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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六十一章到处都是柳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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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蔓延的月光下,白霜铺砌。

    寂寥寥街道上,犬吠偶有传来。两道身影在街道穿插一前一后行走,大抵的方向是过去屠鲸帮的驻地,那屠千岁此时也改了名,降了一截,叫屠百岁。原本就是混江湖的诨名,若是不怕与当今皇帝犯忌讳,恐怕改个屠万岁也是不在乎的。

    别看屠百岁如人熊般身形高大,可真要让他面对毫无价值的死亡,勇气也是不够的。他一边带着路,一边小心陪衬着,虽说算不得阿谀奉承,但与以往那种霸气深沉的形象极为不符。半道上,白宁忽然止步,让屠百岁愣了一下,随即便听对方轻喝一声:“出来——”

    那边,巷子里钻出十多道人影,熟悉江湖厮杀的屠百岁当下横起手里的锯齿刀,小心戒备起。那边出来的人影在月光下露出真容,并抱拳道:“少钦参见督主。”

    “你们过来干什么?”白宁举足继续往前步行。

    曹少钦领着十多名东厂番子档头跟随在后,“督主一个人出去,怕会遇到麻烦,便是跟来了。”

    前面脚步未停,白宁只是偏偏头,道:“既然来了就跟着,之前巨浪帮勾结明教居然围杀本督,此时恶獠已死,巨浪帮就不该留下,屠帮主找个人带你们过去一趟。”

    “提督大人面前,屠某怎敢称帮主。这就唤人来带众位公公前去巨浪帮驻地。”屠百岁此时心里担惊受怕,只想着白发之人不过是东厂里面稍有脸面的人,此时听到督主二字,便是知道那是东厂的话事人了。

    巨浪帮其实与屠鲸帮在扬州相存日久,两帮垄断了城外数个大小码头,以及几个行当,表面上做着一些白道上的生意,暗地里也是会走私贩盐,两帮之间存在的冲突也时有发生,但大多时候都是摩擦,真正发生那种灭帮屠杀之类的事,倒是不可能,毕竟谁愿意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在愤怒中毁于一旦,再者官府也在旁边看着,若是真拼了,两边的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如今,东厂提督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勾结明教造反这条谁也担待不起,恐怕今夜过后,巨浪帮就真的不在了。

    而白宁自然也不会去参与这种毫无分量的事,在屠百岁找来几个城里的闲汉,凭他的威名,那几人便是乖乖的充作向导带着曹少钦等人过去,便在前一个路口,就分道而行,这些番子档头身着鱼鳞皂衣,挎紫萝细刀,便是改组之后第一批学了武功的新面貌。Pbtxt

    他们杀气腾腾的过去.....

    与此同时,巨浪帮哪边不少人已经就寝。

    天已过子时,大大的两盏灯笼高挂红漆大门两侧,门匾上写着巨浪二字,毕竟是江湖小帮派,如此时辰内,早已是没有帮众在外面值守,驻地内,倒是有些人还在巡着夜,不过在这样的夜里,多少有些抱怨。

    便是有几人提着灯笼过来,其中一人让他们等等,便是悄悄跑到墙角拉开裤子一截嘘嘘的尿上泡尿。一边还说道:“跟着帮主那群兄弟才爽啊,这时候估计抱着小姐儿在被窝里快活呢,再不济也是酒肉填肚子,剩下的咱们却是不得不打更巡夜,真是人与人不同呢。”说完,抖上两下,便是要提上裤子。

    “人家是帮主的嫡系心腹,咱们还比不了,熬几年说不定就轮上咱们了。”

    “几年”尿完的那人重新过来,“几年,说不定老子的尸体都不知道在哪儿搁着,吃江湖饭哪有命长的,你可真想的开。”

    “好了,好了!”另一人见他们越说怨气似乎越大,皱起眉头插进话来,“都别说了,咱们还在巡夜呢,什么命长命短的,有那好命就不在这儿了,走走,去下一个地方逛逛。”

    ”.....不对,那边好像有声音。”

    提灯笼的喽啰将火烛抬高一点,照过去。院墙上忽然冒出一个人影来,手臂抬起,弦崩响,一根黑影陡然飞出射在举灯笼的喽啰身上,之后,院门那里门扇嘭的一声巨响,被人踢开,人影踏着步子冲了进来。剩下两个护院的喽啰刚要上前阻止或者喊叫,过来的几道人影一边朝里面走,一边抬头看他们一眼,抬臂小弩发射,两根过去,直接将人钉死。

    十多名鱼鳞皂衣的番子分成好几拨,冲进前院、侧院,遇到的人便是一刀剁翻在地,这些留守的帮众大多也就比普通人稍强上一点,也没个武功傍身,被人杀了个措手不及,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有些被直接杀死在榻上,有的刚刚爬起来就被迅疾过来刀锋破腹。

    一路过来,前院侧院已经被控制,染着血迹的刀锋开始朝后院过去。分散的番子此时在后院集合,曹少钦有些无聊的招招手,“破门。”

    一名身材强壮的武宦,一脚破门,随后便是一窝蜂的冲进去。一名看似七十岁的老头披着衣服从屋内跑出来,拱起手问道:“不知是江湖上哪条道上的朋友.....”

    略涂粉黛的曹少钦直接拔剑,下一刻,血线在对方颈脖上划开。

    噗——

    “啊!”

    老头儿直挺挺的倒下。另一间屋里冲出来的妇女见到老人倒地,一下尖叫起来,转身就要朝屋里冲,随后又冲出门,手里提着一把刀杀过来。“我要杀了你们,还我公公命来——”

    这女人或许是有点武功,也或许受到老人死了的刺激,下意识反应就是杀人报仇。曹少钦下颔仰了仰,懒得看对方一眼,再次拔剑,唰的一划,收剑归鞘,女人胸前到脖子一条长长的伤口破开,鲜血飚射出去,染满白色的亵衣,撞到了墙壁上,抽搐两下便是坐到墙根死了。

    外面杀人,里面自然是听到了,亮起了火光照亮接着就是窸窸窣窣穿衣声响起,大概是要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曹少钦不耐烦的挥手,“进去杀了,一个不留。”

    说完,便是转身离开。

    一拨拨持刀的番子汹涌的闯了进去,各种各样的惨叫在里面传出,鲜血如同泼墨般挥洒在纸窗上,曹少钦站在院落里,负着手看着皎洁的霜月。

    似乎很享受这种‘美妙’的感觉。

    同一时间,屠鲸帮驻地。

    一口沉重的箱子被两名喽啰搬着抬了过来,屠百岁将他们挥退下去,堂里便只剩下他与白宁两人,于是亲自过去将箱盖打开,堆积着书本、账簿、以及各种值钱的东西,里面一尘不染,便是看得出对方还是经常使用或者清洁,那么里面存放的东西自然是宝贵的。

    这一点,屠百岁没有欺骗白宁。

    从里面一件件小心翼翼拿出的东西摆放在案几上,白宁随手抽出一本翻了翻,“覆海刀法?便是你的武功?”

    “是....”

    啪——

    武功直接被白宁扔了回去丢在桌上,看的屠百岁一阵心疼。随后他从箱底找出一件鎏金铜盒,拨弄下锁上的机关,便是将其打开,霎时,屋内泛起一阵异香。

    红绸包裹下,里面放着一枚晶莹白透的小丸。白宁眸子划过去,看他:“你不是说是三颗吗?”

    “回提督大人,早先确实是有三颗的。”屠百岁解释道:“有半颗我拿人试药了,然后我又吃了一颗,前端时间双龙帮两位帮主的老母大寿,又送了一颗,便是剩下最后一颗了。”

    “双龙帮?什么帮派,扬州的?”白宁将铜盒掩盖上。

    屠百岁留恋不舍的看着盒子取走,听到对方问话,赶紧答道:“是长江边上的大帮之一,把持江宁府江河一带,老大叫流沙龙、老二叫破涛龙,两兄弟武功也很高强的。”

    白宁点点头,准备起身离开,走到门槛,语气清湛:“本督东厂麾下六扇门尚有一个总捕头的位置留着,你愿意来吗?”

