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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贯钱的吸引力很大,可是他却踌躇不定。曹朋比他瘦弱,比他矮小,可是却让他感觉捉摸不透。

    那脸上的笑容,似乎有一丝丝诡异和邪魅。

    “怎么?过来拿啊。”

    大汉咽了。唾沫,朝两边看了一眼。

    自己这边有十几个人,而对方虽说也有十几人,可除了妇孺老残之外,就是文弱书生。

    那八名亲随中,真正有威胁的,可能也就是四个人!

    大汉立刻心中大定,料想这小娃娃,也闹不出什么uā招来……

    于是,他迈步上前,伸出手朝着曹朋手里抓去。

    他本身奉命而来,就是要给这些人一个下马威。如今还能得了好处,这种事情,何乐而不为呢?大汉本姓周,是盯胎周氏族人。这周氏,也算得上是本地一个大族,族长周逵更是准南名士。周遣如今在下郊做事,据说和县长宋广的关系很亲密,所以周家一直依附宋广身后。

    有县长撑腰,又怕他个什么?

    大汉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狰狞之色:县长大人命我等教训一下这些人,正好借此机会收拾他。

    大手暗中用力,准备在拿钱的时候,捏碎曹朋的手掌。

    耳是,当他握住曹朋的手时,却发现有些不太对劲儿……

    曹朋的手掌,绵软若无骨,大汉手上用力,却好像握住的是一团棉uā,生生就是使不出力来。

    “拿钱给我!”

    大汉脸色一变,厉声喝道。

    曹朋呵呵笑道:“你可知道这禽兽和人的分别吗?”

    “什么?”

    “禽兽不知礼义廉耻,而人却知晓。

    可知道礼义廉耻是什么吗?那就是尊老爱幼……一个不知尊老爱幼之人,啧啧啧,禽兽不如。”

    话里话外,就是骂这大汉禽兽不如。

    大汉勃然大怒,刚要发火。忽觉曹朋的手,好像蛇儿一样溜滑,也不知道怎地,就从他手里滑了出来。没等他反应过来,曹朋反手啪的拍在大汉的手臂上。这一巴掌打得极为干脆,那声音清晰可闻。大汉只觉得有一道古怪的力量沿着手臂传来,整个臂膀顿时间失去知觉。

    “我今天,就要好生教训你这种禽兽不如的东西。”

    也不见曹朋身体有什么动作,脚下哦哦两步快走,眨眼就抢到了大汉身前。一只脚别住了大汉的双腿,腰胯一扭,蓬的一声,就撞在那大汉的身上。大汉大叫一声,身体就向后栽倒。而就在这一刹那,曹朋出手了……

    “我要你放高利贷,我要你不懂尊老,我要你欺骗弱女子,我要你过来寻事……”

    曹朋的语速很快,但双手更快。

    只听啪啪啪一连串清脆的击打声响起,大汉身体向后倾倒,可是曹朋的双拳还是凶狠的打在他的脸上。没有什么大动作,也没有什么骇人声势。就这一眨眼间,大汉被打得满面血污。

    曹朋的拳头,格外凶狠。

    出拳的速度非常快,而且力道极其狠辣。

    那铜钱不知何时缠在他的手上,一下下拍击在大汉的脸上。

    每一拳击打,必然会带起一溜血珠子。从倾倒到摔倒在地的短短时间里,曹朋双拳如飞,打出了二十余拳。

    最后,随着蓬的一声,大汉身体着地。

    曹朋的拳头正好砸在那大汉的鼻子上,鼻梁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说时迟,那时快!

    这二十几拳下去若用言语形容,好像很长时间。可实际上,不过短短一息的时间而已……

    一个活蹦乱跳,五大三粗的大汉,已经倒在了地上,满脸是血,昏迷不醒。

    曹朋缓缓直起身子,向后伸出了手。

    院子里,寂静无声。

    大汉的惨叫声,似犹在回荡,可是人却已经人事不知。

    曹朋迅猛如雷霆般的打击,令所有人都傻了眼。而他那凶狠的手段,更令大汉的同伙,脸色发白。

    平时他们耀武扬威,可如果遇到真正的狠人,就全都怂了。

    “手帕!”

    郭寰也感到有些头晕。

    她没有见过曹朋发火,也没有见过曹朋出手。

    了不起就是曹朋操练邓范的时候,郭寰看过那么两眼。所以,对于曹朋究竟有多狠,她还真不太清楚。只知道,这位平日里很和善,笑起来也很好看的公子,曾经杀过人,而且杀过不少人。

    据说,他一刀将海西的恶霸开膛破肚。

    据说,当数千海贼来袭的时候,他在谈笑间,令千个人头落地。

    哪怕是亲眼见过那城墙上的百余枚人头,郭寰还是没觉得曹朋有多么凶狠。

    而现在,曹朋没有杀人。可是给她带来的震撼,却比杀一个人,十个人,乃至百个人更强烈。

    刚才还一副弱不禁风的小模样,郭寰心里还念叨说,公子有点软弱。

    可一眨嗯……

    听到曹朋的声音,郭寰马上反应过来,匆匆跑上前去,从怀中取出一枚带着淡淡体香的手帕,放到了曹朋的手里。

    曹朋把手上的血污擦干净,皱了皱眉,扭头道:“手帕脏了!”

    “啊……没关系,小婢回头清洗一下就好。”

    “这个嘛……还是算了。上面沾着禽兽之血,很难洗干净。小寰,我欠你一右手帕,回头还给你。”

    “呃……”

    没等郭寰反应过来,曹朋把手帕一丢,轻飘飘的落在那大汉的脸上。

    雪白的手帕,顿时被鲜血染红。

    曹朋在手里掂了掂铜钱,若无其事的看着门口的那些大汉:(,好了,谁来拿钱?”

    十几个大汉,却没有一个人往拼凑。

    大家都是江湖中人,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这些人虽然算不得什么行家,可是看曹朋的出手,就知道眼前这少年,绝对不是他们能够相提并论。太狠了,简直是太狠毒了!

    那一拳拳打下去,也不知老周那张脸,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一样无胆鬼!”

    曹朋冷笑一声“只知道欺凌妇孺吗?”

    说完,他把手里的铜钱往那昏迷不醒的大汉身上一扔。

    “兄长,我可是把钱还了。”

    前世,曹朋也算个嫉恶如仇的人。

    但许多时候,他身为执法者,却不能去伸张正义。人情法律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面盘根错节的巨网。所有的事情,都必须要遵循在一个尺度当中。有些人,明明犯了罪,却得不到惩罚,时常令曹朋感到揪心。特别是那些伦理道垩德的犯罪,更让他痛心疾首,却又无可奈何。

    而重生之后,在这个混乱的年代里,曹朋发现自只可以无需再受约束。

    有些事情,当律法不能给予惩罚的时候,暴力也许是一个最佳的解决途径……

    陈群这时候也醒悟过来,微微一笑,点头道:“没错,为兄可以证明。日后若还有人敢呱噪,就让他来找我说教……某家顾川陈样陈蕃是我祖父!先居于下郊,尔等听清楚没有。”

    曹朋差点喷出一口血。

    陈群这句话,怎么听上去和后世的,我爸是李刚,有异曲同工之妙?

    看起来,勿论是什么时代”拼爹,才是王道啊!这也更加深了曹朋想要为他老爹谋算的信念。

    一帮子闲汉肯定不会知道什么顾川陈群,也不可能知道谁是陈蕃。

    但这些闲汉背后的人,肯定知道!

    “带着你们的人立刻给我滚出去……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就说别耍这种小孩子的把戏。

    有本事摆开车马来,咱们实打实拼斗。

    如果没那胆子就缩回他老娘的裤裆里,别给我露头……滚!”

    曹朋骂起人来可是别这帮子闲汉更加狠辣。十几个大汉,耀武扬威的过来,此刻却只能灰溜溜的上前,把那昏迷的大汉抬起来,往外走。一个闲汉看着地上的铜钱,犹犹豫豫。

    他咽了。唾沫,哭丧着脸,朝曹朋看去。

    那模样,活脱脱受了气的小媳妇。

    曹朋懒得理他,扭头往回走。

    闲汉深吸了一口气,大着胆子,抓起铜钱扭头就跑。

    出门的时候,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下,蓬的摔在地上……

    陈群看着那些人的狼狈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也听人说过,曹朋心狠手辣。可是和郭寰一样,也只是听说,却没有亲眼见过。虽说他见过海西长街清理尸体的现场,但心里面总是以为,那并非曹朋所为。曹朋,也就是挂了个名而已。

    现在看来,友学毒辣,果然不假。

    曹朋走到门廊下,一拱手“子山先生,恕我鲁莽,擅自出手。

    那帮人……恐怕不会就此罢休。这肝贻不是久留之地,咱们当尽快离开。世母若继续留在这边,恐怕是难有善果。不如你把情况说明,请世母和咱们一起走,也省得受那些闲气……”

    步营很无奈的笑了!

    刚才看曹朋动手的时候,心里面觉着挺痛快。

    可转念一想,曹朋这一动手,婶婶可就没办法再留在盯胎了……,看着曹朋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步莺是即生气,又感激。生气的是,曹朋这一动手,婶婶难免要背井离乡;感激的是,曹朋这一动手,婶婶怕是也没有其他选择。如此一来,反而省却了自己一番口舌的辛苦。

    “婶婶,我们离开这里吧。

    侄儿现在虽未发迹,却也有了容身之所。海西那边,还有侄儿一处宅院,婶婶过去,正好居住。”

    步莺说的是谁阴方言,没有吁胎方言那么难懂。

    老太太叽里咕噜的和步莺交谈两句,又唤过步鸾,轻声询问两句之后,便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咱们事不宜迟,立刻动身。”

    步鸾急忙道:“可是,可是行李还未收拾,而且那灶上的粮米……”

    “小姑娘,若再不走,恐怕就走不成了。”

    陈群一旁开口,让步鸾脸色一变。

    步营道:“小鸾,哥哥那边什么都有,就别再去费心这些东西。你赶快去借一辆车马,咱们走。”

    步鸾犹豫一下,点头答应。

    曹朋等人也不停留,迈步走出院门,跨坐上马。

    步鸳先搀扶着老太太坐上了马,然后牵着马在前面领路。

    一行人出巷口的时候,步鸾已经从街市上找来一辆马车口步莺又搀扶着老太太从马上下来,登上马车。步鸾随后也上车,对车把式轻声道:“老叔,烦你带我们一程,先出去再说。”

    车把式显然也认识步鸾,二话不说,扬鞭赶车。

    曹朋等人纵马疾驰,沿着长街,风一般就冲出了盯胎县城。

    在城外,和郝昭等人汇合一处。

    果不出所料,城里的那些商行,闻听夏侯兰和王买的口音,不约而同的拒绝了他们的请求。

    所有的商行都是一句话:没货!

    “咱们走吧。”

    陈群笑呵呵道:“从这里到东阳,不过两三个时辰的路。到了东阳,就是广陵所属,料他们也不敢过去生事。”

    “善!”

    步鸳爽快回答。

    可是车把式却有些犹豫了。

    他这时候听明白了,曹朋这些人似乎是县长的对头。

    “小鸾啊,不是老叔不帮你,可老叔这一家子都还在城里,若是被人知道,我载了你们的话……小鸾,你们还是下车吧。”

    “何来如此呱噪!”

    王买勃然大怒。

    他在城里生了一肚子的气,正憋着火。

    耳听那车把式的推脱之语,这一肚子的火气,顿时爆发。

    刷的抽出钢刀,催马就冲上前去。那车把式吓得脸发白,连忙躲到了步莺的身后。

    曹朋一蹙眉,喝住了王买。

    他催马上前“多少钱?”

    “啊?”

    “我是说,你这车马几多钱?开个价,我两倍于你!”

    车把式闻听,眼睛不由得一亮。

    他颤巍巍从步鹫身后出来,看了看王买,又瞧了瞧曹朋,哆哆嗦嗦伸出手来,张开了巴掌。

    “你这老货,一匹驾马,一辆破车,也敢要五十贯,作死不成?”

    王买气得一旁破口大骂。

    曹朋连忙把他拦住,就见车把式含含糊糊的说:“不是五十贯,是五贯!”

    “呃……你不会说啊,比划个什么?”王买有些尴尬的搔搔头,拨转马头,嘀嘀咕咕的走了。

    “老人家,五贯可买不来一辆马车。”

    曹朋笑呵呵说道,而后让郭寰取来一个钱袋子,在手里掂了掂。

    “若在车马市,你这车马大概要三十贯左右。这里有五十贯,拿回去买辆新车,好好过日子吧。”

    如果是在许都,一辆马车大概要二十贯左右。

    不过由于徐州地处江谁,马匹要比许都的昂贵不少,所以三十贯倒也还算是合适。

    车把式接过了钱袋子,就恍若做梦。他突然跪下,连连磕头道:“小人,多谢公子赏赐。”

    曹朋笑了笑,没有再和车把式纠缠。

    只见他拨转马头,朝着吁贻方向看了一眼,突然大笑道:“走,咱们出发!”

    盱眙县内,宋广暴跳如雷。

    眼看着花厅里那昏迷不醒的大汉,只觉得一股气往脑门子上冲,两只手更在袖中颤抖不停。

    本想教训…一下曹朋等人,哪知道被曹朋等人反过来教训……

    宋广自十四岁起追随宋宪征战,如今已逾十五年。只不过他本事不高,所以无论是在丁原帐下,还是在董卓手里,亦或者现如今吕布军中,宋广一直没有得到重用样此次被任命为盱眙县长,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宋宪是担心宋广出事,所以把他从军中,调到了地方就任。

    哪知道则上任,就遇到这么一档子事情。

    花厅里,周家的人仍在哭嚷,让宋广烦不胜烦。

    “一群废物,那么多人居然被一个小娃娃吓得不敢出手,还有脸在这里哭诉?”

    “宋县长,非是我的人无能,而是那小娃娃太过凶残。二话不说就动手,你看看周杰被打成了什么样子?刚才在医馆里,先生也说了,面骨和鼻子,都被那小娃娃打断,连牙齿都没打掉了。宋县长,你可要为我做主啊”若是让那凶徒走子,我周氏一族,如何在盱眙立足?”

    宋广的面皮,不由得一抽搐,脸色顿时阴沉无比。

    “周延,你在威胁本县?”

    “啊……”

    周延,就是步骘婶婶的侄子。

    三十多岁的他,生的白白胖胖,很是富态。

    闻听宋广这一句饱含杀机的话语,周延顿时给吓住了。

    “夷石,你又何必呢?”

    一旁端坐的青年,站起身来。

    正是吕布假子,吕吉。

    他笑呵呵的上前,安抚宋广坐下。

    然后又厉声呵斥周延道:“周延………你好不生事,宋县长如何决断,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评论?”

    周延连忙叩头,想宋广请罪样

    宋广摆摆手,猛然睁开眼“难道,就放任他离去?”

    “他”自然就是曹朋。

    吕吉叹了口气,轻声道:“不让他走,难道还要请他饮酒吗?”

    “子善,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我当然知道,可问题是,咱们现在奈何不得他们。”

    宋广一蹙眉“此话怎讲?”

    “你没听刚才周延说了,那小贼身边还跟着陈蕃的孙儿。陈蕃……夷石老兄,你可听清楚,那是陈蕃……

    “陈蕃,又怎样?”

    宋产和吕吉的情况不一样。

    吕吉工于心计,在充州的时候,就很注意和外界的交流。

    来到下邳后,他更是做出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迎奉陈宫,与本地豪族结交,所以眼力价不俗。

    而宋广不同,他就是一介武夫,而且还是那种不怎么样的武夫样

    头脑比较简单,而且也不太虚心好学,根本就不知道,陈蕃究竟是什么人,也不知道,陈蕃在这个时代,有着何等名号。

    所以当吕吉说完之后,宋广有些疑惑的朝吕吉看过去………。”

    “陈蕃是谁?”

    “那是早年了不得的名士。”

    “哪有如何?”

    “你知道这陈蕃有多大的名声,你若走动了他别子,连你叔叔都保不住你。”

    “陈蕃,这么厉害?为何我没有听说过。陈国相我倒是知道,难道他比陈国相还要厉害吗?”

    “那是陈国相的长辈……不过已经死了。”

    宋广顿时露出不屑之色“死人,你怕什么?”

    “正因为陈蕃已经死了,所以他那些门生故吏,更不会坐视不理。你试试看,只要你敢去动那个陈长文一下,明天父亲就敢派人过来,砍了你的脑袋。有陈群在,此事怕是难办了。”

    “呃……“……

    宋广有些怕了。

    他糊涂,却不代表他就是个愣子。

    连温侯吕布都要礼让三分的人,又岂是他能对付?

    “可是,就这么放走他,我不甘心啊。”

    吕吉在花厅内徘徊,沉吟片刻后,一咬牙,轻声道:“莫说你不甘心,我也不甘心”那姓曹的小子太嚣张,咱们怎样都要打压一番才是。我听说,此前有广陵人卫旌前去海西投奔,却被这小子给气走了样咱们干脆就在这件事上筹谋一下,搞臭他的名声,让他在广陵不好过。

    卫旌好歹也是广陵县人,只要搞臭了姓曹的名声,他在广陵县,必然是寸步难行,你看如何?”

