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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东卫氏,和曹朋有密切的生意往来。

    不过卫觊和曹朋,却从未见过。说起来,曹朋当初在河西时,卫觊赴任。一晃许多年过去,关中大治,与卫觊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正是因为卫觊的存在,才使得关中士族,没有太大抵抗,便接受了曹操存在。搜索最新更新尽在“此次朋秘密前来,只为平羌氐之乱。

    伯儒公即将前往邺城高就,然还望能配合一二,在短时间内,莫走漏风声。”

    曹操诏令,卫觊任侍中,赴邺城与王粲并典制度。

    卫觊自然高兴,一来高升,二来可以摆脱西北这一摊子乱局,也能轻松许多。若换个人来,卫觊未必会放心离去。但曹朋前来,却让卫觊无半点忧虑。昔日曹朋可谓单人独骑,平定了凉州。而今羌氐虽乱,马儿虽勇,但卫觊却丝毫没有担心。曹朋既然来了,则西北从此无忧。

    他忙请曹朋上座,而后奉来酒水。

    曹朋这才向卫觊说明了此行的目的……

    曹操密令曹朋,出任司隶校尉,使持节都督西北军事。但按照曹朋的要求,这个命令,最好是在并州之战开始的时候,再向天下公布出来。

    这样,可以给他迎来充足的准备时间。

    曹操自无异议,并使典满许仪二人随军听令,河洛兵马尽归曹朋调遣。

    而后,曹朋密令典满率部进入关中,同时又使许仪大张旗鼓,在河洛征召兵马,屯兵于函谷关外,做出随时可能入关的态势,迷惑马超耳目。

    “马儿出兵,绝非偶然。”

    在途中,法正就与曹朋分析。

    曹朋府内四位文士,只有法正随行。

    张松和蒋琬,随同庞德前往广陵,而邓芝则被曹朋举荐给了曹操,出任丞相府主簿,参军师。其性质,多类似于参谋。但相比之下,更能入曹操的法眼。对此,邓芝倒也没有意见。他本就希望,能够多一些阅历,增长见识。能够入丞相府担任要职,对邓芝而言,也是一桩磨练。

    “孝直此话怎讲?”

    “昔年马儿惨败,退走武都,凭张鲁支援方得喘息之机。

    羌氐不可为依持,想来他很清楚。而今大张旗鼓用兵,无异于以卵击石。难道他不清楚吗?可他却偏偏在这时候出兵,毫无疑问是得知丞相将对并州用兵的消息。这个消息,知晓人并不多,可是马儿却能准备捕捉时机。正以为,关中豪强之中,必有人为他通风报信,暗中勾结。”

    “你是说……”

    曹朋倒是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听法正这么一说,倒是颇有可能。

    虽说曹朋和关中士族已经缓和了关系,却不可能得到所有人的认可。

    卫觊认可了他,皇甫坚寿认可了他,但关中豪门众多,又怎可能让所有人满意?

    法正见曹朋不说话,也不急着往下说。

    作为谋主,他必须要学会,留给曹朋一个思考的过程。

    片刻后,曹朋突然抬头,看着法正问道:“孝直以为,当如何为之?”

    “只看公子,有胆略乎?”

    “讲!”

    “马儿出兵,于正看来,并无威胁。

    真正威胁,只在羌氐叛军,和汉中张鲁。羌氐可定,然汉中却终究为祸。马儿占居武都,为汉中守门之犬。打了马儿,于张鲁并无太大关联,可如果取了汉中,则马儿于西北,从此无立足之地,公子以为如何?”

    这好端端,怎么突然说到了汉中?

    曹朋不禁愕然,半晌说不出话来。

    “孝直之意,莫非要去汉中?”

    “正是!”

    法正笑道:“汉中,西川门户,马儿之后援。昔日高祖自汉中起,乃龙兴之地。公子为祸西川,然汉中并未受到影响。张鲁又是个暗弱之辈,非能成大事之人。只需兵临城下,则张鲁必不敢再战,出城受降……

    得汉中后,马儿失了后援,难成大事。

    到时候公子只需要守住西北,切断马儿后路,再诱使其入关,使其成孤军,可一举消灭。只是如此一来,费时甚巨,只看公子如何决断才是。”

    曹朋,陷入了沉思。

    “如何取汉中?”

    法正闻听这句话,顿时笑了。

    这也说明,曹朋心动了!

    夺取汉中是一个极为关键的步骤,只要汉中告破,张鲁归附,则马超也就大势去矣。

    法正深吸一口气,在曹朋耳边低语几句。

    却让曹朋脸色一变,透着古怪的表情。

    “孝直当知,此事极凶险。”

    “正自然知晓!”

    法正笑道:“不过,正亦有把握,只看公子敢不敢冒这个风险。”

    “这个嘛……”

    曹朋显得有些犹豫。

    法正的计策,归纳总结只有三个字:子午谷!

    曹朋可是清楚的记得,历史上诸葛亮兵出岐山,魏延曾献计,兵出子午谷,直取长安。这是一条险策,生性沉稳的诸葛亮,最终没有选择。

    但后世对此,评论颇多。

    如果当时诸葛亮采纳魏延计策,只需通过子午谷,便可以直接攻打长安。说不定,三国结局,就会变成另一个模样。当然了,这只是后世人纸上谈兵。毕竟当时的状况,谁也不清楚。魏延献计,有他的考虑,诸葛亮拒绝,也有他的主张。真相早已被湮没在历史长河中,只能为后人所猜想。

    而今法正献策,居然是兵进子午谷。

    与魏延的计策,恰好反其道而行之,一个是出,一个是进,但性质相同。

    说穿了,就是出奇兵,断后路。

    曹朋查过汉中地图,这些年来,河西商会通过在西川的贸易,也打探出一个详细的汉中沙盘出来。汉中地域不小,却并不是想象中的繁华。

    根据永和六年,也就是公元140年的一次人口普查记载。

    汉中治下,领九县,有人口57344户,共267402人。这个数字中,不算当地土著,还有被汉中豪强所隐藏的那些家仆奴婢数量。而今已过去近七十年,七十年里,汉中虽无大战出现,可是战火却一直未平息。

    至张鲁领汉中以来,与西川冲突不断,所以人口估算,二十万左右。

    也就是说,偌大的领土,城镇不多,许多地方处于荒凉。

    法正如果兵进子午谷成功,便可以沿沔水,直抵南郑。这听上去似乎很简单,可做起来,却并不容易。荒山野岭,虫蛇密布,道路难行……有很多地方,甚至没有道路,所以想要顺利抵达南郑,绝非易事。

    这其中所蕴含的凶险,曹朋可以猜测到。

    他看着法正,沉声道:“孝直,何以胜券在握?”

    法正压低声音道:“公子可还记得,我曾与公子言,昔年随一好友入川?”

    有吗?

    曹朋努力回忆!

    想起来了,法正当初曾说过,他在西川有两个好友,一为张松,二为孟达。

    难道,他说的是孟达?

    “正是!”

    得到法正肯定答复之后,曹朋反而更担心了。

    那孟达,可是一个反复无常之人。历史上他先叛刘璋,后叛蜀汉……最后呢,又想背叛曹魏,结果被司马懿觉察,最终被司马懿杀掉。

    这么一个人,又如何能被曹朋信任。

    “孟达此人,真可信邪?”

    法正一愣,旋即正色道:“子度此人,孤傲自矜,然与正却推心置腹,可算知己。他在西川无甚根基,凭借勇武,方得以今日地位。而今名为葭萌关主将,却受副将所制,驻扎白水关,甚不得意……我此前与之通信,言语间曾透露出邀他为公子效力之意,他对此也甚为意动。

    不过,正最后还是劝他,安心留在西川……”

    “为何?”

    曹朋愕然问道。

    法正苦笑一声,“他日大王,岂能坐视益州在外?早晚必出兵征伐。

    子度和我不一样。

    我孑然一身,不过一落魄之人;可他总是葭萌关守将,拜广汉都尉之职。他冒然来投,公子未必看重。公子帐下,人才济济。勇武若汉升,忠直若令明,更不要说西北之地,更有无数部曲。他过来了,公子能重用吗?”

    这个……是真不会重用!

    不过不是因为他的才能,而是因为他的名气。

    “他日若公子取西川,子度可为内应,此大功一件。

    到时候,他也可以顺利得一席之地,则公子也不会小觑他,此方上上之策。”

    曹朋,沉默了!

    法正是真心为孟达考虑,是一个贴心的朋友。

    如果换一个角度想,如果法正一直活着,孟达会像历史上那样反复吗?

    然则,法正死于建安二十五年,也就是公元220年。

    于孟达而言,他失去了知己好友,更失去了一个为他指明方向,可以让他相信,甚至是言听计从的导师。也许正是因为法正的离去,才有了孟达的反复?

    曹朋不得不这么想,因为法正这一番话,让他触动很深。

    人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憾!

    孟达曾有知己,奈何造化弄人……

    “子度,如何回复?”

    不知不觉中,曹朋改变了对孟达的称呼。

    法正颇为骄傲一笑,“正出言,子度焉敢不听。”

    我说的话,他敢不听吗?

    就冲着法正这一句话,曹朋信了孟达。

    “我可书信子度,请他做势出兵,佯攻汉中,吸引汉中兵马向汉水集结。而后,我乘势兵进子午谷,轻装直取南郑,将那张鲁一举擒获,则汉中可定。”

    “此计,甚凶险。”

    “公子,兵法有云,兵者,诡道也。

    正因凶险,方需行事。那张鲁必不会提防,与正而言,倒也没甚凶险可言。”

    “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其一,正需一支人马,需勇力之将协助。”

    曹朋想了想,道:“此乃情理,孝直不说,我亦与之,但不知孝直以为,谁可为将?”

    “圆德即可!”

    典满武艺,日渐成熟。

    得典韦真传不说,更在早年间,随曹朋打下坚实基础,故而已觐超一流武将之行列。得家传本领,却换长戟为巨斧,使一口好刀法,连典韦也要为之称赞。能掷一手好戟,十步之内,戟无虚发,甚至比典韦还要厉害。

    而典韦的双铁戟,更被他用得出神入化……

    最重要的是,他和许仪不一样。

    曹朋当年来到许都,典满是第一个和他成为朋友。两人的关系,在小八义当中,除王买之外,最为密切。其密切的程度,甚至要高于邓范。

    只是后来典满从军,和曹朋接触也就减少。

    但是,他对曹朋的信赖和尊敬,却远非许仪可比。

    这里面有典韦的功劳!

    典韦曾对典满说过:“万事只需听从阿福安排即可。”

    曹朋,对典韦有救命之恩。这一点,又非许褚可比……曹朋和许褚,说穿了是利益的联合。但是曹朋和典韦,那是过命交情,性质绝不相同。

    而且,许仪比典满有心计。

    这一点也和他们的父辈相同……

    许褚,比典韦聪明,但却正是因为这样,曹操更喜爱典韦,而非许褚。

    让典满随行?

    倒也不是不可以……

    “既然如此,我会与二哥说明……第二个要求呢?”

    法正笑了,“我需等待时机,一旦公子将此事托付于我,莫催促,我自有主张。”

    “可!”

    “第三个要求,我需要一个向导。

    不过这一点对公子而言,并不困难。所以,我希望公子能秘密前往凉州,牵制马儿和张鲁的注意力。在合适之机,我当出兵,到时自会与公子知晓。”

    这就是要全权指挥,不要曹朋插手。

    若换个人,断然不会同意法正的要求;偏偏曹朋,深知法正本领,闻听一笑,旋即应下。

    法正而今,方三十有三。

    勿论是阅历还是心智,包括眼界在内,正处成熟阶段。

    曹朋自认,他想不出兵进子午谷的计策。随着历史的变幻,他那所谓的‘大局’,已渐渐当不得用。所以,倒不如听从法正的主意。会用计,不如会用人!两千年的历史,无不阐明了这么一个道理,曹朋非常明白。

    就这样,与法正商议妥当之后,法正随同典满,悄然入关。

    而曹朋呢,则领文武王双二人,带着四个小拖油瓶,来到了长安……

    四个小拖油瓶,分别是邓艾、蔡迪、杜恕和孙绍。

    本来,曹朋是不想带他们过来。

    可也不知道这四个小家伙是怎么得到了消息,竟串通一处,偷偷的跟上。

    直到在渑池,曹朋才发现四人相随。

    想要把他们赶走,却有些晚了……

    随后,胡昭又写信过来,劝说曹朋。

    蔡迪邓艾杜恕三人,在书院也算学有所成,而孙绍虽然是刚刚进入书院,但一身武艺,确是不俗。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而今他们心思已动,在强迫他们回去读书,也静不下心,倒不如让他们历练一番。

    胡昭说:“友学你当年十五岁便为雒阳北部尉。

    十六岁时,已经参与官渡之战,立下赫赫战功。这些孩子,与其保护着,倒不如让他们取历练一下。唯有这样,他们才可以认识到自己的不足。”

    与后世填鸭式的教育,或者那所谓的‘素质’教育想必,曹朋觉得,胡昭这种做法,才是真正的素质教育。

    既然来了,他也不好赶走。

    于是曹朋便带着四个孩子,同时一同来到长安的,还有一个特殊人物。

    诸葛均!

    诸葛均本是奉司马徽之命,来长安置业。

    司马徽准备在终南山修道,诸葛均作为弟子,自当先行。

    可随着法正的离去,曹朋身边可就没有一个可以从事文案工作的人。

    杜恕可以分担一些,毕竟年纪太小。

    所以曹朋和诸葛均一商量,便让诸葛均暂时为他的主簿,分担一些压力。

    想到曹朋收留自己一家人,诸葛均也很感激。

    他对入仕没太大兴趣,可既然曹朋提出来,他也不好拒绝,便答应下来。

    当然了,诸葛均的身份不可能暴露。

    他假托葛均之名,说是曹朋在荆州招揽的幕僚,倒也没什么人会留意。

    卫觊有些担心道:“如此说来,友学要往陇西?”

    “正是!”

    “可这陇西的局势……”

    曹朋微微一笑,“正因陇西局势紧张,我才更要前往。

    家父当初,本就是不得已来凉州赴任。而今,在西北苦寒之地已有六年,他身子不好,我又怎能让他继续留在那里,担惊受怕,强自支撑?

    过些时日,凉州牧将会抵达长安。

    朋希望伯儒公,能够在长安多留几日,与我三哥配合,以威慑关中一些人老实下来。待文和抵达长安之后,伯儒公再前往邺城,不知可否?”

    贾诩,将出任凉州牧!

    曹操倒是没有隐瞒这个消息。

    卫觊想了想,便答应下来。

    他是聪明人,从曹朋的话语中,自然能听出端倪。而且,近来关中有些不太平静,表面上看去歌舞升平,但实际上,确是暗流汹涌,异常诡异。

    卫觊也猜到,这里面恐怕有一些关中豪强,在推波助澜。

    而今曹朋把话出来,更让他确定了这种想法。

    心里面有些苦涩,只怕这关中,又要有一场波折。到时候,也不知道会是哪一家,在这场动荡中消亡……不过,到那时候与他已经没有关系。

    真要见分晓的时候,恐怕他已经到了邺城。

    卫觊虽是关中豪强的一份子,可是只要不触及他河东卫氏利益,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这一点,卫觊把握的非常准确!否则当初曹朋杀了韦端韦康父子,他也不会中途停止追究。说到底,和他卫氏无甚关联。

    慢着!

    卫觊送走了曹朋之后,突然激灵灵打了个寒蝉。

    京兆,韦氏?

    会不会是他们在里面捣乱?

    韦端韦康父子被曹朋所杀,作为关中老牌世族的韦氏,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当时要追究曹朋,叫嚣最响的便是京兆韦氏家族。

    可后来,由于曹朋让出河西商路,加上皇甫坚寿和卫觊,以及似平陵窦氏这种老牌关中豪强的压制,令韦氏最终,不得不低头,不再追究。

    但他们,能真的罢休吗?

    韦端韦康之死,令韦氏利益受到了巨大打击。

    特别是韦氏在凉州的利益,几乎被曹朋连根拔起,可谓是元气大伤。

    这种情况下,韦氏要是能心甘,也就不是关中豪强了!

    站在门阶之上,卫觊长长出了一口气。

    一方面,他为自己将从这漩涡中跳出,而感到开心;另一方面,又隐隐感到可惜。

    但愿得韦氏能聪明一点,莫卷入是非。

    否则,以那曹阎王强横凶残的手段,京兆韦氏,恐怕时日不多矣……

    “夫君,刚才是何人来访?”

    身后,一名端庄女子走上来,挽着卫觊的手臂,轻声问道。

    这女子,便是卫觊的妻子。

    说起来也是豪门之女,出身于河东另一世族裴氏。

    平日里,裴氏很少过问卫觊的公务。她好读书,喜女红,更擅长书画。

    卫觊与裴氏琴瑟相合,颇为恩爱。

    听到裴氏询问,卫觊想了想,扭头回答道:“西北王,真真正正的西北王。”

    “啊?”

    裴氏愣住了!

    从未听说过,有西北王这样的封号。

    不过,裴氏极端聪慧,一下子反应过来,似乎明白了卫觊话中之意……

    西北王?

    或者用西北之主来称呼更为妥帖。

    这满朝中,谁人能担得这三个字呢?只有一个人,也唯有那个人可以!

    定西北,开丝绸之路,令羌胡臣服,令关中富庶……

    “他回来了?”

    “嗯,回来了。”

    卫觊不会隐瞒裴氏,因为他太了解裴氏的性子,那是个能守住秘密的人。

    “他此次来,将接替司隶校尉。

    不过,咱们还要在长安继续逗留一段时间,配合他一些动作。呵呵,此人一回来,只怕会让许多人心惊肉跳。但与咱们而言,确是好事一桩。”

    “嗯?”

    “夫人,烦你立刻书信,通知丈人。

    可以继续加大对西北的投入,之前停顿下来的商事,也可以继续进行。

    这西北,有他坐镇,马儿闹不出什么动静。”

    裴氏闻听,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卫觊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她,已经足够了……想必家族会因此,再谋得更多利益。

    建安十四年四月,曹操正式诏令,向并州发动攻击。

    河东太守邓稷,以黄忠为将,蒋济为先锋,兵出通天山,十日里行军六百里,连克三镇,兵临离石……兵锋之盛,若摧枯拉朽,无人可敌。

    黄忠更亲披重甲,率部先登。

    西河太守不敢抵抗,当黄忠抵达离石之时,便立刻开城献降。

    而此时,邓稷的主力人马,才刚刚越过通天山。得知离石归降的消息之后,邓稷竟有些不知所措。好半天他反应过来,不禁仰天大笑……

    “此阿福与我之老廉颇!”

    旋即,邓稷通知羊衜,率部火速赶赴离石。

    与此同时,李典曹彰两路并进,并州狼烟四起……

    而曹朋也在此时,绕道街泉亭,于神不知鬼不觉间,来到了临洮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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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四月以来,临洮气温陡升。

    可是曹汲仍穿着厚厚的衣服,脸色煞白,形容憔悴,脸颊瘦的颧骨都凸出来,看上去犹如骷髅一样。曹朋乍一见,也是大吃一惊。他知道曹汲病了,可是却没想到,居然病得如此严重,让曹朋根本无法想象。

    记忆中的曹汲,是个强健壮硕的人。

    可现在……

    “父亲!”

    曹朋紧走几步,来到病榻前。

    曹汲正准备坐起身,见曹朋来了,他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只是颇有些难看。

    “阿福,你来了。”

    话语中,带着无尽的疲惫之意。

    曹朋听着,心里不禁发酸,连忙点头。

    曹汲之所以会这个样子,他多多少少能够猜出端倪。其实,曹汲的病情原不是很严重,可由于战事发生,狼烟四起,让曹汲不免忧心忡忡。

    他本就不是个能治理一州之地的人。

    当初赴任,也是赶鸭子上架。想着儿子一手打下来的西北,总要帮着儿子守住。一开始,也的确如此。曹朋给曹汲留下了强大的班底,根本不需要曹汲费心。有时候虽然也会感到辛苦,可大部分事情,自有徐庶等人解决。而在地方上,步骘、石韬、庞统等人,也不需要他太费心思。

    然而,随着曹朋心腹不断调离凉州,曹汲感受到的压力,越来越大……

    特别是步骘离开,苏则执掌武威。

    即便苏则和曹朋有交情,但并不是很密切。说到底,苏则不是曹朋的心腹,曹汲自然也不会太过于放心。赵衢出任西域都护,邓范和潘璋离开凉州……一系列的人事调动,令曹汲颇为揪心,却偏偏有无可奈何。

    也就是在这时候,马超起兵,羌氐作乱。

    曹汲所承受的心理压力,甚至比他的病情还要严重。

    他没有打过仗,更不懂如何打仗。若非石韬徐庶孟建郝昭出手拒敌,曹汲恐怕早已经支持不住。西北局势,一日坏似一日,让曹汲忧心忡忡,所以身体也迅速垮了下来。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曹朋回来了,也让曹汲放下了心。

    “父亲只管安心将养,等身子好一些之后,孩儿就送父亲返回中原。

    姐姐临盆在即,母亲也在家中翘首期盼。

    父亲,可一定要多保重才是……大王已经下诏,任父亲为大司农,到时候在许都就任。咱家的宅子,也扩建了许多,人也增加不少,都需要父亲操心呢。”

    与曹汲说多少石粮食,国库收入多少,没用!

    他就是个小农思想,喜欢听自家田产增加多少,宅子扩大多少……之类的话题。

    果然,曹朋说完,曹汲就乐了。

    他疲惫的躺下,拉着曹朋的手,轻声道:“阿福这一来,我可以安心睡上一觉了。”

    “嗯,孩儿就在这里。”

    曹汲慢慢闭上了眼睛,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看得出,他是真的很久没有睡一个好觉了……马超起兵以来,他承受巨大的压力,又怎可能做到高枕无忧?如今儿子来了,这心里也有了主心骨。感受着曹朋在身边,曹汲格外轻松,这一觉,睡得也很香甜。

    曹朋等曹汲睡熟,为他盖好了被褥。

    走出房间,招手示意医生上前,低声询问道:“家父的身体状况,如何?”

    “曹凉州的身子并无大碍,主要还是担惊受怕,以至于夜不能寐,茶饭不思。

    整日里担忧,以至于身体越来越差。

    不过,曹凉州的身体底子好,只要好生将养一段,便可以恢复元气。”

    曹朋,这才算如释重负般,长出一口气。

    既然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他沉吟片刻,低声道:“那就烦劳先生多多费心,让家父好生调养……我会告诉其他人,不许任何人来打搅。入秋之前,要调理得当,我将送家父返还中原。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要家父身强体健,恢复原来模样。”

    这时候把曹汲送回去,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且不说山高路远,道路颠簸……就曹汲而今的模样,送回许都,老娘非疯了不可。所以,曹朋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让曹汲多休养一段时间。

    那医生犹豫了一下,“将军,非是小人拒绝。

    其实这将养并不难,可临洮而今的环境,实在不适宜曹凉州将养。以小人之见,最好让曹凉州离开临洮,换个安静的环境,更有益于身体恢复。”

    想想,也是!

    临洮距离前线太近,每日战报不断。

    在这样的环境下,曹汲想要养好身体,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曹朋想了想,“如此,就传告陇西太守,让他准备一下,送家父过去休养。

    事不宜迟,我会尽快安排。

    你也准备一下,随家父一同前往狄道。”

    “喏!”

