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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两个人回到府中，車明德立刻感觉到，府邸的气氛似乎略微有些不同，每一个下人显得要警惕一些。
果然很快遇到梁多福，他看到自己回来了，立刻满面笑容的迎上来道：“云小姐，車公子，老爷回来了。”
車明德听到过梁昌茂回来了，知道恐怕这位老爷子很快就会见自己，果然才刚回到自己院子，多福就来传话了。
車明德立刻跑去梁昌茂那边，而太尉大人也是单独住一个小院子，并且这里并没有别人，甚至没有自己想象中梁白云在。
車明德是在书房见到梁昌茂的，梁太尉在书桌旁边摆了一张小酒桌，上面有几道小菜和一小坛子酒，此外也没有别人在。
见到車明德来了，梁昌茂立刻招呼他坐下，笑眯眯道：“听说你去了康王妃那边，而且还没有吃饭，我特意让厨房弄了两個小菜和一些酒，我们老少两个一起喝一杯。”
“好。”車明德没有多客气，就直接坐下来了，然后主动给斟酒。
“我说我不在这几天，你和白云相处的怎么样？”梁昌茂看着車明德，看似随意的问了起来。
“还好，白云小姐是个有才学的人。”車明德也算是就事论事回答道。
梁昌茂听了则微微皱起眉头，跟着道：“明德，你对我这孙女还不满意？”
“在下只是不想夺人所爱。”車明德看似彬彬有礼道。
梁昌茂则眯起眼睛盯着車明德道：“你这小滑头，当我看不出来，你这是在故意找理由，偏偏我那个傻孙女还主动把理由送给你，我不信伱看不出来，那个周孝义是她故意找来的一块挡箭牌，她只是不喜欢我安排而已，我相信跟你接触时间再长一些，她就会知道你好，而且我这孙女虽然有时候有些调皮，但在大是大非上还是很有分寸的，真的做了你媳妇，肯定也会为你着想。”
“太尉大人……”
“哎！你叫我太尉，我可不爱听。”梁昌茂直接摇头了。
車明德心中一阵苦笑，恐怕这位是知道，自己孙女耍滑头，所以他趁早先下手为强要来硬的。
“梁爷爷，感情不能强求，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
“你有心上人？如果是那个晚霞小阿姨头，到时候我做主让她当你妾室，也保证白云不会欺负那小丫头。”梁昌茂算是很爽快了。
“梁爷爷，我……我眼下心思都在殿试上，婚事……”
“行，还有一个月，你放心科考，那丫头要是做出任何扰乱你科考的事情，我就打断他的腿。”梁昌茂道。
車明德瞧着他如此着实没有办法，最重要的是，这件事还是父亲默许的，关系父亲未来，自己刚刚试探一下仿佛彻底没戏，除非是使得两家出现矛盾，否则自己就要顾全大局。
車明德倒是也不讨厌梁白云，就像梁昌茂说的，她是有分寸的，而且就算耍计谋也当着面不给面子，只是对于車明德来说，一但自己选择了，仿佛两外一种更加向往的人生就和自己远去了。
瞧着車明德不说话，梁昌茂也叹息道：“你这小子是不是觉得老夫我故意为难你了？”
“不敢？”車明德立刻摇头道。
“你敢只是因为我位高权重，你不得不妥协，我跟你也相处那么长时间，看着你如何办事，如何成长，你做什么我也能猜到一些，明德啊，我想要把你当做自己人，或者我更直接的说：“我的那些学生也好，我三个儿子也好，并没有那种大才，你父亲是我很看好的一位，陛下对其也非常器重，我是打算培养成为我接班之人，但这接班你可知道也存在风险。”梁昌茂忽然改了口吻。
梁爷爷指的是眼下陛下故意把九殿下抬起来的事情。”車明德立刻也明白过来。
梁昌茂苦笑道：“严格来说，我和你父亲都是陛下一党，是忠于陛下的，我和陛下年纪差不太多，只是稍微虚长几岁，陛下什么心思，想要做什么，我也是清清楚楚，眼下陛下虽说年岁也逐渐大了，但远没有到衰老的程度，而早年为了皇位的事情，也早早确立了太子，可如今太子也二十多了，眼下还没有什么，但过个几年呢？十年后呢？”
“陛下对景国的掌控，不至于如此吧？”車明德看似怀疑道。
“在陛下抬九殿下之前，老太师去世了，他去世之后，而他去世之后，跟着接替的人，是太子的老师，陛下已经看出太子的影响力逐渐起来了，毕竟年轻人很多更愿意围绕太子身边，这一来是为了以后，二来，像我像老太师，都是当年陛下还是皇子时候就结交的，这是一份很特殊的关系，我想你稍微思考一下也能明白。”梁昌茂苦叹道。
“梁爷爷的意思是，陛下掌控景国靠的是你们。”
“可惜，我们多数也都五六十岁了，还有多少年可以活，就算活着又有多少经历？陛下如今还雄心壮志要一统天下，可这两年景国是平定了明国，但坤国也从前两年事情之中恢复过来，如今当年那个定王也真是有本事，特别是皇后回来之后，整个坤国仿佛有了不一样的变化，而白国也稳定多年，白国几个不足也陷入了一种平衡，想要轻易灭掉两国，哪有那么容易，其实陛下也知道，他能做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眼下三国看得实际上都是下一代君王成色。”梁昌茂很是无奈道。
“梁爷爷，那您现在的处境可很不是很好，瞧着风光，可万一以后太子登基，要铲除所有威胁的时候，岂不是成为眼中钉？”車明德见到梁昌茂主动和自己说这个，也不避讳了。
梁昌茂却笑了笑道：“看不懂的人，只当陛下对九殿下偏爱，看得懂一些，知道陛下是拉个人来防着太子一手，可是我却知道，陛下是真动了更换太子的心思。”
“什么？这怎么可能，太子并无犯错，而且一向也颇为长进，并非是那种庸庸碌碌之辈。”車明德这次是真的有些吃惊了，但很快也意识到，如果梁昌茂不是看到这些，会为陛下做牺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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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昌茂对于車明德露出静雅，似乎也很满意，实在是这小子太聪明，让他可以吃惊也很难。
“梁爷爷能否细说。”車明德似乎也来了兴趣，又主动斟酒了。
梁昌茂笑着道：“你这小子，就是对这些秘密有兴趣，我就跟你直说吧，其实最重要的还是，太子过于不讲人情了，或者说，过于血腥了，陛下当年继承皇位之后，几个兄弟都被削去了权利，成为闲散王爷，就算是跟他争夺最激烈的福王，也只是限制在京城，并不加害，直到前几年，福王病逝，但是有件事情让必须爱很忧心，福王世子曾经找我陛下，说福王并不是病死，而是被人下了某种赌咒给弄死的，陛下也大为吃惊，毕竟陛下真的要弄死福王，何必让他在京城安养这么多年，等到如今福王不可能对他有威胁再下手。”
“莫非调查下来，是太子干的？”車明德问道。
“没有十足把握，但是不管动机，还是一些线索，都指向了他。”梁昌茂叹息道。
“所以陛下才有了担忧。”車明德似乎有些明白了。
梁昌茂却摇摇头道：“太子做事不留一点余地，太过狠辣，对明国一事，你可知道太子曾经提出过什么？”
“什么？”車明德问道。
“明国百姓愿迁徙者，三代留守昌华河沿岸，不远从者，皆杀之以绝后患。”梁昌茂骇然道。
