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正午,骄阳似火!
伴随着一声巨响,湖阳城墙在经受了连番巨石轰击之后,终于承受不住,轰然塌了一角……·……
“城破了……”
李严的脸色,顿时惨白。
耳听远处传来荆州兵的欢呼之声,他一咬牙,提枪上马。
“今日,某与湖阳共存亡。”
他非常清楚,湖阳若丢失,他的前程也将随之破灭。有蒯正在,可以给他很多的照顾。
可如果蒯正死了,哪怕曹朋依旧欣赏他,却失去了一座可以依持的靠山……所谓,士为知己者死。蒯正对李严有知遇之恩,而今湖阳危急,李严也顾不得其他,决意随蒯正一同赴死……
而今的李严,还不是那个历史上,劝说诸葛亮加九锡的李正方。
虽然已快而立之年,可那一腔热血,仍在燃烧。李严大喝一声,率部冲出小寨,朝着荆州军的后军冲去。这是决死的冲锋,李严已顾不得盘算许多,只希望能借此,缓解湖阳压力。
李严捍然出击,的确是让刘虎感受到了压力。
若换一个人,比如当年的陈宫,亦或者荀谌,会派出一个老成的将领,稳住后军阵脚即可。但刘虎不是陈宫,也非荀谌。听闻李严攻击后军,他顿时乱了方寸。忙调兵遣将,前去阻拦。虽然未放弃对湖阳的攻击,但投入的兵力,却明显减弱。如果刘虎有魄力,无视李严,只管集中兵力持续施压,那么湖阳很有可能连一炷香的时间都坚持不住。可是他这一分兵,湖阳的压力随之减少。蒯正根本不去理睬那坍塌的缺口,指挥兵卒,继续抵御攻击·……
而庞德,则率领兵卒冲下城墙,在那缺口处,犹如中流舐柱,死死的挡住荆州兵的猛攻。
可即便如此,湖阳还是渐渐出现溃败!
李严遍体鳞伤,浑身浴血。
身上已中了几支雕翎,虽说不是要害,但随着鲜血不停流淌,李严感到手臂,已渐渐无力。
胯下马,希聿聿惨嘶一声,倒地不起。
李严从马上摔下来,在地上滚了两圈之后,翻身站起。他从死人堆里抄起一面盾牌,抓起一口大刀,如同疯虎般的向四面八方涌来的荆州兵杀去。大刀翻飞,一连将两个荆州兵砍翻在地。却不想一个破绽,被荆州兵长枪穿透了大腿。疼的李严大叫一声,单膝跪在地上。
好在,手中大刀支撑住了身子,才不至于栽倒。
李严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
也不知湖阳正公,还能坚持多久……
“正公,严已尽力!”
李严大吼一声,手中大刀一翻,就准备抹脖子自尽。
也就是这千钧一发之际,起听远处传来一阵隆隆铁蹄声响。紧跟着,荆州兵的后营冲出一彪人马,为首一员青年将官,胯下狮虎兽,掌中画杆戟。一身唐猊宝铠,大红色披风,在空中飘舞,犹如一团烈焰。
“正方,休要惊慌,曹朋来也!”
狮虎兽大黄,猛然一声咆哮,如龙吟狮吼,回荡战场上空。
曹朋端坐马上,如离弦之箭,眨眼间就冲进了乱军之中。画杆戟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一条条璀璨光弧,几名荆州武将,冲上前想要拦住他,却见曹朋大戟翻飞舞动,幻化出重重戟云,将那些武将一下子裹在戟云之中。一连串的惨叫声响起,曹朋与那几名荆州武将错身而过,却留下一具具残尸。
李严只觉得鼻子一酸,精神陡然间振奋起来。
他一声怒吼,挥刀将一个冲过来的荆州兵砍成两段,而后朝着曹朋大声呼喊:“公子,先打刘虎,缓解湖阳之危。”
远处,刘虎大纛在骄阳之下,极为醒目。
一面大红色伞盖,更让曹朋一眼就确认了刘虎的位子。
此时的湖阳,岌岌可危。
曹朋很清楚,若不能逼退刘虎,凭他手中三千兵马,只怕难以挽救湖阳。
只是,刘虎身处重重保护,想要逼退他,唯有……曹朋面无半点惧色,虎目圆睁,厉声道:“飞驼兵,随我取那刘虎人头。”
话未说完,曹朋已经拨转马头,朝着那人山人海冲去。
画杆戟在他手中,犹如一张阎王帖子,所过之处,无一人能够阻拦,只杀得荆州兵马,人仰马翻。
刘虎端坐马背上,正在督战。
忽听身后一阵大乱,忙扭头看去,却见一名曹将,似一口利刃,在中军大阵中撕开了一道口子,朝他扑来。在曹将身后,有一队骑军。慌乱中,也无法确定对方究竟有多少兵马,但却似一群下山的猛虎,紧随曹将,杀奔而来。越来越近!曹朋眨眼间,就要杀到那中军大纛前。
刘虎大惊失色,连忙呼喊:“拦住他,给我拦住他。”
几名武将纵马冲出,想要将曹朋拦住。
哪知道,不等他们靠上前,曹朋手中铁流星连发,将两名武将当场砸下了战马。而后。
他手腕一翻,一枚钢弩呼啸射出,正中一员武将的额头。只眨眼间,三人落马,令荆州兵顿时慌张起来。
其余两人拨马想走,却见狮虎兽一声嘶吼,在急速奔行中,突然再一次加速……
画杆戟破空劈落,将一人劈成两半。
旋即,曹朋在马上一探身,单手攫住了另一个武将腰间的大带,单臂用力,只听他大吼一声。近两百斤重的武将,被曹朋生生从马上给拎起来。那武将吓得一声大叫,紧跟着好像腾云驾雾般的飞了出去。蓬!武将被摔落在地上,只摔得头昏脑胀。他翻身刚站起来,还不等清醒,就看到一匹高头大马到了跟前。马上的飞驼兵,拖刀横推,噗的一下,将他人头砍下。
真是说时迟,那时快!
曹朋从乱军中杀出,不过眨眼之间。
要说起来,这刘虎也非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之辈。可是面对着如同凶神恶煞般扑来的曹朋,顿时傻住了!
他大叫一声,拨马就走。
而曹朋此时已经冲到了中军大纛跟前,左手拽出西极含光宝刀,横扫而出。
只听咔嚓一声,那碗口粗细的大纛旗杆被一刀砍为两段。顿时,荆州兵马,阵脚大乱……而在远处城头上,正拼死抵御荆州军的蒯正,也留意到了荆州阵营中的混乱。耳听那熟悉龙吟狮吼之声,他心中不由得喜出望外。援军来了,是援军来了!
“援军已经抵达,儿郎们,给我杀敌!”
与此同时,庞德也听到了狮虎兽的嘶吟声……
公子来了,是公子来了!
他顾不得身体的疲劳,也不再去理睬身上的伤势。从一名军卒手中抢过一匹战马,庞德飞身而上,端坐马上,舞刀大声呼喊:“太守率援兵抵达,贼兵已退,刘虎已死,儿郎们,随我出击。”
有荆州兵听到呼喊声,也是吓了一跳。
回头看,却见刘虎的中军大纛,不知在何时消失不见。
而己方军阵,此时正在一片混乱之中……荆州兵大惊失色,顿时没了先前猛攻湖阳的劲头……
连主将都被杀了,还打个什么?
荆州兵一哄而散,如潮水般退去。庞德一马当先,从那城墙的缺口处冲出来,舞刀追击。
一场攻坚战,竟这样离奇的变成了追击战。
一方是士气低落,战意全无;而另一方,则士气高昂,精神振奋。湖阳曹军虽然人数上处于劣势,可而今眼见荆州兵马败退,又怎愿放弃机会。蒯正下令,打开城门,出兵追击。荆州兵再也提不起任何的精神,在湖阳曹军的追击下,节节败过……
李严抢了一匹马,冲到了曹朋跟前。
他用刀遥指正在败逃的刘虎,“公子,那就是刘虎!”
曹朋大吼一声,跃马冲出。
狮虎兽扬蹄飞奔,在奔行时,不断变幻节奏。手中画杆戟翻飞舞动,所过之处,如秋风扫落叶般,杀得血流成河。刘虎的坐骑不错,可是却远远比不过狮虎兽这种传说中的神驹。
眨眼间,两匹马越来越近!
刘虎甚至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曹朋的逼近。
那种莫名的惶恐,在心头萦绕。刘虎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突然间大吼一声,拨转马头,挺枪向曹朋冲过来。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突然回头。只是那沉甸甸的压力,让他喘不过气来。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但确确实实,感受到了那种死亡逼近的恐惧……
枪,戟在空中交击。
从画杆戟上传来的劲力,让刘虎感到万分难受。
就见曹朋用画杆戟锁住了刘虎的大枪,而后顺势搅动,划出一个又一个诡异的圆圈。刘虎身体被那巨力牵引,再也拿捏不住。大枪呼的一下子脱手飞出,曹朋趁势冲过去,画杆戟一横,向前斜抹。刘虎想要闪躲,已经来不及了……眼睛不由得一闭,他大叫一声:“我命休矣!”
叮!
耳边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
睁开眼睛,刘虎惊奇的发现,自己竟然没事……
但这绝非是曹朋手下留情,而是就在他准备挑斩刘虎的时候,一支利箭突然飞来,崩开了他手中大戟。
“虎公子休要惊慌,黄忠在此。”
一匹黄骠马,从乱军之中杀出。马上一员老将,掌中一口虎咆刀,气势汹汹,就冲上前来。
曹朋二话不说,催马迎上去。
刀戟交击,曹朋只觉手臂发麻,虎口发颤。胯下狮虎兽,希聿聿暴嘶,险些把曹朋从马上摔下来。
他心中一惊,举目看去。
但见那老将已经到了刘虎身边,虎咆刀正遥指曹朋。
黄忠?
怎么我送给庞德的虎咆刀,跑到了他的手里!
黄忠,是从唐子乡押运粮草而来。
人到了他这今年纪,已经不似年轻人那般争强好胜。
不服老,并不是那种争强好胜。他大致上能够猜出刘虎的心思,对刘虎把他留在唐子乡的决定,倒也没有太大意见。只是,黄忠没想到自己押运粮草,正遇到刘虎溃败。于是连忙从后营冲出,就看到曹朋正准备手刃刘虎。
黄忠不认识曹朋,但却隐隐猜出了曹朋的身份。
救下刘虎之后,黄忠并没有立刻退走,而是用那口从庞德手里抢来的虎咆刀,遥指曹朋。
他,在向曹朋搦战!
已经开始溃败的荆州兵,需要注入强心剂。
而最好的强心剂,无疑就是干掉曹朋。若真可以干掉曹朋的话,非但可以挽回败局,甚至能迅速结束这场战争。黄忠须发贲张,大吼一声,纵马冲来。曹朋这时候,也稳住了心神,眼见黄忠冲上来,他也没有露出丝毫畏惧,迎着黄忠,擎画杆戟就冲了过去。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但彼此间,都很清楚对方的心意。近三年的鬼薪,曹朋已领悟了属于他的‘势’。
如一团烈焰,冲上前去,画杆戟轮圆,化作一道光毫,斜抹出去。
黄忠呢,则露出一抹凝重之色,虎咆刀扑棱在手中一翻,连山刀斩,刀罡四溢,与画杆戟在瞬息之间,交击十余记。二马错蹬两人复又拨转马头。曹朋的脸色,却变得极为难看。
这老家伙,好强的力道!
曹朋不由得在心中暗自感叹,不愧蜀汉五虎上将。
他勒位马,紧握画杆戟的大手,不住的颤抖,手臂酸软。
黄忠冷笑一声,催马就要再次冲出。可就在这时,就听身后铜锣响起却是刘虎在脱出了战场之后,鸣金收兵。
黄忠本不愿就这么退走,可军令如山,刘虎既然已经鸣金,他断然不能违令而行。
“你,可是曹朋。”
黄忠突然开口,那声音就如同金石一般,透着一股子力感。
曹朋手臂,已恢复了知觉闻听傲然笑道:“然!”
