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五年,二月。
在原来的历史上,官渡之战的序幕才不过刚拉开而已。
但在这个时空,序幕已近尾声……曹操和袁绍在延津战场,展开惨烈博弈。从白马之战到现在,已持续了近五十天。双方的损失颇为巨大,酸枣城下,用尸横遍野形容,毫不为过。
从一月下旬开始,除延津之外,又开辟了数个战场。
臧霸屯守齐郡,和袁谭屡战不止。双方都投入了大量人力和物力,但却不分伯仲,难分胜负。
在历史上,袁谭同样是一个被小觑的人物。
他手下还有审配辛毗这样的谋士,给予臧霸极为沉重的压力。
而在东海郡,夏侯渊吕虔却展现出摧枯拉朽般的力量。二月初,海西军正式展开了行动…………信任海西都尉步莺,在徐州刺史徐理的指挥下,兵分三路,挺进东海。潘璋王买各领一千五百人,攻克司吾、沂城,斩刘备麾下大将刘安首级,屯驻沐水下游;周仓在朐山登陆之后,与邓芝合兵一处,兵临羽山;夏侯渊占领兰陵,次子夏侯霸屯兵次室亭:吕虔自琅琊出兵,占领利城、既丘。四路大军合兵一处,向郏县步步推进,使得刘备有些难以为继。
二月初六,昌稀接到臧霸书信后,在襄贲献城投降。
刘备见形势不妙,立刻弃守郏县,率领部将向彭城郡逃逸“……
夏侯渊和徐理都没有想到刘备会如此果决的放弃郏县,以至于措手不及,使得刘备从两人之间穿行而过”逃匿无踪。二月初八”王买渡过沐水,兵临郏县城下。此时的郏县,已经成了一座空城。不过王买得步莺劝说”并没有进驻郏县,只在城外驻营,等候夏侯渊抵达。
至此,东海战事彻底平息。
刘备在东海郡只坚持了二十日,便溃败而走。
不能说刘备没本事,只能说刘备运气不好。东海郡三面环敌,背靠大海。原本刘备希望借麋家的声望”在东海郡立足。可问题是,麋家在经历了海西的打压之后,早已经变得衰顽,影响力大不如从前。昌稀虽为东海郡太守,毕竟盗匪出身,在东海郡并没有太深厚根基。
相比之下,海西的影响力远甚于昌稀这位东海郡太守。
不管是此前的邓稷”还是如今的步鸳,明显更能得到百姓的接纳,所以刘备之败,也是早晚。
史书曾记载,建安五年,刘备驻守下郊。
昌稀也曾起兵造反,并且让夏侯渊非常头疼。当时刘备在徐州的声望不差,加之麋家并未受到太大的打击,所以昌稀才能成功。可如今,麋家衰颓,刘备更四处漂流,根本无法给予昌稀支持。单凭一个小小的东海郡,失败是早晚的事情。所区别在于,历史上昌稀在经过这次叛乱后并未被曹操所杀;而这一次”昌稀归降之后,夏侯渊二话不说,就看了他的人头。
这样做,同样是对臧霸的一种警示!
“司空,友学这样做,是不是忒毒辣了些?”
酸枣城中,董昭忍不住询问曹操。
他得到消息,说曹朋在渎亭大开杀戒。一共只有八百多兵马,曹朋一下子就丰掉了近四分之一。
如今渎亭,设四部军司马。
其中飞睡可以刨除,黑睡也不好计算其中。
四部军司马,只有两部满员,曹朋在渎亭的作为,也着实引起了不少人的争议,言他杀戮过重。
曹操不禁笑了,“溃军不可用。
友学若不以雷霆手段,焉能治军?依我看,他没有做错。至少现在,渎亭方面非常平静,不复早先散乱局面。我听人说,渎亭整日练兵,士卒们的士气很足。这难道不是一桩好事吗?”
“可渎亭兵力………
“这件事,国让已呈报过来。
友学言宁取五百精卒,不要乌合之众。嗯想倒也有道理,他那里倒是不需要太多兵马驻守,只看军卒是否训练有素。此事,我看就到此为止…………我既然把渎亭交给他,就不想再过问了。”
曹操言语中的意思非常清楚,这件事到此打住,不必继续追究。
董昭跟随曹操已久,哪能不明白他的心思?
既然曹操认可了曹朋的所作所为,再追究下去,也没什么用处。两百军卒?又算得什么事?
酸枣每天死伤的人数,都不止两百。
不过由此也可以看的出来,曹操对曹朋,宠爱有加。
董昭出了大厅,心中却盘算着另一桩事:既然司空对曹朋如此信赖,是不是应该拉近些关系?
他想了想,转身顺着回廊来到前厅衙堂公房之中。
一个中年男子,正在处理文牍。听到脚步声,男子抬头看去,见是董昭,便连忙起身相迎。
“兄长,你怎地来了?”
这中年男芋名叫董访,是董昭的弟弟。
不过,和董昭在建安之初便归附曹操不一样,董访之前曾在张绣麾下做事,去年才随张绣投奔曹操。如今,董访在司空府接替田豫的职务,为军谋掾,司空主簿。他请董昭落座,而后恭敬询问。
董昭坐下后,沉吟片刻道:“元谋,有件事我想拜托你去做。”
“什么事?”
“渎亭校尉曹朋,你知道吧。”
董访笑道:“可是那火烧白马,斩颜良,诛文丑,俘虏高览的曹八百?我又怎可能不知此人?”
“他乃主公族子,不过早年流落南阳。
你和张伯鸾的关系不差,能不能问一问,让张伯鸾给曹朋一个功名?也算是你我一段善缘。”
“功名?”
董访愕然不解。
董昭说:“曹朋虽然是主公族子”可籍贯却在南阳郡舞阴。
你也知道”主公族人众多,如果从谯县取功名,恐怕不太容易。可如果没有功名”对曹朋必然是一大遗憾。他需不需要这功名,是一件事:可有没有功名,却是另外一桩事情………既然无法从谯县给予他功名,何不清张伯鸾举荐他一个孝廉之名?他在南阳郡长大,由南阳郡举荐倒也符合规矩。而且,曹友学为父而作《八百字文》,也堪称当今一大孝行”
董访不是傻子”虽然反应有点慢,可听完董昭这番话,便立刻明白过来……,“这件事并不难,张伯鸾其实也一直在为他早先宛城之战时的事情而感到恐慌。
如果能有这样的机会,他断然不会拒绝。反正南阳郡每年都有举荐名额,今年干脆就举荐曹友学走了。”
“恩,这件事你要赶快去做。
等此战结束之后必然会有人想起这件事情。与其被别人讨得这份情谊,不如咱们自己获得。你刚附主公,虽有我照拂,毕竟有些单薄。曹朋声名响亮,而且人脉颇广。看样子主公对他的信任,丝毫不输于其他人。既然如此,你就尽快和他拉上关系,将来也有照应。”
“弟即刻写信,今天就让人送往宛城。”
董昭点点头,和董访闲聊几句起身想要离开。
就在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名小校,“董主簿许都六百里加急。”
“哦?”
董访连忙上前,从那小校手中接过信筒。
他扭头向董昭看去就见董昭一蹙眉,走上前接过信筒,“我立刻去见主公,许都六百里加急,必有要事。”
董访点头,忙和董昭办了交接的手续。
董昭拿着书信匆匆返回huā厅,却见曹操正准备出门。
“主公,许都加急。”
曹操闻听,连忙上前接过来,把书信取出。
片刻后,他眉头渐渐舒展,脸上露出一抹快意笑容。
“立刻召集众将,前来议事。”
“喏!”
董昭不敢怠慢,连忙转身准备离去。
却听曹操道:“对了,派人去渎亭,让友学前来。”
看起来,主公对那个曹朋,还真的是够重视。一个小小的渎亭校尉,说实话并不足以列席会议。
而曹操却在这时候把曹朋找来,岂不是说明了,他对曹朋的重视?
董昭觉得,自己之前的决断,并没有做错。
也许,应该再亲密一些?
“主公,不若我亲往渎亭走一趟?”
“也好。”
董昭立刻领命而去,曹操站在台阶上,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派凝重。
终于,要开始了?
细雨雳雳,二月时,春雨不绝。
董昭带着亲随,沿官道行进,只见路两边,绿柳摇曳。
从酸枣离开之后,他一路直奔渎亭而去。当途径小潭时,就见一座军营在潭边矗立,从营中传来嘹亮号角声。一队队兵马,从营中开拔出列。士卒冒着细雨,在空旷的原野上操练。
他们的操练,并不似常规操演。
而是在一连串的口令声中,不断变换队形。
一员大将正端坐战马上,穿着和军卒羊无区别。
在他身边,几名小校不断摇晃令旗,传递口令“……
董昭认得这员大将,好像是叫韩德。
此前曾在长水营做事,跟随夏侯尚……后来,被调至曹朋麾下,如今应该是一部军司马。
“信之。
董昭招呼一声,催马上前。
信之,是韩德的字。
听到有人呼喊,韩德扭头看去。
见是董昭,他连忙拨马迎过来,在马上拱手道:“董祭酒,您怎么在这里?”
“我奉命往渎亭,有事要见你家校尉。
怎么,你们这种天气,也要照常操演不成?”
韩德笑道:“祭酒笑话了,这那算得什么操演?不过走出来活动一下,免得他们无事可做。
真正的操演,还是得到渎亭大营那边。
校尉操练起来,比这可要狠多了……”
董昭眉头一蹙,朝着那些在细雨中练习队列的军卒看了看,有些弄不太明白。
不过,他倒是知道,这种队列是曹朋创造出的练兵之法。当初典韦和许褚相争的时候,典韦就是靠着这种操演之法,在短短时间把一群临时征召来的锐士捏成整体,并且战力奇强。
后来这种队列操演,被许多人所采用。
虎豹骑也是按照这种方法训练,据说效果非常好。
只是,这,一二一,的喊,真的能有用?至少在董昭看来,还看不出什么好处。
与韩德说了两句,董昭便带人离责。
一路上,他都在思索,曹操叫曹朋过去的原因。
难道说……,…
董昭搔搔头,似乎想到了什每!
抵达渎亭大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可是董昭却被军卒,拦在了大营之外。
看守辕门,负责警戒的,是郝昭所部黑睡。
“非是小人不肯放行,实校尉有令,未得准许,任何人不得进出营寨。”
“那烦劳你代为通禀一下。”
董昭倒是没有生气,反而轻轻点头称赞。
他对身边的亲随说:“没想到这曹友学,倒是颇有些周亚夫之风。”
黑睡进大营后,不一会儿,就见田豫跑出来。
董昭不由得有些生气,这曹朋的架子,未免太大了些。你虽说是司空的族子,可我是司空祭酒,论官职比你大了好几级。我是前来为司空传令,你把我挡住也就算了,怎地连迎接一下也不见呢?
田豫看出董昭的不快,在进入辕门后轻声道:“非是校尉不迎接,而是校尉正在操演兵马,脱不出身来,……
“哦?”
董昭闻听,不免有些好奇,“那可否带我去观摩一番?”
“这个……”倒不成问题,只是那边环境有些不好,只怕怠慢了祭酒。”
董昭大笑,连道无妨。
田豫带着他,直奔后营校场。这后营校场的面积很大,毗邻河畔。只见一片泥泞的空地上,一队队军卒,正大声的呼喊口令,在列队行走。水坑,泥塘,在他们眼中似乎全然无视。在一面麾盖下,曹朋站在一辆战车上,手扶佩剑,表情严肃,凝视着军卒的队列操演。
“你们为什么不前进?为什么停下来?”
就见一队兵卒,在河边突然停下。
从曹朋身后飞骑冲出一名小将,来到那队兵卒面前,厉声嘶吼。
“军侯,再往前就入水了。”
“那就入水!”
军侯面目狰狞,手中短棍狠狠的抽在那队长的身上,“校尉并没有更换口令,既然没有更换口令,你们就要继续前进。不要说入水,哪怍在你面前的是刀山火海,你们也不能退缩。”
说着,他一把从那队长的手中抢过令旗。
“听我口令,踏步前进。”
在这名军侯的带领下,一队军卒竟无视面前大河,迈步行进。
董昭站在校场边上,看着眼前这一幕情形,也不禁目瞪口呆…………这,又算是哪门于操演兵马
曹朋不是什么兵法大家。
指挥个把人不成问题,但若说指挥千军万马,可没那么容易。接掌渎亭之后,曹朋的第一个命令就是恢复训练。这场战事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所以曹朋必须要抓紧时间,把手中这些兵马捏合成型。这并不容易,一群溃兵,想要恢复士气?那里又是简单的事情!
“校尉在掌控渎亭之后,便下令将所有兵卒的名册登基完整。姓名,住所,家中家眷校尉在军中下了连坐之法,凡无法完成训练者,一人不成,整伍连坐:一伍不成”整十连坐;一什不成”整队连坐:一队不成,整屯连坐如果出现逃跑的现象,校尉会立刻命人缉拿家眷,满门连坐。如此才算是将这些人老老实实看住。
校尉有一句话说的好: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他很少在操演时发表什么意见,可不管是刮风下雨,他一刻不放松,全营都必须操演下去。”
田豫向董昭解释,不过董昭还是疑惑不解。
“这样操演,有何用处?”
田豫笑道:“至少他们知道配合,知道协作,知道什么是军令如山。”
“什么意思?”
“校尉说,这种时候,练习搏杀的用处不大,毕竟那不是一两日就能练出来。但上了战场”最重要的不是个人有多厉害,而在于他们之间的协作。这种队列操演,就是为了培养他们的默契。不一定要达到进退如一人,但也能让他们知晓”身边伙伴的重要”懂得相互配合,相互保护。唯有这样,即便逢战败时”也不至于迅速溃败总之,好处的确是不少。”
校场中,鼓声隆隆。
董昭看着一队队兵马行进、后退,队形随着旗号变幻,也不由得轻轻点头。
不过,他来这里并不是为了观看操演,而是为传达命令。
“国让”司空有命,翎交尉离开前往酸枣议事,还请你尽快告知校尉。”
田豫二话不说,拨马直奔麾盖。
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就见曹朋挥手下令停止操演,而后在田豫的陪伴下,匆匆来到董昭跟前。
“董祭酒”司空唤我何事?”
“这个……主公只说,命你即刻前往酸枣。”
曹朋和董昭并不陌生,所以也没有那许多客套的赘言。
闻听曹操召唤,曹朋立刻回军帐换了一身衣服,然后点起一队飞睡”与董昭一起,返回酸枣。
“公仁先生,酸枣战事如何?”
“尚在僵持,不过这两日,袁绍的攻击并非特别凶猛。
河北兵马已渡河近十万人”主公现在也很担心,那袁绍说不定正积蓄力量,对酸枣发动猛攻。”
董昭倒也没有隐瞒什么,非常爽快的把形势告之曹朋。
末了,他轻声道:“酸枣众将如今也有些波动”军心不太稳定啊。”
曹朋一笑,“放心”主公必然已丰腹案。”
但愿如此!
董昭嘴上虽没有发表意见,心里面却也不由得感到忐忑。
袁绍从最初的凶猛攻击,慢慢变得冷静下来。损失了文丑和高览,虽说令袁绍士气低落,可毕竟这瘦死的骖驼比马大,袁绍手中的兵力毕竟摆在那里,的确是让人感到有一些忧虑。
他现在放缓攻击,摆明了就是为之后的全力出击而做准备。
曹操之前虽说和袁绍各有胜负,看似在伯仲之间,但能否应付袁绍的总攻?董昭也说不清楚。
一路无事,曹朋和董昭赶回酸枣时,天已经黑了。
酸枣府衙之中,曹操和军中将领亲信们”正商议事情。董昭领着曹朋,径自来到衙堂之上。
曹操见曹朋来了,也只是微微一笑,示意他坐下。
“究竟什么状况?”
“主公似决意退兵。”曹真低声回答。
曹朋暗自倒吸一口凉气,脑海中立刻反应过来,这其中的奥妙。
曹操此时退兵?
莫不是官渡战场,已经布置妥当?
他抬头看去,就见荀攸正在向曹操禀报军中情况。如今,曹军在延津战场上,已调集了三万余兵马。其中由陈留而来的乡勇郡兵,大约两万人”而曹操本部兵马,也在万人左右……
兵力悬殊太大了!
