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乌云遮月。
从黄河古道吹来的风,卷起旌旗猎猎。风很大,吹得让人有些睁不开吧“
延津大营中,袁绍暴跳如雷。
原以为会是一场摧枯拉朽的战事,结果却成了平分秋se,不相伯仲的僵持。如果说从总体而言,袁绍无疑占居优势。可如果仔细想想,集数倍于曹cao的兵力,却无法速战速决,袁绍实际上是输…”而且是输给袁绍最不愿意输给的对手,这让袁绍又如何能够开心呢?
“辛乙。”
“末将在。”
文丑上前一步,插手行礼。
辛乙,是文丑的表字。
袁绍直呼他的表字,也说明并没有过于怪罪。
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
前些时候被典韦杀得有多狼狈,文丑记忆犹新。说心里话,典韦他不敢去照面,但是其他人却不会畏惧。但有那么一个克星在,文丑始终有些嘀咕。听到袁绍唤他,文丑心里一颤。
“你不是与我说,要去曹贼首级。
曹贼首级,今在何处?”
文丑腾地一下,脸通红。
他和颜良还不太一样,颇良的肤se偏黑,他的肤se偏白。所以这脸一红,就特别的明显。如果是在私下里,文丑或许还不觉得怎样。可在大帐中,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他,令文丑更觉羞愧。
想他出征之时,何等张狂?
可是来到延津之后,却被人打得大败。
许攸是肯定不敢说什么,可袁绍却不会有顾忌。
一句话,令文丑无地自容,单膝跪地,大声道:“丑明日再与曹贼交锋,誓取曹贼的首级。”
袁经的目光旋即柔和许多,轻轻点头,表示赞赏。
他刚才倒不是真的要责怪文丑,而是用的激将法。文丑和典韦的搏杀,袁绍也不是不清楚,如果单以武力而言,文丑的确是比典韦差了一点。可打仗,并不是靠一勇之夫。袁绍最怕的就是文丑失去了信心,所以才出言激将。从目前来看,这激将的效果,好像还不太坏!
郭嘉言袁绍外宽内忌,不足为虑。
曹cao说袁绍算不得什么,早晚必能败人“
可这并不是说,袁绍真的很差。身为河北霸主,雄踞四州之地,袁绍靠的可不只是他的出身。
说他不行,那要看和什么人比。
如果说和曹cao这些人相比,袁绍可能差了点。
但若是和普通人比,袁绍绝对能称得上是一位人杰。
文丑激动不已,退回去之后,暗自握紧了拳头,在心中给自己打气:典韦不可怕,典韦不可怕。
“主公!”
郭图忽然说:“图有一计,或能予曹贼重创。”
“哦?公则有何妙计?”
“连日交锋,曹贼损兵折将,士气正低落。
而主公亲临延津,所领乃王者之师,士气旺臧。图观今夜天象,似有大雨降临,何不趁此机会,偷营劫寨,必可以大簌全胜。图以为,主公可兵分两路,命昌辞和俊义佯攻曹军两翼,吸引牵制曹贼兵力,而后主公亲率辛乙将军,直捣曹贼中军,或可一战功成。
昌辞,名高览。
俊义,就是张邻。
郭图此计不可谓不毒,借月黑风高,佯攻两翼,吸引曹cao注意力之后,袁绍领兵直扑中军。
张邻相貌清瘫,似文弱书生。
而高览则生的是敦实而粗壮,透出割悍之气。
这两人和文丑一样,同为河北四庭柱,是袁绍手下数一数二的大将。
袁绍闻听,不由得连连点头,表示赞成此计。
沮投却站出来说:“曹cao生性多疑,好用奇兵,公则此计虽然巧妙,但曹cao未必看不穿吧。”
“总胜似不出一谋。”
郭图冷笑一声,看着沮授,满眼的挑衅之se。
此次渡河,袁绍没有把逢纪带过来,而是命逢纪留守黎阳,帮助袁尚。沮投闻听顿时大怒,厉声道:“公则此话何意?”
“我……”
“好了好了,休得争吵。”
袁绍一见沮授和郭图要吵起来,不由得有些头疼,连忙站出来阻止。
“公则此计甚妙,我正欲此。”
说着,他向沮授看去,那意思是说,你以为我不如你吗?你能想到的事情,我又焉能想不到?
沮投还要辩解,忽感身边有人拉扯他衣柚。
扭头看去,只见谋士许攸朝他轻轻摇头,示意他莫要再劝说。
如果说在袁绍麾下,沮授钦佩什么人的话,田丰算一个,不过如今却被袁绍囚禁于邯城大牢;还有半个,那就是许攸。因为许攸不仅是资历比沮授老,其声名也要比沮授大一些“早年的奔走之友,与何颇等人齐名,甚至连苟爽也对他颇为赞赏,可算得是天下名士。
而沮授呢,相比之下就没有许攸强悍。
许攸是天下名士,而沮授只是翼州名士,而且还是贰臣。
见许攸郑重其事的摇头,沮授沉默下来。****73文学网更新快。
袁绍看沮授不再出声,顿时来了精神,命张邻高览文丑三人分别准备,待天降大雨之时,便是他偷袭曹营之际。
“子远,何故拦我?”
许攸叹了口气,“都督未见主公心意已决,欲忤逆乎?元皓前车之鉴,你我当牢记在心啊。”
若说袁绍麾下第一直臣,那首推田丰。
可田丰数次直言劝解袁绍,甚至不惜言语忤逆,最终被打入大牢中。
许攸的情况也不是太好,袁绍渡河之后,许攸的话语权明显被削减了许多。颜良之死虽和许攸无关,可袁绍还是对他产生了不满。所以,许攸如今在袁绍军中,只是一个军师祭酒,也就是谋士。后世不是有一句话吗?参谋不带长,放屁也不响。许攸的权柄,甚至不如沮投。
沮投道:“可是……”
“都督,你多虑了。
以我之见,公则之计虽稀松平常,但也不是没有道理。且让他试试看,有战未必输,曹cao也不是神人。连日交锋,我军已感到疲惫,更不用说曹孟德长途跋涉,连续交战,同样难过。”
想想,似乎有道理。
沮投苦笑一声,“也许是我太小心了。”
“小心好”上心无大仆“走,回我营中,咱们喝酒去。”
许攸说罢,拉着沮授就走。沮授虽然不太情愿,可是也不好薄了许攸的面子,只好跟着许攸一同走。沮授也是直臣,能臣,论谋略,甚至强于许攸可他的确是比不上许攸,因为缺少了那一份圆滑”多了分坚持。所以,许攸在袁绍军中的地位,明显要比沮授高一些。不是说许攸比沮投强,而是说他懂得变通,知晓看人脸se,揣摩袁绍心思,故而才能如此。
两人回到小营,借酒浇愁。
不多时,阴云密布的苍穹传来一声惊雷。
沮投快步走到小帐门口,看着营中猎猎招展的旌旗,轻声说道:“子远,主公看来要出击了!”
曹cao端坐于军帐,手捧一卷孙子兵法,正看得津津有味。
他好读书,更好读兵书。一卷孙武十三篇不晓得被他读过多少次,可仍然觉得,没有厌烦办
史书上记载,曹cao手不释卷,即便行军打仗,也会携带大量书籍。
此时,在军帐之中,就摆放着一摞摞书卷。
曹cao正看得津津有味,忽然一阵狂风吹气帐帘,自帐外卷进中军大帐。大帐两边大蜡的火焰,扑簌簌乱抖,使得军帐之中,忽明忽灭。曹cao不由得心生不快,刚要开口呼喝,就见曹彬带着人,把帐帘扯下。
“起风了?”
曹cao放下书卷,蹙眉问道。
“回主公,风很大。”
曹cao点头,起身走出大呃“
只见军中大毒在狂风中猎猎作响,风卷狂沙,吹得让人有些睁不开眼。
“传令下去,加强警戒。”
“喏!”
曹彬刚要传令,忽听远处传来一阵震天介的喊杀声。
风很大,可那喊杀声更大。
曹cao激灵灵打了个寒蝉,连忙问道:“何处厮杀?”
“报!”
不等曹彬回答,一匹快马疾驰而来,在中军大帐前停下。马上小校滚鞍落马,单膝跪地,“启禀主公,大事不持“乐将军营寨遭遇袁军劫营“袁军大将张邻高览,如今正猛攻乐将军营地,乐将军命小人前来求援,言那张邻高览攻击甚是猛烈,请主公速速派出援兵。”
曹cao闻听大惊,连忙招呼兵丁。
“且慢!”
只见苟攸匆匆赶来,“主公,此定是袁绍声东击西之计。”
“哦?”
“若主公中军一动,袁绍必然发动猛攻。以攸之见,张邻高览未必是真打,只需派一支人马前往救援,张邻高览必退。主公需稳守大营,以免袁军偷袭中军……”就由武卫军去援救吧。”
“吾正欲如此。”
曹cao蓦然一惊,顿时醒悟。
“传我命令,命许楂率武卫军,火速救援。”
许裙得到命令之后,立刻点起兵马,向乐进大营驰援。
“君明、子和,你二人做好准备,以防袁军偷营。”
话音未落,只听中军大帐外传来一阵骚乱。有曹军嘶声吼道:“敌袭,敌袭,袁军偷营。”
果然如此!
曹cao看了一眼苟攸“若非公达,某险些中计……”君明,准备迎敌。”
随着曹cao一声令下,典韦等人纷纷领命而去。
曹cao独坐中军大帐中,只觉心惊肉跳。他深吸一口气,忽而哈哈大笑起来。
“主公因何而笑?”
曹彬神se紧张,却有些好奇的问道。
曹cao摆手,示意曹彬放轻松些,“我笑我,还是小觑了袁本初!”
此时,曹营外,袁绍率大军直逼而来。
他命文丑为先锋,大将韩菩子、淳于琼、畦元进、王门为副将,领兵五千,猛攻曹营中军。
袁绍自领八千人马,河北名将韩琼护持中军,大将钟猎钟伸等跟从,紧随前锋军而至……”
这一次,袁绍看起来是要和曹cao来一场血战。
袁军共动用大将五十四人,可谓倾巢而出。曹cao也没有想到,袁绍偷营会偷的如此猛烈。此前,他虽命令乐进驻守小营,为其侧翼,可遥相呼应。但现在乐进被张邻高览牵制住,有些自身难保,更不可能与曹cao呼应起来。典韦身披重甲,身负双铁戟,一手长刀,一手大斧,率虎贲堵在中军大营的辕门外,和袁军展开了殊死的搏杀。长刀,是曹汲亲手为他打造,可一刀断三十札甲,锋利无比。大斧也是经过曹汲锻造而成,沉甸甸足有四十余斤。
这典韦,就如同一头疯虎般,长刀大斧挥舞之处,袁军血肉横飞。
他一边搏杀,一边嘶声吼道:“恶来在此,哪个敢来送死?”
典满紧随典韦身边,掌中一口大刀,使得是水泼不透。父子两人联手,死死将曹营中军辕门堵住。
袁军士卒虽然凶狠,可是在这父子二人的拼死搏杀下,一时间也难以冲进辕门之中。
文丑远远看到典韦,顿时大怒。
“恶来休要猖狂,我要会你。”
可不等文丑话音落下,畦元进王门韩售子三人同时催马冲上前去“何需将军劳顿,我等可以代劳,将军只管闯营。”
三员大将,虽说比不得河北四庭柱,却也是袁军少有的猛将。
他们单对单,不是典韦的对手,可三人一起上,而且又是打着颤抖的主意,使得典韦一时间也奈何不得。远处,袁军蜂拥而至,袁绍督大军,已兵临辕门之外。钟绮钟伸两兄弟二话不说,催马就冲过来,与畦元进三人合斗典韦。这五个人全都是打着不与典韦拼命的主意,只将典韦牢牢的缠住口气得典韦哇呀呀暴喝,但对这五人的无赖打法,又有些苦恼……”
文丑催马冲向了典满,轮刀就砍。
典满这两年进步不小,可是想要和文丑交锋,还有些不足。
只两三个回合,典满就被杀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与此同时,袁绍在麾盖之下,持宝剑遥指曹军大营,厉声喝道:“儿郎们,取曹贼首级者,封万户侯,尚万金。”
“杀!”
袁军一个个好像打了鸡血似地,疯狂冲向曹军大营。
而曹cao此时,也顶盔贯甲,手持宝剑,指挥兵马迎持“
风,越来越大!