車明德听到这话也感到有些毛骨悚然，这几年在北方，固然明国迁徙过来的人已经很多，但还是有不少留在原本明国旧都附近，直到前两年，才把那边定为北疆府进行管理，再靠北才彻底清理成无人区，若是按照太子的做法，明国旧都周围那些人，少说也有五六十万，再加上其它地方散落的人，加起来都要接近百万人，按照太子的话，要杀这么多人恐怕只会造成北疆不稳。
“陛下真的有换太子的心思？”就算这样車明德还是不敢相信，毕竟太子已经立了这么多年，换太子是要动摇根基的事情。
梁昌茂也苦笑道：“有心思，但没有下决定，明德我也不妨跟你说，我是真的打算站在九殿下这边。”
“梁爷爷您这是？”車明德有些惊讶。
梁昌茂一口饮下杯中酒，苦笑道：“明德啊，你是我见过的同辈之中最出色的一个，但若是把你排除，要说这一辈孩子里，谁最出色，除九殿下之外，老夫也不会有第二选择。”
“哦！”車明德没想到对方对那位九殿下评价这么高。
梁昌茂瞧着車明德又一次惊讶的样子笑道：“伱可知道，我成为他老师之后，他第一句对我说的是什么？”
“什么？”車明德问道。
“他说他是父王抬出来制衡太子的人，所以不想牵连我，若是我想要自保，他可以自污。”梁昌茂意味深长的笑道。
听到这话，車明德也大吃一惊，瞧着梁昌茂，他也算是明白了，这位官场老人为何会一心扶持那位九殿下了，恐怕换做是自己，有人这样做，也会用心去扶持的。
梁昌茂自己给自己倒上了酒，然后语重心长道：“明德，我自小在景国长大，从小听祖父说起当年大康覆灭之后乱世，苦读诗书这么多年，我想要天下一统，百姓安居乐业，至于名留青史也好，遗臭万年也罢，我也不在乎。”
瞧着梁昌茂一边饮酒一边说出这样的话语，車明德也沉默了起来。
梁昌茂也没有再说什么，反而主动给車明德倒了酒，随后就自斟自饮起来。
许久之后，車明德忽然很慎重的起身朝着梁昌茂行了一礼问道：“梁爷爷，您觉得什么是天道？”
“嗯？你怎么问我这个？”梁昌茂问道。
“我老师跟我说过天道的事情，我也一直在思考，到了近些年来，我自己有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什么想法？”梁昌茂问道。
“我想想听听梁爷爷您的看法。”車明德道。
“其实你已经知道了，我所谓的道就是天下太平，只是你我都是这天地之间一份子，天下安康就是天道，当然我和你不同，我除了天道也信人间道，帝王君臣之道，还有治家之道，当然可以说，这些都是天道一部分。”梁昌茂说道。
車明德也默默点头道：“我以前总觉得老师追寻的是天道，但是这些年，我发现不少人都有自己的道，而我至今还没有找到。”
“你有渴望什么吗？”梁昌茂问道。
“以前曾经希望和我老师一样，能够周游天下，潇洒人间，但自从在北地这些年，我确实有了一些想法。”車明德道。
“什么想法？”梁昌茂问道。
“我在想天道或许并非只有一個方向，只是不少人没有去思考而已，梁爷爷您追寻的或许也是天道。”車明德说道。
“你这想法和每个人走自己的路也是一样的。”梁昌茂猜测的问道。
“或许，我还没有想清楚。”車明德摇头道。
“你毕竟还小，这次殿试之后你有什么打算？”梁昌茂问道。
“我不知道，许多事情没有想好，甚至我有些害怕。”車明德叹息道。
“害怕当官？”梁昌茂问道。
“我害怕受到太多拘束。”車明德认真道。
“是这样？明德，你要不要见见九皇子？”梁昌茂忽然问道。
“他比我还小两岁吧？”車明德问道。
“不错，要见见吗？”梁昌茂再次问道。
車明德知道，若是自己去见了，恐怕就很难摆脱关系，虽说现在自己也是。
见到車明德默不作声，梁昌茂也叹息道：“你不去我也不会强求。”
“我不怕。”車明德给了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哈哈……你这孩子。”梁昌茂听了，大笑起来。
車明德却苦着脸道：“有必要笑我吗？”
“其实你知道，你不属于玄门，却又放不下潇洒这才变得犹犹豫豫。”梁昌茂笑着说道。
車明德也是一愣，许久之后忽然笑道：是啊，是我一直放不下，我身上有車家，有我父亲的期望，是我一直有些奢望了，我其实应该放下，挑起自己肩上的担子。”
“想明白了？”梁昌茂笑着问道。
“想明白了。”車明德用力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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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彩屏急急忙忙的从楼下跑到了梁白云住着的闺房了，一进门就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小……小姐，車公子和……和老爷一早出去了！”
“一早出去的？去哪里知道吗？”梁白云问道。
彩屏立刻摇摇头道：”不知道。”
“你真没用，打听一点消息都不知道。”梁白云皱眉道。
彩屏则委屈道：“小姐，你也不能怪我，我都已经把可能知道的人都问过了，可除了老爷真不知道去哪里，不过看出门方向，可能是往九殿下那边。”
“去九殿下那里。”梁白云听了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小姐，你没事吧？”看着自家小姐，彩屏也关心的问了起来。
梁白云摇头道：“我能有什么事情，只是昨天爷爷回来，不见我反而先见他，见了还谈到深夜，今天一早有一起出去。”
“小姐，我说其实你也别多想了，車公子不管人品、才华还是样貌都不错，小姐不如试着接受。”彩屏大着胆子说道。
“你这丫头，分明是你看上人家了，小心我把伱这个贴身丫鬟给换了，或者我出嫁前先把你嫁给别人。”梁白云故意吓唬道。
彩屏却笑盈盈道：“小姐，你不会的，你心肠好才舍不得，再说要是没有我，以后在夫家也少个知心人，而且車公子看着显然挺重视他身边丫鬟的，您总要有个能牵制她的人。”
“你这丫头，我什么时候说要和車明德一起了？”梁白云反问道。
“小姐，如果你真的想要反抗，按照你的脾气就不会只是让我去打听，而是自己去找老爷了，其实我觉得，经过昨天文会，小姐你其实对車公子已经不反感，甚至愿意接受了，而且昨晚上你虽然睡得晚，但睡到大天亮，真的要心里难受，你哪里还睡得着觉。”彩屏有理有据的说道。
梁白云听到彩屏这些话，整個人也呆住了，一时间仿佛重新认识了自己一般。
此时的車明德，也确实已经跟着梁昌茂抵达了九皇子的府邸。
马车停下，刚刚进入府邸，車明德就见到一个比自己小一些的男子，急急忙忙从里面走出来，一见到梁昌茂，就先一步施礼道：“老师，您怎么突然您来了，也不让别人统治弟子一声。”
“今天过来是因为带一个人你认识。”梁昌茂笑着拍了拍身边的車明德道：“黄州車明德，之前为师跟你提过。”
“原来您就是車兄，老师三番两次再过跟前提及过您。”九皇子瞧着車明德，颇为欣喜道。
“九殿下，梁爷爷也一直在我耳边提过您。”車明德也笑着同样回应道。
“車公子叫老师梁爷爷，看来我这是要等着喝喜酒了。”九皇子立刻笑着打趣起来。
“还早呢，明德要首先参加殿试。”梁昌茂笑着说道。
車明德听着，倒也没有反对，其实他很清楚，伴随着眼下认识这一位，恐怕以后自己也没有过多选择了。
“車兄大才，我一早就听说了車兄昨日在我婶婶那边的事情，我没有猜错，肯定是白云姐想要考验一下您，这才请婶婶设了一局。”九皇子笑盈盈道。
“殿下也知道昨天的事情了？”車明德有些惊讶。
