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后勤站是北方军区的后方物资储运中转站,但作为后勤补给的一部分,第九后勤科并不受重视,其原因是它处在一个很尴尬的位置,偏离补给通道的侧后方,对如火如荼的战事起不到什么作用,相反还要消耗大量的物资和设备。
北方军区的军队数量不少,可发起战争后,数量就开始显得不足,占领区需要军队入驻,给水点需要队伍守护,还有道路交通的巡逻与维护,都需要大量人手,在人手处处紧张的当下,北方军区不得不雇用安全人员来配合作战,雇佣军便在地下盛行起来。
第九后勤站所服务的对象就是这些雇用军,给予优惠的价格提供武器装备和物资,支援雇佣军扫清地下通道的安全隐患,尽可能的保证军用通道的畅通。
通道的畅通意味着隐藏在鬼雾迷涧中无数的匪徒受到灭顶之灾,在利益的驱使下,在军队的配合下,就算躲在最隐蔽的角落,也会被雇佣军翻出来消灭干净,不但将他们少的可怜的财富掠夺一空,就连他们的尸体都被弄走换取赏金,无数生命在军队的功劳簿上变成了一组组数字和金钱。
当乌烟瘴气的鬼雾迷涧日渐安静,匪徒们消声灭迹之后,第九后勤站也就显得更加鸡肋,就算服务对象都很少回来补给物资了,更别说消灭匪徒之后,很多雇佣军手中的武器弹药多余了不少,在这种情况下,第九后勤站似乎被军区高层给遗忘了。
驻守在第九后勤站的军人从最初的机动营变成驻守营,后来又缩减为驻守连,到了最后又抽走了一个排的兵力,造成这个驻守连总共的兵力还不到一百人,但这些人毕竟是职业军人,该有的装备一样不少,重型武器还超过普通的作战连,严密的守卫,让第九后勤站成为有着刺猬利刺的馅儿饼,引得无数人暗自流口水,却没有人敢动上分毫。
陈信号给高峰出的办法就是第九后勤站,保安团作为雇佣军并不出名的队伍,能得到军中最新的猎犬u47,不是他们多么有钱,而是第九后勤战等待处理的机车数量实在太多,重型机车在地下有着非常广泛的用途,但在地面就不够看了,飞行在半空,高不成低不就,很容易成为敌人的靶子,而且猎犬u47是针对地下环境研发的车辆,在弥漫着黄沙与高温的荒野,几乎每出勤一次,都必须清理零部件里的沙尘,不然不等敌人攻击,自己就会坠毁,导致大量的猎犬从军队中撤编,转移到了地下,成为雇佣军的最爱。
除了数量达到百多辆的猎犬u47重型机车,这里还有无数物资,包括重型火力,微型导弹,地下侦查仪,备用零件及发动机,还有大量的生活物资与弹药储备,这些都是稀缺的军用物资,毕竟军用物资很少流入民间。
最终高峰还是决定啃下这块诱人的蛋糕,即使他明白动了第九后勤站,便意味着完全暴露在军队的眼皮子下,同时也会成为地下雇佣军争相攻击的香饵,换做地下的本土势力,就算狂杀匪都不愿意这么做,可高峰不同,他早就想找地下军方的霉头。
当高峰带着大队伍来到第九后勤站的外围时,惊讶的发现,这处遍布着浪卷般奇形怪状的古怪岩石空间里,第九后勤处的警戒程度低的吓人,哪怕他们已经到了可以肉眼观察岗哨虚实的地方,第九后勤站依然一片灯火通明,根本没有发现有人接近了绝对防御圈儿,甚至连巡逻的队伍都没看到。
隐约传来第九后勤站嘈杂的声音,没有灯光管制,第九后勤站在高峰眼中一览无余,不管是外围齐备的碉堡与林立的重型火力,还是里面层次比邻的建筑,都清晰的展现在众人眼中。
当高峰看到这一幕,没有心动的冲动,只有犹豫和疑惑,一个人手不足,而又堆满了战备物资的地方,却如此松弛懈怠,几乎将找死两个字写在了头上,实在没有比这更容易让人头脑发热的猎物了。
若这不是猎物,而是诱饵,又该怎么办?高峰曾经想过让伽罗混在劣种人中心,来一场突发起来的硬攻,可问题是,伽罗们玩不来劣种人的重型机车,就算勉强飞上天,除了当靶子之外,他们连正常降落都做不到。
一切都只能靠高峰自己,劣种人是合格的劫匪,不是合格的军队,让他们抢劫也许奋勇争先,但要是遇上难以抵挡的陷阱,说不定他们跑的比谁都快,所以高峰必须谨慎。
“没有人敢在军队头上动手,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在地下,就算最狡猾的悍匪,也逃不过军队的追杀……。”
