤西去了呢,合着你老还活着呢。”
闻人政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柳大少,随后落寞的叹了口气:“处理完一桩往事,又去寻找了一门失传已久的功夫!”
.............
京城,正如柳明志所说,瑞安六年的最后一次大朝会如期而至。
李政脸色消沉的放下手里由北疆发来素衣白书的战报。
是捷报,又是丧报。
河朔,河套大捷,万步海大丧。
一时之间李政竟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悲伤,心情怎得一个复杂了得。
万步海带棺出征以明其志,终究是用上了棺材。
“吏部!”
“老臣在!”
“追封老国公万步海忠安王,万守疆为忠勇伯...........”
“老臣遵旨。”
“北征将士抚须金由户部,兵部拟策,其功劳由其子女代替!”
“臣等遵旨!”
李政落寞的望着武官一方空出来的首位,那是万步海昔日上朝跪坐的地方。
可惜如今已经物是人非,位犹在,人却不在了!
李政眼神深邃的扫视了一眼神色低沉的文武百官,最终将目光落在了太子李白羽的身上。
“太子!”
“儿臣在!”
“朕想给老国公还有所有战亡的北疆将士题八个大字,依你看这八个大字应该用什么比较好?”
李白羽一愣,低头沉吟了起来。
片刻之后李白羽仰头望着李政。
“江山如画,忠义两全!”
李政默默的望着李白羽,提起龙案上的朱笔开始润笔,片刻之间八个大字一蹴而就。
‘江山如画,忠义两全。’
“吏部,兵部,将作监!”
“臣在!”
“铸造铜牌,分发每一名战亡将士家里,持铜牌者可见官不拜,科举优先挑选战亡将士子孙!”
“臣等遵旨!”
“宗人府!”
“臣在!”
“鸣钟六下,上告苍天,下告黎民!”
“失地以复!”
“遵旨!”
“朕乏了,退朝吧!”
“恭送陛下!”
文武百官缓缓退去,李政才从龙椅之上慢慢站了起来,大总管见状急忙上去搀扶。
李政一把挣脱大总管:“朕还没老到走不动步!”
“是,老奴知罪。”
李政步履缓慢的朝着后殿走去:“御花园转转。”
“遵旨。”
回廊之上,李政眼神幽幽的望着积着一层薄薄白雪的御花园:“柳小子去颍州多久了?”
“回陛下,定国公才去一年!”
“才一年,朕怎么觉得已经过了三年五载了!”
“看来朕真的老了,连这都记不住了。”
“陛下一定会长命百岁的,万岁这些虚词老奴就不多说了,陛下长命百岁老奴就知足了。”
“好大的胆子,你就不怕朕治你的罪!”
“老奴不怕!”
“已报国恩,老人一个一个的都走了,朕也老了,老爱卿啊,朕也......嗯哼.....噗.......”
“陛下!”
“福海,快传御医!”
大龙瑞安七年。
金国乾龙十六年。
突厥泰昌三年。
呼延王庭泰昌东可汗呼延筠瑶,趁着大雪封路之际,借道大龙兵马驻扎的河朔之地,直取史毕思王庭王帐,炮轰王庭。
正如呼延筠瑶所预料的那样,史毕思西王庭的斥候无法再将手伸入由大龙兵马驻扎的河朔之地。
借道之后的呼延王庭兵马以雷霆之势,迅速吞掉了西王庭外围的大小七八个部落之后,毫不犹豫的挥军北上,直接进攻正在莺歌燕舞的西王庭大帐。
泰昌三年正月初五。
西王庭王帐在火炮之下化作一片火海,营寨熊熊烈火烧了数日才熄灭下来。
美中不足的是西王庭的可汗史毕思穆尔特不在大帐之中,而是去了邻近的一个部落找女人了。
得知王帐被东王庭的人攻破,部众四散而逃不知去向,犹如惊弓之鸟的史毕思穆尔特马上让亲卫召集就近的几个部落远遁而去。
抱着兵强马壮卷土重来的想法战略性撤退了。
呼延筠瑶想不到上天竟然还给了史毕思穆尔特一线生机,让其在炮火之下脱逃而出。
无可奈何之下呼延筠瑶只能下令大军开始逐渐的清剿隶属西王庭大帐下的零散部落。
愿意俯首归顺的由呼延王庭大将接受部落指挥之后,顺其自然的纳入呼延王庭的大帐之下。
不愿意俯首归顺之人呼延筠瑶也绝不手软,直接炮轰部落营帐。
没有奔袭起来,在营帐中欢度冬天的西王庭人死在火炮之下的人马不计可数。
呼延筠瑶似乎也喜欢上了这样的进攻方式,能用火炮覆盖的地方坚决不让部众骑马冲锋,与敌军短兵相接。
她深研过师兄出征西域三十六国之时的战法,此时此刻呼延筠瑶才真正的明白,师兄为何喜欢这种战法。
真正的拥有了火炮之后呼延筠瑶才明白,不伤一兵一卒就可以数里之外取敌人首级的感觉实在是太痛快了。
是故,除了火炮施展不开的部落,不得已不用短兵相接的方式进攻之外。
呼延筠瑶简直将火炮的使用方法玩出了一个花样。
泰昌三年三月三,呼延筠瑶正式一统草原。
曾经在草原之上不可一世的史毕思王庭,正式在呼延筠瑶的宣告下覆灭。
属于史毕思穆尔特的时代正式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属于呼延筠瑶的时代到来了。
“拔汗那!”
“臣在!”
“有没有找到史毕思穆尔特那个老狗的踪迹?”
“回禀大汗,尚未找到,跟随史毕思穆尔特撤退的七八个大小部落也是音迹全无,请可汗恕罪。”
呼延筠瑶俏脸惆怅的扫视着一片白茫茫的草原,呼延王庭的部众正在解押着隶属西王庭的俘虏缓缓后撤。
牛羊战马也被鞭子抽打着朝着东方缓缓而去。
“无罪,这数日来大雪虽然势头减弱了不少,可是依旧不时的飘然而下。穆尔特老狗留下的足迹马上就会被大雪覆盖,不见踪迹。”
“在茫茫草原之上想要找到他们实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臣多谢可汗体谅。”
“拿地图!”
“是,大汗请过目。”
呼延筠瑶接过地图细细的观察起来,片刻之后呼延筠瑶将地图随手丢给了拔汗那。
“呼延辽思,呼延自我何在!”
“臣弟呼延辽思,呼延自我参见大汗。”
“呼延辽思,呼延自我,你们二人而带领两万铁骑沿着木里河向金国边界代州,睦州追缴而去。”
“本汗根据地图来看,穆尔特这个家伙最佳的撤退路线便是金国边界三十里外的咕噜河,哪里可以一路畅通无阻的奔逃阴山之外。”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本汗可不想将来某一日会让这个家伙卷土重来,从背后捅了本汗的心窝子一下!”
“得令!”
“臣呼延玉,颜玉参见大汗!”
呼延筠瑶随意的挥挥手:“免礼!所有部落可以清扫完毕!”
“走逃了九个偏远的小部落,无迹可寻。”
“是否派兵追击,彻底斩草除根?”
呼延筠瑶沉思了一会对着呼延玉微微摇头:“无妨,逃了就逃了吧,只要没有史毕思穆尔特这个老家伙当他们的主心骨,群龙无首,难成大气候。”
“是!”
呼延玉脸色有些阴翳的扫视着那些西王庭的俘虏。
“想不到老天这么无眼,竟然让穆尔特这个残暴的老狗给逃脱了。若是不能将其生擒回来,如何告慰母亲的在天之灵。”
“二哥,小妹已经让呼延辽思,呼延自我他们兄弟二人各带两路精兵前去咕噜河追击了,那里是老狗最有可能的撤逃路线。”
呼延玉一愣急忙从马背之上取出地图伸向颜玉一边。
颜玉见状毫不犹豫的接过地图一侧伸展开来,他知道‘夫君’独臂不方便,很有默契的配合起来。
片刻之后呼延玉收起地图:“大汗,大汗亲征西突厥,如今大局已定,这边也有大汗坐镇,臣愿意带领三千射雕手前去追缴穆尔特这个老狗。”
“好吧,多加小心。”
呼延筠瑶知道二哥因为娘亲的事情对史毕思穆尔特这个家伙恨之入骨,也不好阻拦他,否则二哥纵然表面不会说什么,心里肯定极为不舒服。
“大汗,颜玉也愿意一同前往。”
“好吧,二嫂也小心。”
呼延玉对着呼延筠瑶点点头转身望着身后的将领:“出哈鲁,你点齐三千射雕手,随本王千里追击西王庭的大汗史毕思穆尔特,生死勿论!”
“得令!”
半柱香功夫,呼延筠瑶骑在自己的汗血宝马之上默默的望着三千射雕手奔袭而去的方向。
“二哥,为了小妹你连父王都敢斩杀,从小你一直都是最疼爱小妹的,为何你迟迟不愿交兵权呢?”