    其实,吕吉和曹朋并没有深仇大恨。

    曹朋甚至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吕吉为何会在下邳害他。

    只能归咎于孙乾挑拨。可这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吕吉如果不是对他有敌意,也不可能被孙乾挑拨。

    那么,吕吉和曹朋,究竟有什么仇恨呢?

    这件事说起来,可就有点长了。”

    吕吉本叫做鞑虺吉,原本是鲜卑混血。其母后来被吕布救出,吕吉这才跟了吕布的姓,成了吕布的儿子。可实际上,谁都知道,吕布并不怎么看重吕吉。为此,勿论是陈宫,还是最早跟随吕布的魏续侯成,都曾私下里建议吕布,不要认吕吉为子,以免闹出来事端。

    可吕布又不忍下这狠心。

    吕吉就这么不清不楚的跟着吕布东征西讨,也立下过不少功勋。

    这心思,从一开始的畏惧,逐渐产生了变化……他想要接过吕布手中的势力,成为吕布的继承人。

    可问题是,吕布不可能让他做继承人。

    说句不好听的话,吕布甚至可能让尼蓝做继承人,都不可能交给吕吉。

    这也让吕吉怀恨不已。

    吕蓝渐渐长大了,越来越水灵样

    吕吉就开始生了其他的念头:如果自己能娶了吕蓝,而吕蓝又是吕布唯一子嗣,那岂不是说将来吕布的一切,都会交给自己?

    而且,吕蓝也确实漂亮。

    虽说和吕吉有兄妹之名,却无血统之实。

    其实就算是兄妹又怎么样?在鲜卓,兄娶妹,子纳母,弟迎嫂,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吕吉这骨子里,流倘的是鲜卑人的血脉。

    对于伦理,并不在意。

    所以,凡是有可能对他产生威胁的人,吕吉都不会放过。

    吕蓝在下邳无意间为曹朋解围,令吕吉有些担心。他担心,万一吕蓝对曹朋生出好感,岂不是令他计划落空?这种事情,他是万万无法容忍,所以孙乾一挑拨,吕吉就生了毒念。

    而今,吕蓝又跑去了海西!

    虽说曹朋离开了海西,可是这件事,却让吕吉如鲠在噎。

    若不毁了曹朋…他这心里面,恨意难消。

    宋广听了吕吉的主意之后,喜不自胜,连连点头。

    “周延。”

    “小人在………………”

    “你周家在广陵,应该有些人脉吧。”

    “回县长的话,周家祖世居于盱眙,家兄更是下邳名士,才学过人,当然识得人的…………”

    “那你清楚,自己该怎么做了吗?”

    周延抬起头,嘿嘿一笑。

    “县长放心,不出月余,小人必使得那小贼在广陵,无容身之处。”

    “甚妙!”拾陆开小说交流yy399446

    吕吉宋广相视一眼,不由得哈哈大笑。

    建安三年,刘备被吕布使张辽高顺击溃。

    曹操闻知后厂立刻命夏侯惇前去驰援,意图夺回小沛。不成想被张辽设计,夏侯惇惨败而回。

    刘备带着关羽张飞,随夏侯惇退守动山一线,才算稳住阵脚样

    只是,刘备的家眷,被吕布所得。好在吕布并没有为难刘备的家眷,在得知其两位夫人被俘之后,反而命张辽将其家眷归还样

    很难说,吕布究竟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

    但如果要曹朋评价:吕布是那种典型的,祸不及家人,的人。

    他对家人看重,所以也以为,刘备同样对家人看重样殊不知,那刘备却是个。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的人。吕布占领了沛县之后,却没有继续推进,而是命张辽屯守于沛县……

    同时,吕布把高顺调回下邳,大加赏赐。

    只是在赏赐的同时,吕布再一次从高顺手中夺取了兵权,把陷阵营交由魏续统领。

    高顺,对此并无任何怨言。”

    正月,孙策派遣正议校尉张纮至许都进献方物。

    所谓方物,就是类似于样瑞之类的物品。曹操表孙策为讨逆将军,进封为吴侯。同时又让侄女许配给了孙策的弟弟孙匡,并为幼子曹彰娶豫章太守孙贲的女儿为妇,礼辟孙权、孙翊,并任张纮为侍御史,留在了许都。一时间,孙曹联手之势,已彰显无遗,令天下惶恐。

    袁术得知消息后,大骂孙策是无义小儿。

    他秘密派遣使者,前往丹阳,与丹阳宗帅祖郎联络,并授予印绶,命祖郎联络山越,袭击孙策样

    同时,昔日扬州刺史刘繇缺部将太史慈,屯聚芜湖,自领丹阳太守,与孙策抗衡样

    至三月,曹操再次出兵,决意先不理吕布,攻取穰城,彻底占领南阳样

    同月,一个青年整顿行囊,离开了新野老家,怀着一腔理想,踏上了前往广陵海西的道路。”

    这青年,名叫邓芝。

    时值三月,烟雨朦胧。

    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广陵县总是细雨靡靡,别有一番风味。

    广陵特有的琼花,在这个月盛开。据说,这琼花只生于广陵,出广陵百里,就再也难存活.

    于是乎,广陵琼花也就成为当地一景。

    三月之时,正是赏花的好晨光样

    陈群一早起床,夹着一支竹答,头戴纶巾,一袭青衫,脚下蹬着一对木屐,悠悠然向门外走去。

    “长文…你这是要去哪里?,

    陈登站在门廊平,喊住了陈群。

    “东陵亭。”

    “你怎冻又跑去东陵亭了?”

    “嘿嘿…东陵有美味,且宜观江水。”

    陈登一蹙眉,苦笑着摇摇头,从门廊走下来,到了陈群身边。

    “长文,非是我阻拦你。

    可你也听说了,友学如今身负非议,实不宜做事。

    家父让他暂居东陵亭…其实也是想让他避一避风头,顺便让他能静下心来,好生钻研学问。

    但你这样天天过去,他如何能静下心呢?………

    陈群闻听,不由得笑了。

    “可是,我觉得友学如今,很平静啊。”

    “何以见得?………

    “前些天我到东陵亭时…曾在友学书斋中,看到一篇文章。其文甚美,且蕴意深邃。,。我读过之后,觉得友学其实心里非常宁静样丝毫没有什么怨恨之意,而且德行越发高明。…,

    曹朋,已来到广陵县两个月了!

    他原本是征辟而来,陈登打算命他出任督都曹掾之职,循行东部。哪知道,曹朋人还没有到广陵,这谣言便已经过来了。说曹朋为人狂傲…且才疏学浅,出身低贱,不懂得礼仪。…

    诸如此类的话,不断传入陈登耳中。

    陈登立刻意识到,这是有人刻意为之。

    只是,这谣言出来后,广陵人卫旌便立刻站出来,证明此事。这卫旌虽说贫寒,但在广陵…也小有名气。他这一出现,立刻使得许多广陵人,生出同仇敌忾之心,劝阻陈登不要征辟曹朋。

    陈登也很头疼,于走向陈珪请教。

    陈姥则认为:既然广陵人都在反对曹朋,那么这个时候任用曹朋,就显得有些不妥。可人家已经来了,也不好让曹朋再回去。不如让他去东陵亭循行,暂时避一避风头,而后再说。

    同时,陈珪认为,曹朋友东陵亭,也正好可以静下心,好好读一读书样

    毕竟他这今年纪,正是读书的好时候。

    陈群对此非常不满,据理力争。

    可陈珪主意已定,想要让他改变,也不容易。

    况且,陈珪也是为曹朋好。陈群见无力回天,也只好沉默………

    只不过,在平时和好友相聚时,他总会有意无意的,与大家说起曹朋,慢慢为他洗去冤屈。

    两个月下来,倒也有些成效。

    特别是在步骘登门责问卫旌之后,与卫旌绝交,以示曹朋清白。

    步骘,在广陵也小有名气。他既然站出来替曹朋说话,自然让不少人,也生出了动摇之心。

    加之曹朋来到广陵后,很低调。

    让我去东陵亭循行走吗?

    那我就去!

    他在东陵亭搭建了一座茅室,习武读书,倒也悠然自得。

    只这一份宠辱不惊的胸怀,便足以让人为之赞叹。而随后又发生了一件事,那就是有人传出,卫旌收取了盱眙周家的钱,特意抹黑曹朋样消息一传出,广陵县顿时哗然,卫旌连夜离开广陵,往江东遁走。如此一来,更坐实了此事,广陵人开始怀疑,他们是否错怪了曹朋?

    陈登好奇道:“长文才学出众,能得你如此称赞,想必是一篇妙文样”

    “妙,绝妙文章。”

    陈群笑道:“我得此文,可三日不食肉味。”

    “是吗?”

    陈登表示怀疑样

    陈群正色道:“若不然,我为你试记之?”

    “愿闻其详。”

    陈群深吸一口,站在门厅下。

    他闭上眼睛,沉吟许久,缓缓而诵之样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犊之劳形。

    阳城元礼居,平舆仲举亭。

    孔子曰:何陋之有?

    当陈登从那阴阳顿挫,极具韵丆律的吟诵中清丆醒过来时,陈群已不知去向。

    他倒是能明白陈群的心情,因为在这篇《陋室铭》里面,提到了陈群的祖父。阳城元礼居,平舆仲举亭,所指的是东汉末年,两位极富盛名的名士,李膺和陈蕃。而陈蕃,正是陈群的祖父。

    李膺表字元礼,因打击宦官,谪居阳城。

    时有“天下楷模李丆元礼,的说法,就是李膺。而陈蕃更是因试图铲除宦官,而最终惨遭迫丆害。

    可以说,中国的士大夫与宦官之争,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后世很多人都认为,明朝才是士大夫和宦官相争最激烈的时代。然实际上,真正开唐武力斗丆争模式的,却起源于汉代。东汉末年的士大夫、外戚和宦官三者间争斗的惨烈,甚于明代。

    陈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突然间,他也生出了想去看一看曹朋的念头。

    曹朋来到广陵两个月,除了最初见过一面之后,陈登就再也没有和曹朋见过。连带曹朋那二百武卒,也被一同安排去了东陵亭。此时想想,自己之前的行为,似乎有怠慢的嫌疑……

    如果没有这篇《陋室铭》,陈登还不会有这种念头。

    但这篇《陋室铭》一出,立刻使曹朋的层次提升许多。东汉末年,讲求才能与德行并修。才学好,而德行不好,始终无法丆令人敬服。所以很多人,在才能和德行之间,首选便是德行。

    看起来,我还是小觑了曹友学,应该走一趟东陵亭才是。

    陈登想到这里,立刻更换衣裳。

    可是,当他刚把衣裳换罢,却得到消息:许都派遣使者出使江东,如今队伍已经抵达广陵城外。

    许都的使者吗?

    陈登立刻意识到,也许用不了多久,曹操定会有大动作!

    东陵亭,本名东原,青草福。

    时有女杰杜姜抗击海贼,并葬于此地。

    汉明帝五年,当地人在杜姜墓旁筑祠,又因东原地处东方…毗邻大江之畔,故而易名东陵。

    而后,有筑亭筑兵,从此便有了东陵亭的名号样东陵亭,亦即后世江都宜陵镇。

    曹朋被派驻东陵亭,倒也并没有什么怨言。早在海西的时候,他就知道想在广陵立足,并非一件易事。所以当进入广陵,听到那些谣言之后,曹朋便有了心理准备。此前,他对广陵的认识非常模糊。等到了广陵,看到了盛开于烟雨中的琼花时,曹朋才知道,广陵县,就是扬州。

    扬州琼花嘛……………

    来到东陵亭后,曹朋的心态倒是很平和。

    这东陵亭存在的主要目的,是为了防止海贼和水贼,在广陵登陆。

    由于东陵亭位于江水的入海口,从海上,从江水上游,水贼海贼都能轻丆松的在此登陆,袭扰当地之后,迅速撤离,很难捉捕。所以,曹朋觉得他被派到东陵亭,也算不上是谪居。

    事实上,曹朋认为驻防东陵亭,对广陵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

    他也是这么告诉夏侯兰王买和郝昭。

    本来这三人心里,还怀着一股子怨气,可听曹朋这么一说,倒也释怀不少。

    手是,曹朋命夏侯兰和王买,在东陵亭分兵驻守,各领一队兵马;而郝昭则独领一屯,驻扎于江边。

    曹朋自己呢,则在江边修筑了一座简单的房舍,权作为临时住所。

    一间正厅,两排厢房。

    后院毗邻江水,可以泛丹于江上。

    整个宅院,一共住了四个人。

    除了曹朋之外,步骘也住在这里。同时步鸾和郭寰,作为女婢,住在旁边的厢房里,负责照顾曹朋的饮食和起居。

    而步骘的婶丆婶,在到达广陵县之后,就被曹朋托付陈群,派人送往海西。

    老太太临走的时候,坚决要求步鸾留下来。

    她的理由很充分“我受曹公子大恩,焉能不报?偏偏我一个孤老婆子,还瞎了眼睛,没办法报恩。就让步鸾留在公子的身边,虽然她粗手粗脚的,却也能照顾一下公子的起居。”

    曹朋,可是帮她还了一贯大钱呢。

    步骘对此也没有意见,老太太的态度,也非常坚决。

    本来,曹朋连郭寰都不想留下,可现在倒好,身边有了两个婢女,也着实感到有些无茶……………

    不得不说,有人伺候的感觉,真好!

    步鸾继承了江浙女子的温婉良淑,能键锤补补,还会做的一手好菜;而郭寰呢,为人机灵,眼力价很好,和步鸾倒也相得益彰。两个小婢女留在身边,着实让曹朋省却了许多麻烦。

    一来二去,曹朋也渐渐的习惯了被人伺候的感觉。

    陈群来到东陵亭的时候,已经过了辰时。

    还没有走进曹朋的那所陋室,就闻到了一股沁人肺腑的香味。

    “宝坚,闻到了没有,闻到了没有。”

    陈群的眼睛一下子锃亮,咽了。唾沫,颇有些急切的问道。

    天上又下起了蒙蒙的细雨,江面上有一层如缕缕般的轻雾。远远看去,只见在江畔一簇盛开的桃林后,有一座小小的宅院,显得格外清幽。从马车上走下两个青年,年纪大约三十上下,举止优雅,颇有气度。

    看了一眼手持竹答的陈群,其中一个青年,忍不住笑了。

    “长文老饕,果然不假。”

    “你管我老饕与否,只闻这气味…啧啧啧,我突然有些羡慕友学了!”

    “哦?”

    “你看这江畔轻雾,细雨蒙蒙。身处桃红杏白之中,有佳人相伴,有良友相陪,怎一个惬意了得。”

    两个青年闻听,忍不住哈哈大笑。

    “听长文这么一说,我与季弼倒觉得自己俗气了!”

    “既然如此何不快马入桃林?恩,这香气颇有些怪异着实令人有些垂涎。”

    三人说罢,命马车停下,迈步走向桃林。

    穿过林中小径,踏踩调落在小径上的桃红杏白,浮躁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平静许多。待穿过桃林之后,便看到一座低矮的院墙。墙面敷一层粉丆白在朦朦轻雾中透出几分轻灵之气。

    一排茅庐,呈现在三人面前。

    “友学,友学!”陈群快走几步,大声叫嚷道:“今日又有什么新鲜美味?”

    他迈步走进洞丆开的院门,就见步鸾身着一件发白的布衫,腰系布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陈先生您怎么来了?”

    “嘿嘿,我有神通,掐指一算,知友学今日烹煮美食,故而与人前来。”

    两个青年跟在陈群身后,看到步鸾,也不禁眼睛一亮。

    好俊俏的美婢!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两个青年不由得暗自感慨:这曹友学,果然雅人。

    听说他的两个女婢,生得倾城动人。只看眼前这小婢就知道传言不假,不知另一个,又是怎生模样?

    两人此刻,到真的有些羡慕起来。

    “公子和堂兄一早带着小寰打渔去了……嗯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陈先生可到后堂廊上,应该能看到他们。小婢这边还有事情,所以就不招呼贵客请先生自便。”

    “小鸾啊,友学又搞出了什么美味?”

    “嘻嘻公子前些日子,教了小婢一个三套鸭的菜肴。贵客既然来了,正好可以品尝一番。

    昨日公子还让人采摘了梅子,说是要用来煮酒。

    他和堂兄坐船打渣,不晓得能有什么收获。酒在后廊已经备好,陈先生自便。”

    “三套鸭?”

    陈群看了一眼步鸾,又扭头看了看两个青年。

    “这上套鸭,又有什么讲究?,,

    所谓君子远庖厨,陈群三人进厨房,那是万万不可能。

    不过心里又有些好奇,所以忍不住开口询问。

    “昨曰夏侯大哥猎来了几只鸽子,伯道大哥捉了两只野鸭,堂兄买来了一只家鸭。将鸽子藏于野鸭腹中,再将野鸭藏于家鸭腹中,这就是三套鸭的来历………………嘻嘻,一会儿您就知道了。”

    陈群的眼睛,更亮了!