“今次饶你性命。
来人,某家定取你项上人头。”
黄忠森然开口,话语中透出一股子浓浓的杀意。
曹朋心里一颤,可脸上却丝毫看不出表情,冷笑道:“此亦我所欲也。”
黄忠嘿嘿的笑了两声,亲自压阵,缓缓向大营退去。与此同时,庞德李严等人,也都靠上来。
“公子,为何收兵?”
庞德看到黄忠顿时勃然大怒。
他败在黄忠的手里,但说实话并不怨恨。
黄忠败他,凭的是真才实学,没有半点投机取巧。输就是输了这一点,庞德也不是输不起。
可这老儿抢走了他的虎咆刀,令庞德感到羞怒。
那虎咆刀是曹调赠与他的礼物也代表着曹朋对他的信任。可现在,他把那份信任给丢了见到曹朋,又怎能不感到惭愧?
曹朋看着那些正缓缓聚拢起来的荆州兵,在黄忠的率领下,慢慢退向军营。
“此老卒,非等闲,不可小觑。
你看他亲自压阵,就是为了防范追击。如果继续攻击,只怕会适得其反。而且,大家刚经历了一场硬仗,损失巨大,军士们也都疲乏了……咱们兵力不如对方,当稳住阵脚,再做计较。
令明,你没事儿吧。”
庞德的模样,看着很狼狈。
曹朋关切的询问,让庞德更感羞愧。
“末将无能,竟败于一老卒手中。”
“欺,话不能这么说……这黄汉升,可不是等闲之人。
此人虽年长,却悍勇至极,不可以小觑。刚才我与他交手,若非刘虎鸣金收兵,再打下去,恐怕也非他对手。而今,咱们当先稳住阵脚。我与正方在城外扎营,立刻派人通知伯平,让他先派人把城墙堵住,再来见我。这一仗,恐怕不是短时间可以结束,大家要多加小心。”
庞德此时,再也没有早先的那份狂傲。
他和李严连忙拱手应命,同时派人打扫战场。
而曹朋呢,则立刻在湖阳城外扎营,与李严的营寨,一左一右,对湖阳形成了一个有效防护。
斜阳,夕照。
把整个湖阳笼罩在一片血色之中。
湖阳城外的战场上,不时回荡着伤者的哀嚎。无主战马徘徊,寻找着已不知所终的主人,令人不由得为之心碎。
湖阳一战,荆州兵伤亡有千余人。
而曹军的死伤人数,也六七百之多……
曹朋的飞驼兵同样也有损失,大约有三四十而已。
看着一个个伤兵被送进湖阳城内,曹朋这心里面,也感觉颇有些难受。
营寨建好之后,曹朋端坐在中军大帐里。蒯正也在安排妥当城中事宜之后,匆匆赶来拜见曹朋。
“公子,您此来湖阳,宛城那边,不会出意外吧。”
李严有些忧虑的询问,一旁庞德也连
连点头。
曹朋笑了笑,“刘备那边,暂时不用担心。他粮草不足,根本不可能发动大规模的战事,故而只可能坚守宛城。而且,我让文长统帅兵马,又有羊子路和吕子恒辅佐,足以稳住局面……
再说了,湖阳之战开启,南阳战事,也将从宛城转移到湖阳。
刘备现在盼着能把刘表给拖进来,所以会暂时老实下来。而且一旦刘表出兵,咱们恐怕只能就地坚守,不能擅自出击。一来,没有那么多的兵力,二来,刘表在南阳也有威望。他出兵,必然会引起各地豪强的观望。那些人虽然开始倾向于我们,可刘表却是荆州之主。”
曹朋说到这里,不由得露出一抹苦涩和无奈。
在来湖阳的路上,他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湖阳之战突然间爆发,使得曹朋此前种种计划,不得不暂时搁浅。不过,这湖阳之战真的是刘表的意思吗?如果不是刘表的意思,刘虎擅自开战也必然令形式发生转变。曹朋要承受的压力,将比之前,增加无数·……他怎能不忧虑?
不过,曹朋现在最担心的,还是眼前的黄忠。
这老卒有勇有谋,是一个非常棘手的角色。可以想象,曹朋接下来,必然要面对来自黄忠的巨大压力。论搏杀疆场,曹朋不是黄忠的对手。如果庞德没有受伤合二人之力说不定能抵住黄忠。可问题是,庞德现在明显有伤在身……此前偷袭唐子乡的时候,就被黄忠射伤,而后又经历了一场苦战,伤上加伤,绝不是短时间能够康复。单凭自己…………有点危险。
黄忠五十四岁,却丝毫不显老态。
历史上,当他六十岁的时候,还能和关公打个不分伯仲,足见其武力值惊人。
“伯平正方,对黄忠此人可有什么办法?”
听得出来,曹朋对黄忠很看重,这也让蒯正心里感觉舒服不少。
之前他曾提醒庞德,要庞德留意黄忠,可庞德并未在意结果吃了大亏。而今曹朋的态度,明显是对那黄忠很感兴趣。如此蒯正倒也没有再提醒曹朋,听了曹朋的话语,他想了想回答道:“早年我曾听人说过,黄忠此人性情刚烈,不可以力敌。但若说有什么对策,我还真就说不上来,也许正方能有主意?”
曹朋留意到,李严一直在沉思。
听到蒯正的话,李严忙抬起头道:“这两日我倒是发现了一件事,只是不知有没有用处。”
“哦?”
“刘虎昨日兵临湖阳,发动了攻击。
但是黄忠却一直未曾现身,直到今日才出现。我觉得,会不会是刘虎和黄忠之间,存有矛盾?”
庞德也道:“正方不说,我还不觉察。
没错,我今日参战时,一开始也没有发现黄忠出现。”
“矛盾嘛……恐怕是有一点,但应该不会太大。”蒯正捻着胡须,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不过,黄忠一直是跟着刘磐,说起来并非刘虎部曲。而刘虎这个人,极好面子,心胸不甚宽广。黄忠到最后才出现,未必是两人有什么矛盾。我倒是觉得,很可能刘虎在压制黄忠……
毕竟,他是湖阳之战的主帅,若黄忠功劳太大,他面上也未必觉得光彩。
嗯,压制,我觉得很可能是刘虎在压制黄汉升!”
只可智取,不可力敌吗?
曹朋听完了蒯正等人的讲述之后,也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伯平,与我好好说一说刘虎其人吧。”
“哦,这却容易……过去几年,我和福伯在襄阳讨生活,对刘虎倒也有些了解。友学若想知道,我自当告之。”说到福伯,蒯正的脸上,却突然间闪过了一抹悲伤之色。福伯,就是他的老管家,今日在城头上,为保护蒯正,而丢了性命。老管家跟随蒯正多年,始终不离不弃。可以说,在蒯正最为低落的那些年里,若非有老管家在,蒯正未必能够支持下来……
想想也是,蒯正被家族抛弃的时候,一无所有。
他虽说是庶出,但也是个公子哥的身份,哪里懂得生存之道?如何经商,如何赚钱,他一无所知。幸亏老管家在,为他精打细算,才算是让蒯正撑过了最为艰难的阶段。而今眼见着生活好了,可老管家却未来得及享清福,就丧了性命。这让蒯正的心里,有如何能开怀?
好在,他分得清楚轻重。
将心中的那份悲伤掩藏起来,蒯正滔滔不绝,向曹朋介绍起关于刘虎的事情……
不知不觉,已近子时。
军营里,突然间起了风,让人感觉凉爽了不少。
李严蓦地站起身来,拱手道:“公子,严倒是想出了一个主意,说不定能使得刘虎黄忠反目。”
“哦?”
曹朋大喜,连忙倾身问道:“正方,愿闻其详?”
刘虎在黄忠的保护下,收拢了残兵败将。
随后,他下令后撤十五里,扎下营寨,稳住阵脚,这才把黄忠找来,当面向他表示了谢意。
看着黄忠,刘虎心里很不舒服。
他也没有想到,小小湖阳,居然会这么麻烦。原本是想要压制一下黄忠,到头来却又要靠着黄忠,才稳定了战局。一方面暗自赞叹,另一方面又有些恼火。刘虎即恼火自己的失利,也恼怒黄忠抢了风头……当然了,他也清楚,若无黄忠,说不定在湖阳城下,他已毙命。
“汉升,此次多亏了你及时赶到,才不致惨败。”
黄忠连忙道:“巨岩将军休要客气,忠也是恰逢其会而已。
只不过,而今那曹家小贼率援兵抵达湖阳,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还请将军要早作打算才是。忠在湖阳城下,与那小贼交锋一合。此人非是那种名不符实之辈,还请将军要多多提防。”
说起来,黄忠是好心。
他只是想提醒刘虎,不要掉以轻心。
可是这本来很平常的一句话听在刘虎的耳朵里,却完全变了滋味。
心里面别扭的很,刘虎瞄了黄忠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多谢老将军提醒,我知道了……老将军从唐子乡押运粮草而来,想必也累了。不如先去休息一下,待明日再随军出战,如何?”
黄忠本来想说自己不累,可是见刘虎似乎无心和他交谈到了嘴边的话,也就随即咽了回去。
“如此,巨岩将军也早早歇息,末将告辞。”
黄忠说完,拱手告退,大步走出了军帐。
待黄忠离开,刘虎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他啐了一口唾沫,低声咒骂道:“一皓首匹夫耳焉敢小觑我?待明日我斩了那曹朋的首级,在好生羞辱你这老匹夫,看你还敢得意。”
就在这时,帐帘一挑。
一名文士从外面走进来,朝着刘虎拱手一揖。
“少将军这是在和谁生气呢?”
刘虎看清楚来人,顿时露出一抹笑意,他招手示意来人坐下,笑呵呵道:“还能和谁生气,不就是黄汉升那老儿吗?伯复,将士们可都稳定下来?今日伤亡如何?可还有再战之力呢?”
来人名叫韩玄,字伯复是南郡人氏。
此人在刘表帐下效力,虽是荆人,但和荆襄集团并不是特别亲密反而和刘虎走的很近。他而今在刘虎帐下,担当主簿,负责军中辎重等各项事宜。闻听刘虎询问韩玄连忙取出卷宗,双手呈递给了刘虎。
“将军折损皆已登记在案。
今日湖阳撤兵,死伤约有干五百人左右,但给予曹军造成的伤害,想必更人……玄曾听人说,曹军城中有一种神器,名为八牛弩,威力惊人。刘玄德谋主荀谌,好像就是被那种八牛弩射杀。根据这两天的战况,想来湖阳并没有配备这种武器……·……不过今日曹朋率援军抵达,可能会携带八牛弩。若真如此,来日与曹军再战,还请将军多多留意,以免被曹军偷袭。”
韩玄说的话,就很得刘虎的心。
我们死了一千多人,湖阳损失一定更重。
他虽然也是在提醒刘虎小心,但是和黄忠的提醒方式,有明显不同。
黄忠是在提醒刘虎,小心曹朋这个人;但韩玄呢,却是让刘虎小心那劳什子八牛弩。都是善意提醒,效果完全不一样。刘虎正年轻气盛,又刚吃了大亏,心里当然不舒服。他输了,但黄忠却赢了,这不明显是在嘲讽他无能?可如果只是小心军械,那就是另外一个概念。
因为军械是曹朋带来,连带着自然要地方曹朋。
韩玄这一番话,就是劝慰刘虎:你输了,但不是输给曹朋。曹朋也就是靠着一些稀奇古怪的物品,才取得胜利,靠的不是真本事。
如此一来,刘虎这心里,可就舒服多了……
“湖阳那边,情况如何?”
刘虎话锋一转,不再去关心己方损失,而是询问曹军的状况。
韩玄道:“曹朋并未入城,而是下令在城外驻扎。他与李严,一驻扎城西,依山而建,阻住了官道;另一个则凭唐河而立营,左右互为呼应。但根据斥候回报,曹军的援兵并不算多,似乎也不过几干人。他们左右分设营寨,就是为湖阳争取修建城墙的时间……故而玄推测,曹军兵力不足,曹朋必然是想要死守湖阳,以争取援兵到达。
所以,少将军绝不能给他喘息时间,当立刻请求增兵,持续对湖阳施压……李文德既然劝说公子,不如请他增兵,如何?”