曹军在袁军的凶猛攻击下,隐隐有些不敌。
可就在这时,忽听有人高声叫喊道:“主公,大事不好”延津起火,咱们大营遭遇敌袭。”
袁绍闻听,大惊失se。
他连忙扭头看去,只见延津大营方向,火光冲天!(未完待续,)
“好大的风!“
曹朋勒马,将风巾往上拉了拉,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来“距离延津,还有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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阚泽催马跟上,对曹朋说道。
“风这么大,要不咱们先找地方避一避?此地距离延津不远,双方斥候探马必有许多,还是多小心些才是。”
曹朋想了想,手指前方一处土丘。
“往那山丘后面避一避,派人打探一下状况。”
“喏!”
阚泽连忙转身,把曹朋的意思,告知夏侯兰。
飞睡,催马离队而去。曹朋则领着其他人,直奔不远处的土丘南坡而去。
土丘东西向,长约二百多米。
不算太高,也就是二十多米的样子。应该是自黄河带来的大量泥沙,堆积成丘。
历史上,黄河经过无数次改道,和后世的河道大不相同。大改道,小改道,不大不小的改道。
黄河孕育了这一方人,却也给这一方人带来无数灾祸。
延津就曾历经数次改道,所以在这块土地上,出现了大大小小的丘陵。一面陡哨,一面徐缓。曹朋等人在南坡下发现了一座小树林,于是众人催马,便躲进树林,以躲避肆虐狂风。
本来,曹cao命曹朋在濮阳休养,并没有要他归队。
可是濮阳城中,有一个挖墙脚的徐公明,让曹朋总觉得提心吊胆。后来在曹朋的劝说下,邓范留在了濮阳县,出任东郡司马参军事,有领军之权。要说起来,邓范做这司马,倒是轻车熟路。当初在陈郡时,就做过曹洪的司马。但相比之下,东郡这个司马的权力,似乎更大。
只因为那‘参军事,三字,使得意义完全不同。
在陈哪的时候,邓范只有督军之责,可是在东郡,他可以获得更多话语权,甚至参与政务。
徐晃在得了邓范之后,由不死心。
曹朋发现,这家伙没事儿就往他的住处跑。美其名曰是探望曹朋,可是当徐晃那双眼睛从甘宁等人身上溜走时,曹朋总觉得,这家伙不怀好意。所以,不等身体完全康复,就向徐晃提出了告辞。他可是听闹泽说了,徐晃私下里在打听甘宁的事情,让曹朋觉得好不慌张。
这家伙,果然是不怀好意。
徐晃臧情挽留,却被曹朋严词拒绝。
“主公在延津与袁绍屡战,我身为晚辈,又怎能躲在一旁观战?
此前虽杀了颜良,可袁绍元气未伤。73文学网,小说更齐,更新更快!我不是说我有多大本事,但这时候,我必须站在主公身边。”
一番话,说的是掷地有声。
即便是徐晃有心挽留,却也没办法再说什么了。
人家是要去为司空效力,难道要阻拦不成?别人还好说,可曹朋是曹cao的侄子,又不隶属徐晃所辖。曹朋是北军中候,归贾诩管。所以,徐晃还真就拦不住,只能送曹朋离开濮阳。
临走时,徐晃又赠给曹朋五百兵马,使曹朋能凑足八百人的卫队。
于徐晃而言,夺回濮阳,又俘虏了数千袁军兵卒,他的兵力已恢复到了早先的实力,甚至隐隐超出。五百兵马,算不得什么。可在曹朋而言,得五百兵卒,其势力也就随之暴呃“
不过,想要让这五百人达到黑睡的战斗力,曹朋还不指望。
他已经想好了,等到了延津,就把这五百人交给曹cao。如果曹cao不要,他再命郝昭训练这些人。毕竟,他的品秩并不高。北军中候能有个三百人的卫队,已经很了不…”八百人?
啧啧啧!
曹朋可不敢去多想。
一路西行,倒也还算平静。
袁军放弃了白马,屯兵延许,与曹cao交锋。
所以这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麻烦。曹朋在途经白马的时候,又停留了一日,祭拜亡灵。
白马,已成废墟。
如果不是那被大火烧成焦黑se的残桓断壁,甚至不会有人以为,这里曾是一座县城。
整个城市,几乎没有一座完整的建筑。放眼望去,只剩下一派衰颓残破之气。行走其间,不时可以看到一堆堆凝固的,好像油脂似地东西。那是人被烧死之后,残留下来的脂脑“
八千人,付之一炬!
如果再算上颜良屠城,乐进杀俘,这小小的县城,在不足一个月里,就埋葬了两万多性命。
之前,曹朋还不忍乐进杀俘的行为。
可转眼间,他一把大火,将八千人葬于火海。
站在废墟外,曹朋越来越觉得,自己似乎变得虚伪了”
命人在白马城外准备了香火,曹朋对着废墟,拜了三拜,以祭奠那些聚集在白马上空的亡灵。
第二天,曹朋便带人离开了白马。
直至建安十三年,也就是赤壁之战开始前,白马一直无人问津,成为一块野草丛生的荒地。
赤壁之后,时为东郡太守的邓稷,才下令重筑白马,并从各地迁三千户流民,安置在白马,算是令白马重新兴旺起来。
只不过那个时候,许多人都已经忘记,正是曹朋,令白马变成废墟。请使用 登陆本站!
进了树林之后,曹朋下马休息。
看得出,他情绪并不是太好,甚至有些消沉。
事实上从离开白马之后,曹朋就显得有些闷闷不乐。
阚泽倒是可以理解曹朋的这种心情,于是走上前劝慰道:“公子,还在为白马的事情难过?”
“难过倒是说不上,只是数千冤魂“
你知道,我不太喜欢这种感觉。自从从雅阳回去之后,我总觉得自己似乎变得很虚伪……”其实我也明白,这种事情我阻止不得。可看别人做,和自己亲手……”总是有些怪异感受。”
阚泽苦笑一声,“公子,时也,运也。”
这四个字,似乎道出了许多道理,让曹朋也不禁暗自感叹。
一名亲兵送来了干粮,曹朋囫囵吞枣的咽下,伸了个懒腰之后,正要和阚泽说话。可忽然间,他僵住了。侧耳做出聆听的模样,片刻后对洞泽道:“德润,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阚泽也侧耳倾听,却只听见鹤唳风声。
他摇摇头,刚要开口,就见甘宁匆匆走来,“公子,我刚才似乎听到喊杀声。”
“聊”
曹朋迈步走到林子边缘“我似乎也听到了!”
“这时候,曹公和袁绍还在交战?
阚泽没有听见,不过他也知道,曹朋和甘宁的听力,远不是他可以比拟。
“备战!”
郝昭突然下令,黑睡呼的一下子坐起,单膝跪地,一手执刀,一手执盾,警惕的向林外张望。
远处,夏侯兰摔着十名斥候,纵马疾驰而来。
他冲进林中,跳下马快步来到曹朋跟前,气喘吁吁道:“公子,曹公似乎遭遇袁军突袭。我刚才看到有袁军向曹公大营扑去,人数看上去有不少,我粗略估计了一下,应该有万人左右。
乐进将军的小营,遭遇袭击。
许裙将军虽然已领兵救援,可看情况,似乎并不太乐观。
袁绍,好像是准备率主力突击曹公中军,依我看,曹公未必能够抵挡住袁绍攻击。”
“那我们还等什么,立刻前去救援。”
曹朋一听就急了,连忙抄起画杆戟,就要上马出战。
阚泽一把拉住了辔头“公子,且慢。”
“德润有何妙计?”
“妙计倒说不上,只是公子这点人马,即便走过去,也当不得用。若曹公抵挡不住,哪怕公子把这八百人带去,也没有用。若曹公能抵挡得住,有没有公子这八百人,都不成问题。”
曹朋勒住缰绳,“德润,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是说,公子现在就算过去了,也没什么用处。”
“难道眼睁睁看着曹公被杀?”
“那倒不是。”闹泽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公子,你冷静一点。我的意思并不是说不去援救曹公,而是说要如何才能援救曹公。你这么莽乎乎的冲过去,弄不好曹公救不出,连自己也要搭进去。我倒是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公子愿不愿意听,若公子愿意,且下马再说。
“这个……”
曹朋闭上眼,努力让自己稳定下来。
他翻身下马,问道:“德润,你想说什么?”
“其实公子想救曹公,不一定非要过去。
刚才听子幽所言,袁绍此次似倾巢而出”他若是倾巢而出,其后方必定兵力空虚,守卫松懈。昔年魏国人庞消攻打赵国,赵国向齐国求援。齐国出兵之后,并没有救援赵国,反而领兵攻打魏国,迫使庞消回援,而赵国之围随之告解……”今日,公子何不效仿孙助呢?”
“你是说,围魏救赵?”
“正是!”
要说三十六计,任谁都能说出几条来。
可是在关键时候能否灵活运用,却是另一回事情。
曹朋也知道这围魏救赵的典故,可在匆忙之间,就是想不起来。
而闹泽却可以想出来,这也是他和曹朋最大的区别所在。身为谋士,不仅仅要保持冷静,更需要在关键时,想出应对之术。以目前的状况来看,阚泽的围魏救赵,无疑是最佳方案。
曹朋闻听,不由得连连点头。
他把风巾往脸上一扯“兴霸,子幽,你二人率飞睡,随我出击。”
“伯道留下,听从德润之计办
半个时辰之后,我们就在十里营汇命“”
“喏!”
阚泽和郝昭,插手应命。
袁绍凝视远处的火光,大惊失se。
“曹贼莫非没有伏兵?”
他心里,突然慌乱起来。
曹cao如今死守营盘,一时间恐怕也无法取胜。
若他的伏兵摧毁我大营,而后前后夹击,我就要腹背受敌。弄不好,杀不出老贼,反而要折在这里。
郭嘉曾说过袁绍,好疑而se经“‘多谋而无断,。
如果换做曹cao在袁绍的位置上,定然会指挥兵马,继续猛攻,直至攻破对方的大营。
可袁绍却没有这种魄力,看到后营火起,他就失去了方寸。
“辛乙何在,速命辛乙前来。”
文丑正欲冲破辕门,听闻袁绍的命令,有些颇为不快的来到袁绍跟前。
“主公何故令我收兵?某正欲攻破辕门,去曹贼首级。”
“辛乙,我们上当了!”
袁绍说着话,用手一指延津方向。
文丑顺着袁绍手指的方向看去,也不禁大吃一惊。
“老贼有埋伏,我等倾力出击,大营中必然守备空虚。他这是想要爷底抽薪,断了我们退路。
收兵,立刻收兵。”
收兵?
文丑不免有些不太情愿。眼看着就要攻破曹军大营,却在这时候收兵,着实令文丑心有不甘。
“辛乙速率部驰援本阵,我亲领兵马断后。”
喜绍说的是斩钉截铁,不容有半点违背。
文丑咽了。唾沫,猛然拨转马头,厉声喝道:“儿郎们,随我救援本阵。”
说着话,文丑带着兵马便往延津大营方向赶去。可这一来,却使得袁军有些无所适从。这打得正好好的,怎么突然要收兵。不过军中无戏言,既然袁绍下令了,军卒们自然撤退。
袁军这一撤,围攻典韦的袁军众将,也纷纷撤退。
典韦之前被十几员大将围攻,狼狈不堪。袁军突然撤离,顿时令典韦缓过一口气。可这被缠斗的感觉,着实不美。典韦大怒,催马追了两步,手中圆盘大斧呼的脱手飞出,掷向对方。
跑在最后的,是袁绍麾下大将焦触。
听闻脑后金风作响,他连忙反手一刀挥出。
只听铛的一声响,大刀劈中了典韦掷出的大斧,焦触不由得手上一振,险些拿捏不住兵器。
也就是这一眨眼的功夫,典韦催马已到了跟前,手起刀落,一刀将焦触斩于马下。
随后,他把大刀一扔,反手拽出双铁戟,催马就追赶对方。刚才被围攻的滋味可不好受,如今有机会发泄,典韦又岂能轻易放过对手?另一边,曹纯率部杀出,虎豹骑呼啸着,在黑夜中横冲直撞。曹cao领兵冲出辕门,虽不太清楚袁绍为什么撤退,但他却不会轻易放过这等机会。所谓痛打落水狗”袁绍如果继续攻击,曹cao还真无力还手,可袁绍居然收舟“
“儿郎们,随我追击。”
曹cao历声大喝,宝剑在火光中,闪烁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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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丑率部赶回延津大营的时候,就看到留守大营的士兵们,正在拼命救火。
曹军踪迹全无,如果不是那大营中横七竖八的袁军尸体在提醒着什么人,文丑甚至会以为,只是一场无意中的走水……大营里,显得有些混乱,一名袁军大将催马来到了文丑跟前。
“东阳,发生何事?曹军呢?”