    去,还是不去,屠百岁脑门细密一层冷汗。

    屋内的巨汉思考着。

    白宁站在檐下摩挲着手里的铜盒,望着皎洁的明月,取这东西。他是为了一个人,此时心里却拥堵许多古怪的情绪。

    那个傻傻的姑娘.....若是服下这药,会不会有一天清醒过来。

    恢复成正常人应该是好的吧。

    “可.....”

    白宁眼里闪着纠结的神色,手紧紧的捏着铜盒,“我在担心什么啊......”

    最后,他把鎏金铜盒揣进了怀里。



    张狂听到了武国公万步海的称呼也是闷哼一声差点笑了出来。

    可见柳大少在权贵之间的名号多么响亮了,当真应了那句话,何人不识柳大胆。

    没办法万步海显然不是一般的身份,对于万步海的称呼柳明志也只能欲哭无泪的赔笑了两声,装作化解尴尬。

    万步海倒是没有丝毫的不适,知道了柳大少的身份之后好奇的围着柳大少转了一圈,不时的啧啧两声,看的柳大少浑身不自在,只能无奈的挠了挠脖子。

    “这瘦的跟小鸡仔一样的体格就能大闹吏部?吏部那些酸儒是越来越没出息了。”

    万步海说出两句话也不知道是夸张还是讽刺。

    “小子,这位乃是武国公万步海,还不见礼!”

    “啊?”柳明志一愣,惊异的看着万步海,实在想不到面前其貌不扬的老人就是大龙为数不多的两朝元老之一的武国公万步海,宋清的娘子万绛蝶的爷爷。

    稍微愣神之后马上醒悟过来单膝跪在了地上:“下官通远县爵拜见武国公。”

    “快起来,快起来,严格上来说你还要称老夫一声爷爷,不过军中无父子,眼下也只好另当别论,你小子的脑袋果然是聪明伶俐,怪不得陛下对你褒奖不断,看来陛下是慧眼识英才啊,铸模之事一旦成功,功在当下,利在千秋,你小子可是立大功了啊。”

    “武国公谬赞了,小子其实也没有那么厉害了。”

    “老夫本来是想来军中给坐骑换一副马蹄铁,没想到竟然遇到了这种可喜可贺的事情,此行不虚,此行不虚,人可以穿鞋子,马同样可以穿鞋子,铸模可以铸造铜钱,同样也可以铸造兵器甲胄,如此浅显易懂的道理为什么就没有人能想得到哪?”

    万步海满怀欣慰的望着柳大少,赞誉之情不言于表。

    “将军,你与柳小子先聊着,末将先去给陛下上一份折子再说。”

    “好,去忙你的吧,老夫正好有许多不解的地方想要与柳小子好好的聊聊,年龄大了之后很少有跟年轻人聊天的念头了,你小子算是打破了老夫底线啊。”

    “武国公瞧得起小子,小子荣幸之至。”

    张狂对着万步海报了一拳,扶着腰间的佩剑走出了将作监的大门。

    出了将作监的大门之后张狂的神色马上变得威严起来:“张峰,调查的怎么样?那个人的身份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侯爷,此人名叫郑青,西北抚州人士,家中父母健在,上有一兄一姐,下有一弟,郑青在家中排行老三,属下调集了郑青入伍时的录档案卷细细查阅之后与郑青入伍之后调集来的抚州卷宗细细比对,并无可疑之处,这是卷宗,请侯爷过目。”

    张狂一边走着一边翻看着郑青入伍卷宗与抚州户籍卷宗的记述。

    “果然没有任何的问题,既然如此柳小子见到此人的时候为什么会发出惊异的语气?郑青是不是与柳小子有故交?”

    “不曾,郑青与柳大人以往没有任何的交集之处,可以说是素昧平生。”

    亲兵老老实实的回复着张狂的问话。

    张狂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卷宗:“既然无故交,便排除了熟人的身份,那么什么情况一个人会对另一个人的行为惊异哪?”

    “行为有异于常人,除了这一点属下实在是想不到其他的缘由了。”

    张狂静静地点点头:“没错,只有行为有异于常人才会令人惊异不定,可是郑青到底有什么地方与常人不同那?”

    张狂驻足细细的回想着郑青河边的举动,还是没有丝毫的头绪。

    “张峰,你仔细回想一下,柳小子见到郑青的时候他在干什么?”

    “打水!当柳大人惊疑不定的时候属下转身望去的时候郑青正提着木桶往回走。仅仅这点属下实在想不明白柳大人到底在惊疑什么事情。”

    张狂闭目沉思起来,不时地睁开眼眸翻看卷宗还是毫无头绪可言。

    “郑青在营中从事何职?”

    “将作监器胚淬火需要用掉大量的水,郑青正是将作监挑水的匠工之一。”

    “将作监,匠工,挑水,这三者并无任何的联系,柳小子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对着一个人发出惊异的神色,后来他问我新兵都是何方人士,何方人士?莫非...........”

    蓦然张狂眼睛一亮:“郑青何在?”

    “还在挑水。”

    “走,去看看再说。”

    “是。”

    二人立足不远处望着河边打水的背影,正是郑青。

    “侯爷,属下看郑青没有什么诡异的地方啊,就是普普通通的在打水啊。”

    张狂猛然一扬手示意张峰禁声,只见张狂眼眸一动不动,盯着打水的郑青怔怔出神,猛然他眼前涌现出威赫年北征突厥的一幕。

    草原之上狼群遍布,肆意横行,突厥人为了防备狼群的偷袭,在河边饮水的时候总是将背后对着河面,半蹲在河中面对河畔喝水,这是突厥人长久以来的习性,草原上的狼神出鬼没,这种举动有备无患。

    而面前打水的郑青在寒冷的天气之中仿佛置身于炎热的酷暑天气一般,竟然将脚踩到了冰冷的溪水之中正对着河岸提上两桶水走了出来用扁担挑走了。

    “突厥人!郑青是突厥人,或者他不是真正的郑青。”

    “什么?郑青是突厥人?侯爷你不会看错了吧?郑青明明就是汉人模样,怎么可能会是突厥人哪?”

    亲兵张峰不由得小声说了出来,实在看不出来郑青哪里有突厥人的影子。

    张狂细细的揉了揉额头:“你年纪尚小,不清楚突厥人的习惯,可是老夫却是亲眼见过。”

    说完细细的翻起了手中的卷宗:“没有问题正是最大的问题,这副案宗详细的有些太详细了一些,除了调集各个州县士兵的户籍在兵部入籍之外,什么人才会入伍之前将自己的身份毫不隐瞒的汇报出来?记得你入伍的时候造籍官员都记录了一些什么吗?”

    “姓名,家乡原籍,就这两样。”

    “你再看看郑青的案宗,明显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无论如何都要将郑青监押起来审问一番才行,宁可抓错不可放过,张峰听令。”

    “属下在。”

    “带领一队亲卫将郑青即刻拘捕到营寨中的监牢关押起来,待老夫上书奏折一封再来拷问。”

    “遵令。”



    张狂安排亲兵捉拿郑青的事情之后马上回营帐匆匆写了一份折子之后让人送往宫中待皇帝批阅。

    事后便匆匆返回了将作监,他生怕柳大少的脾气会给这些工匠闹出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柳大少的暴脾气他也是有所耳闻的,将作监的一些老师傅的手艺绝对没的说,经手的兵器绝对都是战场上的利器。

    手艺不小,脾气同样不小了,有时候牛脾气上来了自己这个大将军也的哄着才行。

    两方人碰撞在一起难免不会碰撞出一些火花来。

    然而张狂还真就想错了,柳大少脾气火爆可真就冤枉他了,那日在吏部他是认为有人陷害自己,不得不抱着脾气大闹一通好把幕后的人给折腾出来。

    平时的他性格真就算不上火爆。

    将作监之中柳大少已经自然地将左手扣在刀柄之上,闲庭信步的在将作监中游荡起来,不时地看看这个瞅瞅那个。

    他虽然掌握着一些超时代的观念与知识,可是也只是知识而已,压根就没有实践过,论经验还真就比不上这些浸淫多年的匠师。

    孰轻孰重柳明志还是分的清楚的,以为掌握点现代知识就可以全面碾压古人的思想就是傻x行为。

    古人若真是那么简单的人物就不会有一些物品连现代的高科技技术都复制不出来了。

    对于柳大少的观看走动工匠们也并没有在意,柳大少方才就跟在大将军身边,而且身上穿着亲兵的盔甲,一干工匠早就把他当成张狂的亲卫了。

    至于眼生的问题,龙武卫的大营可不是什么小村落,预备兵员三万人,其余各种辎重部队加上杂七杂八的人口营寨内的人数高达五万人左右,就算是低头不见抬头见你能认全了只能说你是一个过目不忘的怪物。

    武国公万步海完全充当一个陪伴的人物,不时地给柳大少讲解着工匠手中物品的作用。

    围着广阔的大厅转了一圈之后两人重回原地万步海饶有兴趣的看着柳大少:“柳小子,怎么样?对于将作监这些匠师的手艺有何见解啊?”