“征讨西突厥,又让你跟二嫂各自并入自己麾下十五万兵马。”
“你们夫妇二人就握有我王庭三分之一的兵马大权,你到底想干什么?”
“筠瑶的汗位是你硬推上去的,明明你自己也可以称汗为尊,偏偏让给小妹。”
“你想要做可汗,小妹让给你便是,反正本来也是你让给小妹的。”
“可是你不要汗位,又想大军在握,你的想法可真是让小妹捉摸不透。”
“也罢,一切顺其自然吧。”
呼延筠瑶扬起脖颈凝视着头顶之上随风舞动的狼旗,毡帽之上的鸡翎慢慢晃动,呼延筠瑶俏美的容颜迎着阳光轻笑了起来。
“从此只有泰昌可汗,东可汗已经过去了。”
“至此,三国鼎立!”
“谁能逐鹿中原,问鼎天下,但看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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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喂,公主殿下你慢点,老臣的腿脚不方便跟不上你的脚步。”
金国兵部尚书松和,愁眉苦脸的望着代州城墙之上,东奔西走活蹦乱跳的小可爱。
小可爱披着雪白的大氅趴在城墙之上闷闷不乐的放下手里的千里镜,仰头望着一旁一脸谨慎的守护着自己的慧儿。
“慧儿姨母,提督司的情报真的没有问题吗?呼延王庭真的大雪封路之际攻打西王庭了?”
慧儿郑重的点点头:“公主殿下,提督司的密探是不会谎报的,他们既然金雕传书,就说明事情一定是真的。”
“现在呼延王庭正在攻打西突厥,这是铁板钉钉的事实,慧儿敢用性命担保。”
小可爱了然的点点头,再次举起千里镜望着城外除了白茫茫的雪地,再也不见它物的景色细嫩的柳叶眉微皱起来。
“难道月儿推算错了,西王庭败军不会从咕噜河撤退?可是纵观地图之上所有的路线,咕噜河是撤退到阴山以北的最佳路线啊!”
松和举着一幅地图走到小可爱身边:“公主殿下,史毕思穆尔特雄踞草原数十年,肯定不是庸才,万一他反其道而行从别的地方撤逃呢?”
“公主殿下虽然天资聪慧,可是毕竟没有亲临过战场,不知道战场之上军情瞬息万变,老臣没有嗤笑公主殿下的意思。”
“只是想告诉公主殿下,一切当以事实为准,靠推测是不行的!”
小可爱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望着慧儿:“不是庸才怎么会被娘亲的情敌小妖精打的节节败退呢?”
慧儿一怔尴尬的望着小可爱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松和。论这些她还真比不上松和这个兵部尚书。
毕竟术业有专攻,自己的长处是侦查打探消息,而不是排兵布阵。
松和缓缓收起地图:“公主殿下,呼延王庭之所以可以将西突厥打的节节败退,仗着的便是兵甲之利。”
“呼延王庭从我大金还有大龙的边关互市贸易了许多已经淘汰的盔甲兵备。”
“虽然咱们看不上眼这些兵备,可是对于冶炼铁器无比艰难的呼延王庭来说无异于的天降甘露。”
“同样的本领,拿着刀剑的人自然要比赤手空拳的人要多了几成胜算。”
“史毕思穆尔特不是败给了呼延王庭的可汗呼延筠瑶,而是败给你你的爹爹柳明志。”
听到松和提到了自己的老爹柳明志,小可爱眼前一亮:“为什么?爹爹明明什么都没做,西王庭怎么会是败给了爹爹呢?”
松和沉吟了片刻默默地叹了口气:“这事情还要从大龙宣德二十七年说起,你爹爹柳明志奉旨出使我大金..............”
“可以说你爹爹这一招乃是弱民之策,虽然打着互通有无的旗号开展边关互市,可是你爹从一开始就没有安好心。”
“他抱着让金国突厥两国的百姓全部都受制大龙边关互市的谋划,想要让金国还有突厥全都限制在边关互市之上。”
“用大龙的儒家之道来说便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好在你娘亲,吾皇陛下早日发现了端倪,及时止损,不然的话金国**一十二城的百姓都要被困在大龙编织的美梦之中。”
“一个只能依靠敌国生活的大金对大龙来说,就是粘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你爹是一个少有的国士奇才,可惜却不能为我大金所用。”
“老太师隆多以死相逼都没能让陛下留下他,反而失.....算了算了!”
“公主殿下,或许你有着跟你爹柳明志同样的才识,可是你的眼光却远远不及于他。”
“你爹以前在大龙金陵之时可是名声不显,甚至可以说是臭名昭著的存在。”
“只是所有人都看错了他。”
“蛰伏一十九载,只为一鸣惊人。”
小可爱沉默了一会静静地望着松和。
“《韩非子.喻老》,南山有鸟,三年不翅,不飞不鸣,默然无声,此为何名?”
“王曰:三年不翅,将以长羽翼,不飞不鸣,将以观民则。虽无飞,飞必冲天;虽无鸣,鸣必惊人。”
松和重重的点点头:“公主殿下真是熟读百家经典,你爹爹柳明志便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不足而立之年,位居国公之列。”
“所以说,如果没有边关互市的出现,呼延王庭得不到那些甲胄兵器,跟史毕思王庭的东西之战,谁胜谁负尚在五五之数。”
“松和老大人很推崇爹爹吗?”
“敬重,人杰都值得敬重,排除大龙与金国之外,老臣对你爹爹也是很敬仰的,他的出现做到了别人数十年也完不成的基业。”
“月儿也很尊重爹爹!”
“公主殿下,那不一样.........”
“报!”
“启禀公主殿下,代州城西三十里咕噜河,巴博书大人带领十万伏兵跟西王庭撤逃的人交手了。”
正在交谈的小可爱二人,忽然被城下背负令旗而来的斥候打断。
小可爱小脸带着笑意急忙趴在城墙之上朝着城墙之下望去。
“西突厥带的战马多不多?”
“回禀公主殿下,远远望去足有七八万匹之多,西突厥的撤逃人马犹如惊弓之鸟,一击击溃。”
“继续侦查!”
“得令!”
马蹄践踏起层层的积雪,斥候纵马驰骋而去。
小可爱握着粉嫩的拳头兴奋的望着松和:“老大人,这七八万匹战马可都是咱们大金的了,月儿为国库节省了多少银子啊!”
松和从目瞪口呆中回过神来,惊叹不已的望着小可爱。
去年六月女皇垂帘听政之时,公主殿下推测史毕思王庭的败军势必要从咕噜河向北远遁而逃,特意吩咐巴博书向代州增兵十万守株待兔。
所有人都不以为意的事情竟然真的应验了。
“公主殿下,老臣知错了,是老臣目光短浅,不知公主殿下真本领啊。”
小可爱深吸了一口气:“松和大人,地图!”
“是,公主殿下请看!”
松和忙不吝的取出地图弯着腰摆在小可爱面前。
小可爱望着地图片刻,指着地图之上的一处点了点:“木里河,呼延王庭的大汗跟史毕思穆尔特可是有着血海深仇,肯定不甘心史毕思穆尔特逃走,势必会派遣追兵前来。”
“这些战马都是月儿的,可不能让呼延王庭给分走了。”
“金雕传书告诉叔爷,睦州的兵马可以出城了,至于用什么理由阻拦呼延王庭的追兵就看他自己的了。”
“老臣遵令!”
“等等!”
“公主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传令巴博书老大人,将史毕思穆尔特生擒下来,不能生擒也要保留全尸。”
“呼延王庭肯定迫不及待得到这个家伙,能用他换来多少利益就看你们这些老大人的了!”
“老臣遵令!”
松和走后,小可爱下意识的望向慧儿才发现慧儿不知道何时已经消失了踪迹。
无奈的摇摇头,小可爱笑嘻嘻的举着千里镜朝着城外继续张望起来。
“爹爹,月儿也要像你一样厉害。”
城楼之上,慧儿恭敬的站在一声素白织锦袄的女皇旁边,默默的望着城墙之上笑嘻嘻张望着城外的小可爱。
“陛下,公主殿下算不算一鸣惊人?咕噜河一战,公主殿下的名头必定名扬天下,真正覆灭了西突厥的人是呼延王庭,还是公主殿下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女皇樱唇扬起的笑意一闪而逝,深深的凝望着城墙之上老实不下来的小可爱转身朝着城楼之下走去。
“朕只相信虎父无犬子,还差的远呢!”
“回宫!”
慧儿望着明明眉梢都带着喜意却故作心口不一的女皇,无奈的抖抖香肩。
“遵旨!”
大龙瑞安七年四月,冰雪逐渐消融。
北地的春回大地比南方要晚上旬月左右。
颍州总督府一声惊天怒吼传遍总督府内外整个角落:“你说什么,是那个小兔崽子?”