    而两个青年则是面面相觑,同时摇摇头,表示没有听说过这道菜肴。

    步鸾又跑进厨房忙碌,陈群则带着两个青年,脱丆下脚上木屐,迈步走进正堂。正堂里的摆设很简单,一副坐榻,一张书案。旁边摆放着几张蒲席,是用来待客,商议事情的地方。

    正对着大门的墙上,挂着一片漆屏。

    黑底白字,写的正是那篇《陋室铭》。看文字,飞白轻扫,丝缕浑然,甚得蔡邕飞白书之神韵。

    “这是……………”

    “文章是友学所做,字却是子山所书。”

    说到这里,陈群不禁摇了摇头,ii友学的学问倒是不错,只是他那字四平八稳,实在是………”

    两个青年闻听,顿时笑了。

    站在漆屏前,又品头论足一番。

    三人便穿过小门,来到了后廊之上。

    所谓的后院,其实就是一片空地。没有任何装饰,只用鹅卵石,铺成了一各小径,一直延续到江边。

    江畔,用青竹搭建成了一座简易的码头。

    后廊上,一个红泥小火炉映入三人眼帘,那火炉中盛着火炭,上面还摆放着一个陶制的水盆,水盆中有一个酒壶。还没等坐下来,那沁人肺腑的酒香就飘过来,令三人不由得垂涎。

    坐在后廊上的圆桌旁,向江水眺望。

    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叶扁丹,正停泊在江中。

    隔着那一层轻雾,所以也无法看清楚船上的情形。但从那轻雾中传来似有若无的少丆女歌声,却让陈群三人又不禁一阵感慨。

    “宝坚、季弼,有何感受?”

    两个青年相视,不由得笑了起来。

    “长文,你又何必明知故问?若我二人对曹友学怀有恶意,断然不会随你前来。

    当初谣言四起时,我与季弼也未出声你又何苦为难我二人呢?不过,观此景曹友学当非庸俗之人。我记得他今年不过十五,小小年纪能有此宠辱不惊之胸怀,他日前程不可估量。”

    宝坚笑着回答。

    而季弼则点点头:“观其住所,当知其人心性。曹友学,雅人也!”

    在东汉末年,能被冠以“雅,之名,那已经是很高的评价了。两人这一番话出口…陈群也不由得笑了。

    三人坐在后廊上,喝着温温丆的梅子酒,看着那停泊在轻雾中,若隐若现的小丹,不免又是一番感触。从远处,传来军营的刁斗声息。想必是郝昭操演人马结束,正准备收整人手…………

    江面上的那一叶扁丹,在这时候也动了!

    在丝缕轻雾中穿行,给人一种自仙境中来的奇妙感受。

    片刻后,那扁丹停靠在了码头上。一个布衣木簪的少丆女,从船上跳下来。

    紧跟着就看到步骘和曹朋,各自披着一件蓑衣,头戴雨笠,登上码头。两个人,手中各拎着一只木桶,行走间,可以看到桶中水花飞丆溅,似乎有鱼儿在里面翻腾。曹朋和步骘,都是一身单薄檐榆,上身一件灰色短衫,下丆身一各灰色长裤。那裤腿被高高挽起,赤着足,沿着鹅卵石小径走过来。一边走,两人还一边说笑,那种奇妙感受,令人难以用言语形容。

    陈群站起身来,“看样子,他们收获颇丰。”

    两个青年也含笑起立,目视两个渔翁打扮的人,越走越近。

    “贤弟,你再不回来,你这酒可要被我们喝完了!”

    陈群大声招呼。

    曹朋一怔,抬头看去。

    “兄长,你们怎么来了?”

    “嘿嘿,闻得有佳肴出,为兄是不清自来。”

    步骘忍不住哈哈大笑“陈长文确生了一只好鼻子…………”

    郭寰把扁丹系在码头上,从后面一路小跑追上来。恰好听到步骘这一句话,忍不住噗嗤笑了。

    她这一笑,却百媚横生。

    与先前步鸾那种温婉柔媚的姿色相比,郭寰给人以另一种韵味。

    一今生在吴依软语的水乡,一个长在苦寒浩瀚的边塞。两种不同的风韵,此刻却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身边。两个青年不由得心生羡慕,看着曹朋的目光,也有了几分不同寻常之色。

    这少年,真名士!

    两人心里,顿时生出感慨。

    “小寰,你笑什么?”

    郭寰和陈群也熟了,所以笑嘻嘻道:“…前日子山先生嗅屋中有异味,后来从后厨里找到了一只硕鼠。公子笑言从此家中无需养犬。只因子山先生长了一只好鼻子。今日,又赠与陈先生。”

    陈群闻听,脸顿时垮了下来。

    步骘这是说他,长了一只狗鼻子啊…………

    两个青年也不禁哑然失笑。

    人说曹友学狂傲目中无人,可观此模样,却也是个有趣少年,何来狂傲之说?

    “友学,今日有何收获?”

    陈群连忙岔开了话题,以掩饰尴尬。

    曹朋走到门廊下,把木桶放在地上。桶中一只超鱼,正扑腾的厉害,水花四溅样

    “…你要做鱼生?”

    “唉,鱼生已吃的厌了,今日且来一道一鱼三吃。”

    “哦”

    陈群顿时来了精神“这一鱼三吃,又是怎生讲究?”

    “这个,待会儿你就知道了样”

    这时候,步鸾从后厨跑来,和郭寰一人拎起一个木桶,往厨房走去。

    两个小女儿一路嬉笑,相处的非常融洽。而步骘则褪丆下苌衣,一屁丆股坐在门廊上,喝了一口酒,惬意长吁一声。“才饮长江水,又吃鲢鱼头,生于广陵,何其幸哉?”拾陆开小说交流yy399446

    “咦,此何人所言?”

    “呵呵,还能有谁,自然是友学方才在丹上所言。”

    陈群三人闻听,不由得抚掌叫好。

    “…对了,我来为你引介……这两位,是我的好友。”陈群笑罢,拉着曹朋坐下。

    他手指生就一部美髯的青年“此徐宣徐宝坚。说起来,你二人渊源颇深,他可是道地海西人。”

    “啊,原来是徐先生。”

    曹朋连忙搭手行礼,徐宣也不敢怠慢,连忙起身回礼。

    “这位呢,就是陈矫陈季弼,东阳人……呵呵,他祖上,乃堂色侯陈婴。东阳陈氏,也是本地少有望族。”

    陈婴,也是楚汉之交时期的俊才。

    曾做过楚怀王熊心的上柱国,后来投奔刘邦,被丆封为堂色侯。

    东阳陈氏的历丆史,甚至比广陵陈氏还要久远。而且二者间,还有很深的联丆系。广陵陈氏说穿了,就是从东阳陈氏分出来的分支。不过由于广陵陈氏人才辈出,渐渐的压过东阳陈氏一头。

    这两个人,如今是广陵郡纲纪。

    曹朋吃惊不小,忙躬身行礼。

    就在这时,前院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公子,公子……………我们来了。”

    听声音,似乎是夏侯兰。

    曹朋站起来“是子幽伯道他们来了……………子山先生,你们暂且安坐。我去迎一下,顺便教一教小鸾这一鱼如何三吃。宝坚先生和季弼先生来的正好,今日江水流春去欲尽,正可一醉方休。”

    雨停了。

    三月份的雨,总是这样,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

    江面上的轻雾已经散去,但见天边落车映红了江水,江水与天空一

    色,野鸭列队浮游在江上。

    后廊圆桌上,杯盘狼藉。

    徐宣和陈矫已经倒在门廊上睡着了,而复侯兰几人更是憨态可掬的

    趴在桌上,口涎流淌……

    都醉了!

    原本,夏侯兰等人存着想要灌倒曹朋的心思,所以上来便推杯换

    盏。

    而徐宣和陈矫,则是看曹朋脸发红,于是忙上前落井下石。其实

    大家并没什么恶意,只是单纯的想要灌倒曹朋,出出丑而已。哪知道

    曹朋属于那种喝一杯脸会红,喝一百杯也一样的主儿。梅子酒的度数

    不高,但是后劲儿极大。几坛子老酒入腹,夏侯兰几个人也纷纷倒

    下。

    曹朋熏熏然,靠在廊柱之上。

    寿着眼前美景,忍不住赞了一句:“落霞与孤骜齐飞,秋水共长天

    一色……”

    “如今明明是春天,何来秋水之说?”

    陈群没有喝多,因为从头到尾,他也没有参与其中。

    三套鸭吃的他心花怒放,拆蛤鲍鱼头更令他口齿留香。鲜嫩的鱼

    生陪着佐料下酒,鱼骨熬制鱼汤,配上一块鲜嫩舟豆腐,更是滋味浓

    浓。如此美味当前,他哪里有那精神和人拼酒?

    不过,即便陈群没有喝酒,亦不免辜熏然。

    梅酒已经冷却,但喝起来似乎更爽快。

    他坐在廊上,笑呵呵的纠正道:“若是春水共长天一色,更妥当一

    些。”

    “落霞与孤骜齐飞,春水共长天一色?”

    曹朋暗自嘀咕了一声,感觉着似乎有一些别扭。

    “春水,不好吧。”

    “有何不好?”

    “这春水和前面的景色,似乎略显不符。”

    “此话怎讲?”

    “落霞,孤鹜,有寂寥之意。夕阳无限美,只是近黄昏。可如果

    配上春水,不免前后不符。”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本出自滕王阁序。

    曹朋是记不得滕王阁序的内容了,除了这一句之外,只隐约记得

    ,王勃做滕王阁序,应是在秋天。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使得原句极为妥帖动人。

    而现在如果改成了春水,只怕会令这后世名句,减色许多。

    本是随口吟诵,哪知道会使得陈群计较起来。曹朋也无可奈何,

    只好想尽办法,来抱住,秋水,之名。可问题是,如今是暮春,用

    i秋水,二字,总是和当前时令有一些不太契合。

    “不若,江水共长天一色?”

    “还是秋水好。”

    “可秋水与当前,不太合适。”

    “反正我就是认为秋水好,就是秋水与长天一色。”

    曹朋实在是不忍心再去篡改名篇。把陋室铭里的,南阳诸葛庐,

    西蜀子云亭,改成了,阳城元礼居,平舆仲举亭”已经觉得有些过

    分。但毕竟这个时候,诸葛亮还没有出山”““所以,改一下,也情非

    得已。但如果在把,秋水共长天一色,改换了,他实在不能接受。

    讨论,十个曹朋,也非陈群对手。

    但他可以无赖”““

    果然,他这么一耍无赖,陈群也就懒得再去计较。

    秋水就秋水吧,反正是曹朋自己所做,与他也没什么关联。

    只是不清楚,在数百年后,还会不会有一个叫做王勃的人,在那

    片千古名篇《滕王阁序》中,用这一句话呢?

    曹朋,不免忐忑。

    天渐渐暗下来。

    王买和郝昭最先醒酒,喝了一碗早就备好的江鲜米粥之后,便匆

    匆赶回军营。他二人身为营中主将,自然不可能久离军营。临走的时

    候,又把夏侯兰叫醒,让夏侯兰洗漱了一下之后,这才离去。夏侯兰

    清醒了一会儿,喝了一碗粥,也告辞离去。临走时,他又帮着曹朋把徐

    宣陈矫和步莺三人扛进了厢房,安置妥当。

    步鸾和郭寰,还在收拾那满桌的狼藉。

    江面上起了风,从茅屋的窗口拂过,卷起轻纱飘飞。

    陈群和曹朋则坐在书房里,看着夜色中的江水,聊起了闲话。

    “看起来,曹公已下定决心,夺回徐州了。”

    “聊”

    陈群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曹朋一怔。

    “曹公突然攻打穰县,恐怕是下定决心,之后就要夺取徐州。”

    “何以见得?”

    “曹公对徐州,早已虎视眈眈。

    只是先前由于种种原因,所以未能得手。

    而今,袁术经去年一战,退守于淮南,已无威胁。曹公如今挟天子以

    令诸侯,坐拥四州之地,遥控关中。其势愈发强盛,与袁绍难有回

    旋……此前曹公接连退让,就是因为袁术尚有威胁的缘故。

    现在袁术一败,荆襄和徐州已成他心腹大患。此次攻存粮县,其

    目的就是为了解决后顾之忧,而后能全力与吕布决一雌雄吧。”

    曹朋不禁默然!

    他身为穿越众,当然知道,曹操会攻伐吕布。

    而吕布之前的行为,更给了曹操足够的借口……

    只是他没有想到,陈群居然能看出这其中的端倪。果不愧是三国时

    期的牛人,这份大局观,恐怕才是真正的大局观。曹朋不知道该如何

    来应对,于是只笑了笑,却没有接陈群的话。

    陈群也笑了……

    “以前,我常听人说,曹公思谋深邃。

    但说句实在话,我并不是特别相信。所以,曹公进驻豫州的时

    候,我与家父逃至徐州避难。而今想来,却大可不必。曹公迎奉天

    子,得正统之名,早晚必成大事。袁绍,恐非曹公之对手。”

    “是吗?”

    “友学,以你所见,这天下当得,英雄,之名者,有几人?”

    “这个嘛,曹公当算其一。”

    曹朋突然生出一种很古怪的感觉,眼前的陈群,仿佛成了曹操,而

    自己,则变成了刘备”“,

    青梅煮酒论英雄!

    这一幕,莫非要落在他和陈群身上?

    陈群一笑”,这是自然”“,我观能定北方者,非曹公莫属。袁绍

    虽雄踞河北,恐非曹公对手。”

    “为什么?”

    “只再袁绍此人,多谋少断,非人主之像。”

    曹朋心里一动,”兄长州才说,曹公能定北方,莫不成以为,曹公

    定不得南方?”

    陈群犹豫了一下之后,轻轻点头。

    “江表之地,豪杰辈出,多刚烈勇猛之人。

    他们的地域观念,甚至胜于中原。且士族豪强之间,休戚相关。

    想要平定江表,非一件易事。单只是江表河道纵横,必须要有强横水

    军。而这一点,恰恰又是曹公目前最为欠缺者。

    总之,曹公或可平定北方,但想要征伐江南,恐非一日之功。”

    也就是说,陈群认为,将来很有可能出现南北对峙的局面。

    而事实上也正如此,只不过不是南北对峙,而是三足鼎立”“水

    军,的确是曹操的一个短板。但想要建立一支强大的水军,和南方豪

    强相抗衡,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至少从目前来说,曹操不可能意

    识到,也没有精力来组建水军。乃至后来对荆州用兵,其最大的可

    能,就是想要以荆州为根基,建成水军”,只可惜,周瑜一把大火,烧

    毁了曹操的统一之梦。

    曹朋小心翼翼问道:”那以兄长之见,何人可占居北方?”

    陈群一怔,搔了搔头,”江东孙氏,荆州刘表,皆有可能。只是

    谁能胜出,非我可以判定。”

    咦?

    为什么没有提及刘备!

    曹朋转念便反应过来,此时的刘备,徒有镇东将军,豫州刺史之

    名,但实际上惶惶如丧家之犬,而无一容身之地,只能寄人篱下。即

    便是陈群,曾为刘备效力,恐怕也不看好刘皇叔。

    想到这里,曹朋也就释然。

    他还想再和陈**谈,可陈群却突然间变得有效萧索,似乎失去

    了谈兴。

    于是,曹朋也没有和陈群再谈下去,而是安排了一间厢房,供陈

    群休息。陈群也喝了不少酒,此前一直处于亢奋状态,故而诣滔不

    绝。可现在,那兴奋劲儿过去,倦意顿时涌上来。

    倒在榻上,陈群很快便睡着了”拾陆开小说交流yy399446

    夜深了。

    郭寰和步鸾收拾完了房间之后,也分别歇息。

    曹朋却睡不着,在后院打了一趟架子拳之后,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不知不觉走到了江边。

    站在码头上,任由江风拂面。

    远眺,可看到岸边军营中的灯火闪闪,隐隐约约,传来刁斗声声。

    那是郝昭的军营所在。

    郝昭治兵严谨,据说是从高顺与张辽,颇有法度。

    曹朋没有去插手军中事务,正所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他很清楚自己的水平…………练兵,非他所长。

    再者说了,有郝昭在,足矣!

    曹朋在码头上坐下,赤足放进了冰凉的江水之中。

    他怔怔看着江面上星星点点的渔火,脑海中却回响陈群的那一番话。

    打完了张绣;曹操就会收拾吕布。一旦到那个时候,自己又该如待是好?白门楼的故事,令他记忆深刻。曹朋很清楚,吕布并非是一个能逐鹿天下的人。可就这样看着一代豪杰最终窝粪的死去,实非曹朋所愿。大丈夫,即便是死,也应该死得轰轰烈烈,而非被人所害。

    吕布,被谁所害?

    曹朋仰面躺在码头上,看着黑漆漆的苍穹。

    貂蝉,与他有救命之恩,不能不报。

    可问题是,他该怎样,才能救得下吕布性命?怎样才能偿还貂蝉的恩情呢?

    曹朋的思绪,一下子变得混乱起来………

    戌时,又平起了细雨。

    曹朋躺在码头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被雨丝浇醒之后…他连忙坐起来。江面黑漆漆的,那些渔丹已经熄灭了灯火。曹朋站起身,打了个喷嚏,在雨中站立片刻后,转身准备回去。

    哪知刚走下码头,就见小径尽头,灯火跳动。

    “谁!”

    “啊,公子,是我。”

    步鸾顺着小径一路跑过来…手里还提着~顶灯笼。

    “小鸾,你不是睡了吗?”

    “公子,广陵来人,说是有急事求见。”

    广陵来人?