东阳,是这袁军大将的表字,他本名张旭,也是袁绍麾下一员有数的悍将。
此刻张旭狼狈不堪,在马上一拱手,“辛乙将军,刚才有一支曹军偷营,幸得沮授先生觉察的早,才没有发生大乱子。不过曹军冲进来后,并为鏖战,只烧了两个粮垛,便突围离去。”
只是两囷粮草?
文丑一脸怀疑之色,看着后营冲天火光。
张旭尴尬解释,“那两囷粮草旁边,有刚运来的几十桶桐油,儿郎们救火时不小心把桐油踢翻,结果……”
操!
文丑差点挥刀砍了张旭。
搞了半天,是自己人干的好事。
“曹军有多少人?”
“不太清楚,但全都是骑军……还有,为首的曹将颇为厉害,末将不是他的对手。”
“混帐东西……那曹军何时离去?”
“刚走不久!”
张旭说着,掌中开山斧一指东面,“他们往东面逃离,不过全是骑军,估计这时候已逃走了。”
文丑二话不说,拨马就走。
“儿郎们,随我追击。”
很厉害?
再厉害,能有典韦厉害吗?老子现在连典韦都不怕,何况一个无名无姓的曹将。
文丑这次是真的怒了!眼看着大功告成,却被这不知道是什么来历的曹军给搅乱的好事……最可气的是,本以为是曹军纵火,没想到却是因为自己人不小心。他也懒得斥责张旭,这一肚子的气,全都撒在了曹军身上。张旭有心想要阻拦,可想到文丑的脾气,到了嘴边的话,还是又咽了回去。谁都知道,文丑是个火爆性子。以前有颜良压着还好一些,颜良一死,袁军上下除了袁绍之外,恐怕无人能够拦阻文丑。就算是沮授和许攸,也奈何不得。
文丑命步军留下救火,只带了五百骑军,沿着张旭手指的方向追去。
天色越来越阴沉,乌云遮月,厚厚的云层似乎快掉落下来般,让人心里不由得感到很压抑。
风,小了许多。
云层中,隐隐有银蛇出没,忽明忽灭,非常诡异。
文丑追出十余里后,隐隐约约看到前方有兵马晃动。
他连忙催马上前,接着对方军中的火把光亮,一眼认出来者正是河北四庭柱之一的高览。
“昌辞,你怎么来了?”
高览连忙上前,在马上拱手答道:“我等正攻打曹军营寨,忽闻主公将领,使我等撤兵回援。俊乂担心曹军追击,故而领本部压阵确定,让我带人先赶回大营。辛乙何故出现此地?”
“该死的曹贼!”
文丑恶狠狠的咒骂一句,而后把情况告知高览。
“昌辞来时,可见可疑之人?”
高览一怔,突然大叫一声,“若非辛乙提醒,我险些忘了。回来的路上,我的确是遇到一支人马。但由于天色昏暗,且距离又远,所以并未看清楚对方旗号。大约有百余人,全都是骑军。我以为是主公斥候,加之心急赶回救援,所以也就没有理睬,辛乙所说可是他们?”
文丑一听,顿时兴奋起来。
“没错,就是那些人!他们往何处去了?”
“似乎……是往十里营方向。”
文丑听罢,立刻便要追赶。
高览忙把他拦住,“辛乙,会不会有埋伏?”
“埋伏个甚……曹贼无胆,哪里还有埋伏?”
高览想了想,似乎也是这么个道理。见文丑执意要追击,他索性命部将率步兵返回大营,自己则领五百骑军,与文丑合兵一处,一同追击。千骑狂奔,在黑夜中蹄声大作,如隆隆战鼓。
咔嚓!
一道闪电撕裂苍穹,银蛇在云层中闪没。
闪电的光芒,把大地照的一片惨白,文丑高览两人追击了大约有十里,就见前方影影憧憧,似有人影出没。隐隐约约,有战马嘶鸣的声音传来,文丑顿时大喜,刀背拍在马臀上,战马长嘶。
“昌辞,就是他们!”
文丑说罢,厉声吼道:“曹贼休走,文丑在此。”
十里营,因战国时期魏国大将庞涓曾扎营此地而得名。据说魏军当时扎下十里大营,故而得名十里营。
十里营,丘陵起伏。
前方的曹军听到文丑的呼喊声,顿时慌乱起来。
就听有人呼喊:“袁军追上来了,快走。”
说话间,人影晃动,便没入丘陵之中。到了这个时候,文丑又怎可能善罢甘休,放过对方?
只见他拍马舞刀,大声吼道:“休走了曹贼,给我追。”
高览想要拦住文丑,但还是慢了一步。只好带着骑军,紧跟着文丑追了过去。进入丘陵地带后,视线明显受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雷雨之气,战马行走其间,更显得有些焦躁。
“人呢?”
文丑勒马,诧异问道。
追上来之后,却意外发现曹军不见了踪影。
高览心生不祥之兆,催马上前道:“辛乙,穷寇莫追,咱们还是先回营复命,来日找曹贼决战。”
看着起伏的丘陵,文丑也有点怕了。
为大将者,总是读过一些兵书,通晓一些兵法。文丑也觉得,再追下去弄不好就要中埋伏,高览的劝说,也使得他心生怯意,正好找个台阶下来,“如此,今日且放过那些狗贼……”
话音未落,忽听一声鸣镝响。
两旁丘陵上,突然冒出无数支火把,星星点点,犹如在十里营燃起了一团团火焰。
“休走了文丑!”
有人厉声喊喝。
从丘陵背面,传来喊杀声。
两支人马从暗处杀来,黑漆漆的又看不清楚对方有多少人。
文丑不禁大惊,连忙拨转马头,大声道:“昌辞,有埋伏,速走!”
说话间,袁军已经出现混乱。
文丑催马疾驰,想要逃离出十里营。但他走出没多远,大概也就是两三里的样子,前方忽然火光通明。一员大将,骑着一匹照夜白,拦住了他的去路。来人身穿青色碎花缎子战袍,身披兽面吞天唐猊宝铠,腰系狮蛮玉带。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掌中一杆方天画戟。
一件大红色披风,在火光的照映下,犹如跳动的火焰。
“文丑,哪里走!”
来将一声厉吼,催马从山丘上冲下来。
那方天画戟在空中挂起一抹寒光,人如龙,马如虎,眨眼间就到了文丑的近前。
文丑吓了一跳!
失声惊呼道:“吕布?”
脑袋里嗡的一声鸣响,他有点傻了。
想当年,李傕郭汜围困长安,逼走了吕布。吕布带着家小,曾投奔袁绍,并助袁绍击溃了公孙瓒。后来,因为袁绍对吕布心存顾忌,便命人在途中杀死吕布。不想被吕布提前得知,带着八健将从袁军大营中杀出重围。那一次,文丑也在场,曾亲眼看到吕布的凶悍狂猛。
不是说,吕布已经死了吗?
文丑脑袋有些糊涂,心里更生出怯意。
“辛乙,小心!”
高宠在后面大声呼喊,才使得文丑激灵灵打了个寒蝉,举刀相迎。
只听铛的一声巨响,那方天画戟带千斤之力,狠狠的劈在文丑手中大刀之上。刀戟相交,只震得文丑手臂发麻。同时,他更生出一点疑惑,吕布这力气,可是比从前差了不止一筹。
二马错蹬,‘吕布’根本不理睬文丑,朝着高览就冲过去。
而在他身后,一名黑甲将军,拧枪奔着文丑就刺过来。丈二龙鳞呼啸,带着一股锐利罡气。
文丑刚从‘吕布’的一击中回过味儿来,那丈二龙鳞已到了跟前。
几乎是本能的,文丑抬刀向外一崩,铛的一下子磕飞了丈二龙鳞……不对,那家伙不是吕布!
到这时候,文丑才清醒过来。
他知道,刚才那使方天画戟的人,不但武艺比不得吕布,而且和吕布有太大的区别。吕布跨坐赤兔嘶风兽,而他的坐骑却是照夜白。吕布有三十多,快四十岁,而刚才那人听声音,似乎年纪并不太大。招数倒是一样,可威力却有天壤之别,否则刚才文丑,绝对凶多吉少。
就是在文丑一愣神的功夫,银枪小将已和他错身而过,冲向敌阵。
一员黑甲大将舞刀冲了过来,“文丑,拿命来!”
文丑忍不住哈哈大笑,“狗贼,焉敢欺我?”
从刚才两次交锋,文丑可以觉察到,对方两员将虽然厉害,但并不足为虑。所以,当第三个曹将冲过来时,文丑顿时露出张狂姿态,挥刀向对方劈去,这一刀誓要砍下来将的首级。
哪知道,双刀交击,在空中爆发出一声巨响。
来将的大刀上,带着一股子奇诡的力量。看似是交击一刀,可实际上,来将的大刀在瞬间劈出十余刀来……第一刀方触文丑大刀,立刻弹走,有迅速落下。最奇妙的是,十余刀几乎是劈在同一点上,一刀强似一刀,一刀胜似一刀。十几刀的力量汇聚在一起,犹如大江之水,滔滔不绝。当最后一刀汇聚了前面十几刀的劲力之后,文丑已觉察到了一丝不妙……
咔嚓,掌中大刀断为两截!
操!
居然还是一柄宝刀。
来将的刀,断了文丑的大刀之后,并未停下,呼的斜抹下来。
文丑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了。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来将手中的大刀落在他胸前甲胄上,撕裂了铁甲,没入他的身体。巨大的刀劲,顺着文丑的身子,斜着一拖……文丑惨叫一声,从马背上贴下来。身体几乎被断开了一样,当场毙命……鲜血,瞬间将地面染成红色。
高览正在和那两员曹将搏杀。
单以身手而言,高览比那两名曹将要胜一筹。
身为河北四庭柱之一,高览和另外一个张郃,虽然武艺高强,却比颜良文丑逊色不少。如果以身手而言,张郃也就是在准超一流的水准,而非超一流武将;高览呢,比张郃稍差一些,也就是一流武将的巅峰。对面两员曹将,都是一流武将。单对单,高览稳操胜券,可是一对二,高览就有些吃力……若没有百十合,高览想要战胜对方,基本上也不太可能。
文丑的惨叫声,传入高览耳中,令他吓了一跳。
偷眼看去,就见文丑的尸体倒在血泊中,肝脏流了一地……
他心里不由得一慌,对面那使画杆戟的曹将突然抬手发出两枚铁流星。高览正有些魂不守舍,耳听金风呼啸,抬头看去,那铁流星已到了跟前。他做势想要闪躲,却不想两枚铁流星却出现了诡异的变化。原来第二枚铁流星后发先至,铛的撞在了第一枚铁流星上。清脆的声音,令高览心头一颤,闪躲不急,啪的一声,铁流星正打在他的肩膀上。这一击,力道奇重。高览虽穿着甲胄,也被铁流星打得甲叶子横飞,身体扑通一声,便摔倒在地上。
“子幽,留他一名。”
使画杆戟的小将,大声呼喝。
那手持丈二龙鳞银枪的曹将,蓦地停下,不等高览爬起来,丈二龙鳞轮圆了啪的拍在高览的后背上,打得高览口吐鲜血,当时就昏了过去。从两旁冲过来两名曹兵,二话不说就把高览给拖走了。与此同时,一支步兵从丘陵后冲出来,行进间错综整齐,二百人前进,犹如一人。但只是那雄浑的脚步声,就使袁军骑兵惊慌失措。逃走的骑军有不少,但还是有数百骑军,被堵住了去路。一旁,那斩杀了文丑的曹将,领着一支骑军正对袁军虎视眈眈。
“某家乃北军中候曹朋,文丑已死,高览被俘,尔等还不下马投降。”
“投降不杀!”
一员大将厉声喊喝,声音在丘陵上空回荡。
咔嚓,又是一个闪电划过。惨白的光亮,照定了丘陵,袁兵清楚的看到,倒在血泊中的文丑。
两个主将都被干掉了?
那还打个什么?