刘虎闻听,连连点头。
韩玄说的是滴水不漏,让他非常满意。
他沉吟片刻之后,沉声道:“伯复说的有理,那就烦劳你辛苦一趟,连夜赶赴朝阳,请李文德增兵支
援。三日之内,务必要取下湖阳。如此,就算是叔父怪罪下来,也不会为难你我。”
“那卑职立刻动身。”
韩玄展现出了一个谋士所应该具有的态度,连忙起身应命。
送走韩玄之后,刘虎的心情好转许多。他走出军帐,带上亲随,在军营之中,巡视起来……
“今日,若非汉升将军到来,险些丢了性命。”
“是啊是啊……”
“可我就想不明白,刘将军为何不用汉升将军呢?汉升将军之勇武,足以令敌军惶恐,却把他留在唐子乡,弃而不用,实在可惜。”
“你懂个屁!”
刘虎突然停下脚步,在一座营帐外,侧耳倾听。
“还不是少将军心胸狭窄,担心汉升将军抢了他的风头……结果嘞,还得靠着汉升将军才稳住阵脚。
可惜了!
若是巨石将军统兵,就不会有这样的情况。”
刘虎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他站在军帐外,一言不发。好半天,猛然转身,径自往军帐走去。
连那些军卒都觉得自己不如刘磐,甚至比不得刘磐手下的一条狗?这口气,他刘虎怎能咽下?
不行,绝不可以让黄忠再出战,否则更让人看他不起。
“将军,一帮子不明是非之辈,何必理睬?
要不然,卑职这就带人过去,把他们抓起来,重重责罚……看他们还敢不敢再背后嚼舌头。”
“那岂不是说,我心虚了?”
刘虎勃然大怒,厉声喝骂:“儿郎们怎么说,何必计较?再者说了,今日确实是老将军立下了功劳。此事不要再提,我自有打算。”
到虎把一干亲随赶出了军帐,一个人呆坐在大帐之中。
他越想,就越是恼火。
这胸中好像憋了一团火似地,若不能发泄出来,一定会把他给气死。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认,今天的确是多亏了黄忠。不行,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若不能挽回面子,日后如何统帅兵马,又如何能服众?更不要说,将来无法在叔父跟前立足…………我若是用黄忠,胜了别人会说,是刘居士有识人之明,知人善用;可我若不用黄忠,想要胜了曹朋,也着实困难。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
刘虎在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直到鸡鸣五更,才迷迷糊糊的睡下。
可即便如此,他在睡梦中,也不得安教……
第二日,刘虎还是没有想出一个办法。
可没想到,没等他出兵搦战,曹军却突然兵临军寨营外。
刘虎大惊失色,连忙点起兵马,率众杀出军营。朝阳初升,只见远处一支兵马,已经摆好了阵势。
旗门下,一员大将胯下马,掌中画杆戟,正走马盘旋。
刘虎一眼认出,那员大将,就是昨日险些取他性命之人……根据黄忠的介绍,这个人应该就是南阳郡太守曹朋。看他的模样,人如猛虎,马似蛟龙,极为精神。曹军人数虽然不多,可个个士气饱满,精神抖擞。刘虎看是曹朋,顿时眼睛都红了,立刻纵马冲出军阵来……
“曹朋,特来授首乎?”
你是来找死吗?
曹朋在军前勒马,看了一眼刘虎,露出轻蔑之色。
“手下败将,还敢梢战?”
曹朋冷笑一声,拨马就往回走。
那模样,分明是不把刘虎放在眼里,只气得刘虎,身子直颤。
他大吼一声,催马就要冲上去,和曹朋大战三百合。哪知道,不等曹朋出手,从旗门下冲出一员大将。胯下马,掌中枪,一下子就拦住了刘虎,“跳梁小丑,焉得我家公子出手?李严在此,恭候多时!”
李严!
刘虎大怒,挺枪跃马,便和李严打在一处。
说句心里话,李严的武艺不差,已迈过了一流武将的门槛,和刘虎堪堪能斗个平手。曹朋在旗门下,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李严和刘虎身上。他关注着荆州兵的动静,却没有看到,黄忠的身影。
这说明,蒯正说的不错。
刘虎和黄忠之间,一定存有某种不为人所知的矛盾,或者说冲突
否则,昨天黄忠立下那么大的功劳,今天刘虎出战,怎可能不带着黄忠来?曹朋的眼睛,不由得眯起了一条缝。
李严说:“黄忠不可力敌!”
曹朋深以为然。
李严献计,“既然刘虎和黄忠之间不甚融洽,不管走出于什么原因,只要继续挑动他二人的矛盾,令他们产生误会,想那黄忠也就不足为惧。末将觉得,何不以离间计,激化他们的矛盾呢?”
离间计吗?
曹朋脑海中回响李严昨日的话语,脸上不自觉的,闪过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看起来,李正方这一计,很有可能成功……(破
铛铛铛铛铛……
急促的鸣金声,从曹军阵中传来。
李严立刻拨马退下。不过他可没有就这么撤走,而是一脸不屑之色的看了刘虎一眼,好像是在说,这种水平,也敢上阵?刘虎被李严那不屑的模样,气得勃然大怒,立刻纵马追出。
可这时候,曹朋突然跃马冲出本阵,眨眼间就到了刘虎身前。
画杆戟带着一股子锐风,呼啸劈落下来。刘虎连忙举枪相迎,只听铛的一声巨响,那画杆戟所夹带的巨力,真的刘虎脑袋一阵发懵,耳朵根子嗡嗡直响。胯下战马,噔噔噔的后退,刘虎连忙勒马止步,做出警惕之色,凝视曹朋。
曹朋大戟遥指刘虎,嘴角勾勒出一抹森冷笑意。
“你,不是我的对手,换个人来吧。”
那种嚣张的语气,换成任何人,都允法忍受。
刘虎怒不可歇,想要冲上来和曹朋拼命,却见曹朋已经退回了旗门,弓箭手万箭齐发,将刘虎生生给逼了回来。曹军随后收兵,返回大寨。刘虎则带着一肚子的怒气,返回荆州大营。
他倒是想和曹军,来一次硬碰硬的较量。
奈何曹朋却不愿意给他机会……
你不是我的对手,换个人吧!听听,这话语是何等的张狂?莫说是刘虎,但凡是有那么一点血气的男子,恐怕都无法受得了。刘虎回营之后,在大帐中暴跳如雷,接连将桌椅踹翻。
换个人?
换谁!
刘虎脑海中,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黄忠。
不过,他又有些疑惑,为什么曹朋要黄忠出战?难道他就那么有把握,能胜得了黄汉升吗?
黄忠不是刘虎的人,所以刘虎自然也就对黄忠有那么一些提防。
如果说,在今日之前,他对黄忠还有些感激的话。那么今天被曹朋羞辱过后,刘虎对黄忠,更多是一种莫名的猜忌。他总觉得,曹朋和黄忠之间,有什么问题……可他也清楚,黄忠这些年来,一直是镇守长沙,根本不可能和曹朋有关联。再者说了,黄忠是刘磐的人,刘虎就算是对黄忠猜忌,也不得不考虑一下刘磐的面子。在冷静下来之后,刘虎的眉头,不禁紧蹙。
要不然,明天试探一下?
“来人,请黄老将军,前来议事。”
心中,已经做出了决断,刘虎立刻命人,把黄忠唤来。
商议的事情,其实也很简单,他希望黄忠能够出战,挽回颜面。荆州军新败,正需要一场胜利来提高士气。毫无疑问,搏杀疆场之上,荆州军中,恐怕无人能比黄忠更加合适。别看这老卒五十多了,可是每战必先登,绝对是一员悍将……只可惜,黄忠不是他刘虎的人,否则的话,说什么也要重用一番才是。刘虎希望黄忠明日出战,可以大获全胜,提高士气。
同时,这也是他对黄忠的一次考验。
如果黄忠为难,亦或者说有些拒绝,那就说明他,一定有问题。
不过,黄忠答应的非常痛快,这让刘虎又觉得心里很不舒服。事实上,他是真不想让黄忠出战,可又没有其他的选择。曹朋绝非他可以力敌,就连今天和刘虎交手的李严,也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从今日曹军进退来看,这两个人都是善用兵的主儿,军纪森然,颇有章法。
没有黄忠,刘虎还真不是太有把握。
“如此,明日就辛苦老将军。”
“此忠本份,何言辛苦?”
黄忠拱手,而后退出了中军大帐。
只留下刘虎一人,呆坐在那里,胡思乱想不停……
第二日一早,黄忠顶盔贯甲,披挂整齐。
他率本部八百校刀手,从荆州军大营中出来,直奔曹军大营而去。
“荆州中郎将黄忠在此,曹贼还不出来受死?”
黄忠在曹军大营外,走马盘旋叫阵。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听那曹军大营里传来一阵隆隆战鼓声。
紧跟着,就见一队人马从曹营中出来。
只是,当黄忠看清楚对方的打扮时,又不禁为之一愣。
曹朋一身便装,身着月白色蝉衣,头扎纶巾,手持一柄折扇,满面春风,笑盈盈的来到阵前。
“黄老将军,别来无恙?”
“啊……”
黄忠有的懵了!
他搞不明白,曹朋这是唱的哪一出。看他的打扮,那里是上阵搏杀,活脱脱似外出游玩的公子哥。没有披带甲胄,也没有手持兵器。甚至连佩刀都没有带在身上,手里只有一柄折扇。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
黄忠虽然和曹朋是敌对关系,却不代表他是个不通人情世故的人。
人家明显不是来和他交锋,他也不好二话不说,提刀就冲过去…………所以,黄忠只好勉强一笑,收刀搭手,“曹公子,这是何意?”
“哦,朋少年时,就生活在南阳,说起来也是老将军同乡。
当年我常听人提起老将军的名字,言百万黄巾围城时。
老将军在百万敌军当中,有入无人之境,斩将夺旗,威名显赫。可惜,那时候朋刚出生,不能与老将军一起,并肩作战。不过内心之中,对老将军却是格外仰慕。今日能得见老将军,一诉衷肠,也算是朋三生之幸…………
大好日子,实不适合打打杀杀,这种有伤风情的事情,故而得知老将军至,朋特来拜会昔年英雄。”
黄忠的脸色,顿时缓和。
人都喜欢听好听的话,更何况曹朋这等人物,对他大加赞赏。
若曹朋是个无名之辈,黄忠可能也不会有太多感受;可问题是,曹朋是朝廷钦封南阳太守,更是大名鼎鼎的曹三篇,在士林当中,有着不可忽视的地位。这样的人,口出称赞之语,有更大的杀伤力。黄忠看曹朋的目光,随着柔和了一些……可他转念一想,曹朋可是自己的敌人。切不可因为他三言两语,就动摇了信念。我今日不杀你,但来日,定取你首级!
“曹公子,明人不做暗事。
今日公子敬黄忠一介老卒,忠亦万分感激。可是,公子助纣为虐,犯我边界,乃黄忠死敌。明日,黄忠会再来拗战,到时候,定要和公子一见高下。那时候,公子可莫怪我刀下无情。
曹朋闻听,不由得哈哈大笑。
“朋亦有此想法。”
“那么,咱们明天见。”
曹朋在马上微微一笑,而后拨马就往回走。
走了几步之后,他突然勒马回身,向黄忠一抱拳,“老将军,请多保重。”
“公子亦保重。”
黄忠见曹朋退回营寨,索性也率部返回。
可一进大营,就看刘虎面沉似水。
不等黄忠开口,刘虎突然厉声喝道:“来人,给我把这个背主求荣的无耻老卒,拿下来。”
刀斧手一拥而上,冲上来把黄忠按住。
黄忠大惊,连忙道:“虎公子,你这是何故?”
“我早就知道,你这老儿和曹贼有勾结…………今日命你出阵搦战,可你却与那曹家小贼,眉来眼去,相谈甚欢。
劳非和小贼勾结,安得如此?”
“虎公子,冤枉!”
