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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墨蓉蓉揉捏着酸痛的小蛮腰跟在柳大少身边朝着王府走去。

    “柳大哥,你一点都没变,跟在西域的时候一样,对待你麾下的将士比对自己还好!”

    柳明志缓缓带上自己的头盔叹息了一声。

    “他们舍弃家中老小,跟着我们这些大将军出来保家卫国,浴血奋战!”

    “相对于我所做的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他们付出的远远要比我们多的多!”

    “王上,你是一国之君,是体会不到为帅,为将者跟麾下弟兄那种生死相依的兄弟之情的!”

    “大家来自五湖四海,说着不一样的家乡话,可是在对待守土戍边的重任之上从来都是不分彼此!”

    “多少人为此付出了身家性命的代价!”

    “要说愧疚,也是我该愧疚才是!”

    “不说这些了,说多了就俗套了,你确定要跟我回王府吗?我那些娘子可不是什么好像与之辈,说不定一个个醋意横生,到时候将你赶出来!”

    “蓉蓉相信绝对不会这样的,我见过韵姐姐的,她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柳明志苦笑着摇摇头:“得,上辈子柳明志无妻徒刑,这辈子却是屡撞桃花,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对我的补偿!”

    “柳大哥说笑了,上辈子的事情谁还能记得住,珍惜眼前不是更加重要吗?”

    “是啊,上辈子的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该忘记的便忘记吧,耿耿于怀又能改变什么呢!”

    “奴婢参见王爷,您回来了!”

    “免礼,通知王妃一声,有贵客登门!”

    “是,奴婢马上就去!”

    盏茶功夫,柳明志二人走进了王府的内庭之中,齐韵,齐雅,青莲姐妹三人正在凉亭中轻声说着什么。

    隐隐约约可以听见齐雅,青莲姐妹俩正在劝说着齐韵什么。

    柳明志望着俏脸含煞的齐韵,也顾不得姑墨蓉蓉,急忙走了上去。

    “韵儿,雅姐,莲儿,你们这是怎么了,谁惹韵儿......”

    “啪!”

    柳大少一句话没说完,齐韵冷冷的望着走上来的夫君抬手就给了柳大少一个响亮的耳光,直接将柳大少打了一个茫然。

    齐雅,青莲姐妹俩也是俏脸发怔了一下,望着夫君脸上被齐韵抽了一巴掌之后迅速红肿起来的夫君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柳大少脸上被箭矢留下,刚刚有些愈合的伤口也崩裂开来,血迹顺着柳大少的脸颊缓缓留下。

    “韵..........韵儿,你这是干什么?蓉蓉的事情为夫没想瞒你什么,只是还没来得及.........”

    “啪!”

    齐韵抬手又是一巴掌抽在了柳明志的脸上俏目红肿的盯着柳大少愕然的模样。

    “一人抵抗八十万兵马,吓得他们不敢出城为战!”

    “柳明志,你好厉害啊,你怎么没死在固州城呢?这个家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你眷恋的了,你还回来干什么?你干嘛不死在固州城下!”

    “死在固州城下一了百了多好啊!”

    “谁稀罕你的下辈子啊!”

    “滚啊,你滚啊!”

    齐雅看着妹妹齐韵梨花带雨,说话都哽咽起来的样子急忙上去扯住了齐韵的皓腕。

    “韵儿,你怎么能这样,快跟夫君道歉!”

    齐韵一把挣脱了齐雅的手掌,擦拭了一下脸颊之上的泪痕对着齐雅咆哮了起来。

    “我凭什么要跟他道歉!”

    “他有没有为这个家想过,有没有为孩子们想过!”

    “他有没有想过他出了事,这个家该怎么办?”

    柳明志听了齐韵的话语,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会挨上两巴掌了,目光愧疚的望着哽咽不止的齐韵走了上去。

    “韵儿,你听我解释,我们的家是家,百姓们的家也是.............”

    齐韵甩开了柳明志准备抓自己的手掌失声痛哭的朝着后院跑去。

    “对,都是妾身自私自利,都是我的错!”

    “韵儿!”

    青莲歉意的看了夫君一眼,急忙朝着齐韵追了上去。

    “夫君,韵姐姐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担心你的安危而已!”

    齐雅俏目惆怅的望着不知道该如何收场的场景,担忧的走到了柳明志面前。

    “夫君,妹妹她不是不在乎百姓的安危,你回来之前她还一直自责不已,如果当年不是她逼着你读书,想要你出人头地想要望夫成龙,或许也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了!”

    “妹妹她全身心都放到了你的身上,所以才会..........”

    “雅姐,为夫心里明白,我不怪韵儿的,这两巴掌为夫挨的不亏,这些日子为了政事,我亏欠你们太多了!”

    “夫君,你也是身不由己,姐妹们一直都理解你,妹妹她也是一直转不过弯来,你不知道她刚听说你在固州的所作所为之时,整个人差点昏了过去!”

    “妹妹她也是爱之深,责之切!”

    “从昨天到现在她都滴水未进,你不知道丫鬟没有通报你回府之前她的样子,说是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也不为过!”

    “若非她一直在意自己身份的缘故,怕给你招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她差点闯到军机重地去寻你!”

    柳明志轻轻地揉了揉额头:“雅姐,你先跟蓉蓉姑娘安排一间厢房住下,我去哄哄韵儿!”

    齐雅看了一眼站在回廊里有些拘谨的姑墨蓉蓉微微颔首:“好,妾身明白,妹妹万一再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一定要担待一下!”

    “为夫明白!”

    “蓉蓉,你先跟雅姐去住的地方,大哥去处理一下私事!”

    “好,柳大哥你先忙!”

    柳明志也顾不得跟姑墨蓉蓉细说什么,急忙朝着齐韵的庭院走去。

    等到柳明志回到齐韵房中的时候,齐韵正趴在锦被上低声哭泣着,一边是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劝解的青莲。

    青莲听到柳明志的脚步声急忙迎了上来,脸色焦急无比:“夫君,你快哄哄韵姐姐吧!”

    “好,你去准备点粥水过来,你韵姐姐一天多时间滴水未进了,身体别饿出毛病了!”

    “嗯嗯嗯!妾身先去了!”

    日落月升,柳大少苦口婆心的说了一大堆。浪费了不知多少口水,终于将齐韵哄好了起来,青莲端来的粥水也在柳大少的服侍下全喝了下去。

    齐韵擦拭了一下红肿的眼眶,看了一眼一旁舔着脸赔笑的夫君,见到夫君脸颊之上干枯的血迹心疼的想要抬手去抚摸,最终还是收了回去。

    “还半步先天高手呢,都不知道躲开啊!知道自己脸上有伤口还挨巴掌,自作自受!”

    “嘿嘿嘿.......不疼,一点都不疼,为夫知道韵儿才舍不得用力呢,这点伤口过两天就好了,不碍事的,只要韵儿你不生气了,再打两巴掌为夫也愿意!”

    “你......”

    齐韵抬起玉手比划了两下,最终还是没有舍得抽下去,轻轻地收回玉手白了柳大少一眼。

    “就会臭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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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明志坐到了一旁,抓起齐韵的手放到了自己的怀里,齐韵假装抽了几下,最终还是任由夫君攥着自己的手掌坐了下来。

    “娘子,为夫真的不是有意如此,当时情况紧急,为夫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一十二城近乎二十万百姓啊,为夫身为他们的父母官,怎么能不有忧心急切!”

    “有些事情,为夫也是逼不得已而为之啊!”

    “你这么贤淑,既是王妃,又是当朝一品的诰命夫人,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为夫的难处呢!”

    “妾身体谅你,谁体谅妾身,你常年不在家,妾身料理府中的事物就轻松了吗?上上下下的事情没有妾身打理,偌大的王府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了!”

    “是是是,娘子说的是,都是为夫的错,都是为夫的错,下次绝对不会这样了!”

    齐韵嗔怒的看着柳大少:“你还想有下次?”

    “为夫说错了,绝对不会有下次了,这一次是为夫最后一次这...........”

    “夫君,韵姐姐,莲儿让人准备了一些糕点,你们快吃点,凉了就不好吃了!”

    说话间,青莲端着两碟糕点走了进来,见到夫君跟齐韵和睦的样子终于松了口气。

    柳明志淡笑着点点头,拿起一块糕点放到了齐韵的手里。

    “莲儿为了你辛苦了这么久,你快吃点,尝尝味道如何,别辜负了你这好姐妹的一番心意!”

    齐韵默默点头,拿起糕点品尝了起来。

    一天多滴水未进,一点稀粥根本挡不了什么,如今火气消了,肚子早已饿的咕咕叫,当着夫君跟好姐妹的面齐韵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王爷,府外有一将领让奴婢们将书信转交给你!”

    柳明志望着急匆匆走进来的丫鬟,目光一凝,歉意的看了一眼齐韵姐妹,接过书信翻看了起来。

    将书信搁置一旁柳明志看向了丫鬟。

    “人呢?”

    “回王爷话,已经走了!”

    “本王明白了,你先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丫鬟走后,齐韵连糕点也不吃了,紧张的看着夫君一把抓住了柳明志的手腕。

    “又出事了?难道你才刚回来又要去军营了?”

    柳明志轻笑着拍了拍齐韵的玉手摇摇头。

    “不走,今天在家中安歇,刚刚接到金雕传书,云州的援兵竟然要提前一天赶到了,舅舅他们会处理的,为夫用不到这些事情也亲力亲为!”

    “来书只是通报我一声而已。”

    齐韵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走就好,不走就好,妾身实在是害怕了,万一哪天你.......”

    “放心吧,为夫惜命的很呢,快吃吧,饿肚子的滋味可不好受!”

    “嗯,妾身知道了!”

    齐韵再次吃起了糕点,不时地瞄上一眼夫君,生怕一眨眼柳明志就消失不见似得。

    “夫君,援兵来了,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激动呢?”

    柳明志望着齐韵,青莲姐妹好奇的神色,眼眸微微眯起,映着烛火深邃无比。

    “援兵!”

    “为夫若真想要平定金,突厥两国之乱,何须百万兵马,何须援兵!”

    “啊?”

    “啊?”

    姐妹俩愣愣的看着夫君,樱唇微启的惊叹了一声。

    柳明志目光犹豫了一下,仿佛决定了什么,拿起桌案上的烛火朝着门外走去。

    “你们跟为夫来,为夫给你们看些东西!”

    “哦,好!”

