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志看着大哥盯着自己好奇的神色,抬手揉了一下脑门讪笑了两声。
“也没干什么事情,就是跟着程叔,赵叔他们几个跑跑商队,送送货物,风吹日晒的,可能比之前看着粗糙了不少。”
柳明志望着柳明志有些憨厚的反应,目光中带着满意的色彩,轻笑着点了点头:“好!总比在家闲着无所事事的要强,大哥我自立门户了之后,老头子的家业我是无缘继承了,萱儿总是要出阁的,明杰还小,担负起柳家的重任就要放到你的肩膀之上了。
不过等萱儿这家丫头将来出门的时候,你这继承了老头子万万贯家财的二哥可不能小气了,必须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才行。
现在跟着赵叔,程叔他们这些当年跟老头子一起闯荡的老弟兄多学学本事,将来才能当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不错,长大了。”
柳明礼附和着笑了两下,急忙错开了身子:“大哥,别站着了,咱们坐下说,我已经让下人去通知老头子了,想来他跟娘亲一会就到了。”
“说得对,总站着确实不是回事,坐下说。”
柳明志朝着首位之下的椅子走了过去,随意的坐了下去。
柳明礼极有眼色的提起茶壶开始给大哥斟茶,谦卑有礼的模样颇具豪门大家子弟的风范。
“大哥,喝杯茶暖暖身子。”
柳明志笑吟吟的端起茶杯点点头:“不用跟大哥客气了,你也坐下吧。”
“好的!”
柳明志端起茶水准备浅尝两口润润喉咙,眼角的余光望见柳萱依旧站在厅门处没有进来的意思。
“萱儿,还不进来坐下,站在门口干什么呢?也不知道给你二哥打个招呼。”
柳萱对着柳大少翻了个白眼娇哼了一声,双手环在胸前缓缓地走进正厅之中,停在柳明礼面前甜甜一笑:“二哥,萱儿给你倒茶。”
“不用不用,小妹你先坐下吧,哥哥自己来就行了。”
柳萱也没有跟二哥多么客套,方下茶壶坐到了一旁,顺势抬眸瞪了一下喝着茶水的柳大少。
美眸中想要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
看到了吧,这才是好哥哥,不像某个无良的大哥,一回来就东一榔头西一榔头的发神经。
柳明志装作没有察觉到小妹的目光,放下茶杯轻笑着看向了柳明礼:“怎么样?今年的生意如何?”
“唉,不怎么样,尝了互市带来的甜头之后,现在的生意实在说不上多好,按说比起以前互市没有建立之前来说也不算太差,可是盈利终究是比不上跟金,突两国商人的大批货物交易挣得多。
然而什么都怕对比,现在跟互市鼎盛时期的盈利一比,只能说得上是相形见绌了。
你们这北边一打,日子最不好过的就是商人了。
无论是货源,还是客源全都在眨眼之间大批的流失了。”
柳明志听着柳明礼有些低沉的声音,神色落寞的叹了口气。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国战打不打不是我一介臣子能够决定的。
纵然为兄可以稳住大龙朝堂之上的局势,但是却掌控不了关于金国,突厥两国的事情。
不战不行啊。
山海关的后面就是我数百万北疆百姓,大哥身为一字并肩王,没有退路的。
唉.....你也别太灰心,顶多也就苦个一年半载,以后商户的门路只会越来越宽广,大哥向你保证。”
柳明礼默默的点点头:“我懂的,在其位,谋其政,我能理解大哥你的难处。
你所处的位置,注定你已经没有退路可言了。
朝廷在盯着你的一举一动,百姓再望着你的一言一行。一字并肩王,看似位高权重,可是也是如履薄冰的位子啊,一个不慎就会家......家破人亡!”
柳明志眉头一挑,抬手拍了拍柳明礼的肩膀:“好小子,终于是长大了,知道为别人考虑了,好兄弟,谢谢你能理解大哥的难处。”
“这有什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可是人也总不能为自己而活,如此一来人生还有什么意思,岂不是太孤独了一些。来,小弟以茶代酒敬大哥一杯,待会咱们再好好的喝上一杯。”
“好,以茶代酒,干!”
“干杯!”
在柳萱没好气的目光中,兄弟来举起茶杯有模有样的干了一杯,仿佛杯中装的不是刚刚煮出来的茶水,而是珍藏的陈年佳酿一般。
“大哥,小弟再给你斟茶一杯。”
“不用,放着我自己来就行,咱们兄弟俩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不用这么客套。”
“没事,一杯茶而已,小弟给你倒就行了。”
“行行行,倒吧倒吧,再客套下去就............”
给柳明礼推让的柳大少脸色一怔,目光下意识的看向了自己攥着柳明礼的手掌。
柳明志缓缓地松开了手指坐了下去,瞄着二弟提着茶壶的食指,拇指关节处那层厚厚的老茧,柳明志将手看向了二弟的左手。
看着柳明礼手心掌上厚厚的老茧,柳明志的目光若有所思起来。
“大哥,喝茶!”
柳明志接过茶杯,再次瞥了一眼柳明志的双手,余光瞄着二弟刚毅沧桑的脸颊,以及眸子中若有若无的精光,缓缓地将茶杯递到了嘴唇边。
当茶杯的边缘快要接触到嘴角的时候,柳明志庸碌的气势陡然变得凌厉了起来。
“柳明礼听令!”
“末将柳明.......明.....明........大哥.....大哥我......我........”
柳明志缓缓地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望着一瞬间绷直身体之后,马上将膝盖弯曲下去准备抱拳。
却动作僵硬着不动,望着自己神色也变得有些惶恐不安的二弟柳明礼。
“大哥....我...我.......”
一旁的柳萱见到两位哥哥突入起来的变化,桃花眸中闪露一些慌乱,急忙端起一旁的茶杯低头慢喝了起来。
柳明志双手背后着,围着柳明礼缓缓地踱步起来。
微眯的目光仿佛一柄利刃一样在柳明礼的身上静静的审视着,看着柳明礼标准的郎将行礼姿势,眼眸也越发的深邃了起来。
虽然柳明礼的礼节没有施行完毕,但是柳明志一眼还是认出了这在军中属于什么位置的将领。
统兵数载光阴,这点眼光柳明志还是有的。
柳明志停下脚步站在了柳明礼的身前,低眸淡淡的望着二弟柳明礼。
“郎将柳明礼,哪一卫?哪一营?哪一旗?亦或者哪一府?哪一监门?哪一衙门?”
“大哥,我.....我.....”
“说!胆敢说错一点,为兄便代替父亲执行家法。”
柳明礼望着大哥威严的目光,一套完整的礼节延续了下去,双手抱拳单膝跪地。
“左路大军骁果卫大将军甘凉候东方明麾下,左都威卫先锋骑同营郎将宁远将军柳明礼,参见中路兵马大元帅。”
“哪年入伍?”
“泰安二年。”
“两年从兵卒升至从五品上宁远将军,如朝领禁卫军郎将职务,这是斩杀了六十员敌军首级才能有的功勋,还是九死一生先锋营的情况下。”
“柳明礼,大哥眼拙啊,可谓是有眼不识金镶玉,还真不知道当年只会哭哭滴滴的小孩子还是一员了不得的虎将啊!”
“大哥,我......我.......”
“起来吧,坐下说!”
“得........好的!”
柳明志复坐下来,再喝方才色香味俱全的茶水顿时觉得有些苦涩起来。
短短数年的光景,柳家到底发生了多少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又有多少的事情在瞒着自己。
先是自己无意中得知姑姑柳颖行为‘放荡’,妖孽至极的姑姑麾下竟然有着三千全是八品以上一等一的高手组织成的影杀卫。
又有小妹柳萱闯荡江湖慢慢凝聚出来的江湖势力武盟,武盟的事情自己也是从恩师闻人政老爷子那里无意中得知的,先前自己根本没有听到任何的风声。
姑姑柳颖跟小妹柳萱的事情过后,再接着自己一直以为帮助老头子打理家业,准备继承柳家基业的二弟柳明礼忽然从军的事情。
是自己一直忙于政事忽视了家里面的发生的种种事情,还是他们在有意的瞒着自己。
若非自己无意间瞧见二弟手指关节处只有弓弦才能磨出来的老茧,自己还不知就在一年前的时候,自己的亲兄弟竟然也从军出征了。
这个家,到底还有什么是自己知道的,又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似乎每个人身上都有着自己的秘密,只有自己活得稀里糊涂。
柳明礼惴惴不安的望着大哥浅尝着茶水复杂落寞的神色:“大哥,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只是我从军的事情太过突然了。
你长年不在家中,我根本没有机会跟你说上一声。
入伍之后,我怕因为你的名头,因为我是你亲兄弟的关系大将军他会对我特殊照顾,所以我才一直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的。
大哥,我真不是想故意隐瞒你的。”
柳明志瞄了一眼柳明礼略显不安的模样,苦笑了两声将茶水一饮而尽。
这次没等柳明礼动手,柳萱便极为乖巧的提起茶壶帮大哥斟好了茶水,然后坐到一边默默不语,完全展现了自己身为大家闺秀的优雅姿态。
“明礼!”
“哎!大哥你说!”
