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淡
曹冲兴冲冲的从车上下来,三步并作两步,跳上了门阶。
“公子,夫人找你。”
一个老家臣突然上前,拦住了曹冲。
“母亲找我?”
曹冲一怔。
环夫人找他,并不算什么稀奇事。娘找儿子,正常的不能再正常。可问题是,派这么一个老家臣守在门口专门等他,可就有些不太正常了。曹冲敏锐的觉察到,一定是发生了大事。
“母亲现在何处?”
“在公子书房。”
曹冲点点头,不敢再犹豫,连忙向书房走去。
片刻后,他来到书房跨院门口,就看见房间里燃着灯,环夫人的身形在窗内影影憧憧。曹冲走到门口,抬手轻轻叩击门扉,而后拉开门,迈步走进房间。灯光下,却见环夫人背对着他,正坐在书案旁边,不晓得在看什么东西。甚至,连曹冲进来,环夫人也没有回头询问。
“母亲……·……”
环夫人瘦削肩头一颤,回过身来。
“仓舒,回来了?”
“是啊。”
“又去找那周元直了?”
环夫人的声音,听上去非常平静,感觉不出半点喜怒。
曹冲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轻声道:“是。”
“都做了些什么?”
曹冲小声道:“今天元直在毓秀楼上,与仲豫先生辩论。仲豫先生此前做《申鉴》五篇,元直大不以为然,故而与仲豫先生争论··母亲,元直果有雄辩之才,竟使得仲豫先生最后无以回答。孩儿今日在一旁聆听,收获甚大。元直虽有诡辩之嫌,但的确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曹冲越说越兴奋,却不见环夫人眉头渐渐拧成了一团。
仲豫先生,亦即荀悦。
是荀彧的兄长,同时也是当今极为著名的一位名士学者。官拜侍中,曾为汉帝经筵讲解更在建安三年到建安五年里,编撰《汉纪》,可算得上是德高望重的人物。
编撰汉纪之后,荀悦以年迈而请求致仕,不再担任任何官职。之后,他在家中潜心修《史》,在建安八年,连出《申鉴》五篇抨击所谓的祥瑞谶纬之说,其矛头甚至直指董仲舒天人合一论调。
为此常有人与荀悦进行争论,倒也成了许都难得的一桩盛事。
只是周不疑年方十四,来到许都之后透着咄咄逼人锋芒毕露·……
之前他曾与孔融有过争论,后来还在一次聚会中,话语直指卧龙谷胡昭,险些引发一场动荡。
而今,他更是与荀悦发生了辩论让环夫人感觉不太舒服。
看着曹冲兴奋的模样,环夫人心里突然感觉一阵后悔:让仓舒和这种全然不知掩饰锋芒的小子混在一起,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呢?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仓舒和周不疑呆的久了,不要沾染那狂士的习气。与士林而言狂士或许是一种风骨,可以获得许多人的称赞。
其中最为人知的例子,便是那祢衡。
可祢衡最后是什么下场?
而且,为人主者,沾染狂士习气,绝非什么好事。
之前,环夫人希望通过周不疑的关系,而与荆襄世族取得关系;可是现在,她觉得这周不疑,少不更事,有点不知道轻重。那荀悦是何等人物?清流代表!你竟然指责这样一个士林大鳄,哪怕荀悦不会动气,可在士林中的影响,又当是何等巨大?是在不是一桩好事……·
至于这谶纬符瑞之说,见仁见智。
荀悦看不惯,自有他的道理,轮不到你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孩子,来指手画脚。
可是,环夫人又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件事。
她读书多,但这谶纬符瑞之说,却不是她可以评价是非。看着一脸兴奋之色的曹冲,环大人眉头紧蹙。片刻后,她轻轻叹了口气,沉声问道:“仓舒,你曹家哥哥从西北返回,在荥阳至今已近半载。我问你,你可曾去探望过他?”
“这个·……”
曹冲一怔,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曹家哥哥,就是曹朋。
曹冲一直称呼曹朋为先生,以至于环夫人说起‘曹家哥哥’时,他一下子也未能反应过来。
不过,从环夫人的言语中,他还是听出了一些端倪。
那就是环夫人似乎在有意无意间,淡化原来的那种师生之谊,而是把两人摆在了平辈的位子上。
这么做,倒也没什么错误。
曹朋和曹冲,本来就是平辈。
曹冲犹豫了一下,摇摇头,“未曾去过。”
“小艾,也有很久未曾来过了。”
“嗯!”
“听说你们吵架了?”
曹冲顿时激动起来,大声道:“母亲,这件事非我过错,是小艾太过于小气。只不过是几句口舌之争,他就不再理我。”
“那究竟是怎样的口舌之争?”
“这个……·……”
环夫人叹了口气,看着曹冲,不由得轻轻摇摇头。
“仓舒,你和周不疑都是聪慧之人,我让你和他接近,是学他的长处,而不是学他的狂生之气。周不疑抨击你曹家哥哥,不管有没有道理,你不该卷入其中。要知道,曹家哥哥毕竟曾为你蒙学,算的是半师之谊。你即便是赞同周不疑,却也不能表现出你内心里的看法。周不疑和小艾之间的冲突,是他二人的事情
而作为你,当时应该缓和两人矛盾,而不是站在一边说话,徒令这冲突加剧·……”
“可是,元直并没有说错嘛。”
曹冲有点不乐意了,“易言,万物万事皆有阴阳,人自有高下卑贱。先生··曹家哥哥以下官而斩上官,本就不对。君臣、父子、夫妻,纲常自有天定。若是人人都如曹家哥哥这般,那要那纲常还有何用?再者说了韦端乃名士,而王猛不过庶民,怎可以相提并论呢?”
环夫人一时哑然,不知该如何反驳。
自董仲舒定下这三纲五常的礼法以来君臣父子,是天定……·从道理上而言,似乎曹冲并没有过错,可是环夫人却隐隐有一种不好的感受。她闭上眼睛,不再和曹冲争执,而是沉吟不语。
环夫人这一沉默,曹冲也随之沉默下来。
他静静的站在一旁,也没有开口等待着环夫人的指点。
“仓舒,你三哥今日已离开了许都。”
“啊?”
曹冲一怔,诧异问道:“三哥去了哪里?”
对曹彰,曹冲倒是没什么恶感只不过这一次曹彰回来还是和曹冲闹出了一些小矛盾。
曹彰返回许都的第二天,就带着家将,直接堵了周不疑的大门。
若不是当时曹冲正好也在周不疑的住处,死死拖住了曹彰,弄不好周不疑就要被曹彰一刀砍了。
但也因为这件事曹冲对曹彰非常不满。
可毕竟是兄弟,曹彰对曹冲一直不差,所以乍听曹彰离开曹冲心里面,还是有一些失落。
他曾与曹彰同在曹朋门下就学。
不过,他走向曹朋求蒙学,而曹彰则是虽曹朋习武。
环夫人道:“你三哥去了荥阳,说是要在那边就学。
你父亲非常高兴,还夸他有情义,大有长进·……甚至,连他要去一西北商贾之女的请求,也一并答应,还同意立为平妻。仓舒,你长大了,有些事情,你知道的比我更加清楚。子文此去荥阳,说是就学,其实是陪你曹家哥哥;你当年也曾随你曹家哥哥就学,怎可以不去拜见?”
曹冲心里,莫名一颤。
不知为什么,他有些不愿见曹朋。
或许是因为愧疚,或许是其他的原因··……总之,他一直不肯去荥阳,确是不知如何与曹朋见面。
或者说,他内心里,隐隐对曹朋有些畏惧。
可母亲既然说出口来,曹冲知道,他无法躲得过去。
犹豫了一下,曹冲轻声道:“这两日元直要和卧龙谷门人辩论,孩儿想听过之后,再去荥阳。”
“卧龙谷门人?”
“嗯!”
环夫人心里,更有些不喜。
卧龙谷,那不就是曹朋的恩师胡昭住所?
想来此前周不疑口出狂言,抨击胡昭的事情被胡昭的弟子知晓,所以才有人要过来和他辩论。
可这一来,岂不是更要和曹朋站在对立面?
周不疑若是输了,还好说一些;可如果他赢了,势必会进一步数怒曹朋,绝非一桩好事。
“不行,你必须立刻动身,前往荣阳。”
“可是……·……”
“仓舒,三天之内,你必须离开许都。”
环夫人凤目圆睁,声色俱厉。
曹冲从没有看到过母亲如此声色俱厉的之斥,竟吓得心里一颤,不敢再有半句反驳。只是这内心深处,隐隐有点不太舒服。他这今年纪,本就是叛逆的时候,再加上自幼得父母关爱,天资聪慧,走到哪儿,都是众星捧月,不敢有人和他争论。也使得曹冲,在不知不觉中,养成了一种傲慢习性。母亲如此斥责,让曹冲觉得委屈,同时更有一种莫名的愤恨·……
愤恨谁?
他也说不清楚。
但是,他就是感觉不满。
“孩儿,遵命!”
“下去吧,早些歇息。
你去荥阳的事情,我自会派人与你父亲知晓。”
“喏!”
曹操如今不在许都,而是前往邺城。
依照着曹操之前的计划,入秋后将会向并州发动攻击,准备在年末时,解决高干,收复并州。
轲比能已经同意,出兵攻打东部鲜卑。
如此一来,燕荔游必然会调回他支援袁熙的三万骑军,也就使曹操对并州之战,有了七成胜算。邺城自去年一场血战,几乎成了废墟。但又因为他特殊的地理位置,曹操在年初下令,重建邺城。并从各地迁一万三千户定居邺城。如今,邺城已经修建完毕,移民也纷纷抵达。
曹操此去邺城正是为稳定民心,着手向并州用兵……·……
忡十十十十十件十十十件中件十十件十十件十十十十杵件十十件中件十十十件十十十十中件十十忡十十件十
建安十年幕夏,酷热难耐。
繁华的毓秀街突然响起阵阵锣鼓声,引得无数人的注目。
毓秀街是许都最为繁华的一条街道,就有些类似于后世的步行街。
它位于毓秀门外,周围居住的都是高士名流,王公贵族。所以,在这条街上贩卖的,大都是极为奢华名贵的商品。
一座高足有三层的阁楼,披红挂彩。
黑色牌匾上,横书,福纸,二字。福纸,是什么?
没有人知道。可是却有人发现,那牌匾的下方,赫然有孔融题名。也就是说,这两个字,是孔融所题,顿时引起了许多人的兴趣。
阁楼里,清一色身着水蓝色蝉衣,一副学子打扮的女婢。
这些女人,很明显是经过专门的培之,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学子的气度,颇有气质。更重要的是,这些女子个个貌美,有书卷之气。进出阁楼,使许多人产生了浓厚兴趣,不由得驻足观瞧。
“这福纸楼,究竟是做什么的?”
一众刚从太学中下学的学子,面露疑惑之色。
“进去看看,不就清楚了?”
“没错,进去看看!”
众人迈步走进闰楼,却见一楼大厅中,正中央是一个柜台,周围摆放着一个又一个书架。
书架上,全都是一刀刀的纸张,散发出淡淡香韵。
一个貌美女侍上前,极为恭敬的道:“各位先生,今日小店开张,先生们乃首批客人,可以得八折优惠,请随便参观,若有什么疑问,只管询问小婢。小婢编号G号,希望能使先生们获得一次愉快的购物。”
一个太学生愕然道:“你们这里,究竟是卖什么物品?”
“先生,小店名为福纸楼,卖的自然是福纸。”
“福纸?”
太学生更加奇怪,连忙又开口询问。
“请先生随我来。”
那女婢恭敬的引领众太学生,走到一个书架跟前,只见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大小不一的纸张。
有常见的左伯纸,麻纸和桑皮纸,还有很多太学生们,未曾见过的纸张。
“这是·……·……”
“此我家主人专门设计,制作出来的新纸。
又因家主人之名,而得福纸二字。先生请看,这是家主人采用孟门桑皮纸的原始工艺,经过改良之后而成的桑皮福纸。纸质坚韧,且具有保温性,可长期存放,用于契约文书,最为合适。
孟门桑皮,每一百斤可分为四百刀,每刀二十五张。
而家主人的桑皮福纸,每一百斤可以分为八百刀,每刀五十张。也就是说,同等重量的桑皮纸,我们可以多出四倍的份量,但纸质更好。同时在价格上,比孟门桑皮,要便宜五倍。”
孟门桑皮纸,起源于秦汉时期。
在东汉末年,与麻纸和左伯纸齐名,主要集中于并州离石地区。
由于其工艺复杂,而且制作费用昂贵,很少为人所用。在市面上,一道孟门桑皮,价值五贯,堪称昂贵至极。许多人只闻孟门桑皮之名,而不得其用,就是因为这昂贵价格令人望而却步。
东汉初,孟门桑皮一度成为供品,尤胜左伯纸。
左伯纸每刀一百张,价值八贯。可孟门桑皮的价格,比左伯纸高出两倍有命·……
太学生们初闻是卖纸,都有些丧气。你说你贩卖纸张就贩卖,搞出这么多的动静又是何意?
可听罢那8号女侍极为专业的讲解,不由得兴趣大增。
要知道,自蔡伦造纸后,纸张的成本虽然较原来有所降低,可依然不是普通人能够购买。
一名太学生从女侍手中接过一张桑皮福纸,顿觉手感不同。
“好纸!”
他轻声赞了一句。
想来,此人家中富裕,所以毫不犹豫便定下了十刀桑皮福纸。
“姑娘,你们这里还有其他的介绍吗?这种桑皮福纸,与文书契约倒是合适,和我等学子,用这种纸·……·……”
另一个学子,忍不住开口问道。
却见女侍笑靥如花,连连点头:“先生们,请随我来。”
这福纸楼内的纸张种类繁多,看得人眼花缭乱。若没有人一旁解说,走进来足以让人头昏脑胀。
按照女侍的讲解,福纸楼内,共分有契约文书,书画,记账等十个大类。
每个大类,又分有无数个小类别。比如这笺纸,就有十数个类别。可以根据不同的对象,使用不同的纸张。比如,对那种社会地位不高的人,可以用染黄麻纸,与平辈儿,可以用冷光笺,对地位较高的人,又有宣纸可用。对女子,有彩笺,对男子,有素笺·……等等,种类五花八门,只听得一种太学生,头晕脑胀。在女女婢温婉而悦耳的解说声中,不少太学生鬼使神差般,定下了各种纸张。从几十钱到几贯乃至几十贯一刀的纸张,堆积了一摞。
到结账时,太学生们看着这许多的纸张,不由得瞪目结舌。
“这么多,我怎么拿回去?”
“先生们不用担心,小店没有送货上门的服务,店内配有车仗,可以帮助先生们送货到家。”
“那,可要额外费用?”
女侍微笑,“不用,这是小店的本份。”
当一干太学生,满意离去时,另一批客人,走进楼内。
从那服侍上可以看出,这些客人的身份不同于那些太学生。于是立刻有女侍走上前去,“几位大人气度非凡,一看就知道不比常人小店里有各种纸张供大人们选择……”,号女侍为您服务。”
几位客人一怔,旋即露出了赞赏之色·……·……
转眼间,来到荥阳已近半载。
暮春时抵达,而今已入了仲秋,天气渐渐转凉。总体而言,建安十年算不上风调雨顺,特别是青州,在年初时出现了早情,入夏后又有局部地区,发生了疫情,使得青州在入秋后,险些出现大规模的流民暴乱。章好曹操早有准备,命徐州刺史徐理,晋级从海西调拨大批物资,稳定了青州局势。虽然说不得是一个好年景,可毕竟没有发生灾荒,也算的是一桩好事。
海西,发展越来越快。
其辐射区域,已横跨两淮,渐渐演变成为一块繁华富度之地。
曹操在年初时,下令重修沫水、沮水和游水两淮三大河流,也进一步推动了两淮地区发展。
并且,在仲夏时,曹操又下令,在沮水和泗水之间,开凿河渠,连通两河。同时命豫州刺史满宠,着手设计在泗水和鸿沟之间开凿河渠。并使梁郡太守郑浑参与设计,负责督过……
郑浑,虽为成凉州刺史。
但由于他的出身和才华,最终令曹操下决心,委任一郡太守。
梁郡,也是泗水和鸿沟水之间的必经之地。地形相对复杂,所以这任务也就显得格外繁重。
按照曹操的规划,两个河渠道最后,必然要连通一处。
到时候,两准所产生的财富,将会通过这新建造而成的河渠,源源不断输入中原,进一步抑制中原物价,有助于恢复民生。不过,和河渠建造,并非一蹴而就可成。根基荀彧等人的计算,如此浩大工程,几乎贯穿三州之地,需要耗费大量的财力物力和人力……但若建成,效果也显而易见。所以,从一开始的抵触,到后来同意……荀彧规划要十年方能竣工。
这分明就是大运河的雏形啊!