陈信号的声音从高峰身后传来,高峰转身看到陈信号和二十多名俘虏全副武装的一字排开,每个人都穿着防护服,背着步枪,却没有一个人戴上头盔或者遮住脸颊。
高峰当然知道,陈信号等人的枪支都是空枪,一颗子弹都没有,看起来杀气腾腾,眼神中的悲愤与惊惧是骗不了人的,这也是陈信号的主意,想让俘虏们踏踏实实的卖身投靠,就要让他们走投无路,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成为袭击后勤站的罪魁祸首,也不需要他们一马当先,只要在某个没有被击毁的探头前露露脸就行。
陈信号的理由说服了高峰,也许他的军队不会像第九后勤站这么懈怠,却不能证明别人的军队也像他那样谨慎,想到这里,高峰扭头对站在最后面,控制着小女孩儿的枫叶强点了点头,便跨上一辆重型机车,重重扭开发动机的阀门。
一声声犹如野兽咆哮的发动机从劣种人胯下的机车中轰鸣出来,数以十计的重型机车相续升上空中,其中有半数都是双人一辆,当第九后勤站发出尖锐的警铃时,一辆辆宛如烈马的重型机车紧跟在高峰身后向慌乱的第九兵站冲去。
陈信号恰好就在高峰的车上,只是他上车后,便再也不说一个字,紧咬牙关全身都吓得紧绷,就算在发动机的嗡鸣声中,高峰也能清晰的听到陈信号牙齿紧咬的咯吱声,高峰却没有空档去安慰陈信号,狠狠地启动加速装置,宛如一柄利剑,飞一般向千米之外的第九兵站刺去。
相隔千米,即使灯火通明,那里的人们也如蚂蚁般渺小,眼神不好的甚至连这都看不到,在高峰眼中,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清晰,就算从没有来过这里,高峰也能在脑中自发的构建第九后勤站的模拟图,没办法,这里的布置几乎与城防军的营地同出一辙,甚至连重型火力的设定位置都那么相似。
很显然,地下军方有着自己的一套操作程序,几百年的时间,让这套程序无可挑剔,每个守卫的军人都知道自己的位置,知道自己该发挥怎样的作用,但再严密的程序也需要人去执行,本来就人手不足,又妄自尊大,在这种分秒必争的突然战争中,守备力量还不等移动到各自的位置,便被重新机车冲进了绝对防御线。
劣种人的重型机车大队就像狼群般凶悍狠毒,一旦咬住猎物,就绝对不会松口,更别说有了高峰这头凶悍的头狼带领,在处处都是漏洞的防御线上,他们疯狂的嚎叫,犹如狼群的欢呼,零散的枪火在第九后勤站相续闪现,却如投向巨浪的石子,顷刻便消失了踪迹,反而遭到巨浪狂暴百倍的反击。
有了大量武器弹药补充的劣种人不在吝啬子弹,犹如暴雨般向地面慌乱的人群中泼洒,在疯狂的狼群中,高峰一直没有开枪,严密的监视下面的士兵,一旦发现可能对劣种人造成致命危险,便不吝枪弹,将其一枪致命。
当这场一边倒的战斗沉寂下来,高峰总共只开了二十七枪,射杀了十八个士兵,六枚对空微型导弹,只有三颗子弹落到空处,高效的控制力,让劣种人不费吹灰之力将最重要的防御线给占据,百分之八十的重型火力落到了劣种人手中,而且他们还俘虏了几十名举手投降的士兵。
这场战斗最关键的地方却是军用机械人启动前的打断,高峰早就得到陈信号的情报,知道第九后勤站的防线分为内外两层,第一层是碉堡林立,火力云集的外围绝对防御阵地,第二道却是中心仓库的二十具军用机器人。
这些机器人实际的战斗力远在一个守备营的战力之上,一旦启动,没有敌我识别标志的生物都会被杀戮,就算一只虫子都会踩成肉酱,而它们拥有的不只是强大的火力,还有保安机器人所没有的装甲外壳,若不是高峰速度够快,千劫丝也能轻易的切开装甲,将机器人分割为两端,这场突袭鹿死谁手还不好说。
而这场战斗,最大的幸运可能就是地下军的兵员太少,高峰知道战斗之后才知道,刚刚有二十名士兵被派出去支援另外一处后勤站,这里的两个排实际上只有一个半排,六十名士兵,实际上坚守岗位的还不到二十名,其中十八人被高峰第一时间射杀,对袭击的劣种人根本造不成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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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战的时间不长,第九后勤站的损毁不严重,物资基本没有损失,疯狂欢呼的劣种人们将一扇扇仓库大门打开后,便逐渐消失了声音,变得有如木偶,他们呆呆的看着一直堆放到天花板的物资箱,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辈子都没有看到这么多的物资。