    医生不会有什么异议,立刻下去准备。

    当曹朋回到偏厅的时候,还没等坐下来喘口气,就听到王双传报:“秦亭校尉郝昭,凉州别驾徐庶,凉州从事阚泽等,在府外求见。”

    “请!”

    曹朋深吸一口气,沉声喝道。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见徐庶郝昭等人来到了厅堂。

    林林总总,近十余人,全都是曹朋的亲信。

    看到徐庶等人,曹朋脸上,也止不住露出了一抹微笑,他抬手示意众人不要多礼,让大家坐下。

    “我等前来请罪?”

    “元直,何罪之有?”

    “我等无能,累得老大人忧虑,才有今日之病症。

    庶(昭)(泽)有负公子所托,未能好好照应老大人,请公子责罚。”

    十余人同时跪在堂上,齐声请罪。

    只看得在一旁伺候的邓艾等人,好生羡慕。

    大丈夫生当如斯啊!

    曹朋大笑,上前把众人一一搀扶起来。

    说实话,一开始他是有些不太高兴。你说你们这些家伙……我把我老子托付给你们照顾,你们就照顾成这幅模样?

    可转念又一想,曹朋也就释然。

    那马超终究不是等闲之辈,事出突然,也怪不得徐庶等人。

    “本来,王都尉也要过来,可是因为病体不适,无法下榻,只得让我等前来告罪。”

    “虎头也在临洮?”

    曹朋闻听,顿时一惊。

    他知道,王买受了伤,却不清楚,王买已来到了临洮。

    这说明王买的伤势,恐怕不会太轻。否则的话,以虎头的性子,怎可能轻易离开龙耆城?也就是说,龙耆城而今,是赵云在镇守吗?曹朋心里不由得一咯噔,连忙问道:“虎头也在临洮?他伤势如何?可严重吗?”

    “王都尉三日前,返回临洮养伤。

    伤势倒是已经控制住,可身子还有些虚弱……河湟朔风猛烈,最坏人身体。王都尉的病情,也因此而来。好在老大人一力将他召回,才算稳住。”

    曹朋皱了皱眉,点点头,表示明白。

    他招手,示意邓艾过来。

    “士载,把我从许都带来的老参拿出十条,立刻给你虎头叔送过去。你就在那边陪着他,告诉你虎头叔,我这边事情办完了,就立刻去看他。”

    邓艾和王买并不陌生,连忙拱手答应。

    曹朋这才再次让大家落座,沉默片刻之后,突然展颜一笑。

    “诸君,曹某又回来了!”

    厅堂上的气氛,原本有些压抑。

    勿论是徐庶还是郝昭,莫不感到有些沉重。

    可随着曹朋这一句话出口,众人不由得都笑了……

    “恭喜公子,重返西北。”

    “此次,我奉诏任司隶校尉,都督西北军事。

    所要做的事情,剿灭马超,平定河湟,令西北重新稳定。此非我一人可以做到,还需诸君帮忙。此前种种,我也知道,怨不得诸君。但是,我要求你们,从现在开始,不得再失一城一地,迅速稳定住局势。”

    “末将明白!”

    曹朋道:“我在途中,已命人前往河西,召士元前来。

    但在此之前,我有些人事,需要重新安排。德润大哥,我年初时在广陵,与周靖海见面。他而今执掌东陵岛,独领水军,颇有些辛苦……在我回来的时候,周靖海向我请求,调派帮手。他点了你的名,不知你可愿往?”

    阚泽,而今已经三十多,近四旬年纪。

    与当初那吴郡的驿卒相比,整个人也发生了巨大变化。

    为人沉冷,端庄,却依旧温文儒雅。

    乍听后,阚泽一怔,旋即笑道:“此事,需公子安排,泽自无异议……

    不过这老周,还真是不肯放过我。

    当初我离开海西的时候,他喊着早晚要让我回去……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做到了!只是,公子要我去东陵岛,恐怕不仅仅是协助老周那么简单吧。”

    阚泽,果然聪明!

    曹朋一笑,点了点头,“不满德润大哥,老周而今,倍感压力。

    去岁末,孙权将他身边重臣鲁肃鲁子敬调往丹阳,出任丹阳太守之职。那鲁肃,是个极有手段的人,加之身边还配有吕蒙、蒋钦丁奉等人,绝非周大叔一人可以应对。陈矫虽说是个人才,可惜不重兵事。我已奏报大王,将陈矫调离广陵,安排了令明出任广陵太守。但相比之下,仍有些不足。令明善战,可是给周大叔的帮助不多,故而才想到德润大哥。”

    阚泽想了想,“公子需泽何时启程?”

    “越快越好!”

    “那泽即刻准备,三日后前往东陵岛。”

    阚泽是个极干脆的人,二话不说,便答应下来。

    曹朋微微一笑,也不再赘言。

    他很清楚,阚泽此去,定能帮助周仓分担压力。有阚泽在,再加上庞德和蒋琬等人襄助,以及满宠的支持,东陵岛在短时间内,可高枕无忧。

    闭上眼睛,曹朋突然间又陷入了沉默。

    也不知为何,徐庶等人的心,为之一紧。随着曹朋年龄的增长,官位越来越高,身上那种无形的威压也越来越重。徐庶不由得暗自感慨,眼前这个青年,已经不是当初他刚至许都时,那个还略显青涩的少年可比。

    杀伐果决,心狠手辣!

    曹阎王一怒,千个人头落地,白芦湾血流成河……

    曹朋的故事早传到凉州,徐庶等人更耳熟能详。从前,曹朋虽有威望,却总让人有一种和善的感受。但许都斩杀2132个叛党,让他背负了巨大的骂名之外,更在他身上,平添了一股子杀气。而今若再有人想挑战曹朋,就不得不去考虑一下,那结果如何……这曹阎王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

    如此结果,也出乎了曹朋的预料。

    一场杀戮固然让他背负骂名,但也好像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好处。

    “伯道,朱圉山战况如何?”

    郝昭连忙起身,恭敬回道:“参狼羌、白马羌最初攻势极猛,然损兵折将之后,已暂时停战。”

    “甚好!”

    曹朋想了想,扭头对祝道说:“辛苦一趟,去白马羌,告诉滕子京。

    收兵,我既往不咎。

    不收,待老子杀入湟中之后,白马羌从此除名,一个不留。”

    “啊?”

    祝道一怔,愕然看着曹朋。

    他和白马羌倒也不算陌生,之前河西商会行走湟中,和白马羌有些往来。

    只是这最后通牒,也太生硬了吧!

    滕子京那可是个脾气火爆的人,能接受这种言辞。

    “放心,那家伙是个聪明人,知道该如何选择。”

    既然曹朋坚持,祝道自然不会拒绝,于是拱手应命。

    “窦茂,何以作乱?”

    “这个……目前尚不清楚。”

    徐庶露出惭愧之色,轻声道:“窦茂起兵,极为突然。可在此之前,他并未流露半点反意,才使得老大人措手不及。此徐庶之过,请公子责罚。”

    “诶,不要动辄责罚。”

    曹朋一摆手,在屋中徘徊起来。

    “马如风,何人?”

    “这个……”

    “给我打听清楚,这两件事情。

    特别是马如风!来时,我曾仔细查阅过此人卷宗,却发现毫无记载。马如风……哼哼,想来也是个假名字。虎头的本事我知道,能使虎头中计,此人倒是颇有心机。这个人,决不可能是无名之辈。此前我们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直马贼肆虐河湟,连烧当老羌王都不知道,怎地突然就窜出来?”

    “公子的意思是……”

    “查!”

    曹朋停下脚步,沉声道:“这个人,和马家必有密不可分的联系,我甚至怀疑,窦茂造反,与此人有莫大关联。给我查清楚这个马如风的来龙去脉……要尽快将他除掉。至于窦茂那边,传令武威太守苏则,张掖太守孟建,命他二人集结兵马,屯兵于张掖县,随时听候我的调遣。

    再命,护羌校尉贾星,姑臧统兵校尉窦虎,即刻至狄道候命,我另有重任。”

    “喏!”

    “命汉阳太守石韬,北地太守杨阜,征羌中郎将,武亭校尉夏侯兰,各自征集兵马,随时听候命令。再从河西军,抽调四府精兵,秘密至龙耆城。”

    一旁杜恕,飞快记录。

    把曹朋这些命令,一一书写之后,再由曹朋砸下印鉴。

    “元直,朱圉山之战,我就交付给你和伯道。

    我不管你用何种手段,秋季之前,给我把他们牢牢栓死在朱圉山,不得令其前进半步。”

    “卑职,遵命!”

    徐庶和郝昭,纷纷领命。

    在这一刻,他们不复之前的种种忧虑。

    似乎随着曹朋的到来,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曹朋深吸一口气,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走,陪我去虎头家中探望。”

    ++++++++++++++++++++++++++++++++++++++++++++++++

    朱圉山曹军,突然变得极为强硬。

    郝昭下令,不留俘虏,一改先前略有些软弱的手段,所有羌人俘虏,全部被斩杀朱圉山下。如此,令两羌大怒,同时又感到了一丝莫名恐惧。

    曹军,似乎来真格的了!

    与之前曹汲主持政务时,凡事留一线的作风相比,而今曹军,可谓是大开杀戒。

    “此,绝非曹汲作风。”

    陇县县衙里,马超面露沉思之色。

    在他下首,端坐一个青年,正是当初救马超脱险的胡遵。马岱则坐在上首,脸上同样透出了紧张之色。

    “恐怕,凉州主将,已经更换。”

    胡遵开口道:“而且如此强硬作风,我怀疑,很有可能是那曹阎王来了。”

    “曹朋?”

    马超抬头,愕然看着胡遵。

    别看胡遵年轻,但是很稳重,也很聪明。

    最重要的是,他读过兵书,所以谋略也不错。分析事情,头头是道,显示出不同寻常的能力。马超相信,胡遵假以时日,必然会成为谋主。

    所以,平日里马超也在刻意的去培养胡遵。

    胡遵点点头,轻声道:“从前,曹朋归化羌狄,所有人都只留意,他做事留有余地。可没有人发现,他在对西羌之战中,是如何处置那些羌兵俘虏。

    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只不过因为他处事公正,所以大家才没有留意到他的强硬。

    戊子之乱,这家伙大开杀戒。亲自监斩两千余人,可见其心肠狠毒……

    而且我觉得,在此种态势下,曹操面对西北之乱却毫不理睬,反而开启了并州战事。什么缘故?我想一定是他认为,西北之乱,不足为虑。

    何以曹操有此信心?

    无非两个原因,要么他是自大;要么就是他已经派出了合适人手,接手凉州。

    而在这种时候,最适合接手凉州的人,恐怕只有曹朋。”

    “曹友学!”

    马超不由得咬牙切齿,一拳砸在案上。

    坚硬的红木长案,被他砸的四分五裂,散落一地。

    若说马超最恨什么人?

    恐怕除了曹朋,再无第二个人选。

    马岱迟疑了一下,轻声道:“大哥,窦茂又派人过来了。”

    “他又有什么事?”

    “还不是讨要粮草辎重……不过他这次来,还有另外一个要求。我……”

    马岱言语中,略显犹豫,吞吞吐吐。

    马超眉头一蹙,沉声道:“他又有什么要求?”

    “他……想要迎娶小妹为妾。”

    “什么?”

    马超勃然大怒,“窦茂欲寻死乎?”

    马超对他的妹妹马云禄,是极为疼爱。当初曹朋斩杀马氏族人,惟独被这个马云禄逃走。马云禄颠簸流离,好不容易到了武都,找到了马超。

    当时那憔悴的模样,让铁石心肠的马超,硬是哭了!

    而今窦茂居然提出要娶马云禄,而且只是小妾,这让马超如何能够忍受?

    在马超的心里,马云禄应该嫁给一个疼爱她的好男人。

    可那窦茂,好色如命。

    当初为了后母,不惜杀了老氐王。继位氐王后,把后母纳入帐中,更将兄弟的老婆一并娶来。虽说这在羌氐而言,属于正常,可马超却无法接受。

    那家伙,就是一个烂人!

    “此事,断无可能。”

    马超二话不说,立刻拒绝。

    马岱苦笑道:“可窦茂说了,如果大哥不答应,他就与破羌撤兵……”

    “混蛋!”

    马超气得,脸通红。

    不可否认,这羌氐而今对他来说,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

    窦茂不退兵,就可以牵制住凉州大部分兵马。这也就使得马超后顾之忧大大降低,可以全心全意,攻打关中。可如果窦茂撤兵,马超到时候,就要面对曹军主力。他心里很清楚,自己这次虽说是倾尽武都之兵力,可想要和曹军主力对抗,并不简单。窦茂的威胁,让他恼怒,却又让他无可奈何。

    “子敬,你怎么说?”

    马超口中的‘子敬’,不是鲁肃鲁子敬。

    他说的子敬,就是胡遵。

    胡遵脸上露出苦涩笑容……这可是马超的家事,他一个外人,又如何参与?

    一旁马岱,也显出不快之色。

    大哥,这是咱的家事!

    我知道,你看重这个胡遵;我也清楚,他曾经救过你的命!可你不能什么事都问他,听取他的主意吧。这是事关小妹的终身大事,你怎么可以让一个外人指手画脚?难道说,自家这许多弟兄,竟比不过一个外人?

    马岱心里有怨言,也属正常。

    想他怎么说,也是马家军的核心成员,还是马氏族人,对马超更忠心耿耿。

    可现在呢?

    马超对那个胡遵言听计从,事事请教。

    这也使得马岱的地位,渐渐降低。好吧,他是你救命恩人,而且确实有些本领,我没有意见。但你现在让他插手到自己家事里,未免有些过分。

    马岱很清楚马超的脾气,心里有气,却不敢说出。

    而胡遵呢,被赶鸭子上架,在这种情况下,似乎也不能保持沉默……

    沉吟片刻之后,胡遵轻声道:“大小姐天之娇女,岂能下嫁窦茂?”

    “不错!”

    “可窦茂而今兵强马壮,实力颇为强横,乃将军臂助。

    如果他撤兵,将军数年筹谋,也要毁于一旦……所以,遵思来想去,何不假意应下。言攻破陇西,就使大小姐成亲。如此一来,可以令窦茂攻击更加凶狠,牵制更多兵力。只要将军拿下了关中,又岂惧一窦茂?”

    “嗯……”

    马超,陷入了沉思。

    半晌后,他轻轻点头,“子敬所言有理,就依子敬所言。”

    建安十四年四月,并州战事如火如荼。

    曹军推进极为顺利,势如破竹。曹彰攻克楼烦,斩断了乌丸与高干之间的联络,形同断去高干一臂。而李典同样推进迅猛,在四月底占领太原郡,兵临羊肠仓。高干的屯粮,几乎都囤积在羊肠仓。而今羊肠仓被占领,高干惊慌失措。联合了南匈奴王刘猫,试图夺回羊肠仓。

    哪知道李典来了一个狠招,让出羊肠仓,却把羊肠仓存粮一把大火化为灰烬。

    高干数万大军,面对一片废墟,yù哭无泪。

    而李典则屯兵汾水以东,摆出决战的架势高干,慌了!

    更让他感到恐惧的,还是曹彰占领楼烦之后,和李典形成了夹击之势。

    同时,邓稷先锋大槽黄忠,连克蔺县和皋狼两地,正迅速向太原逼近…若河东兵马抵达,则高干就将身陷死地。无奈之下,高干和刘的慌忙撤离太原郡,退守谷罗城。然而,太原郡丢失,则使得并州局势发生巨变。

    原本就人心惶惶,甚至是各怀心机的袁氏部将,如群龙无首般,各自寻找出路。

    谷罗城位于长城以外,高干撤离,就如同放弃了长城以南的控制权。邓稷在占领了皋狼之后,立刻将西河郡转手托付给了羊街。旋即,他调集兵马,兵分两路。冯超和黄忠各领一部兵马,向西疯狂tǐng进,直逼上党。

    与此同时,河西郡鼻厅校尉,中郎将夏侯兰,自漠北八镇征召八千兵马,自西部杀入上党郡。上党太守眼见大势已去,五月初下令停止抵抗,举郡献降。邓稷几乎是兵不刃血,夺取了上党郡,屯兵于龟兹。

    并州,在一月里,失去四郡之地。

    高干只能凭借五原、朔方、云中三郡之地,与曹军勉强周旋。

    刘豹见势不妙,于是建议高干臣服鲜卑王柯比能,并向鲜卑借调兵马。

    可是,去卑和檀柘所部,却在这时候向鲜卑发动了攻击。

    檀柘找到了檀石槐幼子,立鲜卑王,以抗衡柯比能。

    在河西郡的支持下,檀柘迅速得到西部鲜卑的支持,与柯比能纠缠不休。如此情形下,柯比能虽有心救援,却无力发兵。倒是鲜卑东部大人燕荔游想趁此机会讨些便宜,不想在白山遭遇张辽伏击,燕荔游战死白山脚下,张辽则趁势北进,对柯比能部形成了极为有效的牵制进入五月,并州战局,呈现出缓和趋势。

    也就是在此时,曹操在鄄城传令,任曹朋为司隶校尉,使持节都督西北军事。

    消息一出,凉州振dàng!

    H十件件十十件件件件件件件H十件十H十件饵件件件件十曹朋在来到陇西之后,并没有马上星lù身份。

    巡视了朱圉山前线之后,他便把临洮战事,全部托付于徐庶郝昭两人。

    曹汲,因病不得不离开临洮,前往狄道休养。

    然则他的撤离,并没有使军心产生动摇。毕竟在此之前,陇西战事都是由徐庶和郝昭两人主持,曹汲在更多时候,还是担当一个后勤大队长的职责。

    不得不说,凉州真的是曹朋一手打下来。

    曹汲坐镇凉州时,虽然各方都服从命令,听候调遣,可难免还是会有yīn奉阳违的情况出现。然而当曹朋抵达陇西之后,在短短十天之中,发出二十余道命令。武威太守苏则,汉阳太守石韬,安定太守杨卓,河西太守庞统,张掖太守孟建各郡太守,立刻改变了先前的态度。

    石韬等人自无需多说,一直都在给予曹汲大力支持。

    但武威太守苏则,以及安定太守杨卓,则未必会完全听命于曹汲调遣。

    特别是杨卓,对曹汲一直不太满意。

    当然他的不满,更多是源自于当初曹朋在狄道斩杀韦端父子。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凉州日益繁荣,杨卓虽有不满,却还是藏在了心里。曹汲在位,战战兢兢,极为勤勉。可是杨卓总觉得,曹汲比不得韦端父子。

    然而,当曹朋一封书信送抵案头之后,杨卓二话不说,立刻从安定征召六千郡兵,派往汉阳。这就是曹朋和曹汲的不同之处如果是曹汲,杨卓可能会找各种理由拖延。但曹朋却不一样,那书信上之上,红彤彤的大印,让他不敢怠慢。更不要说,曹朋的心狠手辣,可是天下闻名。

    杨卓不得不考虑,如果他jī怒曹朋的话,曹朋会毫不犹豫,将他斩杀。

    从前,曹朋不过是一介太守,就敢斩杀州牧。

    而今他都督西北军事,想要杀他并非难事。只需找个由头,就可以让杨卓家破人亡。在历经了诸多bō折以后,杨卓已不是当年那么冲动的人。

    他必须要考虑后果,也要考虑前程……

    想当初,好友赵衢远不如他,而今却已经成为西域都护,位高而权委。

    而他呢?

    当初是韦端的心腹,名声也比赵衢响亮。

    若非张既一力举荐,说不定现在还闲赋在家,为衣食而担忧。

    杨卓名声虽响,但由于之前得罪了曹朋,所以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影响。比如先前张既有心征辟杨卓为幕僚,却被人劝阻,说你这样很有可能,令曹朋不快。哪怕当时曹朋还在荥阳服刑,张既也不得不慎重考虑。

    直到后来,曹朋在许都奉命接待吕氏汉国,张既派人试探了一下口风,才征辟了杨卓。

    那时候的曹朋,与而今的曹朋,决然不同。

    杨卓再心高气傲,也是个晓轻重之人,哪里敢怠慢?

    至于苏则,更不会和曹朋作对。

    他接到曹朋书信之后,立刻调集兵马,依照曹朋书信所言,一方面加强对西羌的控制,另一方面在出兵集结于张掖县,与张掖郡兵马汇合。

    曹朋并没有立刻用兵,而是在sī下里,了解各地的情况。

    总体而言,此次氐羌造反,造成影响最大的,还是在金城和陇西两地。

    相比之下,其他各地受到的影响并不多。

    如安定、河西、北地三郡,几乎没有任何bō动。汉阳虽因为马超出兵而受到了影响,可是石韬应对得当,也使得汉阳依旧保持了平静态势。

    随后,曹朋在狄道,与奉命前来的贾星、庞统汇合。

    “公子,别来无恙。”

    即便是高傲如庞统,见到曹朋之后,一改以往的随意,恭恭敬敬行礼。

    只是,那张依旧有些丑砸的脸上,却闪过一抹〖兴〗奋之sè。

    阔别六载庞统已年过三旬,正步入中年。与从前那份飞扬兔脱相比,六载扎根河西,让他多了几分沉稳干练之气。一双眸子,眸光深邃,令人感到难以揣测。而脸上更因岁月流逝,留下了一些淡淡痕迹。

    曹朋看到庞统,却不管那许多虚礼上前一步,用力拥抱了一下。

    “士元怎地还是这副模样?”

    换个人,庞统必然发怒。

    可面对曹朋,这一句看似调侃的言语,却让他感觉无比亲切。

    “若公子呆在河西六年,恐怕比我更加不堪。”

    说罢,两人相视,忍不住哈哈大笑。

    岁月的流逝,并没有让两人的友情淡薄。相反,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变得更加纯粹。

    不是什么人,都会心甘情愿留在河西那苦寒之地,一熬就是六年。

    而今步莺返回中原,石韬接掌汉阳,从某种程度上,都得到了升迁:唯有庞统,依然留在河西郡。把当年只有五个县的河西郡,治理发展成为,而今十三个县的规模。漠北八镇的建立,使得河西郡的面积扩张三倍有余。人口从最初的十余万,发展到而今,已超过了五十万之巨。

    如此功劳,换任何一个人,至少也会换一个好一些的地方。

    可是庞统却一直留在河西郡,任劳任怨,从无二话。这里面,更多是源自于和曹朋的友情。他弟弟庞林,而今衣锦还乡,风光无限。可他呢?

    依然呆在河西郡!

    如果不是那份友谊的支撑,又怎可能坚持?

    “士元,换个位子吧。”

    “嗯?”

    “河西而今已初具规模,你还是回来帮我吧。”

    “那河西郡,有谁接掌?”

    “我已经有了打算,准备举荐黄忠,接手河西。”

    “黄忠你说的是,那南阳黄汉升吗?”

    庞统是道地的荆州人,自然知晓黄忠的名号,更清楚这位老将军,是何等勇猛。

    曹朋点点头“汉升老将军而今在内兄帐下效力,据说已累积无数战功。他曾协助刘磐治理长沙,精通兵事。我思来想去,让他接手最合适。”

    庞统想了想说:“若汉升老将军接掌河西,我倒没什么意见。

    不过,老将军一人……”

    曹朋微微一笑,轻声道:“放心吧,我已经为他物sè好了助手。”

    “谁?”