九皇子却笑道：“我昨日回来之后，先去拜会父皇，然后就去拜会皇叔和婶婶，喝了几杯听说了一些。”
“原来如此，让殿下见笑了。”車明德微笑道。
“車兄的才华，连婶婶都大家赞赏，第一次见就能够得到她赞赏，这可真不多见。”九皇子再次赞许道。
車明德听着这位九皇子的话，只觉得这一位也确实很容易让人亲近，说话做事，实在不想这个年纪的孩子，倒是和自己一样老成，只是自己说话绝对没有这位好听。
車明德既然决定要来，自然也多方面了解了一番九皇子，除了从梁昌茂那边知道，也翻了一些典籍。
其实这位九皇子最为特殊的地方，还是他的生母，和他口中的那位婶婶，算的上的是一家人。
康王妃和九皇子的生母，都是安远侯齐缎的孙女，两个人算起来是嫡亲的堂姐妹，只是九皇子生母是长子一房，康王妃是幼子一房的人。
景国开国之后，册封了一些开国功臣为公侯，但之后就再也没有册封达到侯爵以上的爵位，除非是皇族，而太祖皇帝驾崩之前，曾经定下规矩，非开疆扩土或扶大厦之将倾这样的大功劳，不得授予公侯爵位，故而这些早年的功勋到现在几乎还是那些，就算是梁昌茂算是灭明之战的最高指挥者，事后在册封太尉官职外，爵位也只是给了一个伯爵，连梁昌茂都只是给了这么一个爵位，而且还不是世袭，可想而知这些勋贵的价值。
对于九皇子来说，却还有一个特别地方，那就是其生母在其只有三四岁的时候就亡故了，之后有一段时间是在康王府，自己婶婶兼堂姨这边渡过，故而相对亲密不少，不过安远侯齐家的家族势力远在长龙山北麓几个州，在京城如今并没有太多影响力，这也使得九皇子其实并没办法取得多少娘家的帮助，特别是相对太子生母，如今的皇后高氏来说。
当然，眼下这位九皇子不过十五岁，还没有到一些事情开始的时候，車明德也安然的坐在这里，作为以后得同龄好友，介绍给对方。
和九皇子相处，让車明德感觉到有种如沐春风的感受，如果对方是个女子，只要长得不是难看，恐怕肯定很多男人会喜欢，作为男子则会成为许多人的好友，可惜他有着皇子的身份，使得太多人或许并不敢靠近。
初次见面，三个人一起用了午饭，午后車明德就跟着梁昌茂离开了，而且按照梁昌茂的话，在殿试之前是不会安排见面，免得陛下多想。
車明德也开始思索一些以前不太愿意想的事情，这也是为什么他更加奢望老师的生活，因为他知道，一旦踏入这样的环境，有些事情就不可避免了，而且陷得越深，甚至会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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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車明德一心放在的殿试上，甚至到了足不出户的地步，仿佛其它事情已经对他来说无关紧要了，甚至谢绝了一切邀请和来访。
一个月的时间，也过得飞快，转眼间車明德就已经身在了殿试的国子府的殿试大殿之中。
大殿就算塞进三百个各种州子依旧显得颇为空旷，而国子府的官员们，此时也已经开始分发试卷。
車明德自从父亲经历过之后，就听过不止一次父亲殿试时候景象，如今则轮到了自己。
回想一早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坐车过来，只是没想到，等到下车的时候，这才发现，给自己驾车的，居然是梁白云这位大小姐。
車明德不知道这是不是梁昌茂安排或者提醒的，但是她确实主动给自己驾车，甚至途中都没有暴露身份，这让車明德也意识到，这丫头是不是已经开始认命了？
梁昌茂曾经但多国子府的府令，如今的府令已经换成了别人，而且还是身为皇族的李任，算起来他还是当今景国皇帝李俊的堂兄。
按照梁昌茂的话，自己卸任之后，这位陛下就不想让太子一系的人来出任这个位置，所以才选择了李任。
在所有人都在自己位置上后，负责考核的官员再次核对了所有人的身份，車明德则依旧思绪纷飞，就在这個时候，跟着一名白发苍苍的太监跑了进来，朝着所有人喊道：“陛下驾到！”
伴随着声音缓缓落下，一个身着龙袍的中年男子，一边轻咳着嗓子，一边走进来。
“陛下万岁！”见到来人之后，所有人都一起高呼跪拜下来。
景国皇帝李俊，走到了大殿之中一早准备的龙椅钱坐下，接过太监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润了一下嗓子，这才道：“诸位才俊起来吧。”
当車明德站起来的时候，他看着这位皇帝陛下，虽说外表也就四十左右的模样，但是和自己从父亲那边听到的模样有很大不同，更别说父亲当初来这里科考时候了。
眼前这个景国之主，身材依旧高大但似乎没有父亲描述的那么挺拔，那样气宇轩昂，看来身体是真的开始走下坡路了，不过当車明德注意到这位的目光时候，发现他的目光依旧如父亲所说的一样锐利。
锐利的目光扫过全场，这位也不紧不慢的说道：“今日是国试之日，国试乃是国之根本，诸位都是各州贤才，朕求才若渴，朝廷北收伪明，正是最需要治国之才的时候，望诸位竭尽全力一展所长，不要让朕，让景国，也不让你们自己失望，后悔，好了，开始吧。”
随着李俊的话，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着这位陛下出题。
李俊又轻咳了几声，再次喝了一口茶润了一下嗓子，这才说道：“如今北方初定，景国蒸蒸日上，但盛世之下也滋生弊端，前些日唐州决堤，致使淅河水淹没唐州十一县，朕派遣钦差查明，淅河堤防一塌糊涂，修缮堤坝的款项多年来被贪墨大半，这让朕痛心疾首，今日之题就是如何修筑朝廷之堤坝，防患于未然，否则明国的昨天就是景国之明日。”
車明德听到这题，心中也思量起来。
比起上一次科考，这一次题目显然和不少人准备的不一样。
上一次正值灭明，考题自然不会逃出灭明相关，而这一次想来不少人以为会一统天下，谁知确实如此。
若是在没有和梁昌茂细谈之前，車明德都会觉得会与一统天下有关，但眼下却觉得，这位陛下出这样题目也是理所当然的。
唐州淅河决堤是半年前的事情。今年南方入夏及早，加上多余，长龙山的融雪和雨水一起，导致了从长龙山北麓发源的淅河，水势高涨，等到春末夏初的时候，唐州堤坝溃坝，水淹大半个唐州，导致唐州十一县受灾，导致二十万百姓成为流民，一时间震动朝野，这位陛下也立刻派出钦差大臣，最终发现，十多年前开始的河堤工程，前后五六年的修筑，结果堤坝根本不堪一击，这让陛下震怒，当年所有涉及官员几乎全部被拿下，牵连县令以上官吏近百人，整个唐州超过一半的官员都被撤换了。
这样的事情，实际上在如今的景国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伴随着景国立国数十年，已经第三代帝王，各种弊病浮现也是正常，更别说各方豪门已经逐渐形成，景国的问题事实上非常严重。
車明德慢慢的磨墨，脑海之中则思索着，到底如何革除弊端，自己是否要点出门阀害处，还是只是谈吏治。
就在沉思之中，他注意到周围不少人已经开始动笔，但是他却依旧还在沉思，因为越思考，車明德越发觉得这是无法根治的事情，甚至这本来就是一种道。
当他想到道的时候，忽然眼前灵光一闪，他忽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不禁有些嘲讽自己之前愁思，随后提笔开始书写。
