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长得帅没错.但如果长得让别人感到自卑.那就是大错特错。
说话的人,年纪大约在二十二三,身长八尺,即不是那种魁梧壮硕,也非是单薄瘦弱。有时候,形容女人常用‘多一分则胖,少一分则瘦’。这句话用在来人的身上’同样适合。
胖瘦恰到好处,姿容更是俊美。
脸颊的曲线很柔和,没有刀削斧劈的棱角,但是让人觉得很舒服。
一袭青衫,罩一件月白色禅衣,长发盘髻,覆一面方巾。步履中透着一股悠然的从容,顾盼间更显傲然风姿。来人一出现,令众人顿时生出自卑的感受。苟衍等人也算得上美男子,可是和来人一比,却明显落了下风。和风卷衣袂,飘然若仙人,正是曹朋此时的感觉。
来人身后还跟着一个青年,也是相貌堂堂,衣着不俗。
这两人一出现,立刻抢了所有的风头。
只一句话,令张昭顿时眉开眼笑。原因无他’只因这人一出现,解决了他一桩天大的麻烦。
此次在太湖畔试探,张昭是有备而来。
本想要借此机会,给苟衍一个下马威’而后到了吴县’便可以占居上风。
哪知道,苟衍还没有出手,苟衍的小书童就先行发难。那一阙七言,虽非时代的主流,却颇有清远高洁之气。如果张昭不能够迅速应
对出来’这一次试探’反而会让他丢了脸面。
要知道’曹朋现在的身份,只是个书僮。
张昭不免担心,苟衍究竟是什么水准?
有道是盛名之下无虚士’苟衍既然有偌大的名声,那必然是身怀绝学o
张昭,也不禁有些犯难如果想在接下来的交锋中占居主动,张昭就必须要给以回应。
然则张昭学问虽好,文采也重,却不是急智之人。
东汉末年,诗词是小道,并不为人重视。一般是在流连于秦楼楚馆之地时,消遣游戏的小玩意儿。很少有人在这方面,却刻意钻研。
东汉的文人,重经典而胜于诗词。这也和当时的文化风气有关,所以
说不得好坏。汉以后,文人开始注重诗词文学,还是从曹丕登基之后。
所谓建安文风,正是由经典开始向文学转变的一个过程。
至少就目前而言’共人很少去关注诗词变化。即便是张昭’一时间也想不出好的对应文章。
“公谨’你怎会在这里?”
张昭快步走向前’朝来人迎了过去。
苟衍一蹙眉,眼中露出疑惑之色。
而曹朋心头则微微一动,‘公谨’?莫非是他吗?
正犹豫间,来人已走上前。
不过,他举手投足间,并没有任何纨绔矜傲之色,而是恭恭敬敬朝
着荀衍.搭手一揖到地。
“小侄周瑜,见过叔父。”
荀衍一怔,旋即露出恍然之色。
“周瑜?你是周伯珍之子,当年的洛阳小神童吗?”
“叔父尚记得侄儿?”
“哈哈,我如何不记得你....想当年你满岁时,伯珍府中设宴,你还在大兄怀中.....哈哈哈哈。”
周瑜俊面,陡然通红。
果然是周瑜周公谨!
曹朋在一旁,偷偷打量来人,心中暗自感叹:人道‘美周郎’果然是俊美脱俗。这副相貌若在后世,不晓得会迷倒多少女人。
周瑜之美,并非阴柔。
事实上,他脸型轮廓虽然柔和,却颇有阳月之气。
比起后世那些所谓的人造俊男美女,周瑜更显自然。特别是那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贵族之气,更是让曹朋,感到惭愧。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这句话在后世,本是用来形容女人。
可放在周瑜的身上,似乎比用在女人身上更为恰当。
周瑜是庐江舒县人,也是祖世豪门世家。
其堂祖父周景和叔父周忠,曾为太尉。而他的父亲周异周伯珍,也出任过洛阳令一职。
听上去,洛阳令只是个县令。
可在当时,洛阳是大汉帝都,即便是县令,其规格也远高于寻常。
就好像后世的北京市市长,和郑州市市长相比,虽然都是市长,但北京市的市长明显高于郑州的市长。二者的规格不一样,洛阳令看似不高,但却不是什么人都能做,什么人都能当。
此外,周瑜的叔父周尚,是丹阳太守。
黄巾之乱以后,周异被罢去官职,返回了老家,周瑜随父亲一同离开洛阳。
初平元年,也就是公元190的年,孙坚应关东诸侯之邀,出兵讨伐董卓。同时,他把家从富春搬到了舒城。也就是因为这一次搬家,使得孙策和周瑜相识。两人同年,当时都十五岁.所以便成了好友。周瑜好客,性情慷慨;孙策豪迈,为人大方。两人形同莫逆,后来周瑜更把自家城南的宅院让给别策一家,而且对别策更是升堂拜母,两人遂以兄弟之礼相待。
兴平二年,周瑜前往丹阳,拜见周尚。
时别坚已死,别策入历阳。他在渡江时写信给周瑜,周瑜便带着人马和粮草,迎接孙策渡江。
后又和孙策先后攻破横江、当阳。
接着又渡江攻破秣陵,击溃誓融薛礼,转而攻占湖熟、江乘.进入曲阿,还击溃了刘缺......
这时候’孙策已初具规模。
他便对周瑜说:“以我现在的兵力,攻打吴县和会稽,平定山越已经足够。”
周瑜旋即便返回丹阳,毕竟他手下的兵马,是他叔父周尚的兵马,总不能一直跟随孙策征讨。不过,在周瑜返回丹阳之后不久,袁术便派他的堂弟袁胤,代替周尚做了丹阳太守的位子。周瑜随着周尚返回寿春..此后,周瑜和别策之间,便减少了联系,不再来往。
周瑜才学出众,即便是张昭,也为之敬佩。
不过,张昭也有些好奇,周瑜拜见过了荀衍之后’他轻声问道:
“公谨’你怎么在这里?
此前我听人说,你做了居巢长?..”
“袁术,汉贼耳!我焉能从贼?”
袁术称帝,便有了汉贼之名。
张昭闻听,顿时喜出望外,“如此说,公谨此来’便不走了?”
“嗯!”
“那有没有告诉伯符?”
“这个.....我途径阳羡时,仲谋应该已经告知了。
对了,我来为你引见一下..叔父,这是侄儿的好友,名叫鲁肃,
字子敬,原是东城长。”
对鲁肃这个名字,荀衍倒是没有太留意。
但曹朋心里又是咯噔一下,他骇然抬起头,向周瑜身边的青年看去:这就是那三国第一老实人吗?
三国演义中,鲁肃鲁子敬堪称第一实诚人,屡屡被诸葛亮所欺。
后来还有一处单刀赴会的戏码,更是把鲁肃说的如小丑一般。加之演义中,周瑜沁胸狭窄,气量甚小,多次谋害诸葛不成,最终被诸葛亮气死。使得前世曹朋.对东吴众将并无好感。
可是看眼前这周瑜,却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而鲁肃看上去精明强干,一身戎装,更透出英武气概。
这和曹朋印象中的鲁肃同瑜,好像不太一样。但不得不说’曹朋觉得眼前这周瑜和鲁肃,才是历史中真正的周公谨和鲁子敬。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
遥想公谨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插梧灰飞烟灭。
此等人物,又怎可能是小气之人,又怎可能是那,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周郎呢?
眼见周瑜风采,目睹子敬之英武,曹朋不由得,有些恍惚起来。
而周瑜此时,则好奇询问:‘‘方才我听有人在此赋诗,其意清远高洁’莫非是叔父所做吗?’’
终于又返回了正题,张昭不免有些羞愧。
他轻声道:‘‘非休若所做,而是休若之书幢即兴。’’
如果网才那一首诗,真的是出自荀衍之手笔,张昭反倒不会如此。
你堂堂名士,让你做赋,你弄个非主流的七言。说实话,张昭反而有了借口,可以小小的嘲讽一下。可问题是,那阙诗章,却是处在曹朋之手。他张昭偌大的一人,总不可能为此,而去找一个小、书童的麻烦
再者说了,那首七言的确不错,颇有意境。
即便是张昭,也无可挑剔。
他如果硬要去找麻烦,那就下作了张昭就算是再不要脸面,也不可能去为难曹朋。
这年月的文人,品性很不错。
当然了,偶尔会有些歪瓜裂枣的蹦出来’但总体质量,还是很不错。
能尊为‘名,士’这个‘名’,有时候并不是单纯的文化和才学。还包括了道德等各方面的综合考究。若是道德不好,纵有才学,也未必能冠以‘名士’,之称。至少张昭的道德并不差。
周瑜闻听,不由得讶然。
他好奇的看了一眼曹朋’脸上顿时流露出一抹温和笑容。
“今日与叔父在震泽重逢,确是一桩喜事。又闻好诗,公谨不免心痒,不若献丑抚琴一曲,以应和今日之事?”
荀衍顿时笑道:‘‘常听人说’公谨乐律无双,今日我有耳福了!”
包括王朗在内的众人,都纷纷点头。
曹朋更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站在苟衍身后,默默无声。
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他心里有些紧张。此前’他接触过很多人包括一些特牛之人,但总体而言.那此人大都和他没有冲突....可眼前周瑜,却注定了会和他成为敌人。别看他姿容俊美’笑容温和。可是在刚才看向曹朋的那一眼中,曹朋清楚的感受到了一种压力。
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王霸之气吗?
曹朋也说不清究竟是什么原因,这心思突然间变得纷乱’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挫败感.....
忽而,琴声响起。
就在曹朋魂游天外的时候,张昭已命人在湖畔摆好了一应器物。
大凡张昭荀衍这些人出游时,都会做好完全的准备。而周瑜此次举家从舒城迁移过来’更带的非常齐全。
曹朋清醒过来,抬头看去。
只见苟衍等人已围坐在周瑜旁边,静静聆听琴声。
周瑜的那副琴,也是用上等的桐木所造。不过琴弦颇有古怪.看上去平淡无奇’但随着周瑜拨动琴弦,却泛出一抹抹奇异的绿色芒影’犹如幽潭碧波之中,泛起的绿漪波纹,层层散开。
曹朋不太懂得这音律之学,可是却也能感受到琴声之美。
一曲毕,那琴声萦绕不绝’令人陶醉其中。
许久之后,苟衍长出了一口气,轻声道:‘‘此曲,若天簌否?我曾听人说,曲有误,周郎顾、..今日一见’方知此言不差。哈哈哈.江东果然是人才辈出,只闻一曲,某心愿足矣。’’
张昭王朗鲁肃,纷纷表示赞同。
一方面’他们是称赞周瑜的琴声’二来则是钦佩荀衍的胸怀。
曹朋所做的七言虽然绝妙,但是和周瑜的琴技想必,终究还是输了一筹。
荀衍虽然没有明说,却在言语中表示出,曹朋的七言,比之周瑜的琴技,终究是有所不如。
这.就是一种胸襟!
曹朋也不禁笑了......
又何苦在这里自哀自怨?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周瑜的琴技的确高明,除非曹朋觉得,输了似乎也没什么了不得。在他想通的一刹那,这心胸和眼界,也随之一下子变得广了。
“此琴,莫非绿漪?”
王朗好奇的看着周瑜身边的古琴,忍不住问道。
‘绿漪’是古之名琴。相传汉代泡妞大师司马相如,就是凭此琴走《凤求凰》,而打动了卓文君。
曹朋倒也听说过这个典故,不禁也有些好奇。
周瑜微微一笑,‘‘正是绿漪!’,
“今日先得一阙七言,又闻公谨之琴,足矣,足矣!”
荀衍哈哈大笑,站起身,见道路已经通畅’于是笑道:‘‘既如此’我们还是快些赶路,我已迫不及待’想要一睹江东英才之风采。’’
张昭恭敬起身,侧身让路。
对于苟衍,张昭此刻无比尊敬。
相比较’王朗虽然是使团的正使,但与尊衍一比,还是缺了些风范。
周瑜和鲁肃也站起来,躬身送荀衍上车。
曹朋紧随苟衍身后,突然间想起了一件事’猛然停下脚步’扭头向鲁肃看了过去。
鲁肃从头到尾’并没有表现的太出色’其人慎言,似乎不太喜欢说话,也不太喜欢表现自己。
但那种沉静,与周瑜的雄姿英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突然快走几步,到了荀衍的身边’在荀衍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苟衍一怔,也停下来,扭头向鲁肃看过去。
“子敬?”
“...学生在。”
苟衍展颜一笑,轻声道:“子敬好手段,一招金蝉脱壳,却把个袁公路,玩弄于股掌之间。”
鲁肃闻听,先是露出茫然之色,但旋即....脸色大变
金蝉脱壳,是一种生物现象。
在《史记屈原贾生列传》里,曾经出现过:蝉蜕于污秽,以浮游尘埃之外。不过金蝉脱壳这个名词,在东汉末年还没有出现。所以大多数时候,人们都是用‘蝉蜕,来进行解释。
毫无疑问,从荀衍口中说出‘金蝉脱壳,四个字,是源于曹朋。
历史上!这个成语作为军事计谋正式出现,应该是源自于宋代的《三十六计》不过,其含义并不难理解。鲁肃是个聪明人,一下子便听出了荀衍的意思,不由得顿时心中一颤。
鲁肃,出生于富豪之家,是淮南豪族。
天下大乱时,他不仅不去治家事,反而大量施舍钱财,出卖土地,以周济穷困,结交贤良,在东城一带极有威望。为此,连袁术也对他生出了敬重之意,任他为东城长,也就是东城县长。鲁肃因此,而名扬淮南,甚至连周瑜也听说过他的名字,对他也是非常的重视。
去年,周瑜曾拜访鲁肃,请求鲁肃资助粮食。
作为丝南最大的粮商,鲁肃当时的情况并不太好。家中只到下两困米,一囤约三千斛左右。鲁肃毫不犹豫,便指着一困米,让周瑜拿走。也因为此,两人结交下深厚友谊,非常牢固。
早在去年,袁术败走淮北,其治下法度废弛。
鲁肃便看出袁术不足以成就大事,于是便生出叛离之心。
但鲁家家大业大,想要一下子撤离,并不太容易。于是鲁肃在盱眙买下云山米行,做出鲁家准备扩大淮南产业的姿态。同时又通过云山米行,把家中的资产秘密转移到了江东。而后他便投奔周瑜,和周瑜一起东渡江水。这件事他做的自以为很秘密,连周瑜也不清楚。
可荀衍这一句‘金蝉脱壳”一下子扰乱了鲁肃的心思。
“子敬,你怎么了?”
周瑜看出鲁肃有些心思不宁,便上前轻声询问。
鲁肃目送荀衍登上马车,使团缓缓启程。突然深吸一口气,“公谨,荀休若绝非等闲之辈。”
“这是当然!”
周瑜笑道:“荀氏八龙之后,三若一豫最出众。荀休若是三若之一,又岂是等闲?”
“不,我是说,他不像你我看上去那么简单。”
“此话怎讲?”
“还记得我在东城变卖土地吗?其实是我准备东渡的一个准备……我借由在盱眙开设米行,囤积粮米为借口,通过盱眙将家产秘密转移到了曲阿。原以为我做的很隐秘,可是这荀休若,竟然看出了破绽。他刚才说我‘金蝉脱壳”这四个字,端地是最妥帖,也很形象。”
周瑜一怔,轻轻点头。
对于鲁肃转移资产的行为,他还真不是特别清楚。
上次去鲁肃家中借粮,身为淮南第一大粮商,家中居然只有两囤米,令周瑜感觉到得……吃惊。
只是,冉瑜当时并没有往深处去想。
如今看来,当时鲁肃已准备转移产业,做好了叛离的准备。
相比鲁肃起来,周瑜这次东渡长江,就显得很仓促。只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鲁肃胆大心细,智谋过人。其人谋后而动,考虑事情也非常的周全。这也是周瑜对鲁肃最为看重之处。
金蝉脱壳……
真的很形象!