    曹朋一怔,这才想起来,自己驻防东陵亭,可实际上还是在广陵郡治下。

    只不过,陈登这么晚了派人过来,难道出了什么事情吗?他连忙随着步鸾,急匆匆来到正厅。

    “卑职霍默,见过曹公子。”

    站在曹朋面前的,是一个相貌颇俊秀的少年。

    看年纪大约也就是在十**岁的样子。一袭灰色粗布单袍,外罩一件红漆札甲。曹朋一进门,少年便快步迎上前来,插手行礼。拾陆开小说交流yy399446

    “你,从广陵来?”

    “正是。”

    “陈太守派你过来的?”

    “喏!”

    曹朋揉了插鼻子,沉声问道:“陈太守派你过来,有何吩咐?”

    “陈太守命卑职传令,请曹公子明日辰时之前,务必赶到广陵县。”

    “啊?”

    曹朋一怔,有些茫然道:“陈太守可说明,是什么事情?”

    “这个,太守倒是没有告知卑职。只说命曹公子赶赴广陵,对了…公子可以带上随从,不过最好不要太多人,三五人便可。太守还说,若逾时不至,以军法论处,请公子谨记。”

    只这一句话,便足以说明了状况。

    曹朋点头“请回禀太守,就说曹朋必按时抵达。”

    那卑职就先告辞了。”

    霍默转身,匆匆离去。

    只留下曹朋站在正厅里,一头雾水。

    这突如其来的命令,让他有些不知所以然。

    来广陵县两个多月了,陈登从没有召见过他。而今突然召见,还搬出了军法,莫非出事了?

    “小鸾,小寰,你们干什么?”

    正茫然间,曹朋就看见郭寰和步鸾,行色匆匆。

    两个少女显然是刚睡醒,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梳洗打扮。步鸾跑进了厨房,而郭寰则冲进曹朋的卧室。

    “公子,收拾行李啊!”

    郭寰脆生生回答,曹朋这才如梦方醒。

    “小鸾,去把子山先生唤醒,让他骑我的马,立刻通知夏侯、王买和郝昭三人前来议事。”

    “哦,我知道了!”

    步鸾答应了一声,手在围裙上蹭了两下,便跑去叫醒步骘。

    曹朋则在正厅里徘徊踱步,双手背在身后,思忖不语……

    “贤弟,你这边丁玲哐当的,发生了什么事?”

    陈群睡眼朦脏的从卧房里出来,很显然,刚才的动静,把他惊醒。看着步骘那边匆匆上马,步鸾跑进厨房生活,陈群不免感到有些奇怪。驻手走进了正厅之后,他开口便向曹朋询问。

    曹朋问道:“太守府中,可有一个叫做霍默的人吗?”

    “哦……有这么一个人!怎么了?”

    “他刚才奉陈太守之命,让我明日辰时之前,抵达广陵县。还说让我带三五个随从,卷从不要太多。我就在奇怪,陈太守突然召见我,还弄出这么一个奇怪的命令,究竟是何用意?”

    陈群,也愣住了!

    考虑了一下,又查找了一下资料,感觉时间上似乎有点错误。

    一生之敌必须有,但还是再晚一些出场吧。

    嘿嘿,做出一点修改吧。

    以:今天是双倍月票的最后一天,求月票!这个可以有。

    恩,跌出分类前三,太凄凉了。

    天亮了!

    却又下起了雨……

    曹朋和陈群行色匆匆,终于在辰时之前,抵达广陵县。

    其实,东陵亭距离广陵县并不远,只是由于这连番的雨水,使得道路泥泞崎岖”格外难行。

    一夜未睡,曹朋不免露出疲乏之色。

    不过他却不敢耽榈半分,到了广陵之后,便直奔陈府。

    陈群看上去也很累,但还是跟着曹朋一起过去。徐宣和陈矫没有过来,只因为昨天酒醉,一时还醒不过来。在陈府门前,曹朋甩蹬下了马,而陈群也从马上下来,和曹朋登上门阶。

    得到了陈登的征召后,曹朋连夜安排妥当。

    他命王买接手东陵亭兵事,步莺和郝昭为王买的副手,夏侯兰随行。

    这样安排,自然有曹朋的道理。其实按道理说,夏侯兰年纪最长,而且阅历丰富,武艺也最强。由他留守东陵亭,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曹朋并没有这样安排。

    一来,他最信任王买;二来,他不知道陈登找他究竟是什么事情,如果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由王买出镇东陵亭,可以得到更多的磨练。步莺和郝昭都是能力出众之人,所以也不用担心王买犯下错误。

    倒也不是说曹朋不信任夏侯兰”而是和王买比起来,他更信任王买。

    但如此一来,夏侯兰恐怕就会有些想法。

    曹朋把他带在身边,也是一种安抚的手段:你看,我连我兄弟都不带”却带着你,我很看重你!

    面且,夏侯兰的武艺,对曹朋而言,也是一个保障。

    来到陈府门外,曹朋让夏侯兰在府门外等候,自己则跟随着陈样,径自走进陈府。

    陈样也是陈府的住客,门丁下人们,也对他都很熟悉,故而一路走过来,并没有人出来阻拦。

    两人直奔正厅而去,远远的就听到厅中传来人声。

    陈群在先,迈步走进大厅。

    曹朋随后,还没进厅门”就看到陈登正陪着一四旬上下男子说话。

    两人同榻而坐,看上去很亲热。

    只看这种状况,就知道这中年人的来头不小。

    身为世家子弟的陈登,一般而言自恃很高。同榻而坐,那就是一种极为亲密而平等的关乐

    若非身世出众,或者持平,一般很难出现这种现象。

    到两晋南北朝时期,世家子弟与寒门庶子的对立越发明显。

    哪怕你是达官贵人,哪怕位列三公,如果不是同等的出身,想要同榻而坐,同席而谈,都不太可能。

    已记不清是什么人,只记得两晋时期,曾有一位官员拜访一位名士。

    两人一开始是同席而坐”亲切交谈。可是等那官员离开时,名士就命下人,将蒲席烧掉。

    原因,就是官员的出身太差。

    曹朋心里面,不由得泛起了猜想:这中年人是谁?

    可没等他走进大厅,就听到陈群惊喜叫道:“可是苟休若吗*……”

    陈群这一进来,陈登和中年人就站起身。

    “长文,顾川一别经年”别来无恙*……”

    中年人一脸笑容,看着陈样,点头致意。

    陈群则紧走两步,上前双手抱拳,高举过头顶,而后深深一揖“陈群,拜见兄去……”

    “哈哈哈,异弟何来如此大礼?”

    中年人上前一步,一把扶住了陈群,脸上笑意更浓。

    “兄长何时来的广陵*……”

    陈登笑道:“你昨日刚离开,休若就到了*……”

    “啊……不知兄长前来,未能为兄长洗尘,还望兄长见谅。”

    中年人呵呵一笑,拉着陈群的手臂,极为亲切的交谈。

    曹朋站在太厅门口,不免有些尴尬。他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更不好开口出声,打搅三人的寒暄。

    好在陈群还记得曹朋,寒暄两句之后”对陈登道:“元龙,你急匆匆把友学找来,究竟是什么事?”

    陈登也看到了曹朋,不过并没有开口招呼。

    曹朋听到陈群的这番话”连忙躬身道:“东陵亭循行曹朋,奉命前来”拜见太守大人。”

    这是个规矩!

    陈登是上官,还是主人,不可能先开口。

    必须是由下官先行开口之后,陈登才可以回应。

    “友学,进来吧*……”

    陈登招手示意曹朋进来,而后对陈群说:“非是我找友学,而是休若点名,要见友学。”

    “啊?”

    曹朋和陈弹都不禁一怔。

    陈样疑惑问道:“兄长,你见友学什么事?,

    中年人则收起了笑容,郑重的打量一番曹朋之后,眉头微微一蹙,沉声道:“你就是曹朋?”

    “正是*……”

    曹朋有些疑惑。

    他不认识眼前这中年人,也不清楚,这中年人找他,究竟是什么事。

    好在陈群机灵,看出了曹朋的迷茫,连接介绍道:“友学,你且先来见过三兄*……”

    三兄?谁的三兄?

    曹朋更糊涂了!

    不过既然陈群这么说,他还是要上前见礼,学着陈群的模样,搭手行礼,“曹朋拜见三兄。”

    “噗一!”

    陈样不禁笑了。

    中年人也忍不住乐了。

    “友学啊,三兄是我的称呼,你怎么……不过,你唤休若三兄,倒也不算失礼。文若和叔孙也算交情深厚,你唤这一声三兄”也能说得过去。来来来,我为你引介,此苟文若三兄,苟衍。”

    曹朋闻听,顿时愣住了!

    东汉末年时,苟氏一门,能人辈出。

    从苟淑开始,得,神君,之名,被赞为顿川四长之一。苟淑有八子,号苟氏八龙,皆有才名。八龙之下,又有苟或苟衍苟谋三兄弟,以及苟悦苟仲豫。苟或之下”更有苟攸苟公达这样的人物。可以说”苟氏四代无庸才。苟衍,在三国演义中没有登场”所以曹朋印象不深。但重生于东汉末年已有一年多”而且在许都呆了半年,所结交的人也大都非比寻常人。

    曹朋倒是听说过苟衍的名字,言他能言善辩,机谋百出。

    而苟或的二兄苗谋”如今在袁绍帐下效力”也是个了不得的人。

    至于黄或的大兄,其实并非苟或亲兄。说的是苟或的堂兄,也就是苗悦苟仲谢……

    此人性清雅,品格高尚,才学过人。灵帝年间,因宦官擅权,所以隐居不仕。建安元年,曹操迎奉天子以后”征召苟悦为黄门侍郎,迁秘书监,侍中。其官位,丝毫不输于苟或。

    不过,曹朋是真不认识苟衍,也不清楚这苟衍找他,究竟有什么事情。

    看曹朋那一副迷糊的模样,苟衍乐了。

    “曹朋,我给你出一副骈体文。

    上联是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曹朋一怔,本能的回道:“那我对下联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咦,你怎么知道这个?”

    这副槽联,是曹朋客居典家坞时,在自己书房门口所书。

    由于楹联此时还没有出现,更多是以骈体文的形式,而出现在文章之中。他也是自娱自乐,当然也不排除,想要装逼的心理。

    可是乍听苟衍说出这副楹联的时候,他还是感到震惊。甚至本能的以为:苟衍也穿越来的?

    苟衍看着曹朋那大惊失色的模样,忍不住大笑起来。

    “兄长,你刚才所家……,…”

    “哦,此颖川自去年以来,颇有趣味的游戏。一开始,是从文若那边传出,顾川书院争相效的……,…后来才知道,这游戏居然走出自一个十四岁少年。文若也只是偶然间,在别人住所看到。”

    这正厅里的人,除了曹朋之外,哪个不是饱读诗书,才华横溢之人?

    陈群和陈登一下子听出”这游戏中锋奥妙。

    “三兄”你莫不是说,此游戏出自友学之手?”

    “呵呵,正是。”练群蓦地转过身,恶狠狠的瞪着曹朋。

    “友学,有此妙趣,何不早言。”

    “呃……,…我忘记了!”

    曹朋心道:我哪知道你们喜欢对对子?

    而陈登则蹙眉,看曹朋的目光,似乎又有些不同。

    昨日,他听了一篇《陋室铭》,今日,又知骈体文居然可以如此使用。

    对曹朋的看法,也随之改变许多,甚至觉得,此前两个月,把曹朋赶去东陵亭,是不是错了?

    早知此子有此才华,留在身边也好啊。

    可恨小子,此前和他几次交谈,好像并未发现,他还有如此才茶……,…

    一时间,陈登不免生出了一丝患得患失的情绪。

    苟衍示意曹朋在一旁坐下,而后沉声道:“我此次奉天子诏命,随典军校尉王朗”出使江东。临行之前,文若向我推荐了你;而后公达也说,若有可能,让我带你一同前往江东……甚至郭嘉也向我椎荐你,让我不免觉得奇怪。你内兄与奉孝学出同门”我倒是听人说过。

    文若和令兄也有交情,倒也不算奇怪。

    只是我一直有些想不明白,文若、公达还有奉孝,为何都如此看重于你呢?”

    眸光如剑,直视曹朋。

    而曹朋却很糊呢……,…

    苟衍的意思,他大致上已经明白:苟衍要出使江东,苟或他们便向苟衍推荐了他。慢着”苟衍刚才说,他是随典军校尉王朗出使江东?也就是说,苟衍并非主导,而是一个副手……

    可是,你们出使江东,与我又有何干?

    曹朋一头雾水,有点想不明白苟衍的意图。

    对于苟衍这个问题,他更是不明所以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事实上,曹蛆和苟或、郭嘉乃至苟攸,并没有接触过。他见过苟或,却没有和苟或说过话;和郭嘉照过面,虽有交谈,也只是寥寥数语。而且当时的话题,还牵扯到郭嘉的健康状况,郭嘉似乎并不是很高兴……至于苟攸”曹朋更是没有见过,更不要说有什么特殊交情。

    这三个人,突然联合推荐自己,究竟是什么用意?

    曹朋心里疑惑不解,茫然的摇了摇头。

    荀衍凝视曹朋半晌后,突然一摆手,“你此次赶来,可带有随从?”

    “哦,只一员家将,如今在门外等候。”

    “这样吧,你和你的家将今晚就宿于陈府,明日一早随我与大队人马汇合,随行出使江东。”

    “喏!”

    曹朋起身插手应命。

    这种事情,他也做不得主。

    虽说他现在是受陈登征辟,属于陈登所属。

    但是看陈登那意思,也没有反对的表示”说明他已经同意。

    “对了,还有一件事。”

    曹朋正准备出去”又被荀衍唤住。

    “听说,你身手不弱?”不等曹朋回答,陈群已抢先开口道:“这个的确不假。友学刀马纯熟,曾在下邳城独斗吕布八健将之一的宋宪,并险些取宋宪性命。他的身手,非常出众,而且他的家将,也非等闲。”

    荀衍点点头,冲着正厅外面人喝道:“来人,将那匣子取来。”

    而后他对曹朋道:“我此次过来的时候,令尊托子丹让我转交你一样东西。”

    “我爹吗?”

    曹朋疑惑不解,不知道曹汲让苟衍,带来什么物品。

    这时候,从正厅外走进一个家将,怀中捧着一个长条黑涛木匣,来到曹朋跟前。

    从家将手中接过木匣,入手沉甸甸,估摸着有五六十斤重。

    曹朋眉头一蹙,向苟衍看去。

    而苟衍则露出惊奇之色,“你可以打开来看看。”

    曹朋点点头,把长匣至于地面,按住簧扣,只听喀吧一声轻响,匣盖子立刻弹起。长匣约九尺五寸,近丈长度。红绸缎子做底,上面扣着一对大刀。这对大刀,长约有八尺五寸左右,刀柄去环。黑涛桃木制成的刀柄,锁死刀茎,刀愕口出装有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黑涛木瓜护手。

    这对大刀,长短宽窄略有不同。

    一支刀身长六尺,另一支不过五尺五寸。

    而且一宽一窄,宽的大约有一巴掌大小,窄的仅有三指左右。

    刀脊上镂刻有刀铭:戍寅正月汲造吾儿及冠。

    意思是说,这两口刀是曹汲为曹朋祝贺及冠而造,于年初正月完成。

    戌寅年,亦即建安三年。

    去年邓稷曾和曹朋提起过,准备在今年,也就是建安三年为他行成*人礼。嗯必这件事也通知了曹汲,故而曹汲特意打造出这一对长刀,作为曹朋的成*人礼物。

    曹朋探手,抄起双刀。

    却发现刀脊的另一面还有一行刀铭:戍寅正月汲造河一。

    河一,就是河一工坊,同时也是这双刀的名字。曹朋掂量了一下,长宽大刀,约二十八斤重,短窄大刀,约二十斤左右,合计四十八斤。如果是在去年曹朋离开许都的时候,肯定无法使动这对河一大刀。不过在经过一连串的历练,特别是和吕布一战,曹朋已再获突破。

    这一对大刀的份量,刚刚趁手。

    他站在大厅中,轻轻舞动双刀,但见刀光闪闪,刀云偏偏。

    苟衍等人虽隔着一段距离,犹自可以感受到,那对大刀上传来的森森寒意,不由得同时叫好。

    而曹朋则暗自感慨:老爹的造刀技艺,似乎比先前,又进步了许多!

    “休若,曹公此次出使江东,莫非别有用意?……

    天已晚,几乎是两天一夜没有合眼的陈群,却毫无困乏之意。晚饭后,他叩响荀衍的房门。

    荀衍问道:“长文何出此帮”

    陈群犹豫了广下,轻声道:“三兄若不好说,就罢了!只是我不明白,你出使江东,为何要带上友学?”

    “这个……………”

    荀衍修长的手指,轻叩两下案面。

    他站起来,走到门口,向两边看了~眼,然后合上房门。

    “若是别人问,我断不会解说。

    不过你我两家世交,我也不想瞒你。我此次出使江东,的确另有重任。本来我并不想带什么人,可文若说:我此行责任重大,身边必须要有一二得力之人。年长而名重者,容易被人看破;可年少而无名者,能堪大用者又不多。我当时也就是随口道:身边还少了个书幢。文若便向我推荐了曹友学,说此子聪灵,有急智,身手不凡,且有学识,可以随行辅佐。

    后来奉孝也这么对我说,包括公达……你也知公达为人,性谨少言,很少夸赞他人。

    他对曹友学似乎也颇为称赞,确属难得。加之我也确实需要这么一个人随行,所以才同意下来。

    对了,看样子你和曹朋关系不差,你对他又有何感官?”