香甜适口的军用野战口粮在这里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整整齐齐相互交错的子弹密封在油纸中堆满整个箱子,还有那一箱箱散发着油腥味儿的制式步枪,全套的外挂装备,就算小孩子也能通过定位瞄准镜,射杀两百米以外的目标,精良的让一直使用劣质武器的劣种人心尖儿都在发颤。
最让劣种人疯狂的是数量达到一百二十辆的猎犬u47,机车都是九成新的,不需要磨合便能自如启动,保养精良的外壳连油漆都没有刮花,就像一尊尊精美的艺术品,让劣种人呼吸都变得滞纳。
但劣种人却没有像前天那样肆意抢夺喜欢的战利品,而是一起向高峰看过去,若说在前天,他们还只是畏惧高峰手下伽罗们的武力,对高峰本身并不尊敬,从不曾将高峰当做头领,那么现在,他们的心中,高峰的位置只在小女孩儿之下,那是仅次于首领的位置。
高峰没有想到自己的勇敢得到了全体劣种人的尊重,正头疼新一批的俘虏,战斗中,他亲手射杀了十八名地下军人,劣种人总共杀死了七个,加起来就是二十五个,活着的还有三十五个,这些人此刻正抱着脑袋忐忑不安的蹲在尸体前面。
尸体整齐的排列在俘虏身前,便是最大的威慑力,高峰虽然不爽地下军队,也做不到杀死战俘,但这些人的处理实在让人头疼,陈信号就站在高峰身后紧闭着嘴唇,他知道高峰的烦恼是什么,但他可不愿意给自己找麻烦,所以死活不愿意开口,就在这时,枫叶强一溜烟的从第九后勤站的最深处跑过来。
第九后勤站是高峰一马当先打下来的,这一点没有人能说闲话,所以最好的战利品是高峰的,对此伽罗们相当完美的执行了,他们第一时间冲到了戒备最森严的地方,那里原?里原本是战斗机器人所守护的核心区域,但战斗机器人还没发挥该有的作用,就被高峰给解决了,自然也就不存在最后的顽抗。
高峰没有时间去看抢到了什么东西,进攻第九后勤站也并非为了一点点物资和武器装备,他看重的是找麻烦本身,一直以来他都没有机会报仇,眼下就是个好机会。
“老叔,过去看看吧,有好东西哦……。”
枫叶强鬼鬼祟祟的抓着高峰的手臂就像里面走去,留下陈信号与保安团的俘虏们看守那些投降的士兵,手握没有一发子弹的步枪,陈信号心里焦急不已,很想开口将高峰给叫回来,又怕引起高峰的误会,让自己落不到好,干脆闭上嘴巴。
“几位,我知道你们心中一直在埋怨我,你们也不想想,落到狂杀匪手中还能有活路?现在大家都露了脸没了退路,该怎么办,你们心中有数,如果还有人心里不舒服,我也不拦着,乘没人看管自己离开,是死是活自己看着办……。”
陈信号强迫自己忘掉眼前看似老实的俘虏,小声对身后的几个前部下说话,他的话让几个被迫当上狂杀匪的部下脸色更加阴沉,却没有愤怒,因为陈信号说的不错,他们能活下,还是靠陈信号出的这个馊主意,若不是,说不定尸体都凉了。
“副大队长,我们以后怎么办?”
其中一人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听到有人开口,陈信号的心顿时放下了,只要肯说话,就能沟通,他最怕这些人满肚子怨气,在背后给自己下黑手,就算高峰能保护他,他也不可能和劣种人融为一体,这时候有几个相熟的手下拥护是必要的。
“还能怎么办?别想着留在那边的财富,眼下先顾着小命,没有了狂杀匪,就算你们回去了,也会被当做抢匪枪毙,想死还是想活,全在你们一念之间。”
“可是他们抢了军队的后勤站,我们以后……。”
还是有人心怀疑虑,这也不奇怪,就算陈信号自己也未尝不是如此,但别人能说出疑虑,他却不能说出来,猛地转身,怒视原来的手下。
“你们怎么就想不明白?不跟着他们,我们现在就得死,跟着他们,就算死也是以后的事儿,谁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地下每年都有人死于通道坍塌或地震,担心那么多干什么?”