在盱眙设下一个壳子,面后悄然脱身。
不过,荀衍竟然能看出鲁肃的计划,让周瑜也有了警惕。
荀氏三若,友若休若文若,文若最强。相比之下,荀谈和荀衍,被荀彧所掩盖,倒显有些平庸。周瑜一直把荀衍看作长辈,但事实上要说周瑜对荀衍有多么重视,倒还真的说不上。
也许,自己看走了眼?
周瑜那双璀璨如星辰般的眼睛,眼角一挑,闪过一抹精光。
“看破又能如何?”
他轻声笑道:“荀休若还不至于如此量窄,坏人的好事。”
鲁肃点点头,“咱们快点跟过去,顺便询问一下张子布。”
“正合我意。”
周瑜和鲁肃两人飞身上马,追上了张昭的车马。
随后,两人登上马车,与张昭在马车里,认真交谈起来,吴县的历史,非常久远。
远在商朝末年,周太王长子泰伯和次子仲雍为避让王位,从歧山脚下的周原本荆蛮之地,在梅里与当地土著结合,建立了勾吴。西周初,武王克商后,封泰伯五世孙周章为吴子,吴国始名列诸侯。
公元前5有,也就是阖闾元年,伍子胥修筑阖闾大城,便是今之吴县。
后历经吴越之战,战国更迭,吴县从一个边荒小城,逐渐演变成了江东地区最为繁华之地。
最初,吴县属会稽郡。
在永建四年,也就是129,会稽郡一分为二。
钱塘以西,设置吴郡,以吴县为治所n而会稽郡则迁涉治所到山阴县,从此形成江东二郡。
这里,在后世,就是被誉为人间天堂的苏州。
抵达吴县时,天色已晚。
孙策率江东诸臣出吴县十里相迎,显示出对使团的足够重视。
不过曹朋并没有见到孙策。因为荀衍早在抵达之前,便离开了马车,乘马和王朗张昭一同行进。
这,同样也是一种对孙策的尊重。
曹朋和夏侯兰坐在车上,随大队人马进入吴县城门。
随即,便被孙策派来的使者,安排到了吴县最为华丽的驿馆中歇息。而荀衍等人,则因为出席酒宴,所以没有一同入住驿馆。丹徒一战,曹朋夏侯兰在使团之中,立下了足够的威望。
所以使团非常自觉的把一套很宽敞的跨院,先行安排出来。
这跨院里,没有独立的马厩,回廊和庭院……环境应有,屋后还有一个竹林,显得很清幽。
曹朋和夏侯兰径自把马车赶进了院落,并招呼几名家将,搬运马车上的行李。
一名驿馆小吏,紧随左右。
这也是江东方面给予荀衍的重视。
专门安排了一名小吏,随时等候召唤。若有任何不满或者不足,可以通过小吏,传递上去。
小吏的年纪倒也不大,约二十上下。
身材不算特别高,但是给人一种干练的感觉。
他皮肤黝黑,手掌粗大,似乎是久务农活所致。但气质很好,有一丝书卷气,谈吐恭顺笃慎,颇有条理。他随着曹朋站在门廊上,看着几名家将自行忙碌,而曹朋却不过去帮忙,不由得有些好奇。
就在这时,两名家将抬着一个箱子从车上下来。
也许是由于长途跋涉的缘故,那箱子底儿有些松了。加之箱子沉重,才一离开马车,就听呼啦一声,箱子里的书卷就散落地上。荀衍好读书,即便走出使江东,也会带一箱子书籍。
曹朋一见,连忙跑了过去。
“快点把书收好,否则先生回来,必然责怪。”
而后,他回身对小吏道:“可否请先生辛苦,找个箱子过来?”
“喏!”
小吏连忙答应,飞快跑出去,不一会儿便扛着一个木箱进来。
看着一地的书卷,曹朋也有些头疼,“先把这些书,都放进屋子里,然后我再进行整理吧。”
每一卷书,和什么书放在一起,那都是有讲究的。
曹朋把箱子放进房间,然后和家将一起,把地上的书卷都捡起来,放在房间的地板之上。
小吏很机灵的又取来两支大蜡,在房间里点上。
而后站在门口,看着曹朋收拾那些书卷。
不过看了一会儿,他突然一蹙眉头,上前一步道:“要不,我来帮你收拾?”
“嗯g”“你把书卷摆错了位置。这卷《韩诗》不是和《诗》放在一起。还有这几卷,也都错了。”
“你识得字?”
曹朋不禁好奇问道。
“恩,读过一些书。”
小吏说话,带着很重的口音,不过大致上,曹朋能够听明白。
当下他挪开了身子,请小吏上前帮忙。
那小吏也不客气,在一旁坐下,一边帮着摆放,一边热切的看着那些书卷,眼中光芒,灼灼闪动。
“你喜欢读书?”
“那是自然……”
小吏和曹朋有一句,没一句的交谈起来。
“既然识得字,为何在这驿馆中,屈身为吏呢?”
“这个……”
小吏看了曹朋一眼,露出黯然之色,轻声道:“我家祖世农夫,到了我这一辈,偏好读书。加上我兄弟姊妹也多,所以也没有那么多田地分配。去年吴侯攻占了会稽,在本地征发徭役。我乡里大户不愿应征,可是又不敢不来。于是就在乡邻中招募人手,来顶替径役。反正我在家也没什么事情,所以便去报名……嘿嘿,为此那大户还送我两卷书呢。”
小吏言语中,透着轻松。
好像代替别人徭役,两卷书便足矣,一副满足的表情。
“是什么书?”
“嗯一卷《乾象历》还有一卷《九章算术》”
乾泰历?
曹朋没有听说过。
但九章算术之名,他倒是知道。
“如此说来,你精通算学?”
小吏挠挠头,笑了,“那说得上精通,只是略知而已。”
在小吏的帮助下,曹朋很快便收整完毕,与那小吏一起合力,把木箱摆放在了屋子的角落。
“我叫曹……哦,荀朋,还未请教。”
曹朋一秃噜嘴,差点说漏了。
幸好他反应的快,所以把话又纠正过来。
小吏则笑了笑,“在下峒泽,是会稽山阴人。
这段时间,我负责招呼休若朱生,如果有什么事情,你就告诉我,我会尽量带你解决问题。
“如此,就麻烦呢…………”
曹朋说到一半,突然闭上了嘴巴。
闲泽?
眼前这小吏,是阙泽吗?
演义中,闲泽在赤壁之战中登场,是孙权的谋士。
他也是第一个识破了周瑜打黄盖的苦肉计,并自告奋勇,想曹操献诈降书。后来曹操识破,却能面不改色,并用一番妙言,使得曹操相信了诈降书。此人,也是赤壁之战中的关键人物。
后来刘备为关羽报仇,亲征东吴时,又是阙泽举荐了陆逊。
之后,才有了刘备白帝城托孤的戏码……
曹朋是真没有想到,日后东吴如此重要的谋臣,如今却在这驿馆中担任小吏,而且还是顶替他人。
一时间,曹朋有些迷糊。
这阙泽到底是不是后来苦肉计中的那个阚泽呢?
“荀小弟,荀小弟?”
“啊,什么事情?”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哦,我就住在驿馆门房,如果有什么事,派人招呼一下就好。”
闲泽微笑着,搭手告辞。
曹朋由于了一下,扫了一眼角落里的书箱。
“阚大哥。”
“啊?”
阚泽停下脚步,转身疑惑看着曹朋,“你叫我吗?”
“呵呵,你年纪比我大,叫你一声阚大哥,也是理所应当你且等一下。”
说着,曹朋转身打开自己的包裹,从里面取出一卷书,而后快走几步,到了阚泽跟前,塞进阚泽手中。
“这是……”
“这是我平日读的书,我看大哥你好书,而且月才帮了我那么多忙,无以为报,这卷书就借给你看。等你什么时候不想看了,再还给我……你平时若想要看书的话,就来找我。只要我家先生不在,这里的书,你只管看就是。不过呢,嘻嘻,你得帮我多收拾一下才行。”
“这里的书,我都可以看吗?”
阙泽的眼睛,灼灼放光,露出惊喜之色。
曹朋笑了一笑,用力点了点头闲泽兴奋的接过曹朋的那卷书,然后搭手一揖到地,表示感谢。
看着他踉跄离去的背影,曹朋这心里面,突然多出了一份感慨未曾清贫难成*人,不经打击老天真。自古英雄出炼狱,从来富贵入凡尘。这是他前世收到过的一条手机短信,如今想起来,确有那几分道理。清贫,对有些人而言,是一种痛苦;但对有些人,却是宝贵财富。
但不知,如今的阚泽,是否已经从炼狱中走入凡尘了呢?
想到这里,曹朋轻轻叹了口气。
当晚,荀衍和王朗很晚才返回驿馆。
荀衍有些醉意,所以回来之后,甚至没有和曹朋说话,便早早歇息。
今天只是接风洗尘酒,双方并没有进行实质性的磋商谈判。明天,才算是博弈的开始……
一夜无事,曹朋第二天起了个大早。
明泽已准备好了洗漱的用具,曹朋先用青盐漱口,而后又用皂角洗面。
待整理干净之后,他唤醒了荀衍,并伺候着荀衍洗漱妥当。吃过早饭以后,曹朋便随着荀衍,一同前往吴侯府。
这是第一天正是商谈事情,正副使,都必须出席参加。
吴侯府,其实就是早先的吴郡太守府。
府门外早已是列队整齐,孙策身穿一袭大红色禅衣,在府门外迎接。按照周礼,初夏时着红色。
所以不仅是孙策,包括荀衍王朗等人,也是这样着装。
曹朋如今是书童的身份,所以不需要在意这些规矩,只穿了一件灰色长袍。
他站在荀衍身后,仔细的打量孙策。
但见这位江东小霸王身高也差不多在八尺左右,但是比周瑜略低。
但体型比之周瑜,又显得敦实粗壮。姿容极美,面似璞玉,目若朗星。果然不愧是和周瑜齐名的孙郎,相貌丝毫不输周瑜。而且,和周瑜比较起来,孙策的阳月之气更重,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豪迈之气。
将荀衍等人迎进了吴侯府,曹朋自动便留在前庭。
自有府中家人,为他们安排妥当。一应随从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曹朋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一个人孤零零坐在厢房的回廊上。
手中把玩着铁流星,脑海中,却在思忖着另外一件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听有人喝道:“哪一个是荀朋?哪一个是荀朋?竟敢视我江东无人?”
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曹朋抬起头,露出疑惑之色……
“你就是荀朋?”
站在曹朋面前的女孩儿,大声问道。
嗯,是女孩儿,不是女人!她估计也就是十二三岁的模样,不过一身大红色战袍,使得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成熟许多。脸上还带着稚气,一副恼怒的小模样,倒是让人看着很可人儿。
曹朋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荀朋是谁!
但周围那些使团的护卫,不约而同的向他看过来,已暴露了他的身份。
在这红衣女孩儿出现的瞬间,庭院里的警戒,一下子提高了好几个等级口那些原本有些松散的江东军卒,忽然间变得杀气腾腾。十几名军卒悄然上前,一下子便切断了曹朋和使团护卫之间的联系。等到使团的护卫反应过来,想要过去和曹朋站在一起,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曹朋把玩着铁流星,半晌后道:“我就是荀朋。”
当了这么多天的书僮,还是有点不适应荀朋这个名字……
曹朋不知道眼前这女孩儿究竟是什么来路,但看这架势,分明是来寻事。既然是寻事,那他也不会客气。所以,依旧稳稳的坐在门廊上,眸光扫过女孩儿,然后朝她的身后看去。
十几侍婢,跨刀负弓,颇有些巾帼不让须眉之势。
“大胆,小小家奴,见到我家小姐,还不过来行礼。”
一个侍婢见曹朋大马金刀的坐在门廊上,顿时勃然大怒,厉声呵斥。
曹朋眉头一蹙,”我是书僮,你也不过是个侍婢,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没看见我和你主子说话,你一个小小侍婢,也敢擅自开口。真不知道这吴侯府中,到底有没有规矩?”
“你……”
“你什么你?也不去打听打听,今儿是什么日子。你一个小姑娘家家不在后面老老实实带着,却舞刀弄枪的跑到这里。吴侯是怎么管教你的?难道说你没有读过女诫,不懂得规矩?”
曹朋的性子一向刚强。
别看他平时文文弱弱,可如果有人欺上门来,他断然不会低头。
这帮女孩子明显就是来找事,那他自然也不会客气。人常言,好男不和女斗。可问题是,有些时候,你不能一味客气。看这些咋咋呼呼的女人模样,如果低头,反而有可能徒遭羞辱。
小女孩儿气得咬碎银牙,眼中喷着怒火。
斗嘴,她还真不是曹朋的对手。
羞怒之下,她手指曹朋,”还不给我教训这狗才。”
两个侍婢从女孩儿身后闪身站出,拔出宝剑就要冲过来教训曹朋。
在她们看来,曹朋一个小书生的模样,估计也就是牙尖嘴利,并没有什么不好对付的地方。
哪知两个女婢才刚迈出一步,一道暗红色芒影,呼啸着就飞过来。
侍婢挥剑,钻的劈在那芒影上,只觉手臂一震,一股奇诡的螺旋劲力涌来,顿时令她二人身子一麻,再也拿不住那宝剑,当榔掉在了地上。
曹朋起身,踏步向前两步,伸手将铁流星抓住,旋即退回原处。
那暗红色芒影,正是他手中的铁流星。练好铁流星,必须要眼明手快!曹朋的铁流星,远远达不到出神入化的水准。但是一些独特的手法和技巧,在这个时代而言,称得上,高明,二字。特别是经过这两三个月的刻苦练习,曹朋已经能将暗劲揉入其中,威力非同小可。
两个侍婢当时就愣在了原地。
而曹朋手里的铁流星则飞快转动,看着她们道:”看你们是女人,懒得和你们计较。如果再敢上前一步,下一次就是打你们的脸。到时候毁了容,打坏了脸,可别怪我辣手摧花。”
“小贼,你好猖狂。”
红衣女孩儿气得浑身打颤,厉声喝道。
“我猖狂不猖狂,轮不到你来评价。
我只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打得他哭爹喊娘,“看你这打扮,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不好好学女红,不去练习琴棋书画,不在房里读《女诫》,却舞刀弄枪的,全无半点矜持。我家先生是朝廷所任使者,你跑过来寻我是非,究竟是哪一个在倡狂?”
“小贼,我杀了你!”
“有本事,你只管来”“,难道只知道仗势欺人吗?”
女孩双颊透红,反手从一个女婢手中,抽出宝剑,”你们谁都不许过来,我定杀了这小贼不可。”
孙策等人正在议事厅中,商讨事情。
忽听外面一阵喧哗,令剁策心生不快……
在座的是朝廷使者,更不泛道德高明之人。
这般喧哗,岂不是说他没有家教,缺乏约束?孙策连忙派人出去询问,可得来的消息,却让他哭笑不得。
“主公,是大小姐。”
“大小姐?阿香又怎么了?”
“大小姐不知道是怎么了,带着人寻荀先生随从的不是。”
“啊?”
孙策闻听,呼的长身而起。
荀衍则脸色一沉,问道:”吴侯,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唉,咱们先过去,待拦住阿香,再与先生赔罪。”
荀衍心里很不高兴。
在吴侯府中,曹朋如果被人欺负了,那就是**裸打他的脸面。所以,荀衍自然不会有好脸色,起身随着别策往外走。张昭小跑到荀衍身旁,轻声道:”休若不要动怒,这里面肯定有误会。大小姐,是吴侯的妹妹,二人相差近十多岁,平日里一直跟在老夫人身边,所以不免有些娇惯”你可千万不要误会,此事绝非是针对先生,恐怕是有一些小误会……”
吴侯的妹妹?