正在书房处理公务的柳大少惊愕的望着闻人政庭院的方向,无奈的摇摇头:“老爷子又发什么疯呢?这是被阉了还是怎么滴?”
齐韵几女同样诧异的望向那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刚刚举起毫笔沾了墨水尚未下笔的柳大少只感觉一阵清风袭来,继而感觉自己腾空而起。
似乎只在眨眼之间自己就已经出现在了总督府的演武场,而且是被吊在树上迎风荡漾的姿势。
这个羞耻的姿势柳大少不知道见了多少次,毕竟自己没有少将几个儿子吊起来抽。
想不到风水轮流转,自己也有被别人吊起来的一天。
柳大少惊恐的望着闻人政手握皮鞭,胡须倒立虎视眈眈望着自己的模样。
“老爷子,你疯了,好端端的小子哪里惹到你了?”
闻人政手握皮鞭怒气冲冲的扫视着被吊在树上的柳大少:“小兔崽子,老朽今天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老朽找了十六年的小王八蛋竟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苍天无眼,老朽是老眼昏花,竟然找了你这么一个混账玩意当老朽的入室弟子,你把老朽的孙女害的好苦啊!”
柳大少怔然片刻,他算是明白了自己被吊起来的原因了。
嘴角抽搐了几下柳大少脸色纠结的望着闻人政:“老爷子,你听我狡辩......呸......你听小子解释啊,我要告诉你这是个误会你相信吗?”
“老朽信你奶奶个腿!”
“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窝边草,你他娘的倒好,原来十几年前你就对窝边草下手了,老朽当初怎么就信了你的邪,将你收为入室弟子了,彼其娘之,非人哉,老朽问候你家仙人!”
“老爷子,不对吧,当初可是你亲自教导小子,窝边既然有草,何必非要远处找。”
“老朽说的那他娘的是别人家的草,不是自家的草。”
柳大少无奈的望着闻人政这个老东西,原来双标不仅仅是后世的代名词。
今日自己就被上了生动的一课,什么叫做双标。
这他娘的就是双标。
你家的草比别人家的草鲜嫩还是怎么着。
再说了本少爷冤不冤啊,这他喵的是柳明志惹得事,跟我柳明志有个毛的关系。
本少爷妥妥的就一个背锅侠好不好。
“老爷子,天地良心啊,小子年少不懂事,只不过是儿时戏言而已,真的不关我事!”
没办法,柳大少心知解释不清楚,说了非但不会被相信,反而会被当成狡辩跟失心疯对待。
只能含泪背下了这个黑锅。
啪的一声,闻人政手里的鞭子对着柳大少肉厚的地方上来就是一下。
“放屁,耽搁了老朽孙女一十六载,你一句儿时戏言就想完事。”
“嗷嚎..........老爷子,你真下死手啊,小子可是你的亲传弟子,有你这样的吗?”
“下死手?老朽抽死你的心都有,要不是老朽手下留情,非得让你进宫伺候皇帝去!”
柳大少感觉某处猛然一亮,惊悚的望着闻人政:“老爷子,息怒,息怒,三思而行啊,一失足.....手成千古恨,事情已经发生了,总得说个解决的法子是不是。”
“小子建议你先把小子放下来,咱们心平气和的谈一谈?”
“老朽心平气和不了,十六年啊,人生有几个十六年,就这样全部浪费在了你个小王八蛋身上。”
“老朽没有将你挫骨扬灰都是好的了,你还想老朽心平气和,你心可真大啊!”
得知夫君被老爷子在演武场吊了起来,齐韵几女放下手里的活计一起朝着演武场赶来。
望着五花大绑吊在树上的夫君纷纷心疼不已,不解的望着一旁满脸怒火的闻人政急忙围了过去。
“老爷子这是怎么了?夫君哪里惹到老爷子了,小女给老爷子道歉还不行吗!”
“对啊老爷子,夫君这个人平时轻佻习惯了,说话难免有些没大没小,哪句话不中听惹到了老爷子,老爷子你大人有大量不跟他一般见识好不好!”
“老爷子,师徒之间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你就把夫君放下来吧!”
“..........”
齐韵几女不知缘故,只能围着闻人政好言相劝起来。
没办法,先不说闻人政德高望重,天地君亲师,老师打弟子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除了好言相劝齐韵几女一时之间还真的没有别的好办法。
柳乘风哥仨拍在不远处的凉亭内,望着迎风荡漾的老爹倒吸了一口凉气,老爹竟然也会有这么一天。
“报应啊。”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惩治恶魔的英雄来了!”
柳大少若是知道哥仨的想法,不知道会不会暴跳如雷的活剥了三个小兔崽子。
闻人政无奈的望着一群对着自己求情的几女,咬牙切齿的举着鞭子对着柳大少:“你们问问这个小王八蛋对老朽的孙女干了什么。”
“哎呀,老爷子,这不是亲上加亲嘛!”
“对啊,徒弟配孙女,天赐.........”
几女下意识的回答起来,说着说着感觉不对劲起来,纷纷俏目幽幽的望着被吊起来的柳大少。
好啊,原来被吊起来是因为招惹人家孙女了。
几女是又心疼又幽怨。
家花都喂不饱,竟然还想着招惹野花,自己什么实力心里没点数吗!
柳大少望着几女幽幽的眼神悻悻的笑了起来:“娘子们,误会,真的是误会啊,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爷爷,把他放下来吧,他说的没错,儿时戏言而已,是舒儿太较真了,往事如烟,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闻人云舒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俏目幽邃的望着被吊起来的柳大少,暗自吁了口气对着闻人政说道。
闻人见到闻人云舒的到来,眼神有些宠溺,最后还是满眼火气的望着柳大少:“不行,十六年啊,怎么能这么轻易的放过这个小王八蛋,老朽今天非得抽的他皮开肉绽不可。”
“爷爷,你打死他这十六年就可以光阴倒流了吗?放他下来吧,舒儿身体不舒服就先回房休息了!”
齐韵几女见状,娇嗔的瞪了一眼柳大少朝着闻人云舒追了过去。
夫君惹祸了,不得娘子出来平事情啊。
“少爷!有你的..........的.......的书信!”
柳松举着一封信目瞪口呆的望着自己少爷,下意识的瞄了一眼闻人政默默的站到了一旁。
再次选择了‘背叛’。
正如昔日当初当阳书院面对齐韵一样,柳松选择了识时务者为俊杰、。
不是小松不给力,而是‘敌人’太强大。
柳大少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柳松:“你他娘的不会举着书信给我看吗?”
“是!”
柳松抽出书信倒举到了柳大少的面前,柳大少默默地看完手里的书信转头望向闻人政:“老爷子,有重要的事情,这件事改日再说如何?”
闻人政自然发现了柳大少的脸色不对劲,知道肯定有重要的事情发生,剑指一挥柳大少直接掉落了下来。
柳大少哎呦一声,扯掉身上的绳索拿过柳松手里的书信:“老爷子,凉亭坐坐吧!”
闻人政犹豫了片刻终究是点点头跟了过去。
柳明志给闻人政倒了一杯茶水递了过去,连同书信一起放到了闻人政面前。
“草原一统,金国守株待兔获取重利。”
“天下三分啊!”
闻人政一愣,放下茶水拿起书信翻看了起来。
良久之后闻人政将书信还给了柳大少。
“小子,乾坤未定!”
“老爷子何意?”
“谁能定鼎天下,尚且未知。”
柳明志折叠书信的动作一怔,若有所思的望着对面低头品茶的闻人政。
“老爷子,你这是话里有话啊!”
闻人政把玩着茶杯静静地扫视着柳大少:“哦?是老朽话中有话,还是你小子的心境已经跟之前大不一样了?”