袁绍的兵力,是曹操的三倍。
而且,酸枣无险可守,如今只能勉力而战。
所以荀攸向曹操建议,继续坚守酸枣,恐怕损失更大,不如尽快撤退。
曹朋听得出,荀攸这是和曹操商量好了。之所以说这些,是害怕军中将领,产生一些其他想法。
可这种事,根本就不可避兔历史上官渡之战结束后,曹操从袁绍营中收到很多部曲写给袁绍的书信。人数太多了,以至于曹操根本不敢去查看,所以直接命人将书信焚毁。而现在,恐怕已有人开始联络袁绍。
“如此,诸君就依计行事。”
曹操听完了荀攸的话,沉声道:“文谦领本部,藏于济水河畔。
袁绍若知我撤兵,必会下令追击。到时候,文谦可趁机出击,击溃袁绍追兵后,迅速退过济水。而后以济水为天堑”死守陈留,与公明遥相呼应。袁绍到时候,必然不敢轻易出击。”
乐进起身领命。
“友学!”
曹朋和曹真正低声交流,忽听曹操呼唤他的名字。
他连忙抬头,起身道:“末将在。”
“渎亭方面,可做好准备?”
曹朋回道:“主公放心”渎亭已准备妥当”末将命人已命人在河西岸扎营,一俟主公经过渎亭浮桥,就立刻将浮桥摧毁,延缓袁绍追击。”
“甚好!”
曹操满意的点头。
当初他命曹朋驻守渎亭,也就是为了保护好这条退路。
现在看来,曹朋已经非常清楚的理解了他的想法,并且做得非常出色。以雷霆手段控制住渎亭,就等于确保渎亭浮桥的安全。所以”曹朋在渎亭虽然大开杀戒,曹操也没有任何怪罪之意。在外人看来,曹操过于宠爱曹朋。可实际上”这也是曹操对曹朋一次重要的考验。
曹朋的做法,令他很满意!
不过”曹朋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主公,末将还有一个问题。”
衙堂上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在曹朋的身上。
曹操问道:“什么问题?”
“主公撤离酸枣,那酸枣的百姓”当如何处理?”
荀攸愕然,向曹朋看去,“友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曹朋道:“末将只是突然想起了白马。”“嗯?”
“当初颜良渡河,偷袭白马后”在白马屠城,令白马变成了一座空城。
观其部曲,便可知袁绍为人。若主公撤走,袁绍恼羞成怒之下”会不会下令屠杀酸枣百姓?”
荀攸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回头看向曹操。
这”倒是的确很有可能!
袁绍并非是什么仁善之辈”那家伙发起狠来,也极为凶残去年”袁绍击败公孙瓒之后,就曾下令屠城三日,令易京变成了一座空城。这次渡河而战”袁绍损失更甚于当初和公孙瓒交锋。特别是两员爱将被杀,使得袁绍无比愤怒。曹操在酸枣驻防许久,难保袁绍不会迁怒酸枣百姓。一旦曹操撤退,袁绍占领了酸枣,必然会带来一场酷烈的血雨腥风……
可问题是,曹操也没有办法!
这年月,屠城的事情多不胜数,几乎成了一种习惯。
曹操攻打徐州的时候,也曾屠尽彭起……,…
“友学的意思,难道继续坚守酸枣?”
曹朋连忙道:“末将并非这个意思,只是希望主公在撤退时,能考虑一下酸枣的三万生灵。”
“你是说……,…”
“主公撤退,何不率百姓一起离开?”
曹朋此话一出口,衙堂顿时好像炸开了锅一样,议论纷纷。
董昭道:“这不可能……我们这次是退兵,若带着三万百姓行进,势必会拖延退兵的速度。”
许多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几分嘲讽之色。
而对于曹朋来说,他也不是不知道,这样做的危险,实在是太大。
历史上,曹操攻打荆州时,刘备带着十万百姓逃离新野,结果一日只行进二十里”最后被虎豹骑追击,死伤惨重。如果曹操带着酸枣百姓撤离,很有可能会提前上演长坂坡那一幕溃败。
可是,曹朋还是希望曹操能够接纳他的意见。
当初在白马时,他曾感慨颜良对白马的屠城,并感到无比愤怒。
所以,他实在是不忍心,酸枣再出现白马的那一幕惨剧。哪怕是明知不可为,他还是想争取一下。
“主公,朋也知道,这样做会很危险。
可主公有没有想过,当主公入驻酸枣之后,就等于是把酸枣三万余百姓生生拖进了这场战事。而且”自开战以来,酸枣百姓给予主公诸多支持。难道说,主公现在退兵,就要放弃那些百姓吗?那些人,可都是主公的子民,是大汉的子民,主公不过费些手段,却能令三万百姓存活下去。他日传扬起来,世人必言主公仁义!所以,朋斗胆,请主公三思。”
说罢,曹朋撩衣跪下。
曹操陷入两难。
不可否认,曹朋说的也有道理。
可自古以来,打仗就是这样…………带着三万平民百姓撤离酸枣?那可不是一桩容易的事情。
曹操的性格,是那种,宁我负人,毋人负娄,的性子。
说穿了,就是以自我为中心,不在意虚名。
他向荀攸看去”却见荀攸轻轻摇头。
很明显,荀攸并不赞成这样的行为举城撤离?变数太大!曹操也无法肯定,会是怎样结果。
但曹朋话语恳切,曹操也不知该如何拒绝。
沉吟良久,他苦笑一声道:“袁绍是否会屠城,尚在两说。可如果举城撤离,却非一件易事。别的不说,如今酸枣守军不过三万,根本无法确保他们的安全。弄不好”甚至会全军覆没。
友学,这件事情,我不能答应。”
“可是……”
“友学,你莫赘言,一切依计而行。
兵法有云,兵贵神速。若带着三万酸枣人撤离,弄不好会暴露我的意图,这个责任,谁可担当?”
曹朋,也不禁沉默了!
但他并没有起身,依旧跪在衙堂,“请主公三思!”
“胡闹!”
曹操见曹朋仍是如此,不禁勃然大怒。
他站起身,甩袖离去。
荀攸等人纷纷起立,默然从曹朋身边行过。甚至有几人偷偷嗤笑,似乎是在笑曹朋的异想天开。
“阿福,别闹了!”
曹真走上前,想要搀扶起曹朋,哪知却被曹朋甩开。
“我没有胡闹,我只是想保住酸枣这三万生灵。”
“可你应该清楚,这不可能。”
曹朋大声道:“不是不可能,而是肯不肯我听人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虽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可我们也不能用得上时,便是,民为重,君为轻”用不上时,便弃之如敝履。
主公,我知道你在听。
我只是希望,主公能为那些一直归附于主公的苦哈哈们想一想”给他们一个可以看到的希望。”
曹真站在曹朋身边,不知道该如何劝说了!
天色已晚,曹操站在huā厅的门廊上,负手不语。
他思绪有些混乱,曹朋的呼喊声,犹自在他耳边回响不止。
用得上时”民为重,君为轻”用不上时,便,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是何等刺耳的言语,令曹操的心,也不由得一阵阵抽搐。举城撤离?亦或者是单独撤走?这是一个关乎生死的问题。曹操深吸一口气,在回廊上徘徊,却始终无法下定决心。友学这么做,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不知道,这妇人之仁要不得吗?这是在打仗,可不是在游戏……
但耳边又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嘶喊:答应他,答应他!
自入仕以来,曹操从未似现在这样的为难。
原本已经下定的决心,在此刻却变得有些犹豫……这该死的阿福,分明是给我出了道难题。
“文质。”
“喏!”
“友学他……”,”
“曹校尉还跪在衙堂上。”
曹彬轻声道:“我阿兄怎么劝他,他也不肯起来。”
“这孩子,这是怎么了?”曹操突然有些暴怒,“在下郊时他放走了吕布家小;如今又这样固执”他这是在逼我啊。”
曹彬吓得闭上了嘴巴,低下了头。
曹操看了他一眼,“文质”你以为,我该不该答应?”
“这个,侄儿不知。”
曹操心中的烦躁感,越来越强烈。
他轻声道:“你不是不知”你是不敢说……”,曹彬”更噤若寒蝉。
停下脚步,曹操站在门廊上,用力呼出一口浊气。良久后,他轻声道:“立刻请公达前来
曹朋仍跪在衙堂E,腿只经没了知觉。
这次恐怕玩儿的有点大了!不知道老曹会不会生气?亦或者,会因为此事,而对我有看法?
曹朋心里有些忐忑。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多么伟大的人。
只是那天在白马城头,看着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让他产生出许多感慨。
阴错阳差,重生于这一个时代,也是汉人最辉煌的时代。臧唐?在曹朋心里,或许算得上伟大,荣耀,可不知为什么,总有些疏离。前世他的身份证上标注的民族,是汉族!所以也让他对汉,更感亲近。他实在不希望,汉人再去经历那个狗屎的‘民族大融合,的时代。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的力量,改变不了什么。
可他还是希望能做点什么,能让汉人在这个动荡的三国岁月,多活下来一些。
今天能保住酸枣三万”哪怕只有一万人,也是一种胜利。也许我改变不了什么,但我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历史,朝着他原有的轨迹行进!突然觉得自己似乎狭隘了,似手偏执了……”
不过那又怎样?
狭隘就狭隘了,偏执就偏执了!
曹朋深吸一口气,重又直起腰,挺起胸膛。
“阿福,咱们走吧,你这么跪着,没有用。”
曹真很无奈的看着曹朋,轻声劝说。虽然他也知道,他的劝说没什么用,可总不能不管不问。
其实,他也不太明白,平时挺好说话的曹朋,今天怎么就这么固执呢?
而曹朋却不能说出原因。
难道告诉曹真,我自后世穿越而来,百年后,汉人将十不存一?
如果真的说了这些,那么曹真说不定会把他当成疯子,直接拔剑砍杀在这小小的衙堂之上。
已经子时了!
衙堂外漆黑一片,衙堂里灯火熄灭。
曹真坐在曹朋旁边,仍低声的劝说不止。一阵脚步声传来,曹真抬起头,向衙堂外看过去。
荀攸手持一支灯笼,慢慢走近衙堂。
“子丹,你先回去吧。”
“看先生……”
“我有些话,要和阿福说,你回去歇息,明日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听荀攸的口气,曹真立刻醒悟过来。
只怕荀攸此来,是受了曹cao所托。至于要和曹朋说些什么?曹真却不敢猜测!站起身,与荀攸拱手一礼,而后又看了看曹朋,默默退出衙堂。走出衙堂,就看见典满许仪带着人,守在衙堂三十步之外。曹真心里一怔,而后好像想到了什么,转身诧异的向衙堂里看去”
荀攸点上了烛火,衙堂上又恢复了光亮。
他拿起一副蒲团,摆在曹朋身前,而后坐下来,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曹朋,一句话也不说。
那目光很锐利,好像利剑,穿透曹朋的身体。
曹朋愕然看着荀攸,有些不太明白,荀攸究竟是什么意思。
“阿福,你何苦这般固执?”
听到荀攸的称呼,曹朋又呆愣了,…”
在他的印象里,自己和荀攸并不是太熟悉,甚至只见过三四次,说过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十句。
似‘阿福,这种带有极其亲切之意的称呼,从没有从荀攸口中说出来过。
也许是因为他和曹朋不熟?
所以一直以来,荀攸或是称呼曹朋的名字,或是直呼他官位,甚至连曹朋的表字也极少出口。
曹朋犹豫了一下,轻多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荀攸笑了!
“那你认为举城撤退,可为否?”
“这个?”
“其实你也知道,这样做的凶险之处,可你还在坚持。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如此坚持,想来有你的原因吧”我也不想知道是什么原因。我现在坐在这里,只问你一句话,你可有对策?”
“这个……”
曹朋低平了头。
这个真没有!
不过是一时冲动,可冲动过后,却并没有后悔。
荀攸轻声道:“十日后,主公将率部撤往圃田泽,渎亭乃必经之路。
主公率部通过浮桥之后,你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令酸枣百姓通过浮桥。一个时辰之后,浮桥必须斩断。否则袁军追击上来,必然会对主公造成巨大的威肌“你,可曾听清楚了?”
曹cao同意了?
曹朋吃惊的睁大眼睛。
这的确走出乎他的预料之外,一个宁我负人,女人负我的人,居然会同意这样的请求?
老曹,可从来都不是感情用事之人啊。
“圭公会抽调伯仁和子羽,各领一部兵马协助你。
记住,一个时辰!”苗攸沉声道:“一个时辰后,浮桥必须斩断,否…”…,我想你能明白。”
一个时辰,两个小时!
能不能令三万人通过呢?
曹朋也不知道。
不过他还是感到非常欢喜,“我明白。”
说着话,他就要站起来。可双腿都快失去知觉,当他起身的一剥那,身体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上。荀攸伸手把他扶住,看着曹朋那一脸欢喜的模样,叹了口气,笑着轻轻摇头。
“去吧,伯仁和子羽带人在外面等候呢。”
曹朋搓了搓两腿,待回复了些知觉后,便站起身来。
“荀先生,朋多谢你了!”
“不用谢我,此主公决断”主公并非是那种无义之人,他比你更加清楚‘民为重,的道理。”
药攸笑着,和曹朋一起走出衙堂。
曹朋又躬身向他施礼,而后快步向府门外跑去。
站在衙堂门阶上,荀攸摇了摇头……”
明公这一次的决断,却似乎有些儿戏了!
曹朋在酸枣城门口,遇到了夏侯尚和夏侯恩两兄弟。
两人各带五百兵卒,正等候曹朋。
“友学,你可真是给自己招惹麻烦。”
夏侯恩见到曹朋的第一句话,便责怪起来。夏侯尚呢?只是静静看着曹朋,一言不发。
“走吧,咱们先回读亭去。”
曹朋也没有辩解,嘿嘿一笑,领着飞睡冲出城门。
“这家伙,分明就是自己寻不自在。”
夏侯恩苦笑着看了一眼夏侯尚,低声的嘀咕。
夏侯尚犹豫一下,“阿福倒是个有情义的人,…,至少他比那些只会说不会做的人,要强百倍。”
“哈,你们两个,还真过“”
夏侯恩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只大笑两声,便催马跟上了曹朋。
回到渎亭之后,曹朋先把夏侯尚夏侯恩两人安顿好,然后便把阚泽等人都唤到了军帐之中。
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阚泽不由得目瞪口呆。
好半晌,他苦笑着说:“公子,您这不是给自己招惹麻烦吗?”
“我知呃…可我觉得,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做。”
阚泽说:“可问题是,这件事已不是你能够承受的范围。三万人,想要通过浮桥,没有两个时辰,断然不可能。你到时候斩断了浮桥,至少会有三分之一的人流落这边,还不是……”
“可至少能救下三分之二。
哪怕只能救下三分之一,我也要尝试。总好过眼睁睁看着袁绍屠城,数万无辜百姓为之送命而无动于衷的强。”
“可是……”
“德润,我找你来,是让你帮我出主意。”
阚泽挠挠头,沉吟半晌后道:“大主意我倒是想不出来,不过小主意,倒是有几个。
渎亭河段的水流并不算湍急,我们有十天时间,这附近也不缺林木。如果所有人动起来的话,这十天时间里,我们可以搭建起两座到三座小浮桥。如此一来,曹公退兵时就可以加快速度,为我们争取更多的时间。只不过,我们需要大批辎重,否则不一定能把浮桥搭好。”
搭建小浮桥?
曹朋眼睛不由得一亮。
我怎么就没有想起来这个问题?
夏侯恩和夏侯尚手里还有一千兵马,到时候可以全部参与其中,说不定能搭建出更多浮桥。
“好办法,插重方面的问题,我会向主公请求。”
“搭建浮桥是一方面,同时我们还可以多备木筏……公子还记得塔村吗?塔村背靠曲遇聚,可直抵阳武。修造木筏并非难事,到时候咱们就可以分出一部分人员,由曲遇聚乘木筏渡河,前往阳武。我不知道这两者同时进行,能为咱们争取多少时间,但想必总有些用处。”
曹朋连连点头,表示闹泽这两个主意不错。
田豫却有些担心,轻声道:“我最怕的是,当百姓渡河时,袁军追来,必然出现混乱局面。”
曹册笑道:“怕什么,主公已有万全之策,料那些袁军,也讨不得好处。”
田豫说:“既然主公已有安排,那我就放心了。
咱们说干就干,最好马上通知两位夏侯将军行动……对了,曲遇聚那边,也需有人留守才是。”
曹朋想了想,“曲遇聚,就由兴霸看护,如何?”