    两女愣愣的跟在柳明志身后,不知道夫君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说援兵的问题,怎么又要去看其它的了。

    柳大少换上了灯笼之后,带着两女朝着王府的后院走去,齐韵自从再次来到颍州之后便听从夫君的话语,一直不准任何人靠近后院一步。

    别说别人了,甚至就连齐韵都不清楚后院的房子之中放着什么样的物事。

    整个王府之中,除了柳大少跟某些人之外,后院中库房中的东西始终是个迷。

    柳明志目光谨慎的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之后,这才取出钥匙打开了后院之上封锁的院门。

    盏茶功夫之后,齐韵两女愣愣的望着后院库房中摆放整齐的一门门精致无比,大小不一的火炮,数不清的连环铳一字摆开,远超战车之上使用的数倍,库房的墙壁之上倚靠着的燧发枪的数目更是数不胜数,根本看不清到底有多少支的数量。

    周围堆积着密密麻麻的大箱子,让人搞不清箱子里面都是一些什么东西。

    “夫.........夫君........这些是?”

    柳明志静静地玩着库房中的这些私藏:“这些东西一旦拉出去,三个月之内为夫便可平定北疆之乱,甚至反攻金国,突厥也不再话下!”

    “啊?”

    两女齐声惊呼起来,急忙堵住了樱唇。

    齐韵深吸了几口气,茫然的看着柳大少复杂的脸色:“夫君,那你为何还..........”

    柳明志将灯笼递到了青莲的手中,吩咐她一定不要滑落在地上,随手抓起一杆燧发枪把玩了起来。

    “陛下不是父皇睿宗,登基时间太短了啊!”

    “什........什么意思?”

    “唉,你们知道珊儿的父亲金逸大将军是怎么死的吗?”

    青莲茫然的看着柳大少:“众说纷纭,据说好像是辱骂圣上被赐鸩酒自绝的,为了怕珊儿姐姐伤心,莲儿也没敢问过她这件事是否真实!”

    倒是齐韵俏目精光一闪,似乎明白了什么,谨慎的感受了一下周围的动静,这才松了一口气。

    “莲儿妹妹,金逸大将军是因为功高震主才死的,当初他的功劳太大了,大到太子殿下,咱们的睿宗先帝已经震慑不住他了!”

    “所以威赫皇帝找了个理由赐死了珊儿妹妹的父亲金逸大将军,威赫帝英明一世,岂会因为一句无道昏君就赐死一个功勋卓著的大将军!”

    “说到底,不过是为了睿宗陛下铺路,捋掉荆棘上的尖刺而已。”

    “北出无疾而终,也是因为威赫帝知道不能继续打下去了,再打下去,不止金逸大将军,所有的将领睿宗都将压制不住他们了。”

    “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啊?功高震主?这.........这...........怎么会这样?可是这跟夫君等候援兵有什么关系?”

    望着夫君看着青莲妹妹无奈的眼神,齐韵屈指在青莲脑门上弹了一下。

    “傻妹妹,功高震主都要被找个理由赐死,夫君若是以一人之力平定金国,突厥之乱,那可就不是功高震主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那是什么?”

    “以陛下登基为帝的时间来说,这是功高盖主!”

    “功高盖........那么夫君将来岂不是更得........”

    齐韵俏目复杂的点点头,望了一眼闭目叹息的夫君一眼:“总算开窍了,夫君已经是一字并肩王了,这个功劳夫君别说独占了,碰一下都是危机重重啊!”

    “一字并肩王已经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到了封无可封的地步了!”

    “所以他必须要将麾下的六卫将士分散出去,配合北疆六卫的将士抵御两国之乱,他这么做就是要将功劳分给别人,分摊给他的兄弟们!”

    “可是这份功劳纵然分摊给他麾下的弟兄,还是太大了,所以夫君只能想办法分给其余的左右两路大军的将士!”

    “乃至分给西域都护府的府兵一份!”

    青莲怔神了一下:“可是夫君乃是中路兵马大元帅,总要占领一份功劳的,到时候岂不是还会被陛下跟满朝文武那什么嘛!”

    “傻妹妹,你以为夫君为何调动西域这些不属于自己治下的兵马呢?”

    “而且这些功劳夫君也不是白白分出去的,懂了吗?”

    柳明志摸了摸青莲的秀发,看着其挠头思索的样子笑了两声:“想不通就别想了,没必要。”

    随后目光宠溺的看着齐韵:“所以你也明白为夫为何要擅自调动西域的府兵了?”

    齐韵默默的点点头。

    “以罪抵功,不奖不罚!”

    “并肩王还是并肩王,陛下有台阶下,文物百官自有北疆兵马给夫君撑场子。”

    “大家各取所需,只不过北疆所有人都要欠你的人情债。”

    柳大少哈哈大笑起来,一把将两女抱在怀里朝着库房外走去。

    “漂亮,看来今天不大被同眠一下,实在对不起韵儿的聪明才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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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日头高高挂起,柳大少腰酸腿不痛,神清气不爽的疲惫身影从齐韵的闺房走了出来。

    柳大少刚刚活动了一下身体,齐雅,青莲,凌薇三姐妹探出身子张望了一下院子内的环境,见到没有丫鬟的出入,这才跟做贼一样的朝着自己的院子小跑而去。

    柳大少眼神促狭的望着三女偷偷摸摸的倩影,无奈的耸耸肩。

    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在自己家至于这个样子吗!

    这又不是什么有悖人伦的事情,夫君跟娘子一同安歇,谁也说不出来什么嘛,告上天庭自己也全身是理。

    “爹爹好!”

    柳大少活动者腰肢,一旁传出柳夭夭稚嫩柔和的声音,柳大少淡笑着转身望去,只见柳夭夭一身得体流苏罗裙,小肩膀上背着一个药箱,看方向正准备要出府而去。

    见到女儿,柳大少眼睛眯缝成了月牙状。

    “乖女儿,又去给百姓们义诊去啊。”

    “对啊,恩师说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只有熟悉了各种各样的病症,将来行医的时候才能有效快速的准确下药。”

    “夭夭真乖,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小神医的,记得早点回来,不要在外面待得太晚了!”

    “嗯嗯,夭夭知道..........”

    柳夭夭说着说着脚步一停,静静地盯着老爹的脸色看了一会,随即在柳大少愕然的神色中抓起老爹的手腕号脉起来。

    片刻之后,柳夭夭打开小药箱取出文房四宝书写了一张宣纸递给了柳大少。

    “爹爹,这是一些滋阴补阳的药品,你让下人抓来武火煎煮,三碗水熬成半碗之后服下,对你有点好处的。”

    “以后啊,疯点是可以疯点的,但是不要太狂,正确看待自己的身体,知道吗?”

    “要不是你体内有股内气滋养着你的五脏六腑,啧啧........夭夭可能要换个爹爹!”

    “夭夭还有事就先走了,爹爹再会!”

    柳大少望着柳夭夭消失在回廊上的背影,低头看着手中亲生女儿给自己开出的药方嘴角哆嗦而来几下。

    心中顿时一万个羊驼奔腾而过。

    “韵儿,当初到底是哪个混账玩意让夭夭去学医的?”

    齐韵慵懒妩媚的声音从房中传来:“夫君自己让去啊,你还说什么医者父母心来着。”

    “我........我........”

    柳大少脸色窘迫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好。

    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女儿已经走上了行医之路,而且看其样子兴趣正浓,劝她改行的可能性似乎不太大。

    柳大少犹豫着要不要收下女儿的药方,一个怪异的哨声传来,柳大少脸色微微一变,将药方塞进袖口之中,四下张望了一下朝着书房走去。

    盏茶功夫之后,柳大少的二哥凌阳出现在书房之中,将几张纸条放到了柳明志面前的桌子上。

    柳大少望着冷着脸,丝毫不跟自己客气,端起茶水自斟自饮的凌阳,拿起纸条翻看了起来。

    几张纸条看完之后,柳大少的脸色不悲不喜,眼神波澜不惊到看不出任何意思。

    “情况属实吗?”

    “不好说,不过想来应该不会是空穴来风,时间尚短,只能调查出这些东西。”

    柳明志起身在书房中踱步了起来,良久之后柳明志听到书房前提笔在宣纸上书写起来,眨眼间三个字跃然纸上。

    柳明志放下狼毫,望着宣纸上的三个字呢喃了起来。

    “任文越!”

    “本少爷怎么那么不相信啊,一个从三品上的成州总督,就算因为其女任清蕊被封为皇后之后平级调到京城也不过是六部九寺之中的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员而已,纵然是国丈的身份也不过一个从二品的虚衔而已,朝中一品正二品上的官员虽然不多,可是也绝对不会少。”

    “一个李姓亲王在这些重臣手里都翻不起什么风浪,他任文越一个小小的国丈,根本不值一提!”

    “何况左相,右相,夏御史他们可是睿宗亲封的辅政大臣,三年之期才过了一年半,任文越就是有翻江倒海的本事,落到他们三个手里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尤其是京城之中,关系错综复杂,牵连在一起的官员数不清楚道不明了,任文越就是猛虎出山,到了京城这片龙地也得乖乖的卧着,本帅实在不相信,任文越能有资格做出干预我北疆粮草的事情。”

    “此乃国政,纵然是先帝的兄弟们想插手北征大军的粮草之事都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格。”

    “一个外戚,你未免太看得起他了。”

    “不过事情也不可太过绝对,这里面或许会有任文越的事情,但是幕后之人绝对不会是任文越这个人,他还没有这个资格。”

    “北征粮草这种国之重事都敢做文章,本少爷才离京半年,京城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过江龙了!”

    “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使绊子,是跟我柳明志有过节,想要借机整我,还是跟靖国公他们有过节?”

    凌阳思索了一会,将茶杯放了回去。

    “不见得,俗话说美人乡,英雄冢。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传闻咱们如今的皇后娘娘虽然年龄不大,可是却生的妖娆多姿,美若天仙一般。”

    “李晔如今虽然在你的鼎力支持下登基为帝,可是始终不过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而已。”

    “心性尚未健全,沉迷美色之中不过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已。咱们十六七岁的时候不一个样嘛!被女人那么一哄,骨头都软了,还不是说什么答应什么!”

    “说不准,咱们的好陛下是着了皇后娘娘的美人计了呢!”

    “你堂堂一字并肩王不在乎任文越国丈的颜面,一品大员也可以不卖任文越的面子,可是二品乃至二品以下的官员呢?他们敢吗?”