“我等投降,我等愿意归降。”
数百袁军滚鞍落马,早有曹兵冲过来,将他们的坐骑拦住,拿走了他们的兵器。
轰隆隆,大雨倾盆。
轰隆,惊雷炸响,银蛇乱舞。****7.3文学网
大雨倾盆而下,把天地笼罩在蒙蒙雨雾之中。
袁绍领兵退去之后,曹cao只追击了数里,便收兵回营。曹军大营外,尸体几乎叠摞成一座座山。
刚才的战斗,着实有些凶险。
如果不是袁绍突然撤兵,曹cao这一次损失必然惨重。
可饶是如此,曹cao也折损了近千人。袁绍或许损失更多,但他损失的起,而曹cao却没有这个资本。袁绍黎阳屯兵二十余万,源源不断的开拔过河。
军士战死,随后便可以补充满员。
曹bsp;他雄霸豫州、四周、充州和徐州,看似和袁绍的地盘差不多,但实力的确是有巨大的差距。
曹cao所占领的地区,都是自黄巾以来,战事频。
充州、徐州就不说了”但只是一个司州,自董卓入京之后,频战事,也使得人口剧降。
就以关中而言。
昔日八百里秦川,有得关中者得天下的说法。
然而李催郭记肆虐关中数载,使得关中民不聊生,许多地方十室九空,十成*人口至少折了四成还多。更不用说充州,当初曹cao和吕布一场大战,令充州损失惨重;青州,曾经是黄巾余孽最为猖檄之地,若非曹cao将那百万黄巾贼收拢的话,只怕青州至今也无法恢复元气。
徐州?
那更不用说了!
自兴平元年以来,徐州的战事就没有停止过。
若非海西屯田,此时的徐州,恐怕已经是流民遍地,惨不忍睹。
豫州的情况相对好一些,却也不容乐观。曹cao占地虽大,但实际上,他的情况并不算太好。
而袁绍的河北就不太一样。
冀州素以钱粮广臧而著称,在黄巾之乱后并未生过太多战乱。
虽然有黑山贼张燕聚大批流民,但整体上要比曹cao的基础好百倍。幽州、并州,乃苦寒之地,素以精兵而著称。历经袁绍和公别涛之战以后,两地已逐渐趋于平静,并无太大灾荒。
袁谭手中的北青州,也是青州人口最多的地区。
所以,袁绍赔得起,而曹cao却有些捉襟见肘。同时,袁绍周围并无太多敌人而曹cao却面临着四面环敌的局面。他手中也有几十万兵马,但兵力过于分散,所以就更损失不起兵力。
袁绍退去之后,曹bsp;“是何人为我解忧?”
曹c在大帐外,看着接天雨幕,不由得疑惑问道。****73文学`网*
从袁军俘虏的口中他已经了解了大概的情况。袁绍原本准备夜龚,强攻曹军。可不知为什么,后方大营突然起火,以至于袁绍担心中埋伏,受到夹击,所以才会在匆忙之中撤退。
问题是,谁在袁军大营纵火?
曹cao向苟攸看去却见苟攸摇摇头,露出一丝苦笑。
想想也是苟攸是司空祭酒,一直留在营中。他本身并无调动兵马的权力只自然也不可能派兵偷龚袁绍大营。留守在济水大营里的将官当时都在迎敌。乐进和史涣被打得没有还手之力,而许待去救援乐进,也不太可能偷袭袁绍大营。刺下的曹纯典韦等将领,都在身边。
除去这些人,还能有谁?
“可曾派人查探?”
“已经派人了……”不过到目前还未有消息。”
曹cao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转身回到大帐里坐下。
“公达,再这么打下去恐怕要有麻烦了。”
苟攸上前,为曹cao斟了一杯酒而后示意曹彬出去。
曹彬很机灵,立刻快步走出大帐,在麾盖下,担当警戒责任。
“奉孝与文和,已赶往官渡,伯宁也领兵去了虎牢接替元让……”主公,如今形势,唯有坚持。”
“谈何容目啊。”
曹cao叹了口气,轻声道:“我何尝不知如此,可问题是,将士们都有些疲乏了。”
“再疲乏,也要坚持住。”
“嗯!”
似乎是在给自己打气,曹bsp;本以为,自己布局良久,应该能挡住袁绍。
不成想濮阳先失一局,虽说后来将濮阳夺回,却也把自己的实力完全暴露。估计袁绍就是看出了这个问题,所以才会不计后果的寻求与自己决战。一次、两次、三次……”还能坚持多久?
“要不,让子廉过来?”
曹洪如今正守在顾川。张绣虽然降了,但毕竟还是有些不放心。万一他和刘表再次勾结,刘表出兵攻打的话“当然了,刘表没那个胆气。可问题是,凡事都有万一。如今袁绍占据上风,难保刘表不会意动。万万一刘表出兵,而张绣不足以依持的情况下,曹洪就是许都的西面屏障。
“主公万不可。”
苟攸连忙劝阻,“曹都护在颖川,张绣就不敢轻举妄动。
若把曹都护撤走,只怕张绣会有2心。如今主公兵马已经铺开,这个时候最好是不要妄动。”
“呵,我也只罢了。****7.3文学网”
就在这时,大帐外传来匆匆脚步声。
典韦湿漉漉挑帐帘进来,躬身向曹cao见礼,“主公,营中已恢复完毕,若袁绍敢再来,某定取他级。”
看得出,典韦也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虽说他斩杀了三名袁军大将,可换做是谁,被十几人围攻半晌,都会极为恼火。哪怕是杀了几个人,也不足以出他胸中这口恶气。更重要的是,他宝贝儿子典满被打伤,更是火上浇油。
曹cao一笑,摆摆手,示意典韦不用多礼。
“国德可无碍?”
“呃……”犬子无能,实在是羞煞人也。
被文丑打伤,并无大碍”不过待此战结束之后,末将定要好生cao练他,省得他将来丢人。”
曹bsp;“君明,圆德输给文丑,并不丢人你又何必为难呃
正说着话,就听曹彬在帐外大声道:“主公,探马回报。”
“哦?”
曹cao连忙站起,快步走了过去。
“有一支人马正向大营靠拢,人数大约有千余人,步骑混杂。兄长已带人迎过去,请主公决断。”
这里的,决断,二字,就是提醒曹bsp;曹cao眉头一蹙,疑惑向苟攸看去。
不等他吩咐,就听典韦怒道:“袁绍还敢来送死?主公末将这就过去,定将那贼人一个不留。”
“髅!”
曹bsp;万一是什么义士过来投奔典韦这火爆的脾与讨去,弄不好就要打起来习说不定袁绍大营的火,就是人家放的……”不管怎么说,还是别让典韦出动这家伙杀伤力太大。
“传令下去,三军戒备。”
曹c着话,回军帐取下宝剑,对苟攸和典韦道:“走,咱们过去看看。”
典韦可不敢违背曹cao的意思,虽然心里不太舒服,但还是应命。他着急一曲虎贲随曹cao冒着大雨,向辕门外走去。还没等他们走到辕门就见一匹快马,自辕门外疾驰而来……”
马上斥候一边跑,一边兴奋大叫。
“主公大喜事,大喜事!”
曹bsp;那斥候在距离曹cao还有十几米远的地方便滚鞍落马,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过来,脸上带着无比兴奋之se。
“主公大喜事。”
荀攸问道:“喜从何来?”
“曹中侯,曹中侯来了。”
“哪个曹中侯?苟攸愕然问道。
反倒是曹cao醒悟过来“你是说北军中候曹朋?”
“正是。”
“胡闹他不在濮阳养伤,跑来这边做什么?“曹cao怒声呵斥但任谁都能听得出来,他心里高兴的要死。不管怎么说,曹朋在这个时候过来延津,说明曹朋心系曹bsp;荀攸也不禁笑了,但他却忍不住问道:“曹中侯来,和这,大喜事,又何干?”
是啊,曹朋过来就过来了!
带了一千多人,说实话顶不得什么大用处。
斥能气喘吁吁道:“子丹将军刚才前去迎敌,不想是曹中侯所部。
曹中侯在来的路上,斩了文丑,俘虏了高览,如今正往营中赶来。子丹将军命卑职前来报喜。”
曹bsp;荀攸一蹙眉,厉声道:“你休要胡言乱语,曹中侯如何能斩得文丑?”
“真的,曹中侯真的杀了文丑,卑职是亲眼见到了文丑的级,还有袁军大将高览,昏迷不醒,被袁军俘虏抬着过来。曹中侯真的杀了文丑,主公,曹中侯真的把那文丑给杀了……”
苟攸一开始还担心曹朋虚报战功,可听说文丑的脑袋都被砍下了,那就不可能假喽。
他猛然回身,朝着还有些晕乎乎,甚至是不太相信自己耳朵的曹cao拱手一揖,“恭喜主公,贺喜主公……”袁绍连折大将,必然士气低落。曹中侯今斩了文丑,端地大功一件,可喜可贺。”
心里面,也不由得有些感慨。
一晃四年!
四年前,曹朋一家人随着典韦,狼狈不堪的来到了许都。
那时候的曹家,可称得上是一无所有。除了一个典韦,他们甚至不认识任何人,一文不名。可一晃四年,曹家崛起已经是不可避免。曹汲以一代造刀宗师的身份,而出现在世人面前,从而得到了曹cao重用,更因为献马中三宝,而获得曹cao赏识,从此一飞冲天,官路亨通。
而邓稷,不过是个独臂参军办若非自己的儿子苟辑,药攸甚至不会正眼看邓稷一眼。
当初派他去海西,也是存着试探。不成想邓叔别在海西一不可收拾,不但站稳脚跟,更立下赫赫功勋。四年前的今日,邓叔孙还是一介白身;可现在,已经领千石俸禄的都尉。
至于这曹朋,似乎更令人感到吃惊。
因邓稷而展露世人面前,因苟衍而为人所知。
一篇陋室铭,引得世人称赞,更建立起曹朋风骨峥嵘的气节:而后曲阳血战,奇袭下相,立下赫赫功勋。后来虽然因为吕布家眷的事情,而受到惩罚。可没过多久,他就以一篇《八百扬名于世,拜师胡昭,一篇《爱莲说》,更令世人感受到了曹朋不同凡俗的气节。
洛阳大案,在他手中轻再易举的告破。
白马一把大火,烧死了颜良,连曹bsp;如今,这家伙竟然杀了文丑,还俘虏了高览。这两个人可不是什么土鸡瓦狗,实打实袁绍的爱将。此前文丑杀了多少曹军将领?如今却被曹朋所杀,可以想象,会给袁绍带来何等打击。
慢着,他怎会杀了文丑?
难道呃“荀攸倒吸一口凉气,脱口而出道:“莫非袁绍大营纵火之人,就是曹友学?”
曹cao激动的不能自己,闻听苟攸这一句话,不禁愣住了:是啊,这种时候,除了曹朋之外,还有谁会在袁军大营纵火?
想到这里,曹bsp;那倾盆暴雨落下,落进曹cao的口中,他却尤未觉察。
“此吾家万里侯,此吾家万里侯!”
虽然并不是第一次这么称赞曹朋,可是这一次曹cao的称赞,无疑是一次对曹朋彻底的承认。
典韦站在曹cao身后,也不可思议的连连摇头。
当初那个在宛城救他性命,看似柔弱不堪的少年,一转眼竟成长到了如此地步?
他和文丑交过手,自然清楚文丑的厉害。看典满挺凶悍吧“可是被文丑打得全无还手之力。
四年前,自己带着曹朋来到许都。
那时候典满可以秒杀曹朋,而现在……”
典韦不由得感慨万千,轻声道:“此天赐阿福与主公。”
曹cao笑得眼睛都快不见了,对于典韦的这句话,他欣然接受。阿福,果然是给我带来福气的家伙。
“快随我出辕门迎接。”
曹cao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刚才太张狂了,太得意忘形了……”
荀攸和典韦紧随其后,而此时,曹军大营都已经惊动了,许多武将纷纷出动,来到辕门外。
他们可是听说了,主公的侄儿,斩杀了文丑!
很多人没有见过曹朋,只听说过他的名字。事实上,在火烧白马之前,曹朋虽有名气,但并不为人看重。毕竟那时候,曹朋只是个北军中候而已,手中没兵没将,怎能被人看重。
而现在……”
曹朋已走上了一条康庄大道!
远处,马蹄声传来。
一支人马从大雨中飞驰而来,马上一员将,顶盔贯甲,威风凛凛。
仍透着稚嫩的面庞,却给人一种沉稳之姿。那员将在辕门外勒住战马,纵身从马上跳下。
只见他紧走几步,跑到曹cao跟前,单膝跪地道:“末将曹朋,请还!
“阿楠,可大好了?”