甘宁起身,拱手道:“末将必不负公子之托。”
“你看,咱们这三个臭皮匠,抵得上一个静…郭奉孝。
接下来,大家就行动起来。我会命郝昭率黑睡接替韩德,暂时驻守小潭。”
众人齐声领命。
就这样,在曹朋的安排下,渎亭当晚便开始了行动。
甘宁率二百飞睡,在第二天一早,与从小潭赶来的韩德所部汇合,赶赴曲遇聚,营造木筏。
塔村在经过舒强的洗劫后,几乎名存实亡。
许多村民已逃离塔村,存活下来的老弱妇孺,被甘宁当天就送到了河对岸。如此一来,塔村留有许多物品,还有三艘渡船。在甘宁的指挥下,韩德带着人入驻塔村,开始营造木筏。
曹朋则命阚泽和丵田豫连夜写好子一份详细的计划书,第二天一早送往酸枣。
曹cao在看罢了撤退计划书之后,也没有发表反对意见,只是让董昭尽可能将插重送往读亭。
十天的时间,飞快过去。
在这十天之中,曹cao又命人数次佯攻,做出反攻的态势。
不过,并没有给袁绍造成太大的麻烦。从黎阳渡河而来的袁军,已经增至十三万,袁绍的信心,也随之暴涨。
“明日,某将亲自督帅兵马,不取酸枣,誓不收兵。”
延津大营中,袁绍信誓旦旦。
他看着大帐里的众将,脸上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
不过,当他的目光从沮授身上扫过时,笑容顿时隐去。只见沮投面呈忧郁之se,坐在一旁若有所思。
“则从,何故不语?”
沮投蓦地惊醒,连忙起身道:“主公,授只是在思考一件事情,故而州才有些走神。”
“则从所思何也?”
“这几日,曹cao连续攻击,令我感到奇怪。
他明知主公兵力占居优势,理应加强守卫,领各地兵马前来。可他非但不如此,反而做出反攻之势,似手非曹孟德所为。而且,自主公进驻延津以来,曹军兵力似乎并没有增加,一他如此做,究竟是什么意思?授刚才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莫非是那曹cao,想要退兵吗?”
袁绍一怔,旋即露出沉思之状。
“则从所言,颇有道理。”
“而且,据探马消息,最近一段时间,酸枣似乎很热闹,这也让我感到有些不太正常。”
袁绍想了想,“既然如此,那我立刻派人打探。”
这似乎是最好的办法。
在没有弄明白曹cao的真实意图之前,即便是沮授也不敢轻举妄动。
曹cao不是公别凄,也不是袁绍以前的那些对手。这是一个真正的奸雄,必须要小心谨慎。
不过,斥候刚派出不久,就有小校前来禀报。
“主公,刚得到消息,酸枣方面自午后便开始大开城门,探马发现有许多百姓,离开酸枣,正朝着渎亭方向撤退。”
“什么?”
袁绍闻听,不由得一惊。
沮投一拍大腿,“主公,曹cao这是想要掇兵。”
“那当如何是好?”
“曹cao退兵,必然是看出主公意图攻击的想法,故而才率部撤离。
以投之见,主公当迅速点起兵马,追击曹悔…嘿嘿,曹孟德此次想向天下人展现仁义之风,实自寻死路。他带着酸枣百姓撤离,其速度必然不会太快。主公可令骑军先行出击,拖住曹cao脚步。”
袁绍闻听,立刻点头,“若非则从,某险些中了阿瞒之计。”
他立刻招来张邻,命张邻率大戟士,追击曹cao。
那大戟士,也是袁绍手下一支精锐人马。
自鞠义的先登营被他消夹之后,大戟士已隐隐有取而代之的势头。大戟士的主将,就是河北四庭柱之一的张邻张俊义。张邻领命而去,沮投想了想,又连忙追出大帐,将张邻喊住。
只是,他没有发现,当袁绍称赞他的时候,一旁郭图的眼中,却闪过了一抹戾se……
补昨日一更。
渎亭河面上,出现了三座简易浮桥。
用儿臂粗细的缆绳将木板穿起来,连接两岸。浮桥不算太宽,并肩能通行两人。承重也不是太好,如果在浮桥上站满了人,桥面就会没入水中。人行走在上面,也不是特别的平稳。
但行走却不成问题,关键是要有一个秩序。
此时,河东岸已经挤满了人,有军卒,还有从酸枣而来的百姓。
为了这次撤退,曹朋可算得上是费尽了心思。十天里,他数次往返酸枣和渎亭之间,并且将撤离计划一次次的进行完善。历史上,刘备率百姓撤离新野,根本没有任何计划和安排。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使得撤离速度极为缓慢,更造成了长坂坡死伤惨重,百姓流离失所。
后世有一种说法,刘备之所以带这些百姓撤离,是想要用这些平民百姓来延缓曹军的追击速度。
事实上,结果也正是如此。
如果没有那十几万百姓的阻隔,刘备恐怕很难逃出生天。
这也是许多人对刘备深恶痛绝的原因之一,认为这个人只是伪善,根本算不得什么好东西。
相比起曹***的屠城,刘备长坂坡上造成的死伤,似乎更大。
但后世许多人把这些伤亡,都记在了曹***的名下……曹朋算不上什么伟大,更谈不上仁慈。若真仁慈,他就不会一把火烧了白马;若真仁慈,他也不会在数次大战中,目睹伤亡而无动于衷。战争就是战争,慈不掌兵的道理,曹朋不是不懂。可他还是坚持要使百姓撤离,更多的是一种***。白马之夜,对曹朋来说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在那一夜,让他知道了他应该去做什么。不是当什么圣人,更非做什么枭雄,他只想尽可能保留一些汉人的种子。
袁绍的凶残,未必输于曹***。
在经过了延津惨烈搏杀之后,他必然会对酸枣加以报复。
这和出身无关,即便是西楚霸王和汉室高祖,也都曾有过屠城的记录。有时候,读书越多,学识越高,杀起人来就越是肆无忌惮。袁绍四世三公出身又如何?他背信弃义,忘恩负义的事情甚至比曹***还多。想当初董卓入京,袁绍逃往渤海,得冀州刺史韩馥帮助非常大。
可诸侯讨伐董卓之战以后,袁绍第一个干掉的,就是韩馥。
后世有一首歌写的好‘道义放两旁,利字摆中间’。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意思吧。
曹朋纵马冲上一座山丘,手搭凉棚看着夜色中,河东岸长长的人龙,不由得露出欣慰笑容。
“什么时候了?”
“快子时了!”
曹朋点头,轻声道:“主公看样子也该来了。”
他想了一下,沉声道:“德润,下去告诉郝昭,***大桥,清空大桥通道。让大家按照出城发放的号牌,依次从小浮桥通行。每次放行六百人,首批快要抵达桥尾时,第二批方可登桥。
我们的时间还很充足,想必天亮前,应该可以全部通过。
你通知伯道之后,便去对岸,告诉子羽,点燃火把,准备接收百姓撤退……好了,都开始吧。”
阚泽拱手领命,冲下了土丘。
大桥桥头,出现了一阵骚乱,但很快的便恢复了秩序。
河两岸,燃起了篝火,使得视线一下子变得通透起来。曹朋和夏侯兰勒马驻足在土丘之上,身后跟随有百名飞眊。本来,曹朋想让飞眊全部跟随甘宁到曲遇聚,可甘宁死活不肯,只带走了一半人。后来曹真又从虎豹骑抽调出两百骑兵,曹朋一并转交给了甘宁驻守塔村。
“主公那边情况如何?”
“正在大潭设伏,等待袁绍追兵。”
“估计,快开始了吧。”
曹朋和夏侯兰正说着话,山丘下的官道上,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原来,是曹军的辎重车辆抵达渎亭。率领辎重车马撤退的,是董昭和荀攸。曹朋不敢懈怠,连忙下山丘迎接。
荀攸看着井然有序的河岸,还有那河面上的浮桥,不由得露出满意笑容。
“阿福,果然被你做到了。”
曹朋连忙回答:“朋不过是尽我所能。”
董昭忍不住开口,“可你还是给主公,增添了许多麻烦。
这样大规模的撤退,很有可能提前被袁绍觉察。主公原本这时候已该抵达渎亭,可现在,还在等候袁军的追击。”
曹朋不由得露出赧然之色。
他何尝不知,这种行为给曹***增添了许多麻烦,甚至可能会造成巨大伤亡。
但是,曹朋却不能不坚持。若三万人被袁绍屠城,酸枣势必会变成一个巨大的修罗地狱。这绝不是他所希望见到的结果。
“公仁,阿福这样做,也是出于仁义之心,虽费些周折,但也不算什么。”
董昭笑了笑,没有再开口。
其实,他也不是真的想要责备曹朋,只不过是忍不住,埋怨几句罢了……
轰隆!
官道上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紧跟着人喊马嘶声不绝。
“发生了什么事情?”
“侍中,一辆马车倒了,堵在路中央。”
曹朋等人一听,连忙赶到事发地点。就见一辆六***车倒在路中央,数十名军卒拼命的想要把大车扶起来,可是车上的物品太重,以至于车辆纹丝不动的躺在路上。如此一来,原本宽阔的路面顿时变得狭窄起来,后面的车仗,更不得不停下,使得路面顿时拥堵一处。
“把车仗掀到路旁,清空道路。”
“可是那车上……”
“在重要的东西,都没有人命重要,传令下去,所有大车全部丢弃,轻车速度通过浮桥。”
曹朋催马上前,厉声断喝。
董昭一蹙眉,“曹校尉,这大车上还有许多辎重。”
“这些东西不重要,全都聚集一处,烧了!”曹朋说罢,拱手对董昭解释,“祭酒,非是曹朋想要浪费,大车太重,如果从桥面通行,大桥未必能撑得住。万一在桥上出现问题,定然会更加麻烦。主公现在是要战略撤离,一些不必要的辎重该烧就烧,该丢弃就丢弃吧。”
不当家不知当家的难!
但又不得不承认,曹朋说的有道理。
荀攸想了想,“公仁,就依阿福所言。”
董昭沉吟片刻,最终点头答应。的确,有这些大车在,的确会拖慢了速度……于是,一辆辆六***车堆积在山丘之下,眨眼间近百辆车,堆得好像一座小山。夏侯兰命人在上面泼上桐油,迅速点燃起来。冲天的火焰噼啪乱响,把官道照的通通透透,令人心里顿时敞亮许多。
有时候,这光明会给人带来安全的感觉。
原本有些焦躁忧虑的百姓,当火焰亮起来后,一下子变得安静许多。
一辆辆轻车,飞快的上了浮桥,朝着浮桥对岸行进。辎重车队的速度,提升了一倍还多。不管董昭心里是不是舒服,可也不得不承认,按照这种速度,曹***兵马抵达时,辎重车队就可以全部通行。他不由得偷偷看了曹朋一眼,就见曹朋勒马路旁,大声的呼唤车队加速。
“公达,这友学倒是个有魄力的人。”
他突然发出一声感慨。
而荀攸则微微一笑,“否则,主公何至于对他如此迁就?”
董昭不由得也笑了……
将近丑时,从官道的尽头,出现了一队铁骑。
曹纯率虎豹骑抵达渎亭,远远的看到那冲天火光,也不由得有些发愣。荀攸和董昭迎过去,关切的问道:“子和,前方战况怎样?”
曹纯苦笑一声,“侯了半夜,居然没有见到袁绍兵马。”
“袁绍没有追击?”
“没有!”
荀攸和董昭,不由得愕然相视。
“那主公……”
“主公已命文谦率部向封丘撤退,他自领武卫军和虎贲军断后,并命我率虎豹骑,先行渡河,在对岸列阵。”
虎豹骑是曹***耗费无数钱帛和精力打造出来的精锐。
袁绍既然没有追击,虎豹骑的作用也就随之减弱。虎豹骑的战斗力在于冲锋,曹***看起来已决定撤退,那么虎豹骑自然就无用武之地。既然无用武之地,那索性先行撤离,退守河西。
此时,辎重车队已经全部通过。
曹朋正在桥头,与郝昭谈论事情。
曹纯轻声道:“怎地把大车都烧了?”
“阿福说,大桥撑不住这许多大车的重量,还不如丢弃,加快通行的速度。”
“这小子……”
曹纯不禁笑了,抬头向两边观望。看着一队队百姓极为有序的从三座小桥上通过,他也忍不住发出感慨:“友学心细,几乎面面俱到。此次撤离若能成功,友学当是首功一件……”
“恩,听说他在曲遇聚还造了数十支木筏,用以载运百姓。
如此一来,倒是让渎亭这边的压力减小许多……当初他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我本不太赞成。没想到,好大一桩事情居然被他做成了!子和,曹氏子弟果真不凡,日后友学前程无量。”
听到称赞曹朋,曹纯也不禁高兴万分。
曹朋不管怎么说,都是曹家子弟。他做的出色,被人承认,其实也是对曹氏宗族的一种荣耀。
“子丹!”
“末将在。”
“去,接手桥头防务,命儿郎们迅速渡河。”
曹真连忙答应一声,率本部百骑,冲到了浮桥桥头。
和曹朋低声说了几句之后,曹朋点头答应,命郝昭率黑眊迅速通过浮桥,在河西岸扎下营寨。
“你这个部曲,端地是人才。”
看着黑眊迅速通过浮桥,曹真忍不住称赞道。
曹朋一笑,“伯道武艺虽然不高,但是治军严谨,有大将之风。
此前他本是张辽麾下一个部曲督,后被送到我这边来……这等情义,我又岂能不去报答。”
曹真知道,曹朋说的是他当初在下邳放走吕布家眷的事情。
轻轻点头道:“若换做是我,恐怕也会如此。”
“对了,朱梅现在如何?”
“梅,甚好。”
朱梅,也就是朱赞的儿子。
朱赞死后,朱梅母子被曹真收留,更拜曹真为义父。曹朋和曹真这两年,说实话接触并不是太多。所以两人在一起时,难免会说一些私事。其中自然也会包括朱赞的妻儿生活状况。
“快两岁了吧。”
“是啊,一转眼,梅也会开口说话了。”
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曹纯率虎豹骑,开始通过浮桥。
荀攸和董昭,也随虎豹骑一同通行。临行时,董昭问道:“友学,你难道不过桥吗?”
“主公命我驻守渎亭,他尚未抵达,我焉能渡河?”
“如此,就辛苦了!”
曹朋笑了笑,点头应承。
他和曹真打了个招呼,便领着飞眊,离开浮桥。
此事,已有数千人通过了浮桥,曹朋看速度仍有些缓慢,便通知下去,每次通行可增加四百人,如此一来,浮桥虽有些不堪重负,但渡河的速度,也随之明显加快。虎豹骑通过浮桥后,郗虑的长水营抵达渎亭。随着一支支人马抵达,渎亭也变得越发热闹,越发嘈杂起来。
夏侯兰不禁暗自感慨:如果没有这三座小浮桥,只怕渎亭会变得格外混乱。
而现在,情况看上去虽然嘈杂,但并没有出现乱象。军卒走大桥,百姓走小桥,相互没有任何影响。他深吸一口气,看着前面挺直腰杆,沿途巡查的曹朋,心里陡然多出许多赞叹。
不行,我定要设法让子龙前来。
想当初,夏侯兰曾说过,会劝说赵云过来为曹朋效力。
可没有想到,赵云最终还是跟随了刘备!这也让夏侯兰感觉非常不快,甚至见曹朋时,会感到羞愧。他倒是知道赵云的去处,据说如今在南阳的韦子乡。而且,赵云还让人送过一封书信给夏侯兰,在信中说:刘皇叔是汉室宗亲,乃天下正统,其人宽宏,且仁义无双。
并且却说夏侯兰弃了曹朋,去辅佐刘备。
也许是跟随曹朋时间久了,所以夏侯兰对刘备的印象并不是特别好。
几次冲突,都是刘备的人主动过来寻衅,更使得夏侯兰,在内心里产生了一些排斥……
刘备仁义?
他有我家公子仁义吗?
我家公子可以为三万百姓,冒死劝谏,刘备能做到吗?