    “虽说国丈也不过是别人的老丈人而已,可是那也得看是谁的老丈人。”

    “常言道,不看僧面看佛面,谁让人家身后站的是当今天子呢?一旦形成了一个小势力之后,再加上皇后娘娘的枕边风一吹,以前不卖任文越面子的官员也不得不收敛一下,或者说纵然是左右宰辅也得重视起来。”

    “辅政大臣听着确实不错,可是说到底大龙能够当家做主的不还是陛下嘛?”

    “狐狸确实没什么本事,可是你挡不住人家狐假虎威啊!”

    “最起码,任文越没有皇后娘娘任清蕊的事情之前,已经凭自己的本事坐到了一府总督的位置。”

    “你觉得没点手段的人,能做到这个位置之上吗?”

    柳明志眼眸一眯,手掌重重的拍在桌案之上,骤然之下就连冷着脸的凌阳都下了一跳。

    柳明志大大咧咧的坐到了椅子上,眼神有些阴沉。

    “若是粮草之事仅仅只是任文越一个人捣的鬼,本少爷还没有什么担心的,本少爷怕就怕后面牵扯出一大堆不该出现的人物!”

    凌阳目光一怔:“什么意思,任文越可是当今国丈,已经算是朝堂之上傲居一方的人物,你可不要疏忽大意。”

    “哼!敢拿老子的粮草做文章,我管你是不是国丈,一旦被本少爷查出真凭实据,战事结束以后我亲赴勤政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子捏爆他任文越的脑袋祭奠我北疆儿郎的在天英灵!”

    “嘘,小心隔墙有耳,任文越始终是皇帝的老丈人,一旦传出去对你很不利的!皇后娘娘枕边风一吹,倒霉的还是你!”

    柳明志冷冷的瞪了一眼凌阳,轻抚着腰间松柏驻青山的环佩拳头握的噼啪作响。

    “那就连皇后一块废了!”

    “李晔若真是因为沉迷美色听信谗言,从而昏庸误国!”

    “本少爷能让他登基为帝,就能让他的弟弟李涛登基为帝!”

    “说到底,大龙需要的是一个明君,至于是谁,重要吗?”

    “事情若真的如情报之上所言的那样,李晔敢因为一个妖女与本少爷反目成仇。”

    “他的皇位怎么坐上去的,本少爷便让他怎么在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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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阳怔怔的看着柳大少久久无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接话。

    他知道自己的这位跟以前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了,随着官职的升迁心性变得越来越威严了,可是凌阳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位兄弟会变成这个样子。

    在凌阳对柳大少的印象中,柳明志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的人!

    不走自主的凌阳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名。

    曹操,那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

    可是柳明志的种种行为又与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截然不同。

    你说他想自立为王,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龙朝廷,你说他忠君爱国,可是他现在的言行别说是忠君爱国了,完全可以说的上是大逆不道。

    皇帝不应该是一个神圣的称呼吗?为何在三弟的口中变得那么..........那么...........

    凌阳想了良久,都不知道改用什么词来形容了。

    他做不了一个明君就让他的兄弟来做,什么时候换皇帝这种一国之君九五之尊的事情竟然要比废立一国储君还要简单了!

    “二哥。”

    “二哥。”

    “二哥!”

    “啊?什么事你说!”

    在柳大少第三声较大的声音中,凌阳终于回过神来,目光复杂的望着柳大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三弟是一种什么样的人了。

    明明他比自己还要小上两岁,为何面对他的时候自己竟然有一种面对二伯柳之安之时一样的无力感。

    那种胜券在握,一切算计到骨子里的感觉让喘不过气来!

    最重要的是三弟现在的气势完全与二伯柳之安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二伯是那种让人看不透猜不着的人。

    可是三弟却给人以一种.........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凌阳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的形容了。

    “三弟,你还有什么吩咐吗?”

    柳明志提壶给凌阳倒了一杯茶水:“这些情报是相关司弟兄的情报,还是老头子手底下柳叶查出来的情报?”

    正准备端茶的凌阳动作一僵,脸色尴尬的看着柳大少悻悻的笑了笑,万年冰块脸难得露出这种神情。

    “柳叶的情报,咱们的根基始终还是比不上二伯手中柳叶的实力雄厚!”

    “不过弟兄们一直在努力发展自己的实力,柳叶那是伯父实打实的用银子堆积出来的根基,你的钱大部分都投到了东海的那些火器上,发展两司的银两有限,越到后面窟窿越大,不好办啊!”

    柳明志遗憾的点点头:“明白了,既然已经让老头子操劳了,剩下的事情就让他再辛苦一下吧。”

    “看看能不能调查清楚这些事情的真凭实据,一旦查出证据确凿,想办法搜集任文越的罪证。”

    “要是任文越真的想玩我,本少爷跟他不死不休。”

    “老子带领弟兄们为国征战,你他娘的敢跟老子使绊子,老子能放过他我就是柳明志了!”

    “好,我尽快给伯父去一封书信,让他调查一下此事的具体情况!”

    柳明志默默颔首,浅尝了一口茶水,目光复杂的看着凌阳:“老头子跟娘亲的身体还好吧?”

    “放心,身体好得很,就是想念你的几个孩子,家里没了他们姐弟妹闹腾的声音,一下子冷清了不少!明礼的孩子还太小,填补不了乘风,承志他们的爷孙之情!”

    “唉,常言道,父母在不远游,我亏欠家人太多了!”

    “当年如果没有考上功名该多好啊,那样我应该还在江南过着坐拥娇妻美妾,醉生梦死的犬马生活。”

    “从小小的员外郎到如今的一字并肩王,我想抽身出来已经没有机会了。”

    “树敌太多了,我只能不停的算计,不停的走下去才行啊!”

    “真不知道这种日在他娘的什么时候是个头。”

    “置之度外,就等于让别人将刀驾到我的脖子上啊!”

    “不说这些了,你先给老头子传书去吧,让他尽快弄清情况告知我,现在的粮草撑不了多久了!”

    “好,我这就..........对了,差点忘了!”

    准备起身离去的凌阳从怀里取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拍在柳明志的面前。

    “伯父让我交给你的!”

    “什么东西?”

    “三百万两银票!”

    柳明志一怔,默默的叹息了一声,想起了老头子对自己笑笑怒骂的模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三十多了,竟然一切还都要依靠老子才能行事,自己活着怎么会这么窝囊。

    “怎么又给了这么多?”

    “二伯说,战事一开,生意不景气,上次给了你五百万两了,他得为明礼跟明杰考虑考虑,只能先拿给你一百万两!”

    “伯父知道粮草对你的重要,一百万两你让军需官在别处周转一点,应该能撑住一些日子。”

    “现在不能一直指望朝廷那边了,你纵然是心怀万丈怒火,可是远在北疆也鞭长莫及,先把眼前的难关度过了再说吧!”

    “那剩下这二百万两是?”

    “关内侯朱润给你的生意分红,你一直不在家里,他只能将银票送到伯父那里了!本来不该就这一点的,可是因为战事的缘故,大部分银子都被套住了,他说等以后缓过来之后会想办法补给你的!”

    柳明志也没有推脱,将厚厚的信封收了起来。

    “猪头这家伙,不枉我当年拉他一把啊!”

    “银票我收下了,去给老头子传书吧!”

    “告辞!”

    凌阳走后,柳明志在书房中闭上眼睛静坐了半天之后,眼眸骤然一睁,闪露一抹精光。

    “唉!”

    “看来我也得做点什么了,否则这样下去就太过被动了!”

    “父皇,大哥,你们在天有灵的话,保佑我跟李晔不会走上针锋相对的下场吧!”

    呢喃自语之后,柳明志起身朝着门外走去,带上了房门之后换了个方向朝着三公主李嫣的院子走去。

    步入庭院之后,三公主正教导着儿子柳成乾读书,听到夫君的脚步声,三公主急忙起身迎了上来,笑颜如花的望着夫君满目柔情。

    “夫君,你怎么来妾身这里了?韵姐姐那边安抚好了吗?”

    “放心吧,已经安抚好了,来你这里有点事情想要给你说一下!”

    柳明志坐到石凳之上,柳成乾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恭敬的叫了一声爹。

    柳大少轻笑着拍了拍柳成乾的脑门:“臭小子,老爹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你至于这么害怕吗?”

    柳成乾悻悻的笑了笑,不停的腹议道,您老还知道啊。

    虎毒还不食子呢,有你这么教训我们哥仨的嘛,用家伙事就算了,还都带招的,不知道以为您老打别人家孩子呢!

    柳大少瞅着柳成乾提溜打转的眼睛,就知道这货没憋什么好话。

    对着柳成乾的屁股来了一脚:“找你大哥二哥玩去吧,我跟你娘有些事要谈!”

    柳成乾一愣,回过神来欢喜的点点头,书籍一丢欢呼着朝着院落外走去。

    三公主无奈的摇摇头,坐到了柳大少的对面。

    “夫君呢,你可不能把他宠坏了,小孩子一定要教好才行,省的将来变坏!”

    柳明志目光柔和的摸了摸自己怀里的信封:“该打得打,该疼也不能不疼,到底是咱们自己的孩子啊,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亲!”

    “养儿方知父母恩啊,走哪一步到哪一步吧!”

    “不说这些了,为夫来找你是有别的事情。”

    “夫君你说,妾身听着呢!”

    柳明志目光谨慎的扫视了一下四周,将三公主一把抱到自己的怀里坐了下来,三公主虽然有些羞赧,却也没有说什么。

    柳明志从袖口取出凌阳交给自己的纸条递到三公主手里,凑到三公主白嫩的耳朵边轻声言说了起来。

    一炷香功夫左右,三公主娇躯发颤的看着手中的纸条,纤纤玉手重重的拍在石桌面前。

    “糊涂,糊涂至极,若真是如此,晔儿这孩子也太糊涂了!”

    “连北征大军的粮草之事都敢做手脚,任文越此人罪不容诛!”

    “简直就是乱令成章!”

    “夫君想让妾身帮你做些什么?”

    柳明志凑到三公主耳边吩咐了起来,三公主频频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嫣儿,你的安危为夫会让老头子暗中安排一下,见了母后之后按照我吩咐你的事情行事!”

    “妾身明白,不用劳烦公公费心费力,晔儿他还敢将妾身这个姑姑怎么着了不可!”