    陈群的祖父陈寔,和荀衍的祖父荀淑,同为颍川四长,来往自然紧密

    荀衍虽然没有回答他此去江东,究竟有什么目的,但也算给予了陈群正面的回答。陈群自然不可能再去追问,因为再问下去,就有可能要出事。荀衍念及两家交情,透露了这么一个讯息,对陈群而言…已经足够。至于荀衍去江东到底是做什么事,已非陈群能够知道”

    听荀衍询问,陈群犹豫了一下,轻声回道:“友学此人,我看不透。”

    “呃………”

    荀衍听陈群这么说,可就有些色变了。

    他可是知道,陈群有识人之明。

    看人的眼力牟从来都不差,好坏优劣,大致上能看出端倪。

    一般而言,当某人说出“看不透,这样的言语,其实也就是表明,他所说的人,有真才实学。

    正因为有真才实学,才会说看不透。

    这个评价,不可谓不高。

    荀衍搔搔头,起身在屋中徘徊“若如此,他又岂能甘为我书佐?”

    是啊,有真才实学的人,大都有傲骨,不会屈从人下,更不要说做别人的书幢。哪怕只是做戏,也不太可能。

    陈群道:“友学有节气,性高洁、刚直。

    但他倒不是那种恃才傲物之人,识得轻重,辨得是非。依我看,他也不一定会在意这种事情。只要兄长把话与他说明,他应该不会拒绝。要不然,我过去和他谈谈,再回禀于兄长。”

    “这个…………也好。”

    荀衍想了想,点头答应。

    陈群便告辞离去,径直来到曹朋的住所。

    曹朋也住在陈府中,不过是一个偏房,而且和夏侯兰共居一室。

    陈群过来的时候,曹朋正在灯下赏刀。昏黄的灯光下,那两口大刀泛出了一抹冷幽的光晕。

    夏侯兰颇为羡慕面坐在一旁观赏,口中连连咋舌。

    “友学,你这两口刀,若到市面上,只怕要万金之巨吧。”

    河一斩,才都山铁打造,刀身云纹细腻,极为优美。刀茎和刀身的好口出,桃木木瓜雕琢龙吞口,使得刀身更显几分霸气…………看得出,曹汲为打造这两口大刀,应该是费尽了心思。

    尽可能的考校了曹朋的情况,每一个细节,都极为注重。

    以至于曹朋握住大刀时…竟生出一种血脉相连的感受,……………刀口上的血槽,泛着暗红色的血光,这是曹汲造刀的最显著特征。每一口刀造出,必含血气,令宝刀更具灵性。夏侯兰不禁叹了口气。他开始有点嫉妒曹朋,有一个这么会造刀的老爹,其实也是一种难得的幸福。

    曹朋忍不住笑了!

    他从榻上拿起鹿皮袋,把双刀收进袋中。

    而后往身边一放,头枕大刀,笑呵呵的与夏侯兰聊起了家常。

    和夏侯兰认识了快一年多,但两人还真没有什么机会,一起说说心里话。

    “子幽,你当年学枪的时候,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吃苦倒也说不上,但一直不被老师看好。”

    子幽,是夏侯兰的表字。

    他回到自己榻上,神情颇有些复杂。

    “你那支银枪,莫非是你老师所赠?我看你枪不离手,莫非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在里面吗?”

    夏侯兰摇了摇头,有点了点头。

    “我这支枪,是仿老师那支龙胆银枪所造。”

    “龙胆银枪?”

    曹朋觉得这名字,似乎有此耳熟。

    “是啊,老师早年间曾得越人名匠,采赤朱山精铁所造,枪长一丈二,附龙鳞纹,重四十八斤。因枪刃似龙胆,故名龙胆枪,是老师心爱之物。只可惜,我未得老师真传,所以,…后来老师将龙胆枪传给了和我一同拜师学艺的兄弟。我兄弟见我喜欢,后来在常山郡为吏的时候,便出重金,耗费一年之久,模仿老师的龙胆枪,为我打造了这支枪,名为龙鳞。”

    “哦!”

    常山,龙胆枪,童渊…………

    当这三个名词联系在一起的时候,一个人名悄然浮现在曹朋的脑海中。

    不会这么巧吧!

    曹朋呼的一下子坐起来,盯着夏侯兰问道:“子幽,你那兄弟,叫什么名字?”

    夏侯兰诧异的看了曹朋一眼“我兄弟叫赵云,字子龙,……怎么了?”

    “你兄弟叫赵云?”

    曹朋惊声问道。

    夏侯兰着实被曹朋的表情吓了一跳,于是连忙坐起身来。

    “是啊,你认识他?”

    “常山真定人氏,赵云赵子龙?”

    “嗯!”

    “哈哈哈…………我不认识。”

    曹朋说罢,又躺了下来。

    只气得夏侯兰咬牙切齿你不认识又何必弄出一副咬人的架势?害得我还以为你和子龙有仇!

    殊不知,曹朋心里此刻,却乐开了花。

    人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若说三国演义中,蜀汉阵营里最为人耳熟能详,最为一众萝莉御姐,**人妻所爱者,怕就是这赵云赵子龙了。一身是胆赵子龙”…长圾坡七进七出,视百万大军若无物。在后世,赵云已经成为了忠义和勇猛的代名词。提起赵云这个名字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一吕二赵三典韦!

    按照演义里的排名,吕布死后,赵云堪称第一。

    曹朋之前还在想,怎样才能招揽牛人?

    原来,牛人就在身边啊!

    “子幽,你兄弟很厉害?”

    “恩,比我厉害。”

    废话,我当然知道比你厉害。

    曹朋笑问道:“那他现在……”

    “还在公孙膺帐下。”

    “呃………”

    夏侯兰好像明白了曹朋的意思突然间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公子,你莫不是想要招揽我兄弟吗?”

    “呃,……怎么,不可以吗?再说了,你们两个关系那么好,能在一起的话,岂不是一桩美事?”

    “难,难,难。”

    夏侯兰哈哈大笑便躺了下来。

    “怎么难?”

    “我那兄弟,素有大志。

    公子,我承认你有大才,可是你凭什么招揽我兄弟?当初若不是和你打赌,我也未必跟你”至于我兄弟,你就更不用去想。而且,子龙是个死心眼。当初我还是白马义从的时候,他就私下里对我说过,若非随了公孙瓒他倒是愿意跟随玄德公。哦,玄德公你知道吧,就是刘豫州。想当初他曾和田楷一同随玄德公征战,所以早已心折。可即便如此,他还是留在公别涛帐下?所为何也?他是个死心眼儿当初我让他和我一起走,他都不肯答应。

    就算是公孙瓒死了,他也不会跟你………”

    赵云,已经和刘备勾搭上了?

    演义里倒是说过这么一回事,但由于重生之后曹朋发现很多事情和历史并不符合,心里还是存了几分侥幸。

    没想到………………

    如果赵云已经和刘备勾搭上了,那再想要勾搭赵云可就没那么容易。

    曹朋想到这里,搔了搔头。

    “我想想也不可以吗?”

    “呵呵呵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夏侯兰一边笑,一边翻了个身。

    不过看他颤动的身子,就知道这家伙此刻心中,一定笑翻了。

    刘玄德有什么好!

    曹朋不由得腹诽:到现在连个容身之所都没有。而且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也只能寄人篱下。

    不过想想,自己又何尝不是寄人篱下?

    这年头想要招揽人才,实力和能力固然是一方面,名声可是很重要。

    刘玄德混的再差,手底下好歹还有个关羽张飞;而自己呢”曹朋这心里开始有些不舒服了。

    笃笃笃!

    房门轻响。

    曹朋没好气的问道:“谁?”

    “友学,可曾歇息?”

    听声音,好像是陈群”曹朋翻身坐起来,披衣走到门口,把房门拉开。

    陈群站在门口,看曹朋脸色不太好看,不禁奇道:“友学,可是不舒服?脸色为何如此难看?”

    “没事儿,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所以不太高兴。”曹朋说着,用力甩了甩头,长长出了一口气”“兄长这么晚找我?莫非有事?”

    “呃,……若你方便,我们院中一谈。”

    “好吧。”

    曹朋点点头,迈步走出偏房,随手拉上了房门。

    随着门叶撞击,嘎嘣一声轻响过后,夏侯兰翻身坐起。

    他坐在榻上,挠了挠头,看着曹朋那张睡榻,脸上浮现出一抹古怪之色。

    自己刚才那些话,是不是说的有些过分了?

    他心里,突然间生出这样的一个念头。

    曹朋年纪虽小,但也确实有真才实学,……而且,曹朋待夏侯兰,从未把他当成自己的奴仆家将,更多时候是把他视为左膀右臂。

    在军中,夏侯兰虽然做到了屯将,可是却深受压制。

    宛之战时,他一个人流落到宛城,而无一人跟随…便足以说明问题。

    而在曹朋身边,虽然桂着一个家将的名头,可是夏侯兰能感觉到,比在军中时要快活许多。

    跟随曹朋一路走来,夏侯兰也的确是见识到了曹朋的努力。

    无论是帮助家人,还是照拂兄弟。曹朋对自己人,那绝对是没话说,甚至帮助夏侯兰突破了多年未曾突破的瓶颈。

    侧耳聆听,陈群和曹朋在院中交谈的声音很轻,也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夏侯兰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夏侯啊夏侯,你这是怎么了?公芋待你不薄,你怎能那样说话?

    心里面,隐隐有些悔意。

    就在这时候,门外脚步声响起。

    夏侯兰连忙翻身倒在榻上,闭上眼睛装睡。

    曹朋推开门,走进房间。

    看夏侯兰已经睡下了,于是上前为他盖好了毯子,转身吹灭蜡烛,也躺在榻上。

    别小看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却使得夏侯兰心里,感到很温嗯………………

    “公子!”

    “嗯?子幽你还没有睡吗?”

    “要不然,我帮你写封信问问看?”

    “什么!”

    “联系一下子龙,看他愿不愿意为你效力。”

    黑暗中,一片寂静。

    许久之后,就听曹朋幽幽道:“子幽,你说的没错,子龙即便过来,我恐怕也难以给他施展才华之所。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凡事不要强求,随缘的好”若子龙他日能有大成就,岂不是耽搁了他的前程。你我还是不要太自私的好。算了,不说这些,天一亮咱们就要出发,睡吧。”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夏侯兰没有再开口,可这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

    这世上主公,能有几人愿真心为部曲考虑?曹朋年纪虽小,可这份气度和胸怀,却羞煞天下人。

    不行,不管成与不成,我都要试一试。

    夏侯兰拿定了主意,这心里面顿时安宁许多。

    他闭上眼睛,渐渐进入梦乡…………在梦里,夏侯兰仿佛梦回云雾止…上,回到了那段快乐和痛苦交织在一起的时光。

    其实,如果子龙愿意过来,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天亮了,曹朋内罩一件皮甲,外面套上一身灰色檐榆,头戴纶巾,一副小书童模样的装束。

    而夏侯兰,则换成车夫打扮,把丈二龙鳞用黑布枪套套住,放在车马上。

    他和曹朋赶着一辆马车,在陈府门外等候。照夜白则被曹朋托付于陈群,请他送回东陵亭。

    曹朋现在是一个书幢,骑着一匹价值千金的照夜白,那不是找事儿吗?

    荀衍对曹朋的这个决定非常满意。

    说实话,他也没有考虑这么多,若非曹朋提起,他怕都忽视了。

    文若言曹友学心细于发,果然不是妄言。也许这一次让他随行前往,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荀衍登上了马车。

    夏侯兰驾车,曹朋坐在副手位子上。

    那一对河一斩,用鹿皮套包裹着,斜插车架上。

    如果不仔细观察,还真不太容易看出,那皮套当中,是一对宝刀。

    “大人…………”

    曹朋刚一开口,就被荀衍打断。

    “友学,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书童。记住,我是去江东访友,莫唤我大人,应称我先生。”

    “先生,可以出发了吗?”

    荀衍道:“出发,咱们先到城外驿馆和王校尉汇合,而后随队渡江。”

    “喏!”

    曹朋答应一声,向夏侯兰看去。

    夏侯兰点了点头,年中长鞭一用,口中呼一声:“驾!”

    马车在晨雾中,沿着湿漉漉的长街行进。车轱辘碾着地面,发出嘎吱嘎吱声响,渐行渐远。

    时三月,江南烟雨正朦胧。

    亭外的桃花杏花被风吹落去,狼藉一片。一条曲折的鹅卵石小径,湿涔涔满眼绯红粉白,令人平添惘怅。

    青衫男子踏踩着遍地桃红杏白走来,在亭外停下脚步。

    “你真的决定了吗?”

    “嗯!”

    亭中的女子,背对着男人,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一袭单薄禅衣在微风中飘飞,贴着那曲线玲珑的**,勾勒出一副美丽的景色。

    云鬓丝耸,露出雪白而线条柔美的颈子,带着几分诱惑。男人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得吞了一口唾液。

    “这是我从老神仙那里求来的,你收好。”

    “谢谢。”

    “那我…………告辞了。”

    “走好!”

    男人把一个羊脂玉瓶放下,转身离去。

    可走了两步,他又停下脚步,“绾儿,其实…………”

    他话还没有说完,却听亭中传来幽幽琴声,到了嘴边的话语,最终还是咽回去。他叹了口气,转身踩着小径的露水离开。

    “还有二十八天吗?”

    女人口中发出幽幽呓语声,旋即被风,吹散!

    从广陵出发,先至江都。

    这里的江都,并非后世的江都,而誓广陵下属的一个地名,位于大江之畔。

    曹朋和夏侯兰虽荀衍汇合了大队人马之后,并没有引起别人的关注。事实上,这出使江东的队伍里尽走出身不凡的名士。勿论是典军校尉王朗,王朗的那些下属,都不可能留意荀衍身边那小小的书童和车夫的变化。荀衍此次随行出使江东,只带了十个荀家的家将”

    用荀衍的话说:“我此行只为游山玩水带恁多的扈从,反而扰了心情。”

    曹朋对此,也没有去在意。

    反正他很清楚,荀衍有他特殊的任务。

    至于究竟什么样的任务?曹朋懒得去猜想,也不想去猜想。

    他原本可以拒绝,但荀彧和郭嘉联手推荐,又使得他无从拒的………………

    只希望能顺顺利利完成这次任务,然后回到广陵。曹朋自己的事情有很多单只是报答貂蝉的恩义,就需要费他一番心思。估计也用不了太久也许五月时,就能够返回广陵了吧。

    在江都休息一日后,使团于江水祠码头,登上丹船。

    此时的江水,颇为平缓。浩瀚如烟的江面,更透着一股壮阔之韵味。

    东汉末年时的长江,远比后世的长江充满生机。宽阔的江面上,更时时显露出雄浑苍茫气概。

    “友学!”

    “喏!”

    荀衍带着自己人独乘一丹。

    马车停在船尾,由夏侯兰负责照看。

    他带着曹朋,来到船头。身后十名家将自动散开,使得二人有了一个足够的空间可以交谈。

    “听说,你在广陵不甚如意?”

    曹朋一怔,“还好吧,也算不得不如意。”

    “呵呵,我知道广陵人,颇有排外之心。你若想要在广陵立足恐怕还需要一些周折………其实元龙对你颇为看重,谪居于东陵亭,未尝没有磨砺的意图在其中。对了,东陵亭那边情况如何?”

    曹朋点了点头“都挺好。”

    重生之后,他开始学习揣摩人心。

    前世的曹友学,只知道猛打猛冲从来不知道去揣摩别人心思。

    熊耳河水库的那一枪,教给曹朋很多东西。仔细回想前世如果他能够揣摩人心的话,说不定能避免很多的麻烦,减少很多损失……所以今世,他一般不会轻易和陌生人倾心,而是先去揣摩对方的意图。

    荀衍温温一笑,“我知你心中可能奇怪,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

    这广陵勾连大江南北,乃江北重地,早晚必有战事。以广陵目前之状况,若没有本地大族支持,恐难以维系。所以,他也只能让你去东陵亭,就是为了向本地豪族,表明一个姿态。

    其实,东陵亭也不错。

    我听说你在那边过的挺好,一篇陋室铭,着实让广陵人对你另眼看待,元龙早晚必会重用。”

    “卑职,………”

    “你即称我先生,当以学生自居。”

    “…啊?”

    “文若言你重细微处,咱们此次往江东,你更需留意才是。

    不过你大可不必担心,此行江东应无甚凶险。多则两月,少则月余,咱们便可返回广陵。”

    荀衍这样说,也是为了给曹朋一个定心丸。

    毕竟,曹朋不过十五岁,他担心曹朋到了一个陌生地方后,会产生恐惧。

    曹朋笑了笑,轻轻点头。

    “先生,您刚才说,广陵必有战事?”

    “嗯!”

    “和那边吗?”

    曹朋一指江南方向,荀衍看了他一眼,一笑,转身离去。

    一切,尽在不言中吧……

    但江东和广陵,真的开战过吗?

    曹朋的记忆里,好像还真不是特别清晰。

    只记得孙吴和曹魏后期,主要淮南,也就是九江郡地区。张辽大战逍遥津,不就发生在那里?