    曹朋在庞统耳边低声说了一个名字,却让庞统一怔。

    “他?”

    “是啊……你觉得如何?”

    “若以才具而言,他确很合适。

    只是他的身份,未免有些再说了,他能答应吗?要知道,他两个兄长,可都是什么人。”

    “这个,我自有谋划。”

    曹朋说的这个人,便是诸葛均。

    他轻声道:“德操先生在我离开许都的时候,曾派人送给我一封书信,拜托我帮衬他一把。还说,以他的本事,若是随德操先生入山修道,未免可惜。只是他身份敏感,不适合留在中原。我思来想去,

    河西倒是一个好去处。”

    “嗯!”庞统说:“河西郡而今已步入正轨,1小均能力是有的,而且做事稳重更适合而今的河西郡状况。河西需要一个平稳的发展五年到十年间,不适宜继续扩张。这个时候让他过去,的确是极佳的选择。”

    不管怎么说庞统和诸葛家,还是有些关系。

    且不说庞山民娶了诸葛亮的姐姐诸葛玲,就说庞统自己,当初和诸葛一家也关系密切。早年间,诸葛瑾给予他诸多帮助,这份情意,庞统也铭记在心。能够为诸葛家留下一脉保持诸葛家的昌盛,也算不错。

    见庞统没有异议,曹朋也松了一口气。

    “而今我前将军府,需长史两人。

    法正担当其中之一,另一个位子,我专门为你保留。

    只是比起之前一郡太守的位子,这长史之位恐怕有些委屈,士元勿怪。”

    庞统笑了!

    “为你操劳六载,也该让我歇息一下。

    说好了,傣禄不能少一钱呵呵,我也正好趁机偷懒好好逍遥一段时日。”

    “逍遥?”

    曹朋摇头,正sè道:“恐怕,没那么容易。”

    把他和法正约定的事情,一一告知庞统。庞统闻听“兵进子午谷”顿时lù出凝重之sè。

    “友学,是要图谋西11吗?”

    曹朋郑重其事点头“孝直之计,我亦赞同。

    西11民生糜烂,刘璋若勉力为之可能还需要些几年时间,才有机会。

    然而他请来刘备无疑引狼入室。

    你也知道,孔明非是那种屈居人下之辈,他必会为刘备筹谋夺取西11的计划…。如此一来,最迟一年,西11必乱。也正是我攻取西11的时机!”

    庞统愣了许久……

    半晌后,叹息一声“孔明,心过于大。”

    “好了,这件事先放在一边,汉中之事,自有孝直负责。

    我需要在年底之前,彻底令西北平定。勿论河湟羌氐,亦或者是湟中两羌,包括那马超,以及所有图谋不轨之辈,都要一一清除,确保我来年进击西11。”

    庞统半晌无话,最后还是点头,表示认可。

    “而今西北之力,已足矣令友学攻取西11!”

    不过,他又想了想,道:“西北之乱,乱于氐王窦茂。

    河湟羌氐,始终是心腹之患,当年你未能将之铲除,着实有些可惜。

    马儿之乱不足为虑,湟中两羌,也当不得大事。

    只要能平地河湟羌氐,则西北之乱,十去六七,马儿和湟中两羌,难成气候。”

    曹朋闻听,顿时大喜。

    “士元所言,与我不谋而合。

    “只是王都尉身受重伤,不得不返回临洮休养。

    那赵云,果能成事乎?还有一件事,虎头当初中伏,我心中一直奇怪。

    虎头不是莽撞之人,而且他行军路线极为隐秘,怎会遭遇伏击?

    这里面,一定存有蹊跷。你最好还是让那小毒蛇好好查证一下,而后再动。”

    庞统这一番话,说的曹朋心里一紧。

    听他这话中意思,好像是在怀疑赵云。而事实上,王买出事之后,正是赵云接手龙耆城。本来曹朋根本没有往这方面去猜想,可庞统的提醒,令他感受到一种莫名的紧张。

    赵云?

    不会吧!

    飞。

    曹朋打死也不会相信,赵云在这里面搞鬼。

    不管怎么说,赵云以忠义而闻名于世,在后世,关于他的传说实在太多。对于蜀汉五虎上将,各有各的看法。然而赵云,确始终为人称道。

    “士元之意……”

    “此事,最好还是去龙耆城,一探究竟。”

    不管曹朋内心里,是多么相信赵云。

    但庞统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王买遭遇伏击,的确存有疑点如果不能查清楚,曹朋心里也难安定。

    “既然如此,过两日咱们就去龙耆城!”

    就在曹操正式任命,曹朋为司隶校尉,使持节都督西北军事的时候,曹朋已汇合了前来狄道的贾星,而后踏上了前往龙耆城的道路。

    贾星此次前来,还带来了八百头白骆骆。

    此前白骆兵在中原廖战,损伤不小。后来返回凉州,一直加紧训练。

    八百白骆兵,六百飞骆兵,以及一百闇士,合计一千五百人,便是曹朋的护队。

    沙摩柯身长体胖,披上重甲,持兵器上阵,普通战马,难以承受。

    而狮虎兽这样的神驹,也不是那么容易得来。这也让沙摩柯一直苦恼。

    八百白骆送至狄道,立刻解决了这个问题。

    沙摩柯一眼就看重了那头白骆王,在披挂之后跨坐白骆,犹若如虎添翼。

    他那根一长八尺长的铁蒺藜骨朵,配合白骆王的身高,更显威力。

    曹朋见沙摩柯对白骆兵甚爱,索xìng将白柁兵交给沙摩柯统帅。而飞骆兵,则是由曹朋自己统领,庞统贾星两人随行,文武王双以及四小,

    将,一同前往龙耆城。

    这一次,曹朋没有再隐瞒身份。

    一路行来,他大张旗鼓,摆明了是告诉西北那些心怀叵测之人:我曹朋,回来了!

    对于曹朋的返回,凉州治下,也颇为震动。

    当年曹朋横扫凉州,消灭马腾,震慑羌狄,可谓是声名远扬。

    更重要的是,曹朋给凉州带来了从未有过的繁华,使得许多凉州人,都对他心怀感jī。一些蠢蠢yù动,想要西北之乱而获取好处的豪强大户,立刻偃旗息鼓。

    而今这凉州当家的,不是曹汲。

    曹汲毕竟是xìng情所致,比较温和。在处理问题上,大都是用一种温和手段解决。

    但曹朋……

    这家伙可是杀人不眨眼,凶残至极的主儿。

    落到他手里,肯定不会似曹汲那么好说话。到时候别好处没有捞到,反而家破人亡,却得不偿失了。在这种情况下,曹朋一路畅通无阻。

    甚至连他都没有想到,仅仅是因为他的到来,竟使得凉州一下子变得稳定下来。

    龙耆城,又作龙支城、龙夷城讲。

    在新莽时代,龙耆城是西海郡郡治,其目的也是为河湟之地所设。

    在东汉和帝时,重新修筑,改名为龙耆城。后此地,便成了西部都尉驻地。

    曹朋一行抵达金城,就收到了热烈欢迎。

    金城太守,本应是徐庶担当。可由于马超起兵,使得徐庶根本无法动身,最后只得临时改变,由曹洪举荐一人,假金城太守之职,暂领金城事务。

    而贾星呢?

    本来按照郭嘉的意思,让他出任张掖太守。

    可贾诩却不同意,认为贾星才具,不足以为一郡太守,最终由孟建出掌张掖郡。

    而今曹朋来了,金城太守自然要来欢迎。

    且不说曹朋自身的职务,单只说他和曹洪的关系,就容不得金城太守怠慢。

    在允吾歇息一日,曹朋继续赶路。

    当一行人抵达安夷县的时候,贾星突然将一份情报,递交给了曹朋。

    这贾星,不愧是深得贾诩亲传。

    在凉州六载,也建立了一个情报体系。

    按照贾星的说法,在这张情报网下,所有的间谍都称之为蛾子。

    而西北地区的蛾子,多达千人。这在东汉末年而言,绝对是一个了不得的成就。

    “赵云自来到凉州之后,便被隽石公安排在龙耆城,协助王都尉驻守。

    一直以来,都表现的非常优秀,甚得王都尉所重。

    不过在他刚至凉州的时候,曾托人将一男二女,还有一个孩子送到了酒泉定居,如今在渊泉落户。除此之外,他没有任何出格的行为,做事也非常勤勉。

    在去年十月,他在龙耆城大婚。

    迎娶的是一个羌女,据说是他在河湟巡逻时,解救下来的一个女子,两人倒也非常恩爱。

    只是我询问了一下,那羌女所说的部落,在两年前被人吞并,早已不复存在……”

    曹朋闻听一怔,诧异道:“子龙,已经成亲了?”

    “是!”

    “确是一桩喜事。”

    曹朋倒没有在意许多,而是随口问道:“那羌女叫什么?”

    “龙耆城的人,都称之为赵娘子,据说本人没有姓名。”

    在羌族部落,女人地位低下,没有姓名也很正常。

    曹朋搔了搔头,与庞统道:“却不晓此事,早知道应该准备写礼物才是。

    但愿子龙,莫要因此而怪罪。”

    从贾星的这份情报来看,赵云没有问题。

    至于那一男二女和一个孩子,想来就是麋竺和甘夫人、糜夫人以及阿斗刘禅吧。

    曹朋知道这件事情,所以也没有计较。从麋竺等人的行为来看,他们并没有居住在武威郡,而远赴酒泉,在玉门关外定居从这里也能看出,麋竺已无心再返中原。

    而今麋芳随孟建在张掖郡为官,有他照顾,问题也不会太大。

    回头让贾星,再加强一下对麋竺等人的关注就是了,不需要太费心神。

    只是,曹朋没有发现。

    当贾星说到那赵娘子的情况时,庞统却lù出了一种诡异的表情龙耆城,位于湟水尽头。

    离开安夷县之后,顺湟水而上,三日后抵达木乘谷。

    龙耆城,依稀可见。

    而城头上,旗帜飘扬。当曹朋一行距离龙耆城还有二十里的时候,便有探马来报:“龙耆城的赵将军率领龙耆城众将,于正前方恭迎将军到来!”!。

    距离长坂坡那一夜,眨眼间有一年半了。

    赵云赴任龙耆城,也有一年光景。不过从外表看去,龙耆城的朔风,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影响。依旧雄健,依旧风翩翩,不显半点老态。

    “子龙近来可好?”

    在龙耆城都尉府中,曹朋坐下来,颇为关切问道。

    赵云连忙坐直了身子,恭恭敬敬回答道:“启禀公子,云在龙耆甚好。”

    “那就好,那就好“……曹朋看着赵云,目光中带着关切之sè。

    “来的路上,我听人说你打了几个漂亮仗?”

    “啊赖公子之威名,方有小胜,当不得“漂亮,二字。”

    “与我有什么干系?”曹朋不禁笑了“那帮羌氐,恨不得我死,哪里会在意我的名声。子龙勇猛,每战争先,杀敌无数,实我军中之楷模。

    我来龙耆城时,王都尉曾对我说,由子龙你接掌龙耆城,是最合适人选。

    你也知道,王都尉这次受伤颇重。

    我本想让他在狄道修养…段时间,再与妻儿一同返还许都。可是他连狄道都去不得,估计要在临洮修养两至三个月,才可以勉强行动……………,

    王都尉这次若返还许都,估计很快会另有委任。

    你也知道,他在龙耆城近五年,妻儿甚至没有去过许都。连他的婚事,我也未能参加,心里十分愧疚。他此次身受重伤,也好趁机将养休息。只是他一走,这西部都尉之职将空缺下来。王都尉推荐了你,与我而言,也颇为赞赏。但你现在功勋尚有不足,想要正式接掌,还需努力。”

    言下之意,就是告诉赵云,我准备让你来出任西部都尉。

    不过呢,你的功劳还不够,你得多立功才是。

    西部都尉的品秩不低,而且是专设军职,责任重大。这个西北,共设置南部都尉和西部都尉,分治于陇西和临洮两郡。如果单以品秩而言,不逊sè一个下郡太守的位子。或者说,在金城仅次于太守的存在……

    隶属金城太守治下,却又不为金城太守所辖。

    其职责便是都督河湟,治理羌氐:与西部都尉xìng质相同的南部都尉,则专治湟中羌胡异动。总之。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职务,特别是在西北大治,河西商路繁荣之时,西部都尉和南部都尉,还有维护商路安全,维持胡汉贸易的职能。所以如果以所治范围而论,犹胜于金城郡太守。

    赵云一怔,旋即大喜。

    “云必效死命,不负公子之厚望。“却不知,曹朋的目光,却显得很复杂。

    片刻之后,他沉声道:“子龙,我会在此停留数日,暂屯驻木乘谷。”

    “啊?”

    赵云忙说:“公子即来龙耆城,何不屯驻龙耆城内呢?”

    曹朋微微一笑“无妨,我屯驻木乘谷,另有原因。子龙无需费心,且先整顿兵马,稳住军心。过些日子,将会有大战来临,到时候望子龙能奋勇当先,建立战功。我自会静观子龙之威风,并为子龙你请功。”

    “赵云,遵命。”

    赵云有一个好处,该问的时候问,不该问的时候,他绝不会多问。

    午饭后,曹朋在赵云的带领下,巡视了龙耆城的状况。这座小小

    边城,却颇为繁华。这是一座军镇,有人口大约三万余人。不过,每日往来的羌汉行商却不计其数,也使得边城热闹非凡。西域胡商,羌氐部落,关中行商,几乎都聚集于此,进行贸易。河湟盛产马匹,牛羊,皮毛等物资,最受关中商人所喜。而从中原贩运的茶、盐、酒、丝绸等各式奢侈品,则是羌氐包括西域胡商的最爱。据统计,龙耆城集市里,每天的交易量达万钱。而随着曹操大力推行建安重宝流通,龙耆城也设立了一家银楼,已保障和方便贸易所用,极受龙耆城商人所爱。

    曹朋巡视了龙耆城银楼,询问了银楼的经营状况。

    而后,他在庞统和杜恕的陪同下,与龙耆长一起进入集市,查看状况。

    “这马匹,可是敝开供应?”

    “回将军话,马匹有专设马市,交易也必须经由官府报备和审验…相比之下,河湟的牛羊家畜,倒是完全开放。去年一年,从河湟进入关中的牛羊,近八万余但今春开战,生意比之去年要冷清不少。”

    “骜马可以开放,战马需加强监控。

    从龙耆城流入中原的每一匹战马,都需登记造册嗯,最好专门开设马市,以加强管理。”

    战马,是这个时代的重要物资。

    而河湟又是一个产马的重要地区,必须要小心谨慎。

    龙耆长连忙应下,并使人记录下来。

    巡视完集市,天将晚。

    曹朋拒绝了赵云的邀请,率部离开龙耆城,在城三十里外的木乘谷,安营扎表“士元,果真要如此吗?”

    庞统咬着嘴chún,苦笑道:“非是我要怀疑子龙将军,实他那个妻子,太过于神秘。公子今日巡视龙耆城的时候,我与小毒蛇sī下打听了一下。

    那位赵夹人,并不在龙耆城。

    据说这位赵娘子好行猎,经常会带着些部下,在外面行猎,有时候一去就是十余日。子龙将军对这位娘子,却是非常疼爱,从来不予过问。

    可每次赵娘子行猎,河湟马贼必然出现……

    在旁人看来,或许只是巧合。但我与小毒蛇都觉得,这件事颇有蹊跷。”

    “我不负子龙,子龙亦不负我。”

    曹朋在大帐里绯徊,看得出他心情有些焦躁。

    本来,他并没有在意赵娘子的事情。毕竟赵云的夫人,他又何必关心太多?

    可问题是,庞统和贾星都认为,那位赵娘子颇有嫌疑。

    最可疑的便是,赵娘子经常会离开龙耆城,这不是一个普通女人的作为。

    而每次赵娘子离开,必有马贼出没河湟。

    赵云也曾询问过赵娘子,她说是寻找她的族人,想要把失散的族人重聚起来。这话乍听在理,可细一想,却又有些不太正常。种种迹象表明,王买遭遇伏击,是被人走漏了风声,以至于才险些丧命于河湟……

    是赵云故意为之?

    曹朋断然不信……

    一个可以为自家主公家小,不惜忍辱负重,屈膝投降的人,怎可能做这种事?

    赵云?

    一口唾沫一个钉的主!

    他既然归附曹朋,就决不可能做对不起曹朋的事情。

    可话是这么说,自己真就了解赵云吗?

    曹朋对赵云的了解大都是源自于后世的传说。但〖真〗实的赵云是什么样子,曹朋并不清楚。

    他愿意相信赵云,但却不代表,庞统等人会相信赵云。

    “那你说,该怎么办?”

    “这个……”

    庞统沉吟片刻走上前,在曹朋耳边低声道:“公子,真真假假,忠亦或者jiān,一试便知。该来的,怎么也躲不过我也知道公子你对子龙将军甚为看重。可如果能试出真假,与公子而言,岂不是更好吗?”

    “怎么试?”

    庞统在曹朋耳边低声细语了一阵令曹朋轻轻领。

    半晌,他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既然如此,试一试。

    此事,就由你负责,让小毒蛇盯着龙耆城,多加留意城里的动静才是。”

    “公子放心,庞统明白!”

    H十件件件件件件H十件件件件件件件H十饵件件件件十曹朋接掌司隶校尉,卫觑调任邪城。

    当贾诩抵达长安之后,卫觇正式离开了关中。不过曹朋却出现在了陇西,让人颇感疑huò。

    曹朋是司隶校尉,当留守长安。

    贾诩是凉州牧,当前往陇西赴任……

    偏偏这两人调换了,本该留守长安的,去了凉州:本应去凉州的,却留守长安。

    可也正是这么一个调换,却使得西北顿时平静下来。

    贾诩在西北的威望,绝对没有曹朋的高。哪怕他就是凉州人士,可也比不得曹朋杀出来的威风。而且,面对复杂纷乱的局势,贾诩也不适合前往凉州。于军事上他可以出谋划策,却统帅不得那些骄兵悍将。

    说到底,贾诩是谋士。

    而曹朋却是实打实,打出来的威望。

    所以坐镇长安,贾诩最为合适:而征战凉州,无疑曹朋才是最佳人选。

    建安十四年六月,凉州酷热。

    而并州战事,却又生了变化。邓稷在占领了上党郡之后,按兵不动。

    李典则兵进长城下,做出随时出征的态势。

    在高干和刘猫集结兵马,准备抵御曹军进击之势,曹操一道诏令,命曹彰为使匈奴中郎将,率部出击。曹彰旋即集结兵马,更从楼烦征召两万乌丸突骑,自雁门郡杀入云中刘猫很明显没有想到,曹操竟然用一个只有十九岁的少年为主将。他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在了邓稷羊衙李典三人身上,那料到曹彰居然会是主力?猝不及防之下,刘豹仓促应战。

    匈奴三万大军,集结于河水西岸。

    当曹军抵达的时候,刘豹下令焚毁舟船,试图凭借河水,阻拦曹军进攻。

    哪知道曹彰早有准备。

    兵临河水东岸,曹彰连夜动攻击。

    三万张早已准备好的羊皮筏子,载着曹军强行渡河。

    时值夏季,河水显得并不是很湍急。饶是如此,曹军死伤数千人,损失惨重。然则,如此惨痛损失的结果,却是曹军强渡黄河,攻克了沙南。

    旋即,曹朋命牛刚和典存两人驻守沙南,并用五天时间,指挥兵马通过河水。

    待刘豹觉察为时已晚。

    他立刻调派兵马想要复夺沙南。

    一场血战,随之展开沙南之战,也是整个并州之战中最为惨烈的一仗。匈奴兵疯狂攻击,而牛刚和典存则沉着应战,抵住了匈奴大军。

    五日后,乌丸突骑渡河成功,在曹彰的指挥下,从两翼出击。

    匈奴三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

    刘豹落荒而走逃回美稷,重新集结兵马。

    可是,沙南失守,也使得南匈奴引以为天堑的黄河天险,不复存在。

    曹军源源不断,自沙南进入南匈奴。

    与此同时,上党邓稷再次动手依旧是黄忠为先锋,越长城攻占白土县直逼平定。

    平定,距离谷罗城,不过八十里路程。

    而夏侯兰则率部攻克朔方大城塞,在河套地区打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去卑率领南匈奴自大城进驻河套令刘猫三面受敌。

    高干sī下里派人,与曹操请降。却不想走漏了风声,使得刘豹率部偷袭。双方在谷罗城生内讧,高干被匈奴兵乱刃分尸,惨死于谷罗城内。

    当曹操听闻高干死讯,不由得仰天长晃“本初从此血脉断绝!”

    旋即,曹操下令,妾路大军齐进务必在八月前,结束并州之战。

    而这个时候并州的抵抗,几乎dàng然无存。南匈奴本身陷入了一片混乱,刘猫在火并高干的时候,也身受重伤。面对曹军的攻击,还有去卑的步步紧逼。刘豹无奈之下,只好做出了与高干相同的选择,求降!

    这在以前,是南匈奴生存的不二法宝。

    打输了就请降,打赢了就攻城掠地。反正这朔方,始终是南匈奴的地盘。

    只是这一次,刘的打错了主意。

    曹操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强硬态。

    在给曹彰邓稷李典的书信里,他用了“失我焉支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fù女无颜sè,这句民谣。

    休为此而生怜悯之心,匈奴豺狼之xìng,不可以姑息。

    昔年霍瞟骑未能竟全功,今日孤不会重蹈覆辙。着令三军,攻击不止,但凡抵抗,男女老幼,格杀勿论今日之怜悯,将为他日之灾祸!

    这封信,是一封密信。

    只有邓稷曹彰和李典三人收到。

    意思就是:给我杀干净……

    历史上!曾有冉阅杀胡令为后世人所称赞。可事实上,曹操这一封书信,丝毫不逊sè于杀胡令的威力。随着密令出,邓稷率先响应……

    平定城中,血流成河。

    六万匈奴人,被邓稷屠杀殆尽。

    甚至当李典渡河抵达平定的时候,被那浓浓的血腥味冲的,忍不住就想呕吐。

    白衣飘飘,独臂而立的邓稷,在李典看来,有点可怕。

    之前有个曹阎王在许都大开杀戒,看了两千余人头,面不改sè心不跳。

    李典当时就觉得,曹朋心狠手辣。

    可如果和眼前邓稷相比,曹朋是心狠手辣,那邓稷又算得什么?怪不得我出战之前,程仲德派人告诉我,千万不要得罪邓稷。这家伙少了一只胳膊,可是却比娜曹阎王更毒辣。这厮,分明就是个杀人魔王嘛!

    本来,李典对邓稷率先攻占平定,有些不太服气。

    可现在,看到被鲜血染成了红sè的平定城之后,李典心里的不舒服,顿时烟消云散。

    算了,不过是些许小事,何必挂记心里?

    反正那曹友学一家,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邓稷在平定祭起了屠刀之后,夏侯兰在大城塞,随即祭起屠刀。短短数日,接连消灭十二个匈奴部落,杀戮近三万余人若非去卑苦苦哀求,夏侯兰才有所保留。否则的话,这一场杀戮,不晓得会有多少人人头落地。

    邓稷夏侯兰动手之后,李典旋即在谷罗城,坑杀五万匈奴人。

    不十日,朔方匈奴人口,锐减三分之一。许多匈奴人,纷纷逃亡鲜卑,请求鲜卑庇护。而去卑见此情况,哪里还能不清楚曹操的〖真〗实意图?