我家公子可以为了这三万百姓,不眠不休的操劳忙碌,刘备能做到吗?我家公子才是真仁义,那刘玄德,不过假仁假义罢了。想到这些,夏侯兰更觉应该劝赵云过来。就把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告诉他,看子龙还能说什么?公子年纪虽小,但若说仁义,那才是天下无双!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阵喧哗和骚乱。
曹朋连忙催马上前,一边安抚百姓,一边命人打探消息。
不多时,就见一名小校纵马飞驰而来,“大事不好,袁绍追兵抵达,主公被袁军冲散了……”!~!
曹操失算了!
准确的说”他设下伏兵,准备半途伏击的计策被人看穿了。一般而言”这种伏兵之计最大的问题就是被人看穿。因为一旦被看穿,主动权瞬间就转到了敌右手中,危险性随之增大。
曹操不可能一直等着袁军的追兵,毕竟他是准备撤退。
但只要他一旦撤出伏击圈”当敌军追击上来的时候,必然会遭遇重创毗曹操知道,袁绍如果得知消息,一定会派出追兵。于是他设下埋伏,准备重创袁军之后撤离。
可是,左等右等,却不见袁军追兵抵达。
眼见时间一点点过去,曹操也不敢继续逗留。如果袁绍大军抵达,他手中这点兵马,根本不足以抗衡。所以,曹操决定徐徐撤退,命乐进率部向封丘撤退,又使虎豹骑率先脱离战场。
子时中,曹操见袁军仍无动静,这才领兵开始撤退。
可谁又想到,他刚一撤退”袁绍的追兵就到了!
而且领兵的还是河北四庭柱之一的张邻,使得曹操顿时陷入困境。
张邻指挥大戟士”直接发动攻击。曹军猝不及防之下”很快便溃败下来。幸得虎贲军在典韦的指挥下”死死抵住张邻兵马,这才算是暂时拖住了袁军的脚步。可即便如此,曹操在乱军之中”也失去了踪迹。等到典韦发现曹操不见时,大惊失色再想寻找,可战场已经人满为患,乱成了一团。
袁绍领兵”追击上来……
这就是一个“时间差,的战术。
曹操退兵”必没有埋伏。
沮授深知曹操狡猾,所以当张邻领兵准备追击的时候,他跑出中军大帐,将张邻阻拦下来。
“俊义可知,如何追击?”
张邻想了想,毫不迟疑的回答说:“自然全力追击。”
“俊义若如此,必败无疑。”
“都督此话怎讲?”
沮授道:“曹贼狡诈,诡计多端。他既然举城撤离,又岂能没有防备。我可以肯定,曹贼必然会在中途设下埋伏。只要俊义追兵一到”伏兵四起,到时候,俊义你可就要有危险。”
张邻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连忙问:“还请都督教我。”
“我有八字赠与俊义,俊义只要按此八字去做,必能大败曹贼。”
“敢问哪八个字?”
“曹贼不退,追兵不出。”
也就是说,拖着曹操”他不动你也不要动。
大家都藏在暗处,可张邻却有着比曹操更有利的形式。曹操要撤退,他不可能一直守在那里。否则袁绍大军一到,他只能束手就擒:所以,沮授的计策就是让张邻与曹操比拼耐心。
张邻不禁有些犹豫:“万一曹贼没有设伏”又该如何?”
沮授笑道:“俊义不知曹操,那曹孟德必定没有伏兵,而且会亲自断后”以稳定军心……
此人有雄才大略,同时也知如何稳住局面,并且胆气甚壮。
这种时候”若他不留后,还能有谁?所以我算定,曹孟德必然会留下来,等待追兵的到来。”
对沮授,张邻素来敬重。
沮授可说得上是谋略过人”算无遗策。
若袁绍肯听沮授的话,说不定早就占尽上风,而非现在这样僵持。
张邻在犹豫了一下之后,果断听从了沮授的计策。沮授说的不错:他张邻拖得起,可曹操却拖不起。而事实上,也果真如此。当曹操开始行动之后,张邻立刻下令大戟士发动攻击。
袁绍麾下,有万余骑军。
其中大戟士更是清一色骑军装备,足有五千余人。
在双方拖延的时候”袁绍也点起了兵马,迅速扑向渎亭。曹军遭遇重创”几乎是全军溃败!
曹朋闻听,大惊失色。
而渎亭河畔,酸枣百姓也出现慌乱。
“子幽,通知下去,每次放行一千五百人,加快通行速度。
所有X重车辆,全部抛弃焚烧,军卒只带兵器,迅速通过我这就带人”前去查探情况。”
局面,一下子变得严峻起来。
曹朋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己最头疼的是,曹操不见了踪迹。如果曹操出了问题,那曹朋此前所做的种种,也就化为泡影。
同时,曹朋感到自责。
若非他一力坚持,曹操又怎可能遭遇惨败?
历史上,曹操和袁绍曾在延津对峙很长时间。可当时究竟是怎么撤退,史书上并没有任何记载。那也就是说,如今所面临的这场溃败,原本是不存在的事情。如今发生了……难道说,历史的轨迹,再一次发生偏移?曹操对曹朋不错,甚至可以说是溺爱。他的生死”更关乎曹朋的未来,所以勿论怎样,曹朋都必须要弄清楚状况,找到曹操,安全把他带回。
“不要慌”不要慌乱!”
曹朋催马疾驰”一边走一边大声呼喊。
“我乃渎亭校尉曹朋,我将守在这里,只要有一人未过河,我绝不撤离……大家不要慌乱,加速渡河。车辆等一应杂物,全部抛弃,等渡河之后”朝廷自会补偿,现在全部轻装渡河。”
洪亮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但迅速被哭喊声淹没。
好在桥头已经接到消息,开始命令加快渡河的速度。
夏侯尚从河边跑过来,大声道:“阿福”究竟什么情况?”
“袁军快追上来了,我带人前去阻拦,你告诉子丹,必须加快渡河速度,能不要的东西”就地处理。”
说完”曹朋率飞睡急驰而去。
夏侯尚也急了,在马上厉声喝道:“袁军还未抵达,大家不要慌”听从安排,加速渡河!”
军卒们同时高声呼喊,酸枣百姓渐渐稳定下来。
与此同时”曹朋率部向东扑去,越往东,喊杀声就越清晰。沿途不时看到败退下来的曹军,一个个狼狈不堪。
“不要慌”桥头尚有大军驻守,大家都不要慌张。”
曹朋也知道,他不可能阻拦这些溃兵。但是他希望用这样的方法,令溃兵稳定下来。否则他们这样慌慌张张的跑回去,必然会令河岸的局势更加混乱,弄个不好,会有全军覆没之危。
相信荀攸他们”会做出正确的反应。
对曹朋来说,他现在必须要尽快找到曹操。
向东一直行进十八里,就是孙潭。此时……小潭巳经变成了战场,到处可看到驰骋战场上追杀曹军的袁兵。曹朋咬咬牙”两脚一磕马腹,手执画杆戟,厉声吼道:“飞睡,随我出击。”
照夜白一声长嘶,撒蹄狂奔。
一百飞睡紧随曹朋身后,清一色长刀大枪”轰隆隆便闯入了小潭战场之中。
“我乃渎亭校尉曹朋,儿郎们速速向我靠拢。”
曹朋一边嘶吼,手中画杆戟犹如出水蛟龙”呼啸着撕开一条血路。大戟上下翻飞,戟云翻滚”所到之处,袁军纷纷落马,只杀得血染征袍。照夜白带着巨大的冲击力,阻拦在途中的袁军,被撞得骨断筋折。曹朋大戟轮开,凶猛劈斩,十数名大戟士,被他挑落在血泊中。
在曹朋的身后,飞X呼啸而来。
铁枪凶狠的刺击,长刀撕裂衣甲……
眨眼间,曹朋便率部杀进了战场,沿途不时有曹兵靠拢过来,随着曹朋在乱军中横冲直撞。
有一年了吧!
自修习白虎七变,曹朋在进入洗髓阶段后,又找到了新的方向。
他那位从没有见过的便宜师父左慈,对这具身体的前任主人是真的很上心。所创出的功法,几乎完全是依照着曹朋前任的身体情况而创,所以对曹朋而言,也格外合适。白虎,古之圣兽。白虎七变”是根据道家经典《白虎七变经》而创,左慈为此在深山中,观摩猛虎搏斗。几乎每一个动作,都带着百兽之王的气势。而这一点,对于曹朋而言,最为可贵。
一年来,曹朋已隐隐达到了一流武将的巅峰状态。
气力比之当初,更提升数倍。
沉甸甸的画杆戟在他手中”犹若灯草般轻若无物。一连几名袁将冲上来想要拦阻”都被曹朋一戟击杀。曹朋在乱军中冲杀了一阵”远远的就看到典韦正率领数百名虎贲,与袁军战在一处。典韦已杀红了眼,双戟翻飞,身前无一合之敌。可问题是”袁军太多了!多的让典韦怎么也杀不干净。同时,他还惦记着曹操的安全,故而越杀就越是恼怒,越杀就越是心急。
虎贲军依照着此前训练的阵法,三五一队,紧随典韦身后。
可随着袁军源源不断的到来,使得虎贲军渐渐抵挡不住。如果继续杀下去,只怕会全军覆没。
“典大叔!”
曹朋大吼一声,催马就冲上前去。
这一声巨吼,犹如惊雷炸响,让典韦蓦地清醒过来。
“阿福,你怎么来了?”
“主公在何处?”
“我也不知……之前我负责断后,主公正领人撤退,不想袁军追来,使我和主公分散了……”
“那你还在这里打个什么?”,曹朋说话间,手中大戟一震,扑棱棱探出,将一名袁兵刺翻在地。
“典大叔,不要恋战,随我先找主公。”
“我正欲如此。”
典韦当下拨马后退,曹朋冲上去,拦住了后面的袁军。
一名袁将挺枪跃马而来,曹朋眼睛眯起”猛然催马。照夜白感受到了曹朋的心意,一个加速,瞬间就到了那袁将跟前。曹朋的速度太快了”以至于那袁将有些反应不过来。画杆戟在手中滴溜溜一转,曹朋单手执戟,一招青龙探爪,呼的刺出。袁将刚要举枪相迎”画杆戟却已到了跟前。只听噗的一声,戟刃凶狠的撕裂了他的甲胄,将那袁将从马上挑飞出去……
曹朋和典韦合兵一处之后”威势顿时暴涨。
两人一左一右,一个大戟翻飞,一个双戟舞动,迅速杀出了一条血路。
“典大叔,主公刚才是往那边走?”
“我记得是往济水方向……”……”
曹朋顿时明白了,曹操之所以往济水方向走,恐怕是想要通过乐进之手,来抵挡袁军攻击。
“咱们追过去。”
“好!”
典韦这时候,基本上是听从曹朋的主意。
他和曹朋接触最多”也知道曹朋鬼主意不少。打仗杀人?典韦从来不害怕任何人!可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曹操。这就需要有个明白人拿主意……在这种关键时刻”典韦选择相信曹朋。
这两人在一起”顿时在乱军中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曹朋的武艺虽然比不得典韦,可是他手中画杆戟,却占有巨大的优势。两人一路杀过去,行出大约两里,就见前方一队袁军,正围着一群曹兵苦战。距离虽然有些远,但典韦却一言认出,那指挥曹兵作战的,正是曹操麾下的亲兵曹彬。不过看样子,曹彬已经是强弩之末。
“小贼,看你还能支持多久!”
一员袁军大将,手舞双锤”凶狠的轰向曹兵。
曹彬举刀相迎,只听钻的一声,手中大刀便被磕飞出去。那袁将另一只大锤横扫而来,曹彬来不及躲闪,提缰绳,战马陡然立起。大锤狠狠的砸在马头上,把曹彬的坐骑砸翻在地。
曹彬被压在马下,眼见那袁将舞锤而来”不由得眼睛一闭。
“兀那狗贼,休要猖狂。”
一股金锋呼啸而来,袁将连忙翻锤磕挡。
锋……
铁锤将一枚铁流星磕飞出去,而典韦拍马冲过来,双铁戟高举”狠狠的劈下。
袁将再想磕挡,已来不及了……只听噗的一声,双铁戟正劈在那袁将的头顶,把那袁将顿时劈落马下。
“典中郎?”
曹彬睁开眼睛,不由得喜出望外。
未等典韦开口,曹朋催马冲上来”“文质,主公何在?”
“八哥”曹彬〖兴〗奋不已,挣扎着从死马身下爬出来”探手一把抓住那袁将的坐骑,翻身上马。
“你来的正好,主公被流矢所中”正在林中。”
说着,曹彬伸手一指身后的疏林。
曹朋二话不说,拨转马头”“文质,速去照看主公,待我杀退敌兵,咱们再设法杀出重围?”
画杆戟轮圆了,横扫千军”把三名袁兵砍翻在地。
飞睡做势冲出,顿时将袁兵杀得四散而逃。曹朋和典韦杀退了袁军后”带着人向疏林行去。
还没有等他二人靠近,只见曹操匍匐在一匹马上,在数十名亲卫的簇拥下行出。
“君明,友学……救我!”
曹操一见曹朋二人,立刻大声呼喊。!~!
曹操看上去很狼狈,全无早先的风采。
脸sè显得苍白,肩膀上被流矢所中,衣袍上还沾染着斑斑血迹。
典韦冲上去跳下马跪在曹操马前,大声道:,主公,典韦无能,主公méng难,罪该万死。”
君明这怪不得你!、,曹操直起身子,苦涩笑道。
曹朋这时候催马上前”主公此地非谈话之所,请主公速走。,这个时候,可不是谈论过错的时候。眼见着袁军再一次冲过来,曹朋也不由得感到了惶恐。
典韦道:(主公不必担心,典韦必护主公安全离开。”
说着话,就见典韦收好了双铁戟,从战场上找到一支九尺五寸长短的圆盘大斧翻身上马。
双铁戟近战搏杀,还是有些威力不足。
如果用来斗将,可能更合适一些,但在乱军中冲杀,圆盘大斧的威力,明显要高于双铁戟。曹操也不敢耽搁,立刻命亲随跟上。曹彬手持一支龙雀,护卫在曹操身边,神情万分紧张。
也难怪曹彬虽是武将,可年纪还是小了一点。
以至于他经验不足,更没有见识过如此混乱的局面,不免有些慌乱。
典韦大喝一声:典某开路主公随我来。”
曹操立刻招呼人马跟上典韦朝着渎亭方向迅速撤离。
曹朋领飞睡紧随其后,负责压阵。一群人在乱军之中冲杀,所到之处,只杀得袁军人仰马翻。
典韦好像一头疯虎般的冲在前面,那圆盘大斧的质量并不算太好却胜在这大斧的份量重。加之典韦神力惊人一支大斧犹如阎王帖子般,沾着即死,挨着既亡。袁军虽然奋勇争先,奈何碰到了一头搏命猛虎。以至于这典韦如入无人之境,大斧扫过,只见到遍地残尸。
曹朋则负责压阵,画杆戟翻飞,接连挑杀数人。
这画杆戟虽不是吕布那支龙吞天方天画戟,但式样几手一模一样。
曹朋这一年来,苦练戟法,已有小成。那杆大戟挥舞起来,虽不如吕布那般声势骇人,却有无窒威力。至少那些袁兵袁将想要拦住他,明显有些困难。再加上飞睡悍勇,曹朋虽落在后面,却没有被拉开距离。随着一路冲杀,许多溃败的曹兵,开始向他们汇聚一处。
眼见兵马越来越多,堪堪近千人。
而袁军似乎也发现了状况开始加大了阻拦的力度。
小潭畔的山丘上,一面黄罗麾盖下袁绍得意洋洋的骑在马上,眼看着曹军被杀得狼狈而逃,心情正感爽快。哪知忽见一支人马在乱军中横冲直撞,似无人能拦阻,袁绍不禁蹙眉凝视。
是曹阿瞒!
袁绍突然大叫一声。
而后扭头喝道:哪位将军为我拿下曹操。”
末将愿往!”
从袁绍身后,冲出三人,率兵马风一般下了山岗。
袁绍一眼认出那三人就是他心腹爱将淳于琼三兄弟。淳于琼是袁绍的心腹,早在袁绍还是司隶校尉时便追随袁绍,论资历,甚至胜于颜良文丑。淳于琼是老大,生xìng好酒。武艺比不得颜良文丑等河北四庭柱,却也是难得的猛将。其下有淳于安、淳于普两兄弟,也非等闲之辈。此次追击,张邻立了首功。但说实话,淳于琼三兄弟对张邻,一直不是太服气。
颜良文丑那也就罢了,人家身手太高。
可张邻高览,哦,高览现在已经被俘虏了只刻下一个张邻。
当初袁绍筹建大戟士,本是在张邻和淳于琼之间选择。后来是颜良说张邻可能更合适一些,于是袁绍便让张邻组建大戟士。对此事淳于琼一直是耿耿于怀甚至对张邻恨之入骨。
在他看来,若非张邻是颜良的老乡,同为冀州人,那轮得到张邻出任大戟士?