“老朽虽然年迈,但是记忆力却不曾退化,放在以前你小子可不会细思这个问题。”
“看来老朽眼拙了,原来昔日的柳明志不止是宫里精深了,权谋之术也精深了不少。”
柳明志沉默了,良久之后柳明志慢慢站了起来,走到凉亭外抓起一把仅存不多的积雪放在握在手里。
片刻之后雪化成了雪水从柳明志的手缝之间悄然滑过。
柳明志伸开了手望着手里残存的水迹转首望着闻人政:“老爷子,小子从来不曾变过,起码孤臣的身份不曾变过。”
“小子只是想多一分自保的成算,功成身退之后不会遭到报复,小子自问这样做没有什么过错。”
“老爷子你是小子的前辈,遭遇的事情要比小子多上十倍乃至百倍。”
“朝堂这个大江湖之上,虽然没有小江湖的刀光剑影,可是却远比小江湖的刀光剑影可怕的多。”
“大江湖虽然没有刀光剑影,可是处处充满了勾心斗角,唇枪舌剑。”
“上午还小笑相对,下午就可能变得愤慨而视。”
“比起刀刀见血,剑剑入肉的小江湖,杀人不见血,口蜜腹剑的大江湖才更让小子敬畏不已。”
“小江湖尚有真义气,大江湖却从无人情冷暖。”
“小子有时候会为那些落榜学子感到怜惜,有时候又会为他们庆幸。”
“入了江湖,想出来可就难了。”
闻人政自给自足的倒了一杯茶水,神色复杂的望着柳明志:“小子,你有这种疑惑,皆是因为你太年轻了。”
“如果你能老上十岁左右,你就会明悟这个世道多么的现实。”
“你有这种想法一方面是源于自己,一方面是源于言和。”
“言和对你不可谓不隆恩浩荡,小小年纪为尊国公之列。”
“然而你的年龄又让言和这位帝王为之忌惮,太子虽然久在君前,可是帝王之术可不是能够看会的,更不是能够学会的,想要精通帝王之术,首先要靠自己悟出来才行。”
“可是这悟出来帝王之术恰恰缺的便是时间。”
“你如今的权谋之术如今远在太子殿下的帝王之术之上,这才是言和对你忌惮的根本原因。”
“君弱臣强,国之将亡。”
“偏偏言和又对你足够的宠幸,舍不得你这位天之骄子英年早逝。”
“一是你们君臣多年,早已培养了身后的君臣感情,二是三公主的原因,你名义上也是言和的半个儿子。”
“这么多年,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言和私人感官上对你的情感不算太差。”
“不然的话你这位不足而立之年的青年才俊也不会有这份功业。”
“你心情复杂,言和的心情复杂不见得比你差上多少啊。”
“老朽不在朝堂多年,也不是为言和说话,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之上老朽说句公道话。”
“言和身为一国之君,此举完全是正常之事,毕竟他要以国为本,就像吾等庶民以家为本一样。”
“帝王啊,注定是孤独的,不被人理解的。”
“你仔细想想,历朝历代多少天之骄子半路夭折,又有多少天之骄子能够高居庙堂呼风唤雨。”
“白家外孙,柳家长子,户部,龙武卫,虎贲军,你自己更是大权在握,你仔细想想你现在的权势。”
“你还能怡然自得,舒舒服服的过着日子,言和的帝王之气够大度了。”
“对你,言和比对老朽当年还够忍让啊。”
“有时候不要只看眼前,站在对方的角度之上想一想啊,小子。”
柳明志默然了片刻眼眸复杂的望着闻人政:“可是小子对李家,对父皇从来都是忠心耿耿,未曾有过二心。”
李政屈指一弹,桌案上一杯茶水稳稳地落到柳大少的手中,滴水未撒。
对于闻人政出神入化的功夫柳明志早已经不感到震惊,无论多厉害,见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
默默地望着手里的茶杯下意识的抬眸望向端坐在石凳之上的闻人政:“老爷子,这是?”
闻人政高举茶杯:“喝杯茶,静静神,自己悟。”说完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柳明志浅尝一口入口微苦,回味甘甜的茶水静下心神沉思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柳明志缓缓睁开眼眸,望着手里的茶杯。
“正是因为小子足够忠心,父皇才没有扼杀我这位老爷子口中的天之骄子!”
“大善!”
“小子,静坐常思己过,你就会发现,这个世道其实是那么的朴实无华,亲情比一切都大。”
“帝王亦有情,可是帝王却不得不无情。”
“你小子是不知足啊!”
柳明志无声的叹了口气,缓缓地朝着凉亭走了回去,自己自诩了解李政,可是直到今日自己才发现,自己真的了解李政吗?
“小子,不说这些了,做好为人臣子的本分,功成身退之后便可安然无恙,安度晚年。”
“你方才说起了大江湖小江湖,大江湖的事情说完了,老朽陪你聊一聊一位小江湖之上的有趣之事。”
柳明志收拾心神,深吸了一口气淡笑着望着闻人政:“小子洗耳恭听,温酒乎?”
“善!”
柳明志见到闻人政同意,刚想喊下人让齐雅过来温酒,顺便弄几个小菜,几女之中酒意最好的女子便是齐雅了。
哪知自己尚未开口闻人政眼神复杂的望了自己一眼,静气屏息对着自己的院落嘴角微张:“丫头,过来给爷爷温酒了!”
轻言轻语的一句话,似乎除了柳明志可以听到,稍在十几步之外路过的下人都听不到闻人政在说什么。
偏偏片息之间,闻人政院落的方向闻人云舒一袭天蓝色的织缕夹袄轻然飞跃而来。
闻人云舒对着闻人政轻轻地福了福身子:“爷爷,想喝什么酒?”
“什么酒可以入心,就喝什么酒。”
闻人云舒俏脸一怔,瞥了一眼神色悻悻扣着鼻梁的柳大少:“爷爷!”
“怎么,爷爷想喝酒你都做不到了吗?”
闻人云舒默然的摇摇头:“舒儿没有这个意思,爷爷稍等,舒儿去去便来。”
“小子,若是放在几年前,以老朽的脾气你铁定要被吊上十天十夜,可惜现在老朽大......年纪大了,早已修心养性,不然的话你小子不死也得脱层皮。”
“是是是,老爷子说的是,小子知错了。”
柳大少知道老爷子说的什么意思,不得不点头哈腰的赔礼道歉。
背锅背习惯了,也不差这一次两次的了。
“公爷,这是长夫人让奴婢送来的下酒菜!”
“好,放这里吧!”
丫鬟放下四个精美的小菜,对着二人恭敬的点点头:“奴婢告退。”
“你们把炭火放这里就行了!”
“是,云舒姑娘!”
丫鬟刚刚退下,闻人云舒怀里抱着一坛酒水带着两个下人走了进来,下人放下炭盆之后便自觉的退了出去。
闻人政放下茶杯望着闻人云舒怀里的酒坛。
“丫头,什么酒?”
“牛马倒!”
“何故?”
“烈酒可入心!”
柳明志装作没有听到闻人云舒说的话,默默的夹起面前的水煮花生放进嘴里咀嚼起来。
闻人政带着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了一眼柳大少,小王八蛋,该不要脸的时候又变得要脸了,你就不能主动一点表个态。
真发生了什么事情老朽还真能切了你不成,为了孙女后半辈子的幸福老朽纵然是有心,也不会那么做啊。
混账东西,真是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
瞄了一眼一旁已经开始煮酒的孙女,闻人政眼神幽幽的望着柳大少:“小子,舒儿这句烈酒可入心,你有何感想啊?”
柳大少愕然的抬头望着闻人政,瞅见闻人政幽幽的眼神心里一哆嗦。
不敢想,不敢想,小子什么都不敢想。
为了下半辈子的幸福,柳大少的求生欲不可谓不强烈。
“烈酒可入心,抽刀断水水更流,酒入愁肠愁更愁。老爷子,云舒姑娘正在煮酒,想来用不了片刻就该好了,咱们还是接着说方才所料的话题好了。”
“老爷子方才说的小江湖上出了一件趣事,不知道是何趣事?”
闻人政搭在衣摆上的左手握的咯吱作响,这小子今天怎么这么没有眼力劲,老朽的意思难道还不明显吗?
丫头这都二十七了,给别人做妾都嫌年龄大,除了你个当初撩拨丫头芳心之后音讯全无的小王八蛋,她还能嫁给谁。
自己惹的祸难道不懂得要抹干净吗?
闻人政腹议着柳大少不解风情,以为自己表示的足够明显,却完全没想到事情完全出在自己的身上。
性盛致灾,割以永治的警告,幽幽的眼神,放谁身上也不敢往别的地方想啊。
何况求生欲望更加强烈的柳大少呢。
闻人政沉吟了片刻,再次幽幽的望了一眼柳大少,得,老朽非让你个小混账酒后乱.........吐真言不可。
闻人政拿起筷子夹了一粒花生米放进嘴里,穆然老爷子眼前一亮。
“这是什么菜?”
“水煮花生,下酒菜的不二之选,刚从西洋那么得到的,小子现在也没种出来多少,要不是老爷子你在,小子自己都舍不得吃!”
“老朽住了那么久,你今天才拿出来,还有脸说!”
柳大少尴尬的挠挠头:“不喝酒我都没有想起来,还是韵儿知道小子的习惯,所以才吩咐下人送来的!”
“韵丫头有心了,好菜啊!”
“东海刘三刀,扛棺匠宋清你可还有印象?”
“当然记得,小子第一次接触的江湖人士就是这两位兄长,小子最初开始修炼的情绪七刀还是刘三刀刘大哥赠给小子的。”
“多年不见,也不知道这两位兄长怎么样了?”
“怎么,小江湖上的事情莫非跟这两位兄长有关系?”
闻人政将口中食物咽了干净才开始说话:“关系不大,却有牵连。”
“你没发现这两年出关的江湖侠客少了许多吗?”
柳明志一怔诧异的望着闻人政微微颔首:“老爷子,你不说小子还没在意,自从小子担任颍州抚州总督以来,起初的时候还有不少江湖人士陆续出关,后半年来似乎已经变得可有可无。”
“今年送到小子手里的出关文书更是没有一个。”
“难道江湖上出了什么事情?”