曹cao询问,言语中透着浓浓的关切。
曹朋可以感觉得出,曹cao这种关切并没有什么作伪的意思,而是发自内心。在后世,常有人说曹cao是虚伪小人。可实际上,曹cao对族人和心腹的关爱,绝对是发自内心。仔细想想,似乎也很正常。你不是自己人,又不是真心为我做事,我为什么要对你发自内心的关切呢?
将心比心,曹cao并没有做错什么。
春夜,冰寒。
一场大雨,更使得气温陡降。
曹cao让曹朋换上一身干爽的衣服,拉着他在大帐中聊天。
问及斩杀文丑的事情,曹朋笑道:“文丑非我所杀,杀文丑者,乃我身边大将甘宁甘兴霸。”
“就是那位黄小姐的亲随?”
“正是。”
甘宁当初随曹朋,是通过黄月英而成。
虽然现在甘宁一直跟随曹朋左右,但大多数时候,人们还是会认为,甘宁是黄月英的家将。
曹cao乐开了怀,连连点头,表示赞赏。
“此战结束之后,便让甘宁入仕吧。”
他眯着眼,朝曹朋看去。
他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查看一下曹朋的反应。
毕竟,甘宁一直跟随曹朋,让甘宁入仕,就有使其脱离曹朋的意思。
曹朋正se道:“侄儿正欲和世父说这件事……”兴霸有大才,不但武艺高强,更能独当一面。只是此前他未立寸功,所以侄儿也不好开口。如今,他斩杀了文丑,还请世父赐他前程。”
“你,难道不后悔?”
“后悔?”
曹cao笑道:“若甘宁如你所言这么好,他早晚必在你之上。”
“为国家举荐贤良,本就是侄儿的本份。再说了甘宁本就在我之上,世父若重用他,岂不是说明我眼光不错?呵呵,侄儿又有何后悔之处?说实话,侄儿一直觉得,甘宁在我身边,屈才了。”
曹cao,眯着眼,微笑点头。
“此外,这次大战,夏侯兰也立下奇功。
白马时,子幽随我潜伏城中,纵火烧城“刚才在十里营,也是子幽将高览拿下。他原本就是世父麾下小将,只因当初一句戏言,才跟随我至今。这些年,子幽忠心耿耿,立下许多功劳。所以侄儿斗胆向世父请求,让子幽重返军中”他在世父身边,更胜于留我身边。”
“好,好,好!”
曹cao仰天大笑,“若我身边人,都能如阿福你这般,何愁天下不靖。
不过呢,甘宁也好,夏侯兰也罢,还是让他们暂留在你身边为好。****7.3文学网赏赐是要有的,只是”如今战事尚未结束,你身边也需要跟着可用之人。此前文丑在阵前斩杀我大将多人,致使军心有些不稳。你现在带着文丑首级回来,正可为我分担忧愁,不知阿福你可否愿意?”
“愿从世父调遣。”
“即如此,我明日一早会宣布,任你为检验校尉,暂领一校兵马,驻守于酸枣西南面,阴沟之畔,如何?”
阴沟,又名阴沟水,出阳武县菠渠。
《史记》秦庄襄王元年,秦国大将蒙骜击取成皋、茶阳,初置三川哪。故而,也有人说这阴沟是蒙骜所筑。
曹朋闻听,插手应命道:“侄儿遵命。”
曹cao顿时露出笑容,“甘宁与夏侯兰,就留在你麾下效力。不过有件事我要和你说清楚,这检验校尉,只是暂时。至于你的功劳,等战事结束之后,返回许都,再有文若同意封赏。”
只是个暂时的啊!
不过曹朋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失望,相反感觉很高兴。
他现在是北军中候,食俸禄比六百石。而检验校尉最少也是个比千石的俸禄……”既然让他做到检验校尉,那说明大战结束后,曹朋的职务不会小于千石。以十七岁而获千石俸禄,这职位绝对不算小。当然了,如果和孙权那种十四岁就当是奉义校尉,得真两千石俸禄的人比,比千石俸禄,还真算不得什么。但孙权毕竟是别策的兄弟,人家现在还是吴侯呃“论年纪,和曹朋差不太多,已经做到了列侯。所以说,这种事情,还真没什么可比之处。
曹朋,欣然接受。
曹真厉害吧”那是曹cao认的干儿子,从上跟在曹cao身边。
如今在虎豹骑,也就是个比六百石的司马;曹休比曹朋年纪大,被称之为‘吾家千里马“不过真六百石的俸禄而已。所以说,曹朋能得一个千石俸禄,在曹cao军中,已算是少有。
“那早点去歇息吧。
想来他们已把你的住所安置妥当……”明日一早,我会委以重任与你。”
“喏!”
曹朋起身行礼,躬身退下。
曹cao坐在床榻上,不禁笑了!
这孩子倒也是个知轻重的人,懂得以退为进的道理。不过,我虽言宁我负人,女人负我的话,但你对我忠心耿耿,我又怎会为难你呃“呵呵,阿福有这种眼力,将来一定能大有作为。
“文质。”
“喏!”
“去把国让唤来。”
“无
曹彬领命,转身要走。
却听曹cao又喊住他,“看看高昌辞可醒来?若醒了,把他带过来。”
“遵命。”
曹cao站起来,在帐中走了一圈,而后重回榻上坐下。
他拿起一卷书简,正准备阅读,只听帐外有人道:“司空,唤豫何事?”
“啊,国让啊,快些进来。”
曹cao听那声音,不禁一笑,忙呼唤帐外人进来。
从大帐外,走进来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只见他身高约七尺七寸,也就是176分上下。
面如粉玉,齿白唇红。
一双眸子犹如晨星般闪亮,举手投足间,透出不凡之姿。
青年一身青衫,步履从容的走进来,拱手行礼。
曹cao连忙示意他不必多礼,温言道:“国让,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要拜托你。”
“单凭司空吩咐。”
“你可知我那族侄曹朋?”
青年一怔,旋即笑道:“就算此前不知,但经过今晚,豫也知晓。
大名鼎鼎的曹八百,豫早有耳闻。以前以为他不过长于文事,却不想竟有如此本领,斩了颜良,诛了文丑,俘了高览……”河北四庭柱已失其三,全赖曹八百之功,豫又怎可能不知?”
“呵呵,倒是我失言了。”
曹cao这心里,不由得有些得意。
看到没有,我曹家也是有能人的……”
不过,他旋即收起笑容,正se道:国让,我唤你前来,是有一事相托。
明天我会命共学为检验校尉,驻守阴沟读亭。他做事沉稳,我是放心的“但他年纪必经还小,我担心不免会得意忘形。故而我欲命你以军谋缘令军中承事,助他一臂之力,你可愿意?”
青年闻听,拱手道:“愿从司空调遣。”
“好吧,那你准备一下,明日我会命仲康领你去见他。”
“喏!”
青年拱手应命,退出中军大帐。
长长出了一口气,曹cao轻轻捶了捶额头,露出疲乏之se。
终究不年轻了!
曹cao今年四十四岁,经过一夜搏杀,而后又有狂喜”各种事物处理结束后,难免感觉劳累。
他站起身,刚要往外走,就听曹彬在帐外道:“主公,高览带到。
曹cao闻听顿时露出喜se,脚下步履踉跄,走出大帐外,只见高览被绳捆索绑,正立于帐前。
“怎可对高将军如此无礼。”
曹cao紧走两步,厉声道:“还不快与将军松绑?”
也许,袁绍怎么都想不明白。
明明是占据上风,可一下子就落得个惨败。
呃”不能说是惨败,准确的说,是各有损伤。至少当袁绍回到大营的时候,他心里还这么认为。
得知文丑去追赶敌军,袁绍也没在意。
后来听高览派回来的军士说,高览和文丑一同追击,袁绍也就更加放心。
他首先要处理的,是面前的残局。
郭图道:“主公,今夜之战,非战之罪,实那曹贼运气好,也不知哪儿钻出一支兵马前来捣乱。”
袁绍深以为然,轻轻点头。
郭母说的一点都没错,今天晚上还真是曹cao运气好。
如果当时大营起火再晚一些,待大雨瓢泼时,就算有人劫营,也不会有太大用处。而那时候,袁绍也已经攻破曹cao大营,说不定已经把曹cao生擒活捉。所以说,这一饮一啄,乃天注定。
也许老天不想我今日,解决曹cao?
袁绍的心里,不免感到郁闷。
他目光扫过大帐中众人,却见沮授面带沉思之se,一言不发。
心里微微一动,袁绍道:“沮先生,何故不出声?”
沮投一愣,站出来道:“主公,今日大好局面未得成功,也许是上天提醒,与曹贼不可一战功成。以授之见,主公应先设法在河南站稳脚跟。其实酸枣不必理睬就是,应先取濮阳。”
“濮阳?”
“取濮阳而定充州。
充州一旦得手,曹贼势必军心换乱。
那时候,主公可以设法招降臧霸,而后挥军南下,直抵许都,曹cao就算有天大本事也只能束手。”
“不可!”
郭图见袁绍心动,连忙出声阻止。
好家伙,若袁绍采纳了沮授的意见,那岂不是说我今夜设计偷袭曹军的行动,就是多此一举吗?
郭图道:“主公,今夜一战虽未能功成,可是曹贼底细已暴露无遗。
主公何必舍近求远?曹贼就在眼前,只要攻破了曹贼大营,则天下定可唾手可得,此苍生之幸。若依沮先生所言,恐怕这战事,一两年也未必能够结束。与其这般,倒不如直捣许都。”
沮投一听就急了。
“公则,你言直捣许都,可一战功成,敢问如何功成?
那曹cao也非三岁小儿,他定会想尽办法,与主公周旋。若攻濮阳,则天下群雄必会闻风而动,但若取许都,若不能速战速决,则群雄必随之偃旗息鼓,静观事态变化,只恐怕反而不美。”
“曹cao非三岁小儿,难道主公是平常人。
主公出身高贵,麾下百万精兵,若集中力量,曹cao焉能抵御?依我看,沮先生怕是别有用心。”
“郭图,你……”
袁绍听两人争吵,觉得脑袋都大了。
“沮先生,公则,你们都住口。”
沮投和郭图,这才闭上了嘴巴。不过两个人好像斗鸡一样,相互怒视,谁也不肯向对方低头。
袁绍长出一口气,正准备开口。
忽听帐外小校来报:“主公,大事不好!”
“何故惊慌?”
“刚得到消息,文丑将军,文丑将军悔“”
袁绍激灵灵一哆嗦,呼的站起来,厉声喝问:“辛乙他怎样了?”
“文丑将军在十里营中伏,被,被曹军杀了。”
“啊呀呀!”
袁绍脑袋只觉嗡的一声响,顿时天旋地转。
“你再说一遍?”
“文丑将军被曹军所杀,高览将军亦被曹军擒拿。”
“呀呀呸!“袁绍扑通一声坐下来,呆若木鸡,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帐中众人见此情况,顿时大惊失se。一个个争相呼唤,主公,主公醒来“更有人掐人中,好不容易是袁绍才算缓过了这口气。袁绍心如刀绞,长身站起,厉声喝问:“何人杀了辛乙?”
“这个,不清楚。”
“不清楚,不清楚,不清楚……”“袁绍暴跳如雷,抬脚踹翻了面前的书案,锵的一声拽出宝剑“此等事情你都不清楚,我要尔等何用。”
说着,袁绍手起剑落,一剑将那军卒刺翻在地。
“立刻点起兵马,我要再战曹贼。”
“主公三思!”
郭图也吓了一跳,连忙上前阻拦“主公,今夜大雨瓢泼,曹贼刚造偷袭,必然已有所准备。再说了,以辛乙将军之能,又岂是等阚人可杀?万一曹贼没有埋伏,此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以图之见,待天亮之后,主公再点起兵马,与那曹贼决一死战,看那时候,曹贼还能有甚花招。”
袁绍,总算是冷静下来。
可一想起文丑被杀,他就坐立不安。
颜良文丑,此皆他心腹爱将,依为双臂。如今双臂缺失,这丧臂之痛,又岂能受得了呢?