“功名利禄马上取,你既然选择了自己要走的路,大哥说什么都晚了,也无话可说,更不会教训你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大哥不是专横的人,可以理解你。
但是大哥不希望你瞒着大哥什么。
豪门大族子弟,为了争夺家业从而兄弟反目成仇的事情不用大哥多说你也清楚,可谓是屡见不鲜。
咱们柳家一门,老头子只有萱儿一个女子,却有三个儿子。
我,你,明杰。
大哥自己走出了一条自己的路,从来没有想过跟你和明杰争夺什么。
我也很高兴,高兴咱们兄弟成家立业之后还能一见如故。
没有因为长大了之后觊觎老头子的那点产业而反目成仇,这是多少豪门王族羡慕不来的事情。
我是你大哥,你是我兄弟,咱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
常言道,血浓于水,大哥其实挺怕有一天老头子真的不在了,咱们三兄弟会不会也跟其他的名门望族子弟一样为了一点家业而大打出手。
能见到今天这副局面,大哥是由心的高兴。
虽然大哥再也不能跟以前一样领着你去烟雨楼阁了,但是咱们之间的兄弟情义却一刻不曾改变。
试问天下,还有比这更值得庆幸的事情吗?
不是吗?”
柳明礼郑重其事的点点头:“大哥说的是,小弟一定谨记于心。
大哥,我真的没有想过隐瞒你什么。
老头子的产业确实很大,大到人人称老头子一声江南首富,大到富可敌国。
然而你不在意老头子的家业,我也从来没有在意过老头子的家业。
或许是从小到大跟你待在一起耳濡目染习惯了吧,我柳明礼跟大哥你柳明志一样,同样只想着过好自己的日子便心满意足了。
你有那么多的嫂子,日子美满团圆。
小弟有蕾儿跟心儿沁儿她们三个,同样日子美满团圆。
然而小弟从军是老头子的意思,小弟虽然长大了,也成家立业有了自己的子嗣,可是老头子始终是老头子,他的话我怎么敢不听?
从最初的心不甘情不愿,到后来慢慢的喜欢上了军伍生涯。
世事无常,一切谁又说的准呢?”
柳明志脸色古怪的看着柳明礼低沉的脸色:“宋蕾跟安心她们两个我知道,你方才说的沁儿又是谁?新纳的小妾?”
柳明礼脸色一怔,点点头又摇摇头:“平妻,袁沁。北疆甘州府黄州人士,没有她小弟这次国战差不多要交代在黄州了。
在突厥进攻云州的时候,小弟带领弟兄们为了帮云州分解压力,引着突厥哒哒录部的八千铁骑朝着黄州迂回而去..............
事情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此事我已经告知了蕾儿跟爹娘,他们没有什么意见。”
柳明志脸色莫名的看着柳明礼:“守寡之妇,算了,只要你们能过得美满,大哥才懒得过问这些事情呢!
好好待人家就行,救命之恩大于天,无以为报的。
何况人家虽然是守寡之妇,听你所言却也是个贤良淑德的女子,没必要区别对待。”
“大哥放心,我若是对她无情,以咱们的家世想要报答她的方法不下百种,何必拿这种办法来回报她!”
“你明白就行,跟你回府了吗?”
“回来了,小弟正说等沁儿跟蕾儿还有心儿聊完天就带她拜见你跟诸位嫂夫人呢!”
“有心了,你跟萱儿回来,老头子跟娘亲肯定准备酒宴接风洗尘,待会宴席上见了就行了。”
“大哥说的是!”
“你这个混小子也是,身在军中,三军合围的时候也不说去中军大帐跟大哥打个招呼。
你冲锋在前,大哥坐镇中军大帐,若非有意相见,百万军中相逢的几率何等的渺茫!”
“唉,大哥,你的身份,我的身份,咱们兄弟俩军中相认了对你会好吗?对你又真的好吗?
大将军东方明似乎是知晓了我的身份,有意照顾我的安危,到后来被我给推辞了过去。
他见我丝毫没有表露身份的意思,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虽然没能跟大哥军中相认,但是起码小弟很高兴。
因为我的官职是靠自己的努力拼搏杀出来的,而不是承受了大哥你的福荫关照才得来的。
正如大哥你方才所言,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
不是吗?”
柳明志看着柳明礼正色的模样,抬手拍了一下柳明礼的后脑勺:“臭小子,满打满算你今年才二十有二,跟大哥装什么老谋深算。
别说你一个区区从五品的将军,三品上的大将军,从二品的大将军在大哥这里也不算什么。
对了,你方才说你从军是老头子的意思?”
柳明志犹豫了片刻,默默的点点头。
“嗯!”
柳明志神色复杂的放下了茶杯朝着厅门走去,驻足背手望着厅外的松竹翠柏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一门双虎将,传出去虽然是无上的荣耀。
然而荣耀的背后同样是无边的杀机啊,柳家本就是有名的豪门,若是再崛起成了望族,只怕会有人不太愿意看见啊!。”
“大哥,有什么好担心的,咱们柳家的崛起乃是顺应大势。以陛下对你的宠信,一些跳梁小丑而已,根本不足为惧。
你的立场小弟理解,有些事情不方便处理。
但是你不方便处理的事情小弟方便。
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尽管交给小弟便是,小弟领三千飞云骑给你踏平任何艰难险阻。”
柳明志目光微眯了片刻转首望向了柳明礼。
“哦?是吗?”
“当然,只要大哥开口,小弟莫敢不从。”
“呵呵,年龄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为兄我领百战雄师二十万也没有你这么大的口气。”
“大哥我.......我没有狂妄自大........”
柳明志抬手按住了柳明礼的肩膀:“臭小子,只靠打打杀杀是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的。
从古至今,只有一个字可以解决所有的麻烦。”
“啊?什么字?”
“势!
你啊,终究年轻了,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等你到了我这个位置就明白了,打打杀杀完全是愚不可及的事情。
大哥的危机不是我拥有什么,而是柳明志这三个字代表的份量,你懂吗?
大哥的名字,太重了。
重到仅凭三个字虽然做不到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足以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柳明礼活了二十有二年了,还是第二次见到大哥如此沉重的模样。
第一次是当年还在江南的时候,那个青楼之中叫如意的小姑娘因为大哥的一锭银子惨遭不幸,大哥在家中闷了数天,那个时候自己还小,也是第一次见到大哥神色沉重,模样颓废的姿态。
眼前的便是第二次了。
柳明礼实在想不通,以大哥如今在朝堂之上的威势,还有什么值得他担忧的事情。
在朝堂之上,一字并肩王,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手握无上的权柄。
手握权柄者,操生杀大权。
在北疆,大哥更是当之无愧的下山猛虎,一切军政要务尽在手中执掌,随意跺跺脚北疆二十七府都要抖三抖。
背后有老头子这位富可敌国的江南首富力顶者,想要银两根本用不到贪污受贿,更加用不到贪赃枉法。
如此一来,一个不贪污受贿,贪赃枉法的人自然也就不会被人抓到把柄什么的。
只要不做太过出阁的事情,完全可以说是高枕无忧。
既然如此,大哥到底还在忧愁什么?
柳明志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坐在椅子上静静地望着自己的小妹,身子朝着大哥缓缓的靠近了一些。
“大哥,你是不是有些杞人忧天了?你对陛下有恩在先,没有你的鼎力扶持,他根本坐不到那把椅子上面。
有他的宠信,再加上大哥你自身的威势,完全没有必要担心什么吧。”
柳明志淡淡的瞥了一眼柳明礼,发现他眼中的疑惑之色不似作假,这才明白他是真的没有看懂自己现在所面临的危机,也没有听懂自己方才所说的话。
无声的轻叹了一声,二弟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加上一上来就边疆从戎,根本没有经历过朝堂上面的尔虞我诈,怎么会明白那人人向往的庙堂之上充斥着怎么样肮脏的勾心斗角。
“傻小子,你看到的只是表面的现象而已,你见过几个帮助帝王打天下的将领是得以善终的,自战国伊始到我朝建立。
得以善终的将领可谓是寥寥无几。
有那么几个凤毛麟角的存在说明不了什么的。
还有啊,永远不要跟帝王提及恩情什么的,他会认为你在要挟他什么。
如果对帝王有恩就会高枕无忧的话,也就不会有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这句话经久流传了。
其实大哥我心里也明白,打完天下的功劳越大,就更应该及时松掉手中的权利,也不用跑远,跟皇帝要个大宅子,多取老婆,多要赏赐,没事吃吃喝喝,玩玩乐乐,闲了找皇帝唠唠嗑,让他知道你忠心的很,也老实的很。
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问。
终日无所事事贪图享乐,如此一来才最为安全,更能得以善终。”
柳明礼若有所思点点头:“大哥说的不错,而且你也已经这样做了啊,前些日子你不是跟舅舅还有宋清大哥一同入宫,将号令三军的虎符主动上交给陛下了吗?
你这已经告诉陛下你不贪恋权势了,不正如你方才说的那样,会很安全,会得以善终吗?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柳明志默默的点点头,目光变得深邃了起来:“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兵权,没有威势,大哥以前得罪的政敌会怎么对我?
不用陛下出手,他们就可以把大哥我给阴死。
蚁多咬死象,不要小看一些位置不高,权利不重的小喽喽,多起来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陛下再宠信我,可是在小人不停的搬弄是非面前,终究也会慢慢的怀疑我的。
伴君如伴虎便是这个道理。
不怕人无伤虎意,就怕虎有害人心呢!”
柳明礼眉头一凝,微皱着望着柳大少:“这......”
“明礼,最重要的一点,大哥可以不贪恋权势,但是我不能不为了月儿她们母女俩着想啊。
你想想,如果大龙一统了天下,朝廷担心月儿将来会带领金国遗民复辟金国朝廷,会如何对待她?”
“斩......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十有八九会是如此,所以,大哥明明知道怎么样做能够明哲保身,可以得以善终,但是我却不能这么做。
因为大哥不止为了自己而活,还得为了月儿她们母女的安危而活。
如果大哥手里没有足够的力量,拿什么来保护她们母女将来的安全。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啊!