当曹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慨。
两谁的发展,已超出了曹朋的预料……
而今两淮的财富急剧增加,已成为曹操·大物资基地。当年偶然为之,却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历史上,两淮的发展,至少要到东西两晋,南北对峙时期。可没想到,竟提前发生。徐州地形复杂,若不修建大运河,势必会影响到日后发展。可以想象,随着运河开凿,徐州将与中原,进一步联系在一起。所产生出的影响,也会随之时间推移,日益增大!
曹操,不愧是雄才大略之人!
而且他不是历史上那个开凿运河的杨广,所以在实施计划的时候,也极为谨慎,不会出现劳民伤财的结果。
根据荀彧的归化,运河开凿,于每年暮秋开始,持续整个冬季。
而这个阶段,也正是大量人力闲置的时期,更不会影响到来年的春耕……
每年四到五个月的时间,逐渐推进。十年之后,一条连接东西部的经济命脉,也将随之出现。
若真如此,那未来又将会变成怎样的一个局面?
曹朋不由得心生感慨!
但也仅仅是感慨而已·……·……
海西,和他的关系已经不大。
阚泽正式从海西令的位置上卸任,转而为凉州从事。在一个月前,他已赶往凉州赴任,协助曹汲。
也正是从阚泽卸任的那一刻起,曹朋在海西留下的烙印,被彻底抹消。
除了郁洲山屯扎的水师,与曹朋尚有些关联之外,整个海西地区,曹朋的控制力等同于零。
不过,曹朋并不觉得可惜。
因为他能看出,海西在未来二十年里,无法获得太大的发展。
毕竟,江东尚在孙权掌控中,两淮的影响力如果不能向东南扩展,必然将止步于长江以北地区。
同理,受科技的限制,尚无法从陆地走向海洋。
大航海的时代还很遥远,那么海西的影响力,将随着时间的推移,收到越来越多的限制。除非,有先进的航海技术出现,除非,有先进的造船技术出现,除非,曹操能收复了江东地区。
然则这三点,最简单的恐怕就是收复江东。
相对于这第三点,前两个条件,还需要充足的时间……
曹朋毕竟不是百事通,并不清楚这造船和航海的技术。事实上,对于周仓屯驻郁洲山,组建水军的决定,至今在朝堂上仍有诸多的异议。周仓为水军校尉,可手中所控制的船只,并不算太多。对此,曹朋也无能为力!他只能尽可能的,为周仓争取到更多的船只以增强力量。
“没想到,这文化产业,还真是一个暴利行业!”
曹朋坐在书房里,看着从许都送来的财务报表,不由得连连摇头,发出一声感慨。
没错,许都福纸楼,正是曹朋所建。
历经六载,黄月英在黄承彦的帮助下,依照着曹朋之前所提到过的种种设想,最终造出了各种不同的纸张。比之原来的纸张,福纸的成本更加低廉,更有利于向民间推广。在曹朋返回荥阳之后,得知黄月英造纸成功的消息之后,便立刻在脑中产生出一个奇妙的想法……
卖纸!
他要设法,加大纸张的推广力度,增强纸张的普及型。
这可是一个至关重要的事情,在历史文明的传承历史中,纸张的推广和普及,无疑是极为关键的一步。此前,由于造纸成本的昂贵,在历经了两晋南北朝三百年时间后,纸张才算是完全普及开来。而今,他要做的是加快这个普及的进程,才好进一步推动他的下一个计划。
只是,曹朋没有想到。
这福纸楼,竟然产生了他无法想象的巨额利润。
由于身份的原因,曹朋并没有出面,而是委托了濮阳闺,来负责在许都开设福纸楼。而对于这桩生意,曹朋一如往常,先和曹洪等人联系。可明显,曹洪等人最终没有产生兴趣。
而后,曹朋和陈群,以及荀衍取得联络。
并通过荀衍的关系,与正在家中将养身体的颍川名士钟繇,达成合作关系。
经过一个月的试推广,福纸楼的构思,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收获。在福纸楼正式开始营业十天后,濮阳闺通过他在太学院的关系,向福纸楼下达了一个大额订单,以供应太学院纸张。
旋即,尚书府也向福纸楼下单。
订购了大批的桑皮福纸,以及各种笺纸,用于公务处理。
就在三天前,豫州地区最大的书院,也就是那颍川书院向福纸楼下单,同样是订购纸张。
这些地区和机构的订单,各不相同。
比如尚书府的订单,已笺纸和桑皮纸为主。笺纸用于公务交流,而桑皮纸则是用干契约公文等用,价格相对昂贵,而书院主要是为方便学生使用·,太学院订购的大都是价格中等的染黄纸和硬黄纸,还有少量鱼子笺和冷光笺;至于颍川书院,作为具有浓郁区域性和私立性的书院,则是以桑麻纸为主,价格相对低廉,但胜在颍川书院所需求的量大,故而也是一笔好买卖。
陈群已派人前来,和曹朋商议在长安设立福纸楼的事宜。
据说,曹洪懊恼万分,面对如此巨大利益而坐失,让他顿足捶胸。
曹朋已经开始计划,来年开春之后,会在雒阳等地开始三家福纸楼,到时候必然会产生更大的利润。
而造纸工坊,也已经完全竣工,可以投入生产。
工坊位于河一工坊以西,频临虢亭。造纸工坊的兴建,将吸纳近千流民,以缓解荥阳本地,土地紧张的局面。于荥阳太守王植而言,这个造纸工坊的出现,不但可以增加荥阳郡税赋,还能够降低荥阳人口密集,土地相对稀少的窘境。着实是一桩了不得的政绩,自然也拍手欢迎。
文化暴利,这就是**裸的文化暴利!
曹朋预计,工坊在全力开工后,将会给他带来每月逾千贯的收益。而且这还只是初期,随着福纸楼未来在各地的设立,工坊进一步的扩大,所产生的利润,也毕竟是格外的惊人……
濮阳逸和陆瑁两人,坐在一旁,看完了这份报表之后,也忍不住发出感慨。
这曹朋,莫非有点石成金的本领?
曹朋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身子,突然问道:“子璋,江东那边,如今形势如何?”
“前些日子兄长来信,说周都督在柴桑调兵遣将。但具体的目标,目前尚不是特别清楚。”
周瑜,果有动作!
曹朋哑然一笑……
河北荡平在即,而这天下格局,似乎变得越发微妙。
曹朋知道,孙权和周瑜,绝不会坐视曹操统一北方。他们会想出各种方法,来拖延北方统一的时间,以争取更多的准备。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谁也无法阻挡。自从黄巾之乱以后,诸侯割据,至今已有二十年时间。随着曹操统一北方,局势愈发的清晰起来。
只是,不知道曹操究竟何时才能结束北方之战?
曹朋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脸色微微一变。
“小逸,你什么时候回去?”
濮阳逸说:“最迟后日,我就要返回许都。”
“如此,你帮我带一封书信给张机先生。请他得空,为奉孝诊治一下身体,看看他的情况。”
濮阳逸一怔,“郭祭酒身体不好吗?”
“呵呵,也不是,不过是检查一二。”
郭嘉早年,曾过量服用五石散而身体虚弱。
虽然被董晓及时发现,并停止了他服用五石散的行为,但终究是曾有过一些病状出现。如今,曹操即将再次兴兵。
曹朋隐隐约约记得,郭嘉就是在征伐北方的时候,因病而亡故,令曹操痛惜不已。
不管走出于前世对郭嘉的喜爱,还是今生,郭嘉和曹家的亲密关系,曹朋都觉得,有必要关注一下才行。毕竟,他已记不清楚,郭嘉究竟是在那一年病故。虽然依稀有印象,郭嘉是在北征柳城时病故,而现在曹操还在图谋高干。可病症这东西,不可能一日而形成,必然有一个积累的过程。郭嘉是在征伐柳城时病故,说不定这病根子,早已经在之前,出现端倪。
有备无患!
曹朋可不想郭嘉,重复那历史的命过……·……
“对了,有件事也不知当不当讲。”
“什么事?”
陆瑁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公子可知道周不疑其人?”
“当然。”
“此人近来,在许都极为活跃。
他年纪虽小,但是确有雄辩之能。此前已接连和文举公、仲豫公等人争论,声名极为响亮。
这段时间,他似乎隐隐有针对公子之意。
特别是前些时候,他公开抨击胡公,引起不小的反应。此子,好像是对公子含有敌意·……而且他背后,似有五公子撑腰,言谈极为嚣张,引起许多人感到不满。据说,胡公门下周奇,不日将抵达许都,要与这周不疑争辩。此前周不疑已胜了一次,若再胜,只怕会对胡公产生不利。”
曹朋闻听,眼睛不由得一眯。
对于周不疑的作为,他也有所耳闻。
毕竟荥阳距离许都,不过一两日的路程,有什么消息,他都可以在第一时间获得……
对于周不疑的种种挑衅,胡昭也不是不知道。他甚至派人来荥阳,严禁曹朋参与其中。在胡昭和曹朋这个层次而言,周不疑的作为,分明是想踩着他们的肩膀,来获取更大的名声而已。若胡昭出手,或曹朋出手,即便是胜了,也胜之不武。弄不好,还会被人说是以大欺小。
此前孔融接受了周不疑的挑战,已经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胡昭在给曹朋的书信里言:童言无忌,且随他去!
而胡昭的这个态度,恰恰也符合曹朋的心思。周不疑?荆州神童才华卓持·……
呸!
在曹朋眼中,他的行为简直就和那跳梁小丑没有区别。
这就是一块膏药,沾上了就得要脱一层皮。虽然还不清楚这小家伙究竟是什么用心,但曹朋能感觉得出来,他的用心颇为险恶。绝不似表面上所谓的学术交流那么简单,而是别有用意。
不过,胡昭可以无视周不疑。
但他的学生,却未必能够容忍……
特别是之前输了一次后,卧龙谷门人怎能善罢甘休?
周奇,是胡昭的弟子。
入门比曹朋要早,可是若论地位,他还要尊曹朋一声师兄。当年曹朋在卧龙谷就学的时候,和周奇关系不错。不过那时候的周奇,还只是书院弟子,未入胡昭门下。而今,随着曹朋崛起,周奇也渐渐得到了士林的关注。此次他要来许都和周不疑辩论,怕就是要为胡昭争一口气。
曹朋沉吟片刻,问道:“周奇今在何处?”
“据说,尚在颍川书院盘桓。”
曹朋立刻走出房间,沉声喝道:“姜冏。”
“末将在。”
“立刻带人,马上前往颍川书院,找一个名叫周奇的人,不管用什么手段,定要请他前来。”!~!
周不疑,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物他只有十四岁,却才华横溢,能雄辩滔滔。
曹朋对这么一个人,可说是没有半点印象。至少,在三国演义中,这个人并没有登场出现。
他是荆州神童,突然跋涉前来,在许都定居。
他丝毫不做掩饰,从一开始,就表现出了对曹朋明显的敌意。
据说,周不疑是世族子弟,其舅父刘先,享誉荆襄。可问题是,按照东汉时的规矩,单字名为贵,双字名为贱。周不疑不是他的表字,他表字元直。也就是说,周不疑是他的本名。
一个拥有贱名的世族子弟,一个来历极为其他的少年。
曹朋百思不得其解,这周不疑究竟是何许人也?
送走了陆瑁和濮阳逸之后,曹朋独自坐在书房里沉思。越想,他就越觉得周不疑来历可疑。
但他的身世,偏偏又清清楚楚,没有任何疑点。
轻轻搓揉面颊,曹朋起身,才发现不知何时,天已经暗下来。
点燃油灯,他迈步走出了书房,站在门廊之上,看着院中秋菊盛开,嘬了嘬嘴,转身沿着长廊离去。早在他第一次听到周不疑这个人的时候,便开始留意打听。据黄月英说,刘先的名号她倒是知道,但对于周不疑,却不是特别清楚。也难怪,黄月英离开江夏的时候,周不疑应该不过五六岁而已,她自然不可能有太多的印象。所以,能给曹朋的帮助也不太多。
曹朋又派人前往颖阴,请教黄承彦。
同时更着人向徐庶庞统等人打听,想要从他们口中,得到一些信息·……
从黄承彦那里,曹朋再次确认了周不疑的存在。黄承彦是在建安五年离开荆州,当时周不疑八岁,以聪慧而著称,在零陵小有名气。不过,由于江夏和零陵相距甚远,而且周不疑当时还小,虽然有名气,却并不为黄承彦熟悉。毕竟,两者间的差距很大,以黄承彦当时的身份和地位,又怎可能会特别留意一个八岁的小孩子?哪怕,那孩子是一个极其聪慧之人。
不过,黄承彦说,会设法为他打听留意。
可那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打听出来的事情。毕竟,黄祖已死,而黄贬远离……·……江夏黄氏已大不如从前,想要打听消息,并非一桩易事。同时,庞德公在建安七年,深入鹿门山隐世,已极少露面。如果能找到庞德公,可能会比较清楚一些。可惜,没人知道他躲在什么地方。
庞统和徐庶也派人回信,知道有这么一个零陵神童的存在。
但和黄承彦的情况差不太多,他们对周不疑的情况,也不是非常清过……
倒是孟建说出了一个情况,引起曹朋的注意:周不疑,曾随刘先一同前往水镜山庄拜访司马徽。
当时司乌徽对周不疑,极为赞赏,称赞他是一个神童。
那是发生在建安六年的事情,孟建还在水镜山庄学习,所以曾和周不疑有过两次不算太亲密的接触。据孟建说,周不疑那是年方十一,但是举止狂傲,言语不羁,给人感觉很不舒服。不过,他和诸葛亮倒是能谈到一起,而且看上去会有所收敛。
当时崔钧对周不疑极为不满,曾在一次闲聊时,说到周不疑。诸葛亮还为周不疑争辩了几句,后来便不了了之……·……
诸葛亮,周不疑,刘先,曹冲!
对于这几个名字,曹朋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
诸葛亮如今在辅佐刘备,并通过他的关系,使刘备掌新野安众,坐拥樊城,在荆州站稳了脚跟。
不过,不知为何,刘备和刘绮走的很近。
而诸葛亮又是蔡家的女婿,使得两边关系复杂。
刘先,是刘表的别驾,似乎倾向于曹操。而周不疑,无官无职一个少年,却和曹冲成为朋友。
曹朋在这几个看似毫无联系的人员中,发现了一个问题。
据曹彰回来说,曹冲一直在家读书,很少与外人接触。可不知怎地,就和周不疑成了朋友。
周不疑是如何与曹冲成为朋友?
这是一个疑问!
曹操虽然欣赏周不疑,并曾动意将长女曹宪许配给周不疑,但没想到却被周不疑所拒持……
以曹操的脾气,断然不会介绍家人与周不疑。
这不是小气,而是曹操想要招揽周不疑,却被周不疑拒绝?
为什么!
周不疑的心思,未必走向着曹操;或者说,周不疑对曹操有所抵触。那么,他为何要抵触曹操?
有些事情,真是不能往复杂里去想。
否则,越想就越是复杂。
曹朋不知不觉来到弊房,就见黄月英正在屋中看书。
他轻手轻脚,来到黄月英的身后,伸手抱住了黄月英。黄月英先是一惊,但旋即就闻到了那熟悉的体味,便停止了挣扎。
“阿福,干什么,一惊一乍?”
“在看什么?”
“你写的三十六计。”
黄月英放下书,回头温婉一笑,“正看到败贼计一篇,刚要看那美人计,你却来了·……·……夫君,美人计可是由那《孙武十三篇》的用间一篇,而衍生出来?勾践以西施取悦夫差,利用御寇,顺相保也。”
准确的说,美人计出自于《六韬文伐》一篇。
其原文内容是:养其乱臣以迷之,进美女淫声以惑之。
其意思是:对于用军事行动难以征服的敌手,就要使用糖衣炮弹。投其所好,而从思想意志上击败对方。这个美人计,不仅仅包括用美色迷惑,关键是在于投其所好,瓦解对方意志。
总体而言,说它是《孙武十三篇》的演进版,倒也不算为过。
可是,曹朋的心里,却没由来的突然一震。
“1月英,你刚才说什么?”
“我是说,这美人计,可是由《孙武十三篇》用间而衍生·……·……夫君,你怎么了?妾身可说的不对?”