荀衍眉头一蹙。
“休若有所不知,乌程侯生前有一妻一妾,乃李生姐妹。吴侯等皆出自吴夫人,达小姐,则是小夫人所出。吴夫人走的早,所以吴侯兄弟都是小夫人一手带大,犹如己出。他兄弟一向亲善,对大小姐更是宠爱无比。可偏偏大小姐不好红妆,平时喜欢舞刀弄枪,有一些……”
张昭也不好说的太明白,但荀衍大致上,已经明白了这位大小姐的来历。
脸色还是很难看,不过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一行人穿过回廊之后,很快便来到了前厅。正好看到那两个侍婢,被曹朋用铁流星击落宝剑,别策到了嘴边的话语,又咽了回去。他眼睛一亮,停下脚步来,在暗中打量起来荀朋。
红衣女孩儿被曹朋训斥的面红耳赤,拔剑要杀曹朋。
别策这才出声喝道:“小香,住手。”
曹朋此时,左脚向后撤了一小步,已作出了半步崩拳的发劲准备。
耳听有人呼喝,他也就松了一口气。看得出,这红衣女孩儿的来头不小。所以他也不想闹得太过严重。如果真要出手的话,估计这小女娃,挡不住他一拳之力。这时候有人喝止,他也正好下台。只不过,曹朋却忽视了小女孩儿的骄纵和州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曹朋骂的没有还口之力,小女孩儿这心里面,早就怒不可歇。她从小被母亲和兄长们娇惯着,脾气自然很大。虽然听到了孙策的呼喊声,可这手上的宝剑,却没有半分要停下来的架势。
明晃晃的宝剑,带着一股撕空历啸声,朝着曹朋就砍去。
荀衍不禁大惊失色,连忙喊道:“阿福,小心。”
曹朋也没想到,这女孩儿居然如此不知好歹。见那女孩儿出手狠毒,全然一副要自己性命的架势,曹朋也怒了!
右脚向前滑出一步,左脚猛然一蹬。
气贯全身,一拳护胸,一拳轰出,同时身体有一个幅度很小的抖动。
手中铁流星蓦地脱手,夹带万钧之力,就飞向女孩儿。只听铠的一声响,那小女孩儿手中的宝剑,被铁流星一下子震飞了出去。铁流星去势不减,依旧凶猛的扑向小女孩儿的面门。
“兄弟,手下留情。”
孙策惊声呼喊,垫步就冲下门阶。
只是,曹朋这暗器出手的太快,眼见着就要砸在女孩儿的面门上。
女孩儿被曹朋这凶猛的一击,完全给吓住了,看着铁流星飞来,竟然不知道躲闪。
好在,曹朋并没有打算下毒手。
铁流星脱手之后,他脚下迅速移动,连走两个小步,抢到了女孩儿身前,蓬的一下子,将那枚铁流星抓在乎里。铁流星的爆发力很强,但是曹朋并没有留后劲,所以在崩飞了女孩儿手中的宝剑之后,便已经没有多大劲力。曹朋抓住铁流星之后,再次崩拳,凶狠轰击。
也就是这时候,削策的喊叫声入耳,曹朋的拳头,硬生生停在了小女孩儿的面前,几乎是贴着她的脸。,卜女孩儿被吓坏了,闭上了眼睛。只感觉到一股劲风扑面,吓得她心里砰砰直跳。
那双颊惨败,再也没有早先凶神恶煞的气势。
曹朋看着她那小模样,心里一软。
手掌一翻,屈指在小女孩儿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多谢这位兄弟,手下留情了。”
孙策的动作很快,可毕竟隔着一段距离。
等他到了跟前的时候,曹朋已经收手,退到门廊前站定。
他搭手躬身一揖,“刚才不得已出手,有得罪之处,还请吴侯见谅。”
孙策凝视曹朋半晌,突然哈哈大笑。
“久闻荀氏人才辈出,今日一见,果名不虚传。”
说话间,他猛然迈大步跨出,朝着曹朋呼的就是一拳。这一拳轰出,声势格外惊人,力道刚猛无铸。
“吴侯,手下……”
荀衍连忙大声叫喊,却见曹朋顿足拧身,右脚一弓,左脚一蹬,挥
拳就迎向剁策的拳头。
蓬!
一声闷响,孙策的身子晃了一下。
而曹朋则蹬蹬连退两步,一只脚踩在门阶木板上,只听咔嚓一声,把那木板,顿时踩成两段。
脸变得通红,半晌说不出话。
孙策这一拳头,着实让曹朋吃了点小亏。
不过呢,孙策应该是没有用全力,曹朋能感觉到,孙策应该是留着劲儿,州才那一拳,收回了至少两成力道。若是这家伙全力出手,估计曹朋这会儿也站不住。但即便如此,那拳头上的力量,还是憋得曹朋有些喘不过气,半晌才算是平定了胸中的一口血气”,
江东小霸王,果然名不虚传!
曹朋和吕布交过手,和典韦过过招。
别策比之二人,明显差了一些,但仍不是曹朋现在可以比拟。
荀衍气呼呼的过来,厉声喝问道:“吴侯,你这是什么意思?”
孙策微微一笑,看了一眼曹朋,”休若先生勿怪,你这小书童,果然有些手段。只是说话不要太狂了,否则会有杀身之祸。阿香就算再不对,也轮不到他教i,我孙家自有家法处置。”
要知道,曹朋刚才i斥小女孩儿的时候,可是说小女孩儿没有家教。
孙策即便明知是自家妹妹做的不对,也不可能任由曹朋在吴侯府中张狂。他这一拳,即维护了吴侯府的面子,也顾住了荀衍的脸面。他别伯符好歹也是朝廷册封的吴侯,也算得上当世少有的虎将,在江东更是号称小霸王,纵横疆场,无人可以匹敌。曹朋输给孙策,算不得太丢人。就算传扬出去,人们也会说:看见没有,这就是那个和吴侯交手的小家伙。
荀衍并不愚蠢,在转眼间,就明白了孙策的意图。
他凝视别策半晌,而后扭头问道:(,阿福,你没事儿吧。”
“回先生,吴侯方才手下留情,阿福没有大碍。”
“既然如此,咱们走。”
荀衍一甩袖子,扭头便走。
他这同样是在做戏,也是为了保持自家颜面。
孙策微笑不语,朝着曹朋道:“阿福,你武艺不差,十年之内,必能与天下英豪争锋。”
曹朋虽然平定了血气,可还是感觉有些发闷。
他一搭手”,吴侯,那时候我再领教吴侯的高妙。”
说罢,曹朋随着苗衍,大步向吴侯府外走去。王朗想要过去劝说,却被张昭拦住……
曹朋心里面,还有些奇怪:这女孩儿是谁?好端端,干嘛要找我的麻烦?
当他快要走出侯府大门的时候,红衣女孩儿突然间跑到削策身旁,大声喊道:“小贼,我不会放过你的记住,我叫孙尚香。早晚我必报今日之辱……亨,你最好是小心一点。”
曹朋一只脚已迈出侯府门槛,听到女孩儿的叫喊声,他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被绊倒。
孙尚香?
这女孩儿,居然是孙尚香!
天黑了,吴侯府重归寂静。
孙策独坐于屋中,小心翼翼的把一层药膏涂抹在手上。只见他手背指骨上,略有红肿迹象。
笃笃笃一
房门敲响。
“谁!”
“伯符,是我。”
孙策起身走到门口,把房门拉开。
周瑜站在门外,略施一礼。
两人同年,但论生月,别策比周瑜大些”故而为兄长。
他也不和周瑜客套,转身回到原处坐下来。周瑜则走进房间,鼻子微微一耸动,眉头蹙起。
“伯符,身体不适吗?”
“呵,我身体强壮的很,哪有不适?”
“怎么这么大的药味。”
孙策一指书案上的药膏,然后伸出手来。
“今日和荀休若的童子对轰一拳。当时还不觉得什么,可晚饭时就发现手掌有些不太舒服。”
就着灯光,周瑜清楚的看到了别策手背上的红肿。
“那小子竟如此厉害?”
周瑜不禁有些吃惊。别策的身手有多强悍,他心里很清楚。十五岁两人结识的时候,等闲十几壮汉,也非剁策对手。此后征战近十载光阴,孙策的武艺越发高明,已到超一流武将的水准。至少在周瑜看来,天下间能与别策正逢之人,屈指可数。没想到,今天居然受伤。
孙策剑眉扭成一冉,摇了摇头。
“那个荀朋的身手有些古怪,对力量的掌握,几乎是炉火纯青。但要说能伤我还不太可能。勿论是从各方面而言,也不过二流”……可你也看到了,那小子的确是伤了我。不过他也不会太好过。我一拳至少也乱了他的血气,没有几天功夫估计他也不可能与人再交锋。”
周瑜这才松了口气。
“今天这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嗯?”
“荀休若的这个童子,我不是很了解。
他诗才不错,之前在震泽畔,曾赋一阙七言。其诗文清丽,给人感觉,不是那种狂傲之人。”
“哈,能被公糙称赞想来那首诗,应当不错。
我问过阿香据阿香说,之前韩综在丹徒曾与他有过冲突,荀朋曾言说江东无人之语。不过我估计啊,是韩综那小子输不起,所以胡说八道”搬弄是非。我已命虞仲翔接掌贼曹,让韩综去山阴随贺伯苗一起,征讨山越”“大丈夫在世当顶天立地。输不害怕,可效那小人之事,搬弄是非,绝非善良之辈。义公老将军一世英雄,却被韩子横给败了个干净。”
孙莱叹息一声,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之意。
周瑜沉默片刻后,轻声道:”韩子横为何前往丹徒?”
“呃,这个我还真不是太清楚。这段时间,我一是忙于朝廷来使,二则准备夺取丹阳。想必你也知道,祖郎得了袁术挑拨,意欲和我为敌。还有太史慈盘踞芜湖,是我心腹之患。
若不得丹阳则江东难有宁日。
只是……祖郎坐拥丹阳本地,颇有威望;太史慈亦是骁勇之人,非我无人可敌。此二人必须早日平定否则必生祸端。韩综是吴郡贼曹,去丹徒想来是捉捕盗贼我还未曾询问过此事。怎么,公谨莫非听说了什么事情?你不说我还不觉得什么,你刚才这一说……我倒是奇怪了。”
周瑜陷入了沉默。
而孙策敏锐的觉察到,周瑜似乎有难言之隐。
“公谨,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途经阳羡时,仲谋与我说起一桩事情。”
“什么事情?”
“这个,我说了,你可不要发怒。”
孙策更觉不妙,脸上更透出一抹凝重之色。
“公谨,休得吞吞吐吐,但说无妨。”
周瑜叹了口气,在孙策耳边窃窃私语。别策的脸色,从凝重渐渐变得铁青,虎目圆睁,双手握拳,猛然间蓬的一声擂在了书案之上。
“竖子焉能做此等事?”
“伯符,制怒!”
孙策站起身,在房间里徘徊。
半晌后,他低声吼道:“李逸风刺激恁毒,有伤天和,有伤天和啊……若此事传扬出去,我别氏还有何面目立足江东。这等事情,这等事情我听着就作呕”仲谋怎能如此做呢?”
周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孙策。
“那……可曾捉到那人?”
“未曾。”
“韩子横无能!”
孙策气得,抬脚踹翻了书案。
门外侍婢连忙开门”吴侯,发生何事?”
“滚出去!”
孙策厉声喝道:“传令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三十步之内,任何人不得靠近。”
婢女吓得连忙关上了房门,匆匆离去。
孙策闭上眼睛,沉吟片划后问道:”如此说来,是荀休若收留了贼人?”
“那倒不一定。”周瑜轻声道:”,子布说,他后来与伯海曾仔细盘查清点,未曾发现贼人踪迹。而且这一路上,子布一直留意荀休若。你也知道,荀休若性子孤傲,和王景兴并未有什么交集。甚至连吃饭,也都是独自安排”“他身边除了十名家将,就是那荀朋和荀兰二人,既没有过人数的增加,也没有过人数的减少。
所以还真不好说,是荀休若留下贼人。”,
“荀兰又是谁?”
“是荀休若之驭者。
据说,那苛兰的身手也很高明,恐怕还在荀朋之上。”
“颖川荀氏,果非等闲。”
孙策平静了一下情绪,慢慢坐下来。
周瑜到了一杯酒,递给了孙策。
“伯符,你也莫要责怪仲谋“他也是为你着想。”
他之忧虑,并非没有道理。江东士族,多有部曲,若不能为己用,早晚必成祸害。陆氏与顾家不仅仅是吴郡大族,还是江东士族的代表。此二者若皆为亲家,其危害也当真不小。”
孙策抬头,狞声道:”江东士族又能如何?
若胆敢生事,我灭了他满门便是。陆家人我又不是没有杀过,难道我还怕了他们不成吗?”
“伯符啊,你这脾气”“没错,你可以杀了陆家人杀了顾家人。可你有没有想过,朱治全柔,吕范,贺齐”那个不是士家子弟?你能杀得了所有人吗?仲谋这一点倒是没有错,分化拉拢,使其为你所用,而后慢慢将其部曲蚕食,方为上上策。伯符你得控制脾气才是。”
若换一个人这么说,孙策老早一拳就轰出去。
但周瑜说出这番话来,令别策不得不认真去考虑。”
“那你说怎么办?”
“荀休若必须要继续监视,同时密令伯海,自丹徒严密拙索。如果那贼人没有被荀休若收留,一定还藏在丹徒附近。不过,伯海一个人恐怕有些力有不逮,可命一心细之人前往,配合伯海就是。
对了,子敬你也见过的。
他正好要去曲阿整顿家业,不妨给他一道密令,让他协助伯海就是。
子敬胆大心细,而且素有谋略,可以托付大事……有他协助伯海,你大可不必再费心此事。”,
别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答应。
他倒是知道鲁肃这个人”毕竟当初他也在袁术手下做事,而东城鲁氏,又是准南第一大粮商,他焉能不知晓?不过,他和鲁肃并不熟悉”但既然周瑜举荐,孙策也乐得做顺水人情。
“既然如此,就委屈子敬暂为伯海别部司马,你看如何?”
“善!”
周瑜点头赞成。
这时候,门外传来婢女的声音”吴侯,老夫人请你过去,说是有事情,要和你商议一下。”,
“唔……定是阿香,又与母亲诉苦了。”
孙策苦笑着,站起身来。
而周瑜也起身,和孙策一同走出房间。
“伯符,有一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讲。”
“你说。
“你对小香有些太骄纵了。”
“嗯?”
“我知道,你是孝子。老夫人也是温和性子,平时待你们都很好。可小香这样子不习女红,反而整日里舞刀弄枪,恐不成体统。你如今已被册封吴侯,更应该留心才是”莫被人耻笑。”
孙策想了想,颇以为然。
“这样吧,待我平定了丹阳之后,一定会好生管教阿香。”
“还有一耳争”……
“公谨,你今天恁愣唆。”
“这可是正事!”周瑜正色道:“嫂嫂故去,你心里难受。可已经过去几年,绍儿也长大了,需要有人教导。你整日忙于征战,总需要有个人顾着家里。难不成,一直麻烦老夫人?”
“这个……”
孙策双颊微红,露出几分尴尬。
“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说完,他狼狈而走。
周瑜看着剁策的背影,也是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噗!
尊朋坐在房间里,吐出一口鲜血。
“阿福,你没事儿吧。”
夏侯兰紧张的看着他,一脸关切之色。
回到驿馆之后,曹朋便觉得有点不适。他知道,自己在吴侯府和剁策对轰一拳,还是造成了一些伤害。表面上看,曹朋仅仅是略处下风。可曹朋自己明白”他已经用了全力,而别策却还留有后劲。这家伙的力气太大,怪不得被人称之为江东小霸王。所谓一力降十会”曹朋虽说精通各种劲力,但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技巧并非万能。至少从早先的吕布、典韦,到如今的别策。他们或许没有曹朋那样掌握劲力的技巧,可是依旧能轻松将他击败。
十年”……
这就是十年的差距。
曹朋突然笑了,不晓得别策,能否活过十年呢?