日上三竿的时候开始殿试，等到刚刚过晌午，竟然就有人起身了，而时间甚至还没有过去一半。
車明德对此并不在意，毕竟历来都有这样早早交卷之人，某种程度也是能吸引目光的。
负责科考的官员，立刻把他的答卷送到李俊跟前，李俊这个时候也振作了一些精神，开始浏览起来，只是这份早早完成的卷子，李俊只是看了一遍就放在一边，完全没有兴趣了。
一旁的李任见到，也拿起来看了看，看完之后也直摇头。
见到李任也摇头，李俊苦笑道：“族兄，这样迂腐之人，如何通过州试，成为州子的？”
李任一听，立刻陪着笑脸道：“陛下，恐是各州试题不一样，或许他更擅长其它，譬如商贾之道，或者教学之道。”
李俊听了也苦笑着摇头道：“族兄，从小你就是个老好人，不管是谁都不会得罪，你是知道的，但这也没有办法。”
就在双方交谈时候，又一份卷子也送上来了。
李任看了看这一次走出去的人，立刻道：“陛下，这一份是寒门子弟的。”
“嗯！”李俊听到他特意提醒，也知道这位族兄是真的明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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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俊拿起李任送来的卷子。
这一次他看得很慢，但最终还是放在一边，就算没有再有人送来，他也不堪了。
“陛下也不如意？”李任小声问道。
“如今的寒门子弟，眼见确实不够了。”李俊苦涩的摇头道。
李任道：“不在其位，不知其事。”
李俊听了不禁笑道：“你倒是一语点醒了，不过也不尽然，之前的車光耀也是寒门出身可不一样。”
“确实，这次他独子也来了。”李任道。
“十六岁的黄州州子，我也知道，只是不知道这孩子是否也是承袭了父荫。”李俊怀疑道。
李任则笑道：“这个我倒是听闻一件趣事。”
“什么趣事，最近烦心事不少，你说来听听。”李俊笑道。
“就是跟这車光耀有关，传闻梁太尉很欣赏那孩子，想要把自己孙女嫁给对方，但陛下你也知道，梁太尉那孙女可是也有京城才女之称，哪里愿意没见过人就被安排了，于是等車明德到了京城，住在梁太尉那边后，她特意请康王妃设了一场文会考验他，没想到那小子还真大出风头了，期间作了诗，如今也广为流传。”李任道。
“什么诗，你念来听听。”李俊道。
“七月北地千里花，一朝秋风百花杀，路边白骨昨难忘，满仓金谷今有暇。”李任念道。
“这诗还算可以，算是比较工整，只是这多有抬举他父亲的嫌疑了。”李俊听完立刻摇头道。
“陛下说的不错，当时京城几个年少才子也都这么说，不但很快被他讲了一军，因为这诗还有两句。”李任道。
“那两句？”李俊道。
“千门摆下圣君位，万谢洪恩终有家。”李任说道。
“呵呵，你呀，这却确实算是趣事，这小子还真是会拍马屁。”李俊不禁感慨道。
李任则笑道：“若是陛下没有这样的功德，又岂能有这样的诗歌，这几年北地相对平静，明国百姓已经逐渐忘了故国安心成为我景国之民，虽说期间車大人功劳不小，但是这也是陛下唯才是用，也表现出明国百姓对陛下的感激。”
“你这不会是收了梁太尉好处，想要让他未来孙女婿过关吧？”李俊笑着问道，仿佛整个人也轻松不少。
“陛下，您知道我是有分寸的，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李任立刻表明干系道。
李俊也忍不住又笑了，而接下来他再看那些早早交卷的人的卷子，就算再不满，也似乎多了一些耐心。
等到快要日落的时候，車明德也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卷子，反复看了两遍，虽说距离交卷时间也不算远，但也不等，起身离开了。
他刚刚走开，李任就已经走了过来，不等负责这边的官吏，自己就拿起卷子，然后送到了李俊的手中。
“陛下，这是車明德的卷子。”
李俊其实也看到了，之前被李任那么一说，他也愈发有兴趣，接过卷子就细细看起来。
这一次，李俊并没有草草的看完就放下，而是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日落西山，李任主动开口喊“时间到，所有人起身离开大殿”的声音，他这才回过神来，又仔细琢磨了一番。
“陛下，科考已经结束了。”李任小心翼翼的到了李俊跟前，发现李俊依旧拿着車明德的卷子。
李俊也看出这個堂兄的目光，直接递给了他，缓缓道：“伱说这吏治是真的没有办法根治吗？”
“陛下？历来只有好坏，没有根治之说，陛下为何由此问？难道这車明德如此天真？”李任有些意外。
李俊却笑道：“自然不可能，只是此子提出的说法，有违常理啊，而且大胆的很，可仔细去想却不无道理，怪哉，怪哉！”
李任很快也接过了皇帝递过来的卷子，仔细的看了起来，一会儿之后也不近称奇道：“这根本不像是一个少年的见识，不会是他父亲，或者太尉大人所想，他只是借着这写出来吧？
李俊立刻摆了摆手道：“绝无可能，太尉是什么想法，别会朕，你也很清楚，至于車光耀，也不会有这般想法，恐怕还是此子自己想的。”
“只是陛下，以利诱之，这可行吗？”李任问道。
“可不可行朕没有试过，以前的君王也没有试过，只是天下之人，皆为利来，皆为利往，你觉得呢？”李俊反问道。
李任一愣，然后竟然也默默点了点头。
李俊这才叹息道：“此子目光洞悉只能超乎寻常。”
“陛下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刚才跟您说的趣事，事实上除了車明德的那首诗，那个周孝义也写了一首，结果被車明德扒开了嘲讽一番。”李任道。
“仔细说来听听。”李俊道。
李任立刻把他听闻的事情说了。
李俊听完又叹息一声道：“你这么一说朕更加肯定，这里面的东西是他自己所想了，周孝义只看到表面，却看不到根本，达官贵人，氏族豪门，确实站的够高，有远见，但是那些低处的，根子上的事情却看不到。”
“陛下，任何都有得失，否则陛下为何历年来都会录用不少寒门子弟呢。”李任笑着道。
李俊没有再回应这话，反而沉思片刻道：“太子也看不到这些，他在位还会录用寒门子弟吗？”
这话一出口，把李任吓了一跳，脸色大变的他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李俊似乎也意识到这点，也立刻不说了，只是提醒道：“族兄，刚才的话，你就当没有听过。”
“陛下放心，您知道，不该知道的，我忘得很快。”李任立刻表示道。
李俊也随即点点头，跟着道：“去一旁殿里吧，所有卷子都装裱好送去。”
“是！”李任立刻答应了。
李俊也立刻起身，不过才走了一步就又轻咳了起来。
李任看着这位堂弟，年纪还比自己小两岁，但明显身体大不如前了，李任相信皇帝陛下自己也知道，否则不会询问太子的事情，只是就像他说的，有些事情必须忘掉，夺嫡的事情，景国虽然不如白国，但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是会风平浪静的，他可不愿意掺和到这样的事情里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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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四，好日子，大家闺秀窥士子……”