黄忠大叫道:“那曹友学和我不过第二次相见,但他少年时生活在南阳,曾听过末将的名号,故而我搦战时,他轻衣而出,末将总不能杀一个手无寸铁的人。故而才没有动手,请公子明鉴。”
刘虎森然冷笑,“老匹夫,欺我无知吗?”
“真的,末将所言,绝无半点虚假。若虎公子不信,忠明日出战,必斩了那曹朋首级。公子可以督战,若是黄忠取不得那曹朋项上人头,虎公子再杀我,黄忠亦不会有半句怨言……”
刘虎不由得有些犹豫。
这黄忠看上去,似乎并未说谎,难道说,今天真的只是一个偶然吗?
若这时候杀了黄忠,只怕也不能让军中众将信服。既然他说了,明日会取曹朋首级,那我就再给他一个机会。若是杀了曹朋,就还他清白;若杀不得曹朋,再动手杀他也能令人信服。
想到这里,刘虎厉声道:“好,那我今日就信你一次。
来人,给我看着他。如果你明日真的能杀了那曹朋,我刘虎保证,必与你道歉,并向刘荆州禀报,许你一个前程。可你若杀不得曹朋,那休怪我刘虎无情。话是你说的,机会也给了你,你自己把握。”
说罢,他甩袖返回中军大帐。
而黄忠则无奈苦笑,在刀斧手的监视下,走进了另一座帐篷。
他这会儿,也大致上醒悟过来。
曹朋今天的所作所为,绝对是别有用心…………可叹我还沾沾自喜,却不想,着了你这小儿的道。
既然如此,明日我定不会手下留情!
这一夜无事,黄忠第二天起了一个大早,用过早饭之后,他披挂整齐,提刀上马。
刘虎率大军随行出战,说是要为黄忠擂鼓助威,倒不如说,是监视黄忠。黄忠持刀催马,来到曹军大营外,高声搦战。
可是,曹军营寨,大门紧闭,里面毫无反应。
黄忠在曹营门口,搦战半晌,见里面没有动静,也不由得心中焦虑。
就在这时候,忽见曹营辕门开启,李严独自一人,策马出了营寨,向前走了几步之后,便勒住战马。
他在马上,拱手向黄忠行礼。
“老将军,我家公子说了,请老将军勿负前约,他将拭目以待。”
说罢,不等黄忠反应过来,李严拨转马头,就返回了营寨。只留下黄忠在那里,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好半晌,他才算反应过来。
这曹朋分明是在陷害我!
心中,陡然间升起一股子怒火,黄忠勃然大怒,厉声吼道:“小贼,焉能欺我如斯…………”
说完,黄忠催马轮刀,就向那曹营冲去!
密集的箭雨,拦住了黄忠的去路。
曹军早有准备,黄忠虽然奋力冲锋,却无法前进半步。片刻后,身后传来急促的铜锣声,是刘虎在鸣金收兵。黄忠无奈的看着那近在咫尺的曹军大营,却又没有一点办法,心情极为沉重,返回荆州大营。
“来人把这老匹夫拿下……”
黄忠一进大帐,就听刘虎一声怒吼。
刀斧手呼啦啦冲上来,将黄忠绳捆索绑。
刘虎冷笑道:“老匹夫,莫非以为我三岁孩童?竟然还敢回来!亏得我兄长如此看重你,可你却背主求荣……你昨日说了,今天会取曹朋首级。可是,却连曹朋的影子都没有看到。你,还有何话要说?”
到这个时候,黄忠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他也是性格极其强硬的人,让他卑躬屈膝的向刘虎求饶,万万做不出来。
只能看着刘虎,黄忠半晌后道:“虎公子,末将无话可说……曹贼奸诈,使计离间。就算是我有千张嘴,也说不清楚。只是公子要杀末将,会令曹贼抚掌称快。若公子信我,不妨留我在军中,早晚有一日,末将可以证明清白。”
“哼哼,只怕不等你证明清白,我项上人头不保……来人,给我把这老匹夫拉出去,斩了!”
刘虎一声令下,刀斧手推搡着黄忠就往外走。
一干将领纷纷上前求情,可是刘虎却听若罔闻。
黄忠被拉到了辕门前,刀斧手早已准备妥当。
只见两名刀斧手走到黄忠跟前,低声道:“老将军,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还请老将军勿怪罪。”
不管黄忠是否投靠了曹军,可他的声望,依旧能令荆州军卒感到敬佩。
黄忠苦笑一声,没有说什么话语。
他只是站在辕门下目视正前方,远眺曹军大营:小贼,你果然是好手段,好心计……
内心里,黄忠并没有怪罪曹朋的意思,反而颇有些赞赏。所谓兵不厌诈!他和曹朋,是各为其主,曹朋不管使出什么样的手段来,都算不得过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刘虎对黄忠能多几分信任曹朋就算是有千般手段,也奈何不得黄忠。只可惜,当曹朋知晓了刘虎的性格之后,便想出了应对之策。黄忠虽老,却不可以力敌!三国演义里,多少轻视黄忠的人,到头来都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曹朋绝不会轻视黄忠,更不会和黄忠,硬碰硬交锋。
他询问过庞德,甚至黄忠的厉害。
论身手曹朋和庞德在伯仲之间,特别是骑战时曹朋不再具有鞍镫的优势之后,除非用一些特殊的手段,很难战胜庞德·……可是以庞德之勇,却奈何不得黄忠。唐子乡一战,虽说庞德是中了黄忠的埋伏但两人交锋,却是实打实黄忠靠着真本领,压制庞德一筹。
在这样的情况下,曹朋又怎可能去和黄忠硬碰硬?
内心深处,曹朋对黄忠颇有好感。
可如果没有机会招揽,他也不会介意,置黄忠于死地……
暮夏骄阳似火,黄忠心里,却是一片宁静。他闭上眼睛,耳听营寨中催魂鼓响三通,不由得轻轻一声叹息。他想一生,可谓是磨难重重。辉煌过,落魄过,到而今,早已无欲无求。
中平元年的宛之战,是黄忠一生最为辉煌的时候。
面对百万黄巾贼,他单人独骑,杀入中军,斩杀太平道十二名渠帅,从此后声名远扬;可在那之后,黄忠的人生迅速跌落谷底。爱子黄叙重病,他不得已,只得辞了太守秦颉的邀请,返回家中照顾儿子。到头来,还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儿子没有救治过来,前程也随之黯淡。
中平元年时的南阳太守秦颉,也算得上是东汉末年的一个名臣良将,气度和格局极为恢宏。
只可惜,黄巾之后,秦颉也许是杀戮过重。
受朝廷嘉奖不久,便因病去世……如果当时秦颉不死,黄忠在重新入仕之后,必然可以获得重用。只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秦颉死了,新任南阳太守对黄忠不喜,甚至多有压制……
也幸亏当时有岑晊看同乡之谊,在暗中照拂,黄忠才未得迫害。
可随后,岑晊因得罪了十常侍,被迫逃亡江夏。黄忠则被南阳太守成瑨赶去了长沙,做一个不起眼的统兵校尉,负责对付武陵山五溪蛮的袭扰。再往后,张咨就任,倒也欣赏黄忠。可那时候黄忠被调去了长沙,张咨也没有办法招揽。随后,张咨被孙坚所杀,提拔黄忠的事情,也就随之搁置。
刘表入荆州,一开始表现出强硬姿态。
可一但荆州平静,刘表开始重文轻武,任用亲信,打压武臣。
黄忠因为年纪的关系,不被刘表所重用。幸好时长沙太守刘磐,欣赏黄忠骁勇,将他招揽过去。
一晃许多年,一事无成。
当年向自己请益的王威、文聘等人,而今都得到了重用。
可是黄忠呢?
虽得了一个中郎将的官位,却没有任何实
权……细想之下,黄忠这心里面,多多少少,他有许多不甘。
刀斧手举起钢刀,在阳光下,折射出森寒冷芒。
眼见就要手起刀落,忽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从远处疾驰一队人马,为首一个文士,在马上看清楚了黄忠之后,大惊失色,连忙高声呼喊道:“刀下留人,刀下留人!”
刀斧手一怔,忙抬头观望。
却见那文士已经到了辕门前,翻身下马。
“汉升,何故如此?”
“是文德先生。”
黄忠睁开眼睛,看清楚来人之后,不由得一声苦笑。
来人,正是那朝阳校尉李珪李文德。
刘虎命韩玄前往朝阳,请求李珪给予支援。李珪听闻曹朋已抵达湖阳之后,二话不说,连夜动身,便赶了过来。他很清楚,以刘虎之能,未必敌得过曹朋。却不想才一到,就看到黄忠被拖出辕门斩首……李珐大吃一惊!黄忠是他一力向刘磐讨要过来的人,刘虎何故要杀他?
黄忠叹了口气,对李珪道:“文德先生,忠被曹朋陷害,以至于斯。”
我被曹朋给坑了,所以才落到了这般田地……
李珐愣了一下,连忙道:“汉升休要担惊,我这就去面见校尉,为你求情……”
他对刀斧手言:“先不要急于行刑,等我见过校尉之后,才说分晓。好好照拂老将军,休要怠慢。”
论官位,李珪和刘虎平级。
同时,作为从山阳一同过来的刘表旧部,李珪虽非荆襄名士,但是在军中,却颇有些威望。
当年刘表平定荆襄,李珪伊籍这些人,可都是出了大力的人。
而那时候,刘虎也好,刘磐也罢,才方崭露头角,所以对李珪也极为尊敬。刀斧手本来就不想杀黄忠,见李珪出面阻止,于是便顺水推舟,答应下来。李珪不敢怠慢,忙下马直奔中军大帐。
刘虎正在军帐中和众人议事,听闻李珪前来,也不由得大喜。
“文德先生,何故亲来?”
刘虎将李珪迎入大帐中,命人安排座位。
李珪气喘吁吁坐下,甚至没来得及喘一口气,便开口道:“我听伯复说,曹友学亲临湖阳督战,故而有些担心,所以连夜从朝阳动身赶来。我已命人准备了粮草,并集结八千兵马,不日抵达这边。同时,我还通知了宛城刘备,请他在宛城酌情援助,吸引曹军的注意力·……
对了,我刚才进辕门时,见汉升就缚,不知何故?”
刘虎心中,顿时有些不快。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说曹朋来湖阳,你担心……莫非是看我不起,觉得我不是那曹友学的对手吗?
只是,李珪的资历摆在那里,刘虎心中不满,却也不好说什么。但听李珪询问黄忠的事情,刘虎再也忍耐不住。
“文德先生,休言那老匹夫。”
他把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告知李珪。
当然了,言语间自然不会说黄忠的好,而是极尽诋毁之语。在刘虎的口中,黄忠骄横跋扈,特别是唐子乡两战之后,更加骄狂。同时,又和曹军暗中勾结,有谋反之意,所以才要斩杀黄忠。
李珪听罢,不由得眉头紧蹙。
“汉升忠恪,没有道理去勾结曹贼,这里面,会不会有误会?”
刘虎脸一沉,“文德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还会冤枉他黄汉升吗?军中众将,多可以证明,我多次给他机会。刚才我还让他解释,可你知道他说什么?他竟然说没有他黄汉升,我就胜不得曹朋。何等嚣张之语……我若不杀他,日后如何能统领军卒,如何令部曲信服?”
李珪看了刘虎一眼,却没有立刻反驳。
他心里也有点嘀咕起来:莫非,黄忠真和曹贼勾结?
不可能,绝不可能!