黄月英是个女人,兴趣虽然广泛,但说实话,对兵法并无了解。
只不过闲来无聊时,曾翻看过几部兵法,所以言语间,也透着不太自信。可是在曹朋耳中,却似乎炸响了一声惊雷。原本有些昏沉的大脑,好像闪过了一道光,令他顿时变得清晰起来。
用间?
他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难道,这周不疑是一个死间?
这好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关键是在于,周不疑是何方死间。
刘表的?
不太像·……
刘先可是赞成归附曹操。
但周不疑虽说是刘先的外甥,未必就会赞同刘先的主张。如果他和刘先并非一个派系,那他又会是隶属何方?
孟建似乎说过,周不疑好像和诸葛亮有些亲密。
那么,周不疑会不会是刘备的人?这个念头一升起来,曹朋越想,就越是觉得很有可能……·……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周不疑和曹冲的相遇,就带有极为明显的阴谋气息“夫君,夫君?”
“啊?”
曹朋猛然清醒过来,却看到黄月英一脸担忧的模样。
他连忙笑道:“别担心,我没事儿。刚才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所以有些出神。
对了月英,我之前让你帮我写的那篇工坊规程,你可写好了?我看一下,明日拿去给丈人。”
“呃,就是你说的那个甚流水线,对吧。”
黄月英笑着点点头,已经写好了。
她站起身,从炕头的小柜子里,取出一本薄薄的册子,递给了曹朋。
曹朋接过来后,迅速翻了两页,而后收在怀中。
“1月英,你先睡吧,我今晚有些事情想要考虑清楚,就莫要再等我了。”
“好!”
黄月英答应一声,送曹朋走出房间。
“对了,明天记得派人去许都,请肖先生来一趟,可不要忘记了。”
“你是说,那回春堂的肖坤?”
“直是。”
曹朋答应了一声,表示记在心里。
郭寰的产期快要到了,而甄宓的产期,也就在这一两个月。
虽说荥阳什么都有,如果需要,曹朋找人和王植说一声便可以办妥。但内心里,不管是曹朋,还是他的家人,似乎更信任那位东汉非著名妇科大夫,许都回春堂的肖坤肖先生。毕竟,肖坤曾接生过曹绾曹阳,还包括邓艾·……稳婆之类的,可以在本地寻找。可这医生,还是请熟人更加放心。
曹朋返回书房后,把那本流水线的章程取出,在书桌上放好。
这也是他在观察了河一工坊一段时间后,根据河一工坊的现状,结合后世的流水线作业,设计出来的一套章程。即把每一个工序分开,由专人负责。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可以提高效率,同时能保证一些秘密。特别是曹朋经过这几个月,还原出另一种造刀工艺,更要小心才好。
不过,他并没有急于去看那本章程,而是推开了窗子,站在窗边,向外观瞧。
刚才被黄月英一打断,恩路有些链接不上。静下心,沉思片刻,曹朋又继续刚才的那一番猜想。
按照曹彰的说法,曹冲是在一次极为偶然的机会下,遇到了周不疑。
两人一见如故,很快就熟悉,并成为朋友·……
说实话,这快三年了,曹朋对曹冲的变化,并不是特别清楚。只知道他先是在学堂里就学,后来得了曹操的允许,在家中读书。他究竟读的是什么书?学到了什么?曹朋一点都不了解。
可是,从邓艾透露出的言语中,曹朋能够觉察到,曹冲似乎正在偏离他早先为他归化的路线。
特别是曹冲如今,似乎有一种优越感。
而正是这种优越感,令他开始产生出了一些其他的想法。比如尊卑,比如贵贱·……最可怕的,是曹冲似乎正在把这种尊卑贵贱,归结于天。也就是说,天命如此!老天爷让你生在富贵家庭,注定了你这一辈子就高人一等;而如果你生在平民之家,也是上天早已经注定。
曹朋不知道,曹冲这种想法是从何而来。
但让曹朋看来,他这种念头更像是他前世遇到的那些所谓‘二代’。
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
他聪明,他能举一反三。
之前曹朋看重曹冲,是因为他的可塑性;但现在看来,也正是这可塑性,很可能令他功亏一篑。
要知道,曹冲出师,才七岁而已。
而后他接触的人,看过的书,都会对他造成深远的影响。
天人感应!
根据曹冲目前的状况,无疑是受到天人感应说的影响。这也使得曹冲,必然对出身,对尊卑极为看重。而周不疑是不是真的赞同曹冲的观点且不去说,可他至少迎合了曹冲的观点。也许正是这个原因,令周不疑很快就得到了曹冲的信任。但是,他又如何知道曹冲的喜好?
也就是说,在许都一定有一个极为了解曹冲,甚至观察许久的人存在。
若不是这样的话,周不疑又怎可能如此准确的把住曹冲的喜好?从周不疑入许都以来,种种作为和表现来看,他好像一直在刻意强调着曹冲这种观念的正确性。
为此,他和荀悦争辩,和孔融争辩,甚至把矛头直指胡昭。因为胡昭无疑是‘有教无类’的代表人物,他收取门人弟子,勿论出身年纪。只要是有心求学,胡昭就会接纳。这正好和天命尊卑,有所抵触。
谁?
是谁在观察曹冲?
或者说,是谁在暗中的引导者曹冲?
曹朋感觉,冥冥中似乎有一只黑手存在,正在操纵着这一切发生的事情……·……
诸葛亮?
有可能·……·……但是他好像没有机会接触曹冲,甚至可能根本就不了解曹冲。那么,又会是谁呢?
曹冲有今日之变化,环夫人肯定是有责任。
环夫人原本就是世家出身,虽说已经没落,但毕竟是世家子弟。
此前,曹丕占居很大的优势。勿论是从年龄,还是从他的能力而言,都令环夫人产生了巨大的压力。于是,在无奈之下,环夫人借助曹朋之手,希望由曹朋扶持曹冲,与曹丕相争。
但曹丕一死,令环夫人松懈下来。
那世家女的骄持·……
错了错了,现在不是要追究环夫人的责任,而是要找到那只黑手。
曹朋轻轻的拍打着额头,脑海中突然间,闪过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会不会是他呢?如果这件事,整体就是由他一手策划出来,倒似乎也可以说得过去。该死,我怎能把他给忘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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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光!
那个当年赠他雪獒,送他犬奴的,汉家犬”一心想要和他做朋友的临沂侯,而今已和曹朋分属两个阵营,甚至不死不休。每每恩及,曹朋就会感到遗憾。但时也命也,也许从一开始,他们便注定了会成为敌人。玉皇山顶,恐怕是曹朋和刘光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交谈。
那时候,曹朋曾幻想,让刘光抽身而出,不再插手汉家事宜。
但他也知道,那只是一个幻想。
汉室宗亲的身份,注定了刘光不可能袖手旁观。而大河之上,塞北牧原两次刺杀,也使得曹朋和刘光之间的仇恨,无法再化解。而今,刘光已不再是那个阳光少年,随着汉室老臣的凋零,世族各怀心思,刘光逐渐成为汉室的中流砥柱。虽然他很低调,平日里也不显山露水。可如果忽视了这个人的存在,一定会吃大亏!曹朋思及此,也不由得紧蹙起了眉头……
周不疑,和刘光之间,是否会有联络呢?
直到此时,曹朋才发现了他最大的一个短处:信息不通畅!
虽说许都和荥阳相隔不远,但是他对许都的状况,或者说对刘光的情况,没有丝毫的了解。
这也使得他在返回中原之后,大多数时间只能依靠猜测,而无法获得准确信息。
也许,应该加强一下对许都的信息掌控?
曹朋返回书案,低头看了一眼桌子上那本册子,突然间苦涩一笑……
自己现在还是个囚徒,考虑这么多做什么?曹操麾下,奇人异士无数,想必早已胸有成竹。
至于曹冲,管他作甚?
自己来到荥阳这么久,不求他似曹彰那样在荥阳相伴,但来探望一下,总归不是一桩麻烦。可是,一直到现在,曹冲也没有出现。倒是之前听说,曹冲近来生了一场大病,所以很少出门。不过是否真的生病?曹朋也不清楚。姑权作他生病了吧,也不知道是否已经康复?
不管怎么说,曹冲曾经尊他一声,先生”而曹朋也曾经,对他投注了心血……
弟子的背叛·……或者不能用背叛来形容曹冲,说他,转变”或许更为合适一些。弟子的转变,令曹朋心里还是有一些不舒服。别看他表面上风轮云淡,可是内心深处,却颇有些难过。
同不疑无疑在这当中起了不好的作用!
这个家伙,着实有些可恨。
曹朋手上转动他那支自制的炭笔,眼中闪过一抹冷芒。
放弃吗?
他咬着嘴唇,神色变幻不定。
司马懿如今下落不明,想要再次篡魏,恐怕已非一桩易事。曹氏未来的江山,从目前看还是扑朔迷离。汉帝仍在,曹操断然不会篡位,那不符合他的作风。曹氏,将会由什么人来接掌?
想到这里,曹朋忍不住又叹息一声。
世事变幻,实在是太过于诡谪。即便是曹朋,也不敢再说,它能够准备的捕捉这时代的脉门。
大势发生变革,未来究竟如何?
寄外,传来蝉虫鸣叫,却平添了曹朋心中,几分忧愁·……·……
件件材忡十十十件十十件十十件十十件十十件忡十件井十十件十十件件中件十十十十十十十十件十
建安十年暮秋,冀州丰收。
作为素以钱粮广盛而著称的冀州,一场丰收过后,元气似乎已经恢复。在经过了为时一年的休整之后,翼州总算是苏缓过来。不过想要恢复到当年的鼎盛,恐怕还需要一些时日才行。
不过,对于曹操而言,冀州丰收,也代表着对并州用兵的时机,已经成熟。
虽说自他推行屯田以来,已无需再为钱粮而费心。可是,向并州用兵,仍是谨慎异常,小心翼翼。
并州苦寒,民风剽悍。
兼之胡汉混居,颇有些复杂。
说穿了,建安十年,曹操还没有做好负责并州数十万民众温饱的准备。
大战一旦开启,必然是田园荒芜,流民四起。冀州青州,已经让曹操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若再加上并州,难免会感到吃力。更何况,建安十年之初,曹操必须要去考虑北疆异族的问题。占领了并州,也就代表着他将要直面北疆异族,势必会令他的负担,变得更加沉重。
而今,冀州丰收。
虽无法达到当年的鼎盛,但至少可以自给自足,无需从其他地区输送资源。
要知道,曹操的压力可不仅仅是在河北。西北同样要承担巨大的压力……这一年来,通过河洛,向关中输送的资源,可以以亿计。也幸亏了凉州暂时稳定,西北商路初露雏形,缓解了一部分压力。否则的话,但只是一个凉州,恐怕就要花费掉豫州一年的收益,又何等惊人?
如今,曹操治下,只剩青州一地尚未恢复元气。
不过由于青州毗邻徐州,而海西创造出来的财富,足以支撑青州渡过一个灾荒的年月,所以,总算是缓过了那一口气。
接下来,便是并州了!
建安十年仲夏,轲比能终于对燕荔游发动了攻击。
而且,河西郡在这一年,加大了对漠北的输出,不禁在粮草上提供了充足的保障,更包括大批的军械物资,通过各种途径和方式,输出漠北,令
檀括和去卑两人,实力大增。刘豹借大河之天堑,兼之与高干的联合,总算是稳住了阵脚。可如此一来,南匈奴能够提供给高干的支持,也就变得微乎其微。曹操认为,干掉高干的时机,已经成熟,可以着手出击……
但没想到,就在曹操准备出击的时候,东吴孙权,突然发兵。
孙权以庐江太守太史慈,中郎将鲁肃兵分两路,太史慈自桐乡出兵,攻占六安,鲁肃则跨江而击,夺取襄安,兵临巢湖。同时,水军大都督周瑜,也率部顺江而下,直扑濡须口。
九江太守李典,领兵出击,不成想就在李典出击之时,庐江人梅成突然造反。
这梅成,是庐江豪商,家境殷实。
他勾结陈兰,聚众万人,在氐起兵,迅速攻占六县,令城池破败,百姓流离。李典旋即率部驰援,却遭遇到鲁肃伏击,损兵折将,退守九江。一时间,准南风云突起,书信往来不绝。
荀彧得到消息之后,立刻飞骑禀报曹操。
而曹操闻听,大惊失色。
若九江郡丢失,也就等于他失去了在准南的桥头堡。
到时候,孙权坐拥江东六郡,凭借庐江和九江两郡,可以随时突击准北,令局势变得糜烂。
相比之下,高干和袁熙,反倒变得不再重要。
若江淮糜烂,曹操苦心经营多年的局面,必将功亏一篑。门道和保罗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于是,曹操立刻下令,停止对高干的用兵。他命张辽和张燕,继续封锁袁熙,同时命曹休和辛……”驻守下辨,防备高干偷袭。而后,他立刻调派兵马,使于禁和戚霸迅速向九江增援,又命徐州刺史徐理,发兵增援,而后使豫州李通牛盖,兵临下蔡,随时准备渡淮水出击。
好在,李典在经历了连番惨败后,总算是稳住了脚跟。
他死守合肥,保住了濡须口不人……当曹军源源不断的从谁北渡淮水而来后,太史慈和鲁肃,也不得不改攻为守,与李典在濡须口对峙。
十件十十十十件十十件十十件十十件十十件十十件忡十件杆十十件十十件件十十十十件十
虎牢关,属成皋县,为荥阳所治。
三国演义中,虎牢关三英战吕布……呵呵,纯属胡说八道。而所谓的温酒斩华雄,更不知所以然。盖因这汜水关,其实就是虎牢关。公元昭年,也就是隋朝的开皇十八年,隋文帝改成皋为汜水县,入唐之后,为避李渊祖父李虎的名讳,虎牢关改为武牢关,而后又称之为汜水关。
三国演义中,二十二路诸侯讨伐董卓是有的,可是温酒斩华雄和三英战吕布,却并不真实。
事实上,斩华雄的人,不是关羽,而是孙坚。
虎牟关南连嵩岳,北濒娄河,山岭交错,自成天险,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为古都雒阳之东部门户,也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曹操从冀州撤兵,经河内而抵达成来。
立足跑马岭上,曹操回首眺望远处大河滔滔,犹如玉带环绕,景色极为壮观。
心中,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感慨,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叹息。
“若无江东碧眼儿,想来我已屯兵通天山。”
言语间,怅然若失,透着一股恨意。
倒是一旁的郭嘉,显得非常轻松,微微一笑,“主公何必忧虑?想那高干,今日不取,早晚必取,不必急于一时。嘉今之忧虑,乃江东孙,仲谋。碧眼儿已经成势,终究会是心腹大患。”
“是啊!”
曹操也不禁暗自感慨。
同时,心里面又有一丝悲伤。
若子淄尚在,或若是子桓没有战死,说不得已能独挡一面。
而今,他膝下子嗣众多,却无能担当重任者。曹彰如今在求学,曹植整日吟风弄月,而曹冲年幼。这三人中,曹操也说不清楚,谁才算合适。各有长处,但各自的缺点,也非常明显。
“对了,此地举荥阳有多远?”
曹操突然回头,向郭嘉询问。
其实,他怎可能不知道虎牢关到荥阳的路程?
想当年酸枣会盟,二十二路诸侯讨伐董卓,曹操可是曾经率兵,攻打过荥阳。
“荥阳?”
郭嘉一怔,旋即反应过来,“也就是半日路程。对了,我记得阿福如今不是在荥阳鬼薪吗?算起来,主公也有三载,未曾和阿福相见了吧。既然来到这里,何不前去荥阳,顺便散散心。
主公若有意,嘉愿随行。
可命子和率部,直奔京县。到时候咱们从荥阳改道,去京县汇合便是……听说这半年来,荥阳治下不差。阿福好像又和人一起,在许都建起了一座福纸楼,据说声名可是响亮的紧。”
福纸楼的建立,曹操如何能不知?
事实上,在福纸楼开业的当天,荀彧便派人送信到邺城,与曹操知晓。
纸张降价了!
福纸楼推出的纸张种类,令曹操也是瞪目结舌。
以前,至少也要五贯一刀的左伯纸,如今在福纸楼,几乎无人问津。许多人转移了兴趣,有的喜欢冷金笺,有的爱好彩笺和云纹笺,其中最受欢迎的,莫过于最新推出的白鹿纸……
曹操还没有见过白鹿纸。
但是却久闻其名!