闻听袁绍下令,淳于琼二话不说,带着两个兄弟出战。
若我拿下了曹操,到时候看你张邻还有脸继续统领大戟士否?
袁绍笑道:有仲简在,安得曹阿瞒逃走?,说着,他向身边看了一眼却发现郭图面lù忧虑之sè。
公则,何故忧虑?”
啊…………主公,我在想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主公命俊义出击,偏偏沮则从让他按兵不动。
若非主公率兵追过来,我看那张俊义……沮则从一语,便可使张邻言听计从。如果他能早一点攻击的话,说不定能全歼曹阿瞒。可尼是沮投这一句话竟使得曹操精锐安然的撤离。”
袁绍心里登时咯噔一下,lù出沉思之态。
他蹙着眉,轻声道:公则,我知你多谋,不过如今大战之时还是不要说这些动摇军心的言语。,郭图连忙谦卑道:此图之过,请主公勿怪。”
呵呵待拿下曹阿瞒再说。,郭图没有再言语,因为他已经知道,刚才他那一句话,已经令袁绍心生猜忌。
沮授算无遗策,才能出众。
若他在,自己早晚都被他压制袁绍跟前必然再无地位。郭图这一路上就在考虑这件事。
沮授没有过来,留守延津大营。
郭图知道如果不给沮授上点眼药,若此战袁绍大胜,沮授必为首功。
所以,他必须要趁此机会挑拨一下袁绍和沮授的关系。至于张邻?郭图也不甚喜。张邻身为河北四庭柱,袁绍手下大将,素与田丰沮授走的很近与郭图等人则比较疏远,所以,郭图当然希望能借此机会打压一下张邻。令淳于琼接掌大戟士,更符合他的心意。
曹贼休走!”
淳于琼率部冲进战场向着曹操扑来。
与此同时袁军其他将领也留意到了这边的状况,纷纷上前围堵,试图阻拦住曹操的去路。
曹朋舞戟挑杀一员大将,眼见身后淳于琼越来越近,不由得暗自心急。
他一咬牙,猛然勒马调头大声喊道:典大叔,保护主公速走,我来断后。”
典韦挥斧劈翻一个袁兵高声道:阿福,你自己小心。,曹操此时有心拦住曹朋,可无奈何追兵将至,必须要有一人断后。他在马上扭头看了一眼曹朋,一咬牙,催马紧随典韦。这时候,的琼三兄弟已追上前来,淳于琼一马当先,二话不说,掌中铁鞘迎着曹朋,分心便刺。曹朋挥戟劈斩只听钻的一声,便崩开了铁稍。
不过,他犹自感到手臂发麻,暗道一声:好大力气!
来将通名。”
某家颖川淳于琼,看稍。,淳于琼也不和曹朋赘言,tǐng捎分心便刺。
与此同时淳于安和淳于普两兄弟催马上来,却被飞睡阻拦住。
曹朋这一百飞睡都是久经沙场的悍卒。一拥而上,淳于安兄弟虽然勇猛,也不禁手忙脚乱。
好在他们的部曲随后跟上来顿时压制住了飞睡的攻击。
可就是这一眨眼的功夫,典韦带着曹操,已冲出去数百米,越来越远。
淳于安勃然大怒,好大的功劳,竟然被这小娃娃所阻拦。他tǐng稍将两名飞睡挑杀之后冲上前来,和淳于琼双战曹朋。说实话,此前曹朋稍占上风。他和淳于琼本在伯仲之间……不过借助马镫和高桥鞍的优势曹朋隐隐能压制住淳于琼。但淳于安一上来,曹朋压力陡增。
不过,此时他已是身陷重围,想要撤走,并不容易。
一咬牙,曹朋怒吼一声,大戟乱舞,使得风雨不透。那支画杆戟,好似出海的蛟龙,每一次劈出,必伴随着刺耳的罡风锐啸。凭着一股搏命之气,曹朋渐渐挽回劣势,和淳于琼兄弟打在一处。可这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曹朋心里却很清楚别看现在是个平手但却坚持不了太长时间。这样子打下去早晚必被对方所杀……,必须要使一些诡计!
想到这里他猛然舞动大戟,逼退淳于安后,跳出圈外。
探手从胯间麂皮兜囊里,掏出两枚铁流星。淳于安这时候,已tǐng捎再次上前……
原以为曹朋年纪小,可以手到擒来。哪知合兄弟两人之力,也仅仅是打了一个难分难解。
这让淳于安如何能忍受?
眼见淳于安上来曹朋一催马,照夜白长嘶一声,猛然仰蹄直立而起。
淳于安一怔,刚要出稍。也就是在照夜白直立的一刹那,曹朋陡然间把大戟横在身前一手挽住缰绳,侧身唰的将两枚铁流星掷出。流星追月……,后世白猿通臂拳门派中的暗器手法,端地巧妙无比。两枚铁流星看似是一起掷出,却一前一后飞向淳于安。淳于安猝不及防眼见有金锋袭来,连忙tǐng枪磕打。流星追月的诀窍就在那一个l追,字。第二枚铁流星后发先至,锁的撞在第一枚铁流星之上。巨大的力量,使得第一枚铁流星的飞行速度陡然加快,淳于安一稍打空顿知不妙,连忙回稍想要封挡。说时迟那时快,铁流星已到了跟前……
只听啪的一声,铁流星正中淳于安的肩膀。
甲叶子被铁流星砸的乱飞,巨大的力量直接撞断了淳于安的锁骨。
淳于安大叫一声拨马就走。淳于琼在一旁看见,心中大怒。
人小贼,敢暗箭伤人?,他冲上前就要将曹朋挑于马下。
而曹朋却不应战拨马就起……只是画杆戟在曹朋拨转马头的时候,垂于身下。当淳于琼快要追上曹朋的时候画杆戟猛然翘起,如虎尾巴一般横扫而来。这正是白虎七变中的虎尾势又叫虎尾鞭。
淳于琼没想到曹朋还有这样的绝招,匆忙间横稍想要封挡,却听锁的巨响过后,淳于琼被生生从马背上砸了下来。落地时,tuǐ被摔断,他再想要起身曹朋已到了跟前。
淳于普见势不妙,逼开两名飞睡,向曹朋冲来。
小贼,休伤我兄。”
铁稍挂着一股金锋呼的刺向曹朋,快如闪电。
曹朋连忙闪躲,也就是这一闪躲的功夫,袁兵上前,将淳于琼和淳于安救下……
飞睡休要恋战随我突围。”
曹朋见淳于琼被救走,也不急于追赶。
他大吼一声,画杆戟反击,幻出戟云重重凶狠的连续劈斩,打得淳于普狼狈不堪。
二马错蹬时,曹朋猛然反手一戟横扫,大戟带着风声,呼的砸向淳于普。戟杆在横扫的过程中,竟呈现出微小的弯曲弧度。淳于普想要闪躲已来不及了…………啪的那大戟正拍在他的后背之上,打得甲叶子乱飞淳于普在马上哇的喷出一口鲜血,随后翻身落马,气息奄奄。
口鼻中,不断涌出黑血……
曹朋这一戟,显然是用上了化劲的技巧一戟下去,直接震碎了淳于普的内脏。
袁军不由得一怔忽然大叫一声,想要把淳于普抢回去。
曹朋也不去阻拦,只是吼道:,飞睡,突围。”
六十余名飞睡随着曹朋向外突围,袁军纷纷躲闪……
远处山丘上,袁绍勃然大怒。
他手指曹朋逃走的方向,厉声吼道:,那小贼何人?,主公,那小贼就是曹朋。”
一员小将催马上前看着曹朋的背影,咬牙切齿道。
种平,你可看的清楚?”
(i主公,杀父仇人,种平焉能看错……请主公与末将一支人马,末将誓取他狗命,为我父报仇。,小将年纪约二十上下,生的眉清目秀。
不过,此时他那张清秀的面庞,因仇恨而变得扭曲可怖……他叫种平,正是前长水校尉种辑之子。当初曹操杀种辑的时候,种平并不在许都。当他听到种辑满门被杀的消息后,连夜逃奔冀州袁绍。种辑和袁绍也是旧识故而将种平留在身边,并让他出任自己的亲随。
袁绍的脸上,也lù出一抹戾sè。
就是这个曹用……他杀了颜良,诛了文丑,俘了高览,三番五次坏了袁绍的大事。
袁绍厉声喝道:哪个杀了曹朋,赏万金!”
话音未落十数名袁将策马就冲下山丘……
有道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若能杀了曹朋,看起来是大功一件。曹操那边有一个恶来保护,想要杀曹操,难度有点大。可这曹朋…………袁将一个个奋勇争先,朝着曹朋突围的方向追去。
种平,我与你一支人马,可敢为我取曹朋首级?”
种平大声道:主公放心,种平今日,誓取那曹八百人头献上!
曲遇聚,塔村。
渡口还有数千人等待渡河,可袁军追兵,已出现在塔村村口。
甘宁面sè沉冷,凝视着逼近而来的袁军追兵,俊朗的面容浮现出一抹森冷笑容……
“信之,都准备好了吗?”
“以准备妥当。”
“传我命令,全军退入村中…………袁贼骑军为主,进了村庄,也就是失去了用武之地“……来人,通知渡口,加快撤离速度。务必要使百姓稳定情绪,就说援兵已到达,无需担忧。”
“喏!”
亲随和韩德领命而去。
甘宁眼中闪过一抹忧虑之sè。
袁军已追至塔村,却不知公子那边的情况如何?
张邻所率领的大戟士,有千五百人。
本来,他在小潭追击曹操成功之后,袁绍所率领的大军,旋即便抵达。张邻也无意在小潭争锋,袁绍大军三万人,足以吞下曹军。他知道,曹操举城撤离,在塔村上有一部分人手。
袁绍下令张邻,率一营大戟士攻击塔村。
按照张邻的本意,他并不想攻击塔村。他也知道,袁绍在三日前便下了屠城令,言攻破酸枣之后,屠城三日,不留活口。张邻并不想去屠杀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可袁绍既然下令,他也不得不执行。趁着夜sè,他率领大戟士兵临塔村……,远远的,就见塔村幽静,“洗若死地。
勒住马”张邻蹙起眉头。
心里隐隐有不祥之兆,可有说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
依稀”可以看到曲遇聚渡口火光闪动,想必那些酸枣百姓,还没有成功撤离……“……
追,还是不追?
张邻犹豫不决。
“雨生,怎么办?”
他突然转头,向身后的青年问道。
这青年姓田,冀州巨鹿人,单名一个方。说起这田方,就不得不提及另一个人人,那就是袁绍麾下的谋士田丰。田丰,就是田方的族叔。如今,田丰被关在邪城大牢,而田方则跟随张邻,成为张邻身边的行军司马。他表字言之”不过张邻sī下里更多是称呼他的小名:雨生。
田方轻声道:“若中郎收兵,主公恐怕不会答应。”
张邻去年时,因攻易京消灭公孙瓒,而被封为宁国中郎将。
他叹了一口气,苦涩面笑。
没错”如果他不遵命令,只怕袁绍会找他麻烦。
“雨生你率一部分人,留在村外,我率人进击。若村中有埋伏,你可以随后出击,咱们内外夹击”可大获全胜。”
“我正yù如此。”
张邻想了想,一催马,率领骑军冲向塔村。
而田方眸光闪烁”看着张邻所部的背影,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俊义”休怪我无情……”实袁本初徒有虚名,麾下倾轧太甚。此次他出兵,必败无教……我只不过为族人而虑。”
想到这里,他沉声道:“传令下去,后撤十里。”
“田司马,何故后撤?”
“一群乌合之众,必非中郎对手。此地乃渡口,万一曹军反应过来出兵援救,中郎必陷入危险。”
想想,似乎也有道理。
五百大戟士并没有表示反对,便随着田方开始后撤。
与此同时,张邻所部已冲进了塔村!
一进村口,张邻顿时觉察到一丝不妙……,原来,这村中只有一条路,直通曲遇聚渡口。要想要前往路口,就必须穿行塔村。可这唯一的村中小径上,却横七竖八的堆放着土石杂物。
张邻不得不放慢速度,想要从小径穿过去。
可命令刚发出,就听一声战马哀鸣。一匹战马在行进中,突然陷入一个小坑。别看这坑不深,可是却给那战马致命伤害。前tuǐ胫骨顿时折断,倒在地上嘶鸣不止…………而马上的骑士,更被摔得头昏脑胀。
张邻道:“点起火把,看清楚道路。”
大戟士连忙纷纷点燃火把,将道路照的通娄地上的坑洞着实不少,还要绕过一些障碍物,骑军根本无法加速行进。
张邻眉头紧蹙,看着眼前的小径,不由得连连苦笑。就在他准备提醒军卒多加小心的时候,忽听一阵急促的梆子响。梆梆梆“……,从两边的房屋顶上,突然出现二三百名弓箭手。
箭如雨下,朝着小径上的大戟士射来。
袁军手里都拿着火把,俨然就是一个个活动的靶子。
眨眼间,百余名大戟士便倒在血泊之中。
“攻下民居。”
张邻连忙大声呼喊,从队伍中立刻分出数百人,朝着两边民房冲去。
可不等他们靠近民居,第二bō箭雨已经飞来。数十名大戟士中箭倒地,其余人冲乒去,踹开民舍院门,紧跟着就是一连串的惨叫声。原来,那院子里都挖开了一条条沟渠,立面倒立着一狠狠尖锐的木刺。人掉进坑中,顿时便被木桩刺穿。若当场死去还好,那没死的,在坑中凄厉惨叫,令人不寒而栗。
与此同时,第三bō箭雨又至。
这三拨箭雨过后,张邻便折损了近三分之一的兵力。
“全部下马,绕墙而入。”
张邻知道,他如果想要前往曲遇聚,就必须要通过这条村中小径。可现在看来,曹军已经有了准备。村中的障碍物,使得骑军速度上的优势dàng然无存,更变成了致命的威胁。如果不消灭村中这些曹军,或者说将这些曹军击溃,势必会给大戟士带来惨重伤亡。事实上,伤亡已经惨重,他必须要做出改变。不过,不能骑战倒也无所谓”因为大戟士素来是上马可以骑战,下马能够步战的军中锐士。只要能绕过那些陷阱,曹军这些弓箭手”就难以产生作用。
数百名大戟士下马,朝着小径两侧扑去。
眼看着他们就要绕过院墙,忽听一阵梆子响,从院墙后冲出一队队曹兵。
为首一个彪形大汉,手持圆盘大斧,犹如一尊煞神般冲出。只见他冲进人群,大斧轮开了,呼呼作响。大戟士虽然悍勇,却非那彪形大汉的对手,眨眼间,七八个大戟士便被他劈翻在地。
“韩德再次,袁贼还不受死。”
那大汉声如巨雷,在人群中横冲直撞。
张邻见此,不由得勃然大怒”纵身下马,持枪上前。
韩德见张邻上来,没有半点惧sè。大斧翻飞,硬是杀出一条血路,眼见距离**还有七八步远,他大吼一声,腾身而起。圆盘大斧高举过头顶,一双环眼圆睁,“袁贼,还不死来!”
大斧力劈华山,呼的落下。
张邻连忙tǐng枪相迎”铛的一声巨响,那圆盘大斧上传来的力道,震得张邻双臂发麻……,这厮好大力气!
不过,张邻并不会惧怕韩德。
从刚才的交锋之中,他已经觉察到”韩德力气虽大,但并不足惧。
向后连退三步,张邻大枪在手中一顺,扑棱棱一招怪蟒出洞,朝着韩德就刺了过来。韩德举大斧相迎,哪知枪还未至,张邻突然变招,大枪斜liáo而起,照韩德面门刺来“…………
好快的枪!