黄汉升这个人,颇爱惜名声,也没有道理反复。说他勾结曹朋,未免有些偏颇,很可能是中了曹朋奸计。可是,看刘虎那气呼呼的样子,李珪也知道,他这时候要反驳的话,必然会和刘虎反目。
“巨岩,汉升此人,我也算有所了解。
说他勾结曹贼……证据却有些不足,若杀之,恐难以使将士服众。况且,湖阳未克,便斩己方大将,于军中不祥。不如这样,且留黄汉升性命,严密监视。如果他真的勾结了曹贼,再杀他不迟……若不是,则可命他出战。若他能斩将杀敌,将士们也会称赞巨岩心胸……”
“这个……”
刘虎闻听,也有些犹豫。
别人他可以不理睬,但李珪求情,却总要卖两分面子。
沉吟良久,刘虎道:“既然文德求情,那我且饶他一次。不过,死罪可免,活罪不饶,来人,把那老匹夫拉回来,赏他二十背花,留军中查看…………伯复,就让他暂时在你帐下听命。”
夜幕降临,荆州军大营内,渐渐沉寂下来。
营中,巡兵走动,守卫森严。
黄忠只披了一件单衣,坐在榻上。二十背花,说实话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大的伤害。一方面,荆州兵对黄忠始终存着一份敬重;另一方面,别看黄忠年迈,可筋骨之强壮,尤胜青壮。
一边打得不用心,一边体格健壮。
行刑时,看上去皮开肉绽,颇有些吓人。可实际上呢,抹了金创药之后,黄忠的伤势便已无甚大碍。只不过还会有一些痛楚,但对于黄忠而言,这点痛楚,似乎并算不得什么大事。
真正痛的,还是心。
营中昔日袍泽,无一人前来探望。
黄忠孤寂的坐在榻上,闷闷不乐的吃酒。他这次算是栽了!而且是栽的极惨……除非他真的能砍了曹朋的脑袋,夺取了湖阳,否则断无可能洗刷身上的冤屈。哪怕将来返回长沙,刘磐也未必会再待见他。到那时候,他只能再回武陵,呆在那穷山恶水间,与五溪蛮消磨时光。
早晚有一日,当他锐气尽失,也就是终老离世之日。
可黄忠,不甘心!
他闭上眼睛,将酒水一饮而尽,而后把铜爵狠狠砸在桌案上。不甘心又能如何?刘虎还会给他机会吗?黄忠不相信……他是真的不恨曹朋,反而为曹朋的手段,暗地里称赞不止。
在黄忠的印象里唯有当年南阳太守秦颉,才有曹朋这样的手段。
只可惜……
黄忠心事重重,喝了一杭酒之后,酒意上涌。加之身上有伤,精神也很疲惫,便昏沉沉倒在了榻上熟睡。小帐外,非常安静……也不知睡了多久,黄忠忽然有一种惊悸,蓦地睁开眼睛翻身坐起。帐中,灯火通明,人迹无踪。他用力摇了摇头,而后站起身来,想要去洗一把脸,却不想帐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跟着刘虎李珪在一干军卒簇拥下,涌入帐中。
“公子,文德先生何故深夜来此?”
李珪露出一抹奇诡之色看了看黄忠,轻声道:“汉升,刚才可有人前来拜访?”
“拜访?”
黄忠愕然,回答道:“末将一直在帐中,吃了些酒水之后,便睡着了,并未看到有什么人进来。”
“是吗?”
刘虎皮里阳秋,森然而笑。
他迈步走到书案旁边,目光在书案上扫动。
“可是有人告诉我,刚才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进了汉升的住处。
以汉升之能,焉能不觉?除非……”说到这里刘虎突然俯身,从书案上的案牍竹简当中,翻出一封书信来。书信之上墨迹未干,显然是刚看罢。他一目十行,迅速的阅览过内容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下来。反手递给了李珪,冷笑道:“文德你看看吧,我可没冤枉他。”
李珪接过书信,看了一眼黄忠。
却见黄忠脸上,带着一抹茫然之色。
他这才低头阅览书信,只是这一看,脸色和刘虎一样,顿时阴沉下来,眉头更扭成了一个“川”字。
书信没有抬头,也没有落款。
并且被人用毛笔画了一道道墨迹,很多地方,已经看不清楚内容。不过,从一些字里行间中,李珪还是可以推断出大致的意思。其内容是,老将军你受了委屈,但不用担心。再忍一忍,我这边已经做好了准备,汝南援兵将至,待三日之后,援兵抵达,我与老将军里应外会……
基本的意思,大致如此。
虽然没有落款,可是却能猜测出是何人所书。
至于那些被墨迹掩盖的地方,想来是黄忠特意抹去,想要遮掩一些什么。李珪抬起头,轻轻叹了口气,将书信递给了黄忠,沉声问道:“汉升,你可有解释?”
“这,这不是我的东西。”
“当然不是你的,是刚送过来,你准备销毁,却没来得及……
若非伯复偶然间看到有人进了你军帐,鬼鬼祟祟,行踪可疑,三日之后,我与文德人头不保。”
刘虎森然说道,大手已扶在宝剑之上。
黄忠此时,手无寸铁。但是要反抗,也绝非刘虎能够抵挡。
可他只要一反抗,就等于是坐实了勾结曹操的罪名。黄忠不由得咽了。唾沫,猛然对李珪说:“文德先生,我真的没有和曹朋勾结。”
“汉升,我亦想要信你。”
李珪看着黄忠,但却露出无奈之色,“你说你没有勾结,可眼前种种迹象表明,你确与曹朋勾结。
我……真帮不了你。”
“我……”
李珪没有再理睬黄忠,而是扭头向刘虎看去,“公子,虽然眼前物证,已证明黄忠谋反,可我始终无法相信。况且,黄忠是磐公子的部曲,你我擅自处置,恐怕会恶了磐公子,令其不满。
我有一个办法,暂且将黄忠看押,送返唐子乡,着人看管。
待这边战事
终以段落,再押送长沙,与磐公子处置“……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刘虎沉吟片刻,点点头道:“正当如此。”
事实上,刘虎虽说反感黄忠,但也不敢真的坏黄忠性命。这里面,还牵扯到一个派系的问题,让他不得不谨慎小心。说起来,刘虎和刘磐,都是坚定的刘表派。只是,相较之下,刘虎更倾向于山阳旧部一系。刘磐好重用本地人,刘虎则更信任旧部。也正因此,两人之间存有矛盾。虽说并不是特别严重的分歧,可这里面有一个立场的问题,所以彼此间不甚合拍。
只是一个假子,一个侄子,说不清谁占优势。
刘虎虽然对刘磐不满,可是也不至于撕破了脸皮。李珪的建议,倒正中刘虎的下怀,于是点头答应。
李珪则凝视黄忠,“汉升,你可愿就缚?”
黄忠苦笑一声,“末将愿从文德先生之命。”
“来人给我将黄忠,拿下!”
李珪一声喝令,自有人上前,把黄忠绳捆索绑。
黄忠知道,他这时候反抗,没有任何用处。就算是能杀了刘虎,又能如何!这年月的人,极重名节,特别是黄忠这样的年纪更是如此。眼见他如今已是百口莫辩而反抗只能令事情变得更加复杂。李珪虽然下令要把他拿下,但他也能感觉得出来,李珪对他还存有信任。
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黄忠叹了口气,也没反抗,任由人把他捆绑起来。
未来会如何?
他并不清楚……
不过有一点他非常清楚,曹朋是真的很看重他,而且已经到了眼中钉,肉中刺的地步。今日他就算是躲过了一劫,曹朋早晚还会有后招置他于死地。这曹朋,果然有神鬼莫测之能几乎每一步,都在他的算计当中,令黄忠不禁隐隐恐惧……曹友学会不会还有什么阴谋诡计?
黄忠说不清楚。
在恐悄的同时他又隐隐有一种自傲。
能得曹朋如此看重,也说明了一种认可……若非曹朋对他极为恐惧,又怎可能如此不择手段的对付他呢?
当韩玄带着人押解黄忠往外走的时候,李珪突然伸手拍了拍黄忠的手臂。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却把面庞转向了刘虎。
“公子,我们回去说话?”
黄忠被押出了大营,李珪和刘虎回到了中军大帐。
刘虎看上去,显得神色轻松,他坐下来,命人取来酒水,为李珪满上一爵,自己也斟满一爵。
“巨岩,我还是不信。”
“嗯?”
刘虎一怔,愕然向李珪看去。
“文德先生,不信什么?”
“我不信汉升谋反。”
“可你刚才也看到了,那封书信,可不是我放进去的。说实话,我也不信,可事实俱在,由不得你我不信。黄忠悍勇,我不否认力但文德先生你要知道,这黄忠被叔父压制了十余年,他心中岂能没有怨气?说不定正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想要谋反,想要和曹朋勾结一起。”
“太巧了!”
“什么太巧了?”
李珪放下铜爵,微微一笑,“巨岩不觉得,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过于巧合?”
“你的意思是……”
“你看,黄忠州夺取了唐子乡,建立了功勋,便出现了和曹朋勾结一起的状况。你要知道,黄忠可是曾在唐子乡,险些杀了庞德。而那庞德,却是曹朋心腹爱将……如果他二人有勾结,何必陷庞德于险地之中?真想要换取信任,换一个人,比如那李严,岂不是比庞德更合适?
这说明,庞德原本并不知道此事…………
而后,曹朋抵达湖阳,就立刻发生了这种事情。接二连三的展露对黄汉升的好感,甚至过……我总觉得,这里面不太正常。说不得,是曹友学离间之计。所以,我还是信汉升一些。”
刘虎闻听,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他喝了一口酒,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哼了一声。
李珪笑道:“巨岩莫生气,而今确有一个机会,正好可以证明黄忠的清白。
我倒是觉得,今天这封书信,是曹朋可以为之。他甚有可能是要伯复发现踪迹,引我们过去。若杀了汉升,正了却他心腹之患。我们何不将计就计,把曹朋引过来,而后命汉升出手?若汉升真能杀了曹朋,自可证明清白;如果他没有杀了曹朋,到时候你再杀他,我绝不阻拦。”
刘虎闻听,陷入沉思。
片刻后,他抬起头,沉声问道:“文德,计将安出?”
一连两天,风平浪静。
不管是刘虎还是曹朋,都显得很克制,双方没有再动干戈。然则,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大战之前的宁静。一旦交战,必然是腥风血雨,惨烈无比。在休整的同时,双方也在调兵遣将。汝南太守李通,在平舆发出征召令,与郎陵集结兵马,随时都可能会进驻南阳地区。
而刘虎呢,也向襄阳求援。
刘表虽然依旧犹豫不决,可是却派遣大将文聘,向郊县集结,做出支援的势态。
刘备收缩了兵力之后,已经稳住了阵脚。和曹军试探了两次之后,并没有取得太多的收获。魏延在南山口屯扎兵马,从夕阳聚至南山口,形成了一道有力的屏障。也就是在这两次试探中,魏延展现出了非凡的战术素养。任凭刘备如何试探,他都依照着曹朋的命令,坚守不出。
同时,南山口、夕阳聚两地相互呼应,对宛城刘备形成了极为有效的钳制。
棘阳方面,杜畿郊芝许仪三人,稳扎稳打,凭借南就聚渡口的屏障,进可威胁涅阳,退可死守棘水东岸。关羽也发动了数次攻击,但最终结果,却是无功而返。于是乎,双方形成了一个平衡的态势,彼此间相互牵制对方。而所有人的目光,则不约而同的集中在了湖阳。
就是在这种紧张的局势下”南阳人渐崭忘记了正在北方征战的曹操。
曹朋抵达湖阳的第二天,贾诩返回舞yīn。
随同他一起来南阳的,还有射声校尉夏侯尚并射声营三千兵马,一同进驻舞yīn县城。贾诩抵达”羊衙也随之松了一口气。他在贾诩抵达舞yīn的当天,率领临时征召的三千兵马,向南山开拔。
而就在羊衙出发之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无终县,曹操率张辽许褚典韦三人,以曹彰牛刚为前部先锋,无终人田畴为引导”悄然登徐无山,出卢龙塞,向柳城进发。不过,郭嘉却因为水土不服的原因,没有随行出征。取而代之的,是荀攸随行…………本来,郭嘉是强烈要求一同出发,甚至一度说动了曹操。可随行太医董晓,却坚决反对。并言明,若郭嘉出征,很可能会加重病情,到时候xìng命难保。曹操在踌躇良久之后”还是决定,听从董晓的劝说,拒绝了郭嘉出征的请求。于是乎,郭嘉继续留守于无终县,并找人装扮了曹操的模样,míhuò袁军的视线。
柳城之战”一触即发。
只不过谁也没有留意到,在前锋军曹彰的身边,神不知鬼不觉的多出一人”死死的盯着田畴。
此人,也正是奉曹朋之命前来的祝道…………
科肀十十十肀肀肀肀肀肀肀肀肀H肀肀十肀肀肀肀肀肀肀肀肀肀中肀H十十肀十肀肀肀十肀肀肀肀”肀肀十肀件肀肀肀肀肀十肀湖阳之战”停息两日。
到第三日入夜,李佳突然下令,点起兵马。
黄忠是否勾结曹朋,就在今晚见出分晓。李佳心中不免感到忐忑,在和刘虎商议之后,决定由自己率部先行,夜袭曹军大营。若曹军大营没有防范,说明那封书信里所言,是真的,黄忠和曹朋之间有勾结。如此一来,李佳正好劫营,而后顺势将曹军击溃,振奋士气;若曹军大营有防备,则说明曹朋和黄忠之间,并没有勾结。到时候,李佳陷入重围,刘虎则趁机在外面发动攻击。按照李佳的说法:这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刘虎作为那黄雀出击,与李佳里应外合,则曹军必败。所以,勿论黄忠和曹朋是否勾结,这一战在李佳看来,势在必行。
三千兵马,跟随李佳悄然离开了荆州大营,向曹营逼近。
夜已深,云遮月。
远远看去,曹军大营中,灯火通明。
李珐深吸一口气,拔出佩剑,向正前方一指,口中发出一声高呼:“儿郎们,与我冲!”,
三千荆州兵发出震天介呐喊声,随着李蝼冲进了曹军大营的辕门。
可是,一进大营,李佳顿时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妙。只因这曹军大营内,实在是太平静了……如此巨大的动静,却不见曹军踪影。李佳连忙催马来到一个军帐旁边,用宝剑挑开帐帘,却见那营帐里,堆放着一垛垛的柴薪。
中计了!