“子幽,我没事儿。”“只是憋了一口气,这口血吐出来,也就没事
儿了。”
“那就好。”
夏侯兰松了一口气,回到榻上坐下。
“这孙伯符,真有那么厉害?”
“和你我相比,自然厉害。但是……”曹朋想了想,“如果和吕布或者和典韦过招,恐怕还略有逊色。他和许叔父大概伯仲间,但两人若想分出胜负,至少也要百十个回合。曹公帐下,能和孙伯符相抗衡的人,应该不算太多。除了典叔父和许叔父之外,夏侯将军可与之相争。”
“不晓得他与子龙相争,会如何呢?”
“这个,还真不好说。”
一个是常胜将军,传说一生未尝败绩;一个江东小霸王,令曹操也为之感到忌惮。
这两个人还真不好说谁一定能够取胜,毕竟没有交过手,曹朋也很难说清楚。
除非,孙策能一直活着,早晚必能和赵云一战。但问题在于,曹操能容忍孙策活下去吗?
孙策和孙权这两兄弟”都曾得到过曹操的称赞。
比如孙策,曹操赞他,狮儿不可与之争锋”;对孙权,曹操却用了“生子当如别仲谋,的赞语。表面上看,似乎没什么区别。但如果仔细揣摩,就会发现曹操对孙策的忌惮,远胜于孙权。
“狮儿不可与之争锋”那是把孙策摆在了对等的地位而言。
“生子当如孙仲谋”却是把别权看作了晚辈。这一点,从后来曹操和刘备青梅煮酒论英雄的言语中就能看出端倪。在曹操眼中,别权不过是凭借了父兄之余荫,才能够立足江东。
当然了”也正是这种轻视,令曹操惨败于赤壁。
曹朋坐在榻上,闭目养神。
而夏侯兰也不打搅”躺下来休息。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孙策的拳头”还有吕布那惊天的一戟。
曹朋隐隐约约有一种体悟,他觉得自己似乎已开始触摸到一流武将的门径。一流武将和超一流武将,究竟有什么区别呢?事实上,曹朋自从和吕布一战后,便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此时,他似乎明白了。
那区别就在于一个字:势!
想一想吕布那惊天一戟的气势,睥睨天下。
孙策有霸王之勇,一拳轰击”令曹朋难以躲闪。
之所以出现这样的结果,就是在于那个‘势’字。可如何能拥有那种‘势’,曹朋真说不清楚。
这时候”就听到‘笃笃笃’,有人叩响房门。
“阿福,可歇息了?”
是荀衍!
曹朋睁开眼”起身走到门旁”打开了房门。
“先生,您还没有休息吗?”,
荀衍露出温和笑容,看了看站在曹朋身后的夏侯兰,而后温言问道:”怎样,感觉好些了?”
“呃,已无大碍。”,
“你来我书房一下”子幽”烦劳你在门口守候。”
“喏!”
夏侯兰连忙披衣走出房门,曹朋则随着荀衍,一路来到书房里。
“先生,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荀衍犹豫了一下,轻声道:”想来你也知道,我此次出使江东,还有一桩事情。本来,我不应该和你说这些。但思来想去,我觉得应该和你说清楚,以免到最后,再生出事端来。”,
曹朋闻听,不由得心头一震”连忙跪坐蒲席之上。
“还请先生!指点迷津!”
“事情必须由使团出发前说起。
随着剁策在江东声势日隆,给予曹操的危机感,也随之越发强烈。如果不是因为曹操目前腾不出手来,说不定已经和孙策开战了!也难怪,曹操目下同样是麻烦缠身。南京至今未下,张绣仍未臣服;吕布虎视眈眈;袁术仍垂死挣扎。刘表躲在后面,不停和曹操在捣蛋;关中目前,仍战乱不息;更不要说那河北袁绍,兵精粮足,随时都有可能与曹操开战……(《论坛手机网》16kyy.)
这种状况下,曹操又哪能腾出手,来收拾孙策?
于是,郭嘉就走到了台前。
“孙策,英气杰济,猛锐冠世……”
这个人非常厉害,论兵法谋略,都属于上乘,堪称这世上少有俊杰。而且,孙策有大志,其志在中华,所以迟早都会和主公交锋。不过呢,他也有弱点,那就是轻佻果燥。什么叫做轻佻果燥?就是说这个人太容易做出决断,而且一旦做出决定,就会急于进行,没耐心。
一般而言,年轻人大致上都有这样的毛病。
如果这种毛病放在普通人身上,可能也算不得什么。
但问题在于,孙策是普通人吗?
所以,郭嘉又说了一句话“别策轻而无备,虽有百万之众,无异于独行中院也。若刺客伏起,一人之敌耳。以我观之”其必死于匹夫之手。“后世,人们赞郭嘉是,鬼才“便可以看出端倪,他的,鬼“究竟在何处。
论料敌先机,运筹帷幄,郭嘉不输于任何人。
曹朋听罢这一番话,不由得在心中暗自感慨:郭嘉料事如神!那孙策最终不就是这么死的吗?
慢着!
曹朋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然抬起头”向苟衍看去。
莫非,孙策的死,是郭嘉……”
“孙泊符刚恢,牲情暴烈。孙氏在江东,虽是大富之家,但相比之下,声望还远远不足以服众。
江东士家林立,而且多私有部曲。
这些部曲加起来,也有数万,乃至十数万之众”如果不能把握在别,策手中,他又岂能安心?所以,奉孝认为,孙策必对士家有所打压。从之前他种种作为来看,其打压早已经开始……”
想当初,袁术向庐江太守陆康借粮,被陆康拒绝。孙策虽然奉命攻打庐江,但撑破之后,对陆氏族人大加杀戮。庐江时有陆氏族人三百余,被孙策杀了近一半。而陆家,正是江东望族。诸如此类的事情有很多,所以孙策对江东士家,颇有戒备。可一方面他戒备,另一方面,又必须要借重。所以奉孝的计策很简单”就是设法加剧剁策对江东士家猜忌和打压。”
曹朋沉默良久,最后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郭祭酒,打算如何刺激孙伯符?““很简单……”我此次前来”正是为此。““哦?”
曹朋这时候已经不再奇怪,只是心中好奇,苟衍准备如何做呢?
苟衍一笑,没有再就这个问题说下去。
他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排徊几圈后”停下来对曹朋道:“阿福,我与你说这许多话,就是想要告诉你,切莫逞强。今日你在吴侯府,就有些争强好胜。也幸亏是孙伯符”换做别人,只怕你小命难保。有些时候,当退则如“一味的逞强,未必有好处,甚至可能丢了性命。“曹朋抬起头“学生也知道这一点。
只是有时候蛮性发作,难免控制不住。不过请先生放心,学生一定竭尽全力,助先生完成此事。”
回到房间之后,曹朋蒙头就睡。
总觉得脑袋有些昏沉,心里面很压抑。
历史上孙策的死,会不会就是郭嘉一手策划的呢?可即便知道,又能如何?曹朋和别策并无任何关联,甚至说他和别策处于敌对状态。对于孙策这个人呢?因为他死的早,所舟也没有留下太多的印象。总之,曹朋对孙策是即说不上恶感,也谈不上好感,自然不可能救他。
难道说,见一个就得救一个吗?
一个吕布的问题,足以让自己头昏脑胀,哪里还顾得上孙策死活!
算了算了,这种事情不是我可以解决。就算我救得了一次,也救不了两次,三次……”
有句老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别策已经被郭嘉惦记上了!而郭嘉,可不是一个普通的贼。普通贼偷得是财货,郭嘉偷得是性命。
尊朋犯不上为了一个和他没有半点关系的人,而去坏了郭嘉的好事。
再说了,如果被郭嘉惦记上自己,那估计比别策死得更惨,甚至很有可能是生不如死的下场。
想到这里”曹朋不由得打了个寒蝉。
第二天,谈判还要继续。
其实,也没什么好谈的……”该定下来的事情,早就已经定下来;该得到了利益,也都已得到。
接下来要谈的,并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
除了要确定孙贲之女和曹彰的亲事之外,还有就是曹操的侄女,将下嫁孙策的兄弟。
但问题是,别贲不在吴县,所以只能把细节先商议妥当,待剁贲返回吴县之后,再做决定。
尊朋没有随同前往,改由夏侯兰随行。
他昨天和孙策交手,受了点伤。哪怕伤势并不算太重,可苟衍还是决定,让他留在驿馆中休息。等曹朋起来的时候,苟衍带着夏侯兰,已经离开了驿馆。偌大的跨院里,除了曹朋外,就刺下两个家将留守着。曹朋和家将虽然相识,但并不是特别熟。而且双方的层次差距太大,也不可能谈到一起。初夏的阳光并不是很热,暖暖的,照在身上,感觉着很舒服。
曹朋坐在门廊上,晒着太阳,看着书,非常惬意。
不过他看了一会儿书,忽觉有些饥饿,便站起来,拿着书,溜溜达达走出了跨院。
驿站里静悄悄,大部分人都前往吴侯府去了。少数留守的使团成员,或溜出去玩耍”或呆在屋子里。以至于曹朋这一路走过去,也没有看到一个人。走到驿馆门房外,就闻到了一种古怪的香气。曹朋停下脚步,耸了耸鼻子”开口叫喊道:“闹泽,闹大哥在不在里面?”
话音未落,就见闹泽走出房间。
“阿福,有事吗?“和曹朋也熟了,所以称呼起来,也就随意了许多。
曹朋笑嘻嘻问道:“没什么,只是在里面闲的无聊,所以找人聊聊天。
闱大哥,你在里面做什么呢?这味道怎么闻着”好像有些古怪……”嘿嘿,能否让我见识一下?”
闱羊那张黑脸,顿时透出紫色。
“不过是“些低贱的东西,能什么且不得人?”
说着,他侧身让开路,请曹朋一同进屋。
这房间的面积不大,一张木榻坐床,两张蒲席,一副简陋的书案,除此之外”再无什么家具。
屋子中间有一个小炉子,上面摆放着一个陶罐。
看得出,闹泽正在烹煮。曹朋连忙凑过去”往里面看了一眼,却见那陶罐里盛着糊状的东西,也看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材料做成。古怪的味道,就是从这个罐子里发出,冒着热气。
“这是什么?”
“*……这个叫荼粥,是我家乡的一种苦菜,混了些粮米和蔬菜,可以充饥,还能解渴。”
“荼一粥?”
“就是这个。”
闱泽说着,用工具挑出一枚菜叶似地东西。
黑乎乎的煮的很烂。曹朋眯着眼睛看了好半天,才疑惑的问道:“这个,是荼?”
他认得这东西!
那里是什么荼,而是后世的茶叶。
只不过,后世烹茶,煮茶,闱泽却把它用来做饭。
“这东西,能吃吗?”
曹朋看着那黑乎乎的杂糊状”轻声问道。
闱泽道:“怎么不能吃?荼粥很能充饥,而且生津止渴,用处很大。我有时候读书到半夜,困了的时候,就煮上一碗荼粥,立刻就能精神起来。你要是不相信,我给你盛一碗尝尝?”
这应该算是三国时期的江淅菜?
曹朋好奇的吃了一碗,不过那味办……
后世弃龙井虾仁,也是用茶叶烹制菜肴。但眼前这一碗荼粥的味道,实在是没法子去比较。
只是,曹朋也知道,闹泽也是好意。
三国时期,茶叶并没有炒制的工艺,大多数时候,都是合着食物或者其他东西,进行烹煮。
甚至还会放盐巴,放酒水。
更甚者,如匈奴人用牛奶、马奶煮茶。
直到唐后期,炒茶技术的出现,人们才开始从煮茶,转变为泡茶。
可惜了,曹朋不会炒办……
强忍着那种古怪的味道,曹朋吃了一小碗,便再也吃不下去。
屋子里有些闷热,所以两人便坐在驿馆的门阶上,说起了话,曹朋发现闱泽似乎有持异功能:一边吃饭,一边看书,一边说话……而且是井井有条,丝毫没有半点的差错”令他无比惊奇。
“平日里事情多,可这书却不能不读。
所以慢慢的,我就练出这一手一边做事,一边看书的本事”呵呵,阿福你不用羡慕,你也不可能学会。”
闱泽说这番话的时候,颇有些自得。
曹朋也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与他争瓣……
“闹大哥,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
“就是……你难道想一辈子在这里,做一个驿丁?”
闱泽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他叹了一口气“不做驿丁,难道回去种田吗?”
他看左右没有人,压低了声音道:“家里现在也没有多少田地。我几位兄长根本不够田地,甚至还要去帮人家种田。我就算是回去,也没有田地可以耕种,倒不如留在这里,说不定能碰到机会。而且,山阴那边如今打得很凶,此前王景兴信誓旦旦与吴侯交锋,结果被打得狼狈而逃。随后又有侯官长商升作乱”联合了山越人张雅詹强,和吴侯对峙。去年”南部都尉韩晏被杀,吴侯又换上了贺公苗”打了两仗后,商升要投降,又被张雅詹强杀死。
而今,贺公苗手中兵力不足,也难以征讨张雅詹强。
两边现在对对峙着”总之,山阴现在不是很太平,倒不如留在吴县,至少不用担心温饱。”
曹朋发现”闹泽说这番话的时候,口气似充满了无奈。
可是那双眼睛里,却灼灼放光。
犹豫了一下,曹朋轻声问道:“兄长,你以为这贺公苗,能打赢吗?”
如果换做是本地人,说不得会啐曹朋一脸唾沫。
贺公苗,名贺齐,也是会稽郡山阴人。不过他和闹泽的出身不同,贺齐是道地的会稽士家子弟。
异以年纪轻轻”便被选为郡吏,后来太担任假刺长。
刺城,位于曹娥江上游,因制溪而得名,也就是后世淅江嫌县西南。当时制城有一个县吏非常傲慢,横行霸道,为非作歹。贺齐便准备收拾这县吏。不过主簿劝她说,斯从(县吏之名)是刺城大族子弟,不可以动。结果贺齐听说后,勃然大怒,当即就看了斯从首级。
斯从的族人知道后,便立刻聚集了千余人,攻打刺城。
哪知道贺齐非但没有逃跑,反而带着几百人,开城与之交锋,将那千余族人,杀得血流成河。
此后,贺齐之名,威震山越。
太末、奉浦两地曾有反贼,贺齐为太末长,仅用了一个月,便把反贼清剿一空。
曹朋不是本地人,而且三国演义里,贺齐也没有登场。以至于闱泽提起贺齐时,他茫然不知。
不过当他了解了贺齐的状况,也不由得暗自赞叹。
江东出人杰,这话是一点都不假。且不说那些耳熟能详的江东虎臣们,这贺齐看起来也是个能文能武的豪勇之士……该死的罗大忽悠,为什么没有谈及这个人呢?害得我在这里丢脸。
“婆公苗如今按兵不动,乃上策。”
“按兵不动,是上策?”
曹朋疑惑的看着闹泽,有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闱泽笑道:“其实,张雅和詹强之间,并非一心。若贺公苗攻的太急,此二人必然齐心协力。然他按兵不动,久而久之,必令张雅詹强二人生出间隙,早晚必有火并。只要他二人内讧一起,贺公苗可一举破之,不费吹灰之力……呵呵,若换做是我,也一定会按兵不动。”
这个计策,三国演义里,好像出现过。
具体是哪一场战役?曹朋已记得不太清楚,好像走出自郭嘉手笔,但并没有被曹操采纳……
柳城,好像就是柳城!
而今贺齐能有此谋略,而闱泽能看得一清二楚。
曹朋也说不上是什么原因,突然间生出一种莫名的冲动。
“洞大哥”不如你过来帮我吧。”
他鬼使神差似地说出这一句话后,旋即便激灵灵打了个寒蝉。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脸,刷的一下子惨白,曹朋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已经多久没有犯过这种低级的错误了?