韩德也是吓了一跳,连忙闪身躲开。
两人就这样战在一处,才三五合,韩德便有些抵挡不住。
张邻见占了上风,更得势不饶人,他大枪舞开,幻出朵朵枪huā,扎刺圈拦,拿扑点拨,银光闪闪,迫的韩德连连后退。
“随我杀了贼兵!”
张邻口中大声喊喝,大戟士见张邻占了上风,顿时士气大振,和曹兵战在一处。
锁锁裆!
铜锣声突然响起!
这锣声显得格外突兀,在夜sè中,更清晰可闻。
张邻一开始以为是曹兵撤退的信号,但哪知道,锣声刚止息,村外就传来隆隆的铁蹄之声。
一队骑军,约三百人左右,在一员大将的带领下,杀入袁军骑阵。
此时,有大约四五百名大戟士上在村外留守。这夹曹军骑兵冲过来之后,大戟士连忙应战。
只不过,他们必须要先上马。
刚才张邻下令全军下马,不少人冒着箭雨,清理村中小径。
哪知道,这曹军还有伏兵,匆忙之间上马迎敌,可没等他们拿起兵器,曹军已经到了跟前。
“甘宁在此,侯尔等多时!”
为首大将手舞双刀,左劈右砍。
大戟士们根本就拦不住他,被这大将一个小冲锋,就杀了一个对宪刹那间,袁军大乱……
“休要慌张,拦住他们!”
张邻大惊失sè,连忙高声呼喊,转身就想撤离。可韩德又岂能让他如愿?被张邻压制了半天,韩德终于找到了反击的机会。口中暴喝一声,轮斧冲上前,死死的缠住了张邻的脚步。
张邻想要取韩德xìng命,也非一蹴而就的事情。
加之韩德拼命阻拦,硬是把张邻缠的脱不开身。甘宁趁此机会,率骑军一阵凶狠追杀,把袁军杀得东奔西走。张邻一边和韩德交锋,心里一边感到奇怪:怎地雨生到现在也不出现?
心中的不祥之兆,越发强烈。
张邻知道,他这一次恐怕是输了,“……,大枪翻飞,连环三枪逼退了韩德之后,他健步如飞,冲到一匹战马跟前,翻身就跨坐上前。
刚在马上坐稳,甘宁催马已到跟前。
河一双刀划出一刀奇诡的弧光,刷的劈斩过来。
张邻匆忙间举枪相迎,刀枪交击一处,只觉一股汹涌巨力,犹如长江之水连绵不绝而来。
口中不由得大叫一声,身体呼的就摔落马下。
这一下,可摔得不轻。那股巨力透体而入,把张邻震得骨头架子都好像sū了一样。
落地之后,张邻一阵眩晕。不过,出于本能,他翻身站起。脚下刚站稳,乌骓马拖着甘宁就冲过去,蓬的一声,将张邻撞得飞了出去。韩德健步如飞,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张邻跟前,抬脚正踹在张邻xiōng口,把张邵踹的脏腑翻江倒海一般的难受,噔噔噔连退数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信之,留他狗命!”
甘宁一声大喝,韩德的大斧几乎是贴着张邻的头皮掠过。
四名大汉上前把张邻按倒在地上,绳捆索绑,“信之,结束战斗!”
甘宁说话间,催马已到了张邻跟前。
“汉子,身手不错,奈何从贼?”
“呸……”我家主公,乃四世三公,德行高深,焉能为贼?”
“哈,管他袁本初狗屎的出身,如今你已成我阶下之囚……,我问你,为何只你一军前来?”
张邻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液,“我家主公已率大军亲至,曹贼溃不成军,早晚必将尔等诛绝。”
甘宁一怔,“司空兵马被击溃乒”
“嘿嘿,此刻我家主公兵马,恐已到了渎亭。”
甘宁的脸sè,顿时大变。
袁草已到了渎亭?
那岂不是说,公子危险!
他顾不得理睬张邻,拨转马头,厉声喝道:“飞睡,立刻随我前往渎亭。”
“司马,发生了什么事情?”
“袁军已兵至渎亭,只怕公子有难,我必须要前去救他。
你留下来,尽快掩护百姓撤离……给我把这厮看好了,若公子有三长两短,我必凌迟了他。”
韩德二话不说,立刻答应。
甘宁带着三百骑军,风驰电掣般,朝着渎亭而去。
张邻在一旁听得真切,心里不由得感觉奇怪:这厮如此身手,竟然只是个司马?他口中公子,又是何人?按道理说,他应该是说前往渎亭救曹操才是,怎么不提曹操,单说那,公子,?
此时,塔村的战斗已经结束。
曹军伤亡过百,不过大戟士死伤更是曹军数倍。
张邻被俘之后,大戟士群龙无首,四散奔逃而去。韩德脸sèyīn沉,大步走到了张邻跟前,语气森冷道:“狗贼,你最好祈祷校尉无恙。否则的话,甘司马回来,必会令你生不如死!”
说完,他指挥曹兵撤离塔村。
张邻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汉子,你叫什么名字?”
“某家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武威韩德。”
“那甘宁又是何人?”
“甘宁是我家校尉亲随,乃行军司马。
张邻有点头晕…………甘宁的身手,他可是能看得出来,那绝对是一个超一流的武将,不逊sè于颜良文丑二人。如此厉害的人物,在曹操帐下,居然只是一个行军司马?实在太诡异了!
“你家校尉,又是何人。”
韩德闻听,顿时lù出庄肃之sè,沉声道:“我家校尉,便是司空族侄,大名鼎鼎的曹八百,曹朋。”
张邻闻听,不由得为之sè变@。
续亭河畔,已乱成一团。
袁军步步紧逼,使得河畔的百姓,都感受到了死亡气息的逼近,一个个恐慌起来,朝着河面浮桥涌去。
夏侯尚拼命维持着秩序,可收效甚微。
不得已,他只好祭起屠刀,将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个健壮男子斩杀,才算是略微稳住了局面。
马蹄声阵阵,从远处而来。
曹操猛然勒马,停在路口。
“阿福跟上了没有?”
曹彬轻声道:“八哥被袁军拖住了,恐怕……”
典韦说:“我去救他。”
“君明,回来!”
曹操连忙喊住了冲动的典韦,目光沉冷的扫过乱糟糟的河畔。
数匹战马从桥上风驰电掣而来,眨眼间就到了曹操的跟前。曹纯苟攸带着一干曹军将领,在曹操马前单膝跪地。
“主公,请速速上桥。”
典韦一听就急了,“主公,阿福还在乱军之中啊!”
曹操心里没由来的一抽,脸上露出犹豫之色。曹朋是负责驻守渎亭,按道理说,他大可不必前往小潭。如果他没有去小潭,说不定就不会陷入重围。不过那样的话,自己也很可能……
可以说,曹朋是舍了性命把他救回来。
曹操心里也很清楚,曹朋身陷垂围,凶多吉少。
看了一眼身前众将,他也是一阵犹豫。他有心返回,将曹朋救出,可这样一来,弄不好自己都要被搭进去。如果自己上了桥,也就等于将曹朋置之死地。曹操知道,只要他过了浮桥,势必会下令将浮桥斩断。曹朋即便能从乱军中杀出一条血路,到头来也会是身首异处。
上桥,还是不上桥?
曹操有些为难了!
渎亭河畔,尚有数千兵马,以及万余名百姓。
曹操闭上眼睛,全然不理正在和苟攸等人争吵不休的典韦,思绪此起彼伏。
宁我负人,毋人负我!
小阿福并未负我,我也不应负…”
可这些残兵败将,又如何能挡得住袁绍的虎狼之军?
就在曹操犹豫不决的刹那,远处铁蹄声阵阵,一彪骑军风驰电掣般冲来,为首的大将正是甘宁。
“公子何在?公子冉在?”
甘宁从塔村急急赶来,可到了渎亭,却发现河岸上乱成一片。
他大声呼喊,猛然看见夏侯兰匆匆而来,他甘宁忙催马迎上前去,一把撂住了夏侯兰手臂。
“子幽,公子何在?”
“公子方才前去营救司空,如今正身陷重围。”
“你为何会在这里?”
“我刚才去传令,哪知道公子竟带着人往小潭去…”,我正要前往小潭,兴霸可愿同行?”
“废话,我们走!”
甘宁二话不说,拨转马头厉声喝道:“飞睡,随我去营救公子。”
百骑长嘶,随着甘兰夏侯兰两人,朝着小潭方向疾行。与此同时,郝昭也带着二百飞睡从河对岸跑过来,甚至没有和任何人招呼,直接向小潭行去。
曹操看得真切,不由得眉头一蹙。
“拦住他们,他们要去哪里?”
典满纵马冲上前,“伯道,欲投敌乎?”
“投你妈”。”郝昭大怒,破口骂道:“典满,你赶快让路,我要去小潭,救公子出来。
“你疯了!”
“你才疯了,公子身陷险地,我焉能坐视不理?”
说完,郝昭带人就往前冲,典满连忙拨马让开,眼睁睁看着郝昭带人风一般从身边掠过”…
他回到曹操跟前,把情况告诉了曹操。
曹操也不由得发出一声感慨:“友学身边尽为壮士。”
“主公,赶快渡河吧。”
从小潭方向传来的喊杀声越来越清晰,使董昭不得不上前,再一次催促曹操上桥渡河。
曹操,却犹豫不决。
而在一旁,典满突然找到了许仪,轻声道:“二哥,当初咱们在圣人像前,曾立下宏愿,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今阿福身陷险境,我等岂能视而不见?连他那些部曲都去了,我们如果”,日后传扬出去,岂不是被人耻笑咱们,畏死而不守誓约?”
许仪面颊一颤,偷偷向曹操看去。
片刻后,他一咬牙,拨转马头,“阿满,咱们去救阿福!”
许祷闻听大惊,连忙上前阻拦,“你们疯了?”
“阿爹,我等非是疯了,而是当年盟誓,共享富贵。今阿福遭难,我等兄弟又怎能不理?”
说罢,许仪和典满带着百余名私兵,纵马疾驰。
那隆隆气势,虽只百人,却如千军万马,令许猪也吓得连忙躲开。
“阿满,回来!”
典韦大声呼喊,想要拦住典满许仪二人。
远远的,就听见典满回道:“阿爹休要担心,我等救了阿福就回来……”。
“混帐东西,混帐东西!”
典韦气得暴跳如雷,破口大骂。
可不知为什么,他心里面却感到很欣慰:阿满已经长大,他已经有了自己的主…”
鼻子不由得一酸,眼睛随之有些发红。
接连三批人,往小潭方向赶去。曹操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竟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这些小娃娃,却是知道什么叫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的真意。难道,自己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
“主公,阿满他们……”
“君明莫要再说,阿满他们都是好孩子。”
曹操在刹那间,突然下定决心,拨马厉声喝道:“子和!”
“末将在!”
“立刻将虎豹骑调回来。”
曹纯大吃一惊,“主公难道……”
“吾有壮士,何惧袁绍!”
曹操说着话,仓榔拔出肋下宝剑,“三军将士,随我杀回小潭。
董昭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抓住辔头,“主公,怎可再犯险境?如今将士们皆已疲惫,袁军时期正旺,若返回岂不是自投罗网。”
“公仁,筹谋策划,吾不如你。
然行军布阵,你却比不得我”想当年,董卓气焰何等嚣张,某无兵无将仍敢追击。今我尚有兵卒数千,猛将无数。袁绍人数虽多,不过乌合之众。此正是反击之时,尔休要阻拦。”
一旁,许猪典韦已点齐两千兵车,翻身上马。
更有夏侯恩夏侯尚等人纷纷前来,一个个跃跃欲试,似要和袁绍决一死战。
曹纯率领虎的骑,已登上浮持……,…
一时间,渎亭河畔曹军士气高涨,曹操走马盘旋,朝着那河畔的百姓道:“尔等休要慌张,可徐徐渡河。待我杀退袁绍之后,与尔等在西岸共饮庆功酒”,续亭河畔,已乱成一团。
袁军步步紧逼,使得河畔的百姓,都感受到了死亡气息的逼近,一个个恐慌起来,朝着河面浮桥涌去。
夏侯尚拼命维持着秩序,可收效甚微。
不得已,他只好祭起屠刀,将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个健壮男子斩杀,才算是略微稳住了局面。
马蹄声阵阵,从远处而来。
曹操猛然勒马,停在路口。
“阿福跟上了没有?”
曹彬轻声道:“八哥被袁军拖住了,恐怕……”
典韦说:“我去救他。”
“君明,回来!”
曹操连忙喊住了冲动的典韦,目光沉冷的扫过乱糟糟的河畔。
数匹战马从桥上风驰电掣而来,眨眼间就到了曹操的跟前。曹纯苟攸带着一干曹军将领,在曹操马前单膝跪地。
“主公,请速速上桥。”
典韦一听就急了,“主公,阿福还在乱军之中啊!”
曹操心里没由来的一抽,脸上露出犹豫之色。曹朋是负责驻守渎亭,按道理说,他大可不必前往小潭。如果他没有去小潭,说不定就不会陷入重围。不过那样的话,自己也很可能……
可以说,曹朋是舍了性命把他救回来。
曹操心里也很清楚,曹朋身陷垂围,凶多吉少。
看了一眼身前众将,他也是一阵犹豫。他有心返回,将曹朋救出,可这样一来,弄不好自己都要被搭进去。如果自己上了桥,也就等于将曹朋置之死地。曹操知道,只要他过了浮桥,势必会下令将浮桥斩断。曹朋即便能从乱军中杀出一条血路,到头来也会是身首异处。
上桥,还是不上桥?
曹操有些为难了!
渎亭河畔,尚有数千兵马,以及万余名百姓。
曹操闭上眼睛,全然不理正在和苟攸等人争吵不休的典韦,思绪此起彼伏。
宁我负人,毋人负我!
小阿福并未负我,我也不应负…”
可这些残兵败将,又如何能挡得住袁绍的虎狼之军?
就在曹操犹豫不决的刹那,远处铁蹄声阵阵,一彪骑军风驰电掣般冲来,为首的大将正是甘宁。
“公子何在?公子何在?”
甘宁从塔村急急赶来,可到了渎亭,却发现河岸上乱成一片。
他大声呼喊,猛然看见夏侯兰匆匆而来,他甘宁忙催马迎上前去,一把撂住了夏侯兰手臂“子幽,公子何在?”
“公子方才前去营救司空,如今正身陷重围。”
“你为何会在这里?”
“我刚才去传令,哪知道公子竟带着人往小潭去…”,我正要前往小潭,兴霸可愿同行?”
“废话,我们走!”
甘宁二话不说,拨转马头厉声喝道:“飞睡,随我去营救公子。”
百骑长嘶,随着甘兰夏侯兰两人,朝着小潭方向疾行。与此同时,郝昭也带着二百飞睡从河对岸跑过来,甚至没有和任何人招呼,直接向小潭行去。
曹操看得真切,不由得眉头一蹙。
“拦住他们,他们要去哪里?”
典满纵马冲上前,“伯道,欲投敌乎?”
“投你妈”。”郝昭大怒,破口骂道:“典满,你赶快让路,我要去小潭,救公子出来。
“你疯了!”
“你才疯了,公子身陷险地,我焉能坐视不理?”
说完,郝昭带人就往前冲,典满连忙拨马让开,眼睁睁看着郝昭带人风一般从身边掠过”…
他回到曹操跟前,把情况告诉了曹操。
曹操也不由得发出一声感慨:“友学身边尽为壮士。”
“主公,赶快渡河吧。”
从小潭方向传来的喊杀声越来越清晰,使董昭不得不上前,再一次催促曹操上桥渡河。
曹操,却犹豫不决。
而在一旁,典满突然找到了许仪,轻声道:“二哥,当初咱们在圣人像前,曾立下宏愿,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今阿福身陷险境,我等岂能视而不见?连他那些部曲都去了,我们如果”,日后传扬出去,岂不是被人耻笑咱们,畏死而不守誓约?”
许仪面颊一颤,偷偷向曹操看去。
片刻后,他一咬牙,拨转马头,“阿满,咱们去救阿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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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隆隆气势,虽只百人,却如千军万马,令许猪也吓得连忙躲开。
“阿满,回来!”
典韦大声呼喊,想要拦住典满许仪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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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韦气得暴跳如雷,破口大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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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阿满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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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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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纯大吃一惊,“主公难道……”
“吾有壮士,何惧袁绍!”