十月初四是放榜的日子，这几天街边一些童谣都响起来了，虽然带着市井的俗气，但也说明这一天的特别。
皇榜是在国子府外的两棵大树之间的放出来，这两棵大树也早早就被人系上了红带，也有皇榜树之称。
今天放榜之日这里也一样热闹，天蒙蒙亮的时候，一些商贩已经在不远处摆下了摊位，而皇榜树周围也随着天亮起来，逐渐聚集起了不少人。
一些豪门世族子弟，多数并不会亲自过来，多是派遣书童仆从来瞧，但也有一些例外，而一些寒门子弟则只能亲自到场，而一旦揭榜，也是人间百态一时具现，嚎啕大哭的、欣喜若狂的，甚至还有哭爹喊娘的，而一些寒门子弟，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抹去眼泪，就会被一些达官贵人邀请，没多久之后，就成为了某个高官家的女婿，这也是街上童谣如此唱响的缘由。
車明德放榜日并没有前往，此时的他罕见的和梁白云在对弈。
这是一早上，梁白云特意过来的，在这之前，梁白云和車明德对弈不下二十盘，每一次都输的颇为难堪，这也激起了梁白云不服输的性格，而今天作为放榜日，梁白云算准了車明德会心绪不宁，故而觉得今天是最大的机会，所以一早就过来等着了。
两个人在这里下棋，那看榜的事情自然只能别人去了，晚霞比起車明德更加期待，故而让她不去也难，而梁白云也一早把彩屏打发一起去了，当然两个俏丫鬟去肯定不方便，同去的还有梁多福和一個护卫。
比起自家公子小姐在屋子里对弈，两个丫鬟多少有些受罪了，早上天气还晴朗，等到接近中午的时候，忽然风云变色，寒风开始呼呼的吹，国子府的官吏在士卒拱卫下走出来的时候，甚至还下起雨来。
两个小丫头赶紧打起雨伞但也经不起瑟瑟发抖。
“彩屏，你若是觉得冷就去车上，这里有我就好了。”虽然冷，但晚霞毕竟是北方过来，多少还扛得住，于是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彩屏听进耳朵里，多少有些变味，仿佛这个小丫鬟在说自己不行，顿时咬着牙道：“我才不怕，小姐交代的事情，我可不能不做好了。”
晚霞一听，这小丫头和自己较真了。自从殿试结束之后，晚霞就发现，梁白云不知道怎么来公子这边越来越勤了，看公子眼神也越来越柔和了，原本大小姐的高高在上似乎也有些变了，甚至还客气的叫自己妹妹，这让晚霞意识到，这位大小姐恐怕已经开始变了。不过与这位大小姐相比不同，身边那小丫鬟总是对自己带着几分敌意，而晚霞自然也不服气的，自己可是公子的人，就算因为出身低当不了正妻，但除了未来主母，自己就是公子最重要的人，岂能被别人取代，于是两个小丫头之间，逐渐变得表面客气有理，仿佛一对好姐妹，但在这之外，却有种互相攀斗的感觉，就像现在。
好心提醒一句，对方不领情，晚霞也不是吃素的，立刻故意嘀咕道：“你冷得脸都白了，可别冻坏了身子。”
“我这是天生白净，你身子都在发抖了，还是你回车里吧。”彩屏忍着寒冷反击道。
晚霞一听，这丫头还嘴硬，于是更加不客气道：“我在北方长大，这点冷算什么，北方这个时候已经漫天雪花覆盖原野了。”
“我十岁还没到的时候，大冬天洗衣服，光着脚丫子在冷水里踩是家常便饭。”彩屏毫不示弱道。
晚霞一听，立刻道：“哟，你家小姐大冬天还让你干这个？”
一听这话，彩屏也立刻维护自己小姐道：“我那时还没到太尉府，我九岁才被卖到府中跟着小姐的，跟在小姐身边后，小姐对我可好了，不但不让我做重活，而且有什么好吃的，小姐也会招呼我一起。”
“是嘛，我家公子有时候对我就苛刻一些，总要我陪他多读书，一开始我也想不通一个丫鬟读那么多书干什么，但时间长了，懂得道理多了这才知道，公子对我的好。”晚霞道。
“小姐读书的时候，我也跟着一起学，我认得字可不少，还夸我字写得也好。”彩屏立刻也不服气道。
晚霞则笑盈盈道：“伱还真不错了。”
一听晚霞夸奖，彩屏一开始还有些得意，但很快意识到，这是对方看低了自己，顿时有些生气，可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放榜了！”她也立刻方向了继续斗嘴的心思。
就在大家看去的时候，一个国子府的官吏，对着围着众人高声喊道：“本次殿试，陛下亲自批阅诸位州子试卷，遴选出国子六十名，现在张贴国子名单，诸位看清楚了。”
名单事实上早就贴上去了，只是名单都用红纸盖着，说是张贴，实际上是撕下盖着的红纸而已。
榜单一共六块，其中后面五块都是一张大红纸张贴，而最后一块则是十张小的红纸盖着，其中前三甲还是用红中带着金色斑点的纸张覆盖。
伴随着官吏话音落下，很快就有人开始揭开榜单了，而榜单是从后往前揭开，伴随着第一张红纸揭开，立刻就听到人从之中一声嚎叫，紧接着是换气之后的第二声，第三声，直到声音都嘶哑了，这才停下来。
众人朝着发出声音的人看去，发现是一个穿着朴素的男子，想来应该就是寒门子弟，今天高中了。
“这人有必要如此吗？”晚霞瞧着这般，也下意识嘀咕了一句。
这一回，刚刚斗嘴落在下风的彩屏立刻接话道：“这人一看就知道出身普通，今日高中彻底腾飞，怎么能不喜悦，虽说是最后几名，但只要中了，就是中了，在京城各部历练几年，出去至少也是一方县令，管着几万甚至十几万人呢。”
晚霞其实也知道，只是没想到被彩屏教育，心里也有些不服气，可就在这个时候，第二张红纸也被揭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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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为何我才只有四十九名！”
忽然一个男子惊愕的叫声又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众人朝着高呼男子看去，发现这男子双眼通红，盯着上面的名字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榜单是陛下钦定的，莫非你还怀疑陛下作假？”就在这个时候，负责揭榜的官员一声大喝。
这大喝之声仿佛唤醒了这个男子，他也似乎意识到什么，立刻结巴道：“不……在下岂敢怀疑陛下，只是……只是……”
瞧着他半天也没有说出所以然，不少人不禁摇头起来，他如此丑态被众人看在眼里，恐怕就算再有所谓才华，多半仕途也会变得坎坷起来。
榜单继续揭开，不一会儿十名之后就已经都知晓，虽说没有开始那般惊天动地的表现，但哭泣，激动的人依旧不少，当然眼下前十还没有揭开，依旧有不少人在期待。
“接下来是本次殿试前十。”这個时候，揭榜的官员也一改之前，开始直接报名了。
伴随着他揭开最下面的，跟着就直接高声喊道：“第十名，宿州高海洋。”
伴随着他声音落下，一个看上去已经头发都白了一半的男子激动的难以置信，指着榜单上自己名字，顿时老泪纵横。