“爷爷,酒好了!”
“斟酒!”
“是!”
闻人云舒给闻人政斟满了一杯酒水,并未故意针对柳明志也为其倒上了一杯。
柳明志淡笑着点点头:“多谢!”
闻人云舒微微颔首,并未说些什么。
闻人放下筷子端起酒杯:“丫头,难得欢聚,你也配爷爷还有柳小子小酌一杯。”
“是!”
闻人云舒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水端了起来,柳明志自然不敢落后急忙举起酒杯。
“老爷子,云舒姑娘,闲话不多说,都在酒中,干杯。”
三人将杯中酒杯一饮而尽,柳大少吁了口气,也不知道牛马倒到底怎么酿制的,跟后世的低度白酒有的一品。
闻人云舒再次给彼此三人斟满酒水,乖巧的坐到一旁等着。
“东海,江南,南域,蜀地,西土这两年的江湖可是被一双白嫩如玉的小手折腾的够呛。不知道何时会轮到你这北疆之地。”
柳明志茫然的望着闻人政:“白嫩如玉的小手?老爷子还请明说。”
“这是老朽去蜀地之时偶然所听闻的事情,人嘛!总是有好奇心的,老朽就随着消息慢慢的追查起来。”
“白嫩如玉的小手倒也不假,这双手确实白嫩的跟玉石一样完美无瑕,可是正是这么一双完美无瑕的纤纤玉指将大龙天下的整个江湖搅拌的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老朽在寻找那部失传已久功法的途中一路探查此事,当见到了那双手之后老朽便明白了。”
“这双玉手,不止白玉无瑕,而且霸道绝伦!具有开山裂石之威,翻江倒海之势。”
“这双手走遍天下,挑战了江湖上大大小小的无数成名高手,除了几个老东西之外,无一不在这双手之下败北。”
“但凡败在这双手下的江湖中人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自废武功,要么称其为尊。”
“短短两年,江湖上多了一个武盟,而这双手的主人自然就成了武林盟主。”
“此人从单枪匹马,十人,百人,千人,万人,五万人,到现在的八九万人左右,可谓一路高歌!”
“半个江湖可以说都在其掌控之中,顺者昌,逆着非死却废。”
“好霸道的人,此人是谁?”
“一个声音约莫十五六岁左右,头戴斗笠轻纱罩面的女子!”
“老朽隐瞒身份,借机跟其讨教了一招,二八年华啊,半步先天!”
“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
“小小年纪便是半步先天的高手,除了我们这几个早已不过问江湖之事的老家伙,谁还能是其敌手?”
柳明志了然的点点头:“此女是知道老爷子你们几位前辈肯定自持身份,不会对其出手,所以行事才敢嚣张!”
“老爷子既然跟其过了一招,可看出此女来路?”
闻人政默默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柳明志二人马上作陪。
闻人政重重的放下酒杯凝神望着柳大少:“虽然故意隐瞒了招式,但是老朽逼的其不得不使用最强功夫抵抗,老朽一眼就瞧出来此女使用的招式乃是,弹指天罡!”
“弹指天罡,好耳熟的名.........白家天罡指?”
闻人政默默颔首:“一指覆海,二指撼岳,三指星斗,四指天罡,五指开天。这个小丫头已经练到的第四指弹指天罡境界,功力更是通玄直达半步先天。”
“你娘亲柳夫人,当年的玉蝴蝶白冰也没有在这个年纪练到弹指天罡。”
“你外公白胡来跟老朽一样的境界,同为先天高手在天罡指境界也只是修炼到了第四指,第五指一直是只得其法,而不得其门。”
“传闻白家天罡指五指开天真的有开天之威,可惜老朽无缘得见,纵然你外公白胡来自己都不知道,第五指是否真的如此厉害。”
“老朽虽然未曾见过此女的庐山真面目,可是年龄功夫凑到一起,小丫头的身份昭然若是!”
“萱儿?”
“大抵如此!”
“也可能是你的哪一位小姨母,毕竟你外公这个家伙跟种马一样,一十八房妾室可不是开玩笑的!”
“小丫头搞出来的动静已经引起了言和的重视。”
“毕竟十万乌合之众都已经是不容忽视了,十万有组织有能力的武林高手汇聚在一起,不可谓不令言和担忧啊。”
“会不会是又一个白莲教诞生。”
“而且这个白莲教远比上一个白莲教恐怖数十倍不止!”
“大内高手,谍影密探倾巢而出围剿武盟!”
“结果呢?”
柳明志的语气不免带上了一丝焦急之意,万一这个少女真的是柳萱这个丫头呢。
“无疾而终,武盟解散了,小丫头的真实身份也无从得知。”
“可是是真的解散了,还是蛰伏了起来谁又知道呢?”
“一个武林高手翻不起风浪,十万武林高手若是抱成一团,可成一军,你说得多少朝廷大军才能剿灭的了?”
“希望是老朽看错了,但愿这个人不是柳萱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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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明志端着手中的酒杯迟迟没有入口,眼神不经意的轻轻瞥着正在细品慢啄的闻人政。
老爷子将这件事情告诉自己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但愿不是柳萱那丫头吧。”
可是万一这个所谓的武林盟主真的是小妹柳萱怎么办?
年龄,功夫无不将这个神秘武林盟主的标签贴在了柳萱的身上。
在这个年龄可以达到如此境界的存在不可能没有外物的帮助,柳明志首先想到的便是刀涯海的洗髓丹。
洗髓丹的珍贵自然是不言而喻,可是对于外公白胡来来说,找刀涯海取上那么一些洗髓丹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注意,是一些而不是几粒。
无论这个女子是不是柳萱,柳明志心里都已经打好了十二分的精神,必须将此事调查的一清二楚才行,否则自己将会寝食难安。
柳明志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老爷子,以咱们师徒俩的关系,小子就不玩那些花花肠子了,老爷子将此事告知小子可是别有目的?”
闻人政手中捧着酒杯促狭玩味的望着柳明志:“老朽一个黄土埋半截的老东西能有什么目的,小子啊小子,久在朝堂你什么时候考虑事情,看待事情总要跟利益挂上钩呢?”
“老朽若真是有别的目的,此事的经过就不会是饮酒闲聊说与你听,而是化作书信一封出现在言和的书案之上了。”
“唉!”
闻人政落寞的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
“你能有此心性老朽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伤感。”
“老爷子小子错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小子有时候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想法,总是不由自主的会多想一些。”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控制,或许是患得患失久了的缘故!”
闻人政微微摇头,将酒杯放在闻人云舒面前,闻人云舒自觉的提壶斟酒。
“老朽没有怪你的意思,到了老朽这个年龄什么都看开了,不过是不是柳萱这丫头你都要上心去调查一下。”
“不是最好,是的话就劝劝她不要再行此事。”
“朝廷的底气不是她能想象的到的,你的外公白胡来他最清楚了,区区一个李氏皇族的宗人府里面就有..........”
闻人政说着说着端着酒杯的举动一愣,乐呵呵的望着柳大少放下手里的酒杯。
“小子,你有贵客到了,去招待一下吧,老朽在这里等你回来继续饮酒!”
柳明志一怔,诧异的望着闻人政,自己何时有贵客到了自己怎么不知道。
若是有的话柳松早该来通报了。
闻人云舒倒是不疑有他,越是功夫高深的人对闻人政的本事越不敢有丝毫的怀疑。
柳大少刚刚触摸到九品的瓶颈,而闻人云舒在老爷子悉心教导之下早已步入九品多年。
到了九品之后更能体会到先天高手的强大之处。
否则当初柳大少初入山门之时,闻人政又怎么会恰好出现在山门等候呢。
“老爷子,你是不是喝多了,你的酒量可不止..........”
“报,启禀少爷,太子殿下来了!”
柳大少诧异的望着小跑进来的柳松,眼神诡异的望了闻人政一眼,嘀嘀咕咕的放下手里的酒杯。
“他喵的,先天高手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境界,好想去看看啊!”
柳大少心里无声的叹了口气,自己身上虽然遍地传承,可是以自己的资质能不能达到这个境地柳大少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
“老爷子,要不您老也........”
闻人政默默的摇摇头:“不了,相见不如不见,真的跟李白羽这个小家伙见面了,对你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情!”
“懂了吗?”
柳明志深深地凝望了一眼闻人政,似乎明白了什么,默默颔首:“小子懂了,老爷子慢用。”
“去吧!”
柳明志整理了一下衣袍,提起茶壶漱漱口减轻身上的酒气。
接待太子可不是接待颍州官员,该注意的仪态还是要注意的。
“等一下!”
正准备动身的柳大少疑惑的望着已经走到自己旁边的闻人云舒:“云舒姑娘,可有事情?”
闻人云舒默默地取出一个牛角梳走到柳明志身后,轻轻的取下他的发冠:“被吊在树上那么久发髻凌乱,有失待客之道,普通人尚且失礼,何况是当朝太子殿下!”