“明日,明日……”我誓取曹贼项上人头。”
袁绍双手握成了拳头,猛然间仰天一声长啸。
建安五年一月十九日,袁绍大军渡过黄河,伺机与曹cao决战。
几乎是在同时,刘备率残兵败将,抵达东海郡。旋即,东海郡太守昌稀在郏县,起兵造反。
战局,呈现扑朔迷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某点,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时读!)本文字由破晓更新团黑子提供
春雨绵绵,缠煞个人。
邓稷站在廊下,看着顺屋脊而下的雨帘,眉头紧锁一处,透出浓浓的忧虑和一丝说不清的焦躁不安。
东海太守昌豨造反,使得邓稷只得推迟离开海西的时间。
徐州刺史徐璆更亲自下令,命邓稷前往下邳,劝说他晚一些再走。
包括邓芝,也认为邓稷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离开。并且邓芝的理由非常充分,说东海毗邻海西,昌豨聚数万之众,迎刘备前来。到时候,海西必然面临巨大威胁,邓稷实不宜此时离开。
毕竟邓稷经营海西四载,其声望非同一般。
当地百姓,也对他多有挽留,如果在这个时候离开海西,势必会造成巨大的动荡。
从另一方面而言,邓芝说:“海西,乃兄之海西。四载经营,今却不得不拱手与人,是何道理?兄留海西,则海阔天空,有辗转腾挪之余地;若返回许都,兄恐怕就再难有什么作为。”
邓芝这话,有点诛心。
但不可否认,邓稷有些心动了!
海西,是他一手营建起来,发展至今,有他多少心血?
即便是由步骘接掌,邓稷也有一些舍不得。而且,他在海西就好像土皇帝一样,连刺史徐璆也要给他几分面子。如果离开海西,返回许都的话,他不过是诸多官吏中的一员,谁又会在意他呢?在外四年,邓稷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初至许都,凡事总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独臂参军。在海西经历那么多事情,邓稷的心大了,也有点野了!当年,他只希望能成为廷尉一员,慢慢打熬资历,获得提拔;可现在,昔年的那点愿望,早已被他抛在了脑后。
走,还是不走?
邓稷有些犹豫不定。
“老爷,濮阳先生到了。”
“啊,快请!”
邓稷闻听,连忙开口道。
虽说濮阳闿如今已卸下了伊芦长的职务,可是在海西,他仍然是邓稷之下的第二号人物……
最重要的是,濮阳闿一直是邓稷的心腹。
不一会儿的功夫,濮阳闿的身影出现在两庑。
“叔孙,你找我吗?”
“先生快来,今日细雨蒙蒙,天气凉爽。我得了一瓿美酒,正欲请先生品尝。”
邓稷快步上前,迎住了濮阳闿。
濮阳闿笑道:“我亦有心腹事,与叔孙言。”
“哦,那可太巧了,我们就边喝酒,边说事情吧。”
两人顺着两庑回廊,穿过中阁,来到后院中。
一座小小的凉亭,矗立在一片嫩绿之间,雨丝蒙蒙,更好像在这园中笼罩上一层薄薄轻纱。
两人在亭中坐下,胡班带着家人,呈上了菜肴,并在垆上温酒。
胡班摆手,示意家人全都退下。
而后,他在土垆后坐定,专心温酒。
“一转眼,已三年有余了!”
濮阳闿突然开口,“我当初心灰意冷,耐不住叔孙之请,最后一起来到这边荒之地。如今,边荒已成东海明珠,海西更是前景广阔。我曾想,此生埋骨于此,不成想还有回家之时。”
朝廷传来诏令,命濮阳闿返回许都,任太学五经博士。
邓稷心里一咯噔,也不禁生出了几分感慨。
“闿公,稷有今日,得公之助颇多,且敬闿公一爵。”
濮阳闿,欣然受之。
两人饮下一爵酒,濮阳闿道:“叔孙似有心事?”
“哦,哪有。”
“呵呵,我与叔孙相交三年有余,你心里之事,我亦能猜出一二。其实,我今日来,也是受人之托,前来与叔孙交心。”
邓稷一怔,“受何人所托?”
“公苗接伊芦长,临行前与我言,希望叔孙你留下。”
邓稷面颊一抽搐,抬头向濮阳闿看去。
“子山不日将至海西,到时候叔孙欲何去何从?”
“这个……”
“我知叔孙心意,东海刘备反叛,叔孙欲借此机会留下……可你莫忘了,子山乃阿福所荐。”
“我知道。”
邓稷低下头,有些不知该如何说起。
濮阳闿抿了一口酒,呼出一口浊气,“公苗认为,叔孙你应该留下。
可我却不这么看……我读了一辈子书,性子有些倔强,但并非是看不清时局的人。叔孙你留下来,又能有多大作为?说句不好听的,海西发展到现在,已经差不多是极致。若来年淮南推行屯田,则海西的位置,势必会降低。当然,叔孙你是屯田都尉,可以继续执掌淮南屯田之事。可问题是……叔孙,我问你一句心里话,你觉得你比吕布,能强上许多吗?”
邓稷激灵灵一个寒蝉,看向濮阳闿。
“闿公此话何意?”
“没错,海西是你一手推行屯田,更是你一手营建起来。
可率土之滨,莫非王土。你把海西治理的再好,那也是朝廷治下。朝廷调你离开,你却不愿离开,莫非怀了贰心不成?叔孙,你若是觉得你比吕布还厉害,但留下来,也无甚大碍。”
这一席话,说的很重。
邓稷咬着嘴唇,握紧了手中铜爵。
就算我比吕布厉害又能如何?吕布还不是死于曹司空之手?
“我知道公苗心思,他觉得海西当为邓氏所有……
我也知道,公苗一直让你招揽棘阳族人。这两年来,海西单邓姓人,就迁来有多少?你自己心里清楚。衙堂之内,公房之中,邓姓之人十居二三,看上去似乎强大,可实际上……
叔孙,我问你。
老周会不会随你?虎头会不会听从你调遣?潘文珪,愿不愿意服从你命令?冯超答不答应,你在这里大兴邓氏宗族?
平常时,他们会听从与你。
但如果你心怀杂念,你看他们会不会答应。
我知道,你想振兴家族。可问题是,你现在还没有那个能力和资本。你看看阿福,他已是曹公族人,又如何?还不是听从调遣!曹公命他做什么,他绝不会有半点犹豫。因为他看的比你清楚……你想留下来,你妻子,你儿子,该怎么办?你真以为,海西人会和你一心?”
“我……”
“棘阳邓氏,是棘阳邓氏的事情。
如今你已脱离了棘阳邓氏,又何必再念念不忘?公苗的智谋虽好,可有时候心却大了一些。
心太大了,并不是一件好事。特别是当你的心,遮住你眼睛的时候,就会有杀头之祸。”
“那……我回去。”
“不,你现在不应该回去。”
“啊?”
“我倒是觉得,你现在不适合返回许都,而应该去下邳,协助徐璆。
单以政事而言,子山不输于你,甚至更强于你。但他一直随阿福身在淮南,对这里并不是太清楚。此次东海三十七县造反,子山即便有能力应付,一时间也怕难有头绪。你撒手离开,会给人赌气之嫌。而公苗甚至有可能会趁机为难子山,到时候麻烦的,还是你啊……”
“那我该如何是好?”
“去下邳,为徐璆出谋划策。
至于东海郡的作乱,你可以把你的想法,通过徐璆之口传达。如此,公苗即便心怀不满,也不敢违抗命令。而子山也能从容布置……待他稳住局面之后,公苗就算不满,也无可奈何。”
邓稷沉吟片刻,轻轻点头。
“先生,可这样一来,公苗他……”
濮阳闿喝了一口酒,沉声道:“公苗才华横溢不假,然心大,且私心甚重。
我倒是觉得,让他留在这边,可以多一些磨练。有私心不是坏事,怕的是这私心,蒙了眼。”
邓稷沉默了!
濮阳闿这一番话,让他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受。
濮阳闿只是在说邓芝吗?
未必!
恐怕他更多的,是在提点邓稷。
邓稷比濮阳闿官高权重,但是在一些问题上,濮阳闿看得比邓稷更加清楚。
这两年,邓稷的心何尝不是变得大了,人也似乎有些飘了。甚至有些时候,他存了与曹朋争锋的念头。许多人都在说,邓稷能有今日的成就,赖曹朋甚多。包括海西许多重要的职位,全都是曹朋安排的人。也就是说,邓稷是在吃曹朋给他留下的老本,而曹朋的声望也日益巨大,使得邓稷心生嫉妒。这嫉妒心一起,难免会蒙了眼!从海西官员的委任,就可以看出邓稷心里的变化。当初曹朋留下的人,渐渐和邓稷疏远,转而开始任用邓氏子弟……
濮阳闿一直想和邓稷说说,却苦于没有机会。
此次接离任的时机,他干脆把话挑明。
你不要和你兄弟存了争锋的念头,说实话,你兄弟根本就没看重这些,他和你走的是两条路。
雨,停了!
邓稷仍呆坐在亭中。
濮阳闿是什么时候离开,他也记不太清楚,心里面平添了许多失落。
也许,自己是应该离开海西了!
海西虽然发展的不错,可它毕竟就那么大点的地方。自己守在一隅,自以为才能卓绝,可实际上呢?想当初郭嘉帮他,是希望让他多几分阅历。而后来,邓稷似乎有些被迷了心。
“胡班,我近来……真的变了?”
胡班轻声道:“老爷,你已经有很久没有写信给夫人了。”
“啊?”
邓稷抬起头,“有吗?”
“从去年夫人离开之后,您在刚开始写了三封信,后来再也没有写过……夫人来信,你也没回。”
心中,突然涌起了一阵愧疚。
邓稷深吸一口气,露出一抹苦涩。
原来,我真的变了!
想当年,曹楠和他同甘共苦,默默忍受了多少委屈。当离开许都的时候,邓稷时常挂念妻儿,可是这一年来,思念妻儿的次数,明显比从前少了。估计曹楠谁也没告诉,否则阿福早就来信痛斥他……仔细想想,邓稷觉得濮阳闿说的一点都没错:他何曾真正控制过海西?
海西的巡兵,是冯超在管。
海西的乡勇,则归周仓统帅……
潘璋是曹朋收的人;王买,是曹朋的兄弟。
人言邓稷营建了今日的海西,倒不如说,是曹朋一手为他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可以想想,如果他和曹朋反目,他麾下的这些人,会毫不犹豫的离他而去。可是在此之前,邓稷并没有觉察到。他一直以为,是自己打造了今日的海西,但回想起来,并非是这样。
海西最兴旺的集市,是曹朋一手所创的行会组织。
而曹朋的声名越来越响亮,在中原的名声也变得越来越大。此前金市行首黄整从雒阳来时,还称赞曹朋的了得。那时候,邓稷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只沉迷于自己那个小小的世界中。
不行,如果我继续留在这里,会与阿福相差越来越大。
我是他姐夫,怎能被他比下去呢?
回许都,只有回许都,我才能走的更远……
“胡班,收拾一下行李,待子山抵达后,我们去下邳。”
胡班闻听,顿时笑了。
“我这就去安排!”
海西,太小了,太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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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五年正月二十三,步骘任海西都尉。
邓稷离任之后,并未立刻返回许都,而是带着家臣奴仆,直奔下邳。
与徐璆一番密谈之后,徐璆暂以邓稷为徐州从事,并命人上奏朝廷,把实际情况一一告知。
二十五日,刘备在郯县起事,将陈琳所做檄文传示东海,与袁绍遥相呼应。
同日,刘备又命吕布假子吕吉为朐县长,命吕吉出镇朐县,威胁伊芦。可就在吕吉刚离开郯县时,周仓率水军,自郁洲山出发,在朐山登陆。而伊芦长邓芝领兵出击,占领了朐县。
顿丘都尉潘璋轻骑出击,于二十七日,在羽山伏击吕吉,大获全胜。
二十八日,夏侯渊和吕虔自泰山和琅琊出兵,攻入东海郡。同日,臧霸传信,命昌豨投降……
不过,这些事情与曹朋并无太大感谢。
他更不清楚,邓稷在海西发生的种种事由。
诛杀文丑,擒获高览的第二天,曹朋便奉命来到渎亭,接手渎亭防务。
甘宁被任行军司马,类似于参谋长的职务;阚泽为主播,夏侯兰和郝昭,分别授军司马之职,分领步骑两部。一个检验校尉,下设五个军司马,各领四百人。曹朋未上任,这手里的班底已经初具规模。同时,随同曹朋一起赴任的,还有一个名叫田豫的青年,出任军中丞。
袁绍在曹朋上任的当天,便向曹操发动了攻击。
只是这一次,曹操已有了准备,命乐进向他靠拢,使得阵型极为紧凑,令袁绍最终无功而返。
但不两日,曹操便放弃了大营,退至酸枣进行防御。
双方战事再次陷入了胶着,一时间难以分出胜负……而曹朋此时,已顾不得曹操。他虽清楚的知道这场战争,最后是以曹操大获全胜而告终。但战事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也帮不得大忙。
更何况,他手中也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尽快解决……
舟车劳顿,睡了一天还有些头晕。
今天只有两更,见谅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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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法从事?