    “能工巧匠。”

    “评价倒还中肯,老夫还以为你想出铸模的法子便不将这些匠师放在眼中了哪!在你这个年龄的人能有此成就难免会有些眼高于顶目中无人,你能做到这份心境已经超过了九成的同龄人了。”

    对于柳大少的沉稳万步海的褒奖之词毫不吝啬。

    柳大少苦笑了一声,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什么样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你让他搞点理论知识还没有问题,让他亲自上阵难免会手忙脚乱。

    “国公说笑了,小子就是站在前辈的肩膀之上胡乱的指挥一下而已,小子向来信奉术业有专攻,常言道隔行如隔山,一条营生能够经营下去自然有其独到的方式,一个门外汉去指导一个大师是会让人贻笑大方的,不懂装懂害人害己。”

    “小子,能有这份心境就不简单,可笑那些自命清高的腐儒一大把年纪还没有你一个未曾及笄的人看的通透,睡他老母的,全都活到狗身上去了,你只要能保证这份心境不变,早晚有一日这个位置会有你的一席之地。”

    万步海说着竖起了一根大拇指,其意思不言而喻,柳大少早晚会有位极人臣的一天。

    柳大少正待说些什么,被一声大哥打断了。

    打眼望去,关内侯朱润同样一身盔甲站在张狂的身边,口中呼着热气轻笑着看着自己。

    张狂尚未赶到将作监便被门外的守卫告知关内侯朱润正在营外等候求见,张狂又折返了回去,柳小子明言陌刀的事情关内侯朱润乃是重中之重张狂自然不敢马虎。

    压到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便是傲气。

    关内侯虽然“威名”响彻京城,可是能让柳小子如此推崇必定有其过人之处。

    柳小子的话可是依旧环绕在张狂的脑海之中,十年河东看河西,想到这些的张狂不免有些哭笑不已,当年自己不也是一个一事无成的纨绔子弟吗,怎么年龄大了反而犯了糊涂哪。

    冲着万步海抱拳告罪了一下柳明志径直迎了上去:“猪头,让你带的东西带来了吗?”

    朱润拍了拍胸膛:“大哥有事小弟怎么敢马虎,二十车煤炭共计万斤左右正在将作监外面牛车上放着。”

    轻轻地锤了一下朱润的肩膀柳明志轻笑道:“好兄弟,辛苦了。”

    “大哥说这话不就见外了。”

    “你们两个还是不要寒暄了,先说说如何处置这些黑石吧?”张狂适时地出口打断了两人的寒暄。

    “是。”

    柳明志回头打量了一下将作监的建筑,虽然广大可是煤炭若是放在里面生火,不出几个时辰里面的人全部都会煤气中毒,现在的煤炭可没有经过后世的技术处理,还是原煤,其毒性不可预料,必须搭建露天的炉子加上一些挡风避雨的地方才可以。

    “大将军,现在需要...........”

    柳明志想了想将自己的想法原话叙述给张狂,张狂接过柳大少递来的图纸凝神片刻便点了点头:“稍等片刻,老夫这就去安排。”

    张狂雷厉风行的性格再次展现的淋漓尽致。

    万步海也走了过来:“你们兄弟来想叙叙旧,老夫也去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只剩柳大少二人慢慢的从将作监走了出来。

    “猪头,怎么样,煤球的收益如何?”柳大少最担心的还是煤球生意的问题,毕竟可是许给了皇帝千万两的代价,若是出了差错柳大少可不想拿自家的银子去铺贴上去。

    “供不应求,小弟在城外购置了一处荒废宅子改造之后便开始大量生产煤球,现在作坊制造煤球的工人两千多人,制造炉子的工人一千人左右,每天生产的煤球几万个左右,可是依旧连库房都存放不出去就被人购置了过去,现在工人是有白天没黑夜的加工赶制,还是跟不上消耗。”

    “怎么会需求如此之大?”柳大少回到煤球的声音肯定会风靡起来,可是没想到会达到供不应求的地步,难道京城的人都用煤球当饭吃吗?

    煤球的大小柳大少是知道的,在封闭的炉子之中可以供应半天的热气不散,京城百姓再多也搞不到这种消耗力度啊。

    “还不是大哥你的上门安装服务搞得事情。”

    “上门安装如此贴心怎么会成为累赘哪?”

    “倒不是成为累赘,大哥你也知道,在京城这种地方根本没有秘密可言,一些商人知道了煤球的事情纷纷上门要求代卖煤球,这些商人门路高达五湖四海,咱们暂时没有这么大的商队,所以..........”

    朱润神色有些低迷,不敢去看柳大少的脸色。

    “所以你把煤球的生意让这些商队代卖了,从中收取利润对吧。”

    “大哥,你不会生气吧?”

    “当然不会,识时务者为俊杰,咱们吃肉也得让人喝口汤,况且如你所说咱们确实没有能力辐射周边的以外更远的州府,交给他们无异于是最好的办法,能够达到共同盈利的目的才是最好的出路,垄断的话眼下没有那个实力。”

    “大哥果然是干大事的人,这些是那些合作商户的名单,大哥请过目。”



    柳明志接过名单细细看了起来,大大小小的商户加在一起足有三十二户之多,柳明志甚至看到了柳家的商队也在其中。

    迟疑的仔细看了两下确实是柳家的商队,柳大少有些纳闷了,煤炭生意是自己跟朱润搞出来的这些事情早已经给老头子交了底,他还帮着自己出谋划策。

    既然如此老头子想要经营煤球的生意直接给自己打一声招呼就行了,何必要让柳家的商队损耗几成利益去找朱润代卖哪?

    柳大少不知道自己的发展已经超出了柳之安的规划,煤炭的生意就连柳之安都不免有些眼红,在柳之安的眼中柳大少早就不是一个小屁孩了,而是真正的将其摆到了一家之主的地位上。

    煤炭生意是柳大少跟朱润的生意不是柳家的生意,柳之安的经商之道向来公私分明,明目张胆的去占儿子的便宜柳之安也不是柳之安。

    可以说柳之安能做到这么大的家业绝对不是偶然的事情,无规矩不成方圆,他能如此对待煤球生意可以说已经将柳大少当成了一个对手,一个值得他放进心里的对手。

    将名单还给了朱润柳明志沉思了一会:“扩大作坊,扩招人手,既然别人着急送钱,咱们不收岂不是过意不去。”

    “大哥跟小弟想到一块了,小弟早就有这个想法了,正想跟大哥打声招呼哪,煤炭生意又不是一次性的生意,只要矿山不出问题扩建多大的作坊都赔不了本钱。”

    “以后有些事情你自己感觉没问题能够自己做主的便自己做主,不用事实跟我请教。”

    柳大少打算放权给朱润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柳大少明白朱润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以前郁郁不得志不过是没有遇到伯乐而已。

    亦或者说到处都是伯乐,可是别人没有给过朱润机会。

    只要朱润以后不会因为利益分配的问题跟自己反目成仇绝对是一个值得交的朋友。

    “大哥,有你这句话小弟就放心了,小弟也不怕大哥心里不高兴,有些时候确实因为大哥的缘故有些伸不开手脚。”

    朱润神色腼腆的笑了笑。

    轻轻地拍了拍朱润的肩膀:“放手去干吧,机会给你了,能不能重振关内侯的朱家的门楣就在你的身上了,只要你不变,咱们一声兄弟一世兄弟。”

    “大哥。”

    两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意为生死与共。

    “煤炭送到了,去忙吧。”

    “大哥,小弟告辞了。”

    “等等.........”