曹朋自己都想不起来。重生以来,战战鼓兢,如履薄冰的行进。虽说不上是完美,但至少没有出过大问题。可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居然,曹朋出了一身冷汗,偷偷的打量阚泽。
他,现在是荀衍的小书僮。
可那句话一出口,岂不是告诉阚泽,他是个假书僮吗?
不过阚泽的反应,有些出乎曹朋的预料之外。似乎没有任何激动,也没有任何惊讶的反应,而是呵呵笑起来。
“阿福,你终于说漏嘴了!”
阚泽侧着头,笑眯眯道”我就觉得奇怪,荀先生当世大才,又怎可能让你做他的小书童?
你不用这么吃惊,其实从第一天,我就看出了破绽。”
“看出什么?”
“还记得收拾那些书吗?”
尊朋立刻回忆起来,前天晚上刚到吴县的时候,由于书箱损坏,他曾收拾荀衍的书籍。
明泽轻声道”分门别类,是书撞的必修课。
一个常年跟随荀先生的书撞,又怎可能连怎么收整书卷都不知道?所以那天晚上,我就看出不对劲。虽然我还不能确定你的来头,但我可以肯定,你绝非荀先生的书撞。荀先生身边扈从十二人,论身手,应该是荀兰最强吧。可是我发现,荀兰对你言听计从……这本就不太正常。还有,你二人显然和其他扈从泾渭分明,相互间并无太多交集,这更让我产生怀疑。”(《论坛手机网》16kyy.)
曹朋沉默了!
半晌后,他问道”既然发现这许多破绽,为何不幕报吴侯?”
“告诉了又能如何?”阚泽伸了一个懒腰,懒洋洋的靠在门阶上,”我若告诉了,谁给我书看?再者说了,荀先生找什么人做书僮是他的事情,我一个小小驿丁,又怎可能管得到?”
很显然,阚泽如今还没有效忠于孙策。
他目光游离,自言自语道”我虽出身贫贱,但却不能卑贱。你赠我书卷,待我更如朋友,我焉能做那卖友求荣之事?只不过,,我能看出,早晚必有人能看出。阿福,江东能人不少,你想在江东做事,务必要谨慎小心,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小觑了江东佐杰。”
“阚大哥,多谢你……”
阚泽呵呵一笑,闭上眼睛,沐浴着初夏阳光,神情显得极为惬意。
曹朋也没有再赘言,并排和阚泽躺在门阶之上。只不过心里面,却在想着,该如何使阚泽归心?
看得出来,阚泽目前还没有确定未来的方向。
这也就使得曹朋,增添了许多机会……
就如同阚泽说的那样,江东士家盘踞,能人辈出。
似阚泽这样出身卑微的人,想要出人头地,会非常困难。
十年后,赤壁之战爆发。时已三十多岁的明泽,还只是别权帐下
一个小小的谋士,根本就算不得起眼。至于苦内计,天晓得是不是罗大忽悠杜撰出来。但是从一点能看出阚泽当时的地位:诸葛亮舌辩群儒的时候,聚集了江东一流人才,偏偏阚泽没有出现在那些人之中。
由此可以判定:阚泽在十年后,哪怕是戍为谋士,也不是太受重用。
很有可能,他是黄盖这种人的参军或者司马,甚至没有机会,和
孙权直接面对面的说上话。
而对曹朋来说,闱泽这样的人,才是他招揽的对象!他如今身边谋臣,不过步骘一人而已。
步骘长于内政,不擅运筹帷幄。阚泽呢,博古通今,有着极强的观察力,胆大心细,正可以弥补步骘的缺失。越想,就越是觉得不能放过阚泽。但想要让他跟随自己,怕也非易事。
三天后,剁策带十数随从,离开吴县,赶赴语阳,和大军汇合。
同时,豫章太守剁贲,自柴桑水路进发,攻占春谷,切断了丹阳和
庐江、九江两郡的联系。
丹徒长别河领兵攻破句容、湖熟和秣陵三县,直逼丹阳县。三面环敌,一面临江,而水路又被切断。
丹阳宗帅祖郎,顿时陷入四面楚歌的尴尬境地。而之前信誓旦
旦,表示要崭有崭,要粮有粮,要人有人,会全力支持祖郎的袁术,此事悄无声息。甚至连一兵一卒的支援都未提供。
孙策临行前,周瑜献出一计。
“丹阳乃江东西北门户,必须要完好接收过来。
祖郎不过是受袁术的盅惑,才会起兵造反。今吴侯得朝廷册村,自当晓之以理。能兵不刃血,最好还是兵不刃血。想必祖郎此刻也正在后悔。吴侯这时候只需派人劝降,祖郎必然心动……若祖郎愿降,则太史子义也难戍气候。吴侯爱太史子义之勇,何不将他收服过
来?”
孙策对周瑜,几乎是言听计从,当下表示,一定会尽量避免丹阳战火。
他离开吴县之后,将吴郡交由张昭打理。文武之事,尽托付于张昭,也显示出他对张昭的信任。
临行时,他又恳切挽留荀衍。
“待丹阳战事了结,我定和伯阳一同返还。
到时候可商定婚期……我仰慕曹公已久,自然也很愿意,和曹公成
为一家,还请先生海涵。”
话说到这个份上,王朗荀衍也不好再说什么。
孙策离开吴县之后,王朗时常和张昭,泛舟太湖;而荀衍则领着夏侯兰和曹朋,在吴郡访友。
荀衍当今名士,又是荀淑之后,声名响亮。
加之他才学过人,文采飞扬。所以在当地士家中,颇为称道。
今儿个到这家做客,明天与那家饮宴。才几天的时间,荀衍便走访了吴县城中好几个士家,双方均是相谈甚欢。一时间,荀衍之名,在吴县传扬开来,吴县人皆知,中原来了一位名士,才学出众。
曹朋一直在观察荀衍,可是却没有发现荀衍单独,或者私下里和什么人接触。
整天介吆五喝六的拜访本地缙绅,但他想要做什么?曹朋却有些看不出来。
为此,他私下里请教荀衍”先生不是说要加剧吴侯和江东士家的矛盾,为何不见行动呢?”
荀衍呵呵笑了,轻摇蒲扇,却不肯回答。
这也使得曹朋更一头雾水……
这一天,荀衍让夏侯兰套上马车,带着曹朋,驶出吴县。
“先生,咱们今天又去拜访什么人?”
坐在车上,曹朋忍不住问道。
荀衍笑呵呵说”怎么,有些耐不住了?”
这些天,带着曹朋到处走访,也着实有些难为了曹朋。
从本质上,曹朋并不是一个很喜欢凑热阚,很喜欢交际的人。否则他前世也不会是单枪匹马的去闯荡,最后被最信任的朋友杀害。今生,曹朋已经尽力改掉这毛病,尝试着和人接触,主动应酬交际。可这骨子里,还是不喜欢这样的事情。一两天还好,可一连四五天都如此,曹朋心里不免生出厌烦的感受。对于曹朋的这种情绪,荀衍当然也能够感觉出和……
“今天咱们不是去饮宴,而是要去拜访一位故友的后人。”
“哦!”
曹朋应了一声,却没有去问,那位故友是什么人。
“先生,怎么走?”
“华亭,咱们去华亭!”
荀衍在车中,看着书,轻声回答。
夏侯兰扬鞭催马,赶着马车,沿官道急行而去。
来吴县这么多日子,夏侯兰对吴县也有了大致的了解。华亭,位于太湖流域碟形洼地的底部,距离吴县,大约有半天的路程。其地势地平,东南高而西北低,境内有十二座小山,成西南、东北走向。依次是小昆山,横山,机山,天马山……
慢着慢着,小昆山?
曹朋聆听着荀衍的介绍,心里突然间一动。华亭,莫非就是后世的上海吗?
“先生,您在华亭的故友,是乖啊。”
“我那故友,与荀家三世而交。呵呵,说起来你可能也不知道,名声并不是特别响亮。不过他家中乃江东望族,在吴县颇有名声。你可知道前庐江太守陆康吗?呵呵,就是他们家。”
华亭、陆家……陆康?
曹朋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个人名。
就听荀衍接着道”华亭陆氏,也是百年望族。当年城门校尉陆纤,与家父交好。熹平年间,因得罪了人,所以便罢官回乡,郁郁而终。陆纤之子陆骏,曾是九江都尉,在五年前故去。我这次来,就是想要探望一下他的孩乎。陆康一死,陆家的声势迈不是当初可比拟缕。”
“对了,陆骏之子,据说和你同岁哦。”“啊?”
“他儿子叫什么名字来着?我有些记不太清楚了……陆议!据说也
是少年佐杰,才华横溢……而且他和你很相似!”
“和我相似?”
“同样少年老戍,同样有才华,同样小小年纪,便独当一面。
说起来,那孩子也挺可怜。他爹走的早,所以小时候便随他从祖父陆康,在庐江生活……只是三年前,袁术命吴侯攻伐庐江,陆康死战,但最终被吴侯所破。陆季宁兵卒,陆氏族人,更惨遭屠戮。好在陆康把陆议等兄弟提前送回华亭,才免于灾祸……之前我听人说,陆议要戍亲了。我作为长辈,总要来探望一下,看一看能不能帮上忙,顺便出一分力。”
是陆议吗?
没听说过……
曹朋旋即放下念头,不再思虑此事。
一路上,荀衍一改早先那慎言的姿态,唠唠叨叨,喋喋不休,好像变戍了一个话唠。
所说的内容,无非是陆议怎么出色,怎么难得,十二岁便纲纪门户,担负起了整个家族。
“陆氏一门如今虽不比从前,但终究有传承。
我听人说,陆季宁的儿子陆绩,今年十一岁,非常聪慧:陆议的兄弟陆瑁,同样有才学……,他日待他们戍人之后,必然会有大前程。”
陆绩?
这个我知道!
袁术席上,怀橘陆郎嘛。
舌辩群儒时,这陆绩可是坚定的投降派,被诸葛大人批驳的体无完肤。
这种人,能有大成就?
曹朋有点不太确定。反正有一件事他倒是记得,三国演义中,陆绩被诸葛羞臊之后,好像就没有再登场出现过。如果按照三国演义的说法,陆绩也就是一个有小聪明,而无大能之人。但是曹朋现在,却不敢确定了!那陆绩是不是真就如三国演义中所说的那样不堪呢?
三国演义是尊刘,对曹魏和别吴,多有诋毁。
所以曹朋也不敢确定,演义中那些是真的,那些是假的。
只能说,他对陆绩的兴趣不大。
三国时代,陆姓之人最能引起曹朋兴趣的,只有那火烧连营,大败刘备的陆逊陆伯言。不过怎么没有听荀衍提起过这个人呢?亦或者说,陆逊陆伯言的,陆,,非华亭陆氏之占陆,。
“先生,可知陆逊?”
“陆逊?”
荀衍歪着头想了想,“那是谁?”
“呃,我随便问问。”
荀衍认真思忖半晌,叹了口气道”我还真想不起来,陆家有叫陆逊之人。可能是陆家的旁支吧……怎么,你认识他?”
“呃…………不认识。”
“不认识为何要问?”
“这个嘛,,只是在吴县偶尔听人提及此人,故有此一问。”
“原来如此。“
荀衍一连串的问话,让曹朋冷汗淋漓。
下一次,再也不要轻易打听人了。否则很容易引起误会,一个名字,说出口容易,但解释起来,是在太麻烦。也幸亏今天荀衍沉浸在与老友的回忆当中,所以并没有询问的太多。
否则的话,曹朋休想这么容易过关。
不过,那陆逊如今,又在何方呢?
曹朋有些后悔,知道这些名字,却从未仔细留意过他们的身世和背
景。否则的话,又怎会有这么多的麻烦?
众人在途中,简单的吃了一餐之后,再次启程。大约近黄昏时,马车停下。
曹朋下车询问之后,得知陆庄就在前面不迈处。再一打听,陆家
在华亭颇有名气,就位于陆庄村头,非常容易寻找。曹朋等人按照打听到的路径,很快便驶入陆庄。夕阳西下,晚霞映天。一座宅院坐落于陆庄村口…………门前冷冷清清,在斜阳里,透出了一股苍凉之气。
“先生,就是这家了!”
曹朋搀扶着荀衍走下马车,轻声说道。
看着紧闭的大门,荀衍微微叹了一口气,“阿福,持我名刺,叩门。”
陆议的个头,和曹朋差不多高,但看上去比曹朋略显结结实。
后世常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可事实上,身为一个即将败落的世家子弟,身上往往担负着更多的责任。陆议也如此,十二岁便纲纪门户,承担起执掌家族的重任。这也使得他那张看上去略显稚嫩的双颊,透出同龄人所无法比拟的庄重和沉稳。曹朋也算是同龄人之中,少年老成的典范。可是和陆议相比起来,曹朋认为自己略显不足,缺少世家子弟的那种气度。
见到荀衍,陆议并没有表现的惊喜。
相反,在言谈举止间,他透出浓浓的戒备和警惕。
也许并非针对荀衍,而是长久以来,所养成的谨慎所致。毕竟,华亭陆氏和孙氏之间颇有恩怨,想当初孙策攻破庐江时,对陆氏族人的杀戮,至今仍是陆氏族人心中无法磨灭的痛。
陆氏子弟对孙氏,怀有恨意。
孙氏反过来,对陆氏子弟,怀有戒心。
陆家如今生活在别氏的统治之下,对于一切事物都会怀有戒心,这原本也是一桩正常的事。
所以,陆议言语间得体,但态度上冷漠,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党
而荀衍浑不在意,谈笑风生。他谈论当初受陆纤的交道,说起早年间在洛阳,和陆骏的交情。
陆议始终保持温温笑容,不时附上几句得体的言论,令荀行大为开怀。
曹朋就跪坐在荀衍的身后,默默的观察着陆议。
陆议和曹朋年纪相仿,按照苟衍的说法,两人同年。但陆议似手比曹朋大两个月……可就是这两个月的差距,让陆议比曹朋显得沉稳许多。他看天色已晚,于是命家奴下去准备酒宴。
“叔父现在回去,恐怕也来不及了,不如今夜就住下来,如何?”
荀衍点头,答道:“就依贤侄所言。
对了,我来时听人说,贤侄大婚在即?不知可定下婚期?”
“回叔父的话,婚期已经定下,就在十八日后。”
“呃,可是我看府中好像并未准备?”
“已经准备妥当……不过,顾家伯父派人来说,一切最好从简,莫要大费周章,反而不美。”
“顾家伯父?”
荀衍一怔“你是说……,…”
“想来叔父也认识,顾家伯父就是家丈人之兄,听说早年间,与苟大伯往来密切。那时候顾家伯父还在伯唔公门下求学。”
“你是说,顾元叹?”
“正是”
曹朋心里又咒骂起来:你好端端的,不要总是称,字,好不好?顾元叹,好耳熟!
不过他知道,伯唔公,是谁,就是蔡苞。
蔡邕的学生?
隐隐间,曹朋记得前世曾看过一部三国穿越小说,里面介绍蔡邕学生似乎不少,其中有一个……顾雍!对,就是顾雍,顾元叹。这个人似乎是蔡邕的学生,而且后来是东吴的丞相。
陆议和顾雍的侄女结亲吗?
荀衍连连点头“元叹兄长少言语,至德忠贤,乃当时楷模。
对了,我却听人说起,他如今在吴侯帐下效力?此次我来吴县,还没有来得及去顾家拜访。”
“伯父如今恭为上虞长,不过大婚之日,他会赶来。”
“如此,甚好!“苟衍连连点头“我与元叹兄长也多时未见。当年他返家后,便未再联络,到时候正可与他盘拒。”
陆议绝不会轻易开启话头,但每每苟衍发问,他回答的都非常得体,很详细。
两人就这么一问一答,时间过的飞快。
随后,陆议准备了酒宴,荀衍在游席上,见一旁曹朋默然无声,一下子想起来了一桩事情。
“贤侄。”
“喏。”
“还想向你打听一人……不知你陆氏族人中,可有一人,名叫陆逊?”