“恭喜高兄，七次殿试，终于一朝得中，而且高居前十。”此刻，身边一些识得他的人也纷纷贺喜。
比起后面，这前十含金量自然要高不少，一般都会先进入国子府历练，然后在外放成为一方要员，一般比较差都能够从重要的县的县令做起，若是出色的，就像車光耀一样，直接提拔为高官也不是没有可能。
“公子不知道排名第几。”这个时候，晚霞也有些担心的嘀咕起来，虽说她相信公子肯定可以高中，但是真的到了只剩下几个的时候，她也有些紧张。
彩屏则更是担心道：“只剩下几个人了，車公子不会有意外吧？”
“你才有意外，乌鸦嘴。”晚霞顿时不客气起来。
“我也是关心，毕竟公子年纪不大，就算这次不行，三年后也才而是，必定是可以的，而且明国征服之后，陛下也是要开恩科选人，机会多得是。”彩屏也知道自己说得话不吉利，立刻弥补起来。
晚霞也不想跟她多啰嗦，这个时候，第九名的榜单也揭开了。
“第九名，颍州何震霆。”
伴随着揭榜，一个年近三十的俊朗男子，有些木讷的站在那边，似乎也有些不相信，而他身边，一个小了足有十岁的年轻男子，则兴奋的搂住了他吼道：“大哥，恭喜你啊，弃武从文，苦读数年，你终于出人头地了，以后我看谁还敢小看我们何家，颍州何家可不止会舞刀弄枪。”
“颍州何震霆。”听到这个名字，晚霞有些意外的叫了起来。
“晚霞，你怎么了，这么惊讶？”彩屏也有些意外，下意识问了起来。
“不是，我记得我家公子说过，他五舅母就是颍州何家的小姐，似乎就是这个何震霆的亲妹妹。”晚霞下意识道。
“啊！有这事？車公子的母亲不是农家女吗？”彩屏有些意外道。
“你懂什么，我家公子五舅爷那可是了不得的人物，不到二十参加坤国老皇帝举办的法会，就被册封为天师，他的本事可不比国师大人差。”晚霞傲然的说道。
“还有这事。”彩屏发现，自己仿佛真的知道有些少，可就在她还想问的时候，第八名的红纸揭开了。
“第八名，黄州車明德。”
伴随着官员喊出名字，晚霞也松了口气，彩屏则开心道：“車公子中了，果然中了，而且还是第八名。”
“才第八名，我以为至少三甲。”晚霞放下心之后，立刻嘟起小嘴，还一副不乐意的样子，然后对着一旁也伸着脖子看的梁多福道：“多福，公子的名次出来了，我们就回去吧。”
“晚霞姑娘，这不看看后面的了？”多福有些意外道。
“有什么好看的，公子都说了，陛下会用重的人绝对不会放在三甲，前十的后几名才是最有意义的。”晚霞说完，也不管多福还伸着脖子直接转身就走了。
彩屏倒是也想看，不过此刻见到多福也跟着跑了，她也只能跟在后面。
此时，已经到了中午，但是天气也更冷了，太尉府这边，車明德和梁白云还在对弈，并且房间里已经放置了炭盆取暖。
一早过来，梁白云已经输了一局，而且输的很惨，不过那一局她觉得是自己有些过于大意，而且午时放榜，等到午时的时候，車明德才会心虚乱，于是说好再来一局，而为了拖延一点时间，下了几十手就去用饭，等午后继续。
如今续盘梁白云发现，比起上午惨败的那一盘，这一盘虽然局面上自己还有一口气，但到处受制，仿佛对方就是故意让自己喘息那一口，随时都能够被掐死一样。
这样的棋下的梁白云实在有些受不了了，不等尾盘，直接抓起棋盘上的棋子怒道：“伱这人真是的，就不能让着我一点，而且哪有这样下法，气死我了，你就一点不担心今天放榜？”
瞧着梁白云忍不住了，車明德也忍不住笑起来。
梁白云此时也知道，自己肯定都被这小子算计了，瞪着他道：“你就笑吧，你现在就已经学会欺负我了，以后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你相处。”
“相处以诚为贵，你这些天找我下棋也好，或者吟诗作画也好，都想着压我一头，若是以后一直这样如何是好啊？”車明德反问道。
“我这不是不想被你一直欺负？”梁白云嘟囔道。
“我什么时候欺负你，自从我来这里之后，你可没有少算计我，外面流传你为了考验我找康王妃试探我，好名声都给你赚取了。”車明德道。
“你才子的名声不也在京城传遍了嘛？”梁白云反问道。
車明德瞧着她依旧不愿意服软的样子，也笑了笑道：“我让你三子吧！”
“我才不要你让子。”梁白云依旧嘴硬道。
車明德自然知道她索要让的不是这般让法，也不禁笑道：“我……”
这一次他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紧接着多福出现门口，兴奋叫道：“車公子，您高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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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福，你急什么，車公子高中是正常的，第几啊？可有拿到三甲？”梁白云又端起了架子道。
“没……没有三甲，但也有前十，是第八名。”梁多福收起了笑容道。
“才第八，我爷爷当年可是第四。”梁白云故意嘀咕道。
車明德却是一笑道：“看来我这次策论让陛下很满意。”
“第八你就觉得很好了？”梁白云反问道。
“我父亲是第九，我比他厉害了。”車明德笑道。
“你也真是的，三甲是谁？”梁白云问道。
“没……没看，晚霞姑娘说，知道車公子名次就可以了，三甲是谁没什么关系，之后自然会知道。”梁多福道。
“你的小丫鬟倒是挺有脾气的。”梁白云意外道。
“最近她是有些傲气了，毕竟京城的丫鬟似乎也没有几个比得上她，也就王妃娘娘身边的芊羽更出色。”車明德一本正经评价道。
“你还想着那个芊羽，我告诉你，伱最近在京城名声也不是很好，不少人觉得你是个花花公子。”梁白云提醒道。
“我无所谓。”車明德真不在意道。
这個时候，去的两个小丫头也回来了，一进门两个小丫头都松了口气。
“公子，你知道了？”晚霞说道。
“嗯，第八，不错的排名。”車明德微笑道。
晚霞跟着道：“揭榜的时候，我听到何震霆是第九名，而且他是颍州人，公子，他是不是您五舅母的哥哥？”
“哦！还有这样的事情，这我倒是真不知道，毕竟我和他没有见过面，颍州何震霆应该没有错，看来我倒是要去拜会一下。”車明德认真道。
“你母亲不是农家女子，怎么家里还和颍州何家联姻了？”这一次梁白云也有些惊讶。
“家母确实是农家女，不过我五舅随我老师左右，后来被老师收为弟子教授玄门之术。”車明德倒是没有隐瞒什么。
“之前我听爷爷说，你有个是玄门高人的老师，那你会玄门之术吗？”梁白云忽然间有了兴趣，仿佛放榜的事情也忘了。
車明德笑着摇头道：“老师只是教授了我一些简单的东西，至于玄门之术，他倒是没有传授。”
車明德这话说的有些不切实，虽说林皓明没有传授，但是他从其他玄门之人那边也是学到一些的。
梁白云听了却有些失望，不过眼前这人，年纪轻轻，几乎什么都会，如果还是玄门高手，那也太夸张了。
“多福，不管如何，車公子都是高中了，回头让厨房准备一下，晚上爷爷回来肯定也是要庆祝的。”梁白云正色的吩咐道。
“一早小的已经吩咐过厨房做好准备，我现在就让他们动手。”多福笑呵呵的就要走。
“慢一点。”車明德却叫住了他，然后从怀里取出一个圆钱丢给他道：“报喜总是要喜钱的，你收着吧。”
“是，車公子。”梁多福笑着放进怀里，然后跑出去了。
“好了，我也去写一封信给父亲。”車明德这个时候也站起身来，径直走出去了。