    “大哥?”

    “不要亏待了手下的工人,冰天雪地里跟着咱们忙得热火朝天的,一定要好好的照顾他们。”

    “大哥放心吧,小弟给他们开了五倍的工钱,小弟可不是和人血的家伙。”

    柳明志轻轻点点头,挥手示意朱润可以离开了。

    朱润的身影尚未走远,张狂的声音便远远地传了过来:“柳小子,过来看一看合格吗?”

    “这么快?”

    柳明志微微一愣,才与朱润闲聊多久,张狂就按照自己的要求搭建好了需要的场地?

    柳大少忽略了营寨之中的人数,三万人的壮丁,各个身强体壮,就是只出动五千人就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力量。

    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去,柳大少愣愣的看着眼前五十丈方圆纯木搭建的地方,四周甚至用芦席围了起来,足足高大三丈多的建筑,甚至比起后世的菜市场还要大上不少。

    “大炼钢也用不了这么大的地方吧?”柳大少喃喃道,实在是有些震撼不已。

    本来以为四五丈的大小就已经不错了,可是五十丈的的地方,张狂是觉得地方大比较耍的开吗?

    “小子,这地方如何?老夫为了抓紧时间造出来只派遣了五千人手搭建,若是不够大老夫再加派一万人手。”

    “够了够了,千万别再大了,大将军,如此时间你从哪里搞来的这么多的木材?”

    “安营扎寨车马打造少不了这些东西,老夫为了以防万一特意让人储备了不少优异的木材,没想到今天真的派上用场了。”

    “柳小子,接下来该怎么做?”张狂仿佛一个工作狂魔一样,闲下来一刻就浑身不自在。

    “把那边的煤炭拉过来吧,等到这些炉子干燥下来就可以起火了,具体事宜明天再说吧,今日是来不及了。”

    柳明志说完不禁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逐渐的黯淡了下来,甚至又开始飘起了雪花。

    “也是,老夫都忙活晕了,没发现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了,这雪想必又要下上一夜了。”

    “既然如此,小子便先告辞了,明日小子再来。”

    “告辞什么告辞,今日就在大营住下了,老夫已经派人给柳之安送信去了,不用担心家里的事物。”

    “好.......好吧。”

    望着已经陆续往营帐归去的将士张狂忽然看着柳大少:“小子,你怎么知道那个人是突厥人的?”



    柳明志一愣马上明白张狂说的那个人是谁了,正是自己见到的在营寨中取水的那个人。

    “他真的是突厥人?”

    见到张狂语气掷地有声的模样,柳明志也有些惊愕。

    “你不清楚?”

    见到柳大少的反应张狂也是有些迷惑,按说柳明志既然是第一个发现郑青有异样的人怎么会露出迷茫的神色。

    “下官也只是偶尔知道突厥人为了防止背后会被野兽突袭,无论是打水还是喝水的时候都是将背靠着河流,先前还以为只是那个人的个人习性,并未想到此人就是真正的突厥人。”

    柳明志也不隐瞒,如实的将自己的见解讲了出来。

    张狂了然的点点头:“是与不是现在也不好妄下定论,审理了才知道结果,正好闲来无事,一起去看看如何。”

    “看看也好。”

    “跟老夫过来。”

    张狂径直在前边引路,柳大少耸了耸肩膀只好跟了过去。

    龙武卫大营的监牢在张狂营帐百丈的一处房舍中,自然要路过张狂的营帐。

    本来龙行虎步向前赶路的张狂路过营帐的时候忽然停下了脚步,精神屏息起来。

    猛然张狂眼睛睁开露出一抹精光:“老贼,你羞为国公,羞为长辈,把老夫的兵器放下。”

    柳明志不知道张狂为何忽然停下脚步,被张狂的突然吼叫吓了一大跳。

    武国公万步海正佝偻着身子,捻手捻脚的抱着柳大少送给张狂的陌刀往外走,再有两三步左右就出了张狂的营帐。

    张狂一声喝止之后马上一个飞跃稳稳地落在了营帐的门前一把掀开壁帘。

    武国公万步海正好探出了身子,看着门前的张狂脸色一愣:“小狂子啊,忙完了。”

    张狂冲着武国公万步海翻了个白眼,眼眸紧紧地盯着万步海提在手中的陌刀:“老将军,你说你都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又不需要上阵杀敌了,好意思偷窃晚辈的兵刃吗?”

    万步海脸色有些涨红:“小狂子,谁偷你的兵刃了,老夫就是好奇这跟个破船桨一样的家伙是什么东西,营帐里昏暗,想要取出来看看而已,谁偷窃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小心老夫把你告到御前,说你非议上官。”

    “真的?你当真不是看到了晚辈搁置在桌案上的手稿上的内容起了盗心?”

    “你他娘的放屁,老夫堂堂武国公,什么样的宝物没有见过,岂会贪恋你一个人马俱碎的兵..........”

    万步海一怔,马上意识到说漏嘴了,只能尴尬的望着外面的天色:“天色不错啊,适合散步。”

    张狂一头黑线,仰头看着天上越下越大的雪花,这天色好吗?

    知道万步海也是见猎心喜的性子张狂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伸手去提万步海手中的陌刀:“将军,交给晚辈吧。”

    “小狂子,借给老夫耍耍行不行,马上还给你。”

    万步海神色悲苦,渴求的看着张狂。

    万步海如此模样也可以看出万步海与张狂的私交确实不错,否则一位国公向侯爷讨要兵刃纵然张狂不情愿也不好拒绝。

    张狂深深地凝视了万步海一眼,见到一对巡查的卫兵招了过来:“看着武国公尊驾,只要不出大营随意他怎么转。”

    一帮卫兵略微为难的看了一眼万步海马上挺直身子:“得令。”

    万步海虽然是国公身份,可是基本上已经闲赋在家很少过问军中之事,常言道县官不如现管,大将军才是龙武卫现在的当家人。

    得罪了万步海有张狂可以打掩护,得罪了张狂整个龙武卫谁敢打掩护,不死也得被操练的脱层皮。

    何况张狂与万步海的关系整个龙武卫没有不知道的,知道这就是大人物之间的玩笑而已,威胁不到兵卒的安危。

    万步海咬牙切齿的看着张狂:“小狂子,你行,你可以,你竟然如此不相信老夫。”

    “将军的统兵能力晚辈不敢不信,可是这人品嘛,晚辈还真不敢相信,好不容易得到了一把趁手的兵刃,让你搞走了晚辈就没得用了,晚辈也是逼不得已,前辈慢慢耍,今天不回府也没问题,营中随便住。”

    “柳小子,咱们走!”

    柳大少怪异的看了一眼抱着陌刀乱蹦的万步海跟着张狂赶了上去。

    “将军,你确定武国公不会大发雷霆。”

    张狂惆怅的叹了口气:“廉颇老矣,尚能饭否,论统兵布阵的能力老夫佩服的人不多,武国公算是一个,可是老将军多年前与突厥金国混战的时候被突厥沾了金汁的箭矢射中了腿部,偶尔动动兵刃尚无大碍,若是长久活动便会痛入骨髓,以老将军习武成痴的性子若是得到了陌刀肯定会耍个没完,否则老夫岂会吝啬一把兵刃。”

    柳大少回首望了一眼冰天雪地里挥舞着陌刀的万步海,一个上阵杀敌的老将军却不能再上战场了,只怕这辈子都无法安心下来。

    “武国公应该能明白你的苦心,只是可惜了国公的一片雄心壮志豪气冲天的气魄啊。”

    “将军惟愿阵前死,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我们这些晚辈死干净了,老将军就算明知是死也会重新披甲上阵,这就是军人的血性!这些年他一直在修养身子,遍寻良医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够再次出北疆看看,他说过,此生不能再出北疆马踏疆场,死不瞑目。”

    “晚辈佩服。”

    “小子,等着吧,老夫始终坚信苦心人天不负,终有一日,会重新飘扬在北方的上空。”

    “固所愿而。”

    “你不是郑青,真正的郑青在哪里?你是突厥哪个部落的部众?乖乖的说出来还能免你一死,不然的话你也在龙武卫大营呆了这么久了,知道咱们的手段。”

    张狂的亲卫张峰手中举着一根马鞭,狠狠的看着被绑在柱子上的郑青。

    “将军,小的真的是郑青啊,你无凭无据怎么能够动用私刑,小的要面见大将军,小的要告你无视军中法纪草菅人命。”

    “本将军来了。”

    听到郑青的与张峰的对话张狂毫不犹豫的推门走了进去。

    “拜见大将军,柳大人。”

    张峰以及八名亲卫单膝跪下行了军中大礼。

    “都起来吧。”

    柳大少没想到自己也在被拜见的行列,淡笑着冲几名亲卫点头示意。

    “大将军,小的郑青冤枉啊,大将军明鉴,小的乃是抚州人士,怎么可能是突厥人的奸细哪?”