这原本是极为普通的一句问候,让陆议呆愣住了。
半晌后,他面色古怪的点头“回叔父,确有此人。”
曹朋蓦地睁大眼睛,竖起耳朵。
陆逊,果然是这华亭陆家的子弟……
不过陆议后面的一句话,却让曹朋傻了。
“陆逊,就是小侄。”
苟衍也愣住了“你就是陆逊?”
“年初时,小侄行了及冠之礼,而后便定下了婚期。当时小侄……叔父既然出使江东,当知陆家的状况。陆家和顾家,都是吴郡百年望族,如今又结下了亲事……小侄觉得,日后必会步履维艰。小侄如今纲纪门户,更觉责任重大,所以便改了名字,为,陆逊,。”
逊,有退让,隐忍,和光同尘之意。
同时也代表了陆家目前的状况,必须要和光同尘,必须要去退让,必须要去隐忍……
陆议把自己的名字改为陆逊,大致上也就是这个意思。
听陆议这番话,苟衍不由得感慨万千。
别看陆议年纪小,可是这处世求生之道,已炉火纯青。
他没有说的太明白,但这一个,逊,字,却将他的困境,形容的无比透彻。
陆议说:“叔父为何突然问及此事?小侄改名之事,并无太多人知道。除了伯父之外,就连家里人也不清楚。我原准备大婚之后,再公之于众人……,…叔父又是从何处得知此名呢?”
“这个……”
荀衍犹豫了一下“难道江东,再无第二个陆逊?”
“据我所知,吴县陆姓子弟,没有人叫陆逊。”
苟衍扭头,向曹朋看去。
曹朋眼珠子一转,连忙道:“先生,学生也是在偶然间,从坊市中听说。
人言陆逊才学过人,乃江东俊杰。但具体是哪里人?学生不太清楚,故而途中有此一问。”
曹朋这一席话,把问题一下子含糊过去。
坊市中听闻?
那自然无从考究……
陆逊脸色有些不太自然,轻声道:“敢问,那人是什么模样?”
“方士,是个方士。”
陆逊玉面微微一沉,透出凝重之色。
许久之后,他苦涩一笑,长叹一声道:“树欲静,风不止。”
这句话,是春秋时皋鱼所言,出自《韩诗外传》。濮阳闺精研韩诗,所以曹朋倒也不陌生。
原话就是后世极有名的: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陆逊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我已经努力的隐忍退让,可是看起来,还是有人想把我推到风口浪尖。
荀衍沉默了。
“贤侄。”
“喏。”
“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说。”
“请叔父明言。”
荀衍犹豫了片刻后,轻声道:“若江东不可留,不妨前往颖川。”
陆逊苦涩一笑“非是小侄不愿,是家业千此,恐难离去…“不过,叔父此言,小侄铭记心中。”
曹朋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随口编造出来的一句话,居然让陆逊生出离开江东的念头。
如果,如果陆逊不在江东,他日谁能抵御刘备呢?
曹朋也不禁心中叫苦,只是他也不①⑥kxs网更新最快知道,该如何开口……看得出,陆逊其实对孙氏,颇有怨念,甚至是仇恨。否则,他也不会说出那样的话语来。一切早在庐江时,便有了一个定论。
只是,既然陆家和剁氏之间有如此仇怨,为何陆逊后来……
这其中的机巧,曹朋是百思不得其解。
酒宴过后,陆逊安排苟衍等人歇息。
陆家的门榴似已破败,但是其产业依旧存在。陆康死后,陆纤和陆康两支后人,便合而为一。
两家部曲也随之合并起来,倒也有自保之力。
陆家北跨院,是陆康的子弟居住;南跨院,则归于陆逊一家人。
近两顷大的宅院里,居住有大约千人。其中部曲约八百,而陆氏子弟,不足两百。苟衍说,当初陆家子弟近五百余,再加上旁支远支,足足有两千之多。虽算不得吴县第一望族,但绝对能排进前十。只是,自陆康死后,嫡支损失惨重,只剩下这不足两百人,而且老的老,小的小,厂而远支旁支,则流离的流离,逃亡的逃亡,使得陆家再也不复当年的声势。
有时候,一步错,步步错。
陆家就是这种状况。
不晓得日后,陆家能否重新崛起?
曹朋很想告诉苟衍,陆家一定能够崛起。
不仅仅是崛起,而且会是极为强大。依稀记得,孙吴后期的时候,整个江东的圣军,都控制住陆家的手里。陆逊以下三代豪杰,把陆家打造成为江东第一世家,其实力甚至超过荀氏……
许是见老友家道破败,荀衍的心情并不好。
在安定下来后,他早早便回房歇息。
而曹朋和夏侯兰,依旧是住在荀衍卧室的旁边。
夏侯兰赶了一天的车,也有些乏了。所以倒在榻上后,便呼呼大睡。
曹朋则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来到江东以后,他就时常失眠。
披衣而起,曹朋轻手轻脚,走出了房间。
江南的风景很好,但是暗流激涌,让人感觉到很压抑。
在这里,曹朋觉得没有自己施展拳脚的余地。所接触的人,全都是当世俊才,连说句话都要小心翼翼,不敢有片刻放松。相比之下,在许都、在海西、乃至于在东陵亭,则显得很自在。
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返回广陵呢?
月光如洗,洒在庭院之中。
院子里静悄悄的,那院墙上爬满了爬墙虎,将墙壁染成了绿色。那绿色见,点缀着几多小白huā,给这夜色平添了很多情趣。沿着碎石铺成的小径,曹朋漫步,不知不觉走出了庭院。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极为清幽淡雅的香味。
曹朋耸了耸鼻子,感觉着这香气,似乎有些熟悉。
地面上,桃红杏白残落,深夜的露水,更把幽径打得湿涔涔,漫步其间,颇使人心思迷蒙。
前面有一个拱门,过去了便是陆家的花园。
曹朋迈步,从拱门穿过,就见小径尽头,花海之中,有一个小小的花亭,在月光下格外醒目。
之所以说它醒目,是因为那花亭上,吊垂紫藤。
一朵朵紫藤花绽放,将花香喷洒天地。
那熟悉的香气,就源自于紫藤呢………曹朋站在小径上,顿时呆立住了。
因为,那紫藤花下,一个白衣少女,正静谧而坐。曹朋只能看到一个勾勒出玲珑曲线的背影。
雪白的颈子,呈现出优美而性感的曲线。
少女一袭禅衣,跪坐与紫藤下,修长的手指从琴弦上掠过,顿时传出优美琴声。
黑发披散,犹如瀑布,垂至腰间。
在月光之下,那少女就如同一个人间的精灵般,不带半点凡尘气息。
曹朋是个乐盲,听不出什么好坏。
前世他的那今年纪,是听着谆咏麟张国荣的歌曲长大,说实话对于古乐,他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
只是,他从琴声中,听出了一种如泣如诉的悲伤。
曹朋站在小径的尽头,驻足聆听少女抚琴。
忽然间,铮的一声琴弦崩断,琴声戛然而止……白衣少女把那昂贵的古琴举起来,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啊!”
曹朋被少女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不过,随着他这一声轻呼,少女蓦地转身,朝他看过来。
月光下,少女面貌柔美,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动人。但那双眸子里,却闪烁着一种冷芒,令曹朋激灵灵,打了一个寒蝉。
曹朋连忙上前,想要与对方道歉。
毕竟,人家摔琴是人家的事情,他扰了人的清净,道歉也在情理之中。
哪知道,他才上前两步,白衣少女却转身离去。等曹朋到了花亭中的时候,少女婀娜背影,已消失在花海之中。
“对……不起。”
曹朋道歉的话语,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花亭中,有一抹幽香,令人心旷神怡。
曹朋不由得深吸一口气,体味着那少女留下的芬芳。半晌后,他蹲下身子,伸手将地上的古琴拾起。古琴的做工极好,琴首雕镂凤凰图案,在夜光下,极为清晰。上面还有一个字,但曹朋不认得。字,并非时下流行的隶书或者篆文,但曹朋可以确定,那就是一个字……
把断琴拾起,曹朋站起身来。
紫藤上,缠绕着一根长长的青丝,想必是那少女刚才离去的时候,被挂断……
这香气真的好熟悉啊!
恩,少女的芬芳,似乎从何处闻到过。
曹朋捧着断琴,呆呆①⑥kxs网更新最快站立在花亭里。许久后,他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转身走出花亭。
那少女,好像是夜中的精灵。
虽只是惊鸿一瞥,却使得曹朋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
她是谁?为何出现在陆家的花园?而且弹奏着哀伤的乐曲,旋即摔断了这名贵的古琴呢?
曹朋,满心疑惑……
回到住处,曹朋是真睡不着了!
那精灵一样的少女倩影,不时在他脑海中浮现。妩媚的面容,冷幽的目光,让他感觉到了一种诡异。但究竟是什么原因?曹朋有说不上来。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却又想不起来。
就这样翻来覆去,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迷迷糊糊的睡着o不过,才睡下片刻,夏侯兰就起来了。又是一阵折腾,把曹朋吵醒之后,便再也无法入睡。
翻身坐起,用力搓*揉面庞,总算是振奋了一下精神。
曹朋换上了衣服,洗漱完毕之后,荀衍也起身了……
吃罢早饭以后,苛衍向陆逊辞行。
陆逊看上去有些情绪低落,但是在表面上,还保持周到的礼数。
象征性的挽留之后,陆逊说:“十七日后,是小侄大婚之日。若叔父还在吴县,到时还请前来观礼。顾世父也会赶来,叔父可以与世父把酒言欢,一叙离别之情。”
对陆逊的邀请,荀衍爽快的答应下来。
曹朋坐上马车的时候,陆逊还站在门阶上。
两人目光,在不经意间接触,陆逊微微一笑,搭手朝曹朋一礼。
曹朋心里一咯噔……
他只是一个小书蛮,陆逊为何要向他行礼?莫非是……他再向陆逊看去时,陆逊已转身,走进府邸。
轻轻咳嗽了两声,曹朋在马车上做好。
莫非,陆逊看出了破绽?
不过再一想,一个十二岁便能但起百余人大家族的少年,一个在日后,将会火烧连营,打得刘备吐血而亡的人,不可以用寻常的目光来看待。陆逊虽然才十五,但也不可以小觑。
“阿福,你觉得伯言如何?”
马车上,荀衍隔着薄薄的车帘,轻声问道。
曹朋想了想,回答道:“此江东俊杰。”
“嗯,我亦如此看他。故而昨日我透出口风,邀请他前往颖川……阿福,你觉得他会去吗?”
“先生,若陆伯言邀请你从颖川到江东,你愿意来吗?”
“这个……”
荀衍在车里哑然失笑,并没有回答。
但他的答案很清楚:陆逊绝对不可能搬去颖川。
祖世居于江东,百余年来,陆家早已经在江东扎下了根。如果没有特殊的情况,估计陆逊也不太可能离开。这个特殊情况,基本上是说陆家无法在江东生存……这情况出现的可能性,着实太小。可惜了如此俊杰!荀衍心里,突然间生出强烈的不安。江东俊杰多如过江之鲫,着实让他感到担忧。如今有别策周瑜这种不世俊杰,身边有顾雍张昭这样的名士……
日后,陆逊长大,恐怕也会成为曹公的心腹之患吧。
这如此多的俊杰贤才,一茬儿一茬儿的往外冒。荀衍若说不担心,那绝对是违心之言。可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似乎也没有更多的办法。
其实,中原俊杰同样很多,只是藏于尘埃之中。
那么,自己又该如何为曹公,选拔人才呢?
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了曹朋的身上。曹友学倒是有才学,但不知道,日后能否与陆伯言相敌!
想到这里,荀衍陷入了沉思。
而曹朋此刻,也在心里暗自比较。
他不是拿陆逊和自己比较,而是用周瑜孙策,和陆逊相比。
周瑜,大才也……论才学,论风范,周瑜远远超过陆逊。但是曹朋清楚,周瑜绝对没有陆逊那般的成就斐然。周氏也算江东大族,然则至周瑜一世而斩,其子孙并没有什么出色之处:而陆逊则不然!陆逊死后,尚有陆抗。执掌江东水军多年,守江陵与司马氏抗衡,有生之年使司马氏不得过江陵半步。关于羊祜和陆抗的故事,曹朋取自于金大侠的《神雕》陆抗死后,陆门又有五子,皆非等闲。
其中三子陆机,四子陆云,都是享誉江东的名士。
相比之下,周瑜虽有赤壁之美誉专于前,可陆逊却又火烧连营,不逊色其后。
陆氏的底蕴和门风,估计也就是在陆议改名为陆逊这一刻,便注定了百年的辉煌和荣耀。
周瑜才华横溢,睥睨**。
那是一种开放式的,如夏花般灿烂,却难以持久。
陆逊的才华则是内敛的。虽然不若周瑜那般灿烂,可是却足足影响了江东百年……
孰优孰劣,曹朋心中自有高下。
在曹朋心里,周瑜比不得陆伯言。
是不是应该把他,除掉?
这念头,在曹朋脑海中稍纵即逝。
他旋即苦涩一笑:自己现在还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般前行,又有什么资格,妄言除掉陆逊呢?
想到这里,曹朋轻轻叹了一口气。
回到吴县,已是午后。
荀衍一下车,就见王朗匆匆迎上前来。
“休若,出事了!”
“景兴公,出了何事?”
“唉,刚得到消息,江夏太守黄祖,在二十天前,斩杀了祢衡。”
“啊?”
荀衍也是吃了一惊,眉头微微一蹙。
但是,他似乎并没有流露出①⑥kxs网更新最快太多不平之色,只是点点头,叹了口气,便迈步走进了驿站中。
“休若,子布邀我前去,撰文讨伐黄祖,你可要来?”
“这个嘛,还是算了。”
荀衍神色很淡然,朝着王朗一点头,“我有些累了,景兴公就代我前往吧。”
“如此,也好!”
王朗似乎想起了什么,倒也没有再强求。
曹朋跟在荀衍的身后走进驿站,同时在心里,消化着祢衡被杀的消息。
祢衡是青州平原人,少有才辩,但尚气而刚傲。说句通俗一点、的,就是说这个人自我感觉良好。很能说,也的确是有才学。但为人过于自负,甚至说,已经自负到了谁也看不进去的地步。
人若自负若斯,其实也就等于是废了。
建安元年,曹操奉天子以令诸侯,迁都于许县。
祢衡施施然前来,时二十四岁。要资历没资历,要地位没地位,只不过因为有点才学,便自以为天下无人。偌大许都,他只看重两人。一个是孔融孔文举,另一个则是杨彪之子,杨修。
诸公,这两位最终都是什么下场?
孔融认为祢衡有才学,所以好几次在曹操跟前提起此人。
曹操生出好奇之心,于是几次召见,想要和祢衡谈谈。可这祢衡却拿起了架子,自称狂病,不肯前往,而且还好几次在私下里抨击曹操。
你想啊,曹操是什么人?这心里焉能高兴?
我诚心诚意的邀请你,你不来也就罢了,还骂我?