舒强冷笑一声,“毛都没长齐的黄口小儿,又懂个什么军法。”
屋中,两曲军侯忍不住笑了,其中一人更连连点头道:“点个什么卯?当小孩子游戏不成?
以为烧了白马,就天下无敌?
我听说,这曹朋也算不得什么,靠着父兄的余荫才有今日成就。虽说是司空族人,可司空族人何其多?说是什么族人,依我看不过是司空拉拢的手段而已。如今司空自身难保,他想要在渎亭称王,那还得问问司空是否答应。这渎亭,除了司马,谁可当得起校尉一职。”
舒强不由得哈哈大笑,透出张狂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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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村,在一千八百年后,命塔浦乡,归属河南延津。
背靠曲遇聚,渡阴沟便是阳武所在。舒强之所以选择驻扎塔村,就是因为这曲遇聚有三艘渡船。
如果曹操一旦战败,他可以凭借渡船迅速渡过阴沟,逃入阳武县境内。
凭他手中这些人,怎么都能站住脚。舒强的手下有一百八十七人,全都是陈留舒氏族人,心思最齐。舒强的叔父舒邵,曾在袁术手下做官。不过袁术一死,舒家也随之破败开来……
舒强带着一帮破落子弟,加入了乡勇。
延津一战后,他带着残兵败将来到渎亭,很快就成为军中一霸。舒氏子弟人手多,心又齐,自然横行霸道。只是吴班手下兵卒也不少,战斗力也不弱。舒强不希望和吴班发生冲突,又不愿意屈居吴班之下,于是便离开渎亭大营,带着一帮舒氏子弟,屯守在这小小塔村。
村子里有二三百村民,肯定不敢和舒强这些手握兵器的大兵作对。
所以舒强干脆就在塔村住下,并和吴班说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谁也别找麻烦。吴班呢,即便是看不上舒强,但也不好和舒强发生冲突。他的人虽比舒强多,可也不想生出事端……毕竟,大家乡里乡亲,这同乡之谊摆放在那里。舒强不惹吴班,吴班也不愿节外生枝。
得到曹朋的命令之后,吴班连夜来到塔村,告之舒强军令。
只不过,舒强表面答应,可心里却浑不在意……
在舒强看来,曹朋不过是写了几篇文章的书生而已,能有什么本事?再说了,他在塔村住的正舒服,又何需理睬曹朋?卯时点兵?开始操演?去他娘的!曹操泥菩萨过河,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袁绍干掉。让老子操演兵马?想要我去送死吗?我手里有这些兵,走到哪儿都能立足。
所以,舒强根本就不理睬曹朋的军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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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曹朋顶盔贯甲,准时擂鼓升帐。
卯时刚到,曹朋就开始点名,但连呼三次舒强的名字,始终无人应答。
两个军司马露出讥讽笑容,在大帐中看着曹朋铁青着脸,心里面不约而同的偷偷发笑……
“吴班,可曾传我命令?”
吴班道:“末将昨晚,亲自到塔村告之。”
“那舒强为何不至?”
“末将不知。”
曹朋脸色铁青,瞪着吴班厉声吼道:“你不知道?你为何不知?”
吴班也有些怒了,“舒强又非末将部曲,他来与不来,末将怎能知晓?校尉乃渎亭主将,何不亲往塔村相询?”
“你……”
“曹校尉,若无其他事情,末将先告退了。”
吴班也是个火爆脾气,转身离开中军大帐。
一名军司马道:“曹校尉,还要继续操演吗?”
曹朋坐在帅案后,双手握成拳头,突然气氛的擂在帅案之上,“解散。”
四部兵马,只来了三部。而没来的一部,却是最为重要的一部人马!舒强不至,又操演什么?
曹朋气冲冲离开,而两个军司马走出中军大帐后,不禁相视而笑。
什么‘曹八百’,什么‘火烧白马’?
说穿了,就是他运气好而已。
如果他不是曹操的族人,哪里轮得到他一个小孩子过来做校尉?看上去挺强硬,根本就是个草包!
“李司马,既然今天不操演了,咱们喝酒去。”
“呵呵,我正有此意。”
两个军司马结伴离去,神色显得格外轻松。
正午时,舒强得到了消息,不禁放声大笑:“我早就说过,一个区区黄口小儿,能奈我何?”
两个军侯也笑了。
其中一人阿谀道:“舒司马,那小子今天又得罪了吴班,依我看,恐怕是难以在渎亭立足。”
“管他?”
舒强冷笑道:“连曹司空都顾不得咱们,他一个小儿,成不得大事。”
说完,舒强命人在屋中摆下酒宴,与几名心腹纵情声色。
塔村虽然不大,倒也有些富户。不过那些富户,如今已成了舒强刀下冤魂,家中钱帛,更被舒强霸占。至于村中的女人,更是遭了难……曹操此时被袁绍逼迫甚紧,根本顾不上整顿军纪。而舒强手中握有兵马,在这小小的塔村,就如同太上皇一样,过的是逍遥快活。
曹朋?
一个小儿罢了!
曹朋斩杀文丑,俘虏高览的事情,莫说舒强不知道,就连吴班等人也不太清楚。
虽然此前曹朋火烧白马,更取了颜良首级。可是在大多数人眼中,曹朋不过是沾着运气好,才能够大获全胜。也许对于曹操手下那些心腹而言,大抵知道曹朋的情况。但似吴班舒强这种基层军官,对曹朋并不太服气。也许在他们眼中,曹朋也就是个运气不错,有些文采的家伙。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
舒强喝了半天的酒,入夜后便倒在榻上,呼呼大睡。
他这一喝醉,更无人去约束军中将士。那些舒氏子弟或是早早睡觉,或是寻找乐子,根本无人在村头值守。
戌时后,塔村陷入一片静寂。
村外的山岗上,郝昭和韩德正静静观察村中情况。
“伯道,校尉这样子,会不会……”
“嗯?”
郝昭扭头,眸光闪闪,盯着韩德。
韩德心里不由得一激灵,连忙道:“我的意思是,不如此,校尉如何立威。”
“这不是立威不立威的问题,而是关乎曹公基业的大事。”
郝昭轻声说道,旋即露出笑容,“老韩,你也莫担心,校尉既然吩咐下来,你我以令而行便是……待会,我会带人堵住曲遇聚渡口。待看到渡口鸣镝,你就从村口杀进去……休放走那舒强,否则校尉问罪,你定然吃罪不起。今夜,正是你向校尉证明你勇武的最好机会。”
韩德下意识伸出手,握住了身旁那圆盘大斧。
他咧嘴一笑,“伯道放心,我断然不会拿我前程玩笑。”
“既然如此,我先出发。”
韩德点点头,在山丘上蹲下来,凝视着不远处的宁静村庄。郝昭则带着二百黑眊,悄然走下山丘,没入夜色之中。韩德伸手在地上抓了一把土,然后一把攫住大斧,目光陡然狞戾。
他原本只是一曲军侯,说实话在曹军中,算不得什么人物。
可不知为何,那位小曹校尉对他颇为看重,竟然说出要他出任军司马的话语。
韩德在曹军里,并没有什么依靠。此前他凭借自己一身好武艺,做到了军侯的位置。可他知道,如果没有特殊的原因,从军侯到军司马,单是熬资历,至少要七八年。运气好了,凭借战功,三五年可以获得提升。但是想要从军司马的位子上再向上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如果没有背景,没有人扶持,可能一辈子也就是个军司马。
韩德看上去挺憨厚,却也不是没有野心的人。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有好前程谁会拒绝?
被曹朋从郝昭手下分离出去,韩德立刻意识到,他的机会来了……
曹朋,那是曹公的族人。
别看他年纪小,确是个有背景的人物。
昨日,韩德奉命驻守小潭,还有些不太明白曹朋的心思。
可今天正午时,郝昭突然把他找过去,让他立刻点起兵马,随黑眊一起参加行动……
至于是什么行动?
郝昭当时并未告诉韩德。
一直等到了塔村之后,郝昭才把目的说出:那就是要一举将舒强所部的兵马,铲除个干净。
攻击部曲?
韩德吓了一跳,有些转不过弯儿来。
但他却知道,这是曹朋让他立下投名状。如果他今天不能漂漂亮亮的完成任务,下次再想找靠山,那就要看机会了。想到这里,韩德心里的一丝犹豫荡然无存。他不认识什么舒强,更不会在意杀人……轻轻出了一口气,韩德在心里暗道:舒强,就拿你的人头,来换某家富贵。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韩德闭上眼睛,进入到了一种古井不波的状态之中。
忽然,从阴沟水方向传来一声凄厉的鸣镝声。
韩德猛然睁开眼,抄起圆盘大斧,厉声吼道:“儿郎们,建功立业,就在今朝,随我杀人!”
“杀!”
二百长水营军卒,同时大声呼喊。
韩德一马当先,如同下山猛虎一般,冲下了山丘,直扑向塔村村头。
鸣镝凄厉的声响回荡在夜空之中,毫无防备的舒氏子弟被惊醒,迷迷糊糊的爬起来,从屋中走出。
“这么晚了,搞什么鬼……”
那‘鬼’字还没有出口,就见一个雄壮的汉子迎面冲来。
军卒先是一怔,旋即瞳孔放大,张口刚要呼喊。却见那大汉猛然一个加速,一抹寒光掠过,军卒顿时人头落地。
“什么人!”
“某家渎亭军司马韩德,奉校尉之名,诛杀叛军。”
两个舒氏子弟一怔:叛军?
韩德的冷笑声传来,那圆盘大斧轮开,呼的一斧子落下,将一名军卒劈成两半。
“敌袭!”
另一个军卒这时候才明白过来。
他虽然不知道这‘叛军’是什么意思,可是却明白,眼前这执斧的汉子,并不是什么善类。
他拔刀就要拦阻韩德,哪知韩德挥斧上前,便把他劈翻在地。
这韩德,也是一员猛将。
天生神力,练得一身好武艺。此时,他一心要杀敌立功,出手更不会有半点容情。在他身后,一个个长水营军卒冲进了村中,只要是看到从房舍里走出来的人,二话不说,冲上去就杀。
“舒强在何处?”
韩德抓住一个舒氏子弟,厉声喝问。
“司马,司马在前面那间大宅子里。”
韩德嘿嘿一笑,抬手便把那舒氏子弟砍到在血泊之中,大步冲向前面的宅院。宅院大门陡然打开,从里面冲出十几个军卒。韩德厉声吼道:“那个是舒强,快把人头送上,老子给你一个全尸。”
操,这又是什么理论?
连人头都给你了,这全尸又从何谈起。
从大宅子里冲出的军卒,在一名军侯的指挥下,蜂拥而上。
韩德面无惧色,圆盘大斧上下翻飞,每一斧落下,必然有一名军卒倒在血泊之中。
“给我杀……”
军侯站在门阶上大声呼喊,可没等他说完,韩德已冲上门阶。军侯吓得连忙挥刀向韩德砍去,韩德身形一闪,躲过了军侯的长刀,探手一蓬的攫住军侯的胳膊,而后抬脚就踹在军侯的肚子上。那军侯噔噔噔连退数步,仰天倒在了地上。不等他站起来,韩德的大脚就踩在他胸口。
“你可是舒强?”
“我,我不是……舒司马在后院正数第三间屋内。”
这个时候,什么族人不族人,什么上司不上司,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最重要。
韩德一听这军侯不是舒强,立刻抬起脚,就迈过了门槛。
军侯一边爬起来,一边叫喊道:“将军,小人愿带将军去找那舒强,请将军给小人一个……”
一支长枪,凶狠的插进军侯的后胸。
那军侯看着从胸前冒出来的枪刃,嘴里还喃喃道:“……机会!”
只是他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了,以至于连他自己,都听得不是那么真切……
“休放走一个叛贼,校尉有令,格杀勿论。”
韩德的身上,沾满了鲜血,犹如凶神恶煞般,厉声吼叫。
这时候,舒强刚醒过来。他是被外面的喊杀声惊醒,还有些醉醺醺,迷迷糊糊走出了房间。
“何人在此喧哗?”
“你是舒强?”
舒强下意识的回道:“我就是舒强,你是……”
那‘谁’字还没等出口,舒强就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大汉冲到跟前,手起斧落,向他劈来。
好大的斧头!