    翌日,随着号角声传遍颍州城中,柳明志换上甲胄急匆匆的朝着府门外赶去。

    如此紧急的号角声,说明云州的步卒援兵提前一日如约而至了,柳明志自然不会因为沉溺家中的温暖而耽搁军机大事。

    柳明志跟齐韵说了一声之后便牵马出门,与此同时,府门外几架不算豪华却透露着贵气的马车缓缓朝着东门驶去。

    三公主李嫣在五百王府精锐亲兵的护卫之下绕道济州南去,回京省亲。

    至于三公主带着什么样的目的回京省亲就只有柳明志跟她自己明了了。

    柳明志望着三公主消失在街角的车队,对着府外的几个角落打了几个手势之后便纵马离去。

    柳明志离开不久,王府中飞出几只雄健的金雕在王府上空盘旋了几下之后朝着京城的方向翱翔而去。

    柳明志赶到将军府之时,府中人声鼎沸,说话声此起彼伏,府门前进进出出的将领络绎不绝。

    有的柳明志还有些眼熟,有的柳明志就全然不认识了。

    不认识也是人之常情,几十万大军所有的大小将领加在一起几百人,柳明志若是一个个的都能喊出名字,那才是有鬼了。

    柳明志将马缰递给了将军府的亲卫,手扶剑柄龙行虎步的朝着府中走去。

    到了演武场之后,一个个相熟的身影映入眼帘,云阳,云冲,南宫晔,东方明,陆成杰.............

    数十个大小将领,几乎都与柳明志相熟,打过交道的更是不少。

    此时这些难得聚在一起的老牌将领正在互相寒暄着,毕竟戍守北疆不得私自离开防线,除了年底休沐,这些老兄弟难得有机会这个时候还能聚在一起。

    柳明志停下脚步嗯哼了一声,正在寒暄的众人这才发现柳大少的身影,急忙停止了寒暄交谈,联袂朝着柳明志迎了过来。

    “末将等参见并肩王!”

    所有将领齐齐朝着柳大少行礼,纵然云阳这个老爷子也在其中,按辈分柳之安也要称呼云阳一声叔叔,更别提柳明志了。

    然而这是暂时定下的军机重地,云阳乃是柳明志的下属,行礼不过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柳明志再是晚辈,始终是朝廷亲封的藩王,这里不是私下,云阳不敬王爷,一旦落人把柄,很容易就被安上一个不敬朝廷的罪名。

    柳明志淡笑颔首,并未摆什么架子:“诸位同僚免礼!”

    “谢王爷!”

    “诸位同僚请入座!”

    “谢王爷!”

    柳明志看着再次加了上百人的演武场朝着沙盘走去。

    “诸位,该说的话两天前本王已经说过了,如今我大龙北疆所有兵马到齐,是咱们该反攻两国联兵的时候了。”

    “本王决定,等云州兵卒修整一天之后,明日早上大军开拔,南下夺回咱们被两国占领的城池!”

    云阳看着有些意气风发的柳大少脸色犹豫了一下站了起来,缓缓朝着沙盘走去。

    “王爷,末将有个疑问,敢问王爷可否解惑一二?”

    柳明志转身看样云阳,态度也不倨傲,也没有将架子放的太低,有那么点不卑不亢的意思。

    “云帅有何疑问,但说无妨!”

    云阳在沙盘之上的旗子上扫视了几眼,便将眼下颍州以南的局势了解了一个大概。

    “王爷,敢问咱们南下夺城是等候朝廷的新兵与西域的援兵会兵颍州一起攻城,还是仅仅咱们北疆六卫加上新军六卫自己夺回城池?”

    柳明志对着周围的一些大将军招招手,示意他们朝着沙盘走来。

    一干将领虽然不解,还是毫不犹豫的走了过去。

    所有大将军齐聚沙盘之前,柳明志拿起竹竿在沙盘之上挥动了起来。

    “本王在你们未赶到颍州驰援之前,已经向兵部跟朝廷连去了十封加急文书,截止目前本王依旧没有收到任何的回书。”

    “新兵能否如期而至与咱们北疆合兵,现在还是一个未知的事情!”

    “此事护国候张狂也清楚,到了目前,本王也只好给你们实话实说了!”

    “或许新兵会来,但是具体时间谁也不敢保证,朝廷里面应该出了咱们不清楚的事情,眼下咱们抽身不得,此次国战,本王想很大程度之上可能要靠咱们自己亲力亲为了!”

    南宫晔等大将军听了柳明志的话眉头微皱的看向了张狂,见到张狂无奈点头的神色互相对视了几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好。

    朝廷的援兵不能如期而至,这对于信心满满赶来合兵的一干将领无异于是晴天霹雳。

    野外大战已经在两国心照不宣的联兵下打的举步维艰,如今两国正式联兵,而且还占据了城池之利,仅仅依靠眼下的兵马所有人心里都没有丝毫的底气。

    在场的人无一不是戍守北疆多年的老将了,对于攻城战的损耗再清楚不过了。

    野外战斗势均力敌之下还能一比一的伤亡,攻城战最少也要付出敌人三倍伤亡的代价才行。

    南宫晔沉思了片刻:“王爷,既然朝廷的援兵有很大的可能不能如约而至,你为何还要下令张默府帅跟西域援兵前去袭扰两国的腹地呢?”

    “虽说他们因为兵力的缘故可以在两国腹地所向披靡,可是也大大的增加了咱们这边的困难呢!”

    “本来咱们兵力就不占据优势,兵力虽多,可是精锐却不算太多!”

    “如今两国联兵八十万左右,又占据我颍州以南一十五城之多,咱们只有他们半数的兵力,野战已经因为兵力的缘故被他们压着打了,何况是攻城这种一比三的损耗战了?”

    “末将说句不好听的,这跟让弟兄们去送死没什么区别!”

    “末将实在想不明白,王爷既然从西域调来了援兵,为何不让他们跟咱们一起南下夺城,这样一来不是更有把握吗?”

    南宫晔的话让周围的将领脸色同样有些沉重,下意识的瞄了一眼柳明志的神色。

    柳明志并未因为南宫晔的话而动怒,他心里明白南宫晔只是问出了自己的疑问而已,也许不止是南宫晔的疑问,在座的每一个人心里都充满了不解。

    柳明志将竹竿定在了沙盘上颍州府库的位置扫视了一眼众人。

    “诸位可知道咱们现在最急缺什么?”

    张狂稍加思索便明白了柳明志的意思,朗声说道:“粮草!”

    看着众人疑惑的目光,张狂神色不佳的叹息了一声:“咱们要了半年的粮草,朝廷却只运来了两个月的粮草,如今又加了那么多的将士,粮草更是紧缺了!”

    柳明志淡淡的扫视着眉头紧皱,若有所思的众人幽幽一笑。

    “现在你们明白本王让张府帅他们去突厥,跟金国的用意了?”

    “金国,突厥占领咱们城池,不但是想扭转地利之势,未必没有想要斩断咱们后方粮草补给线的意思,看他们占领的这些城池就明白了!”

    “这十五城环环相扣,既可以起到互相支援的作用,同时这十五城的位置可以说彻底的截断了咱们所有补充粮草的最近要道!”

    “他们截取咱们的粮草,咱们便截取他们的粮草补充咱们自己。”

    “同时,他们不知道其实已经无形中落了下风!”

    “王爷何意?”

    “请王爷直言!”

    柳明志从怀里取出自己整理好的纸条放到了云阳等人的面前。

    “因为咱们不但援兵可能无法如期而至,就连粮草能不能及时运来都是未知数!”

    “截取不了咱们的粮草,他们的粮草又被咱们截了,粮草后继难支的情况下,你们说谁更着急?”

    众人拿起纸条互相传看了一下,脸色惊怒不已,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柳明志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

    难道朝廷那边已经乱的连北征大军的粮草都支撑不上了吗?

    柳明志轻轻地敲了敲沙盘,示意众人回神。

    “南宫帅方才说的兵力不过谁主观缘由!”

    “可是一场大战的胜败跟兵力有关系,却也不是绝对的事情,还有很多客官因素需要考虑到!”

    “狭路相逢,勇者胜!”

    “勇者相逢,智者胜!”

    “兵力是很重要,可是也要看怎么用!”



    柳明志的一席话令众人更是疑惑了,明明兵力不如两国联军,怎么听着王爷话中的意思好像反而是可以必胜的样子。

    柳大少身边张狂这些老将,虽然都是文人眼中的粗鲁武夫,可是他们却都是熟读兵书之人,自然对于史书上以少胜多的战事无比了解。

    你让他们说出论语里面的意思他们可能一头雾水,你若是让他们说一些兵书之上的经典战例,他们一个个都能滔滔不绝的说上半天。

    时间,地点,兵力,具体经过保证说得分毫不差。

    众人不由得嘀咕了起来,难道柳明志已经有了转危为安,以少胜多的不二法门?

    否则柳明志为何如此信誓旦旦的说兵力只是决定胜负的一种因素。

    柳明志望着心思各异,暗自思索的一干人笑了笑了,也不想再卖什么关子。

    敲了一下沙盘示意众人回神,果不其然,众人回过神来全都目光炯炯的盯着柳大少,等着他的后话。

    柳明志将竹竿丢在沙盘之上,背手围着沙盘踱步起来,仿佛一个金牌讲师一样。

    “诸位,众所周知,我大龙素来以能工巧匠闻名天下,所铸兵备令突厥,金国眼热不已,可是碍于咱们防备森严,他们想念我大龙兵备久已,却始终未能如常所愿!”

    “反观金国,自他们百年前立国之后,一直在锲而不舍的学习我大龙之长,逐渐从游牧民族定居下来,趁我国力衰弱之际至今,才从偏居一隅的小国有了今日的基业!”

    “然而我汉家兵备革新日渐增快,早已将金国远远的甩在后面,金国屡屡派遣间谍入我大龙,想要获取我大龙铸造兵器的典籍进行学习!”

    “好在我们严加防范他们的行动,多年来金国虽然偶有所得,可是对于铸造兵备的精髓技艺却始终不得其法。”

    “所铸造的兵器虽然不错,可是却远远不敌我大龙工匠的手艺。”

    “纵然如此,金国的兵刃也一直是突厥人所热忱的东西,因为相比金国人的兵刃,突厥人冶炼兵刃的本事更是上不了台面!”

    “金国之强,强于他们善于学习,虽然他们并未将我大龙的东西尽数学去,可是半数游牧的习性依旧让他们在突厥与咱们的夹角之中立于不败之地!”

    “突厥呢,素来以在野外所向披靡的突厥铁骑著称,他们精湛的马术,准确的箭术近乎弥补了他们在兵备简陋之上的劣势。”

    “再观咱们大龙将士,虽然兵强马壮,可是战马的劣势却始终让咱们无法将突厥跟金国彻底覆灭咱们的攻势之下!”

    “他们打不过咱们马上北撤,咱们战马尚且追不上他们的战马,何况将士们身着重甲之后的两条腿呢?”