据说,这种纸张的制造工艺极其繁琐,而且难度甚大。
但是,却是一种极为难得的书画纸张。纸质一改东汉末年,染黄纸和素笺的特点,洁白
而莹润如玉,纤维长而厚重,使得韧性十足。面滑若蚕丝,受没柔和。又因其纸张纹路,犹若鹿纹,故而得名白鹿纸,或者叫做鹿纹笺。这种白鹿纸,已成为市面上价格最高的一种纸张。
每张白鹿纸,有固定尺寸,一丈二尺,所以又叫做丈二笺。
一刀只有十张,价值三十八贯。一般人,只能望而却步,但偏偏销量极好,需提前订制才能获得。
据说,许都上流社会,文人雅士相聚,莫不以白鹿纸吟诗作画面自豪。
其中尤以陆浑山胡昭,颍川钟锋等人,对这白鹿纸赞不绝口,而变得白鹿纸贵,有价无市。
曹植曾写信给曹操,专门提到了白鹿纸,希望曹操能够想办法为他弄来一些。
原因无他……这白鹿纸太贵了!
贵的,连曹植都不敢奢用,格外小心。
由此可见,这白鹿纸是何等珍贵。
曹操忍不住苦笑,“我让阿福去恭阳修身养性,磨练性情,没想到这小子到哪儿都不安生。这才半年,他就搞出来这么一桩事情。子建之前还来信哀求,让我找阿福讨要一些白鹿纸。
我直接给他回信,你尚知白鹿纸可用,我却未得一见,如何讨要?”
郭嘉闻听,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亦对这鹿纹笺闻名已久,却不得一用。
之前长文来信,专门用用这白鹿纸为笺,好生得意··……·……不过我也问过叔孙,那家伙也只得十刀存货,任我哀求,死活不跟送我。这次到了荥阳,定要找那阿福,好生的责问一番才是。”
曹操闻听,不禁莞尔。
他知道,郭嘉和曹家内外的关系。
郭嘉越是这般坦白,就越是说明,他心底无私。
闻听这一番话后,曹操笑道:“你这家呃·……恐怕阿福,又要肉痛一番了!”
四周都是亲信,曹操也无需隐瞒。
一旁,羊衔好奇不已,忍不住轻声问道:“主公,你们所说的阿福,可就是那曹三篇吗?”
曹操点头道:“正是。”
“那福纸,是曹公子所创?”
郭嘉笑道:“子路有所不知,友学乳名阿福,这福纸的‘福’,就是以他小名而来。
对了,说起来子路和阿福,好像还有些关联呢。”
羊街一怔,“关联?”
“子路可知昭姬?”
羊街说:“当然知道,那是内子的姐姐……不过,她好像和曹公子没甚关系吧。我只是听说,她曾为曹公子所救,今定居武威。这关联二字,又从何说起?”
曹操忍不住嘿嘿笑了!
他指点郭嘉,“奉孝,你怎可以把这道听途说之言,与子路知?”
“虽是道听途说,可这无风不起浪,我觉得还是有些道理。”
曹操连连摇头,见羊街一脸迷茫之色,便开口解释道:“子路有所不知,当初我听说昭姬流落塞外,便趁着阿福出使塞北之时,让他设法接回昭姬。可没想到,这小子居然直接联合黑水鲜卑,打了刘豹的老营,将昭姬母子三人劫持回来……昭姬返还后,不知是何缘由,便在河西定居。后来,又随阿福一同去了姑臧。至于奉孝所言的关联……算了,还是他说吧。”
每一个男人,心里都沸腾着八卦之血。
即便是曹操也不例外。
不过,当着下属的面,谈论对方大姨子的绯闻,终究有点不太妥当,非人住所为。所以,曹操装模作样的负手离开,看似浑不在意,但是那两只直棱起来的耳朵,却出卖了他的心思。
郭嘉说:“子路可知友学杀韦端之事?”
羊街点头,“当然知晓。”
“那子路想必也知道,当初友学杀了韦端之后,关中士族义愤填膺,誓要将友学诛杀报仇?”
“这个,也知一二。”
“可子路是否知道,关中士族后来为何突然偃旗息鼓?”
羊街迷茫摇头,“这个却不太清楚。
只是听说,朝那皇甫坚寿,河东卫觊突然开口,而后这声音,便逐渐止息,无人再提起了。”
郭嘉道:“可我却听人说,在关中那些人闹得最凶时,蔡小姐带着女儿,轻车而行,逐一拜访了皇甫坚寿,卫觊,还有弘农杨文先等人,苦苦为阿福求情,三人才算是答应出面说项。”
“啊?”
羊街着实吃了一惊。
弘农杨文先,便是那位太尉杨彪,可谓曹操政敌。
只是之前被满宠整治了一番后,心灰意冷,回弘农老家养老。
郭嘉说:“当年董卓把持朝政时,皇甫义真和杨文先,先后遭到了猜忌,险些送命。也幸亏你那丈人出面说情,才算是缓解了状况,更把皇甫义真从刀口下救出。蔡小姐就是凭着这层关系,说服了他二人出面。至于卫觊,本是卫仲道族叔,蔡小姐也是苦苦哀求,才算点头。
若非··……·……”
郭嘉挤眉弄眼,一副,你懂得,模样。
却让羊街心里,掀起了滔天波澜。
难道说,大姐和曹公子,真有些不清不楚吗?
就在他思忖的时候,却听到曹操开口道:“走,我们回去收拾一下,然后前往荥阳,且看看那混账小子,如今在做些什么。子路,你去通知子和,让他前往京县等待,而后咱们一同出发。”
东汉时,理学未兴。
对于女子的束缚,也不似明清时那般严苛。总体而言,两汉的儒学,尚在一个雏形的阶段,还没有大成。所以,这今年代的女子,相对而言比较自由,对于婚姻等各方面,有自己的主张。但比较自由,也只是相对。女子的地位低下,是这个时代,乃至日后千年无法改变的事实。特别是在班昭之后,对于女子的约束力,比之东汉初年,乃至更早时期,增强许多。
班昭,何人?
此女字惠班,扶风安陵人,是班彪之女,班固和班超的妹妹。
班固著汉书八表,以尽《天文志》遗稿,未竟而卒。正是班昭继承其志,独立完成了汉书第七表《百官公卿表》以及第六志《天文志》。而后,《汉书》才得以成书,流传于后命·……
班昭曾为皇后贵人师,号曹大家(音烈,平声)
在东汉时节,班昭无疑是女性的代表人物之一,为世人所称道。
之所以称之为‘曹大家’,则是因其嫁给了曹寿。班昭早年守寡,作女诫,也是当时女子的行为守则。
所以,一个贰妇,能为一个男子奔波,不惜抛头露面,其请何真?
蔡琰早年和卫家曾经反目,而今为了曹朋,甚至自取其辱,向卫觊求情,又岂是一般情感?
羊街并不是没有听说过这些流言蜚语。
但说实话,他不太相信。
盖因曹朋和蔡琰,年岁相差甚多。曹朋身边又不缺女人,怎可能和蔡琰走在一起?可话从郭嘉口中说出其意味就显得不同。是啊,蔡琰能为了一个男人,和早已经反目的婆家哀求,若只是普通友情怎可能做到?而且,看曹操的态度,对这件事好像不仅不反对,甚至乐见其成。
这里面的文章,可就多了去·……·……
羊衙久闻曹朋之名,但并未见过曹朋。
此次,曹操轻衣简装,没有通知荥阳郡太守更没有知会河南尹夏侯渊,只带着郭嘉和羊衙两人并亲随牙兵数千人,悄然离开大队人马,往蒙阳而去。说明他不想被太多人知晓。
羊街虽说是曹操亲随但并非心腹。
这次对他毫不避讳,似乎也说明了一些问题。
那就是,曹操也认为,羊衙和曹朋之间,似乎也有些关系所以才没有去特意让羊街躲避。
看起来这件事,要与父亲知晓才行。
羊街在路上,暗自拿定了主意。
他的父亲名叫羊续,曾在灵帝时出任过南阳太守一职。后因为朝纲混乱,于是致仕还家。
羊续,曾在蔡邕最艰苦时,帮助过蔡邕。
也正是因为这种友情,蔡邕后来把次女蔡贞姬,许配给了羊续之子,羊街·……·……
慢着慢着,父亲曾做过南阳太守。
据说,曹朋一家,曾累世居住中阳山。这岂不是说,当年曹家和自家,还有一些关联吗?
羊街心里盘算着这其中的种种,不知不觉,陪伴着曹操一行,已进入荥阳县境内。
距离官渡之战,并不遥远。
作为当时整个大战的主战场之一,荣阳也遭受到战火波及。在没有进入蒙阳之前,到处可以看到战火的痕迹。可是入荥阳县境内之后,却感受到了明显的不同。暮秋时节,阴雨靡靡。大道两边的田地中,已经收割完毕。不时看到百姓,趁着暮秋时节的雨水,在翻整田地。
这是农耕的一道必要程序。
土地在经过了收割之后,进行翻整,而后再通过一个冬天的休养,待来年进行播种耕种。
这就像人在劳累之后,喘口气,休息一样。
翻整田地,就是喘的那口气,而入冬以后,大地就将休眠。
“没想到这荥啊县,治理的倒也不差。”
郭嘉忍不住发出一句感慨。
也难怪,一路下来,随处可见战火硝烟。
反倒是这蒙阳,犹如一方净土。那些忙碌的百姓们,看上去很是逍遥,透着几分愉悦之情。
想必今年荥阳县的收成,不会太差。
曹操不是第一次来参观河一工坊,所以轻车熟路。
他们也知道,曹朋一家,就住在河一工坊旁边,所以也不需要去打听。行至汜水河畔,忽听一阵嘶喊声。
羊街心里一惊,连忙摆手,示意护卫上前。
哪知,曹操却让他们散开。与郭嘉催马上了一座山丘,举目向远处眺望,只见不远处一座河滩上,有几队人马正在之练。那些人,看穿着并非官军,而是私兵装束。没有携带兵器,只是在河滩上行进,跑步,做出各种各样的动作。有几个人,骑在马上,身着单衣,厉声呵斥。
但见那些军卒,却毫无怨言,遵照着骑马之人的吩咐,不断进行操演。
郭嘉,突然手指远处,就看到有一个赤面汉子,正在操练一队军卒。人数不多,也就是十人左右。他们赤膊走上前,随着一声喝令,军卒立刻列队在河滩上,将那十个人圈在中间。
随后,就见那十个人,开始和军卒交手。
从一开始的一对一,到后来,一对十,打得极为惨烈……·……
是乡间群殴吗?
似乎不是!
但是,羊街从未见过,这样的练兵之法。
那十名军卒,明显是精锐。
通过不断的搏斗,直到最后,被对手所制,那酷烈的景象,令羊衙暗自吃惊
就在这时候,羊街忽然听郭嘉轻声道:“主公,快看·……那是不是三公子?”
曹操愕然,顺着郭嘉手指方向看去。
就见一员小将,领着一队人马出现在河滩上。
“安平,先生吩咐,让你明天带白驼兵,入山之练。”
“啊?”
“嘿嘿,这任务嘛·……”小将勒住马,朝着那赤面汉子看去,“祝先生,你们今晚动身入山,明日安平会令白驼兵进山,围剿你们。这个之练,将会持续十人……十天之内,不会有任何支援。只要坚持过十天,你手下还能保存三成人手,就算胜利。安平,如果你输了的话·……先生可吩咐了,到时候少不得来一场特之。对了,我和令明将为裁判,你们到时候小心。”
不管是赤面汉子,还是那骑马的彪形大汉,顿时苦了脸。
曹彰得意大笑,目光无意间闪过……下子就发现了远处山丘上的曹操等人。
只是距离有点远,看不清楚是谁。曹彰眉头一蹙,二话不说,催马便朝着土丘方向冲过来。
“主公……·……”
曹操不由得哑然失笑。
“算了,别藏了,被人看到了,再躲藏,恐怕会惹出事端。
奉孝,咱们过去看看,顺便打听一下,这些人究竟在搞什么鬼。阿福又在玩儿什么花样。”
“喏!”
郭嘉当下应道。
曹操一马当下,冲下了山丘。
而这时候,曹彰也看清楚了曹操,不由得大吃一惊。
他刚要喊出声,却见曹操做势,把手指放在唇边,示意他别乱叫喊。
曹彰策马来到曹操跟前,甩蹬离鞍,快走几步,单膝跪地道:“父亲,你什么时候来的荥阳。”
“刚到。”
曹操抬起头,见远处虎视眈眈,一脸警惕之色的军卒。于是伸手拉起曹彰,“让他们散去吧,然后陪我去住处。”
“喏。”
曹彰连忙上马,跑了回去和庞明祝道交代一声,便返回曹操身边。
而庞明等人,虽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人,但想来也是地位尊崇。这段时间,家里不泛名流高士,所以两人也没有在意。自从曹朋开设福纸楼,家里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不少人前来拜访,希望能从曹朋这边获得一些名贵纸张。同时,也有人希望和曹朋联手,一起经营福纸。
其中,就有河东卫氏的使者。
庞明也算是见怪不怪,于是拉着队伍,返回河滩。
“子文,他们在干什么?”
曹彰笑道:“那骑马的汉子,名叫庞明,是先生在西凉收的两头猛虎之一。那些兵卒,是先生的白驼兵,正在操练。赤脸的,叫祝道,是个游侠儿,之前曾在河西郡商会做事。临洮之战是,他和王都尉潜入临洮县城,协助甘将军攻取临洮,立下了汗马功劳。
今为先生门客。
他手下那十个人,是先生命人从军中选来的锐士。
先生说对他们要特殊之练··孩儿当时好奇,还跟着之练了几日,后来实在是吃不得那个苦,只得退出。”
“啊?”
曹操吃惊不小!
要知道,曹彰在曹家诸子当众,属于那种恨能吃苦的主儿。
习武之人,怎可能不吃苦呢?
所以听说曹彰也受不得那种之练,他暗自吃惊,曹朋究竟是如何之练呢?
“箭术,刀术,骑术,求生术,搏击术·……·……”
曹彰在马上,掰着手指头开始诉苦,“先生一共设定了十种之练方法,还有隐匿之法,一个比一个奇怪。最初,先生从本地挑选,一个都没选上。后来先生跑去找夏侯叔父,从军中选出这些人。父亲,你不知道,先生选人,何等严苛。长的好的人不行,难看的也不行;太高的不行,太矮的也不成;能打的不成,不能打的也不成;年纪太大不成,太小也不成……·……
差点把夏侯叔父惹怒了!
不过后来夏侯叔父看了一次之练,才算是不再追究。
从三干人里,挑选十个人··我实在不晓得先生究竟是要做什么。问他,也是神神秘秘·……”
三千人里才选出十人?
曹操也不禁暗自吃惊。
他知道,以夏侯渊和曹朋的关系,断然不会用一些老弱残兵去应付,绝对会给予一些精锐。
从三千精卒当中,挑选出十个人?
那是何等严苛的标准。
曹操看了郭嘉一眼,却见郭嘉也是一脸茫然。
于是,他将话题一转……“子文,你最近在这里,都做些什么?”
“晨间习武,晌午读书,午后就跟着先生的白驼兵,看他们之练,夜间先生考核,通过了才可以休息。”
曹操听罢,不禁眉头一蹙。
他上上下下打量曹彰,可以感觉到,昔日那个只知舞枪弄棒的黄须儿,如今真的是长大了。
看上去瘦了一些,但很精壮。
同时,又增添了几分沉稳的气度·……
“都读了什么书?”
“一开始是八百字文,而后三字经。
现在开始学《论》,偶尔还会读父亲送我的《孙武十三篇注释》,有时候和小艾一起讨论《三十六计》,要不然就读六韬三略。呃,先生还让我读《书》,说不读《书》,不足以言兵事。
这段时间,可真苦坏我了!”
曹操大笑不止,连连点头。
“对了,友学的《三十六计》已经成书了?”
“嗯!”
曹操扭头对郭嘉笑道:“奉孝说的不错,让他老老实实一段时间。我等他这《三十六计》,足足两载,如今总算是成书了!正好,让他用鹿纹笺给我抄写一部,待回去时,正要好生看看。”
郭嘉,笑而不语。
不知不觉,一行人已进入田庄。
当得知曹操前来,把庄上众人吓了一跳。
张氏忙带着一家人前来拜会。
说起来,曹操也不算是外人,所以也不陌生。
不过,他没有看到曹朋,不禁感觉有些奇怪,于是开口询问。
“阿福这两日,一直呆在工坊里,很少在家。”
“他在工坊作甚?”