    六月末,去卑派遣使者,恳请曹操归化南匈奴。

    朔方南匈奴凡归化者尽数迁移内地,如冀州、青州等地区:而不服归化者,与去卑无关。

    建安十四年七月曹操接受了去卑的请求。

    旋即,曹彰下令,三军齐动,向武都动最后的攻击到豹的末日,即将到来!

    H十件十H十件件件件件件件件件件H十件饵件件十并州战火重燃,而西北是静悄悄,鸦雀无声。

    也许是曹军打得太狠缘故竟使得马超感受到了莫名的恐惧,不敢再轻举妄动。

    也就在这时候,曹朋却突然密令赵云,自龙耆城出兵,偷袭西海盐池。

    西海盐池,也就是破羌所在。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命令,赵云也是非常疑huò。

    难道曹朋是要先断氐王窦茂一臂,而后再灭氐人?

    想想倒也有可能,所以赵云并没有太jī烈的反应。与妻子告别,赵云连夜动身。

    而龙耆城的防务,则暂由龙耆长接替。

    事实上也无需龙耆长接手,曹朋就在距离龙耆城以东三十里处的木乘谷。如果真有什么事情生,曹朋会在第一时间里,接受龙耆城军务。

    龙耆长,没有任何压力!

    就在赵云离开龙耆城的第三天,曹朋突然接到了龙耆长的消息:龙耆城外现了匪贼踪迹,请曹朋前往龙耆城商议,决定是否出兵剿灭。

    曹朋随即回复那龙耆长:他将接手龙耆城军务。

    当晚曹朋带着孙绍和王双两人,来到子龙耆城。

    此时城中一派紧张气氛匪贼的突然出现,让居住在龙耆城,以及那些在龙耆城经商的人们,都感受到了一丝莫名的压抑。城中,戒备森严!

    “可曾查清楚,是何方匪贼?”

    龙耆长回答说:“却还不清楚不过观其动静,却有些似马如风匪。”

    “马如风,来了吗?”

    曹朋眯起眼睛,沉声道:“传我军令,龙耆城即刻关闭城门,全城宵禁。

    待明日,我将率部出击,寻找马如风的踪迹,将其一举消灭。

    区区马匪,也敢犯我城池,真是不知死活却要看看,这叱诧河湟的悍匪马如风,究竟有什么本领。”

    曹朋言语中,轻描淡写,带着对那马如风的不屑之意。

    龙耆长闻听,也算是放下了心。

    他退出了官驿,长出一口气。

    不得不说,马如风的马贼,给龙耆城带来的危害实在不小。先是劫掠商户,后竟然展到伏击西部都尉。虽然马贼还没有出现,可是却让人感觉到万分的压抑。但愿得曹将军能够将之一举击溃,还龙耆城一个太平。

    “前面,可是唐大人?”

    龙耆长名叫唐方,闻听有人唤他名字,连忙停下脚步,转身看去。

    “啊,是赵娘子。”

    一个年纪约二十出头,容颜秀美,但衣着却极为朴素的美fù人,正朝他娄来。

    唐方忙上前拱手行礼“赵娘子怎地会在这里?”

    “夫君出征,妾心中有些挂念。

    又听人说,龙耆城外有马贼出没,所以不免压抑,便出来走走。”

    这赵娘子生的甚美,却带着极为明显的羌人痕迹。

    说起话来,也有羌人特有的口音,无不显示着,她那羌人的身份。

    唐方闻听,旋即释然“不过些许马贼,跳粱小丑耳!夫人也不必担心,这些马贼,早晚被灭呵呵,今年龙耆城的天气,较之往年炎热。出来走走也好,透透气,免得在家中一个人心烦,tǐng好,tǐng好!”

    “唐大人这是从哪儿来?”

    “哦,刚在官驿里,拜见了曹将军。”

    “曹将军?”赵娘子lù出一抹好奇之sè“可是那位威震凉州的曹朋曹将军。”

    唐方哈哈一笑“这龙耆城,而今除了他,谁还敢自称将军?”

    “他不是在木乘谷吗?“呃,这不是现了马贼踪迹,自然要通报将军。

    将军来,也是为了消灭那马贼明日曹将军将领兵出征,今晚就留宿城内。”

    “原来如此!”

    赵娘子脸上,lù出一抹担忧之sè。

    “不过外面有马贼,城里怕也不安宁,要多加小心才是。”

    唐方闻听,搔搔头笑道:“我也这么劝说过,但曹将军说不用夫人不晓得,曹将军也是个身手高明的猛将,寻常人根本不是对手。

    再说了,他还有二亲随,哪里需要我去保护?夫人只管放心就是…?

    “那就好,那就好!”

    赵娘子轻轻拍了拍xiōng口,与唐方告辞。

    看着赵娘子离去的婀娜背影,唐方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那赵子龙究竟什么好,被曹将军看重不说,连出门巡查都能捡来一个如此美貌的娘子,真真个让人羡慕。”

    说完,他转过身,便往县衙走去。!。

    闷热的夜晚,在后半夜突然起了风。

    乌云遮月,电闪雷鸣,一场豪雨忽而将临木乘谷,寂静无声。

    刁斗有气无力的敲响,已到了丑时。曹颙辕门口的灯火被打灭,远远看去,只见星星点点的稀疏光亮。这么大的雨,曹颙将士都躲进了帐篷里,使得军营看上去,显得很沉寂,带着一丝丝令人窒息的感受……

    木乘谷,位于龙耆城外三十里。

    与其说是一个峪谷,倒不如说是一个峡谷。由此向西,穿越峡谷,大路两分,一朝写谷,一朝临羌。说起来,也是金城西部,一处极为重要的关隘。

    曹颙的兵马,就驻扎于此!

    轰隆隆的雷声,不时有银蛇撕裂苍穹。惨白的光亮忽闪忽灭,令木乘谷平添几分恐怖。一道闪电出现,光亮中,木乘谷外出现了一队队脸上抹着黑泥,看上去极为可怖的人影。人数越来越大,黑压压一片,难以数清。

    这些人,冒着大雨,悄然向木乘谷逼近。

    雨声,雷声,掩去了脚步的声息“给我杀!”

    当这些人逼近木乘谷后,就听有人猛然出一声吼叫。

    刹那间,数千人同时呐喊,朝着木乘谷曹颙冲去。而曹颙里,却没有任何动静!

    如潮水般的偷袭者,冲进了曹颙。

    远远可以看到,那中军大帐中灯火通明,有人影晃动。

    一个领模样的人,拎着明晃晃的大刀冲进了帐中,也没有看清楚状况,手起刀落,将靠近门旁的一个曹颙砍翻在地。人头骨碌碌落地,却没有任何声息。他忙低头观看,才现那竟然是一个草扎的稻草人。

    不好,中计了!

    他连忙上前,将几个身披盔甲,依旧坐在大帐中的曹颙将领推倒。

    全都是稻草人……

    “中计了,快走。”

    他连忙冲出大帐,嘶声吼叫。

    咔嚓,随着一声惊雷炸响,淹没了他的叫喊声。

    也就在这时候,隆隆战鼓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峡谷两边,出现了无数曹颙弓箭手,对准营中的不速之客,就是一阵疯狂的设计。箭矢在雨声中,呼啸而来。夹杂着雨水,没入了那些人的身体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在木乘谷上空回dàng。现中计的不速之客们,顿时慌了手脚,转身就朝辕门外逃逸。

    可有道是,进来容易,出去难。

    一队队披挂重甲,手持长刀的白骆兵,出现在辕门外。

    为一员大将,掌中一杆铁蒺藜骨朵,口中出一声巨吼:“一个不留,全部杀了。”

    说话间,他胯下那匹白骆王便冲进了人群。

    铁蒺藜骨朵挂着闷响”横扫而来。十几个不速之客举刀相迎,却听咔嚓咔嚓一连串兵器断裂声传来,铁蒺藜骨朵带着一蓬蓬血雾,将那些人纷纷砸翻在地。

    披着重甲的白骆王,就好像一头坦克,在人群丰横冲直撞。

    “跳粱小丑,也敢偷营?”

    那大将厉声吼道:“我家公子早有准备,就等你们这些蠢贼前来送死,………,

    白驼,冲锋。”

    一匹匹白骆骆随着那员武将冲入营中,但见刀光闪闪,鲜血横流!

    与此同时,龙耆城内。

    随着一座座客栈的大门被打开,从客栈中走出了无数黑衣人。

    这些人相互点头,而后立刻分散开来,朝着龙耆城两座城门,飞奔而去。

    在途中,一队黑衣人迎面和一群人相遇。

    那为的是一个个头不算太高,略显纤细的黑衣人,脸上还méng着黑纱。

    双方见面后,也不开口,只点点头,便错身而过。

    黑纱méng面的黑衣人,直奔官驿而去……

    “姑娘,看样子那狗贼并未防备。“站在官驿外,远远可以看到两盏被雨水打落在地上的气死风灯笼…官驿大门紧闭,四周也没有军卒守卫。黑衣人停下脚步,观察了一阵之后,便有人开口说道:“姑娘,咱们动手估计破羌王苏威,也已经行动了。”

    “嗯,动手!”

    为的黑衣人拔出宝剑,朝着官驿一指。

    二多人立刻从暗处窜出,朝着官驿扑去。只见他们动作灵活,来到官驿墙下,两人一组。一个在墙角下做骑马蹲裆时,双手摆在身前。另一个人健步如飞,一脚踩在同伴的手上,身体借力腾空而起,跨坐在墙头。

    而后,把同伴拉上来,两人同时跳进了院鼻。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见官驿大门打开,两个黑衣人在门后,朝外面招手。

    领点点头,执剑迈步上前,便冲进了官驿。

    “狗贼住在何处?”

    “就在后院他的部从,大都在后院集中,这么大的雨,怕早就睡子。”

    “冲进去,给我抓活的。”

    “可是……”

    “可是什么?”

    “苏大王说了,死活不论。”

    领一双美目瞪圆了,轻声喝道:“是你做主,还是我做主。”

    “自然是姑娘做主。”

    “那你废什么话?赶快行动……”

    话音未落,忽听一声惨叫传来。

    “怎么了?”

    领一怔,连忙快步向前跑去。

    没跑几步路,耳听弓弦颤响。铮紧跟着伴随利矢破空历啸,那领连忙腾身闪躲,就听身后啊的一声惨叫。一个黑衣人翻身便倒在血泊之中。

    一支利箭,正中他太阳xué,几乎贯穿了整个脑袋。

    随着这一支利箭的出现,从官驿的暗处,又接连射出十余支冷箭。

    这些冷箭,箭无虚。而黑衣人集中在院子里,就成了明显的靶子,接连被射中。

    “厢房!”

    领惊呼一声,连忙喊道。

    二十余名黑衣人立刻行动,朝着两侧厢房扑去。蓬蓬蓬,一连串踹门的声音传来,房门被踹开。紧跟着,就听那些人喊道:“从后窗跑了,追!”

    同伴连忙冲进〖房〗中,但是却出一连串的惨叫,紧跟着声息全无。

    领心头一颤,忙大声道:“点火!”

    火光一闪,就见每一间厢房里,倒着两三具尸体。

    地上到插着一支支利刃,想来是他们冲进屋中的时候,踩到了利刃,而后倒在地上,旋即被夺走了xìng命。后窗大开,雨点卷进了厢房,狂风呼啸。

    “上当了!”

    领一惊,连忙大声道:“撤!”

    但没等黑衣人做出反应,却见官驿大门,突然间轰隆关闭。

    墙头上,房顶上,出现了一个个黑衣人,手持连弩,照着院子里的黑衣人就是一阵猛射。院子里没有任何可以藏身躲避的地方,如雨钢矢袭来,黑衣人出了一连串凄厉的惨叫声。领连忙闪身躲在一根廊柱后面大声的呼喊着:“快躲,找地方躲起来。”

    可是又谈何容易?

    黑衣人在天井里好像没头苍蝇一样被射杀,有那幸运的,跑到长廊里,才算是保住了xìng命。

    领也不知道,有多少同伴丧生。

    不过从院中传来的哀号声,让她感觉格外紧张。

    “狗贼,我和你拼了!”

    院中的哀号声,不断刺jī着黑衣人的神经。

    而对方在作出了一轮攻击之后,便停止射箭,消失无踪。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在院子里,一个黑衣人终于忍耐不住,从廊柱后跳出来,大吼着冲进了院子。

    一道弯月似的冷芒出现,那黑衣人身体还在奔跑,可是人头却已掉落地上。

    腔子里喷着鲜血,身体还在向前扑。

    那诡异的模样,让所有人,感到了莫名恐惧。

    可是,却没有人看到,敌踪显现……

    偌大的官驿,变成了一个猎场。所有黑衣人,成了对方的猎物!

    想想可笑,杀人的却要变成被杀的?领靠着廊柱,缓缓坐下来,闭上了眼睛。

    半胺后,她突然深吸一口气,一把将脸上的黑巾扯下。

    “曹颙,有种便出来杀我,何必偷偷mōmō。”

    她大步走出门廊,身后传来同伴紧张的叫喊声:“姑娘,【【、

    【心……………”

    不过这一次,却没有任何动静。

    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雨,越来越大,院子里却寂静无声。

    那领站在尸体中间,lù出了一张美艳动人的面容。

    雨水打湿了她的衣裳,勾勒出婀娜身段。可是她浑然不觉,手中仍紧握着利剑。

    “赵娘子,果然是你!”

    片刻后,从一间厢房里传来了清冷声音。

    紧跟着房门打开,孙绍邓艾两人举着火把,走出来。

    在他们身后,慢慢踱出一个青年,正是曹颙。

    他一身月白sè大袍,腰间只挂着一个兜囊,手无寸铁。当曹颙出现的时候,藏在廊下的一个黑衣人突然间窜出来,举着钢刀,便朝曹颙扑去。

    “小心!”

    领大声喊道。

    但不等她话音落下,曹颙顿足旋身,一枚铁流星呼啸飞出,啪的正中黑衣人面门。巨大的力量,直接将那黑衣人的面门砸的凹陷进去那黑衣人满脸是血,眼珠子都被挤出来,直tǐngtǐng倒在了地上,气绝身亡。

    “我只想知道,子龙可参与此事?”

    曹颙没有理睬那具尸体,而是盯着院中的领。

    这领,赫然正是赵云的妻子,那位来历颇为可疑的赵娘子。

    赵娘子的脸上,闪过一抹愧疚之sè,而后冷声道:“曹颙,此乃我们sī人恩怨,与夫君无关。”

    “sī人恩怨?”

    曹颙搔了搔头,眯起眼睛。

    片刻后他突然道:“王双动手。”

    一声尖厉的口哨响起,却见一名名闇士,如同鬼魅一般从天而降。

    谁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进入长廊,每个人手中都拿着连弩和短剑。

    黑衣人吓了一跳,忙起身相迎。但迎接他们的,却是一枚枚离弦而出的钢弩。

    短刃吞吐,诡谪难测。

    喊杀声刚响起不久,便平静下来。

    “不要,不要……”

    赵娘子大声喊道可是闇士又怎会听从她的命令。这些闇士,是经过史阿调教,在荥阳进行了三年多训练的闇士,比之当初曹颙带去荆州的闇士,更加可怕。

    黑衣人也都是勇毅健卒,可是对付这些如同鬼魅,而且好不讲道理的闇士完全无法抵御。眨眼间,近名黑衣人,便被闇士清理一空……………,

    这些闇士缓缓从门廊下走出,朝着赵娘子逼近。

    “放下兵器,立刻放下兵器。”

    赵娘子咬紧朱chún甚至流出了鲜血。

    可她也知道,大势去矣……

    虽然官驿外面还有同伙,但曹颙既然能在这里设伏,那必然已有准备。

    她犹豫了一下,突然笑了“曹颙本姑娘就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曹颙笑了!

    “我一直都很得意,过去如此而今如此,以后还会如此。

    赵娘子如此笃定想来是觉得,木乘谷外那六千羌兵可以为依持,对吗?”

    “你…”

    “赵娘子,你太小觑了曹颙的本事。

    区区破羌,果如其名,破败不堪当年我离开凉州,焉能没有留下后手?你以为我把徐庶庞统贾星他们留下来,只是为了帮助我父亲稳定局面?

    我告诉你,苏威阏氏,便是我的人!

    你们也不想想,她老子的部落就在我治下,她怎敢不听从我的命令?

    呵呵,早在我来龙耆城之前,已密令河西关内四镇抽调六千兵马,在写谷驻扎。苏威那边刚有行动,我就已经得到了消息想必此时,苏威的破羌已经成了一个历史名词,不复存在。接下来区区窦茂,你以为能奈何我吗?

    河湟之地,我已调集十万大军。

    过了今晚后,我就会对窦茂动总攻我知道,他氐王治下,二十万氐人。可我不信,那二十万氐人都会陪他送死。我已经下令,

    凡有抵抗者,勿论男女,勿论老幼,格杀勿论。他二十万氐人,能经得住我几次屠杀。死一个人,十个人,一个人,一千个人,他们不害怕。

    可如果死一万个,十万个……

    我看那剩下十万氐人,还敢再与我作对吗?”

    赵娘子,呆呆看着曹颙,突然间扑通一声,颓然坐在地上。

    曹颙冷笑一声“那么接下来,还要赵娘子为我解huò你我,有何sī人恩怨。”

    赵娘子猛然抬起头,看着曹颙,眼中如同喷火。

    “曹颙,你杀我爹爹,夺我家园,我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

    “杀你爹爹?夺你家园?”

    曹颙突然觉得,眼前这赵娘子,似乎有些眼熟。

    如果褪去那一层少fù的妩媚和成熟他一拍额头,指着赵娘子道:“马,马,马……你是马腾的女儿。”

    他有些记不住对方的名字,但是姑臧城里,那个如同小猫子一样的少女,却在他脑海中浮现。

    马什么来着?

    “马云禄!”

    曹颙终于想起了对方的名字“你是马腾的闺女。”

    赵娘子却红着眼睛,怒视曹颙,一言不。

    “把她押下去。”

    几名闇士上前,把马云禄抓起来。

    似乎已经绝望,马云禄并没有反抗,任由闇士把她绳捆索绑。

    “慢!”

    曹颙突然道:“不用捆绑了,把她关进柴房里,等子龙回来,再做处置。”

    马云禄猛然抬头,看着曹颙喊道:“此事和子龙无关他根本不知道我的身份。曹颙,你要杀要剐,随你处置。但子龙并不知道这件事。”

    “现在担心他了?”

    曹颙冷冷一笑“放心,用不得多久,你便会与他见面。”

    马云禄挣扎着想要冲上来,却被闇士死死的压住。

    “子龙是无辜的他根本不知道我是谁。

    他若真的参与,又怎会救出王买?那王买中了我的计,若非子龙,他必死无疑。”

    曹颙本yù离开,听到这句话,突然停下脚步。

    “你……是马如风?”

    “没错!”马云禄骄傲的昂着头,大声道:“我就是马如风,差点杀了你结拜兄弟王买的马如风。曹颙,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啊?为你兄弟报仇。”

    马云禄,是马如风?

    这倒是一个出乎曹颙意料之外的结果。

    他直勾勾盯着马云禄”而马云禄却昂着头,毫不畏惧的和他对视。

    半晌,他轻轻叹了口气“马姑娘,我与你父为公仇,各为其主而已…我杀他,是因为他杀了虎头的父亲。你杀我,也是在情理之中。可你错就错在,把子龙卷进这桩恩怨你以为死了,就可以了结此事?”

    说完,他头也不回,径自离去。

    “曹颙”杀了我?”

    “王双,看好她!”曹颙冷幽的声音传来“若她少一根毫毛,我为你是问。”

    “喏!”

    一个粗壮的青年,从闇士中走出。

    他来到马云禄的面前,看着马云禄”冷声道:“马姑娘,你都听到了?

    我劝你最好是别动什么傻念头你若死了,赵将军才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马云禄,的确是动了寻死的念头。

    可是听了王买这一句话,突然间停止了挣扎。

    没错,如果她死了,赵云才是真的,再也说不清了H十件十H十件十H十件件十H十件件件件十十件件件件件饵件件件一夜风雨过后,朝阳计起。

    狂风暴雨,洗去了龙耆城上空的炎热,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丝的凉爽。

    居住在龙耆城的姓,明显的感受到了那弥漫在龙耆城上空,不同寻常的气息。随着一队队军卒冲进城里的客栈,将许多人绳捆索绑拉出来。

    这些人当中,有的是来龙耆城经商的羌氐,还有的是客栈掌柜。

    当然了,更多的是陌生面孔……

    有那相熟的,想要上去询问军官,却见平日里一团和气的老熟人,眼睛一瞪,杀气毕lù。

    “打听作甚?”

    “啊……只是好奇。”

    “太好奇了,会死人的…做好你的事情,休要多问。”

    “是,是,是…”

    那些人,一个个冷汗淋淋。

    这,是出大事了!

    到正午时,城外出现了一队队曹颙兵马。

    押解着数不尽的羌氐俘虏,直接驻扎城下。庞统带着沙摩柯,入城向曹颙回禀,同时更把那苏威的人头,呈献到了曹颙面前的书案之上。

    “我不是说过,要活的吗?“沙摩柯苦着脸“公子,黑漆抹乌的,又下那么大的雨,我哪能知道谁是苏威?反正有那想动手的,我就过去给他一下这厮倒是有些印象,看上去tǐng壮实,却接不住我一棒。结果砸下去之后,就成了这样。”

    锦盒里的苏威级,血肉模糊,脑浆子都流干了曹颙皱着眉,直接把锦盒扫落书案。

    “都砸成这样子,你还送来作斟”

    “是公子交代,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觉着尸体太费事,就砍下了脑袋。”

    曹颙不禁苦笑!

    “罢了,把这劳什子挂在城门上,示众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有人认出来,他就是羌王苏威。”

    庞统忍不住也笑了,摆手示意卫士过来,把苏威的人头拿娄。

    “公子接下来,是不是要对窦茂下手了?”

    曹颙用力的搓揉了一下面颊,精神也随之好转不少。

    “窦茂自是要解决怕,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必须解决了才好……………,

    对了,昨夜抓来多少俘虏?”

    “经过清点,斩杀约一千余人,俘虏叁仟余众,余者逃匿无踪。”

    “都杀了!”

    曹颙摆摆手,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

    “都杀了?”

    庞统顿时一怔。

    曹颙叹了口气,沉声道:“昔日我曾言明,羌汉一家。

    我自认对这些家伙仁至义尽,给他们土地,给他们房子,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甚至在触犯刑律的时候,我也会给他们一些相应的宽带和优渥。

    我一番好心,却被有些人以为我软弱。

    既然这好心好意不能让他们老老实实臣服,那索xìng就用铁和血,让他们弄清楚状况。这些家伙都是冥顽不化之辈,和匈奴人一样。狗改不了吃屎,今天予以仁厚,他们明日恢复一点元气,就又要过来捣乱,………,

    我可没有精神,天天和他们玩儿这种游戏。

    传告河湟,我要窦茂的人头顺我者生,逆我者亡!十天之内我见不到窦茂级,便是马踏河湟之时。到时候,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休要怪我心狠手辣。”

    “喏!”