保全自身就要弃月儿母女的安危于不顾,反之要保护她们母女的安危,大哥就只有迎难而上。
有条件最好,没有条件便硬创造条件。
总之,大哥不允许任何会对她们母女造成威胁的萌芽成长起来。
不止是为了她们母女,也是为了咱们柳家自身。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一旦有心人拿月儿跟为兄等关系做文章,咱们柳家同样无法幸免于难,必定受到牵连。”
柳明礼眉头深凝了起来:“那你为何还要交出自己的兵符?你明知道交出兵符,就没有足够的实力保护月儿侄女跟婉言嫂子的安危,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傻小子,不交出兵符怎么能看出陛下对大哥现在是一种什么态度?”
“什么意思?小弟有些糊涂。”
柳明志拍了拍柳明礼的肩膀朝着椅子走了过去:“什么意思年后你就明白了。
如果疫情没有爆发出来,一切就应该会真相大白了。
到时候大哥会走一条什么样的路,也就不是大哥自己能掌控的了。”
“人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死是为不忠;父让子亡子不得不亡,不亡是为不孝,多么可怕的思想啊。有时候忠心反而会害了自己,不忠又会落下诟病,做人难啊。”
柳明礼目光茫然的望着大哥,大哥的这段话彻底的让自己迷糊了。
明明什么都可以听得懂,可是配合着大哥的语气却又令自己听的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老夫昔年送你去当阳书院寒窗苦读,一朝鲤鱼跃龙门,成为人上之人,你就学到了这些迂腐的东西?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让子亡,子不得不亡。如此荒谬之论,也就那些酸儒腐儒认为理所当然,你柳明志什么时候跟那些人混在一起了?”
兄弟俩说话间,只见柳之安阴沉着脸从殿后走了出来,狠狠的瞪了一眼脸色有些古怪的柳明志,朝着一边的主位走了过去,
柳夫人,柳颖姑嫂二人默默的跟在一边坐了下去,脸色平淡,让人看不出什么来,不过从柳夫人给柳大少使眼色的情况来看,柳夫人还是比较担心儿子的。
柳明志看着柳之安脸色阴沉的端起茶杯浅尝的模样,悻悻的揉了揉鼻子。
“老头子,这无名怒火从何而来啊?”
柳之安静静地喝着茶水,显然没有搭理柳大少的意思,如此反应弄得柳大少僵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
主要是柳大少也挺无奈,老头子方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自己也明白。
但是老头子不知道前面自己跟明礼聊了些什么,仅凭后面的那些话就训斥了自己一顿是不是有些断章取义了一些。
柳大少无奈的用小拇指挠了挠脑门,给柳明礼还有小妹柳萱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两个想办法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柳明礼接触到大哥的目光,急忙起身朝着门旁走去,提了几个礼盒放到了桌案上。
“爹,娘,姑姑,孩儿回来的匆忙,也没有给你们准备什么好礼品,在街上随意的买了一些礼品请您们三老不要嫌弃,一定要笑纳。”
柳萱紧随其后,也从另一旁的门后提起几个礼盒放到了桌子上。
“爹爹,娘亲,姑姑,萱儿跟二哥一样,也是随意的买了一些礼品孝敬你们,请您们笑纳。”
柳之安看着乖巧的二子跟唯一的女儿,放下茶杯乐呵呵的接过了他们兄妹俩手中的礼盒放到桌案上。
“有心了,有心了就行,总比某些人强,别说随意的买些礼品孝敬老夫了,能带一把狗屎回来也算是想着老夫,可惜老夫连个屁都没有见到。
还是你们兄妹俩有孝心,爹爹没有白养你们。”
柳明礼,柳萱兄妹来听着老爹阴阳怪气的话语,眼神尴尬的对视了一眼,讪笑了两声一人一边扶着柳之安坐了下去。
“爹,坐下喝茶,消消气。”
至于柳之安口中的某人,脸色无奈的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水,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感受着娘亲跟妖孽姑姑促狭的眼神,柳明志缩了缩脖子,瞥了一眼自己的无良老爹一眼。
不知道他是怎么厚着脸皮说自己什么礼物都没有带给他的,自己从北疆弄来的那点特效药也没见别人吃上一点啊。
吃完饭摔碗的人自己不是没见过,但是从来没有见到过这般理直气壮的人。
柳明礼兄妹俩安抚好了柳之安,将剩下的礼盒分别交到了柳夫人,姑姑柳颖的手中,得到了两个妇人的一致好评。
笑盈盈的夸赞了不少话语。
“夫人,颖儿!你们俩去安排厨房准备一桌上好的宴席给明礼还有萱儿接风洗尘,老夫有些别的事情需要处理。”
柳夫人一怔,看了看柳之安,瞥了瞥儿子默默的点点头:“妾身知道了,老爷你先忙着。”
柳之安放下茶杯,瞪了一眼端着茶水喝的津津有味的柳大少一眼。
“跟老子来书房来!”
柳大少看着柳之安没好气的眼神,抬手指了指自己。
“就是你,除了你还有谁?混账东西。”
柳之安狠狠的瞪了一眼询问自己的柳大少,一甩衣袖朝着厅后走去。
柳大少嘴角抽搐的看着厅中的几人,自己冤枉不冤枉啊,好端端的承受了一顿老头子的无名火气。
想要教训自己没有问题,谁让他是自己的老子呢?
但是起码让自己知道是因为什么啊。
柳颖美眸之中毫不掩饰自己的狡黠之意缓缓的朝着脸色僵硬的柳大少走去,凑到柳大少耳边轻轻地吹了口香气。
“小明明,受了委屈没地方发泄可以来找姐姐呦,姐姐最会泻火了。”
柳大少给了柳颖一个白眼,抬手将柳颖凑到自己肩膀之上的臻首扒到了一旁。
“滚粗,还有四五天就该大年初一了,你还不回家吗?”
“姐姐还没遂愿呢?怎么可能会回家哪?你这块香喷喷的肥肉送到嘴边,姐姐不尝一下,心里发痒的紧呢!”
“姑..........柳颖,你但凡真有本事,别偷偷摸摸的贴着我说,当着我娘的面大声的说出来啊!”
“你当姐姐不敢啊,姐姐是怕当着嫂子的面说出来,怕你受不了。”
“我...........”
柳明志无奈的摇摇头,控制着力道一把将柳颖推到了一旁朝着柳夫人走去。
“娘亲,我先去老头子的书房一趟,看看他找我有什么事情,你先跟姑姑还有明礼,萱儿说会话,一年没见了,好好叙叙旧。”
柳夫人浅笑着点点头,举起玉手给柳大少整理了一下发鬓。
“傻孩子,你爹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发火的,待会他要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可千万不要顶撞他,你们爷俩有什么话好好说,千万不要置气。
你也是为人父的人了,一定得理解身为人父的难处,知道了吗?”
柳明志温和的点点头,目光平静柔和的看着白冰,也只有在娘亲柳夫人面前柳明志才会流露出这样的神色。
“娘亲,你放心吧!孩儿不是那种目无尊长,不知尊卑有别,长幼有序的人,我肯定会心平气和的跟老头子说话的。
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只要老头子不打死我,他说什么我都听着。”
“乖孩子,委屈你了,先去书房吧,别让你爹久等了!”
“好的,娘亲,孩儿告退。”
“去吧!”
“小明明!”
望着准备朝着听后走去的柳大少,柳颖一边喊住了柳大少一边朝着柳大少走了过去。
“姑姑,还有别的事情吗?”
柳颖给了柳夫人一个眼神,牵着柳大少的手朝着厅后走去。
柳夫人看着柳颖姑侄俩的背影,美眸惆怅的叹息了一声,对着柳明礼两人挥挥手。
“礼儿,萱儿,跟为娘去厨房一趟。”
“是,娘亲。”
柳萱兄妹俩目光复杂的看着大哥跟姑姑的背影,乖巧的点点头,跟着柳夫人出了正厅朝着后院走去。
“姑姑,又怎么了?没事的话我就先去见老头子了。
还有,你可千万别在捉弄我了,孩儿现在是身心俱疲,真的没有精力在陪你玩闹了。”
柳颖妩媚的眸子没好气的白了柳大少一眼,纤纤玉指在柳大少的额头上轻点而来一下:“嘤嘤嘤,姐姐好伤心,原来在小明明你的心里姐姐就是这样无理取闹的人吗?”
“呼.......说正事,姑姑你喊住我肯定有原因,还是先说正事吧。”
柳颖望着柳大少正色的模样,妖娆妩媚的眼光也逐渐的恢复了正常。
四下张望一眼,柳颖臻首凑到了柳明志耳边樱唇微启:“小明明,人生在世,难得糊涂,做人可以聪明,但是不要太过聪明。
姐姐觉得,有时候还是糊涂一些为好。
不对,应该说是懂得隐忍一些为好。
你爹,姐姐我,你柳明志,明礼,萱儿,咱们血浓于水一脉相承,自然不会做出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
尤其是你爹,他为了你更是承受了太多太多的痛苦。
你爹三子一女,凭心而论,对于你这个长子所付出的苦心,远超,明礼,萱儿,明杰他们三个。
不管你爹做了什么,又让明礼跟萱儿还有姐姐我做了什么,他从来都没有害过你不是吗?
萱儿跟明礼从小跟在你身边长大,对你这位大哥从来都是恭敬有加,不会违抗你什么,他们又怎么会做出害你的事情。
你爹他为了你做人做到稀里糊涂,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精明睿智呢?不能也糊涂一点吗?
哪怕是装的好不好?