张氏不禁瞪目结舌,半晌后结结巴巴道:“叔叔莫非忘了?阿福如今尚在鬼薪,自然要去工坊。”
拜托,是你判他鬼薪三岁!
曹操顿时一脸尴尬,不知道该如何说才是。
我是判罚他鬼薪三岁,却不是让他真的去做苦力啊。可这番话,他又不好说出口,总不能对张氏说:我让他鬼薪三岁,就是做做样子,不必当真。那一来,岂不是平白落了脸面?
黄月英猜出了曹操心思,连忙道:“主公,其实夫君之所以去工坊,是有缘由。”
“哦?”
“夫君觉得,工坊效率不高,所以想出了一个流水线的做工方式。
这几天,新的章程刚开始推行,必须要有人盯着才可以。夫君所以才会在工坊,以方便进行整治。等这新章程为大家所熟悉之后,自然就可以抽身出来,还请主公莫要怪罪才是。”
“流水线?”
曹操愕然,一脸迷茫。
羊衙也觉得新奇,这做工的章程,自古就有之,需要改变什么?
“1月英,究竟什么是流水线?”
郭嘉耐不住心中好奇,于是开口询问。
黄月英想了想,“其实,用夫君的话,六个字就可以概括:标准化、制度化!”
她开始详细的讲解了这流水线工作法,听得曹操,连连点头。而郭嘉则陷入沉思,待黄月英说完之后,他沉声道:“此法,似曾为暴秦所用。后暴秦灭亡,便不为人所知。友学竟然能想出这样的办法,的确是不简单。看起来,他在西北两载,的确是收获不小,可喜可贺。”
流水线工作法,早在先秦便有之。
只是,这种方法在秦朝灭亡后,便少有人知,逐渐淡出。
若非郭嘉读书驳杂,恐怕也不清楚这件事情。在他想来,曹朋能想出这流水线的工作方法,应该是源于他在西北的两年。毕竟,那里曾经是老秦根基所在,说不定会有人能够知晓。
曹操,旋即释然。
就在这时,曹朋回来了!
他是得了曹彰的通知,才知道曹操到来的消息。
匆匆忙忙赶回家,甚至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更换。看着曹朋一身泥污,汗流浃背的模样,不知为何,曹操鼻子一酸,差点流泪。
这,可是为我打下了西尖的功臣!
却因为韦端那国蠹,而落得如此模样·……·……
“阿福,近来可好?”
曹朋忙回道:“启禀主公,罪臣尚安好。”
“好了好了,莫要说什么罪臣,此事··我今从虎牢前来,正好途经荥阳,所以来探望你。
你明日,不必再去工坊,随我走走,说说话吧。
说起来,这一眨眼快三牟了,咱们就未曾相具。对了,刚才路上,子文说什么入山之练,明日可否陪我前去一观。”
“此侄儿之章。
张氏见曹朋回来,便带着黄月英等人退下。
大厅里,只剩下曹操、郭嘉、曹彰、羊街和曹朋五人。
“阿福,听说你又做父亲了?”
为什么说‘又’?只因曹朋不久之前,又添了一子一女。郭寰为曹朋生下一女,取名为曹嫣,而甄宓则为曹朋生下一子,不过这名字,却颇为怪异,名叫曹颤。戴,是聪明的意思。
按照甄宓的说法,是希望他能成为一个聪明的小子。
可曹朋却觉得万分别扭!
只因为这曹颤,正是历史上的魏明帝,曹丕之子。
他有心反对,可无奈一家人都认为这个名字非常好,让他也找不出合适的辩解理由。为此,他这心里面,可是着实别扭了一段时间。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就渐渐的忽视过去。
反正曹丕已经挂了!
曹歇,是我儿子·……
郭嘉好奇的问道:“为何不见小鸾他们?”
“呃,她们去洛阳白马寺上香去了。”
“哦?”
“我在西北新纳妾室,有些笃信浮屠。所以产子之后,想要去为孩子祈求福泽·……小鸾和小寰正好也有心前往,就带着孩子一同前去。呵呵,估计过几日,她们就会返回荥阳吧。”
“原来如此。”
郭嘉也就没再追问。
几人闱聊了片刻,郭嘉突然开口问道:“友学,今江东孙权,屯兵濡须口,虎视合肥,你可知晓?”
曹朋一怔,“近来忙于工坊事务,确不清楚。”未完待续
第527章初论江东(1/2)
客厅里的气氛,陡然间凝重起来。
羊衜不明白,郭嘉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这个问题。事实上,这种事一般非近臣心腹,决不可能提起,更何况曹朋待罪之身,为何要向他询问意见?他下意识向曹操看去,发现曹操浓眉微微一挑,脸色旋即变得有些阴沉。反观曹朋,却依旧是一副轻松之色,丝毫没有压力。
我一罪人,现在服刑,关心那么多大事做何?
他看着曹操,显得风轻云淡。
片刻后,就听曹操开口道:“今周公瑾督军,太史慈鲁肃为两翼,兵临濡须口。江淮局势万分紧张,你却整日里埋首工坊,沉迷于小道,终究是成不得大气候!阿福,你让我很失望。”
羊衜的心,一下子紧张起来。
不过,他想不明白,曹操为什么会跑来和曹朋说这些事情。
而曹朋呢,似乎毫无惧色,呵呵的笑起来……
“笑什么?”
曹操勃然大怒。
曹朋却道:“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朋如今以待罪之身,鬼薪于工坊之中,理当洗心革面,闭门思过。故而,朋至荥阳半载,甚少与人联系。除偶尔与父亲通信,或三五饱学鸿儒往来,再也没有去理会外界种种纠纷。
至于所谓江东之祸,不过是有心人危言耸听而已。
自古以来,未有由南而北起事成功之道理。且不说江东人口稀少,虽资源丰厚,却是个未曾开发出来的贫瘠之地。孙权得父兄两世恩泽,堪堪站稳脚跟。若说他有意和主公为敌,我看他未必能有这等胆略。孙权出兵濡须口,与其说是窥视江淮,倒不如说意在北方,主公何惧之有?”
曹操不禁呆愣住了!
曹朋所说的由南而北起事成功,的确是没有出现过。
即便是当年的楚国,实力何等庞大,但最终还是被秦国所灭。
事实上,不仅是两汉之前,纵观中华五千年历史,似乎也只有有明一代,朱元璋自江南起事,横扫**。除此之外,再也没有这样的例子。曹操闻听,不由得顿时产生浓厚的兴趣。
“那以阿福所荐,江南起事,何以不得成功?”
不禁曹操好奇,包括郭嘉也露出侧耳倾听之色。
羊衜极感兴趣的看着曹朋,等待着曹朋的回答。的确,对于东汉而言,曹朋的这个论调,颇为新奇。
这时候,蔡迪端着一盆清水走进来,放到了曹朋身边。
曹朋起身,洗了洗手,又擦了一把脸,拍了拍蔡迪的脑袋瓜子,示意他出去。
“那孩子是谁?看上去似不是中原人士。”
“哦,那是蔡大家之子。”
“你是说……”
曹朋笑了笑,“当初蔡大家方回河西,为子嗣将来而担忧。
我见她操劳辛苦,于是便把小迪收到了门下,蔡大家才算是安心下来。那孩子原本叫阿迪拐,今唤作蔡迪。随我已近三载,虽说资质不算聪慧,确是个能吃苦的孩子,倒颇为懂事。”
曹朋没有发现,郭嘉的表情有些古怪。
而羊衜呢,则是一副若有所思模样,慢慢低下了头。
曹操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蔡迪的背影,心里面还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阿福,你接着说。”
“自有周以来,凤鸣岐山。
天下大势,无非东西之争。八百年混战,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到东风。勿论春秋五霸,亦或者战国七雄,其焦点始终集中于东西之间。虽有楚国崛起,但相比之下,却一直气度不足。至秦扫**,汉室兴起,张子房劝都关中,垂安后世,于是有‘得关中者得天下’之说……反观江东,不过六郡之地,荒僻偏冷。有山蛮之祸,更有地理之局限,人口稀薄。
孙权偏安江东,借大江天堑,或能苟延残喘。
但若说让他逐鹿中原,单凭借一个江东,尚不足以维持……更何况,江南少马,多以步卒。
守成有余,而进取不足。
孙权非孙伯符,有开疆扩土之能。
此人不过一守家之犬,主公又何必担心……至于合肥之害,更不足为虑。只需派一大将出镇,辅以水军,足以令江东兵马退避三舍。”
曹朋说罢,凝视曹操。
他在言语中,透露出了一个信息。
那就是,水军!
而这恰恰是曹军目前最为缺乏,甚至说是最为薄弱的一个环节。纵观曹军上下,竟无一支可征战的水军。
曹操,陷入了沉思。
郭嘉抚掌而笑,对曹朋这番言语,极为赞赏。
他沉吟片刻,又问道:“那以阿福之见解,谁可出镇合肥?”
曹操立刻抬起头,向曹朋看去。
历史上,出镇合肥的,正是张辽。
大战逍遥津,令江东不敢正视,绝对是最为合适的人选。只是,张辽如今在渤海,正围困袁熙。
冒然更换,未免有些仓促。
合肥守将必须要有几个条件:能征惯战,精通兵法,骁勇刚烈……唯有此,才能震慑住那些江东悍将。
“张辽张文远,可镇合肥。”
曹朋用试探的口吻,提出了人选。
曹操摇头,“张辽今在渤海,责任重大。
袁熙犹在,需有智将防御。若张辽前往合肥,谁可替代?更何况,他在渤海已一载有余,刚稳定了状况。若派他人前往,势必又要有一番动荡……文远虽强,却不是最合适的人选。”
果然,还是被否决了!
曹朋早有心理准备,故而曹操话音刚落,他立刻道:“既然文远不可以轻动,那我举荐甘宁。”
“甘宁?”
曹操凝视曹朋,目光灼灼,仿佛要看透他的内心。
“阿福,何故令兴霸出镇合肥?
我帐下猛将无数,难道除了与你交好之人外,再无一人可选嘛?”
这一番话,可有些诛心。
所有人都知道,曹朋和张辽交好;而甘宁,曾为曹朋家将,在官渡之战中,才出任了官职。
换句话说,曹朋推荐的两个,都是自己人。
我曹操手底下的将领有那么多,你一个都看不上吗?
羊衜心里面,不由得一颤,顿时紧张起来。
曹朋好像无事人一样,笑道:“张辽,甘宁,我知之甚深。主公问我何人可镇合肥,我自然选我了解之人。主公帐下,善战者的确很多,但我知之甚少。与其推荐一个我不了解的人,还不如举荐我熟悉的人。主公,三年前我推荐阚泽为海西令时,你当时也这么样子问过我。
而今,我的回答还是和三年前一样。
举贤不避亲!
在我眼里,兴霸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其他人我不了解,就算你让我推荐别人,我还是推荐张辽和甘宁两人。原因我已经说了,我不了解,不熟悉的人,自然也无法推荐给主公。”
曹操问的诛心,曹朋回答的也毫不客气。
羊衜手心里都攥出汗,暗自感到心惊肉跳……
说实话,他还没有见过有人似曹朋这样,和曹操说话。说不好听一点,曹朋就是当面顶撞。
曹操都说了,你推荐别人吧。
结果他还是认准了张辽和甘宁,并且说出一大堆道理出来。
曹操面沉似水,凝视曹朋,久久不语。
而曹彰和郭嘉,却好像没有听到一样,自顾自的品尝着从西北送来的瓜果,毫无半点形象。
半晌后,曹操突然放声大笑。
他笑的很开心,也非常的畅快……
“阿福,你这孩子,鬼薪三岁依我看,还是不够,当送你去北疆,让你城旦髡钳城旦五岁才好。”
曹朋也笑了,“若主公非要我髡钳五岁,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我若去了北疆,还请主公把我妻儿一并送去。否则那苦寒之地,若无妻儿相伴,着实有些乏味。”
羊衜,目瞪口呆。
这两人的对话,令他有些感到惊异。
曹朋那么顶撞曹操,曹操居然不生气,反而以髡钳五岁打趣;反观曹朋,也好像丝毫不在意,居然和曹操讨价还价起来。这两人的关系,还真是有趣,绝非只是族叔和族侄那么简单。
羊衜毕竟才二十多岁,虽才学卓著,但终究见识不足。
曹朋似刚才那样顶撞曹操,也是要分场合和时机。在推荐出镇合肥主将这件事情上,曹朋的坚持,反而令曹操非常高兴。为什么?只为曹朋那一句:其他人我不熟悉,所以无法推荐。
没错,曹操帐下,有很多武将。
李典乐进,徐晃于禁,哪个不是善战之人?
还有其他诸如曹休曹纯,夏侯惇曹仁……可曹朋这一番话,也等于表明了心迹:我没有拉帮结派,甘宁曾是我的家将,而张辽,更是我亲自劝降。这两个人,我了解,所以才推荐。
私下里,我没有去接触其他人。
“阿福,你刚才说到了水军?”
“正是。”
郭嘉若有所思的看了曹朋一眼,突然问道:“那你认为,谁可以为水军主将,协助兴霸呢?”
“周仓!”
“你是说……”
曹朋点头,反问道:“奉孝大哥以为,主公帐下,今有几支水军?”
郭嘉尴尬一笑,闭上了嘴巴。
没错,曹操手下目前,只有一支水军。
而且是舟船不过四五十只,人手不过三四千而已。说起来,这支水军还是曹朋一手打下的基础。当年曹朋从海贼手中缴获了几支舟船,让周仓执掌,屯驻于郁洲山。所承担的责任,也仅仅是沿海巡查,缉私剿匪而已。后来经邓稷、步骘乃至阚泽三人八载经营,才有如今的郁洲山靖海校尉周仓的出现。对于这支水军,勿论是朝廷还是曹操,都没有投注太多关注。
如果说,这支水军是曹朋的私兵,连曹操都没得辩解。
说实在话,他除了给周仓一个靖海校尉的头衔……而且属于杂号,俸禄只不过比千石,连普通的检验校尉都不如,更不要说那些正规的统兵校尉。所以,提到郁洲山,郭嘉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老曹还坐在这里,说的太多了,恐怕老曹的心里面,会感觉到有些不太舒服。
“周仓?”
曹操点点头,再次陷入沉思。
其实,曹朋在刚才的话语之中,还透露出了另外一个信息。
你想要对江东用兵,没有水军断然不可能!
要知道,江东水道纵横,又有大江天堑。骑军到了江东,势必少有可以施展拳脚的余地。
在江东,水军才是绝对的主力。
可问题是,曹操现在,哪有余力组建水军?
他沉吟片刻后,点头道:“阿福所言,倒是有些道理。只是这水军,当屯驻何处?”
曹朋想了想,招手对曹彰道:“子文,去我书房里,取地图来。”
片刻功夫,曹彰捧着一卷地图来到大厅,展开来悬挂厅中。
曹朋起身道:“这是我让周大叔绘制的一副地图,他常年周转于江北沿海,所以最清楚状况。
记得在东陵亭驻守时,这里有一座荒岛,正位于大江入海口处。
这座岛屿,临近海陵,西进可威胁丹徒,南下可逼近毗陵……若沿海而行,可以至华亭登陆,直逼娄县,虎视吴会。只是,这一带都是孙权所掌控,又有贺齐驻扎山阴,进攻不易。
但这座东陵岛(今如东)……哦,我给它起的名字。如今勿论是主公还是孙权,都未曾留意。这里进可入大江,退可至盐渎,是一个极为便利之地。主公可令周大叔驻守东陵岛,足以令江东水军忌惮。不过,要想在这里站稳脚跟,非百万斛,恐怕难以奏效,请主公三思。”
一支水军建成,牵扯到方方面面的问题,绝不是一天就能有效果。
曹朋邓稷,用八年时间,才组建成了一支小型水军。但在沿海尚可,入江之后,还有许多问题需要解决。
曹朋也不指望曹操能立刻下定决心,只是提出了一个主张。
至于曹操是否接受,就不是他所能决定的事情……关键在于,曹操能对水军,投注多少精力?
水军,水军!
这两个字,也不断在曹操脑海中萦绕。
他恍然明白,他犯下了一个错误。自起兵以来,他一直忽视了水军的存在……曹朋说的很有道理,江东守有余而攻不足。但同样的,他要想踏平江东,没有一支强大的水军,断无成功的道理。可是,要组建一直水军,并非一桩容易的事情。江东累三世经营,水军已成气候。
而自己呢?