    广陵郡!

    曹朋还真不太记得,曾发生过战事。

    搔搔头,见荀衍回船舱休息,曹朋便径自去了船尾。

    “公子!”

    “嘘!”

    曹朋连忙打断了夏侯兰,看左右无人,轻声道:“从现在开始,你就唤我阿福。”

    “这个……………不妥吧。”

    “你要是想害死我,你就接着喊我公子吧。”

    “那夏侯遵命。”前夜的一番交流,夏侯兰和曹朋之间似乎多了分亲密,少了些疏离感。

    所以夏侯兰说起话来,也就显得随意许多。

    他压低声音道:“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

    曹朋疑惑的看着夏侯兰,不太明白他话中之意。

    夏侯兰嘿嘿笑道:“等这次事情结束咱们回去以后,我就书信一封给子龙,劝他过来,如何?”

    曹朋闻听,顿时惊喜。

    不过,他旋即苦涩一笑,“算了吧,你兄弟未必能看得上我。”

    “那也不一定刘玄德当初不也是在公别将军那边,寄人篱下?我觉得公子如今地位虽不如刘备可至少算是自立。”

    “这个………………”

    夏侯兰似乎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他现在是曹朋的家臣,应该为曹朋考虑,而不是想着其他人的好。

    这么一想,刘备如今的豫州牧,似乎也变得不足为道。曹朋十五岁,已经能独挡一面。至少在海西的时候,夏侯兰曾领教过,曹朋是如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把整个海西玩弄于股掌间。而刘备十五岁……………不,十四岁的时候在做什一从这一点而言,曹朋不输刘备。

    “阿福,不试试又怎能知道?你不是说: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那…………试试?”

    毕竟是关乎常胜将军面未来,曹朋也不由得怦然心动。

    哪怕他明知道,赵云十有**看不上他。可在心里面,还是忍不住,生出了几分侥幸之心。

    “嗯,试试!”

    夏侯兰点头,神色坚决。

    轰隆隆,春雷炸响。

    阴沉沉的天空,突然间大雨倾盆。

    江面上波涛汹涌,变得激烈起来。丹船剧烈的摇晃,曹朋和夏侯兰连忙稳住车马,仓皇躲进舱中。

    好一场春雨,……………

    曹朋站在舱门口,看着外面的豪雨,不由得心生几分悸动。

    荀衍说,这将是一次极为轻松的旅程。

    可曹朋觉得,这一次恐怕…………不会如想像中那么轻松!

    车后,使团的船队,在豪雨之中,抵达丹徒。

    丹徒,亦即镇江。属后世镇江的一个区,紧邻京口。

    春秋时,丹徒为吴国朱方邑,后归为楚国,改名为谷阳。秦统一六国,有望气者说:丹徒有天子气!

    开玩笑,这就是说丹徒有可能成为王都?

    秦始皇定都咸阳,又岂能容忍这种情况。于是命三千捞衣徒,凿算砚山败其势。而后改冻谷阳,为丹徒。

    而丹徒,也是正对广陵的所在,属扬州北大门。

    使团一下船,便有当地官员前来迎接。为首的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一袭青衫,姿容俊美,颇有威风。他站在码头上,手持竹答。见王朗等人下船,便立刻带人迎上前来。

    “景兴公,别来无恙。”

    “子布,尚安好否?”

    王朗,原为会稽太守,后被孙策所败,逃亡许都。

    其人素有清名,而且才学出众,在江东地区,颇有名望,为许多士人所敬重。即便是孙策曾与之交战,也必须对王朗有几分敬重。此次被孙策派来丹徒迎接王朗的,正是孙策帐下的谋主,长史张昭张子布。

    张昭,原本是徐州彭城国人。

    少时好学,博览群书。二十岁时,拒绝应试孝廉,而与王朗有过几次接触,并深得当时名士陈琳之赏识。后徐州战乱,张昭避祸扬州。孙策起事之后,便任张昭为长史,抚军中郎将,文武之事尽与张昭商议。此次王朗前来江东,张昭更担任了接待使团的事务,以显示孙策的重视样

    王朗和张昭在码头上相互寒暄,另一边,曹朋则跟在荀衍的身后,也走下丹船。

    “先生,那人是谁?”

    曹朋低声问道。

    荀衍嘴角微微一翘,勾勒出一道柔和弧线。

    “想来,应是那彭城张子布吧。”

    张昭出身豪族之家,论出身,还是逊色于荀衍这种祖世豪门子弟。

    所以,荀衍绝对不会上去和张昭打招呼。如果张昭不过来,他甚至有可能对张昭不予理睬。

    也许在他看来,张昭也就是和王朗属于一个层次。

    果然,王朗和张昭寒暄两句之后,便带着张昭走了过来。

    “子布,我来为你引见,颍川荀休若。”

    张昭登时露出惊喜之色,“可是颍川荀三郎乎?”

    三郎,是颍川人对荀衍的爱称。就好像吴郡、会稽人唤孙策为“别郎,的意义相同,代表着当地人对其人的喜爱之情。

    荀衍搭手微微欠身,“久闻张子布大名,今日一见,过矜严威武,名不虚传。”

    张昭连忙客套,“休若休取消昭,昭之虚名,实不足为道。”

    两人很热情的拉着手交谈,而曹朋则站在荀衍身后,心里面暗自咒骂:什么人啊!这边一大堆人还淋着雨,你们却在虚情假意的说个没完,实在是无聊。赶快吧,还是赶快找地方避雨吧。

    不过,他也知道,这虚情假意的客套,也算是一种礼数。

    别看张昭满口的客气,可实际上,未必把荀衍看在眼里。与其说他是敬荀衍,倒不如说他敬的是荀衍出身;而荀衍也是如此,虽说口中称赞不止,但心里面估计却盘算着,该如何算计张昭。

    口蜜腹剑吗?

    其实,三国时期的这些牛人,哪个不是如此!

    曹朋突然间感觉到,有一双凌厉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

    蓦地抬起头,就看到在张昭身后,还跟着一个青年。看年岁,约二十出头的模样,相貌敦实,给人以忠厚之感。不过那双眸子,却犹如鹰隼般,极为锐利。青年只是扫了曹朋一眼,并未太留意,旋即便将目光转向他处。

    曹朋的眼睛,在不经意间眯成一条线。

    这青年,又是谁?

    “阿福!”

    “啊,先生。”

    荀衍突然呼唤曹朋,让他猛然醒悟过来,连忙上前。

    “我与景兴子布同车,你随荀兰驾车随后”对了,看着雨势,今晚咱们在丹徒过夜!”

    “喏!”

    曹朋躬身行礼。

    而张昭此时也扫了曹朋一眼,“休若,这……”

    “哦,此为我之书伴,名叫荀朋。”

    “倒是一表人才。”

    张昭微微一笑,赞了一句之后,与王朗荀衍,把臂离去。

    很显然,他也许会留意荀衍,却不会留意荀衍身边的小书童。不过跟在张昭身后的青年,却又看了曹朋一眼,眉头微微一蹙,似乎有些奇怪。但旋即,他便扭过头,随张昭身后离去。

    “子幽,那家伙不弱啊。”

    “哪个?”

    “就是张昭身后那人”此人眸光凌厉,相貌虽敦厚,眉宇间却有杀戈之气,恐非是常人。”

    “是吗?”

    夏侯兰一边赶车,一边下意识的触摸身边的丈二龙鳞。

    “这一次咱们来江东,要小心些。吴越之地,人杰辈出,江表虎五,皆非虚名,不要轻举妄动。”

    “嗯!”

    夏侯兰点点头,扬起长鞭,催马行进。

    而曹朋则坐在马车上,看荀衍等人登上一辆华美车仗。

    青年将领则翻身上马,挥手示意部曲跟进。随即,马头上的人群分开一条路来,车仗徐徐行进,朝着丹徒城的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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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到如1年,将之前不敢做的都做一遍,将之前错过的妹子都追回来。

    重生了,之前不能、不敢做的,现在都做一遍吧!

    雨,越下越大。

    即便是在江南,在这个季节里,也很少出现这么大的雨水。

    一般来说,三月的雨大都是轻柔的,无声的。而今天这一场雨,却电闪雷鸣,透出少有的狂暴之气,令人不禁心生畏惧。

    曹朋站在驿馆的门廊下,看着雨水顺着房檐流下,如同挂上了一副水帘。

    夏侯兰提着大枪,拎着双刀,一路小跑的从拱门外跑进来,跳上门廊之后,用力一抖,水星四溅。

    把丈二龙鳞与河一斩靠墙放好,嘴巴里用常山方言低声咒骂。

    所骂的内容,无非是怪这一场突如其来的豪雨………………

    “阿福,看这架势,弄不好明天也走不成。”

    曹朋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不好说,江东天气变幻莫测,说不定过一会儿就会放晴。”

    “难!”

    夏侯兰在门廊上坐下,擦干了头发,“就算是雨停了,估计也不太好走。”

    “管他,咱们现在是下人,一切听上面的安排。”

    夏侯兰呵呵笑了起来。

    他伸了个懒腰,站起来说:“那我先去歇着,今儿个舟上颠簸的我快散了架,浑身不舒服。”

    “恩,我等先责回来。”

    荀衍住所,被安排在一个幽静的跨院里。

    除了十名家将之外,就是夏侯兰和曹朋两人。荀衍这时候受邀,和王朗去参加酒宴,所以不在这边。

    家将们也随同前往,所以偌大的跨院里,只剩下曹朋两人。

    挑亮了烛火,曹朋就坐在门廊下,捧着一部论语品读。这部《论》,出自濮阳闿的注解。曹朋发现,里面有不少观点,非常有趣。濮阳闿的确是对《论》下过一番功夫,见解非常独到。

    曹朋看得也是津津有味,不知不觉,天已漆黑。

    雨还在下,但是比之先前,却减弱了许多。没有电闪雷鸣的狂暴,噼噼啪啪的打在屋檐上,令这寂静的夜里,平添了几分孤寂。夏侯兰怕是已经睡熟了,从隔壁房间里,传来鼾声。

    曹调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准备回屋。

    就在这时,耳听扑簌一声轻响,他猛然停下脚步,探手一把握住那了装着河一斩的鹿皮兜。

    目光扫过漆黑院落,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动。

    曹朋搔搔头,拎着刀枪,走进了房间。

    一道黑影,从院墙下的一丛花草中窜出,眨眼间消失不见。

    曹朋把书案旁边的小火炉拨旺,然后又朝着炉子上的陶盆里,灌了一些清水,放上一个酒壶。

    这是荀衍的习惯,每天睡前,都会喝上一壶酒。

    即便是他去参加酒宴,曹朋也得要把酒温好。喝不喝,那是荀衍的事,温不温则是曹朋的事。他现在牢记住自己的身份,是荀衍身边的书童。既然书童,就必须要做好书童的本份!

    来到江东,等同于身处险境。

    一举一动都要小心,否则露出破绽,必会招惹来祸事。

    所以,曹朋很谨慎………………

    跨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响,似有人在吵闹。紧跟着,一阵脚步声传来………………曹朋连忙走到门口。

    跨院外,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尔等做什么?知不知道,这是朝廷使团,也敢乱闯。”

    “本官奉命辑贼,尔等还不让开!若再敢阻拦,休怪本官刀下无情……给我搜!”

    说话间,有一队人就闯进跨院。

    曹朋眉毛一挑,厉声喝道:“什么人。”

    “吴郡贼曹办事,闲杂人等立刻让开,否则与贼匪同论。”

    一个军卒大步上前,口中大声喊叫。

    眼见着就要登上门廊,忽听铮的龙吟声响。

    曹朋二话不说,从兜鞘中拔出河一斩。一道寒光在空中闪过,大刀破空发出刺耳刀啸声,呼的就劈向军卒。那军卒也是吓了一跳,啊的大叫一声,脚下一滑,噗通就摔倒在泥泞中。

    大刀贴着他的耳轮,无声没入地上。

    “此乃朝廷使团驻地,胆敢上前一步,视若寻衅朝廷,意图谋反,格杀勿论。”

    闯进跨院的军卒,不由得停下脚步。

    他们今儿个,是遇到狠人了!他们则才喊着i与贼匪同论“人家这边就回一个i寻衅朝廷,意图谋反,。这罪名之大,可不是他们能承担的起来。而且对方说的,似乎也有道理。

    夏侯兰被惊醒,从房间里走出。

    曹朋探手将丈二龙鳞扔过去,“子幽,给我守在这里。”

    说罢,他提刀向前,垫步拧身,便跳到了院中。

    他这对河一斩的长度,甚至比他的个头还高,长刀拖地,短刀负于身后,往院子里一战,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夏侯兰也不犹豫,探手将丈二龙鳞的枪套取下,大枪蓬的往门廊一顿。

    “何人,胆敢生事?”

    跨院外,传来一多怒喝。

    紧跟着火光闪动,一个青年武将,手持大刀,大步进来。

    “小子,吴郡贼曹辑贼,如果你再敢阻拦,就休怪我不客气。”

    那青年相貌英挺威武,只是却给人一种凉薄狠毒之感。一双蛇眼,扫过曹朋手中双刀,顿时露出贪婪之色。

    曹朋不紧不慢道:“那我也再说一遍,朝廷使团驻地,若无上命,任何人闯入,都将视作寻衅朝廷,以谋逆论处。你再敢上前一步,也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小贼张狂,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什么使团,依我看,你就是那贼匪同类……来人,给我把这小贼拿下。”

    两个军卒齐声应命,迈步就冲向曹朋。

    也许在他们看来,一个小娃娃,拎着那么大两柄大刀,吓唬人吗?

    哪知他二人刚一靠近,曹朋脚踏阴阳,蓦地一个旋身错动。长刀在地面上划过,迸溅出星星火光。刀口一片水幕,一抹寒光后发先至,将水幕斩断。那刀光,快如闪电,两个军卒刚站稳脚步,大刀就到了跟前。只听咔嚓两声脆响,两蓬血光和着水幕,在火光中格外醒目。

    军卒大叫一声,翻身倒地。

    胸前甲胄被劈开,一道细若发丝般的红线,在胸口出现。

    那红痕越来越清晰,喷出血雾……

    青年不由得脸色一变,眼中贪光更盛。

    “小贼,找死。”

    曹朋的性子,可谓则硬。

    从道理上来说,他没有半点错误。

    这里是荀衍的住所,没有荀衍的同意,任何人不能进入。

    如今,荀衍不在,曹朋自然就担负起守卫之责。更何况,荀衍身上还担负着朝廷使命,那就是代表着朝廷的威严。如果回去,被人说削了朝廷的颜面,那问罪下来,曹朋也难逃过责。

    青年舞刀向前,曹朋二话不说,轮刀就砍。

    长刀幻出一抹刀云,朝着青年当头就是一刀。短刀则随着身形转动,诡异的从刀云中刺出,直取青年咽喉。那青年的刀法,显然也经过高人指点,刀法不俗。只见他从容不迫,躲过曹朋双刀之后,横刀斜撩,朝着曹朋肋下抹去……………两人在庭院中,你来我往,斗在一处。

    曹朋心里面开始奇怪:这家伙,是谁?

    青年的武艺不差,显然已有二流武将的水准。

    一口大刀使得是水泼不进,而且他个头比曹朋高,腿脚比曹朋长,所以和曹朋斗在一处,丝毫不落下风。

    曹朋有点火了………………

    脚踏阴阳步,身形陡然间加速。

    河一大刀自身前发力,每一刀挥出,必带起一声古怪刀啸声。

    一刀连着一刀,刀刀相连。

    青年脸色大变,原本坚实的脚步,开始出现踉跄。

    曹朋的大刀之中,隐含一道道暗劲。而且出刀迅猛,快如闪电,一道道,一条条的刀光掠过,打得青年连连后退。曹朋那刀上的力量,越来越怪异。而在外面看起来,曹朋整个人,几乎被刀光笼罩起来。那雨水落下,好像被一蓬刀光所阻,向旁边散去……………夏侯兰不禁暗自感慨:一年前,阿福尚非我三合之敌;可一年之后,他已经隐隐有追上我的趋的……………

    这世上,莫非真的有天才一说?

    就好像老师所言:资质和天赋吗?

    就在夏侯兰这一愣神儿的功夫,耳听曹朋发出一声咆哮。

    那古怪的音节自曹朋口中爆发出来的一刹那,竟似蕴含着无上的力量。河一斩的刀啸声陡然间一变,隐隐约约,竟带有风雷之声,铛铛铛,双刀连环劈斩,狠狠的斩在青年的刀上。

    一刀,两刀,三刀……

    青年已记不清楚,他封挡了曹朋多少刀。

    一股股诡异的力量自曹朋大刀上传来,令他狼狈不堪。

    那刀太快了,快的根本让他躲闪不开,只有硬碰硬的封挡。手中那口精炼钢刀,渐渐出现了裂纹,随着铛的一声脆响,大刀碎裂成片。与此同时,曹朋橡身而上,一刀横抹,朝着青年的脖子就抹了下去。这一刀如果抹中,青年必死无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就听跨院外有人高喊:“阿福,住手。”

    曹朋听得出,那是荀衍的声音。

    于是刀口往上一抬,刷的从青年头上掠过。不过在收刀的一刹那,猛然屈肘,狠狠撞在青年的胸口。

    那青年哇的喷出一口鲜血,扑通就摔在地上。

    湿漉漉的头发,散落一地。

    青年的脑袋顶上,牛山濯濯,狼狈至极。

    “谁让你们前来驿站生事。”

    张昭的怒吼声,在跨院外回荡。

    而荀衍则快步走进跨院,见院中的场景,轻轻出了一口气。

    “阿福,为何擅自动手……还杀了人?”