舒强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紧跟着就听咔嚓一声,圆盘大斧狠狠的从他的前额,砍了进去……
咚-咚咚-咚咚咚……
急促的战鼓声在渎亭大营上空响起,刹那间沉睡的军营,一下子苏醒了,瞬间沸腾起来。
吴班睁开眼,愣了一下之后,突然醒悟过来。
“升帐鼓“
战鼓的鼓点,是用来召集升帐点卯时所用。
天亮了?
吴班连忙冲出军帐,却见夜色漆黑,繁星闪烁。看这样子,也不过寅时而已,这鼓声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不管是否清楚发生什么事情,吴班必须要前往中军大帐点卯。
三通点将鼓,鼓声落下时,若未至军帐点卯,轻则二十军棍,重责开刀问斩。吴班知道,自己在昨天顶撞了曹朋,如果没有准时抵达军帐,难保曹朋不会拿他开刀。这是军规,谁也挑不出毛病。昨日曹朋要点卯操演,结果舒强未至,令他丢了面子。天晓得这曹校尉……
吴班对曹朋并没有什么恩怨,甚至还有些尊敬。
只是这心里面,终归有些不太舒服,觉得曹朋年纪太小,恐怕坐不稳渎亭大营。
而且,从昨天曹朋的表现来看,他的确是缺少一些威慑力。至于当时吴班和曹朋顶嘴,更多还是为自己的未来而感到担忧。曹操派这么一个小孩子过来,是不是有一点太过儿戏?
他连忙穿戴好了衣甲,跨上马朝中军大帐赶去。
第三通点将鼓已经响起,整个大营开始沸腾。谁也不知道,这鼓声究竟是怎么回事?总之点将鼓响起,必然是有事情发生。即便是大营中的乡勇郡兵们不愿意起来,也必须走出军帐。
“嘶”
吴班在中军大帐外,倒吸一口凉气。
大帐外的空地上,叠摞着一堆血淋淋的人头。数十盏桐油灯,近百支火把的光亮,照映着那一堆人头,令人毛骨悚然。吴班觉得自己汗毛在瞬间都乍立起来,心里顿时感到一丝恐惧。
因为,他看到了好几张熟悉的面孔。
中军大帐旁边,一个魁梧的男子,赤着膀子,怀抱一柄圆盘大斧,森然而立。
第三通点将鼓,戛然而止。
吴班连忙快走几步,恭声道:“浚仪部军司马吴班,前来应卯。”
“吴司马,进去吧,校尉在里面。”
一个文士笑眯眯的走上前,对吴班说道。他手里拿着一卷竹简,似乎是在登记什么东西。
吴班认得这文士,知道他名叫阚泽,是军中主簿,也是曹朋的心腹。
“阚主簿……”
吴班心里面有点发毛,语气中不自觉的多了些恭敬的味道。
阚泽笑道:“进去吧,别让校尉等的急了。”
吴班稳了一下心神,深吸一口气,拱手道谢后,迈大步走进中军大帐。这中军大帐的摆设,和昨天日间没有什么区别。正中央一张帅案,旁边还设有一张低案。低案后,军中丞田豫正奋笔疾书。而帅案后,曹朋正静静的坐着。他没有穿戴盔甲,一袭青衫,透着书卷气。
身体半依着帅案,手里捧着一卷竹简,正秉烛而读。
在他下首,依次坐着两名男子。
吴班也认得那两人,一个是飞眊军司马夏侯兰,另一个则是行军司马甘宁。两个人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坐着,如同老僧入定。当吴班走进来时,竟无一人看他,更无人理他。
“末将吴班,参见校尉。”
吴班心里有点发慌,上前躬身见礼。
还是一样的人,还是一样的地方,还是一样的景物。
可是给吴班带来的感受,却完全不一样。此时的曹朋,没有昨日那种暴跳如雷,更无半分怒气。
他就坐在那里,手捧书卷而读,却令吴班心中,生出难言的恐惧。
堆放在帐外的那些人头,是舒强的部曲。也就是说,曹朋已经剿灭了舒强所部……
“嗯”
曹朋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吴班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想了想,悄然退到一旁,在夏侯兰的下首处坐下,一动不动。
点将鼓已经停止,可渎亭四部司马,只来了吴班一人。
曹朋没有任何表示,就那么静静的坐着。大约又过了十五六分钟,大帐外传来两个军司马的应卯声。
声音有些发颤,显然是看到了帐外的那些尸体。
曹朋放下手中书卷,慢慢抬起头来。两个军司马脸色苍白,脚步有些踉跄着,走进了大帐。
“末将……”
曹朋不等他们开口,抬手示意他们住嘴。
他闭上眼睛,似乎陷入了沉思。
中军大帐里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吴班看着那两名军司马,不由得暗自苦笑一声。
“本来,曹某奉命来此,是受司空所托,出镇渎亭。
说实在话,诸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从延津下来,在这等情况下守在这里,可说是难能可贵。若非迫不得已,曹朋是很想与诸位把酒言欢,好好相处。若有机会,一同建功立业。
曹朋深知,自己资历不足,所以也不想为难大家。
可是,军令如山,军法如刀……这渎亭大营里,某为主将,说出来的话,就是命令我昨天说过,卯时点兵,操演兵马。若不至,以军法论处,绝不会姑息……我不喜欢杀人,却不介意杀人。舒强拥兵自重,意图谋反。昨日三通点将鼓,他却未率部前来……大敌当前,军法容不得任何人违抗。某不得已,只得使人前往塔村,再次命舒强前来。可舒强仍不听调遣……此等情况下,我只得下令,将舒强及其所部人马剿灭……唉,想来着实心痛。”
果然
吴班不由得心里一颤,抬头向曹朋看去。
这时候,阚泽走进了中军大帐,手里还挽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呈放在帅案前的地面上。
“禀校尉,此次韩德郝昭所部出击,共击杀反贼一百八十七人,与舒强所部人数吻合。
舒强首级,被韩德军侯所获,现呈于校尉,请校尉检验。”
“都是自己人,我有什么好检验?将舒强首级,悬于辕门之上,以警他人。”
“喏”
阚泽拿起人头,转身步出大帐。
吴班看着曹朋,心中暗自感慨:这位曹校尉,真不愧是能火烧八百,诛杀颜良的人物。只凭这份沉稳和谋划,就非我等可比。还以为昨日他是恼羞成怒,不想他已是做出决断……
这是个杀戈果决的人物,我还需小心才是。
他正想着,耳边却响起了曹朋的声音:“刚才,三通点将鼓毕,只有吴元雄一人应卯。我记得,他的军帐位于浮桥东岸,距离中军大帐最远,反而最先抵达……两位军司马,就在我中军大帐之畔,三通鼓毕,却不见踪影。今晚,已死了许多人,我实不欲再开杀戒。可我若是不处罚,则军令威严何在?两位军司马,可否给我一个解释,也好令我不行军法呢?”
一边说着,曹朋慢慢抬起头,目光灼灼,凝视着两位军司马。
噗通,两个军司马跪下了
“校尉饶命,校尉饶命。”
他们算是明白过了,眼前这少年并不是一个刚出道,什么都不懂的雏儿。其杀戈果决的狠辣手段,足以证明他是个说得出,做得到,而且不会计任何后果的家伙。试想,有哪一个校尉刚上任,就敢把一百多个部曲干掉?可曹朋做了不但做了,而且做的是干净利落脆,没有半点拖泥带水。等到大家明白过来的时候,一部人马,已经变成了一堆无头的死尸。
曹朋既然说出军法威严,那就定然会做到。
吴班看着两个同伴,不由得在心中暗自苦笑……
其实,他昨天何尝不是想要看笑话。今天能准时抵达,不过是习惯而已。如果不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他说不定……暗自叹了口气,吴班知道,这渎亭大营的天,恐怕已经姓曹了
曹朋站起身来,绕过帅案来到两个军司马跟前。
“非是某家想要杀人,实在是……
我今日若不处罚二位,这军法威严,如何能够服众?可若让我杀了你二人,我心实有不忍。
两位,可有高见?”
我不杀你,以后就没法子再命令别人;我杀了你,又有些不忍。
曹朋说的很清楚,让两个军司马如堕冰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校尉,两位司马并无大错,也许只是被耽搁了时间。
如果就这么杀掉,说不定会令校尉声名在营中受损。那些军卒,说不得会因此以为校尉公报私仇……豫有一计,可使校尉即能免了两位军司马的性命,又可以令营中士卒无话可说。”
田豫起身劝阻,两个军司马顿时惊喜万分。
曹朋道:“不知先生有何妙计?”
田豫一笑,“其实很简单,若两位军司马非校尉部曲,即便是来得晚了,也算不得什么大错。”
“哦?”
曹朋露出疑惑之色。
而两个军司马则有些莫名其妙。
田豫呵呵一笑,“两位军司马不是要往长水营报到吗?”
曹朋顿时恍然大悟,露出一抹喜色。
田豫的意思就是说,把这两个军司马调走,这之前误卯的罪名,自然可以不必再去计较。
他回过身,看着两个军司马,“两位以为如何?”
吴班不禁暗叫高明,把这两个军司马调走,的确是一招妙棋。
曹朋已经杀了舒强所部,如果再杀了这两个军司马,弄不好会令军卒产生出恐惧,甚至发生营啸。
调走了两人,曹朋可以顺势接受他二人部曲,同时还能令两个军司马感恩戴德,更给军卒以宽宏印象。这一手,可算得上是一箭三雕。只要那两人点头,渎亭大营将彻底被曹朋控制。
这一切,恐怕是早就设计好了,只等这两人上钩。
如果两个军司马今天准时应卯,说不得曹朋还要另想他法。只可惜,这两人自己撞上前来。
吴班虽然看出了端倪,却不能站出来挑明。
心里更生出一种奇怪的想法:这少年的手段,可算得上是高明。
“我等愿往长水营。”
两个军司马连声呼喊。
曹朋的脸上,也浮现出一抹灿烂笑容。
“说起来,某曾为北军中候,长水营倒也不算陌生。
长水营的郗校尉是个好人,其行军司马夏侯尚,更是妙才将军的侄儿,和你们的关系也听亲近。昔日妙才将军是陈留太守,你二人是奉他征辟而来。如今到伯仁帐下,定然平步青云。
但是,你们的部曲,必须留下……”
先离开这里吧
和这个笑面虎在一起,压力实在太大。
两个军司马也不是傻子,如何看不出这其中的奥妙。
只是,人家把事情摆在了台面上,于情于理他们只能感恩戴德,却不可能有半句怨言。
“我等部曲,本就是渎亭武卒,自当留下。”
“如此……我这里有一封书信,你们带着书信,立刻去酸枣,向伯仁司马报到去吧。”
靠,这就是摆明了赶人啊
可两个军司马还不能有半点怨言,连连道谢,退出大帐。
军帐外,阚泽早已经命人备好了马匹。两个军司马一出来,立刻上马,被护送出了辕门……
曹朋轻轻叹了口气,回身坐下。
目光,看似极为随意的从吴班身上扫过。
吴班连忙起身道:“末将愿从校尉之命。”
“元雄司马,你是个人才。”
曹朋沉声道:“说句实在话,你我也算是亲戚,本应相互扶持。也许你还不知道,司空的养祖母,便是你陈留吴氏族人。当年她入了皇宫,与家中断了联系。可心里,还惦记着你们。”
“啊?“
吴班闻听,大吃一惊。
“若你有心,待战事结束之后,不妨回去查一查。
如果你们愿意,可以请老夫人回家看看。老夫人如今在许都,挺孤单,时常念叨当年族人。”
吴班是真不知道,家里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乍听曹朋提起,他也是呆若木鸡。
“舒强所部187人被诛,渎亭如今只剩六百余人。不过,张球二人既然走了,他们的部曲,自然需要重新调配。我会命人调拨一百三十人到你麾下,使你部曲满员,你看如何?”
吴班这时候,有点晕
不过能使己部满员,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末将,愿从校尉之命。”
“韩德”
“末将在”
从大帐外,走进来一人,正是刚才吴班在帐外看到,手持圆盘巨斧的彪形大汉。
“余下尚有二百余人,一并归入你部曲。从今天开始,你为渎亭军司马,负责驻守小潭,你可愿意?”
“末将遵命。”韩德,同样是喜出望外。
曹朋向田豫看了一眼,沉声道:“不过今天还有一件事情,你们要把渎亭所有武卒的名单呈上。必须问清楚他们的住处,家庭成员等各项事务。我会让阚主簿协助你们,务必今日完成。”
“末将遵命。”
吴班和韩德同时插手见礼。而曹朋脸上的笑容,也随之变得更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