“我给你疏理一下。”
柳大少身体僵硬的站在远处一动不动,偷偷的瞄了一眼闻人政,见其默默地自斟自饮着酒水才松了口气。
妈耶!雀雀保住了。
“坐下,站着我怎么给你疏理!”
“好,好吧!”
柳大少无奈的坐到了石凳之上任由摆布。
闻人云舒像个给夫君梳妆的妻子一样默默的给柳大少整理着头发,半盏茶功夫闻人云舒捏去梳子上的头发收了起来。
“好了!”
“多谢云舒姑娘,老爷子,小子先去了!”
“嗯!”
闻人政不咸不淡的点点头,柳明志龙行虎步的朝着正厅走去。
柳大少走后闻人政放下手里IDE酒杯默默地望着坐在对面的孙女。
“丫头,你心里的结还是没有打开啊。”
“爷爷,一十六年岂是三言两语可以忘却的。正如爷爷所说,人生有几个一十六年。”
“舒儿后悔极了,当初年少之时如果没有偷跑出去踏青,就不会失足落水,也不会有这种结果了。”
“如果舒儿当初不是那么的羞涩,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对爷爷如实相告,爷爷肯定会留下他,也不会有这种结果!”
“因缘际遇,世事无常,谁能想到当初的稚子童言会是这样的一种结果。”
闻人政脸色惆怅的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正是因为此事,你才决心跟随爷爷修炼武学,可是丫头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只有因果。”
“柳小子入当阳书院,你只差了一步就可以见到他,只是当初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少年就是昔日的那个少年。”
“是啊,舒儿也没有想到,都是那样的无赖,那样的吊儿郎当,舒儿打死也没有想到那个人会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可惜舒儿好傻,遇到了不但没有相认,还在极力促使他跟韵姐姐喜结连理。”
“丫头,你还想继续等下去吗?”
“等不等又有什么不同,舒儿今年都二十有七了,马上就要二十有八了。”
“用民间话来说已经到了人老珠黄的年龄了,都该主张帮夫君纳妾了,可是却尚未出阁。”
“舒儿想往前走一步,可是上天给了舒儿路吗?”
闻人政沉思了一会,重重的将酒杯拍在石桌上。
“此事交给爷爷,待会柳小子回来你们两个就洞房。”
“啊?”
“啊什么?先洞房后拜堂,生米煮成熟饭,顺理成章!”
“不是爷爷,你可不要……”
“不是什么不是,情况特殊,不必拘泥俗礼!”
“终成眷属才是王道。”
“就这样说了,老朽去街上买点药去。”
“太子,你此去北疆的目的就是去去探探柳明志的口风,看看他对你登基继位是不是支持!”
“朝中不少可以辅佐你的基石已经年迈,父皇百年之后他们也相继到了告老还乡的年纪,辅佐不了你几年。”
“如此以来,朝中威望不错的柳明志便是首当其冲的辅政大臣。”
“只要你们心无间隙,你便可安稳登基,稳定朝纲,再叙父皇与柳明志的君臣佳话。”
“柳明志便是父皇留给你的顶梁柱,以后不懂得地方一定要悉心纳谏,记住是纳谏,而不是请教。”
“你是一国之君,自然要摆正自己的位置,维护好君之尊严,国之颜面。”
“柳明志虽然对咱们李家忠心耿耿,但是不可不防,否则柳明志便是下一个权倾朝野的闻人政。”
“父皇也不想你跟柳明志生有隔阂,可是为了江山社稷这都是不得已为之的事情。”
“就好似父皇与恩师,恩师闻人政在朕年幼之时面一直悉心辅佐父皇,他对朕比对待自己的儿子还要好,可是朕还是要防着他,不是因为朕无情无义,卸磨杀驴。”
“而是朕无可奈何啊。”
“权倾朝野,权臣不是一个人,权臣是一股势力。”
“恩师对朕忠心,可是不代表他的门生故吏不会生有二心,,一旦黄袍强加于身,不反也得反,君弱臣强,国之将亡。”
“柳明志亦是如此,他对朕忠心,对你亦可忠心。”
“可是他西征挂帅之时的门生遍布北疆六卫。”
“上到将军,下到校尉,朝中亦是风评不错。”
“忠奸不在柳明志,而在他的势力如何看待他以及你这位新君。”
“当你感觉到无法掌控柳明志之时,就去你母后那里,朕给你留了三策,让柳明志心甘情愿告老还乡的三策。”
“不过朕还是不希望这一天到来。”
“切莫逞强,以帝王威压强迫权臣。”
“权臣无事,可是其朋党却会阻挠,因为你把他们的老大除去了,朋党就会人人自危,那个时候将是再也控制不住的局面。”
“改天换日只在朝夕之间。”
“前人之事,后人之师,切莫让奸雄曹操的往事在我大龙朝堂重演一次,否则百年之后将会无丝毫颜面去见李家的列祖列宗。”
“当柳明志成为辅政大臣之后,那些朕给你留下的老基石相继退去之后,你就要扶持一些臣子来权衡柳明志的势力。”
“切记,一定要是奸诈小人,不要在乎那些所谓的民间名声,那些儒生们只会之乎者也,对于朝堂之上的事情是一窍不通。”
“落个识人不明的昏君名头,比丢了祖宗基业,毁了江山社稷来讲不过是一些不值一提的事情而已。”
“奸臣虽乱天子名声,可是奸臣却最是聪明,因为他们最明白他们的权利跟地位从何而来,该对谁忠心不二。”
“是故奸臣才是让为君者最放心的人,但是为君者一定要有度,奸臣可以有权,但是不可过大,与忠臣相差无几为最优。”
“否则将会尾大不掉,反生祸乱。”
“无论忠臣还是奸臣,一定要让其成为你手里的蚂蚱,随便蹦跶无碍,但是想要跳出你的手掌心,那你就千万别心慈手软,直接将其捏死。”
“一个皇DìDū掌控不了的人,留着也是祸害,趁其羽翼未丰,早日斩草除根。”
“总之一句话,无论忠臣还是奸臣,朝堂之上文武百官一定可以让她们一家独大,否则便会江山不稳。”
“忠奸之争便是两只猛虎,而你只需要坐山观虎斗。”
“这便是权衡之道。”
“柳明志其人,眼里揉不得沙子,对贪官污吏尤为明显,喜欢将贪官连根拔起。”
“你尤其要控制他的这一点,贪官亦有大用。”
“不得已的时候斩杀两个,既可以安抚民心,又可以丰盈国库!”
“但是要首去志大才庸之流,那些虽然贪污受贿,却颇有手段的官员暂且搁置一旁。”
“养肥了再说!”
“这里是我大龙朝所有贪官污吏的名单,朕早将其调查的一清二楚,却一个都未曾开过刀,当初因为江南之事还为此训斥了柳明志一顿,其根本原因就是为了留给你稳定民心。”
“江山稳固,固然与文武百官脱不了干系,但是民心所向依然不可忽略。”
“只要民心思安,百姓丰衣足食,些许心怀不轨的跳梁小丑不足为虑。”
“一无兵马随从,二无民心所向,纵然握有神兵利器又能如何?”
“所以说圣人言,民为重,君为轻,社稷次之便是这个道理。”
“不过圣人言的时代已经过去,现在是江山百姓同为重。”
“只要百姓对朝廷没有怨言,民间那些儒生骂你是忠奸不分的无道昏君也好,辱你昏庸发奎的暴君也罢,就当做是耳旁风,听之任之。”
“我大龙子民八千万,儒生才有多少,一些只会咬文嚼字的酸儒,你给他刀他都不知道怎么造反。”
“故而你随便他们骂却不动他们,反而会在百姓的心里落个好名声。”
“当然了,也不可任他们肆意妄为!适当的时候抓两个典型,找出有力的证明将他们祭刀,威慑一下儒生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一定要有度。”
“只要民心所向,大势所趋,你就可以放心去做。”
“这是驭下之道!”
“至于权衡柳明志的人选,皇室子孙中我给你挑了两个,你的二弟李柏鸿,你的四弟李云平。”
“至于用不用现在说还为时尚早,根据情况变化再说。”
“至于你的三弟李云龙,可用也可不用,没有一定的把握切莫用他权衡柳明志,否则只会引火烧生,你三弟这个人有时候朕都有些看不透。”
“他被贬蜀地,调任靖州你也明白,不过是父皇为了给你铺路的强加之罪而已。”
“父皇真的不想看到百年之后你们兄弟手足相残。”
“父皇也是无奈之举,当初三在朝堂之上的威势已经太大了,大到朕都不得不亲自遏制他的势力。”
“你生性仁慈平和,可为盛世仁君,论起心狠手辣不见得会是三的对手。”
“朕不怕告诉你,朕的确想过立三为太子的想法,可是朕左思右想,三会是一个明君,可是也将会是一个暴君,比起你来说还是稍有不足。”
“这些话就不多说了!”