让你爹,姐姐的大哥开心一点好吗?
就当姐姐求你了。”
“姑姑,我不是想跟老头子争论什么,我只是想弄清楚我.........”
柳明志说着说着怔怔的望着柳颖痛惜不已的神情,慢慢的点点头。
“孩儿明白了,孩儿明白了,难得糊涂,难得糊涂。
我知道了,姑姑放心,孩儿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柳颖抚摸着柳大少的脸颊淡笑着点点头。
“懂了就好,去见你爹吧!”
“好!,孩儿告退!”
“等等!”
“姑姑还有什么吩咐?”
“你娘亲方才说让你不要顶撞你爹,姐姐怕你有火发不出来,会憋坏了身子。
他是你爹你不可以顶撞,但是你可以顶撞姐姐啊。
尤其是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你想怎么顶撞就怎么顶撞,姐姐等你。”
柳大少低沉的神色顿时怅然起来,纠结的望着凤眸妩媚的柳颖咬牙切齿的对着一旁的围栏拳打脚踢起来。
“我——他——娘。”
“告辞。”
“快过年了,我求你了姑姑,赶紧回家去!
咱换个人祸害行不行?”
柳大少再次有惊无险的从妖孽姑姑的魔爪之中逃出生天,慌慌忙忙的朝着柳之安的书房逃遁而去。
这辈子摊上这么个姑姑不知道是幸事还是不幸。
幸运的是她是姑姑,不幸的是她是姑姑。
自己是一个健全的男人,又不是太监,天天这样挑弄自己,搁谁谁受得了。
“老头子,我来了。”
坐在椅子上的柳之安淡淡的抬眸了一下,微微点头。
“坐吧!”
柳明志诧异的看着柳之安平静的神色,这跟自己想象中会面临的情况不太一样啊。
要知道在路上自己已经做好了承受狂风暴雨的准备,偏偏老头子的态度连毛毛雨都算不上,柳大少顿时纠结了起来,总感觉浑身有些不太对劲,好像少点什么似的。
不由得柳大少怀疑起来自己是不是有抖M的病症,没被训斥明显是好事,自己还他喵的不习惯了。
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柳明志探着脑袋望着对面脸色显得有些高深莫测的柳之安。
“老头子,叫我来书房什么事情?”
柳之安淡淡的瞄了一眼柳明志:“喝什么茶?”
“额.....随便吧。”
书房之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静之后,柳之安眉头一抬瞪了柳大少一眼。
“他娘的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冲茶?”
“我.....我来啊?”
“混账玩意,你不来还让老子给你泡茶喝啊?你算个屁啊,敢让老子为你泡茶!你是老子我是老子!”
“额.....我泡,我马上泡。”
望着对面柳之安快要吃人的‘凶狠’模样,柳大少浑身舒坦的站了起来朝着一旁的火炉走去。
这深入人心的叫骂声,听着还是这么得劲,没白来啊。
柳大少在一旁的书架上随意的取了一个竹筒,冲泡了两杯香茗端了上来。
“老头子,喝茶。”
“嗯!”
柳之安端起茶杯轻轻地吹了起来,书房之中再次陷入了安静之中。
安静的让柳大少感觉到有些压抑的慌,不知道老头子又发什么神经呢。
难道叫自己来就是为了玩游戏,谁先说话谁是小狗的那种?
柳之安不开口说话,柳明志就捧着茶杯一动不动的端坐那里眼观鼻,鼻观心,稳如老狗。
生怕自己那句话又触动了柳之安的敏感神经,柳大少彻底的贯彻了敌不动我不动的战略方针。
反正书房中火炉蒸腾,毫无冷意,慢慢的耗下去呗。
不知道过了多久,茶杯中上升的水雾逐渐的微不可察,柳之安低头喝了一口茶水,目光幽邃的望着稳如老狗一条的柳大少。
“如果真的有一天,发生了你说的那种情况,老夫想知道你会怎么做?”
柳明志猛然抬头,愕然的望着柳之安:“什么?什么情况?”
柳之安目光犹豫了片刻,缓缓开口,吐字清晰无比。
“君要臣死!”
柳明志虎躯一震,脸色忽然变得坚硬了起来,深深地凝望了一眼柳之安低头盯着茶杯沉默了下来。
良久之后,柳明志手臂微颤着端起茶杯浅尝了一口。
“怎么突然说道这种无聊的问题了!”
“无聊吗?你不觉得这一天正在逐渐的向你逼近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与当年的闻人山长何其的相似啊。
可惜...........”
柳明志双眸微颤了一下:“可惜什么?”
“可惜你小子的羁绊太多了,无法做到闻人山长那般急流勇退保全自身的地步,更没有闻人山长那般豁达的境界。
你们俩所面对的处境大致相同却又大有不同。
人与人是不同的,所以人跟人之间做出的决定也是大不相同的。
所以,老夫想问你,如果真的到了那天你会怎么办?
老夫方才说了,是如果,你完全可以当成是一种假设。
亦或者说是提前参谋出一条有备无患的退路。”
柳明志眼神躲闪的望着对面柳明志精光闪闪的苍老双眸:“没......没有如果。”
柳之安浅笑着摇摇头,将杯中温热的茶水一饮而尽,起身束手朝着窗边走去。
望着窗外人工湖中两侧特意留下么有清扫的积雪,柳之安抬手轻抚着下巴上的美髯。
“老夫不信,不信你丝毫没有考虑过会有这一天到来,否则的话......”
柳之安话说了一半,转首幽幽的望着脸色窘迫的柳大少。
“否则的话你也不会想着做这天下的执棋人了。”
柳明志端着茶杯的手掌微微一抖,杯中茶水飞溅出一些,打湿了柳大少的衣摆。
“执棋人,什么执棋人?老头子我听不太懂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柳之安没有理会柳大少的否定,笑意悠悠的望着柳大少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怎么样?做执棋人的感觉是不是很痛快?
天下为棋子,三国为棋盘,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是不是令你上瘾?
这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感觉是不是令你越来越不舍得松手了?”
“上一个天下的执棋人是你的岳父之一,大龙皇帝李政。
无论是庙堂之上,还是江湖之中,一切尽在其掌握之中,若非朝廷实力不足以支撑他的野心,你岳父这位执棋人真的可以做到名留青史的千古一帝。
可惜,你岳父接手了个不算烂摊子的烂摊子,又有你的小女人完颜婉言这种巾帼豪杰牵制他的崛起。
所以你岳父李政这个执棋人只能说是半个执棋人,并未真正的将天下玩弄于鼓掌之中。
不知道你这位执棋人又能走到什么地步?老夫很好奇,在一切后续力量充足的情况下,你这位执棋人能否走出一条比你岳父更加长远的路程。”
“呼呼.....”
柳明志喘息了两口粗气,目光挣扎的望着仿佛一个无所不知的智者一般的柳之安、
“老头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柳之安收回目光,继续张望着窗外的美景,完全无视了柳大少有些慌乱的神色。
“老夫不想说什么?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你若是.......呵呵.....老夫觉得我没必要再接着说下去了。
老夫只想知道,如果真有到了那一天,你会怎么选择?”
“我听不懂老头子你在说什么?你都知道什么?”
柳之安低头轻笑了两声:“比如说你数次执意北征,真的是为了灭了金国跟突厥?”
“自然!唯有天下一统,才能真正的杜绝兵祸再生,大龙才能走的更为长远。
虽然战死了很多的将士,可是大仁义往往是不仁的。”
“好,好一个大仁不仁。”
柳之安目含精光的朝着书桌走去,从桌案上的吧笔筒之中取出一支狼毫双手横握了起来。
啪的一声。
价值百两白银的上等狼毫被柳之安轻易的折断开来。
在柳明志诧异的目光中,柳之安又取出了两支上等毫笔双手横握在手中。
又是啪的一声。
两支毫笔再次应声而断。
只是这次折断毫笔,柳之安明显费力了一些。
柳之安挂着高深莫测笑意,将毫笔丢在了桌案之上,随意的拍打了一下手掌。
“大仁不仁,那这个你又作何解释。”
柳明志木讷的看着桌案上三支从中间折断的精致狼毫,手指不停的敲击的腿弯。
“你都知道什么?”
“老夫知道的并不多,至于老夫知道什么?取决于老夫想知道什么而已!”
“太过大言不惭了吧!”
“呵呵,当一个人收到一万两银子,他不屑一顾,那是不慕名利;当一个人可以收到十万两银子的时候,他仍旧不为所动,这是气节,当一个人收到一百万两银子的时候,他别无选择,因为他必须清楚这一百万两银子的身后意味着什么。
一百万两银子可以买一个消息,同样可以买一条人命。
你是不是想说,有的人是不怕死的。
老夫承认这点,有的人确实不怕死,但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有的人不怕死,但是并不代表他没有别的弱点。
有时候钱确实办不到某些事情,然而只要是钱能办到的事情,老夫便无所不能!”
“你啊,久居高位太久了,快要忘了银子的魅力了!”
柳之安望着柳明志瞠目结舌的模样,嘴角带着狐狸般的笑意坐到了椅子上。
“现在你还觉得老夫说的话是大言不惭吗?
要是想问老夫,是不是以为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
老夫送你两个字。
是的!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老夫还是那句话,老夫知道什么秘密不在于我可以知道什么秘密,而在于我想知道什么秘密。
现在可以告诉老夫你的答案了吗?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你会何去何从?”
柳明志回过神来,愣愣的望着对面神色带着好奇之色的柳之安:“我......我..........”