勿论从那个角度,曹朋都认为,祢衡这个人名大于实,连最基本的做人道理都不懂得。
想来是想借此手段,来提高自己的名声。
却不想,曹操对他怀恨在心……
后来许都建成,曹操摆酒设宴,便想起了祢衡。当然了,曹操也怀着羞辱祢衡的心思,想要挫他的锐气。于是命祢衡为鼓吏……曹操的心思如何?曹朋不得而知。可这一来,却引发出一段在后世脍炙人口的祢衡裸衣,击鼓骂曹的桥段,把曹魏冉营中的人,骂了个遍。
甚至连郭嘉等人,也不得幸免。
也正是因为这桩事情,荀衍对祢衡这种哗众取宠之人,很不待见。
曹操后来把祢衡送到了刘表那边。
刘表及荆州士大夫一开始对祢衡待若上宾,文章言议,非祢衡点头,就不算过。这祢衡有因此生出狂妄之心,数次轻慢羞辱刘表,令刘表恼怒不已。
于是,刘表又把祢衡送到了黄祖那边。
在刘表看来,江夏黄氏同属名门望族,早有太尉黄琼,如今又有黄承彦等荆襄俊杰,想必那祢衡会收敛一些。黄祖呢,一开始也的确是很尊敬祢衡。包括那个当初曾试图杀死曹朋的黄射,也待祢衡若老师一样。这祢衡就是个贱骨头,你若是待他好了,他那贱骨头就痒了。
二十天前,黄祖在一艘舔径上设宴,款待好友。
席间,祢衡又出言不逊,令黄祖很没有面子。于是,黄祖便呵斥了一顿……其实,这也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在情理之中。也许是祢衡喝多了,竟然在船上破口大骂。想那黄祖好歹也是江夏太守,黄氏一族更祖世官宦,累有三公之家。黄祖也是喝多了,一怒之下就杀了祢衡。
黄射得知消息,从岸上游到了船上想要阻止,但是也来不及了……
祢衡,人头落地。
后世人常言,祢衡铮铮傲骨。
可是在曹朋看来,这货就是一个脑残。
但不管怎么说,祢衡也是骂出名来的人物。就好像后世的那个宋“,靠着骂人来找人眼球。
祢衡被杀,还是引发出了荆襄的震荡。
江东士人未必能看得上祢衡,可如果祢衡死在黄祖手里,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孙坚,就是被黄祖所杀……
所以张昭召集江东士人,准备撰文讨伐黄祖刘表。
荀衍才懒得参与这种是非里面。他本来就看不上祢衡,所以即便是王朗相邀,也婉转拒绝。
在书房里,荀衍冷笑三声。
“举孝曾言,称正平不得好死,如今果然被他说中。”
曹朋在一旁忍不住问道:“先生,祢衡被杀,何至于张子布如此兴师动众?”
荀衍一笑,“张子布也不过如此,迎奉吴侯耳。”
张昭讨伐黄祖,其实就是顺着别策的心思罢了……
曹朋闻听,沉默不语。
不得不说,张昭这一番作为,的确是引发起江东士人的一番争论。
想当初,曹操杀了一个边让,令充州士人暴乱;祢衡,自然无法和边让相提并论,但或多或少,还是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之后几天里,吴县大街小巷,都在讨论黄祖杀祢衡的事情。
“早就知道那刘表沽名钓誉,如今看来,果然不差。”
“没错,称正平虽说也有狂悖之处,但罪不至死嘛……他才学不差,何至于竟遭砍头之祸?”
“要我说,还是吴侯气量恢宏。”
“没错,吴侯虽说年纪不大,可这气量,连曹操都比不得”诸如此类的讨论,随处可见。
张昭在发出缴文之后,便再也没有任何声息和动作。
他似乎很认同这种民间里私下的讨论,而且这种讨论,在某种程度上,确实增强了孙策之声威。
曹朋一身便装,坐在酒肆里,静静聆听人们的议论。
在他身旁,闲泽恍若聋子一样,喝着酒,品着菜肴,表现出惬意之色。
从华亭回来已有六天。荀衍似乎又回到了早先的那种状态。每天走亲访友,忙的是不亦乐乎。
不过,他不再带着曹朋出门,身边基本上都是让夏侯兰跟随。
这也使得曹朋这些日子变得很悠闲。
没事儿的时候,就和阚泽一起聊天,有时候出门喝一杯水酒。闱泽呢?好像已经忘记了那天曹朋说过的话,陪着曹朋在吴县大街小巷穿行,或是介绍吴县人情风貌,或是在这种不起眼儿的酒肆里,品尝美酒佳肴,过的是同样快活。
“兄长,你对祢衡之事,如何看待?”
闹泽醉眼迷蒙,摇了摇头,“阿福,你认识他吗?”
“谁?”
“就是称正平。”
“呃,不认识。”
“那就是了,管他做什么?他活着,和你我无关;死了,更没有关联。”
说着话,阚泽猛然睁开眼睛,轻声道:“你以为,张昭真就是为称正平抱屈?说到底,还不是为打击刘表吗?”
阚泽一点都没有喝多,甚至头脑很清醒。
他看的非常清楚,同时也让曹朋更坚定了拉拢阙泽的心思……
两人又在酒肆里坐了一会儿,便结账起身,离开了酒肆。
四月的天气,变幻莫讲。
晌午出来的时候,还是阳光明媚。
这一顿饭的功夫,就变得阴云密布,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o阚泽打起竹篓,笑呵呵道:“阿福,你看,还是我有先见之明……带上了雨具,否则又要被淋湿了。”
曹朋点点头,也打起了竹签。
两人从小巷里走出来,迎面就看到~队车马,缓缓行来。
“?”闲泽连忙把曹朋拉到一旁,眼中诧异的看着车马从身旁行过。
“怎么了?”
“好端端,这荆州的车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荆州车马?”
曹朋不由得好奇打量。
只见一行车马,在二百余武卒的簇拥①⑥kxs网更新最快下,沿着吴县那狭窄的长街,缓缓的行过。武牟之中,为首的是一个锦袍青年,胯一匹高头大马,威风凛凛,颇为仪容。他身体随着马背起伏,伴随着若隐若现的铃锁声。但若不仔细听,还真不容易听到。曹朋不由得轻轻摇了摇头。
非主流吗?
还带着一个铃锁!
曹朋正思忖着,一辆马车从他身旁驶过,车窗后露出一张吹弹可破,颇有姿容的粉?……
明如秋水般的眸光,从曹朋身上掠过,那粉靥顿时闪过一抹奇色。
曹朋并没有留意,而是随着闲泽往前走。
忽然间,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呼唤声:“阿福!”
那声音穿过长街,传入曹朋的耳中。曹朋的身子,没由来激灵灵一个寒蝉,蓦地转身,回头。
“丸子!”
不知道为什卢,写到这一声熟悉的呼唤时,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东京爱情故事I里,赤名莉香背着手,在路灯下呼唤永尾完治的场景。一晃二十载,许多已经模糊,但那一声‘丸子”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至今仍无法忘怀。
好吧,写到这里,第一女主正式登场!
“细雨蒙蒙,少女一袭鹅黄色长裙,俏生生立千车。
相隔十数米外,曹朋身着青衫,手里的竹茶掉落在湿涔涔的长街上,仍有雨丝打湿了长衫。
时空仿佛一下子静止了!
两个人只是默默的相互看着”周遭一切,仿佛都不复存在。
黄硕,黄月英道道一年半前”她悄悄的离开;一年半后,又突然出现。
曹朋向前走了两步,而黄月英也从马车上下来。两人面对面的站在长街上,只是默默的看着。
“阿福……”
黄月英露出了笑容,笑容格外灿烂。
曹朋也笑了,脚下快走两步,猛然发力小跑,眨眼间就到了黄月英面前,一把将黄月英抱起。
周围,响起了一阵轻呼声。
显然是被眼前这一幕景象惊住了。
而黄月英也是一惊,但旋即便释怀了心情,用力的搂住了曹朋。
这是曹朋重生于这个时代之后,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令他心动的女人。当年黄月英悄然的离开,着实令曹朋感到难过。乃至于后来黄射对他的迫害,甚至让他对黄月英也感到不满。
但一切误会,随着董晓带来的那封书信,烟消云散。
曹朋之前还想着,什么时候能够再见到黄月英。一个远在荆襄,一个却如无根的飘萍,难以把握。可没有想到,两人竟然在吴县重逢”这突如其来的喜悦,使得曹朋有些失控了。
江东与中原的情况,略有不同。
受吴楚文化影响,江东的民风远比中原开放。
儒家教义,远没有后世那般男女大防。诗经里,不也充斥着纯爱故事?楚辞中,也藏着无数动人的爱情。男欢女爱,两情相悦,便什么都不重要。否则的话”卓文君和司马相如私奔,也不会成为脍炙人。的传说。那一曲凤求凰”事实上也代表着汉代时期”人们的爱情观。
黄月英双颊透红,可是却不影响她内心中的喜悦。
阚泽站在原地”只是轻轻的摇头。
关关睢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没想到,平日里看上去总有些腼腆的阿福,居然还有如此火爆的一面。不过,他眉头旋即蹙起,因为阚泽看到,从另!辆马车里,走出一个老者。一脸的阴沉之色,看着曹朋和黄月英,似乎有些动怒。看这些人的来头,似乎不小。也不知道是荆襄之地,哪一个大家族?
正思忖间,老者已走下了马车。
“阿丑,你在干什么!”
黄月英和曹朋蓦然惊醒,这才发现,他二人在长街上,竟搂在了一处。
这可不是在后世,那个开放的时代。大街上热吻都无人理蜘道”虽说礼教大防没有那么严格,但”
长街上,行人驻足,一个个瞧着两人。
黄月英登时大羞,扭头想走”可柔荑却被曹朋紧紧的握住。
“上次你不告而别,这次休想再从我身边离开。“
卓朋轻声道,语气显得格外坚决。
不经过分别,哪里知道这相思的苦楚。
曹朋和黄月英相处的时间并不久,甚至曾有一段时间,曹朋连黄月英的真实身份都不清楚。
但是”这并不能影响到曹朋喜欢黄月英。
即便当曹朋知道了黄月英的身份后,一开始有些踌躇”但旋即便释怀。我未娶,她未嫁”难道就因为她在历史上是你诸葛亮的老婆”我便要放弃不成?这,绝不符合曹朋的性格”
黄月英垂螓首”却没有挣扎。
相反,她心里面洋溢着一种莫名的幸福。
人常言,一见钟情。
不过黄月英和曹朋,绝非如此。曹朋初见月英时的心动”更多的可以理解为是单相思。而月英最初,对曹朋并没有太多的感受。乃至于后来,两人开始隔棘水而走动”慢慢的多出几分了解。曹朋,并没有想像中的那般才思敏捷。但胜在穿越男的细心,和那份体贴。
跟随曹朋学太极,耳鬓厮磨,虽未真个肌肤相亲,却使得黄月英心中,别有感触。
离开涅阳时,黄月英留下了一封书信。
甚至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何要写那封信道”道”
后来,黄射设计构陷曹朋一家,黄月英得知后”愤怒无比,和黄射翻脸,甚至于离开江夏,跑去襄阳住了小半年。最后还是黄祖命黄射登门,向黄月英赔罪,才算是勉强返回家中。
但也就是那一次,使得黄月英一下子明白:她喜欢那个在棘水河畔练拳的少年。
此次来江东,是陪伴老父散心访友。
黄祖杀了称衡,也使得黄承彦格外恼怒。在黄承彦看来祢衡即便有千般不是,黄祖也不能杀了称衡。擅杀名是的罪名,不管是什么人,都难以承受。君不见当初曹操杀了一个边让,就使得整个充州动荡不堪?当然了,称衡比不得边让,那好歹也是九江太守。可你黄祖,也比不得曹操啊!杀了称衡,也就使江夏黄氏,落得个无容人之量的名声,如何是好?
总之,称衡可以杀!
但他可以被山贼所杀,被盗匪所杀,哪怕是被一个家奴所杀道”道”你黄祖都不能杀他。
曹操想不想杀称衡?想,道可是边让一事,让曹操有了警惕,所以曹操不敢杀,也不能杀;刘表想不想杀称衡?想!可刘表也不敢动手,因为害怕坏了自己的名声。所以他把称衡赶到了江夏,试图以江夏黄氏的名头压制一下称衡。黄承彦最初,不赞成黄祖善待称衡道道道他认为,似称衡这等狂士,无甚大才,不过是写的一篇好文章,根本不值得去善待此人。
偏偏黄祖不听,把称衡棒得很高。
结果嘞道道这家伙是贱骨头,一被捧高,便忘乎所以,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可是”你也不能杀他嘛。
把他赶去西川,或者把他赶去江东,都好过杀了他。
这种人,杀了也不过是平白坏了自家的名声。但杀了已经杀了……”黄祖也很后悔。
事实已经造成,任谁也无能为力。黄承彦觉得在家中呆的好压抑,所以便生出了来江东散心访友的心思。
没想到,这刚到了江东,就捧到了曹朋。
老黄心里面那个讲结……“
曹朋,刚才搂的可是他闺女。
黄承彦已经认不出曹朋了。一年多的光阴”曹朋长高了不少,也壮了许多,不复当年那病怏怏,瘦弱少年的模样。嗯当初,黄承彦也就是隔河与曹朋见过几次,看过曹朋练拳。他不懂什么武艺,但却深通黄老之术。所以隐隐能够看出”曹朋练的这拳法,似别有玄机。
只不过,一晃一年多,黄承彦已忘记了曹朋这个人。
见曹朋仍紧握着黄月英的手,黄承彦心里面这个怒啊道道
“阿丑,天不早了,我们还要赶路……”
他现在”连访友的心情都没了。甚至理都不理曹朋,对着黄月英”沉声道。
说罢,黄承彦转身就要上车。在他想来,黄月英一定会很听话的随他走。可他却没想到”黄月英却站在了曹朋身边,一动不动。
“爹爹,我和阿福许久未见,想和他说说话……”
阿福道道听这个名字,就知道这小子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黄承彦大怒,呼的转过身。
哪知道曹朋这时候却朝他搭手一揖到地“老伯,多时不见,别来无恙?“
黄承彦愣了一下“你道”道”是哪个?“
“老伯不记得当年”棘水河畔,隔水练拳的童子……”
“啊,你是道”道……”
脑海中,依稀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弱小的身影。
曹朋若不说,黄承彦还真就想不起来。不过曹朋这一提起,倒是令黄承彦,多多少少有了一些印充
这脸色,随之更加阴沉。
他当然知道曹朋的出身和来历,所以当黄射向他解释之后,黄承彦虽说不太赞成黄射的手段,但也没有太多的责备。嗯想也是,万一这小子和自己女儿道”道”那岂不是丢尽了黄家的脸面?如今看来,黄射当初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黄承彦不禁暗自责备黄射”当初既然要下手,为什么不再狠辣一点?斩草除根,彻底绝了黄月英的念想,也就不会有今天的尴尬。
一张老脸,强挤出一抹笑容。
但也仅止于此道”道”
黄承彦目光向黄月英扫去,黄月英抬起头,紧紧握住了曹朋的手,无所畏惧的迎着黄承彦的目光。
竖子,不成大事!
黄承彦心中暗自咒骂。
不过,他不是骂曹朋,而是骂黄射。
如今曹朋和黄月英再次见面”只怕再想要阻拦道”道”
黄承彦不想在长街上落了脸面,转身对马车旁的锦衣青年道:“甘宁,你跟着月英,不要太晚……”
锦衣青年连忙插手行礼,不过他这一举手”便有一声清脆的铃铛声响。
“爹爹,我知道你落脚之处,不用甘大哥相随……”
“那你就跟我走。”
“呃,道”好吧……”
黄月英本不想让人跟着,那样一来,会感觉很别扭。
只是看黄承彦的态度很坚决,黄月英知道,如果不让甘宁跟着,那老爹很可能会当场发飙。
她看得出,黄承彦对曹朋并不是太感冒。
甚至有一点点的厌恶之意,藏于言表之中黄月英很聪明,对黄承彦的想法,一清二楚。黄承彦看不起曹朋,如果不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不得老爹已发雷霆之怒,赶走了曹朋。
想到这里,黄月英反而抓紧了曹朋的手。
那意思是告诉曹朋,不要说话道道曹朋呢,也不傻。
从黄承彦那冷漠的言语之中”他也看出了端倪。这老头,似乎对自己并不满意……”
不晓得他对诸葛亮会是什么样的态度呢?诸葛亮,不就走出身好一些,是什么琅琊族吗?