李挂顿时醒悟过来。
同时,他内心里也随之确定,黄忠并没有和曹朋勾结一起。
这是一集空营,曹军有埋伏。
李珐连忙大声呼喊:“有埋伏,撤退,立刻撤退!”,
他拨转马头,刚要向营外冲去。却听到一阵阵的梆子声响,紧跟着,曹营外传来一阵阵喊杀声。
“休走了贼人!”,
伴随着这喊杀声,从曹营后方,突然杀出一支人马。
清一sè的弓箭手,在营寨外站稳脚跟之后,将箭矢上的引火物点燃,朝着营寨内就挽弓放箭。
李严跃马擎枪,遥指军营。
“放箭!”刹那间,万箭齐发。
火箭呼啸着掠空而起,飞进了营寨。
营寨里的帐篷上,都涂抹着火油,遇火就起。而军帐里堆放着的那些柴*随之燃起,瞬间蔓证了整个营寨。众是一个jiān计,一个*军早就设计好的jiān计。他们看准了刘虎和黄忠之间的矛盾,故而挑起刘虎对黄忠的怀疑。不管是之前对黄忠恭敬有加,亦或者是后来那封被涂抹的书信,刘虎也好,李佳也罢,他们要做出的反应”早就被曹朋等人,算计的一清二楚。
李挂脸sè大变,厉声喊喝”命军卒向营外冲去。
但是,既然来了,又岂是那么容易离开?
李严率领本部兵马,弓箭手一字排开,死死的封住了营寨大门。
一支支火箭飞入营寨,只要碰到了帐篷,就会立刻燃烧起来。整个营寨里”近千顶帐篷,万余斤的柴薪,一旦燃烧起来,就迅速蔓延。同时,更有蒯正率领兵马,在营寨外加好了投石机。一罐罐火油随着投石机的抛射,落入火海之中“……,什么叫做火上浇油?大致就是这模样。
火油灌落在地上”顿时粉碎。火焰顺着营地流淌,更加速了火势的蔓延。有一些火罐落在帐篷上,并没有碎裂。可是随着温度的提升,火势的蔓延,火油罐受热”产生了爆炸。每一次爆炸,都会伴随着片片陶片飞射,不知夺走了多少人的xìng命。
李珐正在指挥突围,忽见一枚火油罐从天而降,狠狠的砸在他的头上。
油罐顿时碎裂,火油浇了李佳一身。
一旁一个油罐炸开”一片被火焰包裹起来的陶片飞射而来,正落在李珐身上。刹那间,李佳身上的火油”燃烧起来…………连人带马,被火焰包围。李佳嘶声惨叫”宝剑落地,从马背上跳下来,在地上翻滚,企图将火焰压灭。只是,这遍地火油,他这一滚非但没能压灭火焰,反而令身上的烈焰更炽。整个人,就如同一个火人一样,在火海中挣扎翻滚……不止是李佳,更有无数荆州兵卒,被这熊熊烈焰吞噬。整座营寨,已变成了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
十肀肀肀十肀料肀肀肀十肀肀肀十肀肀肀十肀肀肀十肀肀肀十肀件十肀中肀肀十肀肀肀肀肀肀槽肀中肀件就在曹军大营燃烧起来的一刹那,刘虎也发现了。
他率领五千荆州兵,准备做那偷袭的黄雀。可没想到,曹军大营突然着火,令他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刘虎忙催动人马,向曹营出击。
可是,不等他们靠近曹营,就听到一阵隆隆的战鼓声响起。
曹朋率领兵马,从半途杀出,拦住了刘虎的去路。
刘虎心神顿时大乱,心知是中了曹朋的诡计,于是拨马就走。这黑夜里,他也不清楚曹军究竟有多少人,更不知道,李佳那边的情况如何。
但从那照映了夜幕通红的火光来看,李珐恐怕是凶多吉少。
他不敢恋战,连忙下令撤兵,想要退回营寨。
可不等他推回驻地,就见荆州军大营里,火光冲天,喊杀声四起。
原来,就在刘虎领兵离开之后,庞德就率部悄然抵达荆州军大营之外。当曹军大营火起之时,庞德率部杀进了荆州军大营。
荆州大营,尚有数千兵马留守。
韩玄作为荆州大营的主将,留守营内。
只不过,不管是李佳刘虎,还是韩玄,都没有想到,他们去偷曹朋的营寨,曹朋居然领着人,来到了他们的大营。韩玄仓促应战,却被迎面而来的庞德,一刀劈落马下。庞德身上的伤势虽然没有完全恢复,可是凭他的武力,也不是韩玄可以对付。最重要的是,韩玄手中拿的,赫然就是庞德的那口虎咆刀。当初庞德在唐子乡被黄忠所败,虎咆刀落入黄忠之手。
可随着黄忠被看押,虎咆刀便被韩玄得到。
庞德自失了虎咆刀以后,一直耿耿于怀。见韩玄手持虎咆刀,他也不管韩玄是什么人,冲过去便杀了韩玄,将虎咆刀夺回。所谓失而复得,也正如此。庞德收回了虎咆刀,顿时精神大振,率领部曲,在荆州大营内横冲直撞,只杀得荆州兵马,人仰马翻。韩玄死了,李佳和刘虎又都不在……荆州军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瞬间便溃不成军,四散奔起……,
……,
刘虎听同之下,也是大惊失sè。
后有追兵紧随,而荆州军大营又……
刘虎带着兵马立刻向唐子乡撤退,想要在唐子乡重整旗鼓。
可是,曹朋和庞德,又岂能容他逃走?曹朋得李严献计,huā费了偌大心思,更派遣闇士冒死潜入荆州军大营,为的就是今日这一战功成。
刘虎败退,曹朋紧追不舍。在与庞德汇合之后,两人追着刘虎,一直到唐子乡。刘虎虽说在唐子乡没有营寨,但并没有留下太多兵马守卫。
毕竟,在刘虎看来,曹军根本无力偷袭,所以哪里会在意?
若黄忠在这里还好,可能能做出有效的抵抗。但问题是,黄忠被刘虎看押在荆州大营内,而今生死不明。刘虎到了唐子乡后,还没等他喘息一口气,曹朋和庞德的追兵便已经抵达。
匆忙间,刘虎也无心应战,只得再次溃逃。
曹朋和庞德,顺势将唐子乡夺回,停止了继续追击……
此时,天光放亮!。@。
唐子乡复夺,刘虎败退襄乡!
对于曹朋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胜利。唐子乡重又回到自己的手中,也就使得他有了足够的纵深空间,不至于湖阳直面战火冲击。不过,曹朋虽然胜了,却也只能算是一个惨胜。
由于先前唐子乡丢失,湖阳之战令湖阳周遭的田地被摧毁殆尽。
也就是说,今冬的湖阳将面临断粮的危险!
好在曹朋早已命人向颍川,向许都请求粮草支援。所以即便是粮食绝收,也不会出现大规模的粮食饥荒。不过如此一来,曹朋必须要向许都再次提请征调粮草,否则汝南援兵一到,还是会出现一些矛盾。
站在唐子乡残破的大营废墟上,曹朋长出了一口气,心头更见沉重。
这场战火,实在是没有来历。
若究其原因,还是南就聚东岸渡口上,傅俭那莫名其妙的一箭……
可是,他又如何能怪罪傅俭呢?
曹朋命军卒清理唐子乡大营,而后命庞德重新扎下营寨。有了唐子乡这么一个缓冲,湖阳的压力可以减轻不少。
“明日,我会使李严速来。”
曹朋把庞德拉到了旁边,轻声道:“李正方虽说清高自矜,但确有真才实学。
你二人需好生配合,勿要因他之前的事情,心存芥蒂……有本事的人才会骄傲。此次能得大胜,全赖李严之计,你也要好生向他虚心求教。
庞德闻听笑了!
“公子放心,之前唐子乡一战,若非李严拼死救援,德如今已经战死。
我也正想与公子说,李严是个有真本事的人,希望公子能够给予提持……没想到却被公子抢了先。”
曹朋如释重负,脸上笑意甚浓。
他笑道:“令明能如此想,我也就放心了!”
当下,他将手中兵马,尽数留给庞德,只带了三百骑军,返回湖阳。
荆州大营告破,必然会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不可能让他长时间留在唐子乡。有庞德和李严二人相互合作,就算是荆州派来援兵,曹朋也不会担心害怕。这两个人,可都是能独挡一面的大能。
曹朋返回湖阳,已经是午后。
荆州大营,一派狼藉。由于此前李珪刚送来了粮草,就被曹朋攻破,所以战果颇为丰厚。
经此一战,湖阳之危暂时化解开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有蒯正在后方督促,唐子乡那边,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危险。蒯正不读兵法,不小兵事,可是这个人在处理内政方面,颇有建树。更重要的是,有他坐镇湖阳,庞德也好,李严也罢,就算有矛盾,也能够调和一下。李严对蒯正感恩戴德,而庞德也因曹朋,对蒯正非常尊重。
再加上三人之前并肩作战,也结下了友谊。
曹朋心里清楚,庞德独挡一面的时机,已经成熟,是时候把他放出去,委以重任了……不管庞德自己是怎么想,在曹朋看来,让他做自己的亲兵队长,实在是有些屈才。此前,曹朋在荥阳鬼薪,也没有机会给予庞德照顾。当然了,那时候的庞德,也未必肯离开曹朋入仕。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曹朋出任南阳郡太守,也该给庞德一个展露才华的机会·……
“昨夜一战,斩荆州兵马三千余人,其中有一半以上,是被公子一把大火,焚死与空营之内。俘虏荆州兵马,约五千余人……友学,这些俘虏该如何处置?你还要有一个章程才是。”
回到湖阳之后,蒯正立刻向曹朋禀报战果。
他看上去,似乎并不是很兴奋。曹朋倒是知晓蒯正的心事,他还在为他那位老管家的死,感到难过。
“从降卒之中,抽调青壮两千人,交与正方。
明日一早,乒方率部前往唐子乡,与令明共同守御,防止刘虎再次出击,不知正方意下如何?”
李严连忙道:“愿从公子之命。”
“此次大胜,赖正方奇谋妙计,更赖伯平兄居中坐镇指挥。
我当向朝廷呈报,以嘉奖你们……嗯,老弱降卒,令其修缮城墙,务必要使湖阳城墙加高加厚。伤者可令人为其治疗,而后罚其徭役。这一战,湖阳损失不小,还需伯平兄多费心思才是。”
蒯正连忙躬身道:“正必不负公子所托。”
“可惜了,那老黄忠…………”
曹朋突然叹了口气,仿佛自言自语道:“若非不得已,实不愿出此下策,坏老将军的性命。”
蒯正和李严闻听一怔,旋即相视而笑。
“公子,黄将军没死。”
,哦?。
“而且,如今就在县廨后宅。”
“怎么回事?”