“一定要用好柳明志!”
“无论他做什么过激的事情,只要你顺着他来,他就一定不会造反。”
“君臣间隙一定不要出现,否则萌芽一旦生根发芽,就很难遏制。”
“父皇,你也说了妹夫在军中的威望很大,若是他拥兵自重呢?”
“封王,直接给他听调不听宣的荣誉。”
“啊?这不是更让他势大吗?有悖权衡之道!”
“这你就不懂了,柳明志这小子你怎么拿捏他都没有事情,但是他的亲人观念却远远与常人不同。”
“只要你不去动他的家人,你给的权利越大,他心里就越是内疚,就越不会造反。”
“否则你以为朕为何要将你的三妹下嫁给他,为何要将你女儿静瑶给他的儿子柳承志定下娃娃亲。”
“亲人就是柳明志的命脉,你拿他当亲人,他自然就不会生有二心。”
“儿臣明白了!”
“去吧,别忘了带三份贺礼给他,恭贺他又喜得一女!”
“为君之道要靠悟,你以后慢慢就会懂了!”
“儿臣遵旨!”
...........
“小弟贪杯,略饮了两杯薄酒让大哥久等了,小弟给大哥赔礼道歉了。”
柳明志重重走进正厅,故意惊醒了太子李白羽,笑呵呵的赔礼道歉起来。
李白羽站了起来,扶起了柳明志“谈何久等,咱们兄弟二人没有那么多客套,快坐!”
“大哥请坐!”
“柳松,看茶!”
柳明志浅尝了一口茶水,瞄着端着茶水乐呵呵轻笑的李白羽放下了心里的疑虑。
起初他还以为太子突然而来,是因为李政的谍影已经查出了武林盟主的真实身份,让太子来兴师问罪了呢。
如今看来应该不是这种情况,太子的神色足以说明他的心情不错,虽然眉宇间带着一丝轻淡的忧愁。
总体来说还算是好的。
只要不是因为武林盟主,不是柳萱的事情而来,柳明志有足够的时间去弄清楚此事,就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了。
管他来干什么了,自己只要乐呵呵的赔笑就足够了。
柳明志轻轻地放下手里的茶杯装作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脑门:“你看小弟这个脑子,喝点酒就什么都糊涂了。”
“柳松,去把嫣儿请来,就说大哥来了!”
“是,少爷!”
“大哥,来之前也不给小弟提前打声招呼,小弟好去出门迎接,不知大哥不远千里从京城赶赴北疆所为何事?”
李白羽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怎么,大哥没事就不能来你这颍州看看了。”
“当然不是,大哥想来随时可以来,小弟欢迎之至,主要是大哥身为当朝太子,政务繁忙突然到来小弟还以为大哥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李白羽扫视着气派的正厅:“再忙也有个忙里偷闲的时候,父皇偶尔还荒诞一下朝事呢,大哥身为太子,能懒散一下自然要懒散一下,嫣儿来信,大哥听说你喜得一女柳芸馨,正好闲来无事大哥就来你这颍州转转。”
“再说了,万一兄弟你仗着天高皇帝远,在颍州渎职懒散怎么办?大哥就是替父皇偷偷地来查看你的政绩来了!”
“大哥说笑了,小弟替小女去灾谢谢大哥!”
李白羽一愣诧异的望着柳大少:“去灾?”
柳明志脸色默然下来将莺儿难产的事情一一讲述了出来。
李白羽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如此,去灾好啊,去灾好啊,有惊无险,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承大哥吉言了!”
李白羽转身提起放在桌子上的礼盒:“大哥远道而来,略备了些许薄礼,兄弟一定要收下!”
柳明志客套着摇摇头:“这怎么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这可不只是大哥的礼物,还有父皇的跟母后的礼物,再说了这是父皇母后跟大哥送给芸馨的,你必须得收下。”
“既然如此,小弟就不推辞了。”
柳明志淡笑着接过礼盒放置一旁,心里有些暖意。
小女儿柳芸馨的出生自己出了老头子谁都没有告诉,三公主的家书提了此事,李白羽亲自来道贺,柳明志说是不感动那是假的!
有人记着的感觉真好。
李白羽见到柳明志眼中真诚的暖意心里暗道了一声。
女皇果然将妹夫摸得一清二楚,通透无比。
家人就是他的禁裔。
李白羽想起了父皇的教导,心下决定自己登基以后一定要善待柳明志的家人。
比如柳成乾,柳芸馨就可以先找个由口赏赐两个不大不小的爵位。
自己的侧妃如今又有身孕了,李白羽祈求能够诞下一女,正好与妹夫的长子柳乘风结下姻亲关系。
至于相差十岁左右的年龄,在联姻之间看来根本不算什么,只要不去深究不过是可有可无而已。
或者自己的两个儿子能娶妹夫的女儿为妃,只要自己登基为帝,两个儿子铁定的王爷身份。
除了皇妃之外,王妃应该也算是一个女子的顶端了。
自己总不能封妹夫的女儿为王妃吧,那岂不是有悖人伦。
“大哥,聊了这么久,父皇母后的龙体凤体可还安好,小弟远在颍州,不能实时侍奉在前,还望父皇母后他们能够体谅!”
“尚且硬朗,并无大碍。”
“那就好,那就好,小弟跟嫣儿就可以放心了!”
“时间也快,三年眨眼就过一半了,自从到了颍州之后小弟从不适应也慢慢的适应了下来!”
“待久了才发现,颍州要比京城还要舒适!不过也有糟心的事情,让小弟无可奈何!”
柳明志浅尝着茶水嘴角微微一扬:“说起来还是大哥上门让小弟舒心,不像三哥他!”
李白羽的瞳孔微不可察的深缩一下:“三弟来拜谒兄弟你了,不知所来何时,若是不方便说的话大哥就不多问了!”
柳明志苦笑着摇摇头:“没什么不能说的,三哥登门可不是像大哥说的那样,什么拜谒来了,兴师问罪还差不多,将小弟骂的狗血淋头,跟嫣儿还大吵了一顿!”
“最后弄得不欢而散,让小弟是无可奈何!”
李白羽心里狂喜,表面却不动声色疑惑的望着柳大少:“怎么会这样?三弟平日里虽然鲁莽了一些,可是倒也不像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
“唉!”
“此事说来话长..........”
柳大少半真半假的讲李云龙的事情叙述了一下。
“杜宇这个小子在京城无法无天习惯了,从军之后也变得耿直,不懂得变通,三哥有制式兵备肯定是父皇的默许,他非要查下去。”
“小弟训斥了杜宇一顿这件事才算结束,可是终究闹得有些不愉快。”
三弟还跟兵部尚书家的得意儿子闹得不愉快,李白羽心中更开心了,不过李白羽却故作气氛的放下茶杯。
“这个杜宇也真是的,三弟乃是皇室宗亲,当朝王爷,怎么可能会走私重要兵备给敌国,以前挺八面玲珑的人,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木讷了!”
“大哥就不要生气了,小弟已经训斥过杜宇了,保证此事不会在发生!”
听到柳大少说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李白羽心里有些遗憾,默默点了点头:“既然妹夫都说清了,大哥就不再说什么了。”
一句话可谓给足了柳大少面子。
说话间三公主莲步轻移领着柳成乾走了进来。
“小妹李嫣参见大哥!”
“成乾参见舅舅!”
“免礼免礼,快坐下吧!”
“谢大哥!”
“谢舅舅!”
李白羽乐呵呵的捏了捏柳成乾的脸颊:“小家伙,一年多不见都长这么高了,以后一定是个英俊的少年郎!”
柳成乾拘谨的望着李白羽,毕竟还是不太熟悉,难免有些生疏。
“嫣儿,你们先陪着大哥说话,为夫亲自去安排酒宴给大哥接风洗尘。”
“知道了夫君!”
“大哥,小弟先失陪了。”
“有劳贤弟了!”
“成乾,好好的跟舅舅聊天!”
“知道了,爹!”
柳明志轻笑着朝着后院走去安排酒宴。
“彼其娘之,颍州也是边关大城,怎么药物就这么少呢?老朽年轻之时使用的给力药物,擎天散,日夜不眠丸........这些怎么就找不到了呢?”
“找遍全城只有一种合欢散,也不知道能不能降的住小王八蛋。”
“要不试试传闻中的秘方,掺一点给牛马用的在里面?”
“不行不行,万一掌握不住分量可是会死人的!”
“哎呦,嘤嘤嘤........”
“谁啊,这么宽的走廊不知道看路吗,东西都给我撞掉了!”
闻人政托着手里的纸包嘀嘀咕咕的回过神来,望着捂着脑袋抽气一声男装打扮的云小溪一愣。
“你这丫头,慌慌张张的干什么去了,怎么这副打扮?”