    庞统闻听,立刻明白了曹颙的意思。

    前戏够了,接下来就是看谁更凶狠了!

    单纯的宽仁,并不一定能感动这些羌氐。必须要软硬兼施,才能达到目的。

    曹颙叹了口气“只可惜,这西部都尉的人选,怕是要重新考虑了!”

    庞统没有说话。

    “对了,赵云部,今在何处?”

    “已在归途公威所部兵马,在秘密监视。

    苏则率领大军,已攻下破羌大营苏阏氏遵公子之命,没有为难,已送返西羌。赵将军所部人马,预计最迟,会在明日正午时抵达龙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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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推荐票和,成绩好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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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赵云将军已至城外三十里处候命!”

    阳光明媚的一天,日头也没有早先那样毒辣。一场豪雨,给河湟带来了无尽的清凉。虽仍处六月,却已经嗅到了秋的气息。河湟草原蒿草丰茂,牛羊成群。氐羌之乱,似乎并没有给龙耆城带来太大的影响。昨日一场惨烈的屠杀,也没有使人感到恐慌,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宁静。

    昔日横扫凉州的曹阎王,祭起了他手中的屠刀。

    十日之内,不见窦茂首级,河湟二十万氐人,将血流成河!

    这一道命令发出,究竟会给氐羌叛军带来多大的影响?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看出来。可是对龙耆城的百姓来说,当曹阎王祭起屠刀的时候,也就是龙耆城转危为安之日。至少,他们将不必再去担心,羌氐之乱。

    曹朋端坐在厅堂上,微微闭着眼睛。

    庞统的通报,并没有让他生出半点bō澜,一如早先那般,恍若熟睡。

    厅堂上,蔡迪邓艾,杜恕孙绍四员小将列在曹朋身后。

    而在堂下,除了庞统和贾星之外,还站立着一个青年。

    准确说,是一名少年,大约在十七八的模样。体型修长,相貌也很秀气。

    在稚nèn中,却又透出一丝沉稳干练。

    他,就是马谡。

    下隽之战,马谡被俘。

    后经法正劝说,马谡这才投降曹朋。

    别说什么马氏五常,兄弟五人,却并非一体。大家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念头。当初马氏五常归降刘备,是因为马良做主。马氏五常,白眉最良,马良虽然不是长兄,可是在五兄弟之中,却占居了主导的地位。

    马氏五兄弟归降之后,命运却各不相同。

    马良最受信赖,得以占居高位。而其余兄弟,或为谋士,或被外放。混的最惨的,莫过于马谡,跟随关羽在军中做主簿。他年纪小,关羽又傲气,自然不得重视。若说没有怨气,那绝不可能。而且随着刘备的失利,让马谡觉得,前途渺茫。这时候曹朋肯接受他,倒也是个选择。

    当然了,最初是不可能担当重任的!

    马谡在军中充当一个都伯,在前日夜战中,率部堵住了破羌的退路,斩杀甲士十人,因而被记录花名册,呈到了庞统面前。说起来,庞统也认识马谡,知道这家伙聪明,只是缺乏历练。于是便主动提出,要马谡过来做他的助手。庞统的建议,曹朋自然不可能拒绝。再说了,好歹也是个历史名人。哪怕不是什么好名声,但至少留了名,也不好太委屈了对方。

    就这样,马谡成为庞统的副手,并在将军府中,出任职务。

    而唐方等一干龙耆城官吏,却是胆战心惊,小心翼翼,连大气都不敢出。

    闹出这么大的是非,他们绝对难逃干系。

    更主要的是,曹朋是被唐方请来龙耆城,偏偏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虽然曹朋后来没有责备他,可是当他亲眼看到昨日龙耆城外,湟水之畔,千个人头落地时的景象,也是吓得彻夜未眠。那湟水,被险些染成了红sè。一颗颗人头落入湟水,随着滔滔河水起伏出没的样子,足以让所有观礼的人心惊肉跳。唐方一整夜都没有睡好,总是梦到自己的人头也在那一堆人头里,随着河水起伏……晌午过来,眼圈还黑着呢。

    半晌后,曹朋睁开了眼睛。

    “让他原地扎营,独自入城。”

    “喏!”

    “慢着……”

    曹朋又想了想,一直马谡,“幼常,去迎他一迎。”

    马谡闻听愣了一下,但旋即便明白了曹朋心意。

    这是因为,马谡和赵云相识。两人都曾在刘备帐下效力,也可以让赵云多一分亲切感。当然了,曹朋让马谡迎接赵云,恐怕更多的,还是让他透lù一些消息给赵云。这位前将军,司隶校尉,对赵云很看重啊!

    马谡当下领命而去,而曹朋呢,再一次闭上了眼睛。

    他相信,赵云没有背叛他。

    可有些事情,如果不经过试探,终究是心头的一根刺。他做不到刘备那么豁达,也没有太多的心机。我信你就用你,我不信你,就不用你……

    这就是曹朋的准则!

    问题在于,曹朋内心里相信赵云。

    但发生这么一桩事情,若说他心里没有疙瘩,肯定是假话。

    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考验一番。如果赵云敢独自前来,说明他心中无愧;可如果他不敢来……曹朋即便是在喜欢赵云,也不会心慈手软。

    只看,子龙最终,会是何种选择。

    厅堂上鸦雀无声,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见。

    时间在这个时候过的很慢,有一种煎熬人的感受。不仅仅是曹朋,还有唐方等人……他们也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眨眼,赵云的妻子,居然谋逆,要刺杀曹朋。这可是一桩大事,弄不好会连累所有人。

    就在众人等的心焦时,忽听堂外脚步声传来。

    “罪将赵云,拜见公子。”

    随着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曹朋猛然睁开了眼睛。

    赵云绳捆索绑走进堂上,而后双膝跪地,在曹朋面前。

    曹朋,一愣!

    “此将军自缚而来,非谡所为。”

    马谡连忙解释,lù出一丝苦笑。

    当他把事情的经过告诉赵云的时候,赵云也是大吃一惊。

    他忠直,却不是傻子。

    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为什么此次出兵,沿途总觉得有些怪异。粮草并非一次xìng押送而来,而是按天配给。如果当时赵云稍有异动,粮草就会立刻断绝。而赵云手中数千兵马,也将会立刻溃散……刚抵达目的地,就立刻得到通知,要他返回龙耆城。赵云还在奇怪,这敌人的影子都还没有见到,为什么要收兵呢?而且,为什么沿途,总有曹军踪迹?

    而今想明白了,那是监视他的兵马!

    赵云心里,同样茫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妻子,一下子变成了刺客,他该如何选择?当初他救下马云禄后,并没有太多的念头。但随着后来的接触,赵云爱上了马云禄,并且与之成亲。

    他是个木讷的人!

    或者说,在感情上是一个非常木讷的人……

    轻易不会爱上一个女人,可一旦爱上,那就是发自真心。

    可现在,真心所爱的女人,却是怀着某种目的而来……她究竟是虚情假意,还是真的喜欢自己?赵云不知道!不过他知道,自己真的爱着马云禄。

    跪在堂上,赵云心思依旧复杂。

    而曹朋这时候,却解开了心结……

    他沉吟片刻,突然站起身来,走到赵云身边后,从马谡手里接过赵云那口惊鸿剑。只听仓啷一声绷簧响,曹朋拔出利剑,寒光逼人,冷气森然。

    “公子!”

    马谡大吃一惊,本能的一下子也跪下来。

    “子龙将军绝非那种居心莫测之人,他对这件事并不了解,否则也不会孤身入城。请公子开恩,饶子龙将军一命!谡愿以xìng命担保,他与此事,绝无关联。”

    “将军,三思啊!”

    贾星也上前劝说。

    只有庞统,插着手在一旁冷眼观瞧。

    曹朋tǐng剑,向赵云刺来。而赵云则一闭眼睛,准备束手就缚……不过等了半晌,却不见动静。他睁开眼低头一看,却见身上的绳索,被曹朋割断。

    “子龙,你随我来吧。”

    曹朋收剑还鞘,转身往后堂走去。

    赵云愕然愣了一会儿,起身紧随曹朋,一同离开了大堂。

    马谡刚要跟上,却被庞统拦住,“幼常休要担心,公子无意还子龙将军xìng命,但有些事情,终须子龙做出抉择。这件事,咱们谁也帮不上。”

    说完,他坐下来看了一眼唐方等人。

    “唐县尊。”

    “下官在!”

    唐方连忙起身,恭恭敬敬回道。

    “龙耆城经此一难,难免会有些动dàng。

    还请县尊与各位大人多多费心,尽早恢复龙耆城原貌。公子并非是要针对羌氐,只不过那些不知好歹的人,jī怒了公子,才发出了杀胡令。

    只要是本份为民,老老实实做人,服从律令者,公子还是会非常友善……

    这个意思,烦劳县尊传达出去。

    我知道县尊久居龙耆城,也算得上是劳苦功高,甚得百姓与河湟羌氐所信赖。在临洮时,王都尉也曾称赞过县尊,所以还请县尊不必担心,只管尽心做事即可。公子是明白人,绝不会迁怒他人,请县尊放心。”

    曹朋对庞统有多信赖?

    即便不是言听计从,那也是极为看重。

    庞统说出这番话,想来也是代表了曹朋的意思。

    唐方心里,顿有一种轻松感受,暗地里长出了一口气……

    不过,一旁贾星却yīn恻恻道:“唐县尊,龙耆城之时与你无干,却不代表你没有过错。且不说窦茂之乱,你没有得到一点消息,乃失察之罪。单就说,那么多jiān细混入龙耆城,难道你龙耆城就没有半点防范?”

    “这个……”

    唐方的脸,顿时白了。

    贾星什么来历?

    那是新任凉州牧贾诩的养子,换句话说,是个衙内。更不要说,他本身就身居高位,在凉州多年,镇守武威县,监控西羌,可谓颇有名望。

    他的话,同样代表了曹朋的意思。

    这让唐方刚放下来的心,一下子又提起来。

    贾星镇守西羌,任职护羌中郎将,唐方当然清楚。

    “此下官失职……”

    “好了,曹将军是个善人,好说话……可这不代表,你们可以在下面玩忽职守。

    将军传出杀胡令,务必要让河湟氐羌知晓。

    要让他们知道,我天朝之威严,不可侵犯。想要在龙耆城讨生活,就给我老老实实守规矩。如若不然,我大军开动,到时候你也难逃其责。”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唐方冷汗淋淋,后背不知不觉间,已经湿透……

    +++++++++++++++++++++++++++++++++++++++++++++

    在后院的一间柴房外,曹朋停下了脚步。

    他看着赵云,半晌后后沉声道:“尊夫人就在里面,我并未为难与她……

    此事,是你家事,我也不好插手。”

    说话间,曹朋把惊鸿剑递给了赵云,“你自己解决吧。”

    然后他转过身,负手而立。

    赵云手持惊鸿剑,却觉得这口昔日爱惜的宝剑,此时有千斤重。赵云脸颊抽搐,猛然大步流星,向柴房走去。王双早已得了通知,撤走了看守的闇士。赵云推开柴房的门,走进柴房里,却一下子呆滞在那里。

    马云禄,静静的坐在柴房草垛上。

    阳光透过窗子,照在她的身上,看上去是那么的美丽。

    仿佛间,赵云看到了那个当初被他救下,孤弱无助的小羌女。

    “我爹娘都不在了,家里只剩下我一人……

    我以后也姓赵好不好?

    子龙,以后我就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

    昔日的言语,在耳边回响。

    赵云紧握惊鸿剑的大手,慢慢的松开。

    眼角有些湿润,他站在门口,迟迟的看着马云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马云禄抬起头,看到了赵云。

    她的笑容,依旧那么温柔和美丽,声音依旧那么甜美。

    “夫君,你回来了!”

    “为什么?”

    “妾身一直在等你回来……”马云禄的眼中,泪光闪烁,脸上却依然笑靥动人,“有些事情,总要让夫君知晓。与其让别人说,不如妾身亲口告之。

    妾身,是半个羌人!

    我父名叫马腾,原本是前将军,武威太守。

    几年前,他死在了曹朋的手里,将我兄长马超,赶去了武都……妾身后来与兄长汇合,一心想要为父亲报仇。于是,假名马如风,带着人在河湟做马贼,挑拨离间河湟氐羌与朝廷的关系,同时给龙耆城曹军制造麻烦。

    夫君救妾身时,妾身是遭了王都尉的伏击。

    无奈之下,值得恢复女儿身,假托将军之名,躲避王都尉的追捕……本来妾身无意留在龙耆城,不想回家后,却得知窦茂向我兄求亲的消息,于是便逃离武都,重回河湟。但河湟万里,妾身却无容身之处。

    那时候,妾身想到了夫君,于是便来到了龙耆城……

    王都尉被伏击,是妾身所为。

    可惜,原本圆满的计划,却因为夫君突然出现,令妾身功亏一篑。”

    “你……”

    赵云对马云禄的那番解释,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

    他咬着牙,半晌后问道:“你……从头到尾,都是想要利用我,对吗?”

    声音有些发颤,显示出赵云此刻,内心里的不平静。

    马云禄抬起头,直勾勾看着赵云。

    突然间,她笑了!

    “是的,妾身一直都在利用将军。”

    “那你嫁给我,也是为了利用我?”

    “当然……将军是小贼走狗,而小贼是我杀父仇人,我岂能真心与你。”

    “你!”

    赵云的心,突然间一阵抽搐。

    手中宝剑仓啷一声出鞘,他踏步上前,高高举起了宝剑,眼中充满了愤怒。

    而马云禄依旧显得很平静,慢慢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夫君!

    其实妾身,是真心嫁与你……可是,妾身不能连累你!这世上,最让妾身愧疚的,便是你。能死在你的手中,也是妾身的心愿。但愿从此以后,你能飞黄腾达,莫要被妾身牵连。如此,妾身纵死,亦心满意足。

    可是,赵云又如何能下的手。

    惊鸿剑在手中高高举起,却迟迟无法落下。

    突然,赵云大吼一声,拎着宝剑,风一般冲出了柴房。

    他来到曹朋面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捧剑高举过头顶。

    “公子,云有负公子厚望。

    然则她是云结发之妻,云实下不得手。云深知,她罪无可恕,可是……

    云愿代她一死,请公子饶她则个。

    她只是一个女人,焉能害得公子xìng命,请公子宽恕,云来世愿为公子做牛做马。”

    说着话,赵云涕泪横流。

    而曹朋则目光复杂的看着他,良久从赵云手中,接过了惊鸿剑。

    “子龙,你让我很失望!”

    他突然大声喝道:“大丈夫何患无妻,你本有大好前程,为何要为这么一个欺骗你的女人而丧命?你可知道,在你出征之时,我已经写好了奏章,准备呈报大王,任你为西部都尉。可没想到……你,怎地这般不争气。”

    说话间,曹朋抬脚,将赵云踹翻在地。

    这一脚踹的有些狠,只让赵云的额头都流出了血……

    赵云爬起来,再次跪在曹朋面前。

    他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磕头,一个劲儿的为马云禄求情。

    站在柴房门口,马云禄同样泪流满面。和赵云一起近一载,她怎能不知道,夫君是一个何等高傲的男子?当初被逼无奈,而归降曹朋。可来到龙耆城的时候,却是怀着一腔的希望。而今,他却为了自己这样一个女人,苦苦向曹朋哀求。马云禄的嘴chún被咬破了,却丝毫没有觉察。

    曹朋lù出一抹狠sè,缓缓举起了惊鸿剑。

    “子龙,你可知道,我对你寄予了多大的期望?

    我知道,你一直壮志不酬,所以当你来龙耆城的时候,我专门写信给虎头,让他好好关照你。可是你,却让我失望……让我非常的失望!

    你看看你而今的模样,我又怎能将龙耆城,将河湟交付与你。”

    赵云抬起头,“云亦知,公子厚爱。

    可是,云父母早亡,兄嫂死于黑山贼之手,一生飘零。三十六年,终遇一心爱女人,让云重又体会家之温暖。今云也知道,她是死罪。可云还是愿意一死换她活命……因为,因为……”赵云哽咽道:“她是我的妻子。”

    “夫君!”

    马云禄听到这里,终忍不住,一声悲呼,冲上前来。

    “此我马云禄一人所为,与我夫君无关。

    曹朋,你要杀我只管动手,莫要牵连夫君……他是好人,而且对你忠心耿耿,从未有过反意。你不能杀他……要杀要剐,我马云禄担下了!”

    曹朋目光yīn冷,紧盯二人。

    “怕只怕,你担不下来!”

    他声音陡然冷厉,“子龙,你既然愿意为了这个女人,而放弃自己的前程,放弃xìng命……

    我只有一句话:你当真不反悔!”

    “云,绝不反悔!”

    曹朋脸上怒sè陡增,猛然高举惊鸿剑。

    “住手,住手!”

    当王双带着几名闇士上前,把马云禄拖开时,马云禄挣扎着,大声呼喊。

    “妾身知道,关中谁为内应!”

    “嗯?”

    “韦从,是韦从……还有弘农杨范。”

    马云禄真的急了,“韦从和杨范,与我大兄勾结,密谋关中……曹朋,你不要杀我夫君,我不报仇了,我再也不恨你了……你不要杀他。”

    曹朋缓缓放下了手中宝剑。

    他目光复杂的看着赵云和马云禄,片刻后轻轻叹了口气,摆手示意,王双放开马云禄。

    “夫君,对不起,对不起!”

    马云禄扑进赵云怀中,放声大哭。

    “妾身刚才都是骗你的……你是妾身的夫君,一辈子都是,妾身只是不想连累你。”

    “云禄!”

    赵云一把,将马云禄紧紧搂抱。

    曹朋看着二人,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我虽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愿坏人姻缘。

    我中阳山老家有一句话,叫做宁破十城,不坏一姻缘。子龙,好好珍惜她吧……马姑娘,望你以后,莫再欺瞒子龙。他这家伙,不是个容易动感情的人。可一旦动了感情,就如同疯魔一般……你们,走吧!”

    曹朋说完,把惊鸿剑丢在了地上,转身离去。

    赵云和马云禄两人呆呆坐在那里,片刻后,赵云轻声道:“云禄,我不会离开公子。

    长坂坡,我曾起誓,效忠公子。

    而今……”

    马云禄轻轻抹去他额头上的血迹,柔声道:“夫君抉择,亦妾身之选。”

    “那你兄长……”

    马云禄眼中,闪过一抹怒意,“他为了他的大业,已经将妾身许配给了窦茂。这是我帮他最后一次……而今马云禄已死,只剩下赵娘子。”

    赵云一怔,旋即大喜。

    他拾起了惊鸿剑,拉着马云禄的手,大步追上了曹朋。

    “公子,赵云还望与公子效力。”

    曹朋却一回身,脸上笑容一闪,“子龙要留下来也可以,只是这前程……”

    “云不为前程,愿为公子牵马缀镫。”

    曹朋没有说话,沉吟良久,转身离去。

    “公子!”

    “明日到飞驼报到吧……至于你将来会有什么前程,要靠你自己争取!”

    曹朋没有停步,只是举起手挥了挥。

    赵云扑通跪在了地上,马云禄也随着他一同匍匐在地。

    “云肝脑涂地,必不负公子厚恩!”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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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更得有点晚了,还请见谅……

    +++++++++++++++++++++++++++++++++

    赐支河首位于河湟中心位置,也是氐人的聚居地。

    说起氐人,其始祖很难解释清楚。据说属于羌人的一支,故而一直以来,都是以氐羌而著称。河湟苦寒,然则赐支河首土地肥沃,牛羊成群,成为氐人的福地。自西汉以来,氐人数次迁徙,散落于关中各地。

    酒泉仇池有氐人,河西郡也有氐人部落。

    但大部分氐人,还是居住在湟中与河湟一带。

    凭借着河湟广袤的土地,他们在这里自由繁衍生息。自东汉以来,数次造反,给汉帝国带来了巨大的威胁。

    河湟氐王窦茂,年过四旬,精力充沛。

    他身材不高,也就是160公分左右,却生的格外粗壮,孔武有力。

    窦茂贪财好女色,帐中已有近六十多个妾室。其中不泛从关中打谷草劫掠而来的汉家女子,同样也有许多羌氐,鲜卑,羯胡以及匈奴女子。

    凭借着强大的武力,在河湟称王称霸。

    不过在此之前,窦茂并没有触犯曹氏的利益,故而曹朋也没有太留意此人。

    天气,渐渐转凉。

    河湟已透出了浓浓的秋意。

    天苍苍,野茫茫,

    河湟的景色,一如漠北般壮阔而迷人。

    金黄色的王帐里,窦茂拥着一个美妾,正在与众人议事。

    曹朋发出警告,已传遍河湟。

    不少人感到了惶恐,所以战战兢兢询问,“大王,那曹朋发出追杀大王之命令,而今时间日益临近,当如何是好?”

    “怕个甚!”

    窦茂咧嘴,大手的揉捏着美妾胸前的丰美。

    那一对玉球几乎被捏的变形,美妾虽然吃痛,却又不敢开口,只能默默的忍受。

    “我赐支河首,有雄兵十万,可不是那破羌的苏威可以相比。

    且不说曹朋想对付我,必须要深入河湟……只说这辎重粮草的供应,就是一个大麻烦。所以,诸位只管高枕无忧。就算那曹朋打来,也让他来得走不得!

    至于那警告?

    谁若有本事,只管来试试。”

    一双环眼,扫视帐中众人,凶光闪闪。

    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不敢和窦茂的目光正视。

    说实话,曹朋发出血令,的确是让许多人惶恐。可是听窦茂这么一说,好像也有道理。从龙耆城一路过来,可是千里荒原。他那辎重粮草怎么运送?

    赐支河首十万氐人雄兵,也非等闲之辈。

    加之窦茂凶名昭著,一时间倒是让不少人,都安心下来……

    ++++++++++++++++++++++++++++++++++++++++++++

    时间,一天天过去。

    曹朋所限定的十天期限,眨眼间已至。

    河湟氐人,悄然无声,没有任何动静。而曹朋呢,也没有挥军西进,攻击河湟的羌人。

    原来,这家伙只是虚张声势!

    并州战事在入秋后,渐渐进入尾声。

    曹军军容鼎盛,咄咄逼人,在接连攻占了五原、云中之后,更把触角向漠北延伸。河西漠北八镇,在这时候起到了极为重要的作用。凭借八镇为依托,曹军无需担心战线过长,而造成粮草不济。于是,曹操下令,跨过河套,继续北进。七月中,曹彰攻占受降城,南匈奴灭亡。

    只是,曹军的咄咄逼人,也使得草原上的异族,产生惶恐。

    燕荔游战死后,中部鲜卑和东部鲜卑合而为一。轲比能实力暴涨,对中原便生出了窥视之心。但由于之前去卑和檀柘作梗,让轲比能颇为头疼。

    而今,去卑迁离河套,定居中原。

    檀柘独木难撑,正是用兵的好时机……

    轲比能决定,与曹军宣战。

    但未等轲比能动手,檀柘鲜卑突然发生暴乱。檀柘帐下部落大人洪都,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召集部将,闯入王帐,将檀柘满门斩杀……

    旋即,洪都控制了鲜卑王,也就是檀石槐之子素利,宣布归附曹操!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曹操自邺城传出诏令:任黄忠为河西郡太守,并在河西郡加置三镇;拜邓稷为广牧乡侯,任并州牧;李典拜度辽将军;张辽为镇北将军;曹彰为征北将军;任洪都为护鲜卑中郎将,拜广亭侯。

    同时,曹操又下诏,以汉帝之名义,尊素利为鲜卑单于,撤销鲜卑王之称号。

    也就是说,素利是汉室唯一承认的鲜卑之主。

    至于轲比能,不过是鲜卑的乱臣贼子而已……

    随后,素利以檀石槐之子的名义,联合黄忠、洪都,迅速吞并了西部鲜卑。

    轲比能得知消息,大惊失色。

    他有心与曹军较量,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却不得不暂时息兵。

    吞并了东部鲜卑,他需要一个消化的过程;同样,勿论是曹军还是西部鲜卑的素利,都需要一个时间,来消化自己取得的胜利果实……

    这将会是一个短暂的休整时间。

    也许一年,也许两年……

    不过随着曹军跨过河套,占领受降城之后,对鲜卑的威胁,日益增加!