自古以来,北人善骑,南人擅舟。
想要征服江东,看样子还需要费一番手脚才行……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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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水军的问题,曹朋也只能点到为止。
总不成拿着刀架在曹操脖子上,让他现在就组建水军?反正该说的已经说了,至于怎么决断,那是曹操的事情,和他关系不大。毕竟他曹友学而今还是囚徒,鬼薪三岁,方才半载。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有些事情他管不了,也没法管,倒不如老老实实,呆在荥阳过日子便是。
至于许都那边,曹朋已决定暂时放在一边。
周不疑风头正盛,他一时也无法压制。如果这时候跳出来收拾这家伙,弄不好反而落个以大欺小的名声,绝不是曹朋所希望的结果。而周不疑是否是奸细?他是否和刘光有关?都还是一个猜测。曹朋现在要做的,是默默的观察,等待周不疑露出马脚,而后再予以致命一击。
而今,他手头的事情多不胜数,哪有那精力,去理睬周不疑呢?
曹操在荥阳呆了两天,便启程赶赴京县。
他来也匆匆,走也匆匆,没有和任何人进行接触,只是在郭永的陪伴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参观了一下工坊,而后又观摩了白驼兵和那十名曹朋口中的,锐士,在邙山之中的一场较量,便悄悄的离开了荥阳·……·……
此处的邙山,位于荥阳附近,而非是狭义上雄阳那座生在苏杭,葬在‘北邙’的邙山。
这邙山,属于秦岭山脉的余脉,崤山支脉。
广义上的邙山,自锥阳北起,沿河南岸延绵至管城(今郑州市)北部的广武山。
曹朋练兵的地方,就是在广武山。
从隶属关系而言,这里也算是邙山余脉。
故而在后世,广武山也称之为邙山,是郑州的一处景观。
曹朋为何要单独把这十名‘锐士’拉出来之练?曹操不太清楚,而且也不想去了解。在他看来,十名锐士能起得什么用处?在冷兵器时代,大军团作战才是正道,十个人……不过沧海一粟。
只是郭嘉,却若有所思。
曹操到荥阳时,轻车简装,未带车仗。
离开荥阳时,却带走了大大小小八辆车仗……
车子里,装了许多纸张,从最为昂贵的鹿纹笺,到市面上极为珍贵的冷金笺,鱼子笺,还有桑皮福纸等等,足足八车。郭嘉自然是笑逐颜开,而曹操,也对曹朋的懂事,表示非常满意。
唯有曹朋,在送走曹操之后,心痛了许久。
“他来这一趟,我至少要赔进去五千贯!”
曹朋哭丧着脸,对黄月英诉苦。
而黄月英和夏侯真,则是咯咯笑个不停。她们当然知道,曹朋不缺这五千贯。今秋河西郡的税赋,多达十三万贯。曹朋虽然不能立刻见到这些钱帛,可那毕竟是属于他名下的资产。
“人常言越是富贵,就越吝啬,越虚伪。”
“月英,你怎能这么说我。”
“族叔临行时,可是说过要给钱的……·也不知是谁当时信誓旦旦,拍着胸脯要尽一份孝心。”
“就是就是,上次叔父向你讨要,你还要了叔父的货款。”
夏侯真抿着嘴,咯咯直笑。
气得曹朋勃然大怒,“尔等妇人,竟敢讥讽我?看为夫今晚,家法伺候!”
黄月英和夏侯真顿时脸羞红,惊叫着跑出了书房……·……
当曹朋在家中执行家法的时候,曹操和郭嘉,也正在往京县的途中,一边走,一边低声交谈。
“阿福那天言语中,似是想我组建水军?
奉孝又如何看待此事·……·……”
郭嘉道:“阿福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欲取江东,需有水军·……可这水军花费,必然格外惊人。”
曹操连连然头,“我亦如此认为。
今北方战事未绝,塞外胡蛮仍虎视眈眈。如果组建水军,只怕北方战事会有变数。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暂放缓水军之事。而且荆州有十数万水军,到时候拿下荆州,自可组建。
“可这水军,谁人可督?”
“这么嘛……”
曹操捻着胡须,也不由得陷入沉思之中。
建安十年十月,曹操返还许都。
他回到许都之后,江东兵马立刻退走。合肥之危,随即化解。
正如曹朋所言,孙权并无力吞并九江·……·……他之所以出兵,说穿了就是想打乱曹操的计划,拖住北方战局,令他可以从容部属。一旦高袁被灭,曹操下一个目标,必然走向南方发兵。
这一点,不管是孙权还是刘表,都看得非常清楚。
曹操返还许都之后,孙权立刻偃旗息鼓。
但曹操兵没有因此而忽视了孙权的存在。九江郡作为他在淮南的桥头堡,必须要妥善安排。
李典虽能独当一面,却不足以阻挡周瑜等人。
如果曹操再次向北方用兵,孙权一定会再次出动。若没有一个可靠的将领出镇,终究非常事。万一合肥丢失,相信孙权一定会占居九江郡,而后屯兵淮南。到时候,少不得又要费一番周折。所以,合肥绝不能丢!曹操在回到许都之后,便立刻召集文武,商议这件事情。
而时于合肥的主将人选,也有各种各样的争议。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合适的人选,曹操在综合了文武大臣的意见之后,最终下定了决心。
只是,他的这个决定,却走出乎许多人的意料之外。
曹操决定,把汝南郡谁水以南的地区划分出来,而后又把早先占领的庐江六县从庐江郡分离。合九江郡所治区域,在淮南分设三郡。分别是弋阳郡、安丰郡和谁南郡。招李典返还许都。虽说李典之前连败,但毕竟最终还是挡住了江东兵马,所以拜捕虏将军,屯兵邺城。
而后,任甘宁为淮南郡太守,荡寇将军。
对于这个任命,基本上众人没有太大的意见。毕竟甘宁自官渡以来,屡立战功。凉州之战,更率众先登临洮,立下赫赫功勋。所以,甘宁的任命,非常轻松的通过,也正式成为曹朋一系当中,第一个获得杂号将军,并出任两千石俸禄的太守之职。所有人都相信,甘宁之所以能得到任用,正是因为他出自曹朋门下的缘故。之前流传,曹操对曹朋天为不满的谣言,也随着这任命,一下子不攻自破,看起来,曹公对曹朋一系的人,还是极为信任·……··……
随后,曹操命于禁为安丰郡太守,执掌准南军务,位在甘宁之上。
而戚霸为弋阳郡太守,为于禁侧翼,同时负责平定梅成等人的暴动,也是一个显赫的职务。
但是,第四个任命,却令人大为疑惑。
任靖海校尉周仓为使江东中郎将,率领水军,屯驻东陵岛。所用辎重,皆由广陵郡提供,并且在初期,提供十万斛粮草,共周仓调配。可问题在于·……·……这靖海校尉周仓,又是哪个?
许多人甚至不知道周仓的存在。
朝堂之上,知道周仓的人,并不算太多
荀彧当然算一个,而后有郭嘉,荀攸,董昭几人。而在外,程昱和满宠,包括邓稷在内,不超过十人。
当初曹操任命周仓为靖海校尉,还是步骘离开海西时争取过来的官职。
而周仓本人呢?
除了在建安二年时,在许都停留了半年左右之后,便远赴海西。此后,周仓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所以,当曹操提起周仓的时候,很多人都露出茫然之色。
水军?
关键是,朝廷在北方,有水军吗?
而且看曹操的安排,似乎对这个人极为看重。
使江东中郎将?这绝对是有汉以来,从未出现过的官职。有辽东中郎将,有使匈奴中郎将,但就是没有听说过,使江东中郎将。这可是一个两千石俸禄的实权大员。同时,十万解粮草……我的今天,就算是组建一军兵马,也要不了十万斛吧。此人,究竟是何许人也?
众人茫然相顾,除少数人之外,大都是面露不解。
羊衜心里,却是另一番滋味。
他在荥阳见过曹朋和曹操的顶撞,更了解到了,曹操对曹朋的信赖。
可他却没有想到,曹操对曹朋竟信任如斯地步·……两个两千石俸禄的大员,这可是两个两千石俸禄的职位。只因为曹朋那一番顶撞,却轻而易举,被甘宁和周仓;两个人获得手中。
曹朋,虽为待罪之身,又远在荥阳。
可是他却一直,在影响着曹操的决断·……··……
当晚,羊衜写下一封书信,命人送往泰山郡老家。
在信中,他谈到了曹朋和蔡琰的关系。并且向羊续提出,能否接蔡琰从武威,前往泰山郡?
毕竟,蔡琰的妹妹蔡贞姬,就在泰山郡。
这件事即便是做了,也是合情合理……·如果不能,就想办法在荥阳郡置办一些产业,赠与蔡琰。一个留在武威郡的蔡琰,并不符合泰山羊氏的利益;而一个留在中原的蔡琰,可以助羊氏迅速崛起。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羊家手中,正掌控着许多人所不具备的优势·……
至于羊续会怎么决定?
羊衜不清楚!
但他相信,自灵帝时期,因倾轧而返还老家的父亲,绝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
不仅是对羊家,同样对羊衜,也是一个好机会。
时间,在悄然不经中流逝。
建安十年十一月,甘宁走马就任,为谁南郡太守,治合肥。与此同时,广陵太守徐宣,则悄然命人体整东陵岛,等待来年开春,周仓前来屯扎。东陵岛水军的设立,于广陵郡大有好处。
由于广陵和丹徒是再江相望。
丹徒长吕蒙,在过去几年中,更数次出击,跨江犯境,令徐宣不胜烦恼。
没办法,江东有水军之便,吕蒙得临川郡太守朱然支持,骚扰江北地区,屡次获得成功。
朱然,本名施然,是东吴大将朱治外甥。
朱治膝下无子,于是便将姐姐家的儿子,也就是朱然过继膝下。他与孙权有同窗之谊,曾为余姚长。孙策死后,朱然被任山阴令,加折冲校尉,统督五县,政绩斐然。后孙权分丹阳为临川郡,而丹阳也正是朱然的祖籍老家,于是便任他为临川太守,并授予两千兵卒。适逢山贼盛起,朱然出兵讨伐。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平定匪患,得到了孙权的极力称赞。
广陵,缺少水军,只能被动防守。
这也使得江东兵马可以凭借水军之利,沿岸袭扰,根本无法防御·……
而今,曹操命周仓驻扎东陵岛,无疑使广陵郡得了保障。而徐宣和周仓,也不算陌生。早在曹朋在海西的时候,两人就见过面。当时徐宣还只是一个从事,祖籍海西县。而周仓呢,则是海西县尉,自然不可能陌生。更不要说,徐宣和曹朋早在建安二年时,便已经成了朋友。
当年的陋室铭,也正是从徐宣陈矫等人口中传出。
郁洲山水军,虽然不多,但战力极强。
徐宣以前是苦千没有机会,而今有曹操的命令,自然不会有半点的拖吧……
反正朝堂上的人是否知道周仓,不要紧!要紧的是,徐宣和徐州刺史徐理,都知道周仓的存在。
稀薄的雪花,在风中飘飞。
与其说是雪花,倒不如用冰棱子来形容更加妥帖。荆州在建安十年末,迎来了一场小雪。
气温陡然降低,也是荆州十年来,最冷的一个冬天。
刘备恍惚然从屋中走出,那迎面而来的风,让他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一个寒蝉。
他站在门廊上,看着雪花纷纷扬扬,不由得露出一抹凄然笑容。在许多人眼中,他过得似乎颇为惬意。
在荆州虽说寄人篱下,但却有兵有将,自成一派。
可是,入冬以来,随着刘表的身体越发衰弱,不管是刘表,亦或者是荆襄人士,对他的敌意也越来越强烈。那种无声的敌意,压在刘备身上,沉甸甸的,让他有些喘不过来气·……曾令他万分得意的皇叔身份,也因此而成为一种被敌视的负担。他如今正面临着,一个巨大麻烦。
“主公,军师求见。”
从院外走进一人,盔甲在身,看上去极为英武。
他年在三旬左右,相貌极为俊朗。
刘备正沉思之中,听到他的声音,抬头看去。
脸上露出一抹和煦笑容,刘备温然道:“既是军师前来,子龙,赶快请军师,来书房议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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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书上记载,诸葛亮身高八尺,容貌甚伟,时人异之。
事实上,近190约公分的高度,总是给人一种伟岸的感受。更何况,荆州偏南,所以身材普遍不是太高。在一群,沁公分的人当中,突然窜出来一个190公分的个头,自然能引人关注。
诸葛亮是青州琅娜人氏,建安二年,也就是在他十七岁时,因叔父诸葛玄死,举家来到距离襄阳二十里处的隆中定居,并拜入水镜山庄,在司马微门下求学。一眨眼,诸葛亮已二十四了!随着三年历练,加之时常和荀湛这样的人物交流,其眼界和见识,也日益的增加·……
而今,他已经成为刘备身边,不可或缺的臂膀。
刘备身高七尺五寸,也就是173公分的模样。若不是站在门廊上,需仰视才能与诸葛亮交谈。
“孔明辛苦了!”
刘备带着和煦的笑容,温和说道。
由于入冬以来,刘表身体不太好,所以诸葛亮近来往返襄阳,极为频繁。
一来,是打探消息。
二来呢,蔡氏女,也就是诸葛亮这个时空的夫人,怀了身孕,需要他前去照看。
蔡氏女和诸葛亮成婚三载,终于怀上了孩子,也让诸葛亮万分高兴。不过,蔡夫人却借口新野条件不好,把蔡氏女接去了襄阳照看。其实她的想法,诸葛亮也能揣摩出来,无疑是借用这种手段,来离间他和刘备之间的信任·……只是,蔡夫人却小看了刘备!能成为曹操最为忌惮的人物,当时的枭雄,刘备的胸襟又怎是蔡夫人这样的小女子能够揣摩和猜度的出来呢?
刘备非但没有和诸葛亮疏远,反而鼓励他,照顾妻子。
这也令诸葛亮对刘备,更加信服……
为上者,若心胸狭窄,动则就被猜疑,或者离间,又怎可能做一番大事业?
刘备一生颠簸流离。
张飞说吕布是三姓家奴,可刘备呢,这半生投靠的人,远比吕布多许多。只在于,吕布太过于功利,所以显示出小家子气。比如投靠董卓的时候,二话不说,便杀了丁原;不管丁原是如何待他,但至少有一点,吕布是凭借着丁原,才起家··而后,又杀了董卓。虽说是大义,可在德行上,已落人口实。以至于后来不管他投奔谁,都会引起其他人的猜忌。
在这一点上,刘备德行无亏!
之所以被人猜忌,更多时候是能力上的问题。
也正是这个原因,才使得诸葛亮愿意辅佐刘备。如果刘备德行有亏,那结果嘛··而且这个时代的德行,和曹朋前世的道德准则不同。如果用曹朋前世的标准来看,刘备无疑是个小人。但在这个时代,曹朋眼中的缺点,很有可能为世人所称赞;反之,曹朋认同的,却有可能被人诋毁。
总之,刘备是一个可以令人产生信服感的主儿。
诸葛亮道:“此次返回襄阳,亮听到了一个消息…………樊城而今无人守御,刘荆州正为此踌躇。”
“哦?”
刘备眉头一蹙。
从诸葛亮的言语之中,他听到了一个信息。
樊城,就在襄阳旁边。如果以后世的地理位置而确定,那就是湖北省襄樊市中心的樊城区。
此地为襄阳犄角,颇为重要。
从樊城到襄阳,不需半日,便可以抵达。
刘备脸上的笑容,更加柔和,“那刘荆州之意……”
“关键不在刘荆州之意,而在主公如何决定。”
“孔明此话怎讲?”
诸葛亮犹豫了一下,轻声道:“今刘荆州日益衰弱,夺嫡之争,已愈演愈烈。公子刘琦,是刘荆州长子,随刘荆州入荆州,甚得旧臣所重;而小公子刘琮,最为刘荆州所爱,所以一直难以做决断。拙荆在襄阳养身子的时候,曾得夫人透露了一个消息:若主公愿意支持琮公子,夫人可以将樊城让与主公。只是如此一来,主公和大公子之间,必然要面临决裂局面。”
辅佐刘琮,得蔡夫人所重?
这无疑是蔡夫人提出来的一个条件。
刘琮虽年幼,但身后却又庞大的荆襄士人为基础。
而荆襄世族,恰恰是刘表立足荆州的根本,如果能得到荆襄世族的认可,无疑能令刘备的环境改善。
只是……
刘备,陷入沉思。
“主公,大丈夫行事,断然不可以拘泥小节。
今荆州于主公,无疑有着巨大利益。主公若能在荆州站稳,可西望巴蜀,北向中原,实基业所在。
曹操,今主北方,一统之局已成。
一俟北方稳定,曹操必然以鲸吞天下之势,虎视荆襄。到时候,主公也将失去这最后的立足之地。一旦荆襄有失,主公又当何去何从?难道要前往巴蜀,继续寄人篱下,为刘璋所用?