曹朋闻听黄忠未死,心中不由得一喜,连忙开口问道。
李严笑道:“今日打扫荆州营寨,于后营一座军帐中,发现老将军踪迹。
据说,李珪原本不信老将军投降,所以秘密将他留在营内。只是又有些不太放心,所以让他披枷带锁,着人看护。令明袭击荆州大营时,看守老将军的军卒闻风而逃。我等找到老将军的时候,若非他披枷带锁,恐怕也难以将他拿下。不过,老将军的情绪非常激动,被俘之后,两次想要自尽,还好被及时发现。后来还是伯平公出面,稳住了老将军,而今就在后宅。”
黄忠,没死?
曹朋顿时大喜……
说实话,设计黄忠,实非曹朋所愿。
可如果不除掉黄忠,这一战结果如何,他心里还真是没有一点把握。
老爷子太生猛了!
曹朋自认不是黄忠的对手,若庞德没有受伤,处于鼎盛时,他与庞德联手,倒是能与黄忠一战。可问题是,那样一来,不免胜之不武。不管是曹朋还是庞德,内心深处都不愿意这样取胜。武人有武人的骄傲,就好像黄忠哪怕一死也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一样,庞德也未必愿意和曹朋联手。
“带我去见老将军。”
曹朋连忙说道。
哪知道,蒯正一咧嘴,苦笑道:“公子,汉升将军而今正激动,恐怕未必愿意见公子的面吧。”
想想也是,曹朋设计黄忠的时候,把他害得可是够惨。
以黄忠那种性子,焉能不怒?
曹朋一笑,摆手道:“两国交兵,各用其谋,我相信老将军不是那种小气之人。再说了,我也正要与老将军负荆请罪,哪怕他真的生气,我也不是受不得……好了,莫要再说,我领我前去。”
曹朋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蒯正和李严,也都不好阻拦。
于是,蒯正领曹朋自往后宅去,李严则没有随行。他还要清理战场,手中琐事众多。明日一早,需前往唐子乡,若不把手里的事情处理完毕,又如何能走的安心?李严隐隐有种感觉,曹朋对他虽没有对庞德、蒯正那样亲热,却还算看重他。大丈夫当提三尺剑,立不世功业。
以前,他没有这样的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他自然需要把事情做好才行。
就这样,李严自去处理事情,曹朋则随着蒯正,前往县廨。
不出曹朋所预料,黄忠!听是曹朋前来,便直接告之,不愿相见。这也使得曹朋感到万分尴尬,可出于对黄忠的敬重,还有他对黄忠的愧疚,曹朋并没有发火,而是恭敬的在门外一揖。
“老将军既然不愿相见,朋亦不强求。
不过,朋有一言,还望老将军知:朋对老将军非常敬重,此前与老将军说的那些话,也是发自肺腑。可是,老将军当明白,你我当时为敌,各为其主,各出其谋,乃是本份。将军是曹某的甚为敬重的人,越如此,曹朋也就越清楚,若不能除掉老将军,朋绝非将军对手。
放而使计陷害,也迫手无奈。
可若那刘虎李珪真的信老将军,朋就算有千般妙计,又能如何?
今日老将军累了,不愿相见,朋无怨言;明日,朋自会前来请教,还望老将军能够恕罪。”
屋里,鸦雀无声。
看起来,老爷子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原谅自己。
曹朋倒也不生气。
他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他能够保持下去,不信黄老爷子到最后不回心转意。
就这样,曹朋告辞离去。
“公子,你这样不行。”蒯正轻声道:“汉升老将军是个很执拗的人,若没有特殊之人劝解,恐怕难以令其回心转意。再说了,而今南阳郡局势紧张,公子难不成整日为此事而烦心?”
“那怎么办?”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蒯正想了想,沉声说道:“其实,劝说老将军回心转意也不难,只是要有合适人选。这个人,必须要与老将军有恩情,老将军是个重情义的人,说不得能想开一些……我心里倒是有一个人选,不过不在湖阳。公子可还记得,我曾说过,当年成增为南阳太守时,老将军入仕后,曾多有刁难。幸得岑公孝暗中照拂,才使得老将军转忧为安。若请老将军回信转移,必请得岑晊后人……只是,我与岑家并无交情,还要请公子出面,将岑晊后人请来·……”
岑晊之子?
曹朋眼睛一眯,轻声道:“你是说,岑伯循?”
“正是。
曹朋想了想,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这就亲自前往棘阳,请岑绍出面,来劝说老将军……”(
有道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就在曹朋准备动身,赶赴棘阳请岑绍出山的时候,一个意外的情况,让他不得不改变计划。
汝南太守李通,率八千援兵,悄然通过确山,抵达比阳县。
得知这消息,曹朋也是一惊。
先前得到的情报,是李通尚在平舆征召兵马,可没想到他竟然来了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率部兵临比阳。这也说明,李通并没有忽视曹朋的求援,相反极为重视,故而才有此着。只是他突然抵达比阳,打了曹朋一个措手不及。曹朋在此之前,甚至还没有半分准备……桐柏大复山的军营,刚开始修建,也没有能够完成。而湖阳又因为方经历大战,也没能进行准备,粮草尚未筹措出来。现在,八千援兵抵达,日耗粮草辎重,必然是由南阳负责。
这,将会是一个极为惊人的数字。
毕竟,曹军虽在湖阳大败刘虎,可所有人都很清楚,这场大战,不过是刚拉开序幕而已……
战线太长了,局势太复杂了!
整个南阳,宗族、刘表、刘备、曹操四方势力纠缠一起,盘根错节,很难用一句话说的清楚。
而刘表派出文聘驻守邓县的意图,非常明显。
他有点倾向于出兵!
一俟刘表正式决定出兵,那么局势会变得更加复杂。荆襄数十万兵马,终究不是一个小数目。而南阳郡那些宗族,虽说已有不少向曹朋释放出了善意,但更多的宗族,还在一旁观察。
刘表若占居上风,这些宗族会毫不犹豫的投向刘表。
到那个时候,整个南阳,都将陷入战火之中…………
这是一场漫长的战争,曹朋虽说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还是难免有些忐忑。李通的到来,将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他的压力。作为南阳郡太守,在级别上和李通持平。现在人家一郡太守亲自前来,曹朋自然不能有失礼之处。所以,从礼节上,曹朋必须要立刻前往比阳。
可是,谁去请岑绍?
在思忖良久之后,蒯正向曹朋推荐了一个人。
此人名叫岑述,字孟良,是岑氏族人。当初岑绍率岑氏归附,将岑述举荐给了曹朋。随后,蒯正领岑述来湖阳赴任,委以主簿之职。此时的岑述,年二十四,正是风华正茂。能出任一县主簿,也说明他并非等闲。最重要的是,岑绍对岑述颇为看重,才举荐他入仕为官。
曹朋当平同意,并写了一封书信,命岑述带往棘阳。
随后,曹朋连夜动身,赶赴比阳与李通汇合。同时,蒯正又派人前往复阳、平氏两县,请他们连夜进行准备,加紧修建营寨。一俟李通兵马抵达大复山,务必要使他们顺利安顿下来。
一时间,湖阳忙碌不堪。
大战方结束,各种事情需要处置。
俘虏、粮草辎重,城池修缮、安抚民众,清点战果等等
再算上李严马上要往唐子乡屯扎,需要做出一个计划;迎接李通援兵,同样需要有妥善安排。
别说是蒯正,就连马上要离开湖阳前往唐子乡的李严,也难有片刻安宁。
蒯正无奈之下,又派信使前往舞阴,一方面通报战果,另一方面,蒯正也希望舞阴能提供支援。
只不过这个时候,蒯正尚不知道,贾诩已抵达舞阴。
忙了整整一夜,到黎明时,蒯正才安歇下来。
可没等他休息多久,忽有人前来禀报:“黄老将军求见。”
“啊”
蒯正一惊,连忙娄起。
“快快有请。”
此时,天光放亮,艳阳高照。
蒯正匆忙洗漱,刚擦了一把脸,黄忠就来了。
黄忠看上去,很疲惫,全无早先驰骋疆场那份威风。他一身便装,走进厅堂后,躬身一礼。
“老将军,这是何故?”
“忠特来求死。”
“啊?”
黄忠深吸一口气,轻声道:“若伯平不欲忠死,请放忠还家。
“老将军……”
“伯平,你且听我说。
你之心意,我已清楚。然则,黄某一生忠恪,不愿背主求荣……黄忠已年过知天命的年纪,也并非不知好歹。曹公子的想法,我也知道。可这忠臣不事二主,忠断无背主的道理。如果曹公子不杀我,就请放我回去。昨晚黄某想了一夜,算起来,自小叙离去之后,我已有多年未曾还家。家中老妻,在去年还来信,让我解甲归田。只是黄某这心里面,一直不愿认输。而今湖阳惨败,黄某沦为阶下囚,才知自己真的是老了。与其留在这里惹人耻笑,倒不如还家,陪伴老妻,了却残生。我也知道,曹公子不在,所以才特来向伯平辞行·……·……”
黄忠的心意,表达的非常清楚。
蒯正瞪目结舌,不知道该如何劝说。
友学,你之前玩儿的,好像有点大了………
把个好生生的老将军,给折磨成这副模样。
蒯正听得出,黄忠是真的心灰意冷。只是,他也知道,曹朋对黄忠是发自肺腑的尊重,断然不舍杀了
老黄忠。
可就这么放走黄忠……
蒯正苦笑道:“老将军,何不暂待两日?
太守而今不在湖阳,你若是真要离开,还是等太守回来再说。”
黄忠,却摇了摇头。
“正知公子不在,故来辞行。”
我就是知道曹朋如今不在这里,所以前来辞行。言下之意,就是告诉蒯正,我绝不会见曹朋,如果他回来了,我宁可一死。你要么放我回去,要么杀了我,其他的话语,不用再说。
“这个……”
蒯正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老将军,要不然等我一下?
待我送走正方,再与老将军说话。”
“那,我就在此等候伯平的答案。”
黄忠可不会中蒯正的缓兵之计,也让蒯正感到非常无奈。
于是,蒯正离开县廨,在城外与正要出发的李严汇合。把情况和李严说了一下,向李严求教。
“你的意思是,老将军心意已决?”
“正是。”
李严,同样是感到很头痛。
“这件事,必须要立刻通知公子。”
“我已命人前往比阳,估计正午时,一定可以抵达。”
“难道,就不能拖延一日?”
“很难。”蒯正轻声道:“汉升将军似乎真的是心灰意冷,而且不愿在此久留。如果强行挽留,说不定会惹出祸事。你也知道,他性情刚烈,若是硬要留他,弄不好……”
蒯正虽没有说出,弄不好会怎样,可这言下之意,已表露无遗。
依着黄忠那如烈火般的性子,弄不好会自杀!
“你,确定他要回家?”