    “如今,咱们之所以能大规模的出城作战,其根本原因不外乎边关互市的原因,跟西域为咱们提供优良战马的缘故!”

    “本帅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诸位兄弟,咱们在城外与两国正面交锋,举步维艰原因便是上次朝廷内乱导致兵力不足,朝廷的新兵无法及时补充上来!”

    “南宫大帅方才也说了,野外作战兵力的原因都吃了个大亏,何况是攻城之战呢?”

    “因为弟兄们都是久经百战的老卒了,深知攻城要付出的代价远远比守城要惨重的多,用四十多万兵马进攻据城而守的八十万精锐之师不明摆着让弟兄们去送死吗?”

    “然而,弟兄们,你们只想到了咱们自身兵力的不足,却忽视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有些人好像明悟了过来,有些人依旧神色疑惑。

    柳明志拿起一支小旗子插在固州的沙盘之上:“方才本王说了,突厥人素来骑兵著称而名扬天下!”

    “如今他们虽然占据了地利,可是却放弃了他们最引以为傲的优势,那便是他们的骑射技术!”

    “没有战马的突厥人,还叫突厥铁骑吗?还怎么所向披靡?”

    “有些弟兄该想了,纵然突厥人下马登城为步卒,咱们攻城的一样是步卒而非骑兵啊!”

    “可是弟兄们你们别忘了,咱们大龙有着无论是突厥还是金国都难以企及的攻城利器啊!”

    “咱们的火炮攻城有多厉害,就不用本王给弟兄们一一讲述了吧?”

    “咱们在野战方面,火炮屡屡失利的缘故不外乎骑兵奔袭速度快,炮弹根本无法准确命中敌人!”

    “可是他们化为步卒之后,聚集在城墙之上呢?你们想过一炮下去,落在人员密集的方阵之中是什么下场吗。”

    柳大少举起拳头骤然撑开。

    “砰!”

    “十几个敌人就化为尸体了。”

    “如今咱们北疆新,老十二卫所有的兵马和聚一起,多少门火炮你们算过没有?”

    “你们没有算过本王告诉你们,足足一千两百多门火炮!”

    “新型,老式大小火炮加在一起足足一千两百多门呢!”

    “纵然去掉那些笨重不好用的老式火炮,新型火炮足足七百门之多。”

    “七百门火炮打不了冲锋速度快的骑兵,难道还打不了聚在城墙之上的步卒吗?”

    “你们要告诉老子你们还不行,老子看你们趁早别当兵了,回家帮婆娘奶孩子去得了!”

    一直待在北疆抵御突厥金国的将领仅仅有些些许的意动,倒是还没有意识到柳明志话语中的火炮的威力,可是那些跟着柳大少一起出征过西域的北疆六卫将士,与千里援驰京师攻打京城之时的新军六卫将士全都望着柳大少露出了狂热的眼神!

    尤其是新军六卫的将士,当初京城差点被火炮轰塌的场景一直到现在都令他们记忆犹新。

    若非柳大少不想这座祖宗们留下的基业毁于一旦,下令将士们攻城,数百们火炮愣生生的能将京城的四处城门给轰塌一处。

    “还有一点便是城池的问题!”

    “要知道,咱们大龙建造城池的规格有着严格的规定,不是所有的城池都是跟咱们北疆六城的城池一样规模浩大!”

    “那些被两国联军占领的城池,规格最大的靖州也不过三丈六的高度,比起咱们颍州来说,简直低小太多了!更容易攻打的多了,不是所有的城池都可以称作国门的!”

    “弟兄们,金国突厥在野战方面,仗着骑兵多出咱们数倍的兵力,让咱们吃足了苦头!”

    “如今,他们主动化为步卒开始防守,是该咱们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到时候你们跟着本王南下夺城,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

    “有些文人啊,常常认为,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

    “嘿,他娘的老子还就不信这个邪了,老子就是要带着你们给那些读书人好好的上一课,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功名亦可马上取。”

    “十年寒窗怎么了,刚出来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六品翰林学士!”

    “老子直接带你们杀出一个秩同二品上的万户侯出来,封侯拜将光宗耀祖。”

    “新科状元十年不见得能穿紫袍,老子一仗就能让你们位列两班!”

    “让那些读书人瞧瞧,咱们这些粗鲁武夫,一样可以瞪着眼睛骂他们老娘。”

    “兄弟们,敢不敢跟本王痛痛快快的大杀一场!”

    “并肩王威武,南下夺城,千岁千千岁!”

    “并肩王威武,南下夺城,千岁千千岁!”

    “并肩王威武,南下夺城,千岁千千岁!”

    几百将领抽出腰间的兵刃高举在手里,眼神狂热的看着柳大少高呼了起来。

    柳明志将手中的天剑抽了出来挥舞了两下环视着周围热血沸腾的将领们。

    “十年前,咱们骑兵少的可怜,用步卒都敢跟他们的铁骑死磕一场!”

    “现在他们也是步卒了,兄弟们你们告诉老子,他们的优势都不在了,咱们有什么可惧怕的!”

    “自古以来,论用兵,论攻城,咱们从来都是爷爷辈的。”

    “弟兄们,本王命令你们,带着你们麾下的弟兄,去告诉突厥人还有金国人,在步卒方面,整个天下能横着走的只有咱们大龙!”

    “众将士听令!”

    “吾等听令!”

    “本王命令你们,速速整军备战,明日一早,大军开拔,南下夺城,将突厥金国逐出我北疆国门,打回老家去!”

    “吾等谨遵王令!”

    几百大小将领收兵入鞘,自发列队动作整齐的朝着将军府外疾步走去,目的地直指各部大营。

    盏茶时间,人员密集的演武场之上只剩南宫晔这些北疆老将还愣愣的站在沙盘周围。

    不知道过了多久,十多人终于回过神来,望着空荡荡的演武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好。

    周宝玉,叶宝通,程凯这些跟在柳大少身边多年的老人倒是没有什么惊讶的,可是张狂他们的心情就不一样了。

    望着柳大少收剑入鞘的身影,眼眸中莫名的意味一闪而逝,下意识的互相对视了一眼!

    他们终于明白,三十万新军还没有来得及赴北,便性如烈火桀骜不驯的原因了。

    怪不得那些前去云州,济州支援其余两城的新军六卫,大将军令旗一挥那些将士就悍不畏死嗷嗷叫的往上冲!

    柳大少煽动人心的本领简直是太可怕了,今日终于让他们大开眼界了一场。

    本来因为兵力原因士气低沉的大龙将领,被柳明志这么一吆喝,士气竟然变得如此激昂。

    仿佛攻入大龙腹地的敌军不是八十万人而是八个人一样容易对付!

    几人毫不怀疑,柳明志刚才如果让他们上来揍自己几个大将军一顿,他们都不会有半分的犹豫!

    南宫晔,云阳两人目光复杂的对视了一眼,看着周围空荡荡的椅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近乎一半的将领都是左路,右路的将领,凭什么他中路大元帅一吆喝,你们连请命都不请命一下就杀气凛冽的前去点兵备战了!

    你们到底是谁麾下的兵马?

    柳明志轻笑着搓搓手:“诸位前辈,士气正盛,就等明天早上南下夺城!”

    “本王让你们好好看看,什么叫做关门打狗!”

    “仗着骑兵之利嚣张了这么久,是该还账的时候了!”



    云阳等人听着柳大少自信满满的话语,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想说什么又有什么屁用,麾下的将领都被人家三言两语给忽悠的去整军备战了,现在下令撤回岂不是太过儿戏了!

    军令如山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事情。

    为将者最忌讳朝令夕改,如此一来对军心还有士气都会有极大的影响。

    而且云阳,南宫晔他们也不得不承认,一旦柳明志下令自己二人,自己二人也不能不停,最终的结果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柳明志虽然方才直接越过了他们,可是却将军心士气提升了一大截。

    众人之所以会有如此的反应不外乎两个字而已。

    心悸!

    若是此次大战功成,柳明志可就是北疆名副其实一言九鼎的王了。

    此战胜了,柳明志在北疆二十七府一百五十二州的威望将达到一个任何人都无法企及的顶峰。

    云阳其轻抚着胡须无声的叹息了一声,他已经不敢去想如果柳明志一旦有了不臣之心,朝廷将如何去安抚一个坐拥小半壁江山的藩王。

    云阳人老成精,考虑的事情自然较多,南宫晔等人眼中的异色同样没有逃过云阳的目光,他知道,应该不止一个人有这种担忧的念头。

    云阳不经意的清了清嗓子,脸色和煦的朝着柳大少走了过去。

    “王爷,此次国战若是得胜而归,突厥,金国两国将三十年再也没有一战之力,战事结束之后王爷可有什么打算吗?”

    云阳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柳明志的身上,不止张狂这些北疆老将,宋清,程凯这些跟在柳大少身边的老弟兄同样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家的大帅。

    云阳的一番话也正是他们心中想要迫切知道的问题。

    柳明志准备将天剑佩戴起来的动作微微一顿,装作没有感受到众人的目光淡笑着继续开始佩戴天剑。

    “如果上天给咱们机会继续北出,咱们自然也全力以赴的打下去,助吾皇陛下一统天下。”

    “如果朝廷支撑不住怎么办?上百万兵力仅仅是粮草的消耗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何况抚恤金,饷银加在一起,纵然国库全力支持咱们继续北征,一统天下之后咱们也将数十年无法缓过劲来了!”

    柳明志沉吟了一下叹息了一声:“那就上书陛下,效仿太祖高皇帝令百姓中的豪绅富商出面捐赠粮草打下去!”

    “不打是不行了,云老帅,西洋那边已经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了,如果内乱再不稳定下来,将来咱们面对的可就不止金国,突厥两国这两个麻烦了!”

    “在场的众人中,老帅的你的资历乃是最高的人,不会不明白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吧!”

    “无论如何必须要分出一个胜负!”

    云阳无声的点点头,他知道柳明志是为了大局着想,一时间不知道该拿什么办法来反驳柳明志的话语了。

    柳明志收拾了一下沙盘之上的旗子淡笑着环视了众人一眼。

    “诸位将军,本王打算一分为三南下夺城,但是兵力却不能分的太过散乱,到时候三路兵马必须前后,左右都可以互相依靠。”

    “至于先下哪三城你们商议一个万全的办法,本王这边还有自己的军务处置,就不继续奉陪了!”

    “宋副帅!”

    “末将在!”

    “你随本帅前来,本帅有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得令!”