曹操说着话,仓榔拔出肋下宝剑,“三军将士,随我杀回小潭。
董昭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抓住辔头,“主公,怎可再犯险境?如今将士们皆已疲惫,袁军时期正旺,若返回岂不是自投罗网。”
“公仁,筹谋策划,吾不如你。
然行军布阵,你却比不得我”想当年,董卓气焰何等嚣张,某无兵无将仍敢追击。今我尚有兵卒数千,猛将无数。袁绍人数虽多,不过乌合之众。此正是反击之时,尔休要阻拦。”
一旁,许猪典韦已点齐两千兵车,翻身上马。
更有夏侯恩夏侯尚等人纷纷前来,一个个跃跃欲试,似要和袁绍决一死战。
曹纯率领虎豹骑,已登上浮持……,…
一时间,渎亭河畔曹军士气高涨,曹操走马盘旋,朝着那河畔的百姓道:“尔等休要慌张,可徐徐渡河。待我杀退袁绍之后,与尔等在西岸共饮庆功酒…好儿郎们,随我杀敌去!”
胯下马希幸幸长嘶,驮着曹操向小潭方向疾驰。
典韦和许猪,一左一右护持曹操,风一般奔行……在他们身后,曹军将士一个个如狼似虎,嗷嗷呼喊。虎豹骑此时已从浮桥下来,随着曹纯曹真等人的指挥,轰隆隆恰似洪流,向小潭涌去。
董昭在桥头失魂落魄,他突然拉住苟攸的手:“公达,这可如何是好?”
苟攸在经过了最初的慌乱后,此刻已经平静下来。
他突然一笑,“公仁休要慌张,依我看,主公这时候做出反击,倒正是时候。袁军已经散开,若乌合之众。袁绍即便是想要重整军阵,恐怕也难以成功。如今正是袁军最松懈的时候,主公此次出击,定能一战功…”,咱们在这边维持秩序,命百姓尽快渡河,静候主公凯旋。”
“能胜?”董昭轻声道。
苟攸眯起了眼睛,半晌后突然一笑,“必胜!”
小潭战场上,曹朋已筋疲力尽。
身边的飞睡只刹下十几名,余者皆已战死。
手中画杆戟,也变得越来越重。每一次挥舞,都必须要用尽全力。他已经记不清楚,究竟杀了多少…”,反正杀到现在,已是血染征袍。也幸亏胯下照夜白通灵,随着曹朋的力气一点点消失,照夜白的冲击更猛。连蹦带跳,连踢带踹,这匹西凉龙驹铁蹄之下,已不知踩碎了多少袁兵的脑袋。
可是,袁兵却越杀越多,不断从四面八方涌来,使得照夜白腾挪空间,不断缩小。失去了空间的照夜白,身上也是血迹斑…”,有袁兵的,还有它自己的!
曹朋在马上大吼一声,大戟横扫千军,拍翻三名逼近过来的袁兵。
身后,传来一声惨叫,一名飞睡从马上跌落,倒在血泊中,瞬间被蜂拥而上的袁兵袁将砍成肉泥。
逞英雄吧,让你再呈英雄!
曹朋心里暗自责备,原本可以安然撤退,结果却身陷重围。难道这一次,我就要死在这里?
回响重生时,他曾发过毒誓,这辈子再也不当英雄。
结果”…
我终究不是那长圾坡七进七出的常山赵子龙!
不过也好,至少我保住了主公性命。只要曹操活着,阿爹阿娘他们,此生定然能安稳渡过。
袁军中冲出一员大将,舞刀向曹朋砍来。
曹朋抬戟相迎,刀戟相交,发出一声脆响。
从大刀上传来的巨力,让曹朋险些将大戟脱手。说实话,这袁将的力量若在曹朋巅峰时,根本算不得什么。可现在,他连用戟都觉得吃力,如何是那袁将对手?不过,想杀我?
曹朋冷笑一声,与那袁将错蹬之时,猛然抬手,蓬的投住那袁将的手臂,而后顺势往下一拉,空手夺白刃,生生将那袁将手中大刀抢过来。画杆戟丢弃地上,曹朋手起刀落,把那袁将斩于马下。
老子用不得画杆戟,但还可以使刀。
“飞睡,突围!”
曹朋已记不清楚,这是他今晚第几十次发出这样的号令。
嗓子已经嘶哑,但却有着令人为之一振的魔力。十几名飞睡齐声呼应,鼓足余力,虽曹朋再次冲锋。
身下的照夜白突然一颤,虽然速度不减,但曹朋却能觉察到,它受伤了!
身体往下一伏,躲过一杆刺来的大枪,左手蓬的抓住枪杆,右手大刀贴着枪杆顺势一…”
只听一声惨叫,那大枪的主人被曹朋一刀砍下双手。
温热的鲜血喷溅在曹朋脸上,令曹朋的精神不由得为之一振。
“曹朋,还我父命来!”
种辑从人群中杀出,挺枪跃马扑来。
与此同时,十几命袁将围上前,把曹朋包围的风雨不透。
只见刀枪并举,凶狠看向曹朋。而曹朋在这一刹那间,脑子里一片空白。喊杀声似乎渐渐远去,周围的袁兵袁将,动作似乎变得格外迟缓。在生死间,曹朋骤然突破。苦练一年之久的白虎七变,使得他在一瞬间,领悟到了什么”大刀看似极为简单的劈斩,可是却融合了无数奇妙的变化和后招。冲在最前面的两个袁将,被曹朋一刀一个。斩于马下……
种辑的大枪凶狠刺来,可是在曹朋眼中却极为缓慢。
曹朋在马上使了个铁板桥,整个人横贴在马背上,大枪从他身体上方掠过的一刹那,大刀扑棱一转,刀口向外,顺势横抹而出。二马错蹬,只听种辑的战马希幸幸一声惨嘶,大刀势无可挡的将硕大马头斩断,而后狠狠的没入种辑的肚…”,当刀口切近种辑身体的刹那,曹朋猛然松手,和种辑错身而过。种辑万万没有想到,曹朋居然在这时候会使出如此精妙的招数,大刀入体的一刹那,他才反应过来。可身子已不受控制的从马上栽倒在地上,一抽接着一抽,全身的力量好像在瞬间流逝的干干净净”,好快的刀!种辑瞪大的双眸!
曹朋从马上呼的坐直,周围的一切,似乎又恢复了正常。
大刀砍在种辑的身上,手中只剩下一杆大枪。
可是在这一瞬间,那突破的喜悦涌上心头。眼见袁兵袁将冲过来,曹朋突然大吼一声,拧枪呼的分心便刺”…
飞睡,又有三人战死!
短短百米,曹朋刀劈枪挑,连杀八人。
远处观战的袁绍,不由得暗自心惊。
原以为曹朋就那么点人,可以很快结束战斗。哪知道,这曹朋好像打不死的小强,在乱军中横冲直撞。明明已是遍体鳞伤,偏偏到头来,总是己方战将被杀。袁绍越看,越觉得恼火,忍不住一声长叹。“若颜良文丑在,那容得小贼猖狂。”
这一句话,顿时惹恼了袁绍身边一人。
“主公何必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区区小贼,待某家取其首级。”
此人名叫睦元进,胡人。
原本是辽东公孙度的一名奴隶,天生神力,武艺高强。后归顺袁绍,为袁绍身边的亲随大将。
他跨上马,抄起一柄圆盘大斧,就要参战。
也就在这时候,忽听远处传来一声怒吼,“公子休惊,甘宁来也!”
一支铁骑从渎亭方向飞驰而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入乱军之中。为首大将,手持一对大刀,在乱军中横冲直撞,犹若入无人之境。那对大刀上下翻飞,只杀得袁军落荒而逃。
甘宁远远看到身陷重围的曹朋,立刻拍马舞刀,杀入军中
曹朋连拿刀的力气也没有了!
没错,他刚才突破了可突破并不代表体力全满,那是游戏里面的设定。突破之后,曹朋的体力并没有人任何改变。只不过在搏杀时,对于力量的运用,变得更加纯熟……
生死之间初明,势,。
可对于曹朋来说,并没有太多改变,他仍身处险境。
人已完全处于癫狂之中,脑子里只剩下,杀,的念头。忽然间”他突然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似乎有人在向他靠拢。在这战场上,飞睡几乎殆尽”靠拢过来的,除了敌人,还是敌人。
曹朋本能的挺枪向来人扎去,甚至没有看清楚对方的模样。
“公子,是我!”
甘宁冲到了曹朋身边,却见曹朋挺枪就刺。
他连忙举刀相迎,只听档的一声响,曹朋手中大枪一下子飞出去老远,整个人在马上栽两栽,晃两晃,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从马上摔下来。甘宁连忙大声呼喊,冲到曹朋身旁。
“兴霸……”
曹朋这才清醒过来,待看清楚是甘宁,不由得一怔。
“你怎么在这里?”
“我听说袁军追上来,担心公子有危险”故而从塔村赶来!若公子有个万一,宁又如何向黄公交代?”
耳边,喊杀声在提醒着曹朋,他们仍身陷重围。
曹脲连忙道:“先杀出重围再说!”
“公子跟好,宁来开路。”
甘宁说着,将短刀递给曹朋”他手执长刀厉声喝道:“飞睡,突围!”
“突围!”
“突围………
跟随甘宁前来的飞睡,齐声呼喊,声势较之刚才曹朋呼喊突围时”不知要强横几分。跟随曹朋的飞睡”不过六七人。但仍紧紧护着曹朋广随甘宁的人马,向外冲去。甘宁一马当先”大刀翻飞,威势惊人。袁军虽不断涌来,却无人能阻挡住甘宁的去路。
“阿福”休要惊慌,我来了!”
“袁贼休得猖狂,许仪在此“……,只就在甘宁护着曹朋向外冲杀的时候,典满和许仪也带着人赶到。
在他们后面,是郝昭的二百步卒,一个个如同下山猛虎般,冲进乱军之中,杀得袁军人仰马翻。
袁绍眼看着曹朋等人就要杀出去,怒不可歇。
“拦住他们,给我拦住他们!”
他说着话,就率部冲下山丘,袁军顿时齐声喊喝”“休走了曹贼,休走了曹贼……”
典满许仪,皆一流武将,再加上甘宁这个超一流武将和夏侯兰这个近乎一流巅峰的武将,在乱军中护持着曹朋向外冲杀。可是,袁绍的人马实在太多了”把曹朋等人包围的风雨不透。最后在郝昭的保护下,一行数百人登上了一座土丘。黑睡组成阵型”拼死阻拦着袁绍攻击。
曹朋喘着粗气”沉声道:“兴霸,子幽还有两位哥哥”休要顾我,先行突围。”
“阿福,你这是什友话?”
典满磕飞一支利矢,左手戟挑翻一名袁将,厉声喝道:“昔日我等金兰结义,曾盟誓同生共死。老四被人毒杀”我等已错失一个兄弟。今天要是再丢下你,小八义岂不是成了笑话?”
曹朋抬手一刀,砍翻一名袁兵。
不过他也脚步踉跄着,差点从马上栽下来。
闻听典满的喊喝,他不由得笑了,“既然如此,我等今日就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
“愿与公子同生共死。”
亲卫们齐声呼喊,刹那间”将把袁军逼得连连后退。
“眭元进”还不为我取那曹贼狗头!”
袁绍手指土丘上的曹朋等人,厉声喊喝。
眭元进大吼一声,催马就要冲上去。却听远处轰隆隆蹄声传来!似有千军万马奔腾呼啸,铁蹄踏踩地面,震得大地为之颤抖。袁绍吓了一跳,连忙抬头朝远处看去。
此时,已过了寅时……,只见远处地平线上,一股黑色洪流正呼啸着奔涌而来。视线不太清楚,也看不清楚究竟有多少人马。不过这一股洪流才一出现在战场上,顿时令小潭战场笼罩上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氛。
“虎豹骑!”
郭图失声叫喊起来。
在延津和曹操交锋数次,对这支号称曹操麾下第一精锐的虎豹骑,郭图并不陌生。
袁绍在虎豹骑的突击之下”数次惨败。如今,虎豹骑突然出现在战场上,令袁军上下为之惶恐。
“杀!”
虎豹骑在曹纯的带领下,发出一声怒吼。
洪流席卷而过”只留下遍地的残肢断臂……
远处,曹军正迅速逼近。典韦许褚二人奋勇当先,在他们身后”则是夏侯恩夏侯尚兄弟……
曹操高举倚天剑,遥指袁军,厉声喝道:“建功立业就在今朝……休走了袁绍!”
“休走了袁径!”
“杀……”
喊杀声,撕裂了黎明的寂静,更使得小潭上空,笼罩着一层酷烈之气。
曹朋在马上喘着粗气,沾满血污的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是主公,是主公来了!”
土丘上众人,顿时精神大振。
而袁军被这突如其来的兵马吓得胆战心惊。
曹军怎么又杀回来了?
两名袁将拨马就想走,被典满手戟飞掷”斩杀于马下。
“三哥,这一手飞戟,确是得了叔父真传。”
“哈,那当然!”
典满精神振奋,双戟舞动更加凶悍,几乎是追着袁军砍杀。曹朋勒住马”手搭凉棚向远处眺望。
夜色中,他突然看到远处有一面黄罗麾盖。
心里不由得一动,他连忙大声喊道:“兴霸”袁绍就在那黄罗麾盖下”且取他狗命”谋取首功。”
甘宁马打盘旋”朝着那黄罗麾盖看去。
眸光闪动”他猛然一催战马,“飞睡”出击!”
整整一个晚上,曹军终于喊出了第一个“出击,的口号。但也正是这个出击的口号,成为了这场战事的转折点。甘宁舞刀杀出一条血路,率领飞睡朝着那黄罗伞盖的方向恶狠狠扑去。
那支大刀,俨然已变成了阎王帖子。
乌雅马踏踩着遍地的血肉残肢”若劈波斩浪般,直逼黄罗伞盖。
郝昭并没有追击,而是收拢黑睡,向土丘后退……
典满和许仪两人也随着甘宁冲了出去,曹朋有心一起冲锋,可浑身上下”已使不出半点力气。
“子幽”扶我一下。”
他几乎是趴在马背上,连下马的力气都没了。
夏侯兰并没有出击,他很清楚自己的责任,就是保护曹朋的安全。
听到曹朋的呼唤,夏侯兰连忙下马,上前把曹朋搀扶下来。当双脚落地的一刹那,曹朋腿一X,差一点就瘫坐在地上。幸亏夏侯兰扶住了他,才没有让他摔倒。身子是靠在夏侯兰的身上,曹朋眼看虎妁骑如秋风扫落叶般杀进战场,忍不住仰天哈哈大笑……老子”没死!
“公子,歇一下吧。”
“等一等。”
曹朋让夏侯兰搀扶着他,走到照夜白身边。
他伸出手”把照夜白的脖子拢住,却见照夜白探出脑袋”轻轻摩挲他的面颊。
“今天若非小白,我险些死在这里……子幽,小白好像受了伤”回去之后记得找人为它医治。”
“喏!”
曹朋这才坐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战场上的变化。
甘宁催马扑向袁绍的黄罗麾盖,沿途不断有袁兵袁将阻拦,却无人能挡住他凶狠的一刀。
眭元进拍马挥舞大斧,扑向甘宁。
却被甘宁一刀斩于马下……
袁绍吓了一跳,眼见着甘宁就要扑到近前,他也感到了一阵胆战心惊。
“主公,速走。”
郭图慌张大叫。
袁绍二话不说,拨马就走”黄罗麾盖护着他,向战场外撤离。
“黄罗麾盖下的,就是袁绍!”
甘宁厉声喝道:“休走了袁绍!”
本来,典韦和许褚正在追杀袁兵,听到甘宁的喊声,下意识看去。
袁绍在那里?
两人眼睛不由得一亮,相视一眼后,催马就冲了过去。
袁绍听到身后的叫喊声,连忙拔剑,将那持盖军卒砍杀。黄罗麾盖轰然倒在地上,顿时令曹军一阵欢呼。
“袁绍死了,袁绍死了!”