柳明志连续我了两次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缓缓地站了起来朝着窗台走去,柳明志驻足窗台前,双肘垫在胸前趴在窗台上,怔怔出神的望着窗外的美景。
柳之安见状,无声的摇摇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细细品尝了起来,等候着柳大少的答案。
时间悄然流逝。
柳之安一杯茶水接着一杯茶水细细饮用着,直到喝到眉头发皱,趴在窗台之上的柳大少都毫无反应。
终于,柳之安不轻不重的将茶杯放到了桌案上面,转头看向了柳大少的背影。
“老夫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难以抉择的问题,志儿,你变了。
以前的你可从来不会像这般犹豫不决的。
是朝堂将你的性格磨得已经软了?还是你变得更加沉稳了?考虑事情更加的周到了?”
柳明志回过神来,转身望向了柳之安,目光复杂无比:“我....我只是不想我,还有对我好的人,以及我的亲朋好友受到伤害。”
柳之安淡淡的点点头:“老夫已经明白答案是什么了。”
柳之安起身走到了脸色怅然的柳大少面前,抬手拍了拍柳大少肩膀,倾着身子凑到柳大少耳边轻声说道:“你黑心起来的样子有老夫当年的风范,甚至隐隐有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姿态。
然而你犹豫了,你的犹豫说明你现在还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执棋人。
老夫明白你想赌,棋局本来就是一场赌局。
黑白棋子总要分出胜负才是一场合格的棋局。
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了,老夫也不想强行更改你的想法跟意志。
咱们爷俩如今是聚少离多,有些事情老夫不能帮你做主,毕竟你已经是一个可以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的男人了。
吾儿长大成人了,也有了自己的基业跟关系了,老夫无法时时刻刻的待在身边嘱咐你,唯有四字相送,希望吾儿能谨记于心,时时思索,多加揣摩,不要忘怀心间。”
“什么话?”
柳之安缓缓地直起了身子,朝着书桌走去。
将桌案上的账目摞起来放到了一旁,柳之安从一旁的书篓里取出一卷精致的卷轴拿在手中看向了柳明志。
“吾儿,笔墨伺候。”
柳明志重重的点点头,朝着书桌走去:“好!”
柳大少托了托双手,将衣袖捋了起来,开始研墨。
盏茶功夫之后,柳明志放下了手中的墨块朝着柳之安的身边走去。
“请老头子赐教。”
柳之安动作潇洒的将卷轴放在桌案轻轻一拨,卷轴铺展开来,舒展在书桌之上。
用镇纸压住纸张,柳之安从笔架上拿起一支最大的紫毫笔蘸墨挥笔。
顷刻之间四个大字跃然纸上,龙飞凤舞,颇有大家风范。
柳之安虽然科举屡试不第,但是好歹也是当阳书院出身,书法一道自然不弱。
仅凭这四个大字,柳之安在书法上的造诣便可以名列一方大家。
换细毫提上了自己名讳跟日期之后,柳之安将毫笔往砚台上随意一掷,动作潇洒的朝着书房外走去。
“有此四个大字,希望吾儿将来能够顺风顺水。”
柳明志静静地望着纸卷上无愧于心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吁了口气。
抬眸望着快要跨出门槛的柳之安,柳明志开口说道。
“老头子!”
“又怎么了?”
“谢谢你!”
柳之安没好气的瞪了柳大少一眼:“真想谢谢老夫,你就加把劲,尽快让清诗丫头,薇儿丫头,小溪丫头,还有云舒丫头趁早怀上咱们柳家的子嗣。
咱们柳家也算是有名的豪门望族,你不觉得只有乘风,承志,成乾,正浩,菲菲,依依,夭夭,月儿,芸馨,灵韵他们十个孩子太少了吗?
说是子嗣凋零也不为过啊。
十个孩子,一人一个院子,连咱家一小半的房子都住不完,弄得整日冷冷清清的,老夫都快冷清出病来了。
老二他们家,蕾儿已经诞下一子一女,安心也怀上了第二胎了,刚进门的袁沁丫头也有了身孕,看看明礼这才叫正常嘛!再看看你,妻妾十个,平摊一下来一年还生不了一个孩子,这叫什么事?
他娘的,补品没少吃,喝了有升起了的力量的药物也没少用,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
败家玩意,有辱门风。
咱家这点优良传统,老子愣是没在你身上看出一点来。”
柳大少脸色僵硬的看着柳之安:“我.....我.......”
“你什么你,人参鹿茸应有尽有,你竟然还无法做到雨露均沾,你说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这么多东西喂狗吃了也比你强。
是条狗也能坐地起飞了!
咱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玩意,柳家的列祖列宗在天有灵,要是知道有你这么个废物的子孙,非得从棺材板里爬出来劈头盖脸的锤死你狗日的不可。
薇儿她们几个也就算了,云舒丫头这明摆着送上嘴边的肥肉,到现在竟然还是完璧之身,你跟老子水仙不开花,装什么大头蒜呢?
搞得自己是个正人君子似得。
呵.....呸.....柳明志柳明志,还淡泊明志,老子可去你娘的吧。
你干脆改名叫柳不行算了。
什么玩意,丢人现眼。”
柳之安在门槛上留下了一口痰,看着被自己言辞狂轰滥炸之后久久没有回神的柳大少,露出了嫌弃的目光,甩了一下衣袖朝着正厅走去。
“一年之内,她们几个谁要是还没有怀上身孕,你别怪老子拿金枪不倒丸给你拌饭吃。”
“废物点心一个。”
“渣渣!”
柳大少回过神来,听着柳之安留下的话语欲哭无泪的张望了一下,他娘的,这一天天的自己招谁惹谁了。
清诗她们几个怀不上子嗣也不是自己一个人的问题啊,凭什么只数落自己一个人啊。
自己也没少耕耘,她们没有收获跟自己有毛的关系。
嘟囔了几句,柳大少转身走向书桌走去,卷起了柳之安送给自己的四个大字。
望着卷轴末端柳之安三个字的名讳,柳大少‘不屑’的撇撇嘴。
“说的自己那么牛逼,你倒是娶个平妻啊,再不济也纳个小妾啊。
就一个老婆的人,跟本少爷有什么可豪横的!”
PS:家中事了,明天恢复更新!
柳大少吐槽了老头子柳之安几句之后,用胳膊夹起老头子赐字之后的卷轴朝着书房外走去。
并顺手给老头子锁上了房门。
这不大不小的书房之中,可不止只有账本那么简单。
柳明志其实自己都不清楚关于柳之安的书房之中会有多少秘密存在,关门落锁只是自己已经养成了的习惯而已。
半柱香功夫左右,柳大少将墨宝挂在了自己书房最显眼的地方。
重看无愧于心四个大字,柳明志忽然有种不一样的感悟。
仿佛柳之安的这四个字可以帮助自己解决任何的烦恼。
柳明志不由得暗生疑窦,为何仅仅四个随意书写下来的大字会有这么大的魔力。
想起老头子在书房说的那些话,柳明志默默的叹息了几声。
难道真的应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那句话。
老头子身为局外人,远比自己这个局中人看的更为清楚一些不成?
柳明志提起火炉旁边的酒坛,落上了门锁满腹疑虑的出了房门,最终在内院的凉亭之中停了下来,望着阴沉沉的天空默默的独饮起来。
有人说,凭栏莫独饮,一人饮酒,饮的不是酒,而是愁绪。
或许这句话真的很符合柳明志目前的情况,平日里喝着异常舒畅的桃花酿,柳明志是越喝越苦涩,越喝越惆怅。
脑海中回想着这些年发生的大事小事,种种过往经历,柳明志心中犹如一团乱麻一样。
父皇,恩师,如果你们还在就好了。
或许我柳明志也就不在有那么的惆怅心绪了。
奈何李政已经大行了三年光景,任凭自己胡思乱想也是人死不能复生了
再来就是闻人政这位令自己受益匪浅的老恩师了。
自从自己担任两府总督之时的颍州一别,自己已经四年多的时间没有听闻过老爷子任何的消息了。
老爷子是尚在人世,还是驾鹤西游自己是一无所知。
颍州一别之后的闻人政仿佛彻底的消弭在世间一样,没有任何关于他踪迹的传闻。
别说自己这位关门弟子之一的徒弟了,纵然是闻人云舒这位亲孙女都没有收到关于老爷子的任何消息。
闻人政的现在是什么情况,完全成了一个迷。
如果老爷子尚在人世,师徒俩还能再会,或许他能帮助自己指点几句迷津。
“怎么回事?你这位堂堂一字并肩王有什么好忧愁的,独自饮酒不太否和你的性格,酒入愁肠愁更愁你不知道吗?”
女皇轻柔的话音传来,打断了柳明志的愁思,放下酒坛下意识的转头望去。
只见女皇一袭士子袍服,头戴纶巾,一手背在柳腰身后,一手束在腹部位置站在凉亭边的台阶上皓目悠然的望着自己。
惬意悠然的美眸中又带着淡淡的忧虑之色。
女皇的身后小可爱白皙柔嫩的小手紧紧地抓着娘亲的衣摆,正探头探脑的看着柳大少,见到柳大少转身看来,急忙将脑袋缩在了娘亲的身后。
显然还没有忘记不久前老爹手持鸡毛掸子面目狰狞着‘追杀’自己的事情。
小可爱本想着有娘亲给自己助威,自己可以不害怕爹爹了。
但是到了跟前小可爱才明白,一切都是枉然的事情。
老爹的目光还是会令自己情不自禁的心生畏惧,哪怕他很宠爱自己。
柳明志轻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回想起一些往事来,加上闲着无聊,就找了点酒水慢慢品尝了一下。”
柳明志说完对着一边铺着羽绒棉垫的石凳挥挥手:“一起喝点?”