    +++++++++++++++++++++++++++++++++++++++++++++

    初秋的阳光,格外温暖。

    当许都还笼罩在秋老虎的肆虐中时,河湟已经变得极为凉爽。

    顺湟水,一支队伍徐徐行进,来到了龙耆城外。

    龙耆长唐方带领官吏缙绅出城相迎,只见那为首的青年,大约在三十出头,举止儒雅,体型单薄。面颊棱角分明,若刀削斧砍。五官端正,目光炯炯。一身月白色长衫,身披一件青裘大氅。大宛良驹,别有一番气质。

    “龙耆长唐方,恭迎曹都尉。”

    唐方认清楚了旗号,忙走上前来,与那男子行礼。

    男子甩蹬下马,把唐方搀扶起来。目光一扫,露出诧异之色,他轻声道:“何以不见前将军?”

    “这个……”

    唐方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道:“请曹都尉入城说话。”

    这青年,名叫曹休,表字文烈。

    和曹朋一样,曹休也是曹操的族子,而且同样甚得曹操宠爱。曹朋被曹操称之为‘恨不得为亲子’,表明了曹操对曹朋的溺爱和信任;而曹休呢,则被曹操称之为‘吾家千里驹’,同样受曹操的宠信和看重。

    论年纪,曹休比曹朋大。

    可是由于曹朋的存在,或多或少掩盖住了曹休的光芒。

    事实上曹休的能力极为卓绝!

    人言虎豹骑是曹纯所一手建立起来。可实际上,日常训练和管理,却都是曹休负责。

    幽州之战结束,曹休因感染风寒,留居邺城休养。

    身体康复后,曹操已经返还许都。

    年初,马超作乱。曹操除了派遣曹朋进入西北之外,还密令曹休为骑都尉,协助曹洪抵御马超。曹洪能坚持到现在,曹休绝对是起了巨大作用。

    王买遇伏,身受重伤。

    曹朋本有意让赵云接西部都尉,可由于马云禄的事情,曹朋不得不改变主意。

    赏罚需分明!

    赵云被一撸到底,变成了飞驼兵的一个小兵。

    如此一来,西部都尉人选出空,曹朋在三思之后,决意请曹操来任命。

    黄忠顺利登上河西郡太守之职,那么投桃报李,曹朋决定让出西部都尉,以免让人觉得,他把持凉州,图谋不轨。事实上,他在凉州的力量,已经被削弱不少。邓范、潘璋被调任荆州,赵衢出任西域都护,而步骘如今也跑去了邺城。如此一来,金城、武威、包括安定和北地四郡的控制权,就全部还给了曹操。曹朋而今实际上能够控制的,只剩下汉阳与河西两地。张掖郡虽然是在孟公威之手,可是力量并不强横。

    孟建出任张掖太守,更多的是为了保证曹朋在河西走廊的商业利益,而非政治利益。

    既然已经如此,何不再大方一点?

    曹朋上书曹操没多久,曹操便下令,任曹休为西部都尉。

    曹休此人,人如其名。

    其人好读书,是个风雅之人;但同时形如烈火,手段强硬。治理河湟,需刚柔并济。曹朋在奏折中专门提到了这一点,于是便有了曹休赴任。

    而曹朋如此痛快的举动,也让曹操万分开怀。

    在任命了曹休为西部都尉之后,曹操旋即下令,以徐庶为陇西郡太守,并任郝昭为南部都尉。南部都尉和西部都尉的性质相同,主要是为了监控湟中。略低于陇西郡太守,但却不隶属于陇西郡所辖,权力甚大。

    曹朋让出了西部都尉,却获得了陇西太守和南部都尉的职务。

    至少在外人看来,这绝对属于一段君臣相知,相互信任理解的佳话……

    曹休并不是一个死守礼法的人。

    听唐方一说,他立刻便醒悟过来,曹朋一定是别有安排。

    “如此,入城说话。”

    曹休上马,唐方连忙上前牵马缀镫。

    “而今河湟传言,曹将军感染风寒,卧病不起。”

    “哦?”

    曹休一怔,露出了凝重之色。

    “不过,曹将军而今,并不在龙耆城?”

    曹休看似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突然问道:“苏则孟建所部,今在何处?”

    “苏太守在十天前,秘密渡过赐支河曲,向西倾山逼近。

    孟太守则留驻盐池,佯装整备兵马。”

    曹休突然笑了,“定是友学又耐不得寂寞,往赐支河首探路?”

    “正是。”

    两人一边走,一边低声交谈,很快就入了龙耆城,来到了西部都尉府。

    这西部都尉府的守卫,依旧森严。

    曹朋并没有因为曹休到来,而忽视了对府邸的看护。

    “友学是个有心人……”

    曹休走进了都尉府,突然问道:“想必外界传言,曹将军于都尉府休养。”

    唐方顿时笑了!

    他取出一封书信,递给了曹休。

    曹休接过来,却看上书:吾兄文烈亲启。

    字迹苍劲,铁笔银钩。曹休顿感一股杀气扑面而来,忍不住赞了一句:“好字!”

    曹朋的字不好看,在当初也是极有名的。

    不过倒是没人在意此事,因为谁都知道,曹朋是在中阳山长大,没有受过太多教育。而后成就,全都是他自己拼出来……但是曹朋还是很不高兴。特别是在娶了黄月英之后,苦练书法,渐渐有了自己的风格。

    一开始,他的奏折是黄月英代为书写。

    曹操说:“友学过于文秀!”

    到后来,曹朋书法大成,曹操则称赞说:“友学可以独当一面了!”

    这字,是门面。

    写的一手好字,绝对是一件有面子的事情。

    曹休打开了书信,眯着眼仔细看完,忍不住摇头苦笑道:“友学而今已官拜司隶校尉,仅在卫将军下,与四征相齐。怎地还如早先一般,喜欢冲锋陷阵?

    他带了多少人,前往赐支河首?”

    “回都尉,曹将军除了本部白驼兵和飞驼兵共一千五百人之外,还有河西五镇抽调来的四千精兵,共五千五百人。清一色骑军,一人双乘。”

    “嗯?”

    曹休一惊,连忙问道:“那带有多少辎重?”

    “只十日军粮。”

    “嘶!”

    曹休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五千五百人,十日军粮……友学,你疯了不成?

    你难道不知道,那窦茂手里尚有十万精兵,你这点人马,如何能对付得了?

    万一曹朋有个闪失,那绝对是一件大事。

    别的不说,单只是曹操的雷霆之怒,不晓得会让多少人人头落地……

    不过,曹休旋即明白了曹朋的意思。

    “友学这是要把讨逆之功,让给我啊!”

    他身为西部都尉,但是在凉州却毫无威望和根基。单凭借曹操族子的身份,恐怕也难以服众。当初曹朋初至河西的经历,曹休也听说过。连一群蛮夷,都敢无视朝堂。若非后来曹朋以武力震慑,横扫凉州,也就没有而今的威望。

    曹休要尽快建立功勋,才可以站稳脚跟。

    如果依照着曹休的性子,他会稳扎稳打……而那个时候,曹朋也就不好再催促曹休,否则就有可能造成误会。大家都是曹操的族子,同样甚得曹操喜爱。没必要为了这些事情,闹得太尴尬,到最后和仇人一样。

    所以,曹朋出击了!

    但功劳,仍记在曹休身上。

    这不仅仅是给曹休功劳,同时也是催促曹休,下定决心。

    “盐池孟建,兵马几何?”

    “回都尉,盐池而今,有兵马八千。”

    “传我命令,在金城征召兵马,我要在三天之内,见到两万兵卒。若做不到,就让金城太守,自己去邺城向大王请罪;还有,传令北地、安定两郡,十日之后,大军行动。我要知道,两郡五万兵法,否则军法从事。”

    理论上,曹休管不到这些太守。

    但他却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曹操的族子。

    曹休知道,出兵晚一日,曹朋在河湟就会多一份威胁。

    眼看着天气转凉,若不能在隆冬结束战事,恐怕就要出现巨大的变数。

    所以,曹休也顾不得许多,立刻下令,整备兵马。

    而他自己,甚至没有在龙耆城继续停留,而是直奔盐池,与孟建汇合。

    但愿得,还来得及!

    +++++++++++++++++++++++++++++++++++++++++++

    夜幕,笼罩河湟。

    河湟草原上,一片死寂,令人心惊肉跳。

    远处有灯火闪烁,是氐人部落的营地。曹朋跨坐狮虎兽,身披黑色鱼鳞甲,头戴三叉紫金束发金冠。掌中方天画戟,闪烁着一抹暗红色的冷芒。

    他眯起眼睛,眺望那部落。

    半晌后,回身问道:“何人愿意为我,攻破营地?”

    “学生愿往!”

    “父亲,孩儿愿往。”

    “舅父,甥儿愿往。”

    不等曹朋话音落下,就见三骑上前。

    蔡迪、邓艾、孙绍纷纷请命,跃跃欲试。

    沙摩柯和文武王双,也是兴致勃勃,想要上前相争。杜恕也想过来请命,只是他有自知之明。书写文书,出谋划策,为曹朋拾遗补缺可以。

    但要说上马争先,恐怕没那么容易。

    飞驼兵里,两个飞驼兵相视一眼,也不说话,突然催马就冲了出去。

    “是谁?”

    曹朋一怔,连忙问道。

    杜恕忙上前回答:“好像是赵伯父夫妇。”

    曹朋把赵云贬为兵卒,可是军中皆知,此人的武艺。

    就连孙绍也时常向赵云请教枪法,地位颇有些超然。本来赵云在飞驼兵里,只要循序渐进,很快就能提拔起来。可是,在夏侯兰抵达龙耆城之后,赵云那平静的心境,随之告破。

    看着昔日好友,而今意气风发。

    曹朋对夏侯兰的信任,丝毫不逊色于庞统等人。

    四千府兵抵达之后,曹朋全部交给夏侯兰统帅……那模样,让赵云久久无法平静。

    想当初,夏侯兰写信邀请他,投奔曹朋。

    那时候的曹朋,只是个无名小子,而公孙瓒也好,刘备也罢,可全都是名扬天下的英雄人物。赵云自然不可能投奔曹朋,还劝说夏侯兰弃暗投明。

    可现在,孰暗孰明?

    刘备一如当年,四处逃窜,连个容身之地都没有,只能寄人篱下,仰人鼻息。

    公孙瓒,早已经化为一冢枯骨,恐怕连渣子都不剩下。

    而当年的无名小卒,而今却名扬天下。身居高位,风光无限。昔年被老师拒绝,最后碍于赵云苦苦哀求才收下为记名弟子的夏侯兰,已经做上了中郎将,独领一军,和匈奴鏖战多年,功劳卓著,声名响亮。

    友谊,无关荣华富贵。

    但是当身份差异的凸显,再牢靠的友谊,也会变得有些疏远……

    毕竟不在一个层次上,也很难再如当年那般亲热。夏侯兰倒是向曹朋恳求,希望让赵云到他麾下,至少也能做个都尉,可以统领一府兵马。

    但赵云拒绝了!

    他明白夏侯兰是出于好意,但是他却不能接受施舍。

    曹朋当初说了:“你今后的前程,只能靠你双手争取,我不会在给你任何关照。”

    靠自己的双手?

    那就是要不断建立功勋……

    本来,曹朋此次出征,并没打算让马云禄加入。

    可马云禄却在他府外跪了一整夜,希望能随同赵云,一起出征。她不求什么功勋,只愿为赵云分担忧愁。曹朋于是便戏言一句:若你能胜文武,便让你加入。

    在曹朋眼里,马云禄就算厉害,也不是文武的对手。

    那文武家传武艺,文聘也是一员上将,准超一流的武将。而文武呢,虽然还达不到文聘的水准,却已经是一流武将,又怎可能被马云禄打败?

    可他忘了,如果马云禄没有真才实学,如何能统帅那八百悍匪?

    在后世的游戏里,马云禄的武力值,可高达91,已经跨入了准超一流武将的行列。今世的马云禄,经历了更多的磨难,数载搏杀,武艺出众,枪法高绝。就连赵云在私下里也不得不承认,马云禄的枪法,不逊色于他。

    如果马云禄是个男人,至少能和赵云打个二三百回合。

    于是乎,文武悲催了!

    他在马云禄手里,甚至没能撑过二十个回合,就被马云禄一枪刺落马下。

    也幸亏没有枪头,否则文武非死在马云禄手里不可。

    曹朋发现,马云禄枪马极快,甚至比赵云还要快上一分。只是她力量稍逊,所以难以发挥出最大威力。可是那杆大枪拾起来,端地是惊人。

    犹如万朵梨花绽放,令人眼花缭乱。

    曹朋为之起名:暴雨梨花枪!

    说出来的话,就不能后悔……

    就这样,马云禄跟随着赵云,成为飞驼兵一员。她一直都在关注着赵云,见赵云纵马冲出,她哪里还能不明白。二话不说,便跟着赵云出击。

    “父亲(老师)(舅舅)(公子)”

    乱七八糟的呼唤立刻响起来。

    曹朋却笑了,“今日乃我出征河湟第一战,不用如此着急。

    孙绍,蔡迪!”

    “喏!”

    “你二人各领本部兵马,掩护子龙夫妻。

    沙摩柯、邓艾!”

    “在!”

    “率白驼兵缓缓推进,包围营地,不可放过一人。”

    “喏!”

    “务伯。”

    “学生在。”

    “通知子幽将军,使他督帅本部,在外围封锁。但凡非我兵马,皆可杀之。

    既然这些氐夷不知好歹,那我就让河湟,血流成河。”

    “遵命!”

    刹那间,精骑出动,蹄声如雷。

    曹朋率领亲随,缓缓行进。

    而远处那氐人的营地里,被蹄声惊醒的氐人,迷迷糊糊走出营帐来,打着哈欠,举目观看。

    就见两骑如风,如黑夜中幽灵。

    眨眼间,就来到了营地入口……

    赵云一手持枪,拔出惊鸿剑,朝着那营地门口的大纛旗狠狠砍去。

    碗口粗细的大纛,被一下子砍倒在地,而马云禄已挺枪跃马,闯入营地。

    一个氐人迎上前来,刚要开口问话。

    却见马云禄大枪一抖,梨花闪动,噗嗤就洞穿了那氐人胸口。

    直到此时,氐人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时间营地中大乱……

    “敌袭,汉军来了!”

    演义中的赵云,让人有一种温文儒雅,无yù无求的感觉。

    似乎在长坂坡七进七出之后,也只有米仓山一战,表现出他隐藏在儒雅背后的狂暴本xìng。单人独骑,在米仓山三进三出,又是面对数十万曹军,却无所畏惧,营救出黄忠等多名战将,并最终将曹操一举击退。

    除此之外,赵云少有发威。

    基本上属于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的类型。终其一生,未独领一军。然则每战被胜,方有常胜将军的名号。为什么赵云能如此耐得住寂寞?没有人了解。不过而今,赵云的心态,明显发生巨大变化。

    被迫背叛刘备,感到前途渺茫。

    娶了一个深爱的妻子,虽然也爱着他,却另有目的。

    如果说赵云心里没有芥蒂,那肯定是假的。只是对马云禄,爱多过了恨,也就让赵云忘记了过去。但是一直不如他,从小一起长大,一起拜师学艺的好友夏侯兰的成就,着实刺jī了赵云。历史上,夏侯兰一直比不得赵云威风。勿论是武艺还是地位,始终都被赵云压制了一头。

    可现在……

    赵云虽然在飞骆兵地位很高,但夏侯兰已经官拜抚军中郎将,比两千石傣禄。其地位之高,已经达到了普通武将的极限。当然,夏侯兰不是普通武将他背后还有曹朋堂堂前将军,司隶校尉,未来会是什么样子谁也无法说清楚。可以预见,夏侯兰将来,绝少不了一个将军头衔。

    在这样的刺jī下,赵云又怎可能继续淡定?

    地位的差太过于悬殊,如果不能奋起直追,建立功勋,如何能出人头地?

    自己这辈子就是因为出身不高,所以才屡遭轻视。

    哪怕是投奔刘备之后,始终比不得关羽张飞那种信任无间,只能做一个打手亲军似地角sè。所以,无论如何,赵云都要搏出一个功名!不为别的,就算是为妻子为儿女,他都必须拼命,又怎可能继续儒雅?

    早在进入河湟之前,曹朋已经言明,重开军功爵制度。

    也就是说每杀一个敌人,那就是一份功劳。

    而且,曹朋还说过:“我与氐人十日,然氐人冥顽不化,至今未有音讯。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入河湟之后凡所见之人,皆为我敌,皆可杀之此次出击未有粮草辐重供应。故杀敌一人,夺敌一粟皆归于已有。诸将入河湟后,不可有fù人之仁,唯有奋勇杀敌。待战事结束,我当论功行赏……………”不杀人,就被人杀!

    曹朋对氐人,同样没有好感。

    五胡乱华,究竟是哪五胡?鲜卑,羯、羌、匈奴还有就是氐人。

    而今,匈奴已亡,鲜卑正值动dàng,羌人多已归化,羯胡自有邓稷在处理。所以,五胡之中,只剩下一个氐人。不管他们在五胡乱华时究竟有没有造过杀孽,曹朋都不会介意,将他们提前消灭。骨子里,终究还是有一些大汉族主义的思想存在曹朋对那些野心勃勃的异族,绝不会心慈手软。

    有这么一个主帅,其麾下将领也就可想而知。

    在这样的环境刺jī下,再加上己身原因,赵云在河湟,彻底狂化了……………,

    马云禄首开杀戒,赵云紧随而上。

    龙胆枪犹如一抹闪电,割裂了一个氐将的喉咙。

    夜sè中,赵云大吼一声,大枪翻飞,划出一道道、一条条、一溜溜凶狠的冷芒。枪影重重,翻飞若蛟龙出海。胯下白龙马长嘶,回dàng在夜空之中。

    只有两人,就敢闯我近千人的营地?

    氐人部落首领得知消息,也是大吃一惊,忙带着人冲出了营帐。

    正逢马云禄杀来,银枪挑起一个火盆,朝着那首领狠狠砸来。火星四溅,火油流淌一地。刹那间,火光腾起。将一顶帐篷引燃!那首领吓了一跳,连忙闪躲。可即便如此,还是被火星子溅到了身上,点燃了他素引以为傲的美髯。

    “杀了他,给我杀了他……1,

    氐人首领嘶声大吼,氐兵立刻蜂拥而上。

    “云禄,靠过来!1,

    赵云大枪扑棱棱一抖,把一个氐将挑落马下。拔出惊鸿剑,左手剑,右手枪,枪中剑,剑中枪,如同一头疯虎般,左劈右砍,只杀得氐兵血流成河。

    而马云禄趁机靠过来,和赵云一前一后,相互呼应。

    这夫fù二人,枪法纯熟,杀法骁勇。偌大的氐人营地,竟被他们杀了一个对穿。当二人拨转马头,准备往回再杀的时候,孙绍和蔡迪,各领一队兵马,已经冲进了营地。

    汉军,真的是汉军杀来了!

    氐人营地变成了一片火海,飞骆兵清一sè长刀大盾,在冲锋的一刹那,迅速组成一个个小型锥骑阵型,相互配合,相互掩护,相互穿插……………,

    近五年的辛苦磨练,飞骆兵骑阵已经训练纯熟,更经历过无数次大战的考验。

    虽然兵力不多,不过二百人,却个个犹如猛虎出闹。

    何曾见过如此的悍汉军的氐人,在稍作抵抗之后,便溃散而走。

    才跑出营地,却见邓艾文武两人指挥骑军迎上来。只是这些骑军,并没有冲杀,而是以短弓利矢应战。专门打造而成的曹公矢,配合一石短弓,杀伤力惊人。

    一百五十步内,可以贯穿札甲,氐人又如何能抵挡。

    “投降,我等投降!”

    氐人嘶声悲呼。

    按照他们的想法,只要投降了,汉军就会停止攻击。

    然而他们却没有想到曹朋在出击之前,已经发出绝杀令,不放过一人。

    俘虏不算战功脑袋才算功勋。

    飞骆兵哪里会理睬他们的求饶,纵马环旋,箭矢如雨好不容易躲过了飞骆兵的攻击,迎面就遇到了白骆兵。八百白骆,在沙摩柯的带领下,更加凶残!那沙摩柯舞动铁蒺藜骨朵,见人就杀逢人便砸。白骆王前,无一合之将,只杀得氐人悲呼逃窜,不敢与之交锋。

    再往外,夏侯兰指挥五府兵马,把个营地包围的风雨不透。

    曹朋策马与高岗之上,鸟瞰战场目光澄净“传我命令,一个不留!”“喏!1,拜将军掾属,参军事的马缓立刻纵马离去。

    曹朋抬头看了看天sè,突然与庞统笑道:“士元,此一幕可似曾相识?1,庞统用听一笑“当年河西牧原,也是友学你真正展lù峥嵘之地。

    “一晃,好多年了!”

    “是啊,有五年了……”

    曹朋收起笑容“天亮前结束战斗,各军休整一个时辰,清理战场…然后再找下一个目标。晡时之前,以此三百里内,我不yù再见他人。”

    庞统神情一肃,旋即拱手领命!

    当天亮时,战事已经结束。

    氐人部落中血流成河,横七竖八倒着一具具无头死尸。有军需官带着兵卒,清理战场。看着那一具具尸体,也不禁感到了几分心惊胆寒。

    说起来,不是第一次清理战场。

    可是今天的战场,却显得格外诡异。

    整个部落,大概有一千三百多人,无一人幸免。无分男女老幼,皆被斩杀而死在营地之中的,大约有四百多人,其中有绝大部分,是被赵云夫fù所杀。

    死在赵云夫fù手里的敌人,特征极为明显。

    全部都是一枪毙命,根本没有第二击跟上。而孙绍虽然也使枪,却明显不如赵云夫fù的干净利索。至于蔡迪,则是以刀为兵器,和飞骆兵基本相似。

    至于死于惊鸿剑下的氐人,也不同于死于其他人手中的氐人。

    赵云的惊鸿剑,过于锋利,面且极有技巧。往往都是一剑抹过去,便身首异处。不似用大刀劈砍,看上去那么惨烈。如此粗略统计,赵云夫fù两人,斩杀百余氐人,同时己身毫发无损。不仅是军需官感到震惊,就连孙绍等人,一个个也都面lù古怪表情。这夫妻二人,果真凶残。

    当晡时休整,曹军连续出击,共剿灭三个部落,斩杀氐人叁仟余众。

    其中死在赵云夫fù二人手里的,就多达三百余人。

    这夫妻档,简直就是杀神在世。

    庞统忍不住感叹:“公子这是从何处找来的人?竟如此凶猛杀敌如此多,却己身毫发无损。恐兴霸令明也非对手!此等勇将,端地少见。”

    而曹朋看着赵云的战功,同样感到有趣。

    子龙,看样子是发狠了!