“这一点,我可以看出来。”
李严不由得轻轻敲击额头,“如此,且请老将军用过午饭,再送他上路吧……能拖一时,且拖一时。实在不行,就放他离去。不过,他要回家也可以,需有人随行。待公子回来,也好有一个交代。”
蒯正闻听,点头应允。
正午时,蒯正在县廨宴请黄忠,并在酒席宴上,苦苦挽留,可黄忠心意已决,无法说动……
无奈之下,蒯正只好放黄忠离去。
不过,他派了百人相随,护送黄忠还家。
黄忠也没有拒绝,他知道,蒯正放他走,已经冒了风险。若是他趁机讨回荆州,那蒯正吃罪不起。同时,黄忠心里也是万分的感慨:和曹朋这边一比,荆州刘表待他,简直就是小人之心。刘表嫌弃他老迈,刘磐虽愿意用他,但更多是要利用,而非真心接纳。否则,他也不至于到而今,还是个没有任何实权的中郎将;至于刘虎,更不用说了!心胸之狭窄,性情之多疑猜忌,根本就不是一个能成大事的人。反倒是敌人,不管曹朋也好,蒯正也罢,更信任他。
算了,这次回了老家,便陪着老妻,终老此生吧。
黄忠万般失意,踏上了返家的路程……
从中平五年,因爱子病故再次入仕,离开丹水老家之后,至今已近二十载。二十年,他还是一无所成,却承受了种种羞辱和打压。此前,他奉命前来章陵,希望能建立一番功业。
哪知道,来了章陵,却受到更大的压制。
胜了要被嫉妒,输了要被猜忌…………有时候想想,黄忠觉得,自己这二十年来,几乎都是在无所适从中渡过。没有人愿意信他,也没有人想要用他!只因为,他是一个不起眼儿的老卒。
离家时,壮怀激烈。
返乡时,黯然**……
黄忠带着一肚子的委屈,满腹的心事,一路行进。
在入夜后,他抵达宜秋聚,并在宜秋聚的驿馆内落脚。
晚饭,是随行的曹军为他准备。而这个护送他回家的屯将,赫然正是傅肜的族弟,傅佥。
“季龙,何以要为那曹朋,效死命?”
黄忠拉着傅佥对酌,酒过三巡,不免有些熏熏然。
傅佥一笑,“若不为公子效命,何人愿用我?
老将军,我和你不同……当初,你在宛城,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可我却没有这等本事。更不似蒯县令有家世,也不如邓县令,追随公子一家日久……我和我兄长,皆起于微末,公子不嫌我等出身卑微,提拔家兄为校尉。棘水一战,家兄战死,公子更命人将家兄妻子借去荥阳,以为假子,更把我带到身边,视我如心腹。此等仁义,我焉不效死?”
黄忠笑了,“这么说来,你却是好运气。”
“运气好不好,我不知道。
反正公子待我甚厚,我只有努力为公子做事。其实,老将军何尝不是?我家公子对老将军极为重视,在南山口听闻老将军的名字,二话不说,便带领兵马,前来湖阳。至于他之前所为,那出自李正方之计,并非我家公子所愿。他对老将军的仰慕,连庞将军都有些嫉妒呢。”
“是吗?”
黄忠不由得沉默了……
黄忠甘心解甲归田”就这么灰溜溜回去?
〖答〗案很清楚,他并不愿意如此!想当初,他离开家园,重新入仕,渴望着能够建立一番功业,却始终没有没有遇到值得追随的主公。成玛、张咨、乃至于后来的刘表、刘磐、包括刘虎,或对他小心提防,或弃之不用。二十年过去,一无所成,就这么返回家乡,又怎能心甘情愿!
可是,他没有别的选择。
黄忠知道,曹朋也许是他的贵人,但却不能归附。
一旦归附了曹朋,就坐实了他背主求荣的名声。这对于黄忠而言,是绝对无法接受的结果。
但除了曹朋,谁还会赏识他呢?
黄忠心里,感到无比的mí茫……
回荆州,那不可能!
蒯正放他回家,已经是背负了巨大的责任。如果他回荆州,就等于陷蒯正于不义,也不符合他黄忠为人处世的准则。而且,回荆州又能如何?经湖阳惨败,刘表就算不追究,刘磐也未必能继续容忍他的存在。可以说,湖阳刘虎惨败,等于令黄忠有家不能回,有国不能报。
除了返回故里,再无其他选择。
但在内心深处,黄忠始终感到那种强烈的不甘……
材肀件十肀肀肀肀肀肀肀十井肀肀肀肀H十肀肀肀肀肀中肀肀件肀肀H十十肀件肀肀肀肀十肀肀料十井肀肀怀着满腹的抑郁,黄忠喝了不少酒,皿到住处”便mímí糊糊的睡着了。
在梦中,他梦到自己又重回中平元年,面对百万黄巾大军围城,他率一百敢死士杀入乱军,斩黄巾大小渠帅十数人。时为南阳太守的秦领,登城观战,亲自为他擂鼓助威,好不风光。
一晃二十多年,秦领早已故去。
黄忠也已经垂垂老矣,两鬓华发早生。
真让人怀念啊……
忽然”黄忠睁开眼睛,从睡梦中醒来。
隐隐约约,他听到驿站外传来一阵sāo乱和喧哗声。
黄忠忙翻身坐起,披衣快步走到门旁,侧耳倾听。喧哗声”很快便消失无踪。紧跟着,就听一阵脚步声响起。
“老将军已经睡下了?”“是。”
傅禽的回答”非常恭敬,“公子,要不然我去将老将军唤醒?”
公子?
是曹朋!
曹军将士,特别是护送黄忠的这些曹军”他们口中的,公子,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曹朋……
不过,曹朋不是在比阳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黄忠心中一动”一种久违的感动,突然涌上心来。
脚步声突然消失,想来是曹朋停下了脚步。片刻后,黄忠就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幽幽叹息”旋即就听到曹朋那熟悉的声音响起。他对曹朋的声音,并不陌生。虽然两人并没有太多的接触,可是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试想”一个把他害得如此凄惨的家伙,又怎可能记不住声音?
“看起来”老将军对我还是有怨念啊。
也是曹朋福薄,不能得老将军指点,实在是一大憾事。算了,别打搅汉升将军的休息了,你此次护送老将军还家,一路上务必要好生照拂。我来的匆忙”也没能给老将军带什么礼物,这五百金就代我转交老将军,权作我的歉意你持我令牌,到丹水之后,拜会丹水令,请他对老将军多关照,我会记住他这个人情。其他的,也没什么了!
你先下去歇息吧。”
“公子,你不去休息?”
“我在这里坐一会儿就走。
天亮之前,我必须要赶回比水,恐怕无法和老将军见面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这里有一口刀”请代我转瞪汉升将军”就说……我污了老将军的名节,请他原谅。”
曹朋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遗憾。
黄忠连忙走到窗边,悄悄打开一道缝隙”向外面观瞧。
“公子,这可是曹大家的封炉之作,你……”
“宝刀赠烈士,此刀唯有在老将军手中”才算是名副其实!”
从缝隙里,黄忠看到曹朋从腰间解下一口佩刀,交给了傅禽。曹大家封炉之作?黄忠心里不由得一动!
能称之为大家,而且姓曹”恐怕就只有曹朋的父亲,如今的凉州刺史曹汲。
曹汲所铸神兵,为世人所赞叹。
而他宣布封炉,不再打造兵器的消息传开以后,令许多人为之遗憾。这也使得曹汲早期的作品,身价陡增,至少涨了三倍还多。
黄忠身为武将,对神兵利器有着无法抗拒的喜好。只是他家中并不富裕”这些年来东奔西走,四处征战,也未能攒下什么家产,自然买不起曹汲的兵器。
倒是刘磐手里有一口佩刀,据说是曹汲中期作品,价值千金。
而他的封炉之作,其价值估计能达到万金之巨,而且是有价无市,根本就无处可以购买来。
七剑三刀之名,黄忠也曾听说过。
他更知道,曹朋手中的佩刀,名为西极含光宝刀,是七剑三刀里的巅峰之作。许多人愿意huā费重金购买,可是曹朋都拒绝了。
而今他要瞪给自己的这口佩刀”莫非就是传说中的西极含光?
黄忠心中那根敏感的弦”被拨动了……
傅禽无法阻止曹朋的决定”只能在一旁相陪。
月光下,就见曹朋在庭院中站立良久,凝视那紧闭的房门”久久不语。
半晌之后”他再次发出了一声轻叹,而后拱手朝着房门一揖到地,转身就要离开。这一揖”令黄忠鼻子不由得一酸。他看的清清楚楚,曹朋风尘仆仆,面容带着疲惫之sè,显然是经过长途跋涉而来。恐怕是他听到自己要回家的消息之后,二话不说”就骑着马追赶过来自黄忠入仕以来,即便是当初格外看重他的秦领”也未能有如此的厚待!
古有萧何月下追韩信,被世人交口称赞;可而今曹朋千里追黄忠,却只为替黄忠送行,并向他道歉,更令黄忠感到万分的感jī。
黄忠啊黄忠,你不是一直嗟叹,生不逢明主吗?
而今”明妻就在外面,你却要为了那一点点的颜面,而错失你此生最后的一个机会不成?
眼见着曹朋就要走出跨院”黄忠再也无法忍耐。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旁,一把将房门拉开,纵身便窜出来,大声喊道:“公子”且慢。”
曹朋身子不由得一震,转身回望。
“汉升将军,可是我搅了将军清梦,还请老将军恕罪。”
曹朋说着话,就要搭手见礼。
哪知道黄忠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曹朋身前,噗通一声跪下”匍匐在地,痛哭失声道:“忠不过一介老卒”得公子所重,不计先前之过,反而一再忍耐……黄忠非草木,焉不知公子之心。
今愿为公子效死命,还望公子勿嫌黄忠老迈!”
“汉升将军,何故如此?”
曹朋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搀扶。
突然间,他jī灵灵打了一个寒蝉,声音中带着惊喜之气,陡然拔高了声调”“老将军刚才说,愿指点于我?”
“黄忠何德何能,怎敢妄言指点。
但求能为公子效犬马之劳”以酬公子之厚爱。”
曹朋喜出望外,拉着老黄忠的手,仰天大笑道:“我得汉升将军之助,胜似得十万甲兵……”
件肀十付H肀肀肀肀肀十井肀肀肀肀肀肀井肀肀村中十十肀抖肀肀肀件十肀肀件件H中曹朋”是真的很高兴。
当他听说黄忠要走的消息时,心情非常低落。几乎没有考虑,与李通交代了一声之后,跨上狮虎兽,直接就从比阳赶回湖阳。一百多里的路程”他只用了几个时辰便赶到。结果,等到了湖阳之后,得知黄忠已经离开,于是马不停蹄,追赶过来…………一路上不停的赶路,以至于当曹朋抵达宜秋聚的时候,身边部曲只剩下十余人。也幸亏是狮虎兽,否则早已经累趴下了。
他是真的很敬重黄忠,也希望能得到黄忠襄助。
赵云,死心眼儿,曹朋不敢确定,能将他拉拢过来。
可如果能得黄忠之助,在曹朋看来,未必就比赵云逊sè多少。可他也知道,他得罪黄忠太狠。
试想,在这个极重名节的时代,他污人名节,可是老大罪过。
心中虽怀着几分期盼,可是等他到了宜秋聚,又改变了主意,他不确定”能劝说黄忠回心转意”而且强扭的瓜不甜,就算他把黄忠留下来,又有什么用处?思来想去”曹朋最终决定,不和鼻忠照面。
不想,正是他这一举动,令黄忠感jī万分,最终改变了原先的主意。
当下,曹朋在宜秋聚设宴”与黄忠痛饮只不过,两人都存着量,酒过三巡,便停下饮宴……
第二天一早,曹朋苹着黄忠,率领傅禽等人离开了宜秋聚,直奔比阳。
一路上,他开怀不已,脸上始终带着灿烂的笑容。这也让黄忠更加安心,同时也多了份期待。
眼前这个青年,虽说年纪不大,却有着非同一般的气质。
也许,自己期盼了二十年的功成名就,就要落在这青年的身上。
至少,黄忠从曹朋的态度中,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真诚和尊重……,而这一点”恰恰是他在过去二十年里”未有过的感受。
“公子,不知接下来,有何主意?”
在前往比阳的路上,黄忠忍不住询问。
曹朋笑了笑,“探马传报”文聘已率部驰援章陵。
此战,恐非短时间内可以解决,我已和李太守商议妥当,请他屯扎大复山,出兵杏聚,攻取平春,以牵制江夏刘琦所部。我自屯兵唐子乡”阻拦文聘所部。一俟江夏告急,荆州必乱。”
黄忠闻听,傲然一笑,“即要阻拦文聘”何不先取襄乡?”
曹朋愣了一下,轻声说道:“刘虎而今屯扎襄乡,恐不宜攻取。”
黄忠笑道:“若取襄乡,何惧刘虎?
忠不才,愿为公子谋取襄乡,令文聘止步章陵,不敢寸进。”
曹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