此危急存亡之时,主公当速做决断,以迎曹贼。”
听得出,诸葛亮是为刘备考虑。
但问题是,刘备一下子,也无法做出决定。
他沉吟片刻后,开口言道:“以孔明之见,我若去荆襄,可敌曹贼否?”
“单以荆襄九郡之地,恐难以阻挡曹贼。”
“既然如此,我取荆襄,又有何用?”
诸喜亮精神陡然一震,露出兴奋之色,“主公莫急,且听亮代为言之。
他停顿了一下,朗声道:“荆州北据汉。河,利尽南海。东连吴会,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国,而其主不能守,次诏天所以资将军,将军岂可推拒?而益州险塞,沃野干里,天府之土。高祖因之以成帝业。今益州牧刘璋暗弱,张鲁再被,民殷国富而不知存恤,智能之士,皆思明君。将军乃帝胄,信义无双,总揽英雄,思贤若渴。武有关张赵云这等虎狼之士,文有荀湛先生这等当世大才。若跨荆益,保其岩阻,南抚夷越,外结孙权,则大业可期之。
试言,若天下有变,主公令一上将,将荆州之军取宛、锥之地,而主公身率益州之众,出于秦川,百姓必恭迎主公。诚如是,则主公霸业可成,汉室可兴·……·……故荆襄之地,断不可失。”
诸葛亮,目光灼灼,言语间透出雄心。
刘备则陷入了沉思,久久不语·……
不错,诸葛亮所言,正合刘备心思,他焉能不心动?荆襄,确是要地,物产丰厚,钱粮富庶。更重要的是,刘表治荆襄以来,以宽仁而治,故而百姓安居乐业。在短短十数年,荆襄人。激增,近百万之众,的确是一个可以为根基之所。
当然了,荆襄同样也有缺陷。
若说穿了,荆州的情况,类似于当初刘备所占据的徐州,是四战之地。
如今,曹操的经历都在北方,所以局势尚好。虽有小战,但也仅仅是局限在南阳郡一地。就整个荆州而言,目前还算稳定。可曹操一旦统一北方,势必要与荆州用兵。而荆州如今的这种平稳,还能够持续下去吗?若到了最后,荆州很可能会演变成与徐州相同的局面·……·……
它连通汉水和河水,直面中原。
东临大江,西通巴蜀,说穿了,就是一个八方通衢,战事不绝之地。
换而言之,荆州的富庶和平稳,就好像镜中花,水中月一样,不足以为依持。一旦战事延绵,荆州最终,必成为第二个徐州。刘备沉思不语,而诸葛亮,也不急于催促,而是静静等待。
不得不说,诸葛亮此时,已近大成。
其三足鼎立,东连孙吴,北拒曹操的战略思想,已有了雏形。
当然了,也不能说此时的诸葛亮,就达到了历史上的高度。他这个战略思想,其实和建安五年,孙权接掌江东之后,与鲁肃的《榻上策》,有许多共通之处。所不同的在于,鲁肃是站在孙吴的立场来考虑,而孙权比之刘备,无疑有着巨大优势。毕竟,孙权身负父兄之泽,基业已成。而刘备,如今要先寻容身之处……至少在目前,乃至未来一段时间,他需要寄人篱下。
不过,在鲁肃的榻上策中,也谈及荆州。
对于东吴来说,荆州有着至关重要的战略地位。
若能得荆襄,则东吴可成南北相峙之势,与曹操划江而治。同时西联巴蜀,袭扰关中,以待时机。
所以,荆州的未来,可以想象。
不仅仅是刘备渴望得到,包括孙权,曹操,都希望控制荆襄。
“孙权,可能相助?”
诸葛亮笑了,“若主公愿意,亮愿往江东,效仿那苏秦张仪之姿,凭三寸不烂之舌,令孙权与主公结盟。”
他的确是有这个底气。
毕竟,诸葛亮的兄长诸葛谨,而今在孙权帐下,为长史,甚得别权所重。
刘备没有立刻给予答复,而是在沉思片刻后,对诸葛亮道:“孔明,此事甚大,我需三思而后行。
你往来襄阳,奔波劳苦。
不若先歇息一下,再做商议。”
诸葛亮也知道,这个决定不好做出。
毕竟这牵扯到立场的问题,刘备肯定需要三思。
反正也不急于一时,所以诸葛亮拱手告退。临行时,他忍不住对刘备道:“主公,当速断速决。
亮闻曹贼,在淮南设立三郡,令于禁戚霸和甘宁三人出镇淮南,其野心已昭然若揭。于禁戚霸,皆人杰也。那甘宁··倒是不太清楚。不过据说,是那老贼族侄曹家小儿之门客·……·……小贼以文章传世,更在凉州打下了赫赫威名。若非他杀了韦端,必然成为曹贼之臂膀。
亮曾试读此人,非等闲之辈。
此人有大才,且思想天马行空,若羚羊挂角,难以揣摩。老贼令甘宁出镇淮南,也是一个信号。此子不久,必将重新出仕。到时候他是会返回凉州,还是会前来南方,尚未可知。不过以亮之见,此子甚有可能,是老贼对南方用兵的一把利剑。若不早决断,必成为心腹之患。”
也许,诸葛亮并不清楚,曹朋不仅仅是他的对手,更抢走了他原先的妻子。
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了曹朋的模样。
刘备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徐州下邳城外,曹朋一刀斩断辕门大纛的形象,至今记忆犹新。
而后,他虽然没有和刘备正面冲突,但是两人却交手多次……·……当初刘备滞留于许都时,正是因曹朋的一席话,而迫使刘备不得不逃离许都,颠簸流离。这曹朋,抢了张飞的坐骑,劫持过他的妻室。
更不要说而今驻守湖阳的魏延,据说与曹朋关系甚好,屡次破坏了刘备计划。
若说曹操是刘备头号大敌!
那么曹朋,如今也已成为刘备的心腹之患。
诸葛亮说曹朋早晚成大害··可是,在刘备心里,曹朋早在建安四年时,已成了他的心腹之患。
诸葛亮,告辞离去。
而刘备却久久无法平静!
毫无疑问,诸葛亮的那番言语,为他打开了一扇窗户。
荆州,原本是他栖身之地。但若真能成为他的根基,无疑会使他获得从未有过的巨大利益。
可问题是,要投靠蔡夫人吗?
这也是一个麻烦。
刘备当初能来荆州,说穿了是靠着刘表的老部下,才得以站稳脚跟。
伊籍等人,作为刘表山阳旧部,给予了刘备许多支持。事实上,即便刘备来荆州已有数载,始终被荆襄世族所排斥。而今蔡夫人通过诸葛亮妻子,向他释放了一个善意,表达出荆襄世族,愿意接受刘备的意愿。这自然是一件好事!但如果刘备接受了,就等于是和山阳旧部决裂。
毕竟,这刘琦和刘琮之争,或者说,是刘绮和荆襄世族的矛盾冲突,绝不可能调和。
刘琮是蔡夫人所出,而蔡夫人又是襄阳蔡氏之女,代表着荆襄世族,在荆州的各种利益。
刘琦虽说是刘表长子,身后又有山阳旧部跟随。
可关键在于,山阳旧部是外来人,在和荆襄世族的争斗之中,一直处于下风……
该何去何从?
这将考验到备的道德准则!
是与山阳旧部决裂,转投荆襄世族怀抱?还是继续和山阳旧部交好,而彻底与荆襄世族决裂?
若是和荆襄世族决裂,相信两者间的矛盾,再也无调和余地。
刘备不禁感到万分苦恼。
他在书房里枯坐半晌之后,迈步走出房门。
“子龙,请友若先生前来,我有些事情,欲和他商议。”(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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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十十十十十十十十十十十十十十十十十十十十十十忖中十十十十十十十十十
襄阳,蔡府。
雪越来越大!
鹅毛大的雪花飘飞,给这寒夜增添了几分诡鸷的浪续气息。
蔡瑁半卧榻上,一只手顺着身旁美婢修长的美腿,探进了裙底。一旁,另一个美婢则从垆上取来温酒,小心翼翼的送出。
张允赶来时,蔡瑁正在和美婢调笑。
堂上灯火通明,透着一股子旖旎之气。
张允见状,不由得哈哈大笑。他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将大氅脱下,随手丢给了一个走上前来的婢女,口中调笑道:“德珪倒是好悠闲,却累得小弟冒如此大雪前来,不知有何要事呢?”
蔡瑁翻身坐起,摆手示意美婢退下。
他让温酒的婢女,给张允满上一爵,而后沉声道:“小妹那边,已经开始行动。”
“哦?”
张允收起笑容,喝了一口酒之后,看似随意的问道:“那孔明可说了什么?”
“孔明做的甚主张?只怕是要与刘玄德商议。”
蔡瑁说:“他昨日已离开襄阳,想必现在已经抵达新野,·……却是个聪明人,实不知为何做出这般糊涂的选择。当初小妹曾想让他过来,却被他拒绝。而今更是以刘玄德马首是瞻,着实有些可惜。不过,若刘玄德真心投靠,未尝不是一桩好事。如此一来,少主的地位自更加稳固。
估计这一两日,就会有消息。
却不知道,刘玄德究竟会做怎样的抉择。”
张允微微一笑,“这有何难?让夫人请主公派人,招刘玄德前来试探即可。【本文字由百度曹贼吧@Thelionsdet提供】
若是刘玄德依旧不肯表态,以我之见,此人不可以留,当尽快将其铲除,以免留下了后患。”
“是不是急了些?”
张允冷笑,“不急,若刘玄德还犹豫不决,恐怕很难成事。
与其这样,倒不如早些动手。难不成将来把新野放在他手中,让少主门前养一头猛虎吗?”
他看了一眼温酒的美婢,蔡瑁立刻明白。
笑了笑,蔡瑁道:“你放心,既然留她,自然可靠。”
“德珪,刘玄德,枭雄也!”张允压低了声音,轻声道:“此人胸怀大志,又是皇叔,更曾签下衣带诏,声名远扬。你看他现在老实,那是咱们压制着。可即便如此,依旧有许多人慕名相持·……将来让他辅佐少主,是否能听从咱们吩咐?莫要养虎为患,早晚酿成大祸。
蔡瑁,点头沉吟不语。
半晌后,他开口言道:“刘备此人,确是一个麻烦。
然则他善战骁勇,手下又有关张这等猛将,连荀友若都为他出谋划策。嗯要动他,恐怕很难。小妹的意思是,先把他安抚住,徐徐图之……间其部曲,削其锐气。待他手中无兵权之后,再下手也不迟。对了,刘玄德似乎至今仍没有子嗣,我准备许以亲事,以安其心,如何?”
张允想了想,点头表示赞同。
他问道:“德珪可选好了人家?”
“宜城向朗,有女颇具姿容。
那老东西素来孤傲,甚不合群,更几次诋毁你我,我早已不耐烦他。我想让小妹出面,将其女嫁于刘备。嘿嘿,以那老东西的秉性,焉能答应?到时候必然反对,也可以趁机难为那刘玄德。”
向朗,字巨达,官拜临沮长。
张允不兔露出可惜模样,“向小姐确是花容月貌,平白便宜了刘玄德。”
蔡瑁冷笑一声,“待刘玄德死,便宜何人,尚未可知。”
说着话,他与张允先生,突然发生大笑。
而张允则是一副赞同之色,连连点头……
件十十材忡十十十十件中件十十件十十忡十十件忡十件件十十件十十件件十件十忡十十件十十
与此同时,位于湖阳的一座大宅里,贾诩正看着书信,冷笑不止。
“贾太中,何故发笑?”
魏延拨了一下火塘子里的炭火,疑惑看着贾诩。
而今的魏延,早已没有了当年在九女城时的落魄。投奔曹操,算起来已有九年之久,虽算不得功劳显赫,但也着实建立了许多功勋。因功拜骑都尉,湖阳长,加比水校尉,算得上是独镇一方。贾诩这一年来,一直呆在湖阳,所以魏延与贾诩,也显得是非常亲热。他知道,这个家伙是何等厉害。【本文字由百度曹贼吧@Thelionsdet提供】当年贾诩在宛城辅佐张绣的时候,就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受。
同时,他又是曹朋极为推崇的谋士。
魏延或许不服气贾诩,但是对曹朋,却是极为尊重。
不仅仅是当年曹朋和他一起,投奔了曹操,也不是因为曹朋,是曹操的族侄。而是因为,曹朋在这些年来,所做的那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使得魏延不得不感叹,少年英雄。
而今,邓稷官拜东郡太守。
那个当年的独臂节从,已成为一方大员。
更不要说曹汲,官拜凉州刺史,执掌一方。魏延有时候后悔,若当年他没有留在汝南,而是跟随曹家人在一起,而今的地位,恐怕也不会比现在差。昔日追随曹朋的那些人,都一个个出人头地。甘宁,太守;步骘,太守;庞统;太守……连夏侯兰那厮,都成了统兵校尉。
倒也不是说,魏延现在过得不好。
只是和甘宁那些人比起来,魏延就显得不够耀眼。
也正因此,魏延这几年和曹家的往来一直不断。哪怕是曹朋被鬼薪三岁,服刑荥阳,魏延还是派人前去探望,并且送了不少的礼物。他知道,曹朋早晚会再次崛起!这一点,从甘宁出任谁南郡太守,就可以看出端倪。和曹朋保持友好关系,对魏延无疑有巨大的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贾诩呵呵一笑,“没什么……用那小鬼头的话怎么说来着?对,等着看一出好戏而已。”
魏延,一脸迷茫之色。
事实上,贾诩一直都关注着刘备的状况。
经过一载光阴,他通过各种渠道,买通了蔡家一人。
那人名叫蔡和,是蔡瑁的族弟。本来,这蔡和在家中并不受重视,说穿了就是一个浪荡子而已。
此人生性好堵,欠了一屁股的债。
贾诩命人与蔡和接近,并通过蔡和,劝说蔡夫人,令其拉拢刘备。
这,是一个死局。
刘备若是愿意支持刘综,势必与刘绮和山阳旧部反目成仇;若刘备拒绝了蔡夫人的好意,则会令蔡夫人对他更加仇视。那样一来,荆襄世族,势必会加大打击刘备的力度。这是一个二选一的题目,贾诩断然不可能,留给刘备第三个选择。现在,他就是要看,刘备如何决定,。
即便刘备最终选择了刘琮,也不用担心……
荆襄世族,是一个极为排外的团体。刘备能否融入其中尚未可知,就算是融入进去,恐怕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而且,荆襄世族会真心接纳刘备吗?以贾诩对那些人的了解,可能性不大。
他,毕竟在南阳生活多年。
和刘表那帮子人,打交道也不止一次。
自从来到南阳之后,贾诩很低调,并没有离开动手,而是默默的观察,小心翼翼的经营着。
是时候动手了!
一个好计策,胜过千军万马。
刘备在如今状况下,若不能做出一个选择,恐怕在荆州的时间,已不会太多。
所以,不管刘备选择谁,都会得罪另一拨人。荆襄世族不好对付,同样那些山阳旧部,也不易对付。
只是这些事情,贾诩不会与任何人知晓。
他决定,继续观察。
诸葛亮?
贾诩倒没有放在心上。
他真正担心的,其实还是荀谌。
那个家伙,绝对是一个大敌……他这一计,能否成功,只看那荀谌,如何为刘备出谋划策。
贾诩忍不住,森然冷笑。
却使得一旁魏延,忍不住向后缩了缩。
阿福言,这厮是一个毒士。
只看他那笑容,就知道他心里,不晓得正琢磨什么鬼点子害人。这家伙,不能得罪,还是以交好为主。
“对了,我过两天,打算派和乐前往荥阳一趟。
年关将至,阿福尚在荥阳受苦,每每想起,总觉凄然·……··,我让人在舞阴采买了一些当地特产送去,太中可要返还许都?亦或者需要送书信回去?正好可以顺路,不知太中有何打算?”