    “传我命,加赵云屯将,所得战利品,皆归其所有。”

    从小卒越过伍长,什长、都伯,而一举成为屯将,统帅百人,可谓一日间连升四级。这其中固然有赵云功勋显赫,但同样也参杂着曹朋对赵云的喜爱。

    马云禄,自然不可能给予升迁。

    她是个女人,而且从一开始就说好,所立战功,皆归于赵云。

    且让她继续跟着赵云吧……

    晚饭时,夏侯兰带着一套衣甲,来到了赵云的营帐。

    赵云正在吃饭,而马云禄则帮着他缝补衣裳。因为是小兵,所以赵云的衣甲装束,几乎都是自己配备。而他又没有什么积蓄,自然非常简朴。

    夏侯兰倒是想要给予资助,却被赵云拒绝。

    除了战马兵器,赵云和马云禄的装备,一如其他小兵,没有任何优渥。

    “子龙,恭喜!”

    夏侯兰一进大帐,便开口道贺。

    赵云夫fù连忙起身见礼……

    哪怕夏侯兰说过很多次,自家兄弟不必这样。可这是在军中,规矩却不能废掉。所以,赵云见到夏侯兰,还是谨遵尊卑之别,连带着马云禄,也上前行礼。

    夏侯兰也知道,赵云是个执拗的xìng子。

    劝说不动,也只好听之由之。

    “子幽,喜从何来?小待落座以后,赵云疑huò问道。

    夏侯兰这才开口道:“今日子龙战功显赫,故公子予以嘉奖,连升四级,任子龙为屯将。

    一日连升四级,军中少有之。

    公子对子龙之厚爱,连我都有些吃味了!”

    说话间,夏侯兰让牙兵把奖赏赵云的衣甲放下。

    亮银鱼鳞甲,扭头狮子亮银盔,雪白绣huā缎子战袍,两条狮蛮玉…

    带。

    如此奖赏,已不是一个屯将应该拥有的物品。

    夏侯兰正sè道:“公子让我告诉子龙,他将静观子龙之勇,盼子龙你,再立功勋。”

    曹朋不可能单独召见赵云,是为了体现一视同仁。

    可是这些奖赏,已经超出了屯将的范畴。赵云看着榻上的衣甲,不禁泪流满面,连忙道:“请告知公子,云必不负公子所盼,请公子静观。”

    夏侯兰,笑而不语。饵当晚,曹军再次出击。

    赵云和马云禄,依旧一马当先,杀入敌阵。

    枪挑剑斩,夫fù二人斩杀氐将五十二人。曹军趁势,将一个近三千人的氐人部落屠戮一空。

    第二天,曹军再战!

    赵云枪挑部落首领,斩杀有赐支之虎之称的氐人勇将杨方。而后与马云禄斩杀十二名氐人悍将,一个八千人的氐人部落,在当天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第三天……

    连续四天血战,曹军在河湟共消灭大小部落八个。

    所过之处,如曹朋之前血令所言,鸡犬不留,屠戮一空。河湟草原血流成河。

    粗略统计,近两万人死于曹军铁蹄之下,令氐人震动。

    而赵云夫fù,也伴随着尸山血海,而开始为氐人部落中流传。一对身着白衣,跨骑白马的夫fù,追随曹阎王纵横河湟。这夫fù二人,难得俊朗,女的秀美,却又凶悍骁勇,杀人如麻,于是被称之为白衣杀神。

    四天血战之后,赵云由一个小兵,迅速崛起。

    凭借手中近千条xìng命,一跃成为果毅都尉,得曹朋所重,统帅飞骆兵。

    在军中,号飞骆王,与沙摩柯齐名。

    这是一个小兵的神话和传奇,更是曹朋不拘一格用人才的典范伴随着赵云的崛起,曹军每战,必奋勇争先。

    他赵云不过一介小兵,却在一日间连升四级,四天之后,统帅飞骆!

    我们也可以……

    或许我们比不得赵云的勇武,但是我们可以凭借我们手中的兵器,建立属于我们的功勋!

    一时间,河湟掀起血雨腥风。

    而伴随着曹军不断深入,一个小兵的神话,在军中传开,广为人知…!。

    不知不觉,竟然七百章了!

    我的天,要好生傲娇一番才行。这恐怕是老新有生以来,最长的一部作品,也是章节数量最吓人的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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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安十四年七月,关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素有关中豪强之说的京兆韦氏,集结三千部曲,于甘亭起事,攻占上林;在韦氏起兵之后的第二天,弘农杨范于弘农起兵,纠集部曲四千余人,占领了弘农县。旋即,杨范响应韦从,出兵湖县,占领了华阴。

    京兆韦氏,弘农杨氏!

    这都是有百年历史的关中豪强,有着极其强大的影响力。

    特别是弘农杨氏,也是个四世三公的家族。太尉杨震,太尉杨彪,两世太尉,门生故吏无数。董卓之乱是,杨彪有护驾之功。不过后来曹操迁都许县,架空了杨彪。最终,杨彪不得不离开许都,灰溜溜返回老家。

    韦氏,与曹朋有深仇大恨。

    昔年曹朋诛杀韦端韦康父子,使得韦氏实力大损。特别是断去了韦氏和湟中羌人的贸易,几乎折损了韦氏的五成收益。随后,曹朋开启西域商路,韦氏虽然也涉足其中,但所得到的利益,却远不如其他世家。

    不说别的,在曹朋开启西域商路之前,平陵窦氏根本无法和韦氏相提并论。

    但由于曹朋的支持,窦氏这个有着二百年历史的老牌豪强,重又焕发新生。数年来,窦氏的收益暴涨,而且不断壮大。建安九年,从河西归来的窦兰,得曹洪所辟,任京兆丞,此后更一发不可收拾。窦兰之子窦虎,而今在武威郡担当统兵校尉,前程远大。随着窦兰一脉的崛起,窦氏渐渐转变了策略,开始扶植以窦兰一脉为主体的平陵窦氏家族。

    相比之下,韦氏却接连遭受打圌压。

    韦端韦康死后,韦氏再无掌舵人出现。而曹汲执掌凉州,更是千方百计,打圌压韦氏。不管怎么说,曹汲和王猛的交情,远非曹朋和王猛相比。

    几十年的老友,因韦氏而死。

    自己的儿子更因为韦氏而遭难……

    曹汲不是个大度的人,这种情况下,若不打圌压韦氏,才真就奇怪。就这样,韦氏在凉州的生意,几乎断绝。而参与西域商路的生意,也时常遭到凉州关卡的刁难。曹汲不能明目张胆的报复韦氏,可是却能通过手中的权力,不断削弱韦氏的力量。如此一来,韦氏的实力严重缩水。

    新任韦氏族长韦从,也曾向其他关中豪强求援。

    但是大家和曹氏合作的不错,大获其利……所谓的关中豪强联盟,早就成为一纸空谈。表面上,这些豪强世家表示愿意帮助韦氏,可回过头来,却联合曹汲,共同打圌压韦氏。毕竟韦氏立足关中百年,占有了大量资源。而今韦氏明显羸弱,如果不能趁机捞取好处,那才是愚蠢至极。

    至于曹汲?

    本事不大,运气超好!

    这是关中世族给予曹汲的评价。

    这厮有一个超悍的儿子,足以让曹氏百年之内,不会削弱力量。

    既然如此,何不与之交好?韦氏和曹氏恩怨纠葛甚深,正好借曹氏之手,干掉韦氏。什么联盟,什么友谊?在利益面前,都变得无比脆弱。

    面对这种情况,韦氏焉能束手待毙?

    曹朋出任司隶校尉,就等于把韦氏送到曹朋的刀口下。

    别看曹朋现在没有表示,那是因为他无暇理睬。如果等到曹朋平定了河湟之乱,返回关中……韦氏定首当其冲,成为曹朋的刀下之鬼。话说回来,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韦氏这些年,秘密和武都马超,汉中张鲁联系,更通过自家的渠道,将大量军械物资送到了马超张鲁手中。

    如果被查出来,曹朋决不可能放过他们!

    到时候,那些狗屎的盟友非但不会出手相助,一定会乐呵呵的上来,接受韦氏的力量。

    至于弘农杨氏,则是因为杨修之死,令杨氏愤怒。

    杨氏本身就属于坚定的帝党一袭。在戊子之乱的时候,也遭受了牵连。

    弘农杨氏在关中的根基,几乎被连根拔起。

    而杨修之死,更是触动杨家最后一道底线……杨彪得知爱子被杀,吐血而亡。曹氏对杨家的打圌压,也让杨家没有其他退路,只能是硬着头皮上。

    从这一点而言,杨、韦两家情况相似。

    面对曹魏咄咄逼人的架势,唯有奋起反抗……

    只是由于之前曹朋坐镇西北,才使得两家不敢轻举妄动。而今曹朋卧床不起,身患重病,曹休也在调集人马,准备向河湟用兵。关中兵马,几乎全被抽调回城、番须口和阳城一线。同时,随着并州战事开启,曹军精锐尽数开拔,河东兵力空虚,根本难以对关中造成太大威胁。

    两家在商议之后,决定起兵。

    配合马超行动,攻克关中……

    关中一破,则中原大乱。而杨、韦两家在多年的经营中,与鲜卑有着极为密切的联系。只要中原一乱,两家可以联合西川刘璋、江东孙权,以及鲜卑轲比能三方力量,共同举事,谋取利益,维护自家的权力。

    东汉时,尚无国家概念。

    许多朝中大臣,都和鲜卑匈奴这些胡人有密切联络。

    这也是有汉以来,虽然无数次征伐漠北,甚至取得了无数次辉煌战果,可胡人始终能够威胁中原的一个原因。君不见,每逢战乱,大批中原豪强士人投奔胡人。包括东汉末年的刘虞、刘焉以及袁绍等人,或多或少,与胡人都有勾结。唯一一个没有勾结的公孙瓒,最终死于袁绍之手。

    这,也许是中原的一个悲哀。

    自古以来,汉圌奸从来不会缺少。

    汉如是,唐如是,宋如是,明亦如是……

    杨、韦两家联手起兵,对关中造成了巨大的威胁。

    曹洪得知消息,急忙回兵救援。

    七月初八,马超集结两万人马,突然发动猛攻。而人心惶惶的关中曹军,在猝不及防之下,迅速被马超击溃。马超旋即攻克回城,占领番须口。曹洪急忙率部出击,要夺回番须口。却遭遇马超伏击,曹军大败。

    马超用兵,最讲一个快字。

    攻克了番须口之后,他就命令马休驻守番须口,而后以马岱为先锋,自己亲自督帅兵马,追击曹洪。曹洪连战连败,领残兵败将逃亡陈仓。

    一时间,关中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而杨、韦两家在汇合之后,集结三万人,围攻长安。

    留守长安的凉州牧贾诩,沉着应战……

    七月十五日,当马超挟连胜之威,直扑陈仓的时候。途经吴岳山,却遭受曹军伏击。曹军大将张郃、徐晃二人,早就奉命潜伏吴岳山。当马超大军经过之后,曹洪在陈仓集结一万曹军,做出与马超决战的态势。

    就在双方鏖战之时,张郃徐晃突然自吴岳山杀出,猛攻马超后军。

    马超大军顿时乱作了一团,在曹军前后夹击之下,最终惨败而走……军师中郎将胡遵,在乱军中被张郃斩杀。马岱在吴岳山下,为掩护马超,力战而亡。马超突出重围后,不敢滞留,急忙向番须口逃奔。

    哪知道,就在马超接连获得胜利的时候,汉阳太守石韬,得徐庶之命突然出击,偷袭陇关,而后将番须口复夺。马休虽拼死抵抗,奈何徐庶和石韬,集结三万兵卒强行攻击,虽死伤惨重,但最终还是夺回番须口。

    马休在番须口血战一天一夜,在内无粮草,外无援兵的情况下,纵火焚烧回城,而后自尽身亡。马超闻听消息,大惊失色。番须口被占领,等于是断了他的归路。而此时,曹洪、徐晃两人已经合兵一处,自吴岳山追击而来。马超边战边退,最终只能退守阳城,死守已待援兵。

    马超的援兵在哪儿?

    便是那杨、韦两家兵马。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一场闹剧,从头到尾都是贾诩一手策划。

    从许都秘密调来了张郃徐晃两人,而后让出番须口,使马超进兵关中。

    说穿了,也就是诱敌深入,关门打狗!

    此前,贾诩得到曹朋密报,严密监视杨范韦从两家。而在此之前,他也早有提防,对京兆韦氏和弘农杨氏,有所怀疑。可惜,苦于没有证据,无从下手。如果强行镇圌压,还要担心关中豪强的想法。毕竟,韦氏也好,杨氏也罢……我们斗,是我们自家的事情。你要把两家连根拔起,不免会生出唇亡齿寒之感。所以细想下,唯有让两家主动出手……

    于是贾诩和曹洪商议,并做出兵力空虚之态势。

    韦从杨范,果然上当,于是兴兵作乱。

    就在马超死守阳城,苦苦等候援兵的时候。秘密屯扎于河洛的许仪,突然发动了攻击。突破函谷关,攻克弘农。把杨氏满门,勿论奴仆,勿论男女,八百余人全部俘获。紧跟着,许仪长圌驱圌直圌入,复夺湖阳、华阴。

    而平陵窦氏,也在得到了贾诩反攻命令之后,纠集数千人,出兵救援。

    马超惨败吴岳山,令韦从杨范两人猝不及防。

    等他二人反应过来时,张郃率部已抵达灞桥……

    与此同时,许仪兵临冢领山,将叛军团团包围。韦从两家的部曲,多是乌合之众,临时召集来的兵马。当曹军包围他们之后,顿时乱作一团。

    韦从还想顽抗,并号召关中豪强响应。

    七月二十日,河东卫氏裴氏两家纠集部曲五千人,进驻关中,扬言平叛。

    二十一日,朝那皇甫坚寿令长子皇甫奇率部出击,进驻关中。

    各家豪强反应如一,和两家划清了界线。

    二十三日,叛军出现了溃败迹象。

    贾诩下令长安各门打开,发动总攻击。张郃、许仪、以及关中豪强联军同时行动,韦从大败而逃,杨范被当场活捉。贾诩发出千金悬赏,诛杀韦从。

    二十四日,杨范连同满门八百七十四人,被斩杀于长安菜市口。

    二十五日,韦从被仆从所杀,首级送往长安。

    一场轰轰烈烈,看似波澜壮阔的起事,只持续了十八天的时间,便彻底结束。京兆韦氏,弘农杨氏从此从关中豪强的名单中被抹去,消亡于历史的长河之中。

    贾诩旋即整顿兵马,并报备邺城。

    而曹洪徐晃则把阳城团团包围,马超此时,已成为瓮中之鳖。

    至于何时发动总攻?

    不急!

    且磨一磨马超的性子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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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安十四年四月末,陇西太守命南部都尉郝昭,率部反攻。

    白马羌和参狼羌不敢继续纠缠,狼狈逃回湟中。而郝昭,则趁势率部攻入武都郡,夺取武都道、下辨、羌道与上禄四县,汉中门户,由此被打开。

    张鲁此时正焦头烂额。

    西川兵马频繁调动,在白水关出没,似有出兵迹象。

    对于刘璋,张鲁是切齿痛恨,但又奈何不得,顾虑极深。听闻西川兵马有异动,张鲁不敢掉以轻心,立刻使功曹阎圃,率部驻守沔阳,防止刘璋偷袭。

    阎圃,是益州巴西人,素有谋略。

    他建议说:“主公而今无需担心西川,反倒是当提防曹操。”

    “何以见得?”

    “西川而今正混乱,刘璋自顾不暇,甚至不惜请来刘备帮忙,驻守南中。我听人说,成都现在物价暴涨,颇有些混乱。刘璋正全力负责此事,哪有精力,出兵汉中?反倒是曹操族侄,那新任司隶校尉曹朋,狡诈多谋,用兵如神。西北之乱,困不住他多久,马儿早晚被他所败。

    到时候,他又岂能坐视武都,为主公所有?

    一俟武都告破,他势必要攻取汉中。曹操野心勃勃,早就窥视西川,而汉中又是往西川的要地,曹朋必然也清楚这一点,不会放过汉中……”

    “子农所言极是!”

    张鲁这个人,还是能听得进意见。

    但西川兵马的调动是事实,却让他不敢掉以轻心。

    “这样吧,我让仲祺驻守阳平关,如此一来,汉中高枕无忧。”

    “主公,若单凭死守,绝难阻拦曹军。今武都兵力空虚,正是主公谋取之时。只要占领了武都,可西联湟中羌氐,进可攻汉阳陇西,退可以坚守。凭借汉中之地理,与曹军周旋……圃愿领兵,为主公夺取武都。”

    这,原本是一个极好的计策。

    如果张鲁听进去了,曹朋想要打进汉中,少不得要费手脚。

    可张鲁而今哪能听得进去?

    在思忖良久之后,他还是决意让阎圃镇守沔阳。

    阎圃虽然不同意,却也无法改变张鲁的决意。在离开南郑的途中,阎圃仰天长叹:“汉中,亡不久矣。”

    汉中灭亡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只是这些话,他却不能和任何人说明,否则定然会惹来杀身之祸。

    阎圃离开南郑,驻守沔阳不久。

    张鲁就得到了马超败亡的消息!

    不等他做出反应,郝昭率部进驻武都,势如破竹般,就攻占了下辨。

    直到此时,张鲁才慌了!

    他连忙命他的兄弟张卫张仲祺率三万大军,驻守阳平关,以抵御曹军攻击。

    但他却不知道,就在他派出两支兵马的同时,一支曹军已悄然行进在子午谷内,正朝着汉中,艰难的行进。

    ++++++++++++++++++++++++++++++++++++++

    “钟存郭就,何以按兵不动?”

    河湟,血流成河!

    曹朋以风卷残云之势,如狼群出动,杀得氐人闻风丧胆。

    入河湟二十余日,曹军四处出击。忽而分散,攻袭那些小部落;忽而又集中兵力,剿灭大部落。短短二十余日,曹军出击三十余次,消灭氐人,大小部落三十七个,斩杀氐人三万以上。令整个河湟为之惶恐。

    窦茂一开始,并未留意。

    可是等到他发现不妙的时候,那恐怖的气息,已经席卷整个河湟。

    不仅仅是那些大小部落在惊恐,甚至生活在赐支河首王帐周围的氐人,也提心吊胆。

    曹朋!

    这个名字已变成了河湟草原牧人的梦靥。

    提起曹朋的名字,几乎已经到了夜儿止啼的地步。

    “别哭了,再哭曹阎圌王就来了!”

    许多人用这样的方式,来恐吓孩子。

    正在苦恼的孩童,听到曹阎圌王三个字,顿时就止住了哭声。

    传说,曹阎圌王一顿饭,要吃掉十个人。

    传说,曹阎圌王每天要喝掉一百个人的血……

    传说,曹阎圌王喜欢用人心下酒,一顿酒宴过去,至少要一千颗人心……

    诸如此类的传说,越来越多。

    曹朋自己都不知道,如此传说从何而来。

    不过,他却用实实在在的行动,告诉了河湟氐人:我说过要血圌洗河湟,绝不是恐吓之语。

    许多氐人开始后悔,早知道如此,就算杀不得窦茂,表现出一个姿态也好啊。可是现在,曹军已经杀进来了……那曹阎圌王根本不给你后悔的机会,直接灭族。三十七个部落,林林总总加起来三万多人,几乎就是整个河湟氐人总人口的六分之一!问题是,谁也不知道曹朋会杀到什么时候。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支曹军显然已经杀红了眼,杀疯了!

    窦茂急忙命令,河湟牧原上的氐人,立刻收缩,集中于赐支河首一带。

    他也得到了消息,杀入河湟的有两支兵马。

    一支是曹朋统帅,人数虽然不多,可是个个嗜血如命,杀法极为疯狂。

    这支人马,来无影,去无踪,没有携带任何辎重。

    完全是凭借着杀戮掠夺,来补充辎重粮草……

    想要举大军围困?

    人家根本不与应战。

    你只要敢分散开来,哪怕是几千人的部落,他们也敢攻击,而且每战必胜。

    三十余战的威名,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够消除。

    三十七个部落,三万两千多条性命……以至于许多人听到曹朋的名字,都能感受到,那弥漫在空气中浓浓的血腥气。汉军,何时变得如此凶残?

    另一支曹军,据说是由曹朋的族兄,新任西部都尉曹休统帅。

    约兵马三万,已开拔入河湟草原,而今正在向赐支河首,迅速逼近……

    两支人马,窦茂相比之下更愿意和曹休交战。

    至少曹休在进入河湟之后,表现的还算温和,没有大规模的杀戮。

    和曹朋相比,这个曹休简直就如同圣人一样仁慈。

    连窦茂都感到了恐惧,更河湟其他人?

    窦茂一边在集结兵马,一边打探曹军动向。

    钟存,位于西倾山附近,也属于氐人一支。钟存氐人的首领,名叫郭就,隶属窦茂。早在曹朋大开杀戒之后,窦茂就下令,使郭就出兵救援。

    可一直到现在,钟存援兵,迟迟不见。

    “大王,非是郭就不肯出兵,恐怕他现在,也是自身难保。”

    “怎么了?”

    “刚得到消息,武威太守苏则,自大允谷秘密出兵,抵达赐支河曲。

    此人与烧当老羌联手,正在向西倾山逼近。

    郭就已经和他们打了两场,却是连战连败……郭就而今正集结兵马,在西倾山死守。他还派人,向大王恳圌请援兵,甚至听说,向参狼羌求援。”

    “柯最该死!”

    窦茂怒不可歇,在王帐里振臂咆哮。

    柯最,就是烧当老羌羌王,而今柯最之子柯吾,为曹氏父子效力,已官拜统兵校尉之职。据说,曹汲对柯吾颇为看重。虽然即将离任,却把柯吾托付给了曹朋。不过曹朋此次没有率柯吾进入河湟,而是让他留守陇西,协助徐庶。也就是说,曹朋这一战只要获胜,柯吾必将大用。

    曹家凉州的趋势,已无可改变。

    柯最不傻,否则也不可能带着烧当老羌,和马腾周旋多年。

    那是一头老狐狸,孰强孰弱,看得是清清楚楚。

    在这种态势下,他不帮着曹朋,还能帮谁?

    其实这王帐里在座的部落大人中,恐怕也有许多人,心里面想要投奔曹朋。

    只是,到目前为止,曹朋不愿和他们接触。

    “那派去和曹休请和的人,回来了没有?”

    “已经回来了!”

    “曹休怎么说?”

    一个部落大人一脸苦涩,“曹都尉说,河湟一战,他听命于那个曹阎圌王。

    虽是曹阎圌王的族兄,可他的官位,却不如曹阎圌王高,这件事情他做不得主。”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许多部落大人听到这里,心里一动,立刻发现了曹休这句话里的含义。

    曹休是愿意和谈的!