    张狂取下自己的头盔丢给了一旁的亲兵,审视着看着被绑起来的郑青。

    “你说你是抚州人?”

    “正是,大将军明鉴,小的乃是抚州人士,入伍的案卷以及调来的抚州卷宗都可以表明小的说的绝无假话。”

    郑青可怜兮兮的看着张狂,真的就像被诬陷了的好人一般。

    张狂围着郑青转了两圈:“你是如何来京师投军的?”

    “小的从小就敬仰龙武卫的大名,希望有一天能够跟随大将军上阵杀敌,可是到了颍州之后那里的校尉告诉小的想要入龙武卫必须要到京师的新兵营寨训练一年以上才可以朔守北疆,小的又不远千里徒步来到京师投军。”

    “你是从颍州走着来的京城?”

    “没错,小的冤枉啊,小的怀着一颗虔诚的报国之心来投军,希望有朝一日能够为国杀敌,可是这几位大哥竟然把小的当做突厥奸细抓了起来,大将军为小的做主啊。”

    “若是你说的是真的本将军自然为你做主严惩这些人。”

    “小的绝无半句虚言,大将军明鉴!”

    “你想做一名什么兵员?”

    “骑兵,小的向往骑兵那种疾驰如风的感觉。”

    “好志向,可是当骑兵需要会骑马的基础,不然的话很难跟上同伍兄弟的训练,在抚州老家的时候有没有骑马的经验啊?”

    “没有,小的家中人丁较多,哪里买得起马匹这种贵重的坐骑。”

    “哦,为了报效大龙才来投军,果然是我大龙的热血男儿啊。”

    “大将军信了小的不是突厥奸细了?”

    郑青神色欣喜的看着点点琢磨的张狂。

    张狂轻轻地颔首:“信,本将军当然相信从军的大龙男儿都是为了报效朝廷的。”

    郑青闻言松了口气。

    “张峰,你当初从军是为了什么?”

    张峰脸色一愣,马上变得有些微红:“回侯爷,家里穷没有饭吃,从军为了吃饱饭。”

    “沈辉,当初你从军是为了什么?”

    “回侯爷,为了升官发财,光宗耀祖。”

    “徐豪,你当初从军为了什么?”

    “回侯爷,为了功成名就。”

    “现在你们当兵是为了什么?”

    “大龙武卫,魂佑疆土。”

    张狂玩味的看着被绑在柱子上的郑青:“看到了吗,这才是真实的想法,国土尚在,家园未丧,没有经过战火的洗礼妄谈报效朝廷这根本不是平民百姓。”

    郑青脸色有些微变,不敢去看张狂的眼神。

    轻笑着摇摇头张狂冲着亲卫示意:“卸甲,将他的裤子扒下来。”

    “得令!”

    郑青神色惶恐的挣扎起来:“你们想干什么?”

    被绑在柱子上无论怎么挣扎也挣扎不过几位亲兵的禁锢,郑青的衣物还是被扒了下来。

    张狂也不嫌弃扒开郑青的腿弯看了起来,当见到郑青大腿上厚厚的老茧张狂笑了起来:“给他穿上吧。”

    “没有五年以上的骑马经历可磨不出这么多的老茧,你方才所言没有骑过马,这些老茧怎么来的?骑你家婆娘骑出来的?郑青你还有何话说?”

    “这是小的骑牛磨出来的老茧。”

    站在一旁的柳明志神色呆滞,实在想不到张狂竟然心细如针,心思如此通透。

    “行,在家的时候有没有打过猎?”

    张狂忽然凌厉的问出一个问题。

    “打过.........没有......”郑青虽然强忍着镇定可是眼神中的慌乱怎么也掩饰不了。

    “到底有没有?”

    “打过。”

    “使用的什么gōngnǔ?”

    “家父自己打造的普通gōngnǔ?”

    “以何为弦?以何为箭?”

    “细绳为弦,油木为箭。”

    张狂一把翻开郑青的两只手掌:“你家的弓弦好劲道啊,竟然比龙武卫的铁胎弓还要费力,你这手指够沧桑啊。”

    “我.........”

    “郑青,把你的真实身份说出来吧,老夫不想动刑,乖乖的交代出来老夫可以饶你一命,否则.”

    自知身份已经败露郑青反而平静了下来,没有办法,张狂实在是太精明了,张狂本来就怀疑自己的身份,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处处给自己设套,反观自己说的话漏洞百出,根本用不着狡辩了。

    可是郑青想不到张狂是如何发现自己的马脚的,自从假冒郑青的身份入伍龙武卫之后一直时刻谨慎小心,很少说话,一直兢兢业业的往将作监提水,除了一个营帐内的十名战友几乎没有与任何人打过招呼。

    已经做到如此谨慎了还是被人发现了端倪,郑青实在是想不出来到底为什么。

    难道是说梦话被同伍的人听到了,郑青马上否决这个想法,自己不但没有说梦话的习惯,为了以防万一,同帐的士兵不睡着自己从来没有先睡着过。

    “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吗?”

    “你这是承认了你是突厥奸细的身份?”

    “不承认有什么办法,你肯定是发现了我的身份才会让亲兵将我抓起来,事情已经败露强撑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哪?”

    “你是一个聪明人,识时务者为俊杰。”

    “现在可以说怎么发现我的身份的吗?”

    张狂错开身子指了指柳大少:“是这位发现了你的诡异的。”

    郑青一愣,直直的看了几眼柳大少:“你如何发现我的身份的?”

    柳明志一愣,压根不曾想到张狂就这样把自己给卖了,什么叫本少爷发现的,我只是怀疑加诧异而已好不好。

    事已至此柳大少无奈的耸耸肩:“我曾经听人说过,突厥人有个习惯,为了防止背后被野兽偷袭会背着河边打水,先前路过河边的时候恰好看到了你打水的行为,我也只是有些怀疑而已,真正确定你身份的还是大将军。”

    郑青苦笑一声无奈的吁了口气:“狼神不佑,百密终有一疏平日里我再三小心想不到还是露出了马脚。”

    “说吧,你来龙武卫大营的任务是什么,你明明是汉人,为什么要做突厥人的奸细?”

    张狂坐到了椅子上,虎视眈眈的看着郑青。

    郑青惨烈一笑:“不用问了,给我个痛快吧。”

    说完闭上了眼睛。

    “你确定非要老夫动刑你才肯说?”

    郑青眼眸紧闭一动不动。

    “不识抬举,侯爷,让属下狠狠的教训一下这个奸细,就不信他的嘴比咱们的刑具还硬。”

    张狂深深的看了一眼闭目不言的郑青,端起了旁边的茶杯喝了起来,显然是默认了亲兵的行为。

    得到了张狂的允许,张峰咧嘴一笑,挥了挥手中的鞭子。

    “慢!”

    张峰动作一停看向了柳大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拦下自己。

    柳明志审视了郑青一会:“将军,此人已经心存死志,动刑也定然一无所获。”

    张狂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你有什么办法?”

    “好好关起来不打不骂,一天三顿饭不少,早上粥无米,中午饭无菜,晚上水加油。一天让他睡两个时辰,早上一个时辰,晚上一个时辰分开睡。白天睡到升着炭火的房间里,到了晚上让他睡到没有铺盖的帐篷里。不醒绑块冷冰提神,没事绑到柱子旁边让弓箭营的人对着他旁边的靶子练练箭,哦!要蒙上眼睛,不出五天绝对招,咱们都是文明人,非要动粗何必哪。”

    张狂神色纠结的看着侃侃而谈的柳大少。

    张峰看了看手中的鞭子还有旁边木架上的夹棍吞了吞口水:“其实斩立决也不太吓人。”



    郑青被绑在柱子上的身体同样颤抖了一下,眼眸微微张开一条缝,想要看看柳大少到底是怎么想出来这么折磨人的法子。

    “将军,怎么样?要不试试?”柳大少探着身子凑到张狂身边询问了起来。

    张狂下意识躲开身子,嫌弃的看着柳大少:“果然没错,还是玩武力的人好相处,玩脑子的读书人心都脏。”

    “脏?这叫做不战而屈人之兵,你竟然说这我心脏?”