官渡之后,贾诩官拜太中大夫。
“文长,休要为那小家伙费心。”
贾诩冷哼一声,“那小家伙比谁都机灵,比谁都能折腾。你以为他在荥阳,会受苦吗?你看他折腾出来的福纸,几乎把颍川与河洛地区的大族一网打尽。就算主公不照应他,这些大族,哪一个会让他难做?我听说,那小子现在快活的很呢!甚美妻妾成群,端的是逍遥快活。
反倒是咱们在这里,过的比他更艰难。”
说着,贾诩轻轻啐了一声。
他倒不是对曹朋有意见,只是习惯了,见不得曹朋过的逍遥自在。
当年,因曹朋一句话,累得曹操盯着贾诩。他想要低调,想要不惹人关注都不成,反而要奔波操劳。
南阳太守夏侯敦,是个火爆性子,颇让贾诩吃不消。
躲到了湖阳,却要劳心劳神,绞尽脑汁的监视荆州刘备……他无法收拾刘备,但是却极为有效的,压制了刘备的发展。即便是刘备占居了新野三县,始终无法进一步成长。这其中,就有贾诩的许多心力包涵其中。若非是他,命人在荆州暗中挑拨,令刘备始终被排挤在边缘地带。否则,以刘备那种亲和力和名声,很有可能在荆州立足,到时候必然酿成大祸。
曹操,所有精力,都集中在北方,根本无暇南顾。
贾诩要做的,就是为曹操争取时间,压制住刘备的成长。
魏延呵呵一笑,没有再赘言。
脑子里却盘算着,该送什么样的礼物才好?
是重一点呢?【本文字由百度曹贼吧@Thelionsdet提供】
亦或者表达心意?
和乐,本名傅彤,和乐是他的字。
此人与魏延同乡,都是义阳人。建安六年,魏延返还南阳,屯扎湖阳县,曾回家了一趟。
所谓衣锦还乡,大致如此。
不成想,在义阳却认识了傅彤。
当时傅肜的情况有点凄惨,杀了本地一个缙绅,被打进了大牢,准备问斩。魏延看到傅彤,似乎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于是,他花钱为傅彤恕罪,并把傅彤从义阳县,带到了湖阳……·。
贾诩和曹朋之间,究竟是怎样的关系?
魏延没兴趣去了解!
他只知道,跟着曹朋,或许能赚取到更大的前程。
十十件耕件十十十件十十件十十件十十件十十十十件十十十十件中件十十件件件件忡件十十十件十十
建安十年,即将过去。
荥阳县迎来了一场大雪……
曹朋从工坊回来,就见家中张灯结彩,奴仆一个个面带笑容。
今天,是建安十年的最后一天。家家都开始守岁,准备欢度除夕,迎接崭新的一年来到。
这一场冬雪,也将是最后一场雪了!
过了今天,大地回春,万物复苏,就要迎来一个好年景。
张夫人带着郭寰,巡视庭院,不时发出命令,让人收拾和整治。门框上的门匾,挂着红色的绸缎,在皑皑白雪的映衬下,更加醒目,透着喜庆之色。大宅外,通往田庄口的小路两边,也就系上的红绸。远远看去,红白分明,令人赏心悦目。
黄月英和夏侯真,在屋中歇息。
不是她二人偷懒,而是……
两人又怀了身子!
步鸾和甄宓陪着二女,在炕上逗弄着孩子。
而邓艾和蔡迪陪着曹绾和曹阳两人,在门廊上看雪··
今天的晚饭,是涮锅!
曹楠命人从许都,把邓巨业夫妇接来,以免两人孤单。她和洪娘子在厨房里,指挥家仆包饺子,说着话,不时的笑着,更让曹府,多了许多生气。
“姐夫什么时候回来?”
曹朋换了一身衣服,探头探脑的问道。
曹楠笑道:“之前派人过来,说是要在垂隆城停留一天。
估计这时候已经在路上了,想必天黑之前,一定能到。怎么,肚子饿了?那就先吃点东西。”
曹朋立刻跑进来,拿起一盘卤好的牛肉,不等曹楠开口,便一溜烟的跑了。
曹楠笑骂道:“这么大的年纪,却还和小孩子一样,真是不像话。”
洪娘子却说:“阿福这是看得开,是有福气的人!大熊和虎头,就没这等福分,到现在也不肯成家。不过,阿福这一回来,立刻就热闹了。前两年,他不在家的时候,可真是冷清啊。”
“是啊!”
曹楠眼中,闪过一抹思念。
家里有个男人的感觉,可真好。
也不知,叔孙这次回来,能停留多久呢?实在不行,来年和他一起去濮阳就任。阿福现在回来了,母亲也恢复了正常。到时候,就让郭昱留下来,听说她也怀了身子,正好在家调养。
忽然间,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是叔孙回来了?”
曹楠一喜,连忙跑向大门……·
第531章并州攻略(1/3)
算起来,也有三年没有见过邓稷了!
三年不见,邓稷看上去苍老不少,两鬓已微微呈现出斑白之色。不过如此一来,却让他更显几分沉稳干练气质,一双若星辰般璀璨的黑眸,而今却给人一种深邃不可测的高明感受。
独臂,青衫。
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笑容。
若非亲眼看到,谁又能想到眼前这个颇有大家之风范的独臂男子,只是当年棘阳县的一名小吏。
“阿福!”
邓稷看到了在门阶上的曹朋,顿时笑了。
他走上去,伸出单臂,用力的拥抱了一下曹朋。
不过,邓稷的个头比曹朋低,而且又有些单薄。以至于他想去拥抱曹朋,却被曹朋拦腰抱起。
“姐夫,别来无恙。”
邓稷笑容更盛。
看着眼前这雄魁青年,他也无法相信,十年前那个病怏怏,从中阳山逃难过去的少年,是同一个人。岁月如刀,一眨眼的功夫,当年那个随着他从军九女城,而后转战南阳,又颠簸往海西赴任,经历了无数风波和磨难的少年,如今已成为享誉天下,战功显赫的‘曹公子’。
虽说,‘公子’这个称呼,在东汉末年已经泛滥。
可春秋战国数百年间,所赋予‘公子’二字的独特含义,依旧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得到这个称呼。
‘公子’,在战国时,是一个尊贵的称呼。
非王公贵族,或极有地位的人,不可以获得。
而今虽说不再如早先那般的显赫,却依然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能被称之为‘公子’,也代表着上流社会的一种认可。故而,那些乡绅土豪的子嗣,或许在当地可自称‘公子’,但是到了城市里,却立刻偃旗息鼓。不为别的,若妄自自称‘公子’,不但会被人耻笑,甚至可能会引发杀身之祸。特别是在那些社会名流跟前,更要注意细节。
曹朋,而今是响当当的‘公子’。
兖州同样是一个世族实力猖獗之所,当年曹操杀边让,就曾激起兖州士林的愤怒,险些令曹操失了根基。可即便如此,还是造成了陈宫叛逃,张邈反目。由此可见,兖州士林力量的庞大。邓稷在东郡,也是兖州之所之地。他当然清楚,兖州士林当中,是如何看待曹朋。
公子朋!
这是东郡士人对曹朋的尊称。
在东郡士人眼中,曹朋足以当得上‘公子’二字。
这,就是当年那个病怏怏的少年吗?
邓稷甚至,感到有些恍惚。
“阿福,我来为你引介。”
在简单的寒暄之后,邓稷侧身,让出身后之人。
那同样是一个青年,和邓稷的年纪看上去相差不大。眉宇间,透出一抹孤傲之气,但是在曹朋面前,却表现的颇有礼数。上前两步,青年搭手一揖,恭恭敬敬的向曹朋深施一礼。
“邓伯苗见过公子。”
邓芝?
曹朋笑了!
“伯苗兄,别来无恙否?”
邓芝丝毫不敢怠慢,连声道谢。
从最初投奔邓稷,那个骄狂不羁,气焰嚣张的青年,到而今沉稳干练,气质内敛的东郡从事,邓芝这几年来,可谓是几经波折。一开始,他投奔邓稷,内心里其实还是有些看邓稷不起。在他眼中,邓稷不过是个运气超好的家伙,也不知怎地,就变成了一县县令,坐稳海西。
所以,在开始的时候,邓芝表面辅佐,其实内怀私心。
他甚至想要架空曹朋留在海西的力量,增强邓氏的控制力,到最后可以取邓稷而代之……
也正是因此,邓芝在最初表现的非常活跃。
当曹操试图调邓稷离开海西的时候,邓芝也极力反对。
可最后,却被濮阳闿劝说,邓稷最终选择了离开。随后步骘接掌海西,邓芝想和步骘掰掰腕子。却不想被步骘打压的几乎无法在海西立足,幸好这个时候,邓稷在延津屯田,把邓芝调走,才算是缓过了一口气。这时候的邓芝,已失了傲气,但对于邓稷,却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而后又出任城门司马,让他辅佐曹汲。
当时邓芝又有些瞧不起曹汲,觉得这是个粗人,一个鄙夫……
最后,除了他的老家臣,城门校尉衙门里,他连一个兵卒都调动不得。曹汲看似对城门校尉衙门不理不问,但城门八部兵马,却牢牢掌控手中。令邓芝感觉好生的颓然和丧气……他觉得,自己多年所学,却连一个铁匠出身的鄙夫都不如,心里又是何等的郁闷和憋屈。
又是邓稷,将他从许都调走,前往濮阳就职。
而此时,曹朋已开始着手经略河西,邓芝开始把目光,投注于河西之地。
他一直不服气,曹朋凭什么可以得如此大的名声?然而在关注之后,他却渐渐被曹朋折服。
说曹朋是运气好也罢,说曹朋是有才学也成!
反正,河西之地被曹朋掌控手中,而后其锋芒显露,使得整个凉州振荡……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大致上就是这种情况。
邓稷对邓芝的倚重,丝毫没有减弱,并委任他为东郡从事。
这也让邓芝,对邓稷越发敬重。同时,对曹氏在许都的能量,更加震惊。
不深入其中,永远不知道曹朋的能量。
原本以为曹朋被贬,会沉默一段时间。哪知道这家伙转眼间,就经营出偌大的事业……福纸楼的出现,让兖州人感到无比震惊。而那一张张莹白如玉的纸张,更成为所有人追捧,甚至炫耀的资本。东郡郡廨,一下子变得热闹许多。兖州各地豪强缙绅,纷纷前来拜访邓稷。
有的是想要从邓稷这边讨要一些白鹿纸,有的则希望能与福纸楼合作,在兖州设立店铺……
邓稷的威望,似乎提高了很多。
而从头到尾,曹朋甚至没有露面,只用一张白鹿纸,便敲开了邓稷苦苦经营两年,也未曾敲开的兖州世族大门。
直到此时,邓芝才彻底服了!
以前在海西的时候,乃至于后来跟随邓稷周转,总听人说,曹朋如何如何。但说实话,毕竟没有见到过,邓芝不相信。可现在他信了!曹朋总是可以准确的捕捉到大家的脉搏,甚至连一句话都不出口,便可以让天下人疯狂。这是一种智慧,也是一种手段!曹朋看似被贬,但是他的身份地位,乃至于影响力,并没有因为他擅杀韦端而减弱多少,反而越发强盛。
正好,到年关了!
邓芝父母早亡,也没有成婚。
于是邓稷便邀请他一同前往荥阳,说是过年守岁。
邓芝呢,也没有拒绝,随同邓稷,一起来到了荥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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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家,似乎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虽说曹汲不在,可是曹朋却在。而今在曹家,曹朋的重要性,早就已经超过了曹汲,成为这一大家子的主心骨。之前近三年,他在河西征伐,未能返家,使得所有人都觉得,少了些什么。
现在,他回来了!
“要是你父亲也在,要是老王哥还在,要是虎头和大熊都在,咱们这一家子,才算是真正团圆。”
张氏流着眼泪,在酒席间嘀咕。
曹楠搂着母亲轻声劝慰,“母亲,莫难过,父亲虽人在凉州,可这心思却和咱们在一起。
前两天阿福让人把刚卤好的牛肉送往临洮,想必父亲现在,正吃着肉,喝着酒,和伯道他们一起热闹。”
“是啊是啊……你看我,年纪大了,就是喜欢这样。
叔孙,阿福,还有老洪嫂子,邓老哥,咱们满饮此杯,愿来年,一切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请夫人酒!”
“请老夫人酒!”
“请母亲酒!”
曹朋等人一起举杯,与张夫人满饮一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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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酒宴过后,老夫人喝了些酒,有些疲乏,所以回房歇息。
黄月英等人则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的说着女儿家的悄悄话。而曹朋邓稷,邓芝庞德等人则又围在一处,喝着酒,聊着天。天南海北的闲聊着,话题渐渐的,引到了来年对并州之战。
“姐夫,对并州之战,有何看法?”
曹朋为邓稷,满上了一爵。
邓稷沉吟片刻后开口:“我年后前往许都,正要和主公谈论此事。
并州高干,不过跳梁小丑。欲除之,不费吹灰之力。不过,我却以为,此时不易对高干用兵。”
“哦?”
曹朋不禁一怔,疑惑的看着邓稷。
邓稷一笑,看了一眼沉默的邓芝,“其实,这也是伯苗提起,我们商谈过几次,才得出的结论。我以为,目前主公当务之急,是尽快消灭袁熙,而非高干。袁熙,国之贼也。幽州虽为苦寒之地,但却不可小觑。袁绍经营北方久矣,其势甚大。虽袁绍已死,可是却留下诸多部曲。而这些部曲,在袁谭袁尚被杀后,大都投奔袁熙。袁熙坐拥一州之地,外联胡虏,内纳残部。若加以时日,其势必成。再想要消灭,必须要大费周章,反而是得不偿失之举。
所以,我以为要尽快消灭袁熙,才是重中之重。
此其一也。”
曹朋用惊讶的目光,看着邓稷。
他可以百分之百肯定,在他的记忆中,绝无邓稷此人。
而看他如今指点江山的豪情,哪里有半点当年那个小吏的颓然?所以说,生活是磨练人的最佳伙伴。灾难,更能让人快速的成长。邓稷失了一臂,注定他无法爬上朝堂的顶端。但却使得能潜下心来,琢磨学问,眼界和见识,比之当初,要成长许多,大局观也随之增强许多。
“愿闻其二。”
“这其二嘛……还是让伯苗来说吧。”
邓芝点点头,正色道:“公子可知,并州有多少人口?汉民居几多?胡虏居几多?”
“这个……”
“并州,坐拥八郡,土地广袤,且多为平原草原……并州人口,约八十万,若算上不在册的人口,至少达百五十万左右。其中,汉民不过四成,而胡虏多达六成。更不要说,霸占五原和朔方的南匈奴,数十万人口之众,控弦之士多不胜数。且连年征战,土地贫瘠……主公灭高干,易如反掌。但若取了并州,将面临巨大麻烦。首先,并州收拢之后,至少在三年内,无法自给自足。所以主公必须要做好准备,每年向并州输入粮草达二百万斛之巨,方能稳定局面。
这其二,并州广袤,关隘散落。
主公取并州后,必须要在并州填补兵力,防止胡害。可问题是,从上党西河,到雁门云中,千里边界,如何防御。想当年,以暴秦之强,吞河南地,驱逐胡虏,却迅速被匈奴复夺。所难之处,就在这边界太长……若取并州,至少要屯驻二十万兵马,每日所需消耗,何等惊人?”
邓芝说完,向曹朋看了一眼。
感觉的出来,邓稷邓芝两人,对并州确实是耗费了一番心力。
兵书中有说过: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则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
这是春秋战国时的用兵之费。
若放在今时,只怕更为惊人!
二十万大军的消耗,邓芝虽然没有说,但却可以估测出一个大概。
曹朋不由得连连点头,“可有其三?”
“其三……”邓芝深吸一口气,“胡虏贪鄙,不可以依持。而今,南匈奴和高干联手,方堪堪立足。而鲜卑看似和主公结盟,轲比能却不可以信。南匈奴在,他们折腾不出大祸。可若是南匈奴不在,主公将直面整个鲜卑。公子以为,以主公目前之能,可否抵御鲜卑大军呢?”
曹朋攒眉,半晌后摇了摇头。
看起来,立刻收回并州,不是一件好事。
他向邓稷看了一眼,片刻后问道:“可如果高干袭扰,终究是一桩麻烦,当如何才能解决?”
邓稷微微一笑,“这有何难?”
“愿闻其详。”
“主公只需遣一智将,死守壶关,则高干数万兵马,必不敢轻举妄动。
壶关在,则高干折腾不出什么风浪。并州就好像一个葫芦,把口塞住了,葫芦里的水,就流不出来。三千兵马,一员智将,再加上曹太守和李将军在,高干就如瓮中之鳖,早晚必死。
三年,只需三年。
只待青州兖州和冀州恢复元气,并州不攻自破。”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