等到車明德离开，彩屏却有些泄气，梁白云见到立刻笑道：“彩屏，你莫不是羡慕多福？”
“小姐，晚霞就是車公子的丫鬟就算了，可我白白在寒风里站了半天，車公子却一点表示也没有，那多福也真是会耍心眼，回来之后就一个劲的先跑过来。”没有别人，彩屏也嘟着嘴把心里话说了。
梁白云听了，不禁笑道：“你这傻丫头，車公子为何不给你喜钱？他是小气吗？你仔细想想。”
瞧着自家小姐怎么说，彩屏忽然明白过来，顿时一张俏脸也红了起来，随后这才带着娇羞道：“小姐你的意思是，車公子把我当成自己人了？”
“莫非我还会把你丢下不成？”梁白云笑着道。
彩屏听了也更加害羞，跟着道：“那我去厨房看着。”
等到傍晚，不光是梁太尉回来了，梁青安也笑呵呵的恭喜这个未来女婿，因为事情已经尘埃落定，梁昌茂也开始考虑，为这个孙女婿做一些安排了。
当然，眼下许多事情才开始，就算铺路也需要慢慢来。
放榜之后第三天，也就是十月初七就是国子拜见皇帝陛下的日子。
一大早車明德就坐着车抵达了宫门口，而且車明德坐着的是梁太尉的车驾，而看着車明德随太尉大人一起下车，更早已经到了皇宫门口等着的那些国子，纷纷露出了羡慕，又或者嫉妒的眼神。
車明德知道，所有事情都是安排好的，自己只需要按部就班做就好了，而梁太尉下车之后，他叮嘱了一声，就先进入皇宫之中了。
“車兄，恭喜你高中，当初文会之后，我就知道車兄必定能够榜上有名。”此时車明德也见到有人笑容满面的朝着自己过来了。
車明德倒是还记得，眼前这位似乎也是当初和自己一起参加康王妃文会的，记得好像叫陶昂，于是立刻也拱手道：“陶兄不是也一起位列榜单，同喜，同喜啊！”
“我名次已经三十开外，比不上車兄年纪轻轻就位列第八，得知名次之后，我和几位好友还在说，車兄多少吃了年纪的亏，若是再虚长几岁，三甲之位必定有其名。”陶昂带着两分恭维道。
“陶兄说笑了。”車明德则显得颇为谦虚。
“陶兄，这位就是黄州車明德吧，本次国子之中年纪最小的一位，但却位列前八，秦州秦百扬。”这个时候，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过来了。
“原来是秦探花，久仰久仰，我在北地的时候，就久闻秦兄大名，可惜一直无缘相见。”車明德也立刻附和起来。
虽说当时晚霞没有等放完榜就回来了，但榜单自然很快就会到他跟前，这位秦百扬位列第三，也算是风云人物。
“我也早就听闻車兄大名，可惜一直被琐事困扰，否则去年初就北上了，或许那时我们就能认识。”秦百扬道。
“秦兄，你的琐事就是你家夫人给你生了一对龙凤胎，这分明就是喜事。”陶昂笑着揭穿了对方。
就在秦百扬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忽然听到附近有人怒喝道：“罗毅，有本事就当着我面说，背后说人坏话，真是卑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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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陛下见国子的日子，大家应该都是喜气洋洋，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有人在等着进宫时候怒骂，这让已经到来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过去。
说话的双方都是三十不到的年纪，一个身材高大魁梧，一个则文弱秀气的多，但看样子，很像是武将和士子在一起。
不少人也认出来，这两位，一個是这次殿试排名第九的颍州何震霆，另外一个则是这次的榜眼盘州罗毅。
这罗毅十多年前就成名了，但是也多年没有录取，终于这一次也算是一飞冲天，没想到结果还和人产生矛盾了，而且还是何震霆，这个传闻中弃武从文的颍州州子。
面对众人围观，罗毅脸庞微微有些涨红，伴随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也不能示弱道：“何震霆，我只是实话实说，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你有多少斤两我清清楚楚，在殿试前数次聚会，不管是吟诗作对还是琴棋书画，你没有一样能够出类拔萃，甚至行酒令的时候，时常喝得最多的就是你，如此情况，猜测一下你这次是碰巧了，莫非也有问题？”
“哈哈……”他这一说，顿时引来不少笑声，很显然不少人见到一个武夫能够高中，还能够排在他们前面，着实不服气。
何震霆此刻也被说得面红耳赤，毕竟对方说得还真没有错，自己弃武从文，许多地方确实有些不如，结果就被对方抓住穷追猛打。
“罗兄，运气这东西是天注定的，何兄有上天眷顾，你也没有办法。”很快又有人也跟着附和了。
有人跟着附和，顿时接连有人接话，说什么的都有，但多表示何震霆只是运气好而已。
如果是别的地方，何震霆愤怒之下顶多离开，可眼下等着要拜见陛下，他总不能一走了之，这让他整个人涨的面红耳赤，仿佛真的被人说中了，羞愧难当一般。
“罗兄想来是极为欣赏长乐侯，不应该是十分崇拜才对！”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不一样的声音响起了。
“谁在胡说八道？污蔑我！”罗毅一听，立刻皱起眉头，要知道这所谓长乐侯，分明就是明国的末帝，最后被活捉之后，送到了这里，成为长乐侯。
“长乐侯的诗词着实华美，在下自问远远不如，而且听说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绝对应该是千古圣君才对。”就在这个时候，車明德一边说着，一边走出来了。
“黄州車明德？”见到走出来的人，不少人也认出来了。
車明德看着面红耳赤的何震霆，再看看罗毅，不客气道：“陛下选用的是治世人才，不是附庸风雅之辈，陛下钦点为第九名，自然有陛下的道理，莫非你觉得陛下还不如长乐侯不成？”
“伱……”听到这话，这回轮到罗毅脸色涨得通红了。
见到榜眼被怼得无话可说，众人也乐了起来，这还没有同朝为官就结梁子了，也不知道以后如何。
“诸位国子，还请不要在宫门口喧哗，整理衣冠，一刻钟之后，随我入宫。”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公公走了出来，用略显尖锐的嗓音喊了起来。
伴随着他这一喊，似乎也给所有人有了台阶下，纷纷散开了。
“多谢車兄为我说话。”何震霆这个时候也特意到了車明德身边感激他的仗义执言。
車明德听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个何……那个……”
“車兄怎么了？”何震霆见到車明德忽然变得尴尬起来，也觉得有些奇怪，莫非自己还有什么问题不成。
車明德瞧着他道：“家母林氏，五牛是我亲舅舅！”
“啊！”听到这话，何震霆顿时也一阵尴尬，他也立刻明白，为何这車明德居然会跑出来为自己说话了，感情自己妹妹还是他舅母，自己也算是他长辈，按照景国的规矩，他还要叫自己舅舅。
一刻钟时间到了之后，所有人就随着那公公进入皇宫，此刻仿佛刚才的波浪一点都没有掀起过。