    柳大少伸着脸怒气连连的看着坐在那里的张狂,然后转身去看张狂的几个亲兵:“几位兄弟,你们说我的法子脏吗?”

    几个亲兵马上仰头四下环视起来,那意思相当明显,你不脏谁脏。

    “老夫还要处理军中事物,哪有时间等他五天之后再招供,这法子不行,想个快点的法子。”

    “快点的法子?”

    柳大少挠了挠脖子托着下巴徘徊起来,穆然一个屁声从柳大少身上传了出来,张狂几人嫌弃的看着柳大少躲得远远地.

    “有了!”

    “你这么快,靠谱吗?”

    张狂怀疑的看着柳大少。

    “你才快,你全家都快。”柳大少腹议了起来。

    张峰侧头看着一旁的沈辉:“一个屁就想出办法,这算不算茅塞顿开?”

    沈辉咬着下唇迟疑道:“算.......算吧。”

    柳大少在张狂耳边小声的嘀咕了起来。

    张狂诧异的看着柳大少:“就这些?”

    “就这些!”

    “张峰。”

    “在!”

    张峰诧异的看了柳明志一眼走出了监牢的大门。

    张峰走后柳大少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突厥人郑青,他对突厥人并没有什么仇恨的心理,他能与突厥王子呼延玉成为朋友就能看出来。

    对于见惯了后世民族大融合的柳明志来说,眼前的人也不过是后世少数民族的祖先而已,都是中华民族的儿女,谈不上什么仇视不仇视的。

    不过柳明志纳闷起来,突厥人是后世那个民族的祖先来着?好像被天可汗李世民杀的远遁欧洲了吧。

    柳大少这样看并不代表张狂几人也这样看待,现在讲究的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现在的大龙对于突厥一部的草原民族还是有很浓重的仇视心理的,可能源于汉族排外的心理吧。

    不过也仅限于此,各为其主罢了,他日战场相见柳明志绝不会手软,你死我活的事情,你不死我就要死,左右衡量了一下还是你去死的好。

    “郑青,招了吧,一会张峰回来了你就要受刑了,乖乖的招了不好吗?”

    “呸,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柳明志微微摇头看着眼前的郑青:“你是个汉子我敬重你,你真正叫什么名字?”

    郑青不屑的看了柳大少一眼:“阿史度,你真的敬重我的话就给我个痛快,不要让他们的人侮辱我,无论如何你都别想从我嘴里知道什么,既然选择来了大龙当密探,我就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柳明志回头忘了一眼把玩着茶杯的张狂,冲着郑青淡淡的点点头:“不错,你确实是个汉子,只不过柳某向来识英雄重英雄,打打杀杀这些玩意太俗气了,柳某不喜欢那一套,武审不如文审。”

    郑青疑惑的看着柳大少:你什么意思?我郑青死都不怕,还怕你玩什么阴谋诡计不成?”

    柳大少呵呵一笑:“什么意思?也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和你意思意思,让你了解一下什么叫做死亡其实是一种奢侈,一会你会明白的。”

    “你太小瞧我郑青了,突厥勇士连死都不害怕还会怕你的刑讯逼供不成。”

    郑青对柳大少云里雾里的话不屑一顾起来。

    柳大少诡异的看着郑青:“突厥勇士!对吧?话可别说的太满了,小心风大闪了舌头。”

    张狂虽然不知道柳大少要做什么,但是对于柳大少的办法还是想知道一下成效如何的,柳明志虽然有些纨绔,可也绝对不是无的放矢之人

    没过多久张峰手里拿着两样东西走了进来:“侯爷,你要的东西属下找来了,要怎么办?”

    张狂头一侧示意张峰听柳大少的吩咐。

    张峰只好举着手中的东西看向一旁的柳大少:“柳大人,接下来要怎么做?”

    柳明志看着张峰手中的东西轻轻一笑:“用棉线把肉给绑上,系紧点不要脱落了。”

    张峰依言把手里的猪肉用棉线绑好,迷惑不解的看着柳明志,这玩意能逼供?

    柳大少走到郑青面前:“突厥勇士,柳某最后再给你一个机会,说还是不说?痛痛快快的说了,柳某就给你个机会不动刑法,否则就不要怪柳某不讲情面了。”

    郑青还是不屑的看着柳明志呸了一声。

    柳大少鼓掌几下:“好好好,真是硬气柳某喜欢有性格的人,希望你不要让柳某失望才是,张峰把棉线绑在手上,猪肉给他喂下去。”

    “是,柳大人。”

    张峰一挥手:“掰开他的嘴!”

    几个亲卫掰开郑青的嘴把小块的猪肉用筷子捅吞了下去。

    “柳大人,还要怎么办?”

    “怎么办?这位勇士可是突厥的汉子,都是吃牛肉羊肉的,怎么能吃猪肉这么下贱的食物哪用棉线把肉拉出来。”

    刚刚吞下去猪肉的郑青被张峰用力一拉棉线提出猪肉,身体猛然痉挛了起来,然后就是一声连绵不绝干呕声传来。

    看到郑青的模样周围的人都难受的吞了吞口水。

    张狂本来还想喝喝茶也一脸恶心的放下手中的茶杯。

    柳大少扇了扇鼻子:“用筷子夹着,再给这位勇士喂下去。”

    张峰几个人忍着恶心又把猪肉塞进了郑青的嘴里,又是一声的干呕声音传来。

    柳大少淡笑的看着身体痉挛的郑青轻轻的道:“再提出来。”

    张峰猛地一拉棉线。

    郑青无力地耷拉着脑袋恐惧的看着柳大少:“狗贼,有本事就杀了我。”

    “硬气,柳某心悦诚服,再来五次。”

    张峰强忍着肚子里的不舒服:“柳大人,这样做是不是太不人道了?”

    柳大少促狭的看着张峰:“人道?你是在跟我搞笑吗?大将军要的是结果,至于过程如何并不看重。”

    “好...好吧。”

    “相比于鞭子,夹棍,烙铁这些东西,柳某这才是人道好不好,起码郑青身上没有受到伤害不是。”

    至于精神上有没有受到创伤那就不是柳大少要管理的事情了,最起码这个刑法在柳大少看来比起满清十大酷刑,已经足够仁义的了,比起小X本的那套,自己简直就是上帝的化身了,虽然有点折磨人。

    “将军,不如咱们出去转转,这里面的味道让人难受。”

    张狂轻轻的点点头,脸色怪异的看了一眼柳大少走了出去。

    两人呼吸了几下新鲜的空气脸色才缓和了下来。

    不久张峰脸色发青抿着嘴走到二人面前:“招了。”

    “招了?这么快?还以为他能煎熬到我想其他的惩罚哪。”

    “在第四次的时候他就招了。”

    “大将军,如何处置。”

    “明日再录口供吧。”

    “得令!”

    “大将军,柳大人这是今日的晚饭,请用餐。”

    张狂脸色一闷:“端走,不饿!”

    柳大少也是嘴角抽了抽:“我也不太饿,明日一早吃吧。”

    火头军领班迷惑的看着两人,只好将托盘端了出去。

    “大将军.........”