女皇臻首微微点动一下,走到石凳上坐了下来:“妙!”
柳明志瞪了一眼缩在娘亲身后畏手畏脚的小可爱:“你也坐下吧,臭丫头!”
小可爱一怔,急忙笑嘻嘻的点点头,爬到了一旁是石凳上坐了下来,双手自然而然的放到了双腿之上,别提有多乖巧了。
柳明志取下常备着的茶杯,给女皇还有自己斟满一杯递给了女皇。
女皇端起酒杯放到琼鼻下嗅了嗅,浓郁的桃花香味混合着一股说不上来味道的芳香刺激着女皇的嗅觉。
毫不犹豫的将酒水送入樱唇之中,女皇灿烂如星辰的皓目更加的明亮了一下。
齐雅亲自酿造,征服了柳大少的桃花酿再次征服了女皇这位巾帼英雄。
“好酒,等冰雪消融,道路畅通,婉言回国的时候别忘了帮我带上几坛。”
“没问题,雅姐若是知道她的酒水能被你这位巾帼女豪杰给喜欢上,肯定会很高兴的。”
女皇一怔,浅笑着点点头:“原来这等佳酿是出自她手,想来也只有她这种与世无争,性情敦和的女子才能酿制出这种上乘的佳酿出来。”
小可爱听着老爹跟娘亲对手中的酒水极尽称赞的模样,好奇的看着石桌上的酒坛不由的吞了吞口水。
“爹爹,月儿能尝尝吗?”
“当然不..........”
柳明志本想一下子便否决小可爱的请求,然而想起小可爱的年龄,再看看小可爱好奇希冀的目光。
低头看了一眼醇厚的桃花酿轻笑着点点头。
“当然不是问题,不过只能喝一点点哦!”
“嗯嗯嗯,爹爹给多少,月儿就喝多少。”
女皇本想着说什么,可是见到柳大少已经倒了小半杯酒水递给了女儿,樱唇嚅喏了两下,终究是没有说出什么来。
女皇默默的叹息了一声,女儿也是该到了尝尝酒水是什么滋味的年纪了。
或许这些年自己一直忽略了女儿太多的事情了。
小可爱小心翼翼的接过酒杯,好奇的看着杯中与清水眼色略有区别的桃花酿,缓缓地送到了粉嘟嘟的小嘴之中。
酒水入口,小可爱精致的俏脸顿时囧在了一起,刚想把酒水吐出来,小可爱玲珑的大眼睛陡然一亮,缓缓地将口中的酒水吞咽了下去。
一口酒入喉,小可爱舔着嘴角回味了片刻,一口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小脸顿时又窘迫了片刻,到最后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半小杯酒水下肚,小可爱粉嘟嘟的脸蛋微微有些泛红。
“爹爹,月儿还想喝。”
“不行,第一次喝酒只能喝这么一点。”
小可爱不情愿的点点头,可怜兮兮的垂下了脑袋:“哦!”
柳明志望着小可爱水灵灵转动的眼眸轻轻一笑:“你要是敢背着爹爹偷喝一口,会跟你偷摸去天香楼一样的结果。”
小可爱神色一僵,直溜溜打转的眼睛顿时老实了下来。
女皇好奇的看着父女俩,显然不知道关于去天香楼那件事的经过。
“什么结果?”
“影响她的身高。”
女皇一怔,低头看了看杯中的酒水:“喝酒会影响身高吗?为何我从来未曾耳闻?”
“喝酒当然不会影响她的身高,但是她偷喝酒的话我会打断她的腿。”
女皇愣了片刻,回味了过来,脸色怪异的望着闷头闷脑的女儿哑然失笑了起来。
“看来婉言不在的时候,你们父女俩之间的相处还真是父慈子孝啊!”
柳明志举起酒杯给女皇碰了一下,抬手便一饮而尽。
“当然了,我柳家的优良传统便是父爱如山.......”
.....崩地裂
只是最后的三个字柳大少并未说出来给女皇听,而是自己腹议了一下。
女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见识了!”
“对了,多日以前闲来无事的时候,婉言曾与令尊对弈了一局。”
“哦?结果呢?”
“获益匪浅。
也正是这次对弈,从而引生了一个问题,婉言想向你请教一番。”
柳明志迟疑了一会缓缓点头:“请教不敢当,但说无妨。”
“以你百万精锐雄师的威势,想要攻陷金国不过一月有余,哪怕婉言坚壁清野收缩防线,一退再退,在你大军浩浩荡荡的攻势之下也避免不了国破家亡的命运!
而你攻陷金国之后,完全有足够的力量跟时间在大雪降临之前再次拿下突厥!
明明可以一鼓作气,为何要兵分两路。
莫非你在故意给婉言还有你的师弟留下一线生机?”
正准备提坛斟酒的柳大少脸色一僵,倒酒的动作也停顿了下来。
眼眸中挣扎激斗了良久,柳明志的神色逐渐的平淡了下来,平淡的犹如一潭死水,古朴无波。
“你说什么柳明志听不懂,你的话未免把柳明志想的太好了。
我是一个忠于朝廷的负心人,数次负心攻打你的金国,数次不顾跟兄弟的同门之谊征战草原,为了帮助大龙一统天下,柳明志背负了很多的骂名都在所不惜。
我又岂会心慈手软放你们一条生路,给你们留取一线生机。”
女皇望着柳明志低沉的神色,看向了一旁的小可爱。
“月儿,捂住眼睛。”
“哦!知道了娘亲。”
小可爱举起双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女皇起身朝着柳明志走了过去。
从背后紧紧地环抱住了柳大少的虎腰,臻首贴在柳明志的面颊之上轻轻地摩挲了几下。
“那你告诉婉言,为什么你明明可以一统天下,却没有这么做?”
柳明志身体一僵,放下酒杯将女皇的皓腕轻轻的从腰肢上掰开,起身走到了围栏边驻足了下来。
“这都是你自己的想象而已。
柳明志之所以没有一统天下,是求胜心切,错估了形式,小觑了你们两国残存的力量而已!。
加上粮草后继难支,所以才令你们得以苟延残喘,逃出生天。
若是粮草充足,金突两国早就在本少爷的攻势之下名存实亡了,又岂会落得今日的尴尬境地。”
听着柳明志有些森冷的语气,看着柳明志明明近在咫尺,却透露着生人勿进的,女皇皓目之中流露出淡淡的心痛之色。
“婉言不信!”
“你爱信不信!”
女皇听着柳大少略微有些不近人情的话语,非但没有生出怒火,反而痛惜的看着柳大少的背影默默的叹息着。
“没良心的,如你所言,你是一个背负无数骂名,数次负心我们母女的狠心人,可是婉言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不是真正的你。
现在的你只是你想要别人看到的你,而不是你内心真正的自己。
你展露在别人面前的柳明志是忠君爱国的栋梁之臣,为了效忠朝廷,哪怕灭了自己女人跟女儿的国家都在所不惜的人。
可是真的是真正的你吗?”
“呵呵........荒唐,柳明志就是柳明志,怎么可能还有真假之分,你所说的不过是你所抱有的幻想而已。
我从来都没有变过,从咱们相识到现在,你所认识的柳明志永远都是那个柳明志。”
“是吗?那你上次在金国的时候,婉言问你的那句话你为何要顾而言他,不敢正面回答婉言的问题。”
“太多了,记不清了。”
“那好,婉言帮你回忆回忆,周天子有九鼎,楚王问之,其意不在鼎也,而在天下!
婉言现在再问你一次,这句话作何解释?”
柳明志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柳明志孤陋寡闻,见识浅薄,不知道此言出自何等典故,无法作解,还有!你的问题太多了。”
女皇再次朝着柳大少走了过去,抬手紧紧地环抱住柳大少的腰肢:“好,婉言不问问题,你可知道若是你明明有能力帮助大龙一统天下,却没有这么做的事情传到了大龙皇帝跟文武百官以及大龙百姓的耳朵之中,他们会怎么看待你这位栋梁之臣?
没良心的,你已经让婉言看不懂了。
作为婉言的男人你不合格,作为月儿的父亲你不合格,作为一个政客你同样的不合格。
一个合格的政客,为了自己的利益是坚决不会被儿女情长给束缚住自己的手脚的。
而你都没有做到!
说你忠心,你没有尽到一个为人臣子的本分,说你不合格,可是为了大龙你又不遗余力。
你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柳明志想再次掰开女皇抱着自己的藕臂,然而数次都没有成功,女皇的手腕依旧紧紧的禁锢在自己的腰间。
柳明志低头看着女皇抱在自己腰上完美无瑕的手腕,幽幽的叹息而来一声。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政客,你就是一个合格的皇帝了吗?
你知道你在跟什么人说这些话吗?
是大龙的重臣,当朝一字并肩王,统领北疆一百五十二州的一字并肩王,一个压着完颜叱咤跟耶鲁哈追着打的敌国主帅。
一个合格的皇帝同样不会为了儿女情长而放弃自己的国家跟黎民百姓,孤身赴敌国跟一个负心人幽会。
哪怕你来的目的不纯,是为了刺探什么情报。
但是当你跟我见面的那一刻,你就已经输了。
不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
女皇的脸颊轻轻地贴着柳明志的脊背,皓目微微有些湿润。
“金国已经风雨飘摇了,想要恢复生机没有二十年的光景根本没有可能,婉言别无选择,但是婉言选择相信你。
相信你对婉言说的那些话。
虽然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苦衷,但是婉言也只能相信你了。”
“你这是要跟我打感情牌?想要我在朝堂之上帮助你们金国美言几句,延缓朝廷对你们金国的攻势?”