    张狂见到柳明志宋清两人动身朝外走去的背影犹豫了一下急忙追了上去。

    “柳帅稍等,末将有些问题想要问你一下!”

    “咱们边走边说!”

    “王爷请!”

    等三人的身影消失以后,云阳等人逐渐的琢磨过味来,似乎柳明志方才一直再说如何北出的问题,并未提及一句大战胜利之后该怎么办。

    自己等人得到的答案跟云阳提出的问题完全是牛马不相及的结果。

    云阳苍老的眸子中精光流露,凝望了府门片刻之后抚着胡须朝着沙盘走了过去,并未再多说什么。

    云阳心里清楚,不止自己,南宫晔,东方明等人心里也逐渐的回过味来。

    得到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心里明白就好,说出来完全没有必要了!

    城中主道之上,柳明志轻笑着看着张狂:“舅舅,有什么疑问不妨直说,咱们之间不需要遮遮掩掩的。”

    张狂权衡了一下,目光在街道上来来往往的大队将士上扫视了一眼,等他们走远之后才朝着柳大少缓缓地靠近了过去。

    “柳帅,其余五城的兵马齐聚颍州之后,一切辎重兵备全都运来了,可是末将轻点过所有的兵备,尤其是火炮这种利器!”

    “北疆六城之中所有火炮,加上你们新军六卫出征之时所携带的火炮,如今新型,老旧火炮加在一起,满打满算能够使用的也不过九百门左右!”

    “至于新型火炮除了你二次出征所带的那些,更是没有多少,六城中大都还在使用第一批铸造出来的火炮!”

    “你告诉弟兄们咱们有火炮一千二百门,等明天大军开拔的时候拿不出来可怎么办?”

    “三百门火炮可不是三百人,这种事情可不能开玩笑。”

    “一门火炮一旦发挥出最大的威力,便可抵的上三百人攻城的战果。”

    “一天时间你让末将去哪里给你调来三百门火炮?”

    柳明志望着脸色焦急的张狂,轻瞥了一眼眉头同样微皱的宋清一眼!

    抬手拍了拍张狂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舅舅,你放心吧,本帅既然敢说一千二百门火炮,就肯定能有一千二百门火炮!而且每门火炮你们配上五十发的足额炮弹。”

    “一旦大军兵临城下,你们就可劲的架炮破城就是了,其余的事情本帅自己有安排!”

    “突厥,金国大军既然自己进城等死,本帅断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无论如何,这次天下必须要一统!”

    “火炮的事情你完全不用担心,本帅说有就一定会有!”

    柳明志信誓旦旦的模样令张狂一怔,反复盯着柳大少神色观察了几下,确认柳明志不是在开玩笑之后张狂沉默着思索了起来。

    良久之后,张狂脚步一顿,猛然转头盯着柳明志的侧脸看了起来。

    张狂一把扯住柳大少朝着一边的民巷走去,突然到宋清都没有反应过来。

    宋清回过神来急忙跟了过去,可是也不知道该如何拦着,张狂始终是自己的亲娘舅,自己总不能将他如何了!

    张狂抓着柳明志身上的甲胄一把将其顶在墙壁之上,虎目严厉的盯着柳大少。

    “臭小子,你到底想干什么?老子告诉你,你可别动不改动的念头!”

    柳明志也不挣扎,静静地望着张狂有些不安的目光笑了笑。

    “舅舅,你把小子当成什么人了!我若是动了那个念头,年前的时候我便可以在京城为所欲为,当时谁又能拦得住我的脚步!”

    “为了报答父皇与先帝的恩情,小子千里驰援京师,力顶陛下登基为帝,朝廷逐渐平定下来,小子力谏北出,就是为了帮助大龙一统天下!”

    “婉言与小子的事情舅舅你也明白!”

    “将来继承金国帝业的人可是小子的亲生女儿啊,小子为了朝廷,连亲生女儿的江山基业都要平定,舅舅竟然认为小子会主动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柳明志在你的心里就是这种人吗?”

    张狂看着柳明志逐渐深沉的眼眸,虎躯一震下意识的松开了紧抓的双手。

    “老夫............老夫.........”

    宋清适时地插在两人中间,脸色为难的看着张狂。

    “舅舅,三弟才是此次国战最难的人!”

    “自古忠义两难全,三弟方才说的那些话我心里听得都不是滋味!”

    “金国将来可是他亲生女儿落月的江山社稷,为了帮助朝廷一统天下,落月来城下父女相见都被三弟给回绝的事情舅舅你不会忘了吧!”

    “他是中路大元帅,大可自成一路,可是为了帮你们守住国门,我们中路三十万弟兄死伤惨重,连大将军都战死了一个!”

    “你怎么会怀疑三弟有不臣之心呢!”

    张狂看着宋清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柳明志将宋清推到了一边,淡淡的望着张狂。

    “舅舅,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柳明志不想过多的解释什么!”

    “柳明志坦然告诉你,我从来没有主动想要做过什么,信不信由你,明天见!”

    “告辞!”

    主动这两个字柳明志说的异常有力,看着张狂窘迫的脸色柳明志直接转身朝着主道走去。

    宋清迟疑了一下,给了张狂一个歉意的眼神急忙朝着柳大少追了上去。

    “三弟,你听我解释,舅舅没有别的意思!”

    柳明志瞄了一眼脸色急迫的宋清,抬手拍了拍甲胄上的手印,目光幽幽的朝着军中大营走去!

    人情还远远不够啊!



    宋清接连说了几句调解的话语,见到柳明志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只好安静了下来。

    一边是关系不错的亲娘舅,一边是从小一起玩到大,出生入死十多年的好兄弟,宋清夹在中间何尝不是左右为难。

    帮谁都不合适,谁都不帮更不合适。

    宋清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方才还好端端的,怎么说变成这个样子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陷阵军大营柳明志停下了脚步:“来人!”

    “卑职参见大帅,不知大帅有何吩咐?:”

    “传令炮兵将军蒋磊点齐五百兵马前去王府见我!”

    “卑职明白,卑职告退!”

    柳明志传下一道命令之后直接朝着王府的方向走去,宋清见状依旧一言不发的跟了上去。

    盏茶功夫,两人走到了王府正门前的街道上,柳明志忽然停下脚步转头望向了一旁的宋清。

    “大哥,如果说舅舅方才说的话成了真的,你会何去何从?”

    柳明志并未直接问出宋清,如果小弟真的有不臣之心,你是跟着兄弟我一条道走到黑呢?还是将小弟绳之以法做一个朝廷忠臣。

    有些话说的不必太明白,大家心里彼此有数就好。

    更主要的是他也不想逼迫宋清,如果宋清装听不懂,这个问题不了了之便可,大家都不必太过尴尬。

    多年的兄弟,柳明志实在不想看到宋清进退两难的模样。

    宋清一怔,静静地望着柳明志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目光。

    宋清叹息了一声,对着柳大少微微耸耸肩膀苦笑了起来:“提前说一声,给大哥一个给你俩嫂子和离,跟老头子断绝父子关系的时间!”

    柳明志咧嘴笑了起来,宋清的话已经说得极为明了了。

    抬手搓了搓脸颊柳明志轻笑着看着宋清:“就不需要个时间好好考虑一下吗?这个不是儿戏的事情!”

    宋清对着柳大少就是一拳头,直接将柳大少锤了一个趔趄。

    “去你妹的,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凌阳咱们三兄弟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凌阳走得早,大哥不想咱们兄弟以后也变得天人永隔,大不了一起上路嘛,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他娘的,自从你如今以后,老子就知道你有事没有都拽着老子,准没好事!娘的,果不其然,老子算是上了你的贼船了!”

    “大哥,其实二哥他.........”

    柳明志犹豫再三的看着宋清,不知道该不该将凌阳的事情告诉他。

    “愣什么?凌阳怎么了?”

    “没什么,二哥虽然走得早!可是我想他应该从来不后悔自己当初走得那条路,咱们不理解,可是他是一个人,总要有自己的想法不是吗?”

    宋清嬉笑的神色沉重了下来,淡淡的点点头:“希望老二还在奈何桥等着咱们兄弟团聚的吧!”

    “人这一辈子,能有几个兄弟一起上路,未必不是一件幸事!”

    “不说这些了,弟妹酿制的桃花酿你府里应该还有不少,明天就要再次出征了,咱们兄弟今天喝个痛快!”

    “走,不过要先把正事干完再说,蒋磊他们也快该到了,咱们去等他们一会!”

    “好!”

    柳明志兄弟来联袂回府之后,不足一刻钟的时辰蒋磊带着五百炮兵赶到了王府之内。

    柳明志并未多说什么,直接带着蒋磊他们去了王府后院之中的库房。

    当蒋磊跟那些炮兵见到库房中摆放的火炮眼睛都直了,目不转睛的盯着安歇精致的火炮恨不得跑上去就抱在怀里舍不得撒手!

    宋清倒是没有说什么,扫视了一眼那些火炮一个字都没有多说,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候柳明志给蒋磊他们下令。

    “蒋磊听令!”

    “末将在!”

    “你带领弟兄们将这个,那个................”

    最终,王府中四个府库之中挑选出了三百门火炮摆在了后院空荡的地方,三百门火炮分为四种样式,具体如何使用柳明志已经一一的给蒋磊他们讲述了一遍。

    柳明志看着眼神狂热的蒋磊,将其揽到了一旁。

    “这些火炮只能交给你麾下的炮兵兄弟使用,其余人等任何人不得染指。”

    蒋磊眉头一凝,郑重其事的点点头:“大帅放心,只要末将不死,除了咱们自己直属的炮手,任何人都不会接近这些火炮一下!”

    “纵然末将死了,断气前末将也要一把火带着这些宝贝疙瘩一起上路,绝对不会留给任何人染指!”

    蒋磊没有任何疑问,也毫不过问大帅为何要下这种命令,他只知道遵从命令就行了。

    从青州开始自己便跟在大帅身边,从一个小小的郎将到了现在的封爵拜将,蒋磊始终记得柳明志当初说的那句话。

    令行禁止的将士,才是好将士。

    柳明志默默颔首,道了一声好兄弟。

    “这些火炮你们分批运往陷阵士大营,先交给程凯看管,等全部运过去之后你让程凯让弟兄们严加看管起来!”

    “然后你跟程凯,韩鹏,宝玉,宝通他们来我府上喝酒!”

    “我先去让下人准备酒水给下酒菜,你们尽量快点来,来晚了全部喝西北风去吧!”

    蒋磊轻轻地捏着鼻子:“大帅,明日一早大军就要开拔南下了,这个时候喝酒不合适吧!”