    “闭嘴,你心真脏。”张狂咂咂嘴晃着头出了营帐。

    沃日,柳大少郁闷的看着张狂的背影,明明是你让我想法子的好不好。



    天色刚见灰白色,龙武卫大营里已经传出了嘹亮的口号声。

    驻扎在大营里的将士已经开始了严密的训练,在各个老兵统领之下开始操练起各个紧密配合阵型。

    柳大少抱着一个厚厚的被子翻来覆去,外面的声音实在是太吵了,根本让人无心睡眠。

    掀开了被子柳大少哈欠连连的走出了营帐,外面天地悍然一色,白茫茫的一片望不到边际,看来昨夜又是一场连绵不绝的大雪啊。

    在军中大营可不像在家中如此舒坦,渴了有人端茶,饿了有人送饭,就连最基本的洗漱都得靠自己才行。

    看过一次之后已经可以摸索着套上盔甲的柳大少把张狂垫在椅子上的虎皮扯了下来披在了身上顿时暖和不少。

    摇曳着步伐摸向了河边,柳大少撩起了河水洗了洗连,睡意顿时全无。

    河水虽然不算太凉可是也绝对算不上温和。

    想要捧起河水簌簌口的柳明志看着河水上的细微漂浮物实在是没有那个勇气,虽然现在的河水清澈见底没有经过任何污染,军中饮用做饭全部都是用的河里的水,可是柳大少可是知道这清澈见底的河水中可是有着不少的微生物的。

    万一感染了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完犊子了。

    忍着口中的不适柳明志向着昨天搭建好的地方赶了去。

    尚未到地方就看到亮堂堂的火光映射的周围明亮起来,一伙人正在热火朝天的搬着东西,张狂盔甲齐全的站在一旁观看着。

    “大将军,这也太早吧,天还没有放亮就起来了。”

    张狂听到柳大少的说话声转过身来:“你小子庆幸不是老夫的兵吧,否则早就马鞭抽你丫的了,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这个时候多训练是让他们能在战场上多一丝活命的机会。”

    柳大少无奈的耸耸肩,张狂说的确实没错,只是自己已经习惯了睡懒觉的日子,要知道科举前一个月自己也曾过过这种三更灯火五更鸡的日子,不提也罢。

    “大将军,下官斗胆多问一句,你让我等全部停下将作监的活计来弄这些炉子与黑石是做什么?莫非大将军想用黑石炼铁不成?”

    一个穿着浅绿色官袍的人趁着喘气的功夫向张狂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张狂径直将手中的陌刀丢给了此人:“周监丞看看这把刀的火候如何?”

    “刀?”

    周监丞看着张狂丢过来的这把怪异的陌刀,也罢,大将军说是刀就是刀,反正让自己看的是质量又不是模样。

    周监丞举着手中的陌刀不时地翻看起来,用手指弹了弹刀身,随后双手有些吃力的挥舞了几下。

    这把陌刀可与记录中的唐朝名将李嗣业使用的陌刀重量相差甚大,否则一周监丞的体格绝对挥动不了陌刀。

    周监丞不时地嘶嘶吸着凉气口中嘀咕着不可思议。

    “张校尉,有劳你的佩刀一用。”周监丞举着陌刀冲着张峰说道。

    张峰也不迟疑,径直抽出腰间的朴刀对着周监丞道:“站稳了。”

    周监丞双脚错开紧紧地握着陌刀长长的刀兵:“来吧。”

    张峰猛然挥动手中的朴刀砍了上去。

    一声清脆的金戈声传来,张峰手中朴刀应声而断,刀头直直的插在地上。

    张峰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手中只剩半截的朴刀:“好锋利的兵刃。”

    周监丞举着陌刀到了火把旁边细细的看了起来:“如此重量竟然连个豁口都没有留下,这把刀到底是如何打造的?”

    “怎么样?火候怎么样?”

    周监丞慎重的点点头:“大将军,排除出自名家之手的神兵利器,这刀绝对是一把难得利器,首先这把刀的材质下官就看不出来,比百炼精钢还要坚韧,硬度更是强上十倍有余啊。”

    “将作监中有人能够打造的出来这样的宝刀吗?”

    “就算是程师傅也没有这种手艺,首先这把刀的材质吃不透就没有办法,打造出刀的模样不过是小菜一碟,可是跟这把刀一样的威力是不可能的。”

    “这便是本将军叫你们来的目的。”

    “大将军...........”

    张狂伸手拦住了周监丞的话:“等他们准备好你就明白了。”

    敲敲打打的声音不绝于耳,一切准备完毕天色已经大亮了。

    张狂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柳小子,接下来怎么做就看你的了。”

    “是!”

    张狂向前走了一步:“众人听令。”

    所有人马上放下手中的物品肃穆的看着张狂。

    “今日在场铁匠,石匠,木匠所有人都要听从柳大人的吩咐,违令者——军法从事。”

    “得令。”

    柳大少咽了咽口水,冲着一群紧紧盯着自己的笑了笑。



    柳大少不时地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他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这样热火朝天的忙碌过了。

    “柳大人,炉中温度已经可以了。”

    “按照你们的手艺狠狠的敲打铁胚。”

    “是!”

    锤子击打在器胚上的悦耳声响彻整个棚户之内,柳大少早就把身上的虎皮丢在一一旁的架子上,看着挥舞着大锤的匠师们咧嘴笑了出来。

    不愧是官方的工匠,配合没的说。

    “一号炉锻造出了陌刀。”

    张狂径直丢掉了手中的粗碗,急匆匆的小跑了过去。

    陌刀的图纸这些匠师早就熟记于心,打造出来的陌刀与柳大少送给张狂的陌刀可谓分毫不差。

    张狂兴奋的看着手中还有余温的陌刀:“沈辉,试刀。”

    亲卫沈辉毫不犹豫的拔出腰间的佩刀看了上去,再次传来金戈交击的声音。

    响声过后,张狂手中的陌刀应声而断,沈辉手中的佩刀只有一个小小的豁口。

    “怎么会这样?”张狂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中断成两截的陌刀:“程师傅,你是不是没有按照图纸上说的打造?”

    一个围着粗布的工匠走了上来,工匠约莫四十岁出头的年纪:“大将军,柳大人提供的炼钢法好是好,可是练出来的钢太脆了。”

    “你有没有按照规格打造。”张狂严肃的看着程师傅,想要把程师傅看透一般。

    程师傅严肃的点点头:“大将军,咱得脾气你还不了解吗?属下完全按照规格打造没有丝毫的分差。”

    “柳小子,怎么会这样?”张狂举着手中的陌刀看着一旁的柳大少。

    柳明志轻轻的弯腰捡起了断开的陌刀翻看了起来,无奈的叹了口气果然不加入后世炼钢的一些东西只靠煤炭炼铁是行不通的。

    本来他还指望这些老师傅能够拿出一些自己的看家本领保证打造出来的兵器绝对不会轻而易举的断开两截。

    柳大少走入了一个误区,不是这些工匠们不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打造陌刀,而是先前张狂下了军令不得违背规格,他们一些老人早就看出来打造出来的陌刀会一击而断。

    琢磨了一会柳大少举着刀头走到程师傅身边:“程师傅,用上你的看家本领会不会改变陌刀容易折断的事情。”

    程师傅点点头:“柳大人若是可以允许我自己做主的话绝对能让陌刀变得坚韧起来。”

    “好,那就有劳程师傅在辛苦一次了。”

    程师傅点点头,又回到了炉子旁边将断掉的陌刀回炉重造。

    无一例外,总共十个炉子打造出来的陌刀全部轻而易举的折断了,打造出来的陌刀也就看着没有锋利,中看不中用。

    “将军,你让人去准备一些.....”

    柳大少打算让后世的手艺与现代的手艺来一个大比拼,那个法子更省钱省力用哪个。

    “柳大人,箭矢的石模与板甲的石模雕刻完毕,现在是否浇灌铁汁?”