来到这时代之后,曹朋发现了很多与他前世所知不同的地方。
《出师表》中诸葛亮说他“臣本布衣,躬耕南……”于是在后世造成了很多种误解,诸葛亮是个农夫”家境并不是太好。可实际上呢?诸葛亮是正经的世家子弟。琅都诸葛氏的历史”也足够久远。别的不说,就拿诸葛亮的叔叔诸葛玄来说,早先也曾贵为一方太守道道道
这样一个家庭,怎可能算得上贫困?
躬耕,是这个时代,隐士名流的风尚。
君不见庞德公还要打理鹿门山那几亩田地?估计刘备在许都种菜,也有附庸风雅的嫌疑”
诸葛亮的姐姐,嫁给了庞季的儿子。
庞季”那是荆襄极有名望的名士”大名鼎鼎的鹿门山二庞,大庞尚书,也是庞德公的兄长。
同时,庞家和荆襄另一大世族蔡氏,也有姻亲关系。
这两家都是荆襄望族,如果诸葛亮出身贫贱,他姐姐又岂能嫁给庞季之子?要知道,这是嫁,而非庞家“纳”。嫁,是一个平等的关系,属于门当户对,身份自然不一样;而“纳“”一般来说,都是指的妾或婢女的身份。这二者区别很大,也足以说明,诸葛出身不俗。
曹朋心里不由得有一些失落!
该如何,才能让黄承彦承认自己呢?
黄承彦见黄月英的态度很坚决,也知道想要强行把黄月英带走,不太可能。
那双慈善的眼眸”闪过了一抹戾色。他恶狠狠瞪了曹朋一眼,轻声道:“阿丑,早些回来,莫让我担心……”
女儿是个什么性情,黄承彦再清楚不过。
如果真的恼了黄月英的话,她可是什么事情都敢去做。
可千万别闹出一个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过几年再抱着孩子回家,那才是真的丢煞脸面。
呸!
司马相如是什么人物?
若是把月英比作卓文君,黄承彦当然不会反对。
可如果让黄承彦把曹朋比作司马相如,那是万万不太可能道道
想到这里”黄承彦心中更加恼怒。偏偏还发作不得,只好柔声与月英叮嘱几句,转身上了马车。
从头到尾,他根本就没有和尊朋说一句话。
这也让曹朋的心里,更感到憋屈。
“阿福,我们去哪儿?”
待黄承彦上了马车,车队离去之后,黄月英顿时像变了个人似地,看上去很开心。她容光焕发的模样,更平添了几分俏丽。曹朋不由得看得痴了,却让黄月英双颊羞红,偷偷踩了曹朋一脚。
“哦,我刚才还听阚大哥说,震泽雨色,乃本地一景。
不过我还没有机会领呃道”今天正好下着雨,我们去震泽湖畔,看一看震泽雨霁,如何……”
毒月英闻听,顿时叫好。
“我竹篡呢?“
曹朋突然意识到,自己和黄月英,还站在雨中。
想要再去找那支竹茶,也不知是被什么人,偷偷捡走了。
“阿福,拿我的用呃道”别让姑娘家,淋坏了身子……”
阚泽上前,把自己的竹茶递给了曹朋。
曹朋也不客气,连忙接过来,拉着黄月英往城外走。
锦衣青年忙快走几步,想要跟上去。其实,他也挺羡慕曹朋和黄月英,只是心里面,又有些憋屈。
想他一身本领,如今却落得一个随从的身份?
挠挠头,他正准备跟上去,不想阚泽上前,一把拉住了他。
“你干什么?“
锦衣青年勃然大怒。
如果不是刚才阚泽让伞,说不定早就饱以老拳。
阚泽微微一笑,刚要开口解释。
曹朋却突然间停下了脚步,蓦地转过身,朝那青年看去。
“你,叫甘宁?这是今天第一更,第二更会晚一点,大概十二点前。刚搬家,还要准备好多东西,所以有些耽搁,请兄弟们见谅。两更不会少,明天恢复正常更新道。
一袭青衫,一抹鹅黄。
曹朋和黄月英漫步于邓尉山,远眺震泽蒙蒙雨雾。两人手牵着手,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在棘水河畔,耳鬓厮磨的亲密。彼此轻声诉说着分别之后的种种,不由得生出了无限的感慨”,
“德公听说之后,非常插怒…还专门到江夏质问叔父。
但你也知道,叔父那个人的脾性很刚,以至于两人还争吵起来,甚至至今也没有什么往来。”
黄月英轻声解释,“堂兄那个人,其实也算不得太坏,只是有时候……”
曹朋道:“我知道!”
“说起来,你怎么会在江东?”
“这个……”呵呵,一言难尽。“曹朋看左右无人,突然压低声音道:“你爹来这边,要拜访何人?”
“恩,就是句容葛尚书。”
“葛尚书?”
曹朋一怔,有些茫然。
江东,也有尚书?
“句容葛德儒,你听说过吗?”
“没有。”
“嘻嘻,就是他。句容葛氏,和我家为世交。葛德儒之父,便是熹平年间的黄门侍郎葛矩。家叔祖琼,时任太尉,所以两家一直都有往来。葛世父曾为大鸿驴,后登尚书。光和年间致仕,便一直隐居在吴县。父亲和葛世父的关系很好,正逢家里出事,所以就前来散心。”
大鸿胪,九卿之一。
果然是什么样的人,交什么样的朋友。
不过曹朋还真没有听说过葛德儒这个名字,甚至连葛矩都不知道。他倒是知道黄琼也只是因为当初得了一支黄琼监造的龙雀大刀而已。算起来,重生一年半,对于这时代的很多人物,他并不是特别了解。而且在曹朋的印象里,三国时期好像也没有什么葛姓的名人。
于是,曹朋也就没有留意。
“葛世父祖师尊奉道法,而父亲又迷恋黄老,所以才有交集。
否则的话,很多人都不知道葛世父就住在吴县。他不喜热闹,好清静,也没有什么交集。”
“其实我这次来,化名荀朋。”
“荀朋?”
“是啊我是随颍川荀休若前来吴县,负责保护休若先生的安全。”
“……”
曹朋也没有说的太清楚,不过他道出荀衍之名,倒是令黄月英颇为惊奇。江夏黄氏虽然是荆襄大族,可比起颍川荀氏,还是有所不如。也难怪,自荀淑以来,颍川荀氏可谓人才辈出。荀淑之下有八龙八龙之后有三若。而三若之后,还有荀攸荀公达名扬于世,四世皆有贤良。和颍川荀氏比起来,江夏黄氏自黄琼之后,似乎便再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人。
黄承彦好黄老,休得是清静无为。
黄祖虽然是江夏太守,但也仅止于此。如今他又杀了祢衡,恐怕这名声就变得更加不堪……”
所以,江夏黄氏虽然盘踞江夏但声势却无法和荀氏相比。
黄月英不由得笑了,“阿福,看起来你现在不错啊”否则也不会让你,保护休若先生的安全。”
“哪里有不错不过是沾光而已。
父亲到了许都之后,因造刀得法,而出任少府诸冶监监令;我内兄也不过是海西县县令。此次能随休若先生全凭了内兄之推荐。否则的说…*……”蒙荀先生看得起,来江东增长眼界而已。”
曹朋言说的轻描淡写但黄月英还是很高兴。
“对了,甘宁怎会成了世父之随行?”
“你是说甘大哥?”
两人停下脚步,向身后看去。
却见阚泽和甘宁落后五十余步,正沿着山路慢行。
曹朋突然想起,三国演义里,阚泽和甘宁的关系好像不错。按照历史,甘宁现在应该是在江上做贼吧。否则那锦帆贼之名,又从何而来?不过看得出,他在荆州的地位并不算太高。
否则也不会被派来当一个随行扈从。
“你可别小看了甘大哥,他也算的上出身豪族。”
黄月英似乎害怕曹朋小觑了甘宁,连忙提醒道:“而且甘大哥的身手很好…你可别得罪他。”
“豪族?”
“是啊!”
见曹朋露出疑惑之色,黄月英还以为曹朋不相信。
连忙解释道:“甘大哥祖世原本南阳,嘻嘻,说起来和你还是同乡,祖籍舞阴。不过其先祖后来客居巴郡,所以说话难免有巴郡。音。他生于巴郡临江,甘氏在临江县,与严、文、杨、杜合称临江五姓。临江县人口约五千余户,其中有一半人,都走出自这五个姓氏。”
曹朋闻听,不由得大惊。
五千户,也差不多就是三万人。一半人口,那就是一万五千人,分摊五姓头上,那一户就是三千人。按照这么计算的话,那甘氏还真是当地大族。
而且属于那种非常庞大的豪族……”
“甘大哥做过计猿,还被补为蜀郡郡承。
只是他轻财敬士,后来得罪了人,便弃官不做。还聚合一伙少年,成群结队,游来荡去。他在巴郡,名声很大,听他说,当年他步行有车骑陈列,水行有轻舟连接,走到哪里,哪里就光彩斐然。而且他家中富庶,停留时便用锦绣维系舟船,离开时割断,弃之不……”
听得出,黄月英对甘宁,极为钦佩。
曹朋不免吃味,嘀咕道:“可我听说,人唤他锦帆贼。”
黄月英嘻嘻笑道:“阿福,你也听说过他的诨号?那是因为他性子狂傲,所在城邑的官员,或者与他交往的人,如果待他有礼,他就会倾心相交;如果无礼,他就纵部曲劫掠对方甚至还会杀害官长吏员。因他好插鸟羽,身配铃锁,所以在巴郡,人们才会称呼他锦帆贼。”
我丵操他个罗大忽悠!
险些又让我丢了一次脸”曹朋一直以为甘宁是水贼出身。
没想到,“锦帆贼,这称呼,居然是这么一个来历。
不过,他心里面更不是味道…醋味儿更浓,“再厉害,如今不也是扈从?”
黄月英这一次,听出了曹朋话语中的酸味。
双颊透红若秋波般的眸光,瞄了曹朋一眼“阿福,你不高兴了?”
“没有,我哪有不高兴。”
“可我明明觉得,你确实不高兴了。”
曹朋连连摇头,“你肯定是感觉错了,如今咱们能在吴县重逢,我怎么可能会不高兴呢?”
“因为,我刚才一直在夸奖甘大哥。”
黄月英偷偷笑了而后正色道:“你可别误会,甘大哥待我如亲妹,平时很照顾我。他之所以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实在是因为”,唉,兴平元年,益州刺史刘焉病故,朝廷派了扈瑁来接任益州刺史之职。当时甘大哥是支持朝注的,所以就得罪了益州牧刘璋,被逼无奈,最后只得弃家逃离临江县,带着八百僮客返回荆州。之前,他一直在荆州,屯驻新野。
可是刘荆州不喜军事,故而一直不肯重用。
去岁曹公征伐湖阳,甘大哥立了功,刘剩州就把让他到江夏。可惜,我叔父对他并不喜欢。
这次父亲出来散心,叔父就让甘大哥一路随行护卫。他人挺好的,只是有时候有些狂傲,让人觉得不太好相处。不过时间久了,你就会知道他是个好人。做事的时候,也非常认真。”
从黄月英这一番话中,曹朋听到了许多内容。
再次扭头,看了一眼正和阚泽相谈甚欢的甘宁,曹朋心里,顿生拉拢之意。
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却难。
甘宁如今正处于人生的低谷阶段,而且这个低谷,还会持续一段时间,一直到他反出江夏,投奔东吴。历史上,甘宁是在什么时候,投奔的东吴?曹朋已经记不太清楚具体的时间。
印象里,应该是在赤壁之战前。
而现在呢?
官渡之战都还没有发生……
邓尉山,位于吴县西南。
是一座斜插入震泽,也就是太湖的一个半岛。相传,东汉光武帝时,邓稷的祖先,云台二十八将之一,司徒邓禹就隐居在这里。邓禹官至太尉,故而名为邓尉山。这山上梅花似海,这里的居民,也大都是以栽种梅花为生。待梅花盛开时,邓尉山白皑皑,被花海所覆盖。
远远看去,就好像一片白色的海洋。
故而后世又有人称之为“香雪海,。
“阿福,前面那座寺观,便是司徒庙。”
身为地头蛇的阚泽,在身后向曹朋招呼。
“听人说,司徒庙很灵验的,可以求取功名,求取姻缘”呵呵,你要不要进去看一看呢?”
黄月英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不过看她的样子,好像是有些心动。
“要不,我们进去看看?”
曹朋牵着黄月英的小手,轻声问道。
黄月英点点头,随着曹朋迈步,一同朝司徒庙方向走去。
看着他二人的背影,阚泽轻声道:“兴霸,我觉得阿福和黄小姐,其实挺般配,你说是吗?”
甘宁眼睛眯成了一各缝,半晌后回答道:“月英小姐聪慧过人,才华出众,在江夏颇有名气。那阿福又有何德能配得上月英小姐?再者说了,即便是月英小姐愿意,黄先生未必首肯。”
阚泽呵呵一笑,“兴霸,有时候这眼睛看到的,未必一定就真。”
“哦?”
“阿福之前程,恐非你我所能估测。”
“是吗?”
甘宁疑惑的朝着曹朋的背影看去,露出了深思之色。
从司徒庙出来之后,天色已晚。
曹朋等人踏上了归程,一路上黄月英显得很高兴,脸上的笑容更没有消失过。她和曹朋牵着手,沿震泽湖畔漫步。此时雨已经停了,晚霞照映天边,把湖面映得火红,景色极为绚烂。
“咦?”
阚泽突然停下了脚步,朝着湖岸的码头看去。
“阚大哥,怎么不走了?”
曹朋疑惑的回过身,向阚泽问道。
“你们看………”
阚泽手指码头方向。
顺着阚泽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艘小船停泊在码头上。几个男子从小舟上走出,簇拥一名少年,匆匆朝着一辆马车行去。那少年的个头不算太高,相貌很周正,步履间颇有官气。
“怎么了?”
曹朋没有看出什么问题,忍不住问道。
阚泽说:“那是奉义校尉。”
“奉义校尉?“曹朋一怔,“又是什么人?很了不得吗?”
阚泽没好气的看了曹朋一眼,“奉义校尉是吴侯的兄弟,你说了得不了得?”
“你是说?”
曹朋心里面一咯噔,但是却没有再追问下去。
和黄月英在湖边欣赏了落日之后,四人便踏上了返程的道路。回到吴县,天已经完全黑了,曹朋一直把黄月英送到了葛德儒的住所,才发现这葛府其实距离驿站,并不算是特别远。
“阿福,你明天得闲吗?”
曹朋笑道:“应该没什么事。”
“那我们明天泛舟,好不好?”
“当然好!”曹朋笑着点头,“那我明天在码头等你。”
黄月英开心的答应,又和曹朋说好了时间,这才往葛府大门走去。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她又停下来,朝着曹朋摆了摆手。曹朋微笑着站在小巷的拐角处,和黄月英挥手告别,目送她的身形,没入葛府大门。而后,他和阚泽沿着湿涔涔的小巷,往驿站方向行去……”
“阚大哥,奉义校尉回来…你似乎很奇怪?”
奉义校尉,就是孙权。
只是曹朋想不明白,阚泽为何会如此郑重其事。
阚泽低声回答:“你既知奉义校尉身份,想必也应该知道,奉义校尉如今还担当阳羡长吧。”
曹朋点头,“这个我自然知道。”
“那你知道,吴侯为何要奉义校尉出任阳羡长?”
“这个……”难道另有别情?”
阚泽说:“阳羡,囤积大批插重。吴侯早有横扫丹阳之意,所以从去年便开始做准备,在阳羡囤积粮草。如今,吴侯驻扎溧阳,阳羡负责供应整个丹阳战事的插重粮草,责任重大。奉义校尉这个时候突然秘密返回吴县,究竟是什么原因?我刚才奇怪,就是因为这件事情。”
“呃……”
曹朋陷入了沉默。
从刚才孙权上岸的架势来看…的确是秘密返回。
难道说,吴县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竟然能迫的孙权放弃了丹阳战事,从阳羡匆匆返回?
阚泽的疑惑,并非没有道理。
可是这其中的机巧,却不是曹朋一时间就能想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