    他看到地上的两具尸体,不由得浓眉一扭,厉声喝问。

    “回禀先生,阿福已警告过他们:擅闯朝廷使团驻地,视若寻衅朝廷,与谋逆同罪。可是这些人,却丝毫不把朝廷放在眼里,更有这人连番冲击。阿福也是迫不得已,只好杀人……………”

    荀衍的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之意。

    “子布,莫非江东,已不是朝廷所辖吗?”

    张昭走进跨院,看到庭院中的尸体,还有那青年的惨状,有些恼怒。

    可是,当他听完曹朋那一番话,顿时也变了脸色。没错,汉室衰颓,朝廷威严已荡然无存,…可这并不代表着,江东就能独立。至少从目前来说,江东还是朝廷所属,否则孙策又何必费尽心思,想要求取朝廷封号?那是大义,是正统之名…,袁术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

    张昭不禁羞怒!

    身为长史,负责接待使团,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他上前一步,走到那青年跟前。

    青年才在两个军卒的搀扶下站起来,可没等他站稳,张昭轮圆面巴掌,狠狠就是一记耳光。

    “韩综,哪个让你前来闹事。”

    这一巴掌,打得青年头昏脑胀。

    “你敢打我,……,“……

    他恼羞成怒,一把甩开身边的军卒,“张昭,你不想活了!”

    “韩综,我看是你不想活了!”

    跨院外…,走进来一名青年。

    看年纪两个人相差不多……

    可是这后来的青年一进来,跨院内的军卒,立刻噤若寒蝉低下了头。

    青年看了一眼地上尸体,冷哼一声“所有人,立刻给我滚出驿站,回营中自请处置。”

    “喏!”

    军卒们大气都不敢喘,连忙退出跨院,退出驿站。

    “韩综,你则才说,谁不想活了?”

    “我……”

    “吴侯奉天子诏令,命子布先生总领江东文武事。

    他今天莫说打你,就算是杀了你,到吴侯面前,也没有任何错处。倒是你,好端端擅闯驿馆,所为何来?”

    “我”伯海,我也是奉命辑贼,并无恶意。”

    “奉命?奉谁的命?谁又给了你这个命令,让你闯进驿站,冒犯天子之威?”

    “我……”

    “你还敢狡辩吗?”

    青年声色俱厉,韩综低下了头。

    “带上你的人,立刻给我滚出丹徒。

    此事,我当亲自派人,向义公老将军禀报……你,你,你,你丢尽了我江东的体面,还不退下。”

    韩综灰溜溜走出去,临走的时候,回身恶狠狠的看了曹朋一眼。

    “孙河治下无方,没想到竟出了这等事情,还请景兴先生,休若先生勿怪。”

    青年说罢,朝着荀衍和王朗搭手一礼。

    而张昭也是连连道歉。

    这种事传扬出去,的确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作为王朗呢,看了荀衍一眼之后,也连连客套。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总归不能过分。只是他这种行为,看在曹朋眼中,却很不舒服。该强硬的时候,就应该强硬。这王朗,看。子也就是个高谈阔论之辈,怪不得被孙策打得狼狈而逃,跑去许都。

    荀衍呢,却一脸平静,看不出半分喜怒。

    “休若,不如这件事,就算了吧………………韩综乃吴侯老臣,先登校尉韩当韩义公之子,被骄纵坏了,所以不知这轻重。教训一下也就是了……你看如何?”

    王朗面带笑容,轻声劝说。

    荀衍道:“我久闻吴侯忠义,江东皆明礼法。但愿得今日只是偶然,否则我即刻返回许都。”

    张昭连连道歉,荀衍这才点头。

    别看荀衍这两句话,却把张昭憋得一肚子火,偏偏无处发泄。

    “子布,伯海,天色不早,且散了吧。”

    荀衍说罢,转身回屋去了。

    江东诸人深知己方理亏,所以也只能赔笑,讪讪然退出跨院。

    临走时,孙河看了一眼曹朋,突然道:“好刀,好言辞,好手的………………颇…荀氏,名不虚传。”

    曹朋收刀退到门廊上,和夏侯兰一左一右,站在门外。

    荀衍闻听孙河这一句话,也停下了脚步。

    他看了一眼曹朋,朝孙河微微一笑,“人只知南山有凤,三年不鸣,一鸣惊人………………却不知,若无三年蛰伏,焉得一朝冲天?”

    孙河脸色一变,“孙河受教。”

    “先生,您这可是把我给推到了前面。”

    曹朋看着众人离去,不由得苦笑摇头。

    荀衍笑道:“今日你既然出刀,那又何必藏头缩尾?再者说,站在前面,已非是一桩坏事。”

    他招手,示意曹朋随他进屋。

    夏侯兰则站在门外,负责守卫。

    家将清理庭院中的尸体,而后各自回到房间里。

    这小小的跨院,很快便恢复了宁静。只是跨院外面,依旧有些嘈杂,不时传来一两声呼喊。

    “友学,且先坐下。”

    荀衍坐下来,示意曹朋也坐下。

    “先生,那孙河是谁?”

    “哦,孙河乃丹徒长,荡寇校尉,是别坚族子,孙策之弟。

    此人在江东,也颇有威望。他今天那一番话,可是在为你叫屈呢………………怎么,你有什么想法?”

    “我?”

    曹朋不由得笑了,目光无意间在书案上扫过,脸色突然间一变。

    “先生,可要饮酒?”

    “哦,且满一爵。”

    “先生,可要试试这酒的温度?”

    荀衍一怔,发现曹朋朝他挤了挤眼睛。他心里一动,慢悠悠从榻上起身,“你这孩子,已说了多少次,却总是掌握不住火候……嗯,让我看看,你这一次比上一次,可有长进吗?”

    说话间,荀衍便来到曹朋身旁。

    就在这时候,曹朋突然间抬手,一枚婴儿拳头大小的铜球,脱手飞出,朝着梁上就飞过去。

    “梁上朋友,还要继续藏着吗?”

    蓬的一声闷响,紧跟着就见一道人影飘然从梁上落下。

    曹朋垫步冲上前,从身侧兜囊中取出另一枚铜橡,做势就欲出手。

    那梁上君子连忙后退,大声道:“住手,我并无恶意。”

    “阿福,先住手。”

    荀衍也唤出声来。

    曹朋脚下滑步,身形滴溜溜一转,探手就接住从房梁上落下的铜球。两枚铜球在手,他警愠的看着窗前的男子,身形徐徐后退,可是那两枚铜球在手中转动,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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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铜球在曹朋手中转动,极有韵律的撞击,发出一声声清脆声响。

    “阿福,你能不能不要再玩儿你那两个丸了?”

    “呃”

    曹朋额头,登时布满黑线。

    这句话怎么听着,这么怪异呢?

    翻译过来,就是“你不要再玩儿你那两个球了”这若是放在后世的话,一定会引发歧义。

    你多说一个“铜”字,会死吗?

    曹朋很是无奈。

    曹朋那两个球……两个铜球,其实就是根据后世的保健球打造。

    前世,教他功夫的老武师就喜欢把玩“双丸”。据说,这“双丸”能增强手劲,刺激血脉,强化气血。

    人体的四肢和全身,是一个整体。

    十四条大经脉中,除了任督二脉之外,十二条经脉把手足和躯体的胸腹、头等部位联系在一起,在后世的的中医学中,称之为,内联脏腑,外络肢体,。俗话说的好,十指连心。说的就是这十拇指头,和全身内部各个脏腑器官联系紧密。通过对手上学位,的刺激,可以传递到相应的脏器,并影响到全身。而这,双丸,恰恰就能够达到这种神奇的效果。

    一开始,曹朋还是从陈升家里的那枚玉球,得来的灵感。

    他原本想用玉来打造,可后来又觉得,玉易碎,而且好玉难寻,一下子也不可能打造出来。所以他在海西的时候,就通过金市行首黄整,找来当地最好的铁匠,用赤铜打造出一对双丸。

    每只重大约两斤,平时就在手里转动把玩,必要的时候,还能做暗器使用。

    白猿通背拳中,也有关于暗器的使用方法。比如什么流星赶月啦,什么双鬼拍门啦”等等。曹朋前世倒是没有太留意这方面的功夫,但大致的练法,却还能记得住。

    ,双丸,又名铁流星。

    取意就是当它作为暗器使用的时候,快如流星。

    梁上君子眼珠子滴溜溜打转,看着曹朋手里那对铁流星,不免心里有些发颤。刚才,他躲在房梁上的时候,铁流星就打在他身侧。梁上君子的身手也不弱,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曹朋那一击,应该是留有后手。否则这铁流星打在身上,就算是打不死他,也能让他骨断筋折。

    门外,夏侯兰也听到了动静。

    不过却被荀衍喝令,在外面守护,不得让人靠近。

    别看荀衍带了十个家将,可他已经感觉到,真正能让他放心的,恐怕还是夏侯兰和曹朋了。

    待曹朋收起铁流星,荀衍则上上下下,打量那梁上君子。

    梁上君子的个头,不算太高,大约也就是七尺出头“左右的高度。

    体型干瘦,属于那种扔进锅里,熬不出几两油的主儿。胳膊比常人略长,垂下来几乎快到膝盖。八字胡,颔下短须,三角眼中,眼珠子泛黄,似有些浑浊,往人群里一站,毫不起眼。

    “你,是什么人?”

    梁上君子连忙搭手一揖,“小人罗克敌,拜见恩公。”

    古人常以单名为贵,双名为贱。一般而言,取双名者,大都是犯官囚徒赘婿之后,社会地位不会太高。而且他们从出生,便注定会是双名。甚至登记造册,同样也会以双名来示人。

    荀衍眉头轻轻一蹙,便没再说话。

    似他这等出身,还真不屑和双名者交谈。

    他看了一眼曹朋,曹朋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荀衍这是让他出面,和梁上君子……呃,罗克敌交谈。

    “罗克敌,你做何营生?”

    罗克敌那双浑浊双眸闪过一抹光亮,搭手朝着曹朋又是一揖。

    “小恩公,小人心里有一个疑问,不知小恩公可否为小人解惑呢?”

    这个人,似乎很有趣!

    曹朋不由得笑了,轻轻点头:“问吧。”

    “小人自幼苦练轻身术,虽说不得出神入化,但也能飞檐走壁,落地无声。这房梁甚高,小人亦觉得藏的很隐秘,可小恩公却能一眼看出小人的藏身之处,不知小人犯了什么错误?”

    这一句话出口,基本上便暴露出了罗克敌的行当。

    什么人没事儿会飞檐走壁,穿门过户?什么人需要行走鬼魅,落地无声?什么人,有需要刻意去练习藏身之所?答案呼之欲出,那就是小偷!不过看得出,罗克敌属于那种对自己要求很严格,很有上进心的小偷。曹朋不由得露出了笑容,看着那罗克敌,半晌也不说话。

    目光中,隐隐有压迫之意。

    罗克敌的心,也随之砰砰跳个不停。

    “其实,你藏身之术不错,也很高明”,一开始,我并没有发现你。”

    “那…………”

    “可问题在于,那房梁上的灰尘。”

    “灰尘?”

    曹朋走到书案旁,伸出手,在案子上抹了一下。

    “先生好整洁,所以刚才先生不再的时候,我特意擦拭了一下子书案。可是刚才,我发现案子上却有一层浮尘。当然了,不是特别明显。只是因为我刚擦过,所以才会留意到这些。”

    “就这么简单?”

    “呃*……”事实上,就这么简单。”

    罗克敌不禁苦笑,而荀衍在一旁,则露出赞赏之意。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他离开许都前的一幕景象。在离开许都前,郭嘉曹登门拜访。

    “休若,我有一事相求”前些时候,邓叔孙曾来信与我说,他内弟将及冠,想为他寻一先生。可是由于种种原因,你也知茶…………”我知休若才学,而且未有弟子,不知可否通融呢?”

    当时荀衍有些不快,觉得郭嘉这要求,似乎有些冒昧。

    可现在,荀衍却觉得,自己未必能教得了曹朋。

    也许……”

    荀衍心中,浮现出一个念头。

    曹朋不知道,在这电光火石间,荀衍的心思,已经是千回百转。

    他正询问罗克敌:“罗克敌,你做何营生,我已知晓。你的问题,我也回答过了,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我想知道,你究竟做了什么事情,竟惹得吴郡贼曹,千里追杀于你?”

    从丹徒到吴郡治所吴县,隔了三个县城:曲阿、毗陵、无锡。

    两地虽非千里之隔,但是距离却不断。丹徒,是吴郡治下十三个县城之一,同时还是最北部的县城。一般来说,普通的盗匪,大都是由各县贼曹负责缉捕。惊动吴郡贼曹,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这人是在吴县凡事,二来有可能是因为犯的事情太大,以至于郡贼曹出马。

    从韩综之前的言语中,曹朋可以听出:这韩综是从吴县,一路追杀罗克敌。

    那么,罗克敌究竟犯了什么大事?

    罗克敌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小恩公既然已经猜出小人的营生,那小人也不再隐瞒了。

    小人是吴县人,做的便是那穿门过户,无本的买卖。说实话,小人到现在也没有弄明白,怎么就招惹了吴郡贼曹。大约在月前,小人走了一户人家。随后,吴县贼曹纷纷出动,到处捉捕本地闲汉。小人发现情况不妙,连夜逃出吴县。本以为躲避两日,待风头过去了再回去,哪知的…………后来小人走漏了行踪,便被那些孙家犬盯住,从吴县一路逃到了丹徒。

    原本小人打算乘船到江北,不成想今日码头封锁。

    那些孙家大又追得急,小人也是无路可走,就怀着侥幸之心,逃到这边。未曾想却…………”

    曹朋奇道:“那你究竟偷了什么人家?”

    “其实,也算不得什么人家,只是吴县本地的普通人家。”

    “那你,偷了什么东西?”

    “也没偷什么啊……”

    曹朋脸色一沉,声音陡然间凌厉起来,“罗克敌,你可是觉得我年少可欺,亦或者以为我不敢杀人吗?”

    “啊…………”小恩公何出此言?”

    曹朋手中铁流星飞速转动起来,双丸在转动时发出摩擦声响。

    罗克敌吓得脸发白,噗通就跪下,匍匐地上。

    你不敢杀人?

    我可是都看见了,你刚才杀起人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一没偷什么大户人家,二没有盗窃贵重物品,好端端引得吴郡贼曹带人千里追杀,是何道理?”

    “小恩公,我真不知道啊。”

    罗克敌说:“小人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人在吴县活了这么多年,有些道理又怎可能不明白?什么人家能动,什么人家不能动,小人这心里清楚的很。这些年来,小人从未有过失手,哪晓得这一次,竟惹出这许多祸事?”

    曹朋,朝着荀衍看去。

    荀衍点点头,微微咳嗽了一声。

    “罗克敌,按道理说,我应配合吴郡,将你缉拿。

    可是呢,我觉得你也不易……”你好好回忆一下,究竟偷了什么东西,才引来了这等杀身之祸。”

    荀衍语速很慢,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罗克敌搔了搔头,猛然起身,“两位恩公稍等。”

    说着话,他垫步拧身,腾空而起。一只脚踩在窗棱上,猛然一个发力。身体好像轻灵的燕子般,无声拔高。双手落在房梁上,只见他身子在空中一拧,悄然便落在了房梁之上。

    他从房梁上,拿出了一个包裹,而后纵身跃下。

    “恩公,小人身无长物,跑出来时,能带的都在里面。

    那天我偷来了两镝黄金,当天就变卖了钱财,拿去吃酒;除了那两镒黄金之外,还有一个匣子。小人爱其精美,所以就留在身边。匣子里也没什么事物,只不过是一些书信”不过小人不识得字,所以也不认得是什么。小人还没来得及处理,就被韩综带人追杀,匆忙间便带在身上。若真是因为这家的缘故,那小人以为,很可能就是这匣子里的书信吧。”

    说着话,罗克敌把包裹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只绿檀木做成的木匣子。

    不算太大,如罗克敌所言,做工也非常精细。

    曹朋接过那木匣子,递给了荀衍。荀衍把匣子打开,发现这匣子里,是一摞名贵的左伯纸。

    这户人家,可不简单啊!

    藏有黄金也就罢了,居然还有如此名贵的左伯纸?

    他拿起一张信笺,就着烛光飞快在信笺上扫过,脸色却为之一变,神情顿时显得有些古怪。

    “罗克敌,就这些吗?”

    “就是这些。”

    “你……”没有丢掉什么?”

    “小人以故去老母之名起誓,绝无虚言。

    小人又不识字,就算是看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当时风声紧,我又怎敢随意的处理呢?”