    “滚你大爷的,爱来不来,你不想喝老子还不乐意伺候了呢!”

    “来!末将先去安置火炮了!”

    柳明志望着蒋磊指挥弟兄们搬运火炮的身影嗤笑了两声,自己手下这帮子货什么情况自己岂会不清楚。

    “大哥,咱们去准备酒菜!”

    宋清默默的点点头,不经意的回眸瞄了一下蒋磊他们搬运的火炮,看着柳大少的背影欲言又止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大哥!”

    “嗯?怎么了?”

    宋清下意识的答复了一声!

    “无论你信不信,我都没有想过要做皇帝,我准备这些只想自保而已!”

    “你觉得天下一统之后,一个坐拥二十七府的藩王会有几成的活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但愿这些东西会一直封存在府库之中,直至腐朽都毫无用武之地。”

    “但愿我能与陛下再叙一场君臣佳话。”

    宋清怔神了良久,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唉,凭心而论,我若是坐在那个位置,你活着我是寝食难安啊!”

    “打开天窗说亮话,常言道虎毒不食子,你给哥哥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若是我朝一统天下,金国覆灭之后,你打算如何处置女帝跟落月侄女他们两个。”

    柳明志眼眸一眯,轻轻地转动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

    “是生是死,就看陛下如何决定,如何选择了。”

    “什么,他们母女的死活你不打算............”

    宋清说着说着愣了下来,他忽然觉得三弟的那句话似乎不像自己感觉得那么简单。

    是生是死指的是...........

    谁生谁死?



    旭日初升,其道大光。

    并肩王府招待贵客的正厅之中一片狼藉,残羹剩饭随意的摆在桌子之上,地上滚落着数十个酒坛子。

    仅仅看地上这些酒坛子,就知道昨天晚上的酒局少说是一场生死局。

    厅外隔着一条回廊的水井旁,宋清等人醉意熏熏的站了一排,茫然的看着提着水桶开始打水的柳大少。

    柳明志三下五除二从水井中提出一桶凉意嗖嗖的井水,诡笑的看着还有些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的宋清等人。

    “沙雕们,都给老子清醒清醒吧!”

    宋清等人听着柳大少嚣张的笑声下意识的睁大了眼睛,尚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大桶井水便雨露均沾的泼洒在十几人身上。

    众人顿时变成了落汤鸡,酒意瞬间全无,浑身激灵的看着柳大少,这才反应过来柳大少让自己等人来水井旁的用意。

    程凯几人用手抚摸了一下脸上的水痕,神色清醒的对视了一眼。

    柳大少看着眼珠子滴溜溜打转的众人,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放下水桶就准备逃离作案现场。

    柳大少这边水桶刚刚落地,宋清的声音响彻偏院之中。

    “兄弟们,现在不在军中,什么狗屁大帅不大帅的,给老子干他!”

    眨眼之间柳大少便挣扎着被十几个湿漉漉的家伙抬起来朝着王府中的人工湖走去。

    “卧槽,你们几个狗日的,现在放了老子一切还有的商量,否则等到了大营之中老子练不死你们也让你们脱层皮!”

    宋清等人对于柳大少的威胁置若罔闻,继续架着挣扎不已的柳大少朝着府中的人工湖走去。

    “兄弟们,老子错了,你们不能这个样子啊,咱们可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啊!”

    “一!”

    “二!”

    “三!”

    “走你!”

    “问候你们一家大爷,既然你们不讲情面,就跟老子一起下来吧!”

    被朝着湖中抛去的柳大少凌空翻转了几下,扯着几个人胳膊朝着湖水中坠落而去,登时落水声响遍前院,引得路过的丫鬟下人朝着湖水中频频望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十几人被柳大少拽进湖里四五人,其余人见状纷纷脱下头盔嚎叫一声朝着湖中跳了进去。

    一瞬间,王府的湖里多了十几个扑腾不已的人影,以及痛快的喊叫声。

    湖里的鱼群被一群突然到来的家伙惊得四散而去,不知道躲到何处去瑟瑟发抖了!

    早晨的湖水还有些微凉,这一下子,令所有人的酒意真的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柳大少漂浮在水里,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水迹,看着一群在湖里自由游动的兄弟轻笑了起来。

    这辈子,能得这么多兄弟生死相随。

    值了。

    湖水不远处的拱桥之上,齐韵,齐雅,青莲,云清诗四佳人齐齐站在桥上,眺望着湖水中宛若十几个孩子一般打闹的铁血汉子默默相视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

    四佳人身后跟着十几个端着托盘的丫鬟,托盘中放着早已经准备好的醒酒汤,齐韵等人也没想到送醒酒汤会见到这种童趣的一面。

    云清诗无奈的摇摇头:“这种场面若是让御史言官见到了,不知道又该怎么参奏夫君跟叔叔们一本呢!”

    “他们肯定认为堂堂王爷跟麾下一帮杀伐果断的将领毫无风度的在湖中嬉戏,简直就是有损朝廷颜面,肯定会在奏折上面大书特书一番。”

    齐雅美眸柔和的盯着湖水中的一群铁血儿郎:“随那些酸儒去参奏吧,昨天咱们去给他他们送菜的时候,他们酒后的话语我心里一辈子只怕都无法忘怀。”

    “自从出征以来,我们早就将每一天都当做这辈子的最后一天去过了。”

    “说不准明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结果,至于颜面不颜面的事情,等战事结束之后还能活着再说吧!”

    齐雅的话令几女沉默了,她们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起昨夜一帮子身上沾满血腥的将领,抱在一起失声哽咽的样子。

    明天是生是死尚且难料,其它的谁还会在乎呢!

    齐韵望着夫君的身影轻叹了一声:“也许他们也不想这样,可是面对生死难料的征战,这种方式或许是他们发泄心中郁闷跟恐惧的最好方式。”

    “夫君身为王爷,能够毫无架子的跟他们打在一起,或许这就是他们明知随时可能会战死沙场,还愿意跟着夫君生死相随的缘故吧!”

    “咱们只是妇道人家,体会不到他们这种同生共死的同袍之情。”

    “想来,全天下的王爷也只有夫君能够这样毫不顾忌身份跟麾下的弟兄这般胡闹吧!”

    渐渐地,几女全都沉默了下来,驻足拱桥之上等候着一帮子大男人上岸。

    不知道了过了多久,柳明志等人浑身湿漉漉的勾肩搭背朝着拱桥走来。

    齐韵几女急忙招呼着一帮丫鬟带着醒酒汤醒了上去。

    “妾身参见夫君!见过诸位叔叔!”

    “弟妹免礼!”

    “嫂夫人免礼!”

    宋清等人脸色窘迫的看着迎上来行礼的齐韵几女,这副落汤鸡的模样出现在王妃面前确实有些不雅。

    柳大少乐呵呵的看着一群脸色尴尬的宋清等人:“好了好了,有什么放不开的,咱们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

    “老子爹娘就是你们的爹娘,老子的儿女就是你们的儿女,老子的娘子还是老子的娘子,你们谁敢胡思乱想,老子让你们下辈子都做不成男人。”

    宋清等人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方才的尴尬在柳明志的玩笑之中荡然无存。

    齐韵几女娇嗔的白了柳大少一眼,哪有这么开玩笑的。

    不过她们也知道夫君是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并未多说什么,招呼着丫鬟们将醒酒汤送了上去。

    “夫君,叔叔们,马上出征了,你们昨夜喝了那么久,喝点醒酒汤提提神!”

    “还是你们懂得体贴人!”

    柳大少端着一碗醒酒汤喝了起来,看着宋清等人犹豫的神情瞪了一眼。

    “还愣着干什么,等着老子亲自喂你们啊,麻溜的喝完醒酒汤滚回军中大营,擂鼓聚将,大军开拔出征!”

    “吾等得令!”

    一人一碗醒酒汤灌了下去,是不是真有作用全看天意。

    柳明志将汤碗递给了青莲,对着宋清等人摆摆手。

    “全都滚蛋吧,老子着甲之后咱们军中大营汇合。”

    “吾等告退!”

    望着宋清,程凯他们出府的背影,柳明志转身轻笑着望着齐韵几女。

    “娘子们,替为夫着甲!”

    两刻钟之后,柳大少换上了自己的甲胄,给齐韵一群佳人诉说了一些离别的衷肠之后便牵马朝着军中大营赶去。

    等到柳大少靠近大营还有两条街的距离之时,城中逐渐响起了出征的鼓声,越发的雄厚起来。

    霎时间的,颍州城中的大街小巷之中遍布兵卒奔跑的身影,方向直指颍州城外。

    “参见大帅!”

    “免礼!”

    “谢大帅!”

    柳明志坐在帅椅之上,目光严肃的扫视着中路麾下的一干将领。

    公私分明,私下里如何打闹都可以,军中大营,而且是战事当前,柳明志自然不会与他们再次嬉皮笑脸。

    “左右两路的大帅跟将军们到了吗?”

    “回禀大帅,已经通知他们城门外汇合了,现在想来应该已经开拔动身了!”

    “咱们中路的弟兄们呢?”

    “已经陆续拔营城外汇合,不肖半个时辰,我北疆左中右三路大军便可齐聚城外听候大帅调遣!”

    柳明志不再多说什么,托起了自己的帅印朝着走出了案台。

    “众将听令!”

    瞬间,帐中大小将领双拳一握单膝跪地,目光恭敬的望着柳大少。

    “吾等听令!”

    “三发鼓落,大军开拔,南下夺城!”

    “遵令!”

    柳明志看着迟迟没有起身的宋清等人,目光有些迷惑。

    “为何还不起身?”

    宋清等人彼此对视了一眼,轻轻地从甲胄里面取出数封书信,在柳大少诧异的眼神中将手中的书信跟身边的将领彼此交换了一下。

    等所有人收起书信,宋清从背后取出一十九封书信递到了柳明志面前。

    “大帅!吾等弟兄若是谁不幸随不忍兄弟一道去了,请活着的兄弟把家书给帮弟兄们带回去!”

    柳明志一怔,扫视着众人淡笑的脸色,眼眸中不惧生死的神色是那样的淡然。

    登时,柳明志眼眸酸涩了一下,颤抖着手接过宋清手里的家书。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诸位兄弟,柳明志有幸不死,一定将家书给弟兄们带到!”

    “大帅,您不留一封家书吗?”

    柳明志默默的摇摇头,揣起家书朝着帐外走去。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死哪里便是哪里,何须家书一封!”

    “出征!”