袁军听到那呼喊声,军心更乱。
扭头看,却找不到代表着主将的麾盖,不由得大惊失色。
所谓兵败如山倒,大致如此。袁军再也无心恋战,朝着延津方向迅速溃败而去……
甘宁紧随袁绍身后,见麾盖倒下,厉声喝道:“穿青色披衣的便是袁绍”休走了袁绍老儿。”
袁绍连忙扯下披衣……
典韦和许褚,此时也看清楚了状况,立刻高声喝道:“带金冠的就是袁绍。”
两人和甘宁汇合一处之后”直追着袁绍而去。如果说,此前还有袁兵袁将上来阻挡甘宁,那是因为他们并不知甘宁的厉害。可现在……,典韦和许褚”却是人尽皆知的曹军悍将,这两人一出现,袁军顿时四散奔逃。典、许、甘三人犹如三头猛虎”紧紧的盯着袁绍。
袁绍把头上的金冠也丢了”心道:这次你们没法子追我了吧!
甘宁厉声道:“长髯贼,哪里走。”
袁绍生就一部美髯,平日里仔细梳理,在行军时将美髯置于须囊执掌。闻听甘宁的喊声,袁绍只好挥剑将胡须斩断。此时”他再也没有半点四世三公子弟的风度,抱着马脖子狂奔。
前方,突然出现一支人马”拦住了袁绍的去路。
袁绍顿时亡魂大冒,惊得险些从马上掉下来,“主公休要惊慌,王门在此。”
一员大将冲上来,大声喊叫。
袁绍差点哭了……
“将军救我!”
王门等十余员大将二话不说”蜂拥而上,便拦住了典韦三人。
袁绍也顾不得回头观战,催马一路狂奔。他始终想不明白,明明是占尽了上风,怎么这一眨眼间”形势急转直下,他从一个胜利者,就变成了一个惶惶而逃的战败者?究竟是何故?
袁绍想不明白,曹操起事也想不太明白。
但有一点他却知道,今日能大获全胜,只因曹朋。如果不是曹朋身陷重围,甘宁郝昭夏侯兰等人就不会想着拼死前去救援;如果不是甘宁等人的行动刺激了典满和许仪,两人也不会紧随其后。这一**人马冲出去,却使得己方的士气有衰顽一下子变成了高昂起来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曹朋因义,救出了曹操。
甘宁等人因忠心,要解救曹明……
于是,典满等人又因兄弟之情,前去援救。
忠义!
这两个字使得曹军士气大振,才有了这一场畅快淋漓的大胜。
曹操勒住马,眼看战场上四处逃窜的袁军,忍不住哈哈大笑,“此天助我也,袁本初必败!”
虎豹骑在战场上横冲直撞”只杀得小潭潭水变成了血红色。
地面,被鲜血渗透,变成一片暗红色的泥泞。尸体横七竖八的倒着,有袁军的,也有曹军的无主的战马”在战场上嘶鸣。火光照映处,入眼尽是残肢断臂,还有那一滩滩血迹。
“阿福何在?阿福何在!”
在将士们的簇拥之下,曹操冲上了山丘”远远的便大声呼唤。
却见曹朋匍匐在一块大石上,正呼呼睡得香甜。
山丘下,喊杀声震天……也无法阻止曹朋的酣然入睡。这一晚,他实在是太累了!事实上,从他接手掩护酸枣百姓撤退的命令之后”整整十天”他都处于一种高度的紧张之中。他很害怕出现长坂坡的那种局面,所以处处小心……只是连他也没有想到,一场溃败,到最后竟演变成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眼见袁军节节败退,袁绍逃匿无踪”曹朋心头的那块大石,终于落下。
他靠着一块石头,睡着了……
曹彬上前想要唤醒曹朋,却被曹操拦住。
看着如同是从血浆里捞出来的曹朋,曹操心里不由得一阵心酸。
他上前两步,将身上的披衣解下,轻轻盖在曹朋的身上。而后他抬起头”对夏侯兰郝昭说:“照拂好阿福,莫要让他再受惊吓,你们将你家公子送过河去,顺便告诉荀攸和董昭,让他们不用着急,我们此战大获全胜,可以平安撤离。”
夏侯兰和郝昭插手应命。
两人连忙让人临时扎好一副简易的担架,把曹朋抬到了担架上。
有军卒抬着担架,夏侯兰一手牵着照夜白,一手牵着自己的战马,在黑睡的护卫下”缓缓走下土丘。
眼见一行人渐渐远去,曹操长出一口气……
他拔出宝剑,,朝着袁军败退的方向,厉声喝道:“传我命令,追击十里收兵!”
延津之战,到此落下帷幕!
接下来,小曹就要升官发财,为了他用命搏出来的锦绣前程
袁绍败了!
但并非溃败”
曹操赢了!
可这里面有太多不可复制的因素。
曹操很清醒,并没有因为眼前的胜利而翘起他的小尾巴,只下令追击十里,便收兵回营。
事实证明,这十里追击恰到好处。
沮授闻听袁绍溃败,立刻点起兵马前来救援。
如果曹操再追击下去,势必会变成一场惨烈的遭遇战。如果发生遭遇战,对曹操而言并非好事。
袁绍惊hún未定,回到延津之后,总算是回过神来,在中军大帐里暴跳如雷。
此时,沮授尚未返回。
郭图眼珠子一转,立刻上前道:“主公,此战颇有古怪。”
“哦?”
“曹操撤退时,沮则从命张邻按兵不动。待主公出击之后,曹操却集中兵马猛攻,而张邻至今去向不明……此必有蹊跷,图以为,莫非沮则从与曹操勾结?我听人说,沮授在渡河之前,曾命人返回家中,遣散家小族人………主公,你说会不会是沮都督他……,…”
鼻到七分足矣!
袁绍听罢,不由得陷入沉思。
这一战,的确是有些古怪,天méngméng亮,下起了小雨。
渎亭桥头的百姓,在曹军的指挥下”井然有序的渡河成功。曹操随即命人将浮桥毁掉后”下令向鸿沟水撤退。同时,命乐进继续驻守封丘,防范袁军会强攻济水,南下攻打陈留郡。
贾诩郭嘉程昱从中个感到漓沟水,迎接曹操的兵马。
当晚,大军就驻守于鸿沟畔。
曹朋这一觉,睡得是昏天黑地,直到半夜才醒来。浑身的骨头架子都酸痛无比,显然是脱力所致。营帐里非常安静,两支大蜡点燃”把小小的军帐,照映的通透,曹朋可一目了然。
“子幽!”
曹朋轻声唤道。
在旁边打瞌睡的夏侯兰蓦地醒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曹朋跟前,“公子,你总算是醒来了。”
“我这去……,……
“你凌晨在小潭麂战后,竟睡卧沙场。
司空见你太困”故而命我等将你抬回,而后随军一同撤离…………你这一睡,整整睡了一天“……,司空好几次派人过来打听你的状况。可见你睡得沉,所以命我等不许唤醒你。咱们如今在鸿沟。”
“鸿冉?”
曹朋闭上眼睛,半晌后轻声道:“如此说,咱们赢了?”
他记得,凌晨时曹操发动了绝地反击。只不过当时他睡得太死,以至于结果如何,并不清楚。
现在看来,曹操在小潭,恐怕是打赢了!
夏侯兰点头道:“正是。”
“损失不小吧。”
“越骑营几乎全军覆没,虎贲军折损了六成还多。其余各部,皆有死伤。我听人说,小潭一战”死伤当在三千左右。”
曹朋吸了一口凉气。
三千,几乎是曹军精锐的三成还多。
也幸亏是精锐”才能勉强撑住。如果是郡兵乡勇,恐怕已彻底溃败。
曹操这一次,损失可真不小”“”
延津之战,酸枣轮战,曹操的损失恐怕也没有这么大。三千精锐啊!的确是有些触目惊心。
夏侯兰接着说:“不过袁军折损更大。
据说至少死了乒六千人,逃兵更不计其数。如果不是沮授率兵救援,说不定连袁绍都要折在小潭。司空还说,小潭之所以能先败后胜,公子当记首功,让你好好休息,明日渡河后,司空会在中个召见。”
曹朋发现,夏侯兰说话时目光有些闪烁,顿生不祥之念。
“子幽,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夏侯兰lù出悲伤之sè,轻声道:“主公,黑睡和飞睡,死伤过半。”
三国时期,动辄就是数千人,数万人的大战,十万雄兵于曹朋而言,都是浮云,并无太多关系。可飞睡和黑睡却不一样,那是实实在在的亲兵,最少也跟随了曹朋有一年之久。
曹朋的亲卫本来就不算多,黑睡飞睡加起来,也不过几百人。
此次,他带了三百人过来,后来又增加了一百飞睡。折损过半,对曹朋而言绝对是一个巨大损失。虽然曹朋早有心理准备,可听到如此结果,也不禁呆坐在榻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飞睡如今只余八十人,而黑睡也不过百人……,只“尸首可曾收拢?”
“战场上混乱不堪,根本无法分辨。”
曹朋示意要侯兰取过一副褥子,垫在身下。
他沉吟片刻,轻声道:“让德润统计一下名单,回去之后,每家抚恤十金。
以后要想个办法,至少要给大家一个辨识身份的标记。兄弟们战死沙场,别的咱无法做到,可至少要给他们一个灵位。这样吧,你让德润写一封书信到荥阳,命工坊打造一些名牌。”
“名牌?”
“就是一个小铁片,在上面写下名字或者编号,用链子穿起来带身上,可方便识别。”
曹朋一边说,一边比划。
夏侯兰记下之后,起身走出军帐。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见阙泽甘宁郝昭韩德四人,冲进了军帐。
“公子!”
“好了好了,莫要效儿女之态。”曹朋不等他们开口,便摆手拒绝他们叫喊。嗯一想,其实也tǐng丢人。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两次昏mí不醒。虽说这一次是累倒了,可还是有些丢人。
示意众人坐下后”他诧异的看了韩德一眼。
阕泽连忙解释”“咱们撤下来后,渎亭营就被编入其他部曲。
本来,信之所部要被调入越骑营”可信之想留在公子身边,故而让部曲过去,他却留在这里。我和兴霸子幽伯道都认为,信之是个实在人。公子日后必然会需要更多人手,便答应下来。”
“请公子收留!”
韩德是个聪明人,闻听连忙跪在榻前恳请。
在许多人眼中,韩德这种作为似乎有点愚蠢,可韩德却很清楚”似他这种没有任何根基的人,想要出人头地,除了拿命搏之外,再无其他选择。如果他去了越骑营,的确是能成为一部军司马。可再想向上提升,恐怕并不容易。
如果留在曹朋身边,则不一样。
曹朋要名气有名气”要战功有战功,要资历有资历,要出身有出身毗这四点聚集一起,注定了曹朋日后前程不可估量。特别是曹朋被抬回来时,身上所盖的那件染血披衣据说是曹操从身上解下,亲自盖在曹朋身上。跟随曹朋,肯定不会比去越骑营当军司马要差。韩德在建安元年从军,五年才不过小小军侯;可看曹朋身边这些人,几乎都有了功名。哪怕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阙泽,如今也是一营主簿位在军司马之上………
曹朋,又怎可能亏待自己?
看着韩德,曹朋终于想起了他的来历。
这厮在演义中似乎也有过出场不过是在后期。当时韩德已成为偏将,还有四个儿子号称韩家五虎,也算得上悍将。只是后来遇到了赵云,被赵云所杀,“……,想起来,也tǐng可惜。
如今的韩德,还只是一个小人物,尚未娶妻生子。
甘宁说:“信之武艺不差,仅在乎幽之下,他愿意过来,倒是公子的一大帮手。”
曹朋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先委屈信之。”
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让甘宁留在身边。随着甘宁一次次建立功勋,早晚会被派出大用。而在曹朋心里,也希望甘宁能够飞黄腾达,而不是一辈子呆在自己身边,做一个打手。
若真如此,那才是委屈了甘宁。
就这一点而言,曹朋并没有什么小心思。
如果甘宁走出去,即便将来飞黄腾达,也带着自己的印记。
能有这么一个人扶持着,总好过于自己单打独斗。历经这延津之战后,曹朋发现了,这历史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夹杂其中。本来,延津之战没有这么艰苦,如今却变得是无比惨烈。
虽说颜良文丑还是被杀了,可曹军也同样损失不小。
自己的,大局”还能有多少优势?连曹朋也说不太清楚。
如果外面有人帮衬自己,倒是个不错的选择。此时,曹朋倒是很希望,能扶持甘宁等人上位。他们上位越早,影响越大,对自己就越有好处。如果甘宁走了,韩德过来也算个补充。
子龙?
暂时是够不着了!
那么其他人……
曹朋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来。
就让韩德暂时呆在身边,好好培养一番,倒也是一把好手。
想到这里,曹朋欣然应允。而韩德更是〖兴〗奋不已,因为他看到了一条康庄大的……,…
夏侯兰端来了一碗粥,递给曹朋。
一夜廖战,又昏睡一天,曹朋早就饿了。他躺在榻上,一边喝粥,一边和众人聊天说话。
从众人的话语中,曹朋得知,曹操已抵达中个。
看起来,官渡之战已彻底拉开了帷幕。只是不知道袁绍经小潭一败,还有没有胆量再战呢?
不过,这已不是曹朋需要考虑的事情!
“对了,我们在曲遇聚撤退的时候,抓子两个人。
其中一个说他是巨鹿田氏族人,名叫田方,特来投奔司空。但由于当时司空忙于撤退,而公子又昏mí不醒,所以也未能及时通报。他此时正被关押在咱们的营地中,等候公子发落。”
“巨鹿,田氏?”
曹朋闻听一怔,愕然向阙泽看去。
“就是袁绍麾下冀州别驾田丰的族人。”
“田丰,不是被袁绍关在哪城大牢里吗?这田方何故归降?”
“这个……”
阙泽看了看帐中之人,轻声道:“但凡世族豪门,多会未雨绸缪。
就如同荀尚书,他与荀都尉皆荀氏子弟,乃主公麾下谋臣;可荀尚书二兄荀谌确是袁绍谋主。据说此次袁绍出兵,荀谌也是主战者之一。想来,这田方也是想要效仿荀氏一族做法。
不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这也是世家名门最常见的一种做法。乱世之中,他们通过寻找不同的主公来存身:治世里,则通过依附不同党派来壮大。只不过,曹朋对此并不是特别了解,所以才会询问阙泽。
阙泽这一解释,曹朋顿时了然。
他沉吟片刻,“那田方如今还在营中吗?”
“正是。”
“把他带过来。”
曹朋说着,让人把他从榻上扶起来,然后把粥喝完。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见韩德带着一人走进军帐,拱手道:“公子,人已带来。”
曹朋抬头看去,只见这田方的年纪,估计不到三十。身高在,乃左右,长的也是一表人才。
他走进大帐,并没有跪拜,而是昂着头,一脸倨傲之己“你是田方?”
“正是。”
“听说称要归降司空?”
“非也,乃为司空大业而来。”
什么归降?你会不会说话?我这叫投奔曹操,不是归降曹操。
曹朋一蹙眉,轻声道:“主公如今不在此地,估计你就算是去了,估计他也无暇接见…………我可以把你送去中个,只是主公会不会见你,却要看你的运气“……,这样吧,天一亮我就让人把你送走。”
他不喜欢这田方,因为这田方的口wěn,让他不太喜欢。
曹朋素来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要在我跟前耍小xìng子,玩儿xìng格装酷,我也不待见你。
你不是想要见曹操吗?
可以,我送你过去就是……”
田方倨傲拱手,“如此,就先谢过。”
说完后,他犹豫了一下,沉声道:“我还有一事请教,你们打算如何处置俊义?”
“浚仪?”
曹朋一怔,“浚仪与我何干?自有主公派人驻守。”
“不是浚仪,是俊义!就是张邻将军。”
也许是口音的缘故,以至于曹朋听差了,把人名听成了地名。但田方说出,张邻,二字的时候,曹朋可就听清楚了。张邻?他不是在袁绍麾下,又不是我的俘虏,我如何能处置他?
“你是说,那个在塔村被俘虏的袁将,就是张邻?”
阕泽也知张邻之名,闻听田方提起张邻的名字,先是一怔,而后便醒悟过来。说实话,他们之前还真不太清楚,在塔村俘虏的那人就是张邻。只以为是普通袁将,所以也没有留意。小潭之战结束后,先是忙于退兵,而后又牵挂曹朋的安危,以至于谁也没有过去询问。
若非田方这时候提起,恐怕没有人知道,堂堂河北四庭柱之一的张邻,已成了阶下之囚……
曹朋不由得皱起眉头,沉吟片刻后道:“明日一早,把他与张邻一同送往中个。”
说完,他又凝视田方,“若没有其他事情,你先回去吧。放心,我不会处置张邻,自有主公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