云小溪定睛一看,原来是撞到的是闻人政,急忙弯腰三下五除二捡起来掉在地上的纸包:“老爷子安好!”
云小溪下意识的将纸包藏在身后:“没什么,出去转了转,老爷子你去.........咦..........”
云小溪望着闻人政手里的纸包一愣,这纸包她再眼熟不过了。
怪异的瞄了一眼闻人政,云小溪悻悻的笑了笑:“老爷子你可真是老当益壮,人老心不了啊,悠着点,小溪先回去了!”
“不是,小溪丫头你先听老朽........解释啊!”
闻人政举起手一句话没说完云小溪已经小跑远去。
闻人政嘴角抽搐的望着云小溪消失的背影:“老朽怎么会是那种人,罢了罢了,越解释越误会,为了孙女老朽就认了!”
闻人政收起纸包朝着凉亭走去。
“嗯?”
闻人政停下脚步下意识的望向自己的脚下,不知何时踩在了一个纸包之上。
闻人政满腹疑虑的弯腰捡起纸包,见到纸包之上的三个小楷字体闻人政眼前一亮:“擎天散,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啊!”
闻人政四下瞄了瞄急忙将纸包塞进怀里:“嗯哼,老朽是正经人,都是为了孩子啊!”
“只是........”
闻人政眼神怪异的瞄了一眼云小溪消失的方向嘀嘀咕咕的朝前走去。
“云阳家的门风挺开放,北地的民风也很奔放啊!”
“小姑娘家竟然能弄到这些东西,路子挺野呀!”
柳大少一家人能出来的则全部出来作陪,像云小溪自然是不会出来的。
本身云小溪因为强制婚约的问题就对李白羽没什么好感,当然也谈不上很坏的感觉,她也明白太子有时候也是身不由己。
再者就是自己在表哥这里居住,万一太子多想了很容易给表哥带来麻烦。
云清诗自从给莺儿只好命之后依旧跟以前一样深居简出,看来还是没有从恩情跟爱卿的抉择心结之中走出来。
莺儿因为要给女儿哺乳自然也无法出来见客。
只有齐韵几个名分较高的女子在场。
酒过三巡几女见到夫君太子二人聊得事情不适合自己等妇道人家在场,也就纷纷找个借口离开了。
纵然三公主身为李白羽的胞妹也选择了离开。
李白羽脸上带着微醺的醉意从衣袖里取出一张宣纸放在柳大少面前:“兄弟,你家小子承志,大哥家的姑娘静瑶年龄都差不多大了,眼看着就要到了婚配的年龄。”
“父皇之前在御书房给他们许了娃娃亲,如今也该到了交换生辰八字的时候了。”
“这是小女静瑶的生辰八字,你先收下,找个先生算过之后他们两个生辰八字比较合之后就可以将你家小子的生辰八字给大哥送到京城了。”
“大哥的意思是让他们十五岁左右就完婚,也好为你柳家开枝散叶,光大门楣。”
柳明志微愣了一下,无声的叹了口气慢慢的拿起面前的宣纸仔细翻看了一下便折叠起来放进袖口里。
“大哥放心,此事就交给小弟了,何时完婚就听大哥的意思。”
若是别人的话柳明志或许会要求柳成乾十九岁二十岁左右再成婚。
可是对方是太子李白羽,柳明志稍加思索一下还是否决了这个念头。
如今李政年迈,正是李白羽心思最敏感的关键时候,自己拖延儿女的婚事,不知道会不会让他多想。
李白羽微醺的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清明,乐呵呵的望着柳大少:“好兄弟,咱们可是亲上加亲了!”
“是兄弟,将来又是亲家了,以后大哥就全靠你辅佐了。”
柳明志郑重其事的点点头,对着李白羽报了一拳:“大哥放心,小弟一定为大哥肝脑涂地。”
李白羽轻笑着举起酒杯:“兄弟,你我兄弟二人再饮一杯大哥就该告辞了。”
“这怎么可以,大哥远道而来,一路风餐露宿怎么说也要在小弟府上小住几日才行,接风酒刚喝完,怎么着也得让小弟尽尽地主之谊才是。”
“不了不了,大哥还要去护国候那边拜谒一下,顺便要到抚州舅舅南宫晔那里一趟,这一折腾就耽搁的太久了,大哥可不想夏御史的折子雪花似的往父皇那里飞。”
“好吧,既然如此小弟敬大哥一杯,祝大哥一路顺风。”
“同饮一杯!”
两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李白羽拿起桌案上的马鞭:“妹夫,告诉嫣儿一声大哥改天再来看她,就不去再跟她告别了。”
“这......好吧,小弟送你。”
李白羽也不客套,揽着柳大少的肩膀宛若一对亲密无间的兄弟朝着府门外走去。
“下次大哥来了你可得做东领大哥去颍州的红楼好好转转,听说边塞的青楼里面的女子多是西域歌姬,比京城跟江南的女子不知道豪放多少!”
“大哥一直耳闻,还从来没有见过,你可不能小气,舍不得花那几十两的银子。”
“大哥放心,只要你想去,小弟给你包下一个月都没有问题。”
“一言为定!”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李白羽松了柳明志的肩膀望着门外的太子卫队翻身上马:“兄弟,大哥告辞了!”
“一路顺风!”
“驾!”
李白羽微微回首望着柳大少淡淡一笑在卫队的护卫下纵马离去。
父皇,只要妹夫收下静瑶的生辰八字,儿臣就什么口风都不用试探了。
正如你所说,妹夫是最在意家人的,静瑶成了他的儿媳,就是最好的表示。
不是吗?
柳明志凝望着消失在街角的钦差卫队眼神逐渐清亮了起来,从怀里掏出李静瑶的生辰八字抖了抖。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父皇交的还没什么,自己悟出来的可就苦了后来人咯。”
“柳松!”
“少爷?”
柳明志将宣纸往后一递:“交给少夫人存放起来。”
“是!”
柳大少舔了舔因为酒后有些发干的嘴唇,眼神期待的朝着主街之上探探头,回头望着府内的方向有些犹豫。
“难道颍州的青楼真的比京城的花招多?要不去见识见识?可是老爷子还等着呢,真是个进退两难的选择。”
美人?还是糟老头子?
柳大少嘀咕了良久摇摇头:“算了算了,本少爷去青楼也是打麻将,除了浪费银子,还是回去陪老爷子喝酒去吧。”
盏茶功夫柳大少回到了凉亭之中。
时间过了如此之久,老爷子闻人云舒竟然还在凉亭之中。
颇有闲情逸致的煮着酒水,赏着残存不多的积雪。
只是柳大少没有发现自己坐下之后,闻人云舒蹲坐下小竹凳上偷瞄着自己有些怪异羞赧的眼神。
柳大少端起面前的酒杯乐呵呵的望着轻抚着胡须的闻人政:“贵客总算送走了,让老爷子久等了,小子还以为老爷子你一个人喝酒没意思,忍不住先溜了呢!”
闻人政眼神含糊的望着柳大少手里的酒杯:“不算久等,不过既然你心有歉意,就自罚三杯好了。”
“也好,就听老爷子的,别说三杯,老爷子让喝三十杯都没有问题。”
“有志气,先喝三杯吧!”
“小子先干为敬。”
在闻人政期待,闻人云舒羞赧的眼神中柳大少缓缓地端着酒杯朝着嘴边送去。
“嗯?”
柳大少诧异的望着手里的酒杯,停下了喝酒的工作。
闻人政胡须微微一抖,食指不由自主的叩击着桌面,心里有些紧张的直犯嘀咕,难道小王八蛋用多了,闻出味道不对来了?
不能啊,擎天散无色无味入水即溶,普通酒水都看不出什么不对劲,何况牛马倒酒味浓厚,更加看不出什么来了。
为了以防万一老朽明明也闻了,根本没有丝毫的异味,小王八怎么会察觉出不对呢?
不对啊,老朽紧张什么,老朽明明是送孙女,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老朽怎么搞得像做贼一样呢?
闻人云舒紧张的将头都埋在了胸口,暗道自己不该听爷爷的话,这都什么骚主意嘛!搞得自己像嫁不出去似得。
“这酒怎么凉的这么快,凉亭不比房中,冷酒喝着不暖身子,云舒姑娘有劳你多费心了!”
柳大少说完将酒杯里的酒水泼洒到了草地之上。
闻人政松了口气,原来是因为酒凉了。
不过陡然又心疼起来,小王八蛋,擎天散数量有限,你就这么给浪费了,老朽找......捡到这么一包容易吗?
防止柳大少将酒壶里的水也给倒了,闻人一把提起酒壶递给了闻人云舒。
“丫头,把酒重新温煮一下!”
“知道了爷爷。”
“小子,朝堂之上人走茶凉老朽是深有体会。”
“想要在朝堂之上重新立足要靠什么你可明白?”
柳明志沉吟一会:“人脉!”
“没错,人脉!”
闻人政轻轻地望着一旁的闻人云舒。
“她就是人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