“自然不是,局势如此,仅凭你一人之力已经阻止不了什么了!
其实相信不相信又有什么不同吗?
在大龙的攻势下,婉言极力挽救与否什么的,可以说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以我的能力,已经不足以力挽狂澜,扶大厦将倾。
是否由你再次出征挂帅,对于金国跟突厥来说,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
或许正如你跟月儿说的那样。
你来挂帅,我们母女还有你的师弟最终的结果会是安然无恙,可是如果换一个人来挂帅出征,我们母女还有你的师弟呼延筠瑶便是行走的滔天功劳。
人人得而诛之,以图求封侯拜相。
人性如此,没有谁能忍受的住功名利禄四个字的吸引。
然而婉言可以输,婉言不想输的不明不白,不想输的稀里糊涂。
婉言只想知道你的真实想法,最终目的。”
女皇回头望着一眼坐在石凳上小手捂着眼睛,双腿晃晃悠悠显得无忧无虑的小可爱,皓目中带着无限的宠爱之色。
“如果可以选择,婉言更希望能败在你的手里!
这样的话咱们的女儿便会安然无恙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
婉言说的是如果可以,只是无论如何婉言都不会认命的,不到最后一步,婉言绝对不会放弃自己昔日在父皇面前许下的诺言。
哪怕仅有一丝希望,婉言也愿意试上一试。”
柳明志目光一僵,回眸望了一眼女儿,露出了跟女皇一样的目光,慢慢的收回自己的目光,柳明志目光一凝。
“你的选择会害了你,选择相信我会害了你的金国跟你自己。
还是那句话,柳明志是大龙的臣子,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如果将来还是我柳明志挂帅出征,陛下有令,柳明志依旧会选择再次出征攻打你们金国。
直到帮大龙打胜利的那一天,到大龙一统天下的那一天。
婉言,别再臆测什么了,也别将老头子给你灌得迷魂汤当成真的。
我还是我,从来没有改变过什么。”
“先这样说吧,我二弟跟小妹还家,我娘亲准备了接风宴,我就不陪你继续说了,你跟师弟的酒菜会有人送去的,我就先去正厅了!”
柳明志用力掰开女皇的手腕,转身朝着小可爱走去。
“月儿,可以松开手了!”
小可爱缓缓的放开了小手,眨巴了几下眼睛适应光线:“爹爹,你跟娘亲说完了啊!”
“嗯,说完了,爹爹带你去吃好吃的,来爹爹抱着!”
小可爱立刻扑到了老爹的怀里:“爹爹真好!”
柳明志弯腰抱起来小可爱朝着前厅的方向走去,停下脚步看了女皇一眼:“实在闲着无聊,飞熊的房中有不少书籍存放,你跟师弟可以翻看翻看,没事最好不要胡乱溜达,这里是大龙京城,不是金国都城。”
女皇怔怔的望着柳大少抱着小可爱即将远去的背影:“没良心的,婉言为前两日的话跟你道歉!”
“没必要,早就忘了!”
“婉言可以相信你吗?”
“不可以,谁都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所以你最好别相信我。
因为我是负心人,我狠起来,依旧会灭了你的国。”
柳明志说完抱着小可爱精致离去。
女皇望着父女俩的背影,笑意有些苦涩又有些喜悦。
“你若真的狠心,又岂会说这些话。
你到底想干什么?婉言好奇!”
女皇无声呢喃了两句,随手提起石桌上的桃花酿朝着跨院的方向走去。
回廊之上,小可爱紧紧地抱着老爹的脖子,脸色有些闷闷不乐。
“爹爹,你跟月儿说的你不会跟娘亲吵架的。月儿捂住了眼睛,但是却没有堵住耳朵,你方才跟娘亲的话月儿都听到了。
你跟娘亲是不是又闹别扭了,月儿怕!”
柳明志目光幽幽的环视了一下四周,屈指在小可爱的额头上轻弹了一下。
“臭丫头!就你机灵!不过你也太小瞧你娘的性格了。
她可是一国之君,岂会跟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片子一样简单。”
“啊?”
“啊什么?你真当咱家是固若金汤铜墙铁壁,什么话都直言不讳?
放心吧,爹爹跟你娘亲是不会闹别扭的!”
“真的?”
“你是不是想爹爹跟你好好的研究研究关于雷震子的事情?”
“月儿信,爹爹说什么月儿都信~”
“傻丫头,别信爹爹,因为没有人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爹爹的爹爹今天教会了爹爹一个道理,现在该爹爹也教给你一个道理了。”
“什么道理?”
“祸从口出!一定要记住爹爹的话,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千万不要胡说八道。
否则是会死人的!”
大龙永平二年大年初一。
柳明礼,柳萱兄妹俩接风宴之后的第六日,终于迎来了新的一年。
大龙永平元年,实在算不上是太好的一年。
京城内乱勉强平息,北疆战事连连不休,一打就是一整年。
江南水患频发,东海境内旱灾骤起。
然而好在全部都是有惊无险。
京城内乱平息,叛乱藩王伏诛,新皇登基为帝,改号永平。
北疆战乱也在柳明志以及一干骁勇善战的老将齐心协力之下转危为安,甚至反攻敌国,近乎一统天下。
江南水患,东海旱灾也在朝廷的殷实的国库支撑下平稳度过。
至于朝廷中那些为了争权夺利而发生的鸡鸣狗盗之事不言也罢,所有人都在为新春佳节而干着自己应该干的事情。
新春佳节,阖家欢乐。
每个人都带着对未来的憧憬考虑着如何迎接新到来的一年。
恰恰如此也说明人都是善忘的,他们欢度佳节之时忘记了北疆三十多万将士为了守护后方的安宁而付出了自己鲜活的生命。
也忘了他们来之不易的安宁背后有三十万户同胞家人正在凄凄惨惨的过着属于自己的新年。
而安宁平静,幸福团圆,不时地传出几声咒骂声的柳府,也在除夕夜的前一天迎来了两位突然而至的不速之客。
西域诸国之一处于东境的霸主国,姑墨国国王姑墨蓉蓉与一位来自北地的神秘女子。
神秘女子自从入柳府以来便头戴斗笠,轻纱罩面,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只是柳府中人从神秘女子凹凸有致的身段,纤细的柳腰,以及虽然隔着面纱却依旧带着一股出尘的气质之上可以感觉出这个神秘女子是一个倾国倾城的佳人。
这也只是他们的感觉而已。
至于神秘女子面纱下的庐山真面目是国色天香还是丑陋无比就不得而知了。
神秘女子入府之后,一直待在柳家的大少爷柳明志身边,几乎很少与他人接触,如此一来,不少人自然对这位不速之客的身份感到身份的好奇。
然而,柳府的内院虽然不禁丫鬟们的出入,但是也没有那个丫鬟敢冒着会有生命危险的前提去探寻神秘女子的真实身份。
数日以来,柳府之中知道神秘女子真实身份的人可谓是寥寥无几,屈指可数。
除了齐韵这位正室夫人之外,纵然是柳大少的诸多妻妾都不清楚此女到底是何人。
渐渐地,众人也将神秘佳人的身份置之度外,专心的干着自己的分内之事。
齐雅,青莲这些妻妾们也将心思放到了姑墨蓉蓉的身上,听她讲述着当年夫君西征之时发生的种种过往。
虽然慕容珊,齐韵两女先后去了西域,陪伴在夫君的身边,但是从姑墨蓉蓉这位西域国王妹妹的口中听讲当年的往事别有一番趣味。
天色朦胧,京城中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将京城渲染的热闹无比。
柳大少也被齐韵,齐雅,凌薇儿,云清诗,青莲,莺儿,慕容珊七女从被窝里拽了起来,迎接新春佳节,七女一起叫人起床,不用说也知道柳大少的跨年夜是如何欢度的!
起床洗漱的柳大少感叹了一声七仙女的齐人之福是没那么好享受的之后,也只能强行抖擞精神迎接新春佳节。
柳府的演武场上,柳大少,柳松主仆俩正弯腰铺展着一捆柳大少特质出来的挂鞭,将整个演武场给铺了个七七八八。
至于柳大少已经长大的几个儿女,一人手里握着一炷燃烧着檀香,正目不转睛兴奋不已的望着演武场旁边一字摆开的几十桶烟花。
只待老爹这边爆竹一响起,这边就可以点火开干了。
看着周围府邸上空不时地炸裂的灿烂花朵,柳大少的几双儿女艳羡不已,心里不停的祈祷着老爹快点打响新年的第一炮。
尤其是小可爱柳落月。
虽然上面有些柳依依,柳菲菲,柳夭夭这些姐姐,柳乘风,柳承志这些哥哥,但是小可爱俨然成了众多兄弟姐妹中的扛把子存在。
只见小可爱一手持着燃烧的檀香,一手抱着一根特大号的烟花焦急的望着老爹跟柳松叔叔铺展着爆竹的动作,目光还兴奋的盯着十几步之外的烟花。
对于这些跟火铳一样的刺激玩意,小可爱可谓是情有独钟,毫无身为女儿家身份的自觉。
人家可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可爱,什么女孩子不女孩子,重要吗?
爹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龙并肩王,娘亲是总揽一国的帝王,小姨是突厥王妃,纵然是昔日的王妃又能如何。
突厥大可汗还有可能是本公主未来的姨娘呢。
如此万千宠爱于一身,不疯狂都对不起本公主的身份好不好。
不服又能如何?