    “得令!”



    日头逐渐高升,大龙十二卫兵马,加上姑墨蓉蓉统领的姑墨国十万西域援兵,共计四十三万兵马此时齐聚颍州城外,等着出征的命令。

    以柳明志为中心,云阳,南宫晔率领各自麾下的兵马朝着早已经搭建好的点将台走去。

    柳明志高居点将台,扫视着城南原野之上的四十三万大军,顿时新生豪情万丈。

    数次出征以来,除了出征西域那次,这应该是自己统领兵马最多的一次了。

    若是再加上张默率领的三十万兵马,跟京师训练的三十万新兵前来合兵,不知道又会是一副什么样的雄壮场面。

    那将是名副其实的百万雄师。

    只可惜现在时机未到,张默他们不截获足额的粮草是无法前来合兵的,至于三十万新兵。

    柳明志心里有些复杂,三十万新兵会不会来都是一个问题,纵然因为北疆告急的缘故赶来了,到时候也只会并入左右两路大元帅的麾下,而非自己中路大军的麾下。

    不然的话,整个大龙就真的会变成自己一家独大了。

    李晔虽然年幼,可是也不是傻子,权衡之道不会一点都不明白。

    再说了,纵然李晔准许,只怕,满朝文武也不会坐视不理将三十万大军的虎符帅印你再次交到自己的手里,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权倾朝野一手遮天。

    效忠朝廷的并肩王是好并肩王,平起平坐的同僚才是好同僚啊!

    满朝文武只怕谁也不希望见到除了皇帝之外,还有一个人能够压在自己的头顶之上。

    人嘛,谁想屈居与人下呢!

    “吾等参见并肩王!”

    “吾等参见并肩王!”

    “参见大帅!”

    “免礼!”

    “谢王爷!”

    “谢大帅!”

    左中右三路大军所有将领齐聚点将台之时,军中的二发鼓声已经落了下去,不消片刻三发鼓便已经响起。

    柳明志也不想耽搁时间,淡笑着看着坐在自己两侧的云阳南宫晔二人,虽然脸上笑意浓重,可是并不能掩盖住柳大少充满威严的目光。

    “先夺哪三座城池,云帅,南宫帅可曾与将士们商议出来了?”

    云阳两人对视一眼,默默颔首,云阳从护臂中取出一张宣纸放到了柳明志面前的桌案之上。

    “老夫与南宫帅他们几经商讨,终于有了结果,决定先取崇州,汉洲,灵州三城。”

    “这三处城池距离相差不远,可令我南下夺城大军互相为夹角展开驰援,不会因为敌军出城为战而折损太多的兵力!”

    “柳帅意下如何?”

    柳明志拿起宣纸翻看了片刻,对着一边的杜宇招招手:“地图!”

    “是!”

    杜宇急忙取出地图铺在了柳明志三人的面前,柳明志站了起来俯视着地图观察了起来,良久之后柳明志微微颔首。

    “就依两位老帅的意见,先取崇州,汉州,灵州三城!”

    柳明志同意这个意见,两人并未有丝毫的意外,这个作战策略是他们俩带着张狂,云冲他们连夜探讨出来的结果。

    都是成名久已的一方名将,柳明志的眼光他们同样有,这个计划无异于是此次南下夺城的最佳计策,柳明志若是不同意才有怪了。

    柳明志卷起地图递给了杜宇,目光看向了云阳他们这些老将。

    “两位老帅,诸位大将军,此次南下十日之内必须夺回崇州三座城池,只可提前,不可逾期!”

    “这............”

    云阳等人一愣,神色犹豫的看着柳大少郑重其事的脸色。

    柳明志重新坐到了椅子上扫视着众人:“诸位,本帅也知道十日下三城时间有些急迫,可是咱们不得不如此啊!”

    “金国,突厥两国联军只所以南下夺城据城而守,等着咱们进攻,其原因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咱们现在的兵力只有四十三万将士。”

    “他们以为咱们会统领北疆所有兵马,加上西域四十二万援兵,京城三十万新兵合兵一处,以百万雄师对他们展开合围,所以他们才会因为兵力不敌咱们,迫不得已夺城而守。”

    “一旦让他们弄清了咱们的虚实,知道咱们南下夺城的兵马只有四十三万人,他们便会马上出城对咱们展开包围,到时候损失惨重乃至全军覆没的将是咱们。”

    “十日之内攻下一城,即刻便继续南下夺城,一定要趁着咱们具体兵力没有暴露之前,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能折损他们多少兵力便折损他们多少兵力。”

    “咱们的攻势越是凶猛,他们就越是不敢轻举妄动,因为攻势越勇猛,他们下意识的就会认为咱们现在是兵多将广。”

    “如此一来,他们就更不敢出城为战了!”

    “不过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咱们的兵力如何早晚都会露馅的,然而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的兵力早已经在咱们的炮火打击下损失惨重,那个时候张府帅他们截取突厥,金国的粮草也该赶回来合兵了!”

    “到时候纵然他们反应过来出城为战,同样不再是咱们的对手!”

    “所以,咱们能三日下一城便不五日下一城,能十日夺回一地,绝不拖延十五日。”

    “总之一句话,咱们就算是只有四十三万大军,你们也得给老子打出百万雄师的劲头来!”

    “让敌军从心里害怕,不敢主动出城一战!”

    “那个时候,他们就是瓮中之鳖,任由咱们的话火炮轰炸一番!”

    “那一路兵马能够折损最小,速度最快的夺回城池,本帅自己单独拿出白银十万两赏赐给第一个攻下城池的兄弟。”

    “本王一字千金,绝不反悔!”

    “王爷威武,千岁千千岁!”

    “王爷威武,千岁千千岁!”

    “王爷威武,千岁千千岁!”

    随着前排将领的带动,四十三万人高声疾呼了起来,声浪震动的旌旗的都摇摆不定起来,仿佛大风拂过一般。

    随着最后一声鼓声落下,柳明志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抽出手中的天剑朝前一指。

    “兄弟们,本王剑锋所指,便是尔等铁骑所至之处!”

    “咱们不是百万雄师,胜似百万雄师,听从本王号令,南下夺城!”

    “随本王守土卫国,杀出一个万户侯出来!”

    “将敌人赶出国门,打回老家去!”

    “鸣号,大军开拔!”

    云阳,南宫晔尚未反应过来,出征的号角声响彻颍州城内外。

    数百将领翻身上马朝着各部兵马前锋奔袭而去。

    半柱香左右,四十三万大军在各部将领令旗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朝着南方奔赴而去。

    云阳,南宫晔两人嘴角抽搐的对视了一眼。

    他娘的,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难道真的应了张狂告诉他们柳大少说的那句话。

    战事一开,全北疆都得听老子的!

    此刻两人很想抓住各自麾下将领的甲胄大声咆哮。

    你们他娘的中了柳明志什么邪,还有没有将老子放在眼里,我们才是你们的大元帅。

    十万两白银就让你们迷失了心智了吗?万户侯的爵位就让你们不知道该听谁的话了吗?

    你们是眼瞎了吗?他娘的你们瞪大眼睛好好看看,虎符在老子的手里呢,在老子的手里握着呢!

    然而无论两人的心思多么复杂,大军都已经开拔南下了,这个时候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两人再次见识到了柳明志鼓舞士气的手段,在柳明志的几声吆喝下,四十三万大军一个个的都把自己当成了万夫莫敌的大勇士一般。

    他们两个甚至有些怀疑,柳明志指着一头猛虎告诉将士这就是一头小猫咪,给老子上去收拾了它,将士们会不会毫不犹豫的拔出兵刃就冲杀上去。

    柳明志收剑入鞘,走到了云阳两人面前。

    “云帅,南宫帅,咱们崇州北青松林开始兵分三路,本帅主打崇州城!”

    “唉!老夫就打汉州吧!”

    “本帅就灵州好了!”

    “如此甚好,本帅就不继续逗留了,请两位前辈上马吧!”

    “同请!”

    眨眼间,三骑分道扬镳,朝着各自大军的帅旗下奔赴而去。

    柳明志赶到中军帅旗,姑墨蓉蓉美目激动的看着赶来的柳大少。

    “柳大少,你刚才实在是太厉害了。”

    柳明志脸色平淡的望着姑墨蓉蓉,目光朝着前方眺望而去。

    “姑墨大将军,军中没有大哥,只有大帅,以后切莫再叫错了!”

    “好吧,蓉蓉.....末将谨遵大帅命令!”

    柳明志默默的点点头,这个时候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转身看向了一旁的宋清,贾正经两人。

    “宋副帅,贾督军,斥候派出去了吗?”

    “大帅放心,末将二人已经各自派出斥候三十路不间断的侦察崇州城周围的情况,一有风吹草动,马上就会前来报信!”

    “办的不错,杜宇听令!”

    “末将在!”

    “传令三军,急行军奔赴崇州,务必在兵力没有暴露之前,尽多的多夺回几座城池!”

    “得令!”

    杜宇急忙纵马朝着周围奔赴而去,挥舞着令旗口中不停的高呼着。

    “大帅令,急行军奔赴崇州!”

    随着杜宇的传令,盏茶功夫南下的兵马速度加快了起来。

    半日后,大军于青松林兵分三路朝着各自的目标奔赴而去,修整了半夜之后,柳明志麾下的中路大军与第二日早晨奔赴崇州城下。

    大军距离城外二里地左右,崇州城便响起了战鼓声的示警声。

    柳明志带着一干将领纵马朝着城墙驰骋了过去,城墙之上的战鼓声柳明志并不意外。

    十多万大军都到脸上了,再发现不了那才有鬼了。

    举着千里镜观察了城墙之上的情况之后,柳明志放下千里镜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姑墨蓉蓉听令!”

    “末将在!”

    “传令你麾下五万铁骑,用过早饭之后以鼓声为号,将崇州四处城池包围起来。”

    “得令!”

    “众将听令!”

    “末将在!”

    “前军掩护炮兵上前,中军掩护,后军安营扎寨,半个时辰之后,即刻攻城!”

    “得..........得令!”

    宋清迟疑的看着柳大少:“大帅,不叫阵就不宣而战,这样不太好吧!”

    “不好他奶奶个腿,咱们是夺回自己的城池,有什么好宣战的!”

    “再说了,城墙之上的战鼓声还不明显吗?那就更没必要宣战了。”

    “蒋磊!”

    “末将在!”

    “就地选择合适地点架炮,半个时辰之后给老子往死里轰!”

    “城墙轰没了就重建,拿出你打炮的本领,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崇州。”

    “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