    只不过,曹朋不肯答应。

    只要曹朋能息怒,那一切都好说……可曹朋为什么迟迟不肯息怒?杀了这么多人,也不愿意罢手?说穿了,就是氐人之前,对曹朋太过无视。

    老圌子发出了血令,你们这些家伙居然一点表示都没有,我颜面何存?

    也就是说,只要杀了窦茂……

    几个部落大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偷偷向窦茂打量。

    窦茂此时,正怒极攻心,并没有觉察到这话语中的内涵。

    “他汉蛮既然要赶尽杀绝,那老圌子就和他们拼了!”

    不是赶尽杀绝,是要你圌的圌人头……

    部落大人们眼中闪过了一抹冷芒,但旋即恢复正常颜色。这里是窦茂的地盘,最好还是小心一点。此事,当回头再议,商量个妥善的主意。

    就在这时,王帐外突然有人喊道:“大王,汉蛮有使者前来……是曹阎圌王的使者。”

    刹那间,王帐之中,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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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谡心里忐忑不安,不过脸上,却做出平静之色。

    “这是一个机会,如果幼常做的出众,日后在将军府地位将大大提升。

    记住,你是代表武乡侯,武乡侯背后是魏王,而魏王的背后,是整个中原……所以,不能丢了武乡侯的脸,同时还要达到此行目的,责任巨大。”

    出发前,庞统反复叮嘱。

    马谡自幼聪明,有过目不忘,举一反三的本事。但说到底,始终没有经历过什么大场面。包括在下隽,马谡表现更多的是一种局部的才干,用小聪明来形容,也不算过分。可是真正的大场面,他却从未经过。

    事实上,历史上马谡的才干不差。

    否则诸葛亮也不至于那么看重马谡,让他独领一军。

    然则在街亭之前,马谡几乎没有任何表现的机会。所谓马氏五常归附刘备,实际上真正出彩的,怕也只是马良一人。马谡,可以说一直是在诸葛亮、马良的羽翼下成长,别说独当一面,连战事都未曾真正经历。

    他熟读兵法,精通策略。

    在诸葛亮身边,一直充当着参谋的角色。

    眼界或许可以,但没有经历过真正的考验,心智还不算成熟。说穿了,马谡和赵括的性质很相似。说他们没有才学?那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即便是嘱托诸葛亮,马谡不可重用的刘备,有时候也会听取他的建议。

    可问题是,马谡从来没有,真真正正的做出过一个决定。

    唯一一次做出了决定,却是街亭惨败。那本来可以作为马谡成熟的标志,但可惜,诸葛亮为平息军中怨言,也许是真的要维护军纪,挥泪将他斩杀。于是乎,街亭一战就成为马谡的绝唱。一个本来很可能成为蜀汉名将的胚子,就这样湮没在了历史的长河,并成为后世反面教材。

    如果说街亭一战之后,蜀汉最大的收获,恐怕就是王平脱颖而出。

    可是在曹朋心中,王平或许是一员大将,却不是帅才。

    为一大将,而痛失一帅才,并非明智之选。诸葛亮的缺陷,在挥泪斩马谡一事中,也显露无疑。他需要的是听话的傀儡,而不是真正的人才。

    蜀汉后期,人才匮乏。

    与诸葛亮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

    事必亲躬是一个优秀的品德,可如果反过来说,也是诸葛亮极度自信,和极度不信任他人的标志。五丈原,将星陨落!从此蜀汉,再也无人能支撑大局。即便是那位在后世极有名望的姜维,同样难以支撑。

    曹朋每每读到这里,总会为蜀汉感到可惜。

    所以,他断然不会再犯诸葛亮的错误。他要给马谡以足够的成长空间,而河湟一战,也是最好的机会。曹朋的重视,庞统的叮嘱,都让马谡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压力。不过,当马谡迈步走进王帐的时候,所有顾虑,已然消失。

    “下面,何人?”

    窦茂面带狰狞之色。

    “武乡侯帐下,一介无名小卒,不足挂齿。”

    马谡不卑不亢,面对着大帐里,那些手持钢刀,张牙舞爪的氐兵,恍若无人。

    越如此,就越是说明,这些人内心的恐慌。

    君侯血战河湟,已经让所有人的心里感到了恐惧。而今所表露出来的强硬和高傲,说穿了就是虚张声势。君侯说的不错,一群纸扎的老虎而已。

    窦茂冷笑:“莫非中原无人,竟使两个小娃娃前来?”

    两个小娃娃,一个是马谡,另一个便是指曹朋。

    曹朋而今不过二十七,在已经年近五旬的窦茂眼中,的确算不得太大。

    马谡心中一怒,却不露声色,微微一笑。

    “君侯虽不比氐王年长,却已名震天下。

    西北之地,谈及君侯,又有谁个敢小觑?至于在下,自然无法与君侯相比。君侯在我这年纪,已经斩将杀敌,面对百万大军,也丝毫不惧。

    每每思及,在下常感羞愧。

    故而此次君侯差遣,在下自告奋勇前来,也正合了这个身份。”

    我家君侯年纪比你小,却威震西北。

    你呢?

    年纪虽长,却只能龟缩在这小小的河湟,又算得什么?至于我,在我家君侯的帐下,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但前来和你说话,却是足够了……

    言下之意,你窦茂连见我家君侯的资格都没有。

    一番话,只说得窦茂面红耳赤,长身而起。

    “汉蛮只会狡辩,安敢如此无礼?”

    “是吗?”马谡面容一冷,“既然如此,河湟血流千里,又为何?”

    你说我们只会耍嘴皮子?

    那死在河湟的几万氐人,又算什么!

    “大胆!”

    窦茂锵的拔出腰刀,冲上前用刀指着马谡。

    “汉儿,焉不畏死乎?”

    “若有十万氐蛮相伴,某亦何惜此身?”

    就算我死了,有你二十万氐蛮相伴,也是一桩快事。窦茂气得挥刀就要斩杀马谡,却被几位部落大人死死抱住。

    “大王息怒,有道是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何必与小儿计较?”

    嘴上这么劝说,心里面却无比恐惧。

    马谡那一番话,正说中了他们心里的要害。他们要面对的,是曹阎王,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惹怒了曹朋,只怕赐支河首,都要变成红色。

    “那汉蛮使者,何必呈口舌之利?

    武乡侯即派你前来,想必有事情要说……不如把事情说明白,以免自误。”

    就在这一瞬间,马谡已经看出了端倪。

    什么人臣服窦茂,什么人另有打算?他看的清清楚楚。

    当下不再赘言,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

    “在下来之前,君侯曾有交代……人敬三分,我还一丈。非在下要逞口舌之利,乃氐王无理在先。某为君侯使者,何以入账多时,却无座位?”

    这句话的要点,就有八个字

    人敬三分,我还一丈。

    马谡把书信,递给了那阻拦窦茂之人中的一位老者。

    看他年纪,大约六旬靠上,须发灰白。但面膛红润,声音洪亮,气度也极为不凡。

    那老者接过书信的时候,微微一怔。

    再看马谡的目光,就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了……

    “确是我等失礼……大王,远来是客,何不看座?”

    这礼数,却不能丢了!

    窦茂心里虽然不情愿,可是又无可奈何,便点了点头。

    从老者手里接过书信打开,他看了一眼,旋即又还给老者,“写的什么?”

    窦茂不识得字,自然看不明白。

    而那老者则接过书信,大声诵读起来。

    内容非常简单:我奉魏王之名,持节都督西北。我和你们氐羌从无矛盾,一直以来也给予了诸多照拂。在我治下,汉等,大家欢聚一处,过着极为美好的生活。可是你窦茂,不知感激也就罢了,竟然联合反贼,乱我边界。我曾给过你们机会,但是你们却不肯接受,冥顽不化。

    我无奈之下,只得出兵河湟。

    而今,我已兵临赐支河首,欲和你窦茂决一死战。

    我胜了,则河湟平靖,从此大家安居乐业;我输了,你河湟同样可以得到安宁……

    如果你不愿意,咱们就继续交战。

    我不介意杀得你赐支河首变成红土牧原,只要你受得了;若不然,就接受我的挑战,十日之后扎陵湖畔,咱们一决胜负。不知道你窦茂敢不敢?

    这是一封战书!

    语气极为强硬,甚至从老者口中读出的时候,帐中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隐藏着其中的血腥之气。

    敢不敢打?

    一双双眼睛,刷的向窦茂看去。

    人家要和你单挑,你敢不敢应战?

    氐人,也是一个极其凶悍的种族。崇尚武力,尊敬勇士……

    窦茂能成为氐王,与他凶悍残忍有着极大的原因。而今,曹朋以一支孤军,杀到你门口,要和你决战!现在就看你窦茂,敢不敢答应挑战。

    窦茂的脸青一阵,红一阵。

    他向马谡看去,却见马谡悠然自得。

    打,还是不打?

    窦茂心里也没底儿……

    他很清楚,曹朋这支兵马,与他印象里的汉军截然不同。更勇猛,更凶残,更好战!

    从这支兵马进入河湟后的战绩来看,单凭自己,怕难以对付。

    可如果不打……

    窦茂眼珠子一转,长身而起,“汉蛮,回去告诉你家那什么君侯,大王就和你们,打这一仗。

    十日之后,咱们决战扎陵湖。”

    马谡眉毛一挑,嘴角一翘,“如此,请大王备好后事吧。”

    “你……”

    马谡甩袖,大步走出王帐。

    窦茂几次握紧了腰刀,却迟迟不敢发作。

    老者在一旁看得清楚,心里不由暗自叹息一声:窦茂老了,已经无法继续在统帅氐人。如果再让他担当氐王,只怕赐支河首的氐人将面临亡族之厄。

    且不说他冒然挑起和汉人冲突是对是错!

    如果早几年,他还有些锐气的时候,说不定已经冲过去砍了马谡,而后把马谡人头奉上。但是现在,他连发作的勇气都没有,如何再统帅氐人?

    马谡扬长而去,大帐里却鸦雀无声。

    半晌后,窦茂突然仰天大笑,“此胡天赐予我等消灭汉蛮的机会。”

    胡天,是氐人的天神。

    窦茂振臂大声道:“曹朋所部,不过数千人。

    而汉军主力,距离赐支河首尚远,十天之内,绝无法抵达。到时候,咱们集中兵力,在扎陵湖畔,干掉曹朋。汉军主力,自然会畏战不前。

    再过些时日,河湟天气转寒。

    汉军受不了河湟严寒,必然退走……到那时候,自然可以转危为安。”

    理论上,窦茂说的没错。

    可问题是,曹朋约战的是你窦茂,为何要连累我们?

    没错,曹朋的兵马不多,而你窦茂手里,却有五万部族。这样子你都不敢独自面对曹朋,还有脸让我们参战?窦茂本想借此机会,来振奋士气。可他却选择了一个错误的时间,令许多部落大人,心生不满。

    一双双目光,在有意无意中,向窦茂身旁的老者看去。

    而老者则双目微微闭着,好像睡着了似地,一言不发……

    +++++++++++++++++++++++++++++++++++++++++++

    河湟的天气,变幻莫测。

    清晨时,尚阳光明媚,可到了正午,却变得淫雨靡靡。秋雨冰寒,落在身上,令人感到彻骨的寒意。虽才初秋,可是寒冬气息,却已经逼近。

    扎陵湖,位于赐支河首西南。

    千里牧原,天地广阔。

    这里原本是一个部落的宿营地,然则在十数日前,营地被曹军攻克,一千八百余族人,无一幸免,遭遇曹军血腥屠戮。美丽的扎陵湖里,还漂浮着几十具尸体。而在那荒原上,被野狼啃噬过的尸首若隐若现,平添了几分恐怖之气。

    两支人马,列阵扎陵湖畔。

    窦茂亲自率部,召集赐支河首三十余家大部落,集结兵马超过三万,陈兵扎陵湖一侧。远处,半人高的蒿草,在风中摇曳。一队身着黑甲,沉肃列阵的曹军,早已等候多时。

    四千曹军,列于阵前。

    清一色的弓箭手,半蹲在地上。

    一面黑色大纛,掐金边,走银线,上书新武乡侯曹。五个白色古拙的篆字,格外分明。

    曹朋跨坐狮虎兽,马鞍桥上横置方天画戟。

    他手搭凉棚,猛然露出不屑笑容。

    “子幽,今日一战,就由你指挥。”

    夏侯兰闻听一愣,诧异的看着曹朋道:“君侯在此,末将焉敢专擅?”

    “若那窦茂独自前来,我且敬他几分。

    而今,却是倾巢出动,实不屑与之对阵……老子是和他约战,他却七大姑子八大姨的全家出动。别看他人数虽众,近咱十倍。却是一群土鸡瓦狗,不堪一战。我听士元说,你在河西打得不错。今天正好见识一番,莫使我失望。”

    夏侯兰留驻河西数载,并非虚度光阴。

    他知道他的底子。论武艺,他不算太高……如今不过刚刚迈入准超一流武将的行列,以后恐怕也难以再获进步。因为,他已经过了最好的年纪。

    曹朋帐下,超一流武将不少。

    远的,就如甘宁庞德,哪个不是骁勇善战?

    接替他的黄忠,是个不逊色于当年虓虎吕布的角色,至于赵云沙摩柯,更不用说,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抛开这些人,能胜过夏侯兰的还有不少。

    王买邓范,皆为准超一流武将。

    潘璋,一只脚已经迈入了超一流武将的行列。

    就连马云禄,夏侯兰自认也不是对手。而例如孙绍蔡迪,都正处于成长……

    所以在河西的几年里,夏侯兰苦读兵书。

    他早年间虽曹朋,结识了不少名士,所以识字不少。而在河西时,身边更有几个好老师。庞统不用说了,虽说是河西太守,可只要夏侯兰去请教,他就一定会给予回答。就连那廉长贾逵,同样是一个熟读兵书,有着家学传承的人。与这些人朝夕相处,夏侯兰的学识在飞速提升。

    我比不过你们勇猛,可为将者,不一定非要勇猛,懂得谋略同样重要。

    有好态度,又有好老师,同时还有一个不可多得的演练之所:漠北战场。

    夏侯兰学以致用,指挥调动兵马,沉着干练。

    此次来到曹朋身边,庞德就不断夸赞夏侯兰。而曹朋呢?也想借此机会,看看夏侯兰的真才实学。

    “兰,必不复将军所重!”

    夏侯兰也不推辞,在马上一拱手,纵马便登上高岗。

    远处,氐人军阵黑压压一片,犹如天边乌云。人喊马嘶,显得极为凌乱。

    “差不多了!”

    曹朋微微一笑,示意夏侯兰可以开始。

    夏侯兰深吸一口气,心里有些紧张。

    此时,他就像一个即将登上考场的学生,要面对家长老师的考校。这一战指挥的好,夏侯兰在曹朋心目中的地位,就会再上一个台阶,与甘宁庞统这些人持平。

    所以对夏侯兰而言,这一战必须要打好!

    不但要胜利,更要打得漂亮。

    曹朋已经为他谋划出来各种便利条件,如果连这些乌合之众都胜不得,还谈什么远大前程?

    夏侯兰和赵云的情况不一样。

    赵云凭借超强的武艺,可以从一个小兵,在不足十天的时间里,成长为飞驼王。

    可夏侯兰而今的地位,却不是单纯的武艺,便能再得高升。

    他的层次和资历,都不是赵云可以相提并论。

    要想得到更大的发展,他必须要展现出,不一样的能力!

    “擂鼓!”

    伴随着夏侯兰一声令下,战鼓轰鸣。

    二百张牛皮大鼓,隆隆响起,淹没了远处氐兵的叫喊声。

    “杀!”

    “杀!”

    “杀!”

    四千人齐声呐喊,听天地变色。

    远处,窦茂在中军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得脸色发白。

    曹军人数不多,和氐兵的数量相比,简直有天壤之别……可是不知为什么,就是这四千曹军,所产生出来的威压,却是三万多氐兵也无法相比。

    听到曹军战鼓声响起,窦茂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猛然瞪大眼睛,厉声吼道:“前军,出击!”

    “杀!”

    氐兵纵马飞驰而出,想着曹军阵营扑来。

    四千名曹军府兵,全都是身经百战的悍卒。追随夏侯兰,在漠北战场建立过无数功勋。而今有经历了河湟一场场血火洗礼,所展现出来的气势,自然不同。

    万骑出动,大地震动。

    曹朋立足于高岗之上,却露出一抹冷酷的笑容。

    “乌合之众,不堪一击!”

    他仿佛自言自语,同时又是对庞统等人讲述。

    而第一次面对千军万马奔腾场面的孙绍等人,却脸色苍白。似蔡迪和邓艾好一些。蔡迪就是在草原上长大,这种场面司空见惯;而邓艾呢?

    曾参与过舞阴之战的他,表现极为镇静。

    但杜恕和孙绍,却是头一次领教这样的景象。

    那万马奔腾,犹如乌云盖顶,疯狂扑来,令两人胆战心惊。

    坐骑,似乎感受到主人内心里的不安,也有些骚动。可是,狮虎兽打了一个响鼻,好像是表达不满之意。那两匹马旋即安静下来,静静而立。

    看着曹朋等人冷静的模样,孙绍和杜恕,都感到羞愧。

    特别是蔡迪和邓艾两人的表现,更令两人无地自容。孙绍是四人当中,武艺最高的一个,常引以为傲。但是此刻,却不由得暗自敬佩,蔡迪邓艾的冷静。

    他深吸一口气,暗自责骂自己的慌张。

    而后平心静气,在阵中观战。

    氐人的冲锋,毫无章法可言,混乱不堪。夏侯兰的脸上,顿时露出冷笑。

    这种水准,也敢犯公子之威?

    “弓箭手,准备!”

    令旗招展,曹军安忍不动,阵型丝毫不乱。

    八排箭阵,在瞬间上线,伴随着夏侯兰大枪高举,“放箭!”

    两排箭阵的利箭离弦而出,一千支曹公矢呼啸飞出。冲在最前面的氐人骑兵,连人带马在瞬息间,被射成了刺猬一样,噗通就栽倒在地上。

    “放箭!”

    氐人骑军高声呼喊。

    只是,骑军多以短弓为主,有效射程在八十步以内。

    而曹军的弓箭,全都是一石以上的强弓,有效射程,一百五十步。第一轮箭矢离弦,军卒立刻蹲下,第二轮箭矢飞出。曹军弓箭手,有条不紊,不慌不忙的弯弓搭箭,等待着命令发出。四轮箭矢过后,四千支曹公矢射出,造成了数百人的死伤。不等氐人骑兵反应过来,第二轮箭雨飞出。并且,在射出第二轮箭雨后,曹军开始向前缓缓推进。

    一排排曹公矢冲天而起,带着刺耳的破空锐啸声飞出。

    箭矢如雨,遮天蔽日!

    而且箭雨相连,犹如瀑布般纷落而下。

    氐军面对如此密集的箭雨,死伤极为惨重。

    窦茂在中军见此状况,也不由得慌乱起来……

    “出击,给我冲!”

    我人多,不信冲不跨你们!

    而在另一边,夏侯兰却冷笑连连,似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冲锋,连匈奴人都很少使用。这窦茂真是坐井观天的久了,自以为厉害,殊不知天下英雄。

    你人多?

    老子箭更多!

    “十轮连射,逼近五十步!”

    夏侯兰沉着下令,曹军令旗旋即翻飞舞动。

    “这帮子氐蛮,还以为有多厉害……”

    马谡忍不住低声嘀咕,“看那窦茂牛哄哄的要命,却是一个无能之辈。”

    “他没有选择。”

    庞统一旁听到,突然低声说:“幼常,从一开始,他就进入了公子的圈套。”

    “嗯?”

    “你真的认为,公子是个嗜杀之人?”

    “这……”

    马谡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对曹朋的认识不算太深,了解也不多。

    不过自他归附以来,所听到的,所见到的,无不是曹朋那血淋淋的杀戮。

    特别是许都戊子暴动,曹朋血洗白芦湾。

    而龙耆城外,数千破羌俘虏,被曹朋杀得一干二净……

    入河湟以来,所听到的命令,无一不是‘鸡犬不留’、‘不收俘虏’之类的说法。

    若说曹朋不是个嗜杀之人?

    马谡还真不太相信!

    庞统轻声道:“不要被表面上看到的东西所欺骗,公子如果不下那样的命令,只怕河湟也无法速战速决。二十万氐人,如果让他们凝聚一起,势必造成巨大的破坏。所以,公子唯有下令屠杀,为的就是震慑氐人。

    今日之战,早在公子出征之前,便已经确定。

    唯有惨烈的杀戮,才能让氐人害怕,逼得窦茂,不得不战……

    选择扎陵湖,是因为这里的地形。你有没有发现,我们所处的位置,极为有利?窦茂兵马虽众,却唯有正面突击。我们一侧是扎陵湖,另一侧则处在高陵之上。如此一来,逼迫窦茂死战,而我们可以静待时机。”

    庞统手持折扇,指点地形。

    不仅是马谡听得入神,邓艾等人,也不由得连连点头。

    与此同时,伴随着战事的推移,氐军的攻击虽然猛烈,却始终无法靠近八十步的范畴。

    零星箭矢飞来,却被重甲所阻。

    曹军以凶狠的箭阵,压制住氐人的攻击,更给氐人造成可怖的伤亡……

    一轮攻击失利,近千人马倒在血泊。

    两轮攻击失利,逾千人战死……

    夏侯兰一边沉着指挥,一边默默观察着氐军的阵脚。

    渐渐的,他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自言自语道:“差不多了,可以攻击了!”

    说完,他大枪一横。

    身后战鼓声突然变幻了节奏。

    一排鸣镝直冲九霄,那尖锐的嘶啸声,回荡在扎陵湖上空。

    “子幽要反击了!”

    曹朋咧嘴,露出雪白的牙齿。

    他扭头,看了一眼已急不可耐,跃跃欲试的孙绍和邓艾两人。

    “小艾,小绍,准备随我出击!”

    “公子,也要出击吗?”

    曹朋哈哈大笑,“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话音未落,却听远处战马嘶吟。两队兵马,从氐人左右两边突然杀出。

    一队白骆驼,身披重甲,奔走如飞。

    为首大将,正是沙摩柯,手舞铁蒺藜骨朵,一驼当先,眨眼间便杀入敌阵。

    与此同时,赵云马云禄夫妇则率领飞驼兵,从氐军另一侧出线。

    赵云头顶银盔,身披银甲,白龙马,掌中龙胆枪。大枪在他手中,犹如有了生命一样,带着一条条,一道道的枪影银芒掠空而出,只杀得氐军连连败退。他全然不顾身后,大枪翻飞,所到之处,人仰马翻。

    有氐将上前阻拦,却被他轻而易举,斩杀阵中。

    马云禄紧随其后,两人恍若离弦利箭般,直奔氐军中军扑去……

    曹朋不由得仰天大笑,“孩儿们,建功立业,就在此时,与我杀人去!”

    狮虎兽,仰天一声咆哮,腾空跃起。

    曹朋舞动画杆戟,一马当先。

    在他身后,文武、孙绍、蔡迪、邓艾紧紧跟随!

    夏侯兰也在此时,将大枪高高举起,而后遥指氐军阵营:“儿郎们,上马!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