    “阿福,你来看看吧。”

    曹朋走上前,从荀衍的手中,接过那光面溜滑,触手细腻的左伯纸。

    还没有来得及看里面内容,鼻端便萦绕着一抹淡淡的香味。似是女子常用的熏香,但究竟是什么香味?曹朋有分辨不出。左伯纸的颜色,略带着一抹淡紫,看得出这主人很有趣味。

    他弯下腰,认真的看过内容。

    那字迹很娟秀,而且带有非常明显的飞白痕迹,想必是临摹过蔡芭的碑帖。

    不过这内容……”

    曹朋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

    居然,是一封情信。

    而且这情信,还是诗经里的一首诗。

    其意思大致上是说:我们约好了时间,我来到约定的地点,可是情郎却没有出现。情郎啊,你为什么没有来?莫非是另有新欢?你可知道,我一直等到了天亮,我的眼泪已经流尽……”

    痴情女子,对情郎的思念,以及内心里的忧虑和不安,跃然纸上。

    但没有抬头,也没有落款。

    想必是,没有这个必要。

    曹朋搔搔头,又看了几封,大致相同。

    有的是得到了情郎的回信,痴情女子感到无比开怀。

    有的则是莫名的忧虑,似乎在担心什么事情”

    “罗克敌,你确定没有丢弃过吗?”

    罗克敌快要哭了!

    “两位恩公,小人若是有半句虚言,不得好死”,死了也喂狗!我真没有丢弃什么。恩公想啊,小人结交的,大都是和小人一样粗鄙的人,这东西又有什么用处?如果是空白纸张,小人还能换点钱来花花。可上面……再者说了,小人这营生讲的是一个小纯当时风声已经禁了,小人又怎敢轻举妄动。本以为能平安度过,可是那韩综竟捣毁了梅里,扯出了小人。”

    梅里,想必是吴县一处销赃之所。

    罗克敌既然变卖了黄金,那韩综肯定是从那两镝黄金上,顺藤摸瓜,最后找到了罗克教…………”

    可是,也不至于千里追杀吧!

    曹朋看着那匣子里的情信,一时间陷入沉思:莫不是,在这些情信里面,还藏着什么秘密?

    雨丝缠绵,整整下了一个晚上。江东方面没有再派人骚扰,而使团也明显加强了防卫。这一夜无事,直到第二天,天放亮。

    雨在天亮前,终于停下来。

    曹朋和夏侯兰一如早先,套上了马车之后,一个赶车,一个坐在副手位子上,缓缓驶出驿站大门。在驿站门口,荀衍从车上下来,与王朗一同见过张昭。随后,使团车马徐徐行出。

    张昭有意无意的用眼角余光,扫视荀衍的马车。

    不过当他看到荀衍从马车上下来,便旋即停止了观察。

    对世家子弟,张昭很了解。这些人眼高过顶,而且极为骄傲。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和荀衍同车而行。若身份地位不相等,却坐在同一辆马车里的话,那么对世家子弟,就形同于羞辱。

    张昭从韩综口中得知,他奉命追杀盗贼,但具体原因,韩综也不是很清楚。

    那盗贼就是吴县城中的一个闲汉,所以大可不必担心,荀衍和那盗贼会坐在马车之中。所以,张昭的注意力,旋即放在其他车马身上,在他的指示下,不断有军车有意无意拦阻车辆,进行检查。不过这种小动作,却瞒不过荀衍和王朗的眼睛,两人都轻轻得一蹙眉头。

    曹朋觉察到,似乎有人在盯着他。

    回头看去,就见韩综在孙河的身后,正恶狠狠的看着他。

    而孙河,却好像混若无事般,站在一旁,面带微笑,聆听张昭与王朗荀衍之间的谈话……

    只是,那眼角的余光,总若有若无的扫过曹朋。

    眼神儿凶狠,就了不起吗?

    曹朋露出一抹冷笑。

    他突然抬起手,拍拍了放在旁边的刀囊,而后一指韩综,便冲着韩综,做出了割喉的动作。

    举手投足间,所流露出的不屑,令韩综顿时脸涨得通红。

    他虽然没有见过割喉礼,但是却能感受到,曹朋对他的羞辱之意。

    韩当,可谓是江东两世老臣。

    孙坚在世时,韩当便跟随孙坚东征西讨,还参加过诸侯讨伐董卓的战事。羽坚死后,韩当便开始跟随驹策,渡江东征,帮助孙策打下了今日偌大的局面……孙策帐下,能与韩当相提并论者,并不是特别多。除了老将程普,和前南阳郡太守黄子廉之子黄盖黄公覆之外,论资历还真就没有多少人能高出韩当。也正因为此,韩综也算是娇生惯养,甚至恃宠而骄。

    从小到大,韩综哪里受过这样的羞辱。

    他咬牙切齿的看着曹朋,作诗就要冲出去。

    孙河伸手一把,将韩综死死按住。

    朝着曹朋微微一笑,孙河又轻轻摇了摇头。

    那意思是警告曹朋:适可而止吧,有些事情若做的太过分了,到时候你可就要有大麻烦了。

    曹朋也笑了,扭过头,不再理睬孙河。

    “这个孙伯海,不简单。”他压低声音,对夏侯兰说道。

    夏侯兰诧异的伸出头,朝孙河看了一眼,“还不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好像没什么特别。”

    孙河的相貌,并不是很出众。

    他原本是姓俞,从小便跟着孙坚东征西讨,深得孙坚看重。后来又跟着孙策渡江东征,孙策赐姓为别,还把孙河列入族谱,正是承认孙河在族中的地位。此人性情忠直,纳言敏行,在江东诸将中,颇有威信。即便是程普黄盖和韩当这样的老臣,对孙河也是赞不绝口。曹朋道:“长得好,不一定就有本事。、说着,他又看了孙河一眼。

    不过这时候孙河正与荀衍等人拱手道别,所以并没有留意曹朋。

    这拖拖拉拉的,一直快到辰时,使团才算是上路。张昭请王朗荀衍和他同车而行,但却被荀衍拒绝。

    “昨夜未曾睡好,故面需回车小憩。”

    荀衍的回答很婉转,张昭也就没有再强求。

    不过,王朗和张昭却是旧识,于是便随着张昭,一同上了马车。

    荀衍则回到自己的马车前,曹朋跳下车,搀扶着荀衍上去。两人相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孙河,一直看着两人,面带微笑。

    “阿福,孙伯海似乎对你很有兴趣啊。”

    “哦?”

    “呵呵,否则他也不会一直旁敲侧击,打听你的事情。”

    “打听我?”

    “是啊,我看他是想要招揽你呢。”

    曹朋闻听,不由得笑了……

    夏侯兰扬鞭赶车,马车随着大队人马,徐徐而行。

    可以看得出来,孙策对这一次使团到访,应该是非常看重。不但命张昭亲自来丹徒迎接,还派来了数百精骑跟随。曹朋神色悠悠,坐在马车上,和孙河再次领首致意,这才收起笑容。

    “伯海,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韩综咬牙切齿的问道。

    孙河看着他,轻声道:“那你想如何?”

    “贼人定然就藏在里面,而且我敢确定,一定和那苟家小子有关。”

    “你冈才也看到了,所有人从你面前过去,你也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更没有证据。你还要怎样?”

    “不如我在路上……”

    “韩综,你休要放肆。”

    孙河脸一沉,沉声道:“如果不是你昨晚擅闯驿馆,又何至于闹出这许多的乱子?你为何不先报知与我,我也可以和王朗荀衍商量。那样岂不就能名正言顺?

    可你偏偏自作主张,带着人就往里闯,还平白丢了主公的颜面n你可知道,主公盼朝廷诏令,何等心切?若得朝廷诏令,主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征讨江东。

    我告诉你,休要打那使团的主意。”

    孙河说罢,长出一口汪气,沉吟片刻后道:“使团这边,我自会派人盯着。你立刻返回吴县,禀报主起……”亏你也是堂堂一郡贼曹,怎么辑拿个小贼,也这么麻烦?你啊你啊…………”

    孙河摇着头,转身离去。

    只留下韩综面红耳赤的站在原处,看着孙河的背影,眼中闪现出一抹狰狞之色。

    孙伯海,欺人太甚!

    正如夏侯兰昨夜和曹朋说的那样,雨虽然停了,可是这道路却变得格外泥泞。

    车队一路行进,到傍晚时还没有到达曲阿。可是这颠簸的实在是太狠了,连王朗都有些难受。

    没办法,张昭只好命人停下,就地安营扎寨。

    同时,他派人前往曲阿,命曲阿长连夜修筑道路,以免再耽搁时间。

    夏侯兰赶着马车驶入营地之后,从车下面滚出了一个泥猴,赫然正是罗克敌。这家伙也的确是能忍,藏在车板下,差不多快一整天。可下车之后,却显得很有精神,换上一身衣服,便悄然离开。“阿福,这等鸡鸣狗盗之徒,你又何必理睬?”

    “我听说,当年有个人手下有很多门客。后来得罪了秦国国君,不得已而逃亡。经函谷关的时候,城门落锁。所有人都束手无策,正是一个门客学鸡叫,诈开城门,才逃出了生天。”

    “是孟尝君!”

    荀衍不由得笑了。

    我知道是孟尝君!

    曹朋心里嘀咕道:我若是不如此,又岂能给你显露的机会?

    不过,他用这鸡鸣狗盗的故事,倒是令荀衍无话可说。罗克敌在江南,恐怕是没有栖身之所匕就算是去江北,还是做那偷鸡摸狗的事情。曹朋觉得,他身手不弱,如果就这么弃之于市井中,不免有些可惜。所以,曹朋介绍罗克敌去海西,反正邓稷那边,也正缺少帮手。

    鸡鸣狗盗或许低贱,可用的好,说不定能有大用处。

    在这一点,曹朋倒是相信邓稷。

    至少邓稷在用人方面,也不算太差……

    “阿福,看你平时没事儿就捧书阅读,读的是什么书呢?”

    “哦,学生现在正在读《论》”

    “读《论》”

    荀衍露出赞赏之意。

    “读的怎样?”

    “不过粗阅。”

    “嗯,《论》有大学问,倒是值得好生研读,对了,你跟谁学的《论》”

    “回先生,是濮阳先生。”

    “陈留,濮阳闿吗?”

    “正是!”

    荀衍点了点头,“濮阳阐为人略刻板,但要说这学问,倒也称得上扎实。特别是《论》与《春秋》颇有见地。当年若不是因为从贼的缘故,说不得如今也能有一番成就。”

    连荀衍都说濮阳国学问好,那濮阳阎的学问,端地不错。

    药衍道:“阿福,听说你今年就要及冠了?”

    “呃,家兄是有这个打算。”

    “那可准备求取功名?”

    “这个……”

    曹朋有点搞不清楚,荀衍的真实意图。他想了想,苦笑道:“学生倒是想过,但恐怕很难办到。我家原本是在南阳,想要求取功名,恐怕没那么容易。”

    “南耻!”

    荀衍搔搔头,突然道:“我记得,子廉不是在南阳吗?”

    “呃!”

    “你和子廉似乎有交情,而且我听说,子廉在洛阳设立有赌场,你和子丹好像都有参与吧。”

    曹朋一怔,犹豫了一下之后,轻轻点头。

    说起来,盛世赌坊经过半年筹建,在年初正式开业。

    据说生意不错,每天也颇有盈利。特别是赌坊里的那些小玩意儿,也迅速在民间推广开来。

    麻将,牌九之类的玩意儿,很受人喜欢。

    只不过由于曹朋身在广陵郡,所以对那边的情况并不是很了解。

    至于究竟有多少收益?曹朋更是不清楚。他搞这玩意儿,说穿了就是想要和曹洪搭上一个关系。将来若有什么事情,曹洪也能为他出面说项。至于赚钱……曹朋觉得,他在海西县煮海制盐,利润恐怕远比赌坊来的大。毕竟,民以食为天,屯田和制盐,“还是算了,子廉叔父和我虽有交情,但这种事,还是靠自己的好。否则传扬出去,即便是得了功名,也被人看不起,弄不好,吃不到羊肉,反而惹来一身骚。”

    “呃…………”

    荀衍不由得,哑然失笑。

    话粗理不粗,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一个道理。

    荀衍对曹朋更添了几分好感,心里面同时,也拿定了主意。

    这一晚,风平浪静。

    第二天再次启程,道路已变得好走了许多。

    特别是在过了曲阿之后,这道路就更显平整。所以行进的速度也随之加快。大约五六天的功夫,曹朋等人便过了无锡。再往南,大约一天半的时间,就可以到达吴县,大家的心情,也随之轻松许多。

    一场大雨过后,接连几天,都是阳光明媚。

    这一日,牟队行使至震泽畔,突然停了下来n张昭派人前去打听,却得知是前面的道路被堵上了。

    两辆马车突然翻倒在路中央,以至于道路不同。不过对方正在挪动车辆,很快便会让出通路。

    “出门在外,难免会有差池。”

    荀衍倒是显得很大度,“既然他们说很快让出通路,咱们也不用着急。我常听人说,震泽风光独秀,却一直未得见。今日既然路过,虽不能泛丹大泽,但也可以在湖畔,一赏景致?”

    “呃…………”

    张昭想了想,觉得苛衍这要求,倒也算不得过分。

    震泽,也就是后世的太湖。

    同时也是孕育吴越文化的摇篮。

    张昭觉着,正可以借此机会,一展江东之美。

    所以欣然答应,和王朗荀衍,一同向湖边行去……

    “阿福,你也来。”

    荀衍走出两步,朝着曹朋招手。

    曹朋一怔,连忙跳下车,快步跟了过去。

    “休若,你家这阿福,倒是个可人儿。”

    可人儿?

    你他娘的还真能整词儿啊!

    曹朋心里暗中咒骂。

    原来,这王朗好妾童,喜美男。

    一开始曹朋还不知道他这癖好,后来还是荀衍无意间提起。

    东汉末年,士大夫多有怪癖。

    龙阳之风自战国兴起,养妾童,更是社会的一种风气。

    后来曹朋还听说,王朗有好几次,有意无意的和荀衍提出,想把曹朋要过去。

    这老兔子……

    当曹朋知道了王朗这癖好之后,顿时就生出提防之心。

    好在,荀衍找了个借口,把这件事椎脱过去。但王朗看曹朋的目光中,却总是有几分淫邪。

    反正,曹朋很不舒服。

    荀衍并没有理睬王朗言语中的暗示,谈笑风生,指点着震泽风光。

    但见震泽,烟波浩渺,波澜壮阔……站在太湖畔,总令胸怀激烈。

    这与海之壮阔不同,别具江南之色。

    “久闻休若才思敏捷,今观震泽,何不做赋留念?”荀衍心头一震,向张昭看去。

    这老小子憋了这么久,终于要准备出招了吗?

    他此次前来,就心知必有一番较量。江东人杰地灵,英才辈出。

    张昭本人,也是才学渊博之人。说走出使江东,其实必然免不了和江东俊杰,有一番诗书口头上的较量,荀衍早有准备。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别伯符雄踞江东,虽表面上臣服汉室,但其志向,却不可小觑。

    说是诗文较量,倒不如说,是江东士族,和中原世族之间的一场博弈。自下船以来,张昭一直表现的很克制。但其心中,恐怕早已经有了计算。今日这震泽之畔,不过是一场试探。

    荀衍脑海中,立刻转动起来。

    如果他不接招,必然会弱了曹操的脸面;可接招……

    “先生,不如让我试试?”

    “啊福?”

    荀衍转身,向曹朋看去。

    曹朋嘻嘻笑道:“从前先生常与我说吴越往事。今日站在震泽畔,不免心生感慨,故赋诗一首,还请先生指点。”

    曹朋这一打岔,顿时吸引了张昭的注意力。

    “阿福武艺不俗,没想到,还能够赋诗?”

    “嗯!”

    曹朋做出一副紧张的模样,用力点了点头。

    “不过小子这首诗,只是随性而作,若有不妥之处,还请先生们指教。”

    “既然如此,何不诵来听听?”

    荀衍这心里面,不免有些紧张。

    他知道,曹朋这是在给他解围可问题是,他小小年纪,又怎懂得赋诗?万一他……

    荀衍正思忖间,曹朋已开口吟诵。

    诗曰:具区浩荡波无极,万顷湖光尽凝碧。青山点点望中微,寒空倒侵连天白。

    鸱夷一去经千年,至今高韵人由传。吴越兴亡付流水,空留月照洞庭船。

    曹朋的声音很响亮,带着那少年独有的高亢之音。

    荀衍心头不由得一震,脸上旋即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阿福,做的好诗!

    虽说东汉末年,严言七言诗体日兴起,并未流行推广。但是毕竟出现,虽不是主流,却也不是不能接受。再说了,曹朋现在的身份,也只是一个小书童。能做出此等诗篇,足矣。

    张昭脸色,阴晴不定。

    他虽想要指出毛病,可一时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这首诗描绘了太湖浩荡无垠的秀美景色,同时又称赞了范矗功成身退的高风亮节。前四句,写尽了湖光山色,极尽斡旋,清通奇丽;后四句又转用平声韵,赞范蠡遁隐五湖,怀古抚今。

    震泽,又称具区泽。

    曹朋用这一首七言诗,似乎也表明了他个人的清高品质。

    张昭神色复杂的看着曹朋,半晌后忽展颜而笑,抚掌而称赞“颍川荀氏,家学渊源。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连串的掌声。

    “我道何方雅士赋诗,原来是张子布。”

    张昭连忙转身,扭头看了过去。这一看,却令张昭喜出望外,脸上顿时浮现出灿烂的笑容。

    居然是他?若他出手,大事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