放眼天下,试问还有谁能比本公主的身份更加的尊荣。
就连自己的弟弟柳成乾都不敢说什么,。
“爹爹,你快点啊,再不点火,天都亮了。”
柳大少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跃跃欲试的小可爱:“急什么?你奶奶那边还没有传话呢,再等一会!”
小可爱气冲冲的对着柳大少吐了吐舌头,急忙吹了吹手中檀香,希望它别在紧要关头给熄灭了。
盏茶功夫左右,柳大少主仆俩终于将特大号的挂鞭在演武场上铺展完毕。
柳松直起身子锤了锤腰肢,淡笑着看着自家少爷。
“少爷,真快啊,你都三十三了,小松也三十了,眨眼间又是一年过去了,真好!”
柳明志望着演武场上仿若一条长蛇蜿蜒的鞭炮轻笑了两声。
“是啊,真快!眨眼间都十三年了!咱们都从当年的毛头小子成了父亲了。十三年了,我真怕这是一场梦。
如果是梦,少爷我希望永远都不要醒来。
从最初的玩乐姿态,十三年已经让我有太多割舍不下的人和事了。
江河这个混账东西,都巡视西洋三载了,也不知道是否安好。
十三年,我还有几个十三年可以活..........”
“少爷,少爷,饺子汤圆下锅了!”
柳大少一激灵,转身朝着回廊望去,看着站在走廊中冲着自己挥舞着火把的丫鬟摆手回应了一下。
“知道了,本少爷马上点火开炮!”
“好,奴婢先回去复命了!”
柳大少从怀里摸出一个火折子吹燃了起来,对着二十多步外的几双儿女招招手。
“兔崽子们,准备开工了!”
小可爱为首的几个孩子兴奋的攥着香烛朝着摆放好的烟花跑了过去。
柳大少给了柳松一个眼神,柳松微微颔首,朝着不远处退去。
柳大少急忙走到前院凉亭中,抬手牵着一个头戴斗笠,轻纱罩面的俏佳人跑了出来。
两人同时握着火折子点燃了鞭炮上的引线。
嘶的一声,柳大少将因为害怕尖叫的美人儿拦腰抱起,朝着远处跑去。
“兔崽子们,点火!”
片刻之间,在周围府邸的爆竹烟花声中,柳府也热闹了起来。
特质的鞭炮炸裂出噼啪的声响,全京城都可以看到的绚烂烟花在柳府上空接二连三的绽放开来。
柳府前院凉亭的台阶之上,柳大少听着震耳欲聋的炮竹声,抬眸望了一眼天空中绚烂多彩的烟花,低头望着带着斗笠,轻纱罩面,紧紧依偎着自己的神秘佳人幽幽一笑。
轻轻的掀开了佳人面前的轻纱,柳大少低头在倾城佳人的樱唇微微一点。
“小溪,新年快乐!”
佳人清澈的凤眸中映射着天空中绚烂的烟花,藕臂高举环抱在了柳大少的脖颈之上,顺势给了柳大少一个香吻。
“表哥,新年快乐!”
柳大少与面纱女子简简单单的两句对话,已然将面纱女子的身份昭然若是。
正是数年前为了逃避联姻,一直隐居在突厥草原秘鲁旧部,不愿归来的云家小公主云小溪是也。
烟火再美,也只是刹那!
几十桶烟火在几个熊孩子一起点火之下,在柳府的上空留下了短暂的美景便消失不见,只留下了淡淡的硝烟味道。
柳明志挥着衣袖扇了扇自己与云小溪面前的烟雾,低头看着搂着自己不舍得松开的云小溪。
虽然这是自己的亲表妹,可是当突破了那层关系之后,血缘的枷锁也就慢慢的薄弱了下去。
大龙不是现代。
他们崇尚表哥表妹天生一对。
“小溪,回来吧,你一个人待在秘鲁旧部不但孤单,而且还要随时面临草原上狼群的袭击,实在是太危险了。
虽然因为嫣儿的缘故,我无法让你以原来的身份回到家中,但是在颍州给你准备一个单独的院落,总好过一个人生活在茫茫草原之上要好吧。”
云小溪忽然举起手堵住了柳大少还想继续劝诫自己的嘴唇,默默的摇摇头。
“表哥,小溪知道你担心我,但是小溪真的不想回来,不是怕会给你增添麻烦,而是小溪真的已经喜欢上了那无拘无束的生活。
虽然刚到那里的时候过得很清苦,又有些孤苦伶仃,但是后来小溪真心的喜欢上了那里海阔凭郁郁,天高任鸟飞的惬意日子。
在那里生活的太久了,小溪已经不想融入嘈杂的生活之中了。
你不定时的去看望小溪,能跟你短暂的团聚一下我已经知足了。
至于危险你不用担心,小溪从济州购买了不少凶犬喂养,方圆数里已经一年多没有出现狼群的踪迹了。
再说了,小溪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女子,遇到危险我会跑的。”
柳明志拿下了云小溪的手掌:“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不了,小溪回来之后,不见得会有在草原生活的开心。”
“唉,好吧,等你以后什么时候想回来了,就直接去颍州找我,表哥一定给你安排的妥妥当当,不会有任何的后顾之忧。”
“嗯嗯!小溪知道了!”
两人说话间,忽然感觉到周围的地面有些轻微的颤动。
柳明志下意识的朝着左侧的走廊望去,能造成这种场面的原因除了地龙翻身之外只有一个。
九牛这个大块头走路导致。
果不其然,柳大少,云小溪的目光刚刚望去,比数年以前更加壮实了一倍有余的九牛身穿特质的精铁锁子甲,手持比柳大少还要高出一尺的狼牙棒佝偻着身子朝着柳大少这边移动了过来。
以柳家走廊盖顶的高度,竟然容不下九牛这个大块头直立行走。
等九牛走出走廊之后,算是摆脱了枷锁,缓缓地直起了身子,骨头噼啪作响的声音传入两人的耳中。
柳大少愕然的望着需要自己仰视的九牛,轻轻的吐了一口气。
这家伙看样子又长高了一些,怕是有三米大多了吧,这真是人类应该有的身高吗?
无意中吃到天然激素了还是有什么巨人症的毛病?
柳大少不怀好意的揣摩了一下,九牛的祖上是不是有某位大佬酒后失德,把母猩猩给那啥了吧,亦或者........
柳大少急忙摇摇头,将这种不好的想法给抛之脑后。
只能将九牛的身高理解为不正常生长。
自从这家伙跟在自己身边没两年之后,便成了柳萱的守护神,常年跟在柳萱身边不离左右。
也不知道柳萱这些年都给这货喂了什么东西,令本就高大强壮的九牛比之以往更加壮实了不少。
尤其是身上那厚重的锁子甲,再加上闪烁着寒光的狼牙棒,活脱脱的一人形坦克般的存在。
这要是冲入步卒方阵之中,岂不是人挡杀人,神挡杀神?
柳大少估摸着,要不要问小妹柳萱把九牛重新要回到自己的身边跟着自己混,哪怕不打仗,也绝对的是一尊上好的门神料子啊。
九牛微微弯腰低头,抬起跟熊掌差不多大小的宽厚手掌在脑门上抚摸了两下,憨笑着看着望着自己怔怔发呆的柳大少跟云小溪。
“大哥,嫂子,大姐头让我来喊你们吃团圆饭来了,还有小半个时辰左右就该用餐了,大姐头让我通知你提前准备一下,省的去晚了耽搁给爹娘拜年!!”
柳大少回过神来,望着九牛憨厚的模样无奈的摇摇头:“什么大姐头,把萱儿叫的跟..........”
柳明志说着说着顿了下来,想起了柳萱在江湖上的身份,九牛称呼其大姐头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武盟盟主可没有被朝廷正式承认身份,在朝廷看来,现在的武盟就是一群不法分子自主的云集在一起,完全是不符合大龙律法的。
柳萱如今掌控武盟,称霸一方江湖,而九牛则是武盟之中当之无愧的头号打手,放到后世妥妥的双红花棍般的存在。
江湖人送诨号巨灵神。
提起武盟巨灵神,江湖中人无不闻风丧胆,并非巨灵神有多嗜杀成性,而是但凡只要死在巨灵神手中的敌人全部都是死无全尸的下场。
一狼牙棒下去,血腥的场面令江湖上见惯了打打杀杀武林中人都三四天吃不下饭。
对于杀人不过头点地的江湖来说,血肉模糊的下场实在有些残忍而来一些。
巨灵神一身横练的功夫,加上其庞大的体型,虽然只有七品的实力,可是在西漠虎踞山的时候,九牛以七品实力力敌五名八品来挑衅柳萱的江湖高手而不落下风,登时一战扬名,打破了江湖之中一品一重天的说法。
从此武盟巨灵神的威名在大龙的江湖之中更是威风凛凛,无人敢不给三分薄面。
可以说,柳萱能坐稳武盟话事人的位置九牛有着不可或缺的功劳。
柳大少抬手摸了摸九牛手中看着就令人发憷的特制狼牙棒:“九牛,这玩意多少斤啊?好像不是你当年用的那一把吧?”
九牛憨笑着摇摇头:“不是,当年的那一把早就砸坏了,大姐头找了很多锻器高手给我重新打了一把心的,比以前的好使,多少斤我也不清楚,挺轻巧的。”
九牛说着说着,举起手中的狼牙棒挥动了两下,比柳大少还要高出一些的狼牙棒在九牛的手里仿佛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玩物一般。
柳明志本想着要不要跟九牛比试一下,看看自己这位半步先天境界的人,能不能力压九牛这个大块头,可是当看到九牛挥舞狼牙棒的动作之时,顿时打起了退堂鼓。
好家伙,这要是被砸一下子,估计得疼好几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