    柳大少急匆匆的跑了过去:“浇灌铁汁,小心点不要伤到人。”

    “是。”

    “柳大人,八牛弩弩臂的扩张幅度不行,必须修改一下才行。”

    “行,你们都是老师傅,你们感觉怎么合适怎么来,我一个外行人指挥内行人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八牛弩具体怎么搞柳明志也不清楚,可是绝对不能小看现在的匠人,他们不知道八牛弩之前已经经常做现在的床弩了,论经验绝对老道。

    柳明志只能提供一个想法,让他教导这些能工巧匠无异于让人笑掉大牙。

    日头已经升上了半天高。

    棚户之内张狂再次举着一把陌刀点点头,生辉持刀劈了上去,金戈交击,按照后世炼钢法加料了的陌刀轻而易举的斩断沈辉手中的兵器。

    “徐豪,你来。”

    “是。”

    张狂接过程师傅手中按照自己法子打造出来的陌刀再次两刀相撞,徐豪手中的到同样应声而断。

    仔细看看了两把陌刀的刀刃同样是丝毫无损,张狂终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各自取刀五十把,老夫要看看这陌刀能承受多少的攻击。”

    “是。”

    再次取过来两把陌刀张狂玩味的看着程师傅跟柳大少:“接下来就看看你们两个谁的看家本领厉害了。”

    柳大人二人对视一眼,都轻轻的点点头。

    张狂举着柳大少加了料的陌刀:“张峰,试刀。”

    “是。”

    两把不同时代的陌刀展开了跨时代的碰撞声。

    张峰被冲力击退了两步,虎口发麻的看着手中的陌刀,刀刃丝毫无损。

    张狂也审视了一下手中的陌刀:“丝毫无损。”

    柳大少眼睛微眯的看着对面的程师傅,一个小有名气的匠人就有如此手艺,那些名扬天下的铸造大师又会如何?

    古人能够造出千年不损的勾践剑绝对不容小觑。

    事实也证明柳大少的想法不错。



    程师傅惊叹的看着张狂手中被柳大少加了后世炼钢材料的陌刀:“想不到柳大人还藏着这样的后手,不服不行了,随意一个工匠就因为加点东西就能与老程几代人的手艺拼个不相上下,柳大人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柳明志也取过张峰手中的陌刀看了看,与送给张狂的那一把重量几乎不相上下,能把握到如此精准绝对大师的本领:“程师傅,你可不要妄自菲薄,你还没有熟悉煤炭炼钢的窍门,否则以你的手艺绝对会打造出比现在这把陌刀更加锋利的兵刃,以柳某看来,现在这把陌刀充其量不过是你的七成水准。”

    程师傅抿着嘴轻巧的点点头:“柳大人不骄不躁的性子老程佩服,实话实话这把刀顶多就是老程的七成水准。”

    程师傅的坦然承认柳大少没有丝毫的惊讶。

    古人的智慧果然不能小瞧啊,特别是能称为匠师的古人。

    “好了你们两个就不要互相谦虚吹捧了,都是为陛下效力,不分彼此。”

    张狂见到柳大少与程师傅回想吹捧个没完额头冒出了黑线,适时地打断了二人的对谈。

    “是,大将军。”

    张狂满意的看着程师傅:“程师傅,你是老匠师了,如今柳小子搞出了快速提高铁矿石冶炼的方法,你可要全力以赴打造陌刀,北疆的将士还等着你哪。”

    “遵令,属下一定不遗余力,全部铺在打造陌刀的事宜上。”

    张狂满意的点点头,接下来就该看看板甲的威力与箭头的威力了。

    板甲从石模中冷却之后就变成了一块光滑的铁板,隐隐散发着冷光,没有丝毫的起眼之处,不知情的人乍一看真以为这就是一块跟衣服似得铁板而已。

    冷却后的板甲早就有匠人按照柳明志的吩咐在里面趁上了粗布皮革,防止磨损到将士的皮肉。

    西方的甲胄柳大少并不是多么的了解,也只能小马过河摸索前行。

    世上本没有路,走得多了也就有了路,走的多了也就松....宽阔了。

    张狂抽出一个亲兵的佩刀冲着举着板甲的匠人道:“把这板........板甲放到木墩之上。”

    “是。”

    匠人将板甲固定在木墩之上,张狂手中举起兵刃摆好架势,在场的众人全都翘首以待的等着张狂动手。

    尤其柳大少更是眼珠子都不敢动一下。

    板甲的构想是他提出来的,没有人比他更想知道自己的成果如何。

    “喝。”

    张狂用力劈砍下去,当啷一声板甲连着木墩弹跳了起来,可见张狂用力之大。

    木墩稳妥之后张狂反手扣刀弯腰向板甲看去,只见板甲之上留着一条长长的刀痕,可是刀痕只留下板甲表面的痕迹,并没有砍透板甲的内部。

    “取陌刀来。”

    张峰抬手一扬:“侯爷接刀。”

    陌刀在空中翻滚起来,张狂一个飞跃抓住陌刀的刀柄一个凌空飞旋狠狠持着陌刀劈砍到了板甲之上。

    亲卫佩刀只伤害丝毫的板甲在张狂手持陌刀凌空一刀之下连甲带着木墩碎成了两截。

    张狂没有急着去看板甲反而先用手去试探陌刀的刀刃。

    看着丝毫无损锋利无比的陌刀,张狂嘴角轻扬,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嗜血的光芒,显然他已经想到了来日陌刀在战场之上大放光芒的场景了。

    “大将军威武。”

    “大将军威武。”

    一帮人见到张狂如此威猛,诚心实意的夸赞了起来。

    张狂制止了赞颂的声音:“凤羽箭,木羽箭。”

    马上有人托着一捆箭矢走了过来将箭矢摆到了一旁的木架之上。

    “都换上浇灌的箭头?”

    “回大将军的话,凤羽箭木羽箭各五十支全部换上了浇灌的箭头。”

    张狂取下一支凤羽箭在手中把玩了起来,看着上面明晃晃的箭头用手拨弄了一下,锋利无比:“取弓来。”

    “侯爷,几石弓?”

    “五石弓。”

    柳大少嘴巴微张,一石百斤五石弓虽然并不是意义上的五百斤力量也绝对不容小觑。

    亲卫片刻之后托着一把比寻常铁胎弓大上一号的弓弩送到了张狂的面前:“侯爷,弓来了,箭靶多少步?”

    张狂看了看手中的铁胎弓以及凤羽箭低吟了一下:“一百步,一百五十步,二百步,三百步各置十靶。”

    “得令。”

    一旁的人仿佛对这种事司空见惯一般没有丝毫的惊讶,柳明志第一次见到有人射箭。

    射箭电视上柳大少自然看过,柳大少惊讶的是张狂安置箭靶的距离,一百五十步勉强可以理解,三百步就有些逆天了吧。

    三百步相当于四百多米的距离,就算后世的突击步枪的有效杀伤射程也不过与此了吧。

    先不说看到的靶子会不会很清楚,就算是能够看清楚了,箭矢能有这么大的射程吗?这又不是狙击步枪。

    对于柳大少的疑惑张狂马上有了解释,安置箭靶的士兵的口令刚刚传来张狂迅速的抓起三把箭矢搭在弓弦之上,张狂竟然想要一弓三箭。

    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毫不费力的完成下来,铁胎弓被张狂拉成满月状,三声破空声传来,三支凤羽箭马上脱离了弓弦激射而去,速度可谓是风驰电掣一般。

    眨眼间柳大少便见到三支凤羽箭全部稳妥的射到了箭靶之上。

    张狂毫不犹豫的再次抓起三把箭矢,弯弓搭箭对着更远的靶子。

    片刻之间所有被张狂射出的箭矢全部插在了箭靶之上,无一例外全部都是一弓三箭的射法。

    柳大少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怎么也想不到二百步的距离张狂一弓三箭竟然也能分毫不差的射中箭靶。

    射中箭靶还好理解,力量大就可以了呗,最让柳大少感觉不可思议的是明明是一张铁胎弓,一张弓弦之上射出的三把箭矢是如何分别射到三个靶子之上,箭矢脱离的受力点都是一样,为什么就能如此准确的飞到各自的箭靶之上呢?

    只能无声的感叹古人的牛逼,有时候就是这样,不是亲眼所见根本无法相信人力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恰恰印证了一句话,你没见过的事情不代表不存在。

    眼下只有最后一个三百步的箭靶还没有尝试。

    张狂深吸了一口气,这次他没有一弓三箭而是只取下一支箭矢搭在弓弦之上,静气屏息的看着三百步之外的箭靶。

    “嗖......”

    箭矢是怎么飞离出去的柳大少根本没有看到就见张狂提着铁胎弓开始向着箭靶走去,一大帮人也簇拥在后面。

    柳大少也急忙跟了上去,三百步的箭靶之上有没有箭矢已经看不到了,必须要走进才行。

    张狂一行人直接略过就近的箭靶向前赶去。

    柳大少停在一百步的箭靶观察起来:“哈哈........装的还挺像,根本就没射中。”

    看着箭靶之上空无一物的模样柳大少轻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