一行人跟着这公公很快到了一处偏殿，然后就听着他继续喊道：“诸位国子，请在这里更衣，随后等待陛下召见。”
此时，不少小太监已经捧着国子的服饰等候在这里，这些衣服是一早就要的尺寸，每个人接过之后，立刻就进入屋子里开始更换。
不多久之后，六十个人都换上了整齐的衣服，一个个看上去都有些出将入相的样子，少数几个更是抚摸着衣服，很是激动。
等到都整理好之后，带着众人过来的公公，开始让所有人按照排名高低进行排列。
排在众人之首的自然就是新科状元，而这次的状元乃是唐州的州子余游智，而科考的题目和唐州决堤有关，结果状元让唐州的州子获得，这也是让很多人觉得他多少有些运气。
当然，陛下钦点的状元，自然不会有人说什么，就算是罗毅这位榜眼也不敢，毕竟说何震霆可以，说状元那就真的可能触怒陛下了。
排列好之后，这位公公又开始讲解面圣需要注意的的一些礼仪，并且让众人做了数遍示范。
这些忙碌完，都已经快要中午了，而这个时候，所有人才跟着他到了大殿之外，依旧排好了队伍站在大殿外等候。
好在这一次，等了也就一刻多钟，就听到里面宣召的声音，随后所有人按照之前排练的，一个个走了进去。
此刻大殿之上，景国皇帝李俊端坐龙椅之上，左右两侧文武百官相继站立着，这里面有不少本身就是这些高官家族子弟，不少人还默默地投来赞许的目光。
車明德也见到一侧最上首的梁昌茂，只是这位太尉大人并没有投来目光，只是默默站在那边，仿佛这里的人跟他没有太多关系一般。
接下来，按照流程，国子府的府令李任出列，拿出一本皇册，开始宣读本次科考的具体事项。包括每个人的名字都一一报出，也算是对于科考的重视。
等到他按照流程宣读完之后，他收起了一本皇册，又拿出另外一本，而在场不少国子也开始有些紧张起来，因为接下来轮到决定他们之后要所去何处的时候了。
“……本科第十六至二十名，入鸿胪寺任职！”
“本科第十一至十五名，入御史台任职！”李任手持着皇册，看着下面国子们，开始宣读早就安排好的人事任命，但读到这里之后，跟着有合上了皇册，随即转身朝着李俊道：“陛下，十一名之后的安排已经宣布，前十请陛下亲封。”
“状元余游智，榜眼罗毅，探花万同酥。”
“学生在！”被李俊点到名，立刻三个人兴奋的上前一步，然后重新跪拜了下来。
“朕，册封尔等三人为国子府博士，即日起入国子府任职。”李俊不紧不慢的说道。
“谢陛下。”听到这封赏，所有人都是大喜。按照规矩，前十名都会进入国子府，不过前三甲会被任命为博士，而四到十名只会被册封编修，两者是差了一级的。
但是等到这三人拜谢后起身，紧接着却只听到皇帝李俊喊道：“本科四到七名上前。”听到只叫了之后五个人，不少人也都是一愣，但很快被叫到的五个人也立刻上前道：“学生在！”
“朕，册封尔等五人为国子府编修，即日起入国子府任职。”李俊依旧不紧不慢的说道。
“谢陛下！”听到和以往一般无二，五人也松了口气，只是在场包括他们都奇怪，剩下三人陛下这是要作何打算。
“第八名车明德，第九名何震霆，第十名高海洋！”很快李俊就继续宣召，只是和之前随意说四到七名不同，这一次竟然直接喊出了三个人名字。
虽说其他几个人排名更高，但是却没有被陛下点名，这让所有人都意识到，这几个虽然排名靠后，但恐怕更加意味深长。
“朕，册封尔等三人为御史台监察御史，入御史台任职。”李俊这一次声音比之前要响一些，很显然这任命也是大有深意的。
三人也立刻拜谢，而监察御史的官职，和国子府编修是同级，但是编修并没有什么实权，监察御史那可是真的有实权在手的。
车明德也决然没有想到，这位陛下直接给自己赐予实权官职，要知道就算进入御史台，但多数也是在御史台当典狱博士之类的，学习本朝律法，可这监察御史，那就是真的巡查各州县，纠察百官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车明德一直在思索，这位陛下为何如此安排，而且这件事应该是梁昌茂也不知道的，否则早就和自己通气了。
就在思索中，车明德完成了第一次觐见皇帝，等到众人退下之后，一走出皇宫大殿，也都忍不住议论纷纷起来。
高海洋这位年纪与何震霆和车明德加起来差不多大的老国子也主动过来问道：“两位，陛下如此安排，不知道到底意欲何为？”
“这次试题是整顿吏治，恐怕陛下是有这方面打算。”何震霆道。车明德也默默点头，而且他思考更多，何震霆所在的何家，在颍州也算一方豪强，但是并非文官世家，而是以武勋着称，而自己更算是寒门子弟，眼前这个高海洋，这么大岁数才众国子，也肯定不是什么大家族的人，可以说某种情况下，并没有家族利益关系，关系少这才顾忌少。
“就我们三人？这可行吗？”高海洋显然有些发憷。
“我们背后是陛下。”何震霆倒是信心十足。一听这话，高海洋也顿时挺起了腰板，他似乎也意识到，接下来可是为了陛下做事了。
“唐州决堤的案子，基本上已经定了，如此我们要做什么呢？”高海洋猜测的问道，特别是看向车明德，毕竟某种程度，这位可是太尉大人的人。
车明德也笑道：“陛下自有打算，再说，唐州的事情解决了，天下可不止唐州有这样的事情。”
“说的是，说的是！”高海洋也连连点头。
“车，明德，既然我们有这层关系，我也不客气了，如今你是住在太尉府吧？”何震霆问道。
“不错。”车明德点点头。三个人就这样嘀咕着离开宫门，等到了门口各自也回去了，当然也有互相结交去一起离开了。
高海洋倒是想要和两个人一起，但是太尉府的马车却已经过来了，这让还算有眼色的他，先一步和两个人告辞了。
何震霆等他走开，主动道：“还有几天我们才赴任，既然这样，这两天我会去拜访。”
“好。”车明德也明白何震霆拜访的意思，恐怕不仅仅是拜访自己，还有拜访太尉大人的意思。
何家在朝堂上是没有根基的，何震霆要立足，肯定是需要靠山，而眼下就有一座大靠山摆在眼前，不过去依靠也说不过去。
回到太尉府，梁白云也立刻过来了，得知车明德居然要去御史台当监察御史，也大吃一惊，很显然这特别的安排，肯定也有特别的事情要做，只是让一个才十几岁的人去扛重任，是不是有些过了？
车明德倒是很平静，只是和梁白云一起下棋等梁昌茂回来，但是这一等却直接等到了半夜，最终也只能放弃继续等待了。
第二天一早，昨晚后半夜才回来的梁昌茂，又早早进宫了，不过去之前也留下话，今晚上会回来。
车明德也知道，这是太尉大人有话要和自己说，不过既然要晚上回来，白天他也打算索性出去走走。
到了京城之后，原本说好科考完了要去拜会李大年的，如今已经敲定去向，总要兑现诺言，于是让晚霞去准备了一些礼物，用过午饭之后就坐车出去了。
李大年虽然是天师府的天师，但家却在城南。景国的京城，城北地方最大，也是达官贵人居住的地方，城西因为靠着京西河，故而坊市集市多在这里，宅院也都是商贾居多，城南则多是平民百姓居住，地方不算太大，但人口最密集，而城东则多是在京城小官吏的宅院，虽说除了城北，其它三块并不绝对，但大体就是这样格局。
李大年的家就在城东这边，可是车明德来到李大年给的地址，找了好一阵子也没有找到，最后打听一番才知道，李大年竟然在不久前搬家了，但是搬去哪里却没有人知道，见此车明德也只能回来。
刚刚回来到太尉府，车明德就从多福口中知道，何震霆刚刚到了这里来拜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