陈信号这么说是有根据的,除了地下城之外,地下世界的野外是危险的,野兽,毒气,地质灾害,或者匪徒等等,保安团的人出来吃这碗饭,见过的,听说过的只会多不会少,都是提着脑袋混饭吃的,怎么不明白?
“那我们该怎么做……。”
这句话让陈信号心头一跳,终于等到了这句话,复杂的眼神犹豫了几秒钟,终于坚定起来,坚定的眼神闪烁着莫名的诡异,微微侧头冲那些蹲在地上的士兵轻摆,那熟悉的动作还有陈信号眼神中的诡异,作为他以前的部下,怎么看不出来陈信号已经对这些士兵起了杀心。
“给我站起来去挖坑,俘虏要有俘虏的自觉,埋尸体这事儿还要我亲自动手么?”
陈信号早已经与属下们配合的纯熟,下面人明白该怎么做,有人下定决心跟着陈信号一条道走到黑,主动站出来冲战俘们吆喝,另外几个人露出于心不忍的神情,却也没有阻止,他们已经踏上了不归路,要么跟着陈信号活一天是一天,要么就像前天伏击阵地上被人杀绝的战友一般,等着尸体慢慢腐烂。
高峰莫名其妙的被枫叶强扯着来到最核心的仓库,刚刚走到仓库门口,高峰就听到隐约传来压抑的女人哭泣声,一声声悲戚的哭声犹如鬼哭,让人心头发麻,等在枫叶强一脸诡异的笑容中走近仓库,立刻呆住了。
上百名赤身裸体的女人在仓库里挤的密密麻麻,这些女人身上都有施虐过的痕迹,不等高峰看清楚这些女人的外貌,一股刺鼻的腥味儿便冲入鼻端,让高峰厌恶的皱起眉头,这股味道都是从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这里的士兵比想象中的更加不堪,难怪进攻的时候几乎没有遇到有效的抵抗,士兵们将精力全都发泄到了女人身上。
“都是些什么人?怎么会被关在这里?”
高峰受不得这股味道,飞一般退出了仓库,烦躁的向枫叶强询问,枫叶强只是带高峰来看稀奇,很少有上百个不穿衣服的女人拥挤在一起的场面,对男人来说是难得的刺激节目,他又哪里能想到这些东西?顿时哑口无言,高峰怒上心头,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你们也是憾军伽罗,怎么就这点出息?劣种人都比你们强,他们还知道先找自己能用上的东西,你们就顾着看女人了?要不要我分你们每个人几个?”
高峰这么一说,几个伽罗都扭捏起来,没有一个人拒绝,对高峰的提议很意动,倒是枫叶强小声说道:
“她们都不是伽罗,要是族长回来,说不定会挨打……。”
“你们还知道这些?全都给我滚到外面去警戒……。”
高峰气急之下一声爆喝,让几名伽罗抱头鼠窜,虽然高峰和他们都是憾军伽罗,但高峰现在是代理族长,谁要是不听话,枫叶狂回来能有半条命留下就不错了。
打发走了几名不成器的伽罗,高峰摇了摇头,转身看到冯胜杰正毕恭毕敬的等候,看到冯胜杰更加恭敬的样子,高峰心中奇怪,这次可不是对付匪徒,而是正儿八经的军队,怎么冯胜杰他们依然这么忠心?
“头儿,已经清点出大致的物资和装备,这里有各种型号的子弹十二万发,枪支两千一百支,微型导弹发射器二十八座,配套弹药三百六十枚,重型火力八十多座,还有医药器械十二吨,军用口粮一万三千份儿,各种零配件六千多件,发电车三辆,装甲指挥车一辆,装甲步兵战车八辆,装甲侦查车六辆,运输车二十辆,此外重型机车一百一十八部,燃料电池若干……。”
冯胜杰疏而不漏的向高峰汇报着他们的收获,高峰摇头不止,都是好东西,但他们无法全部带走,枪支武器本来就不缺,其他物资也不太缺乏,最多让劣种人将机车全部换成猎犬u47,带不走的物资可以焚毁,问题是,这里找到的人又该怎么处理?
“你怎么突然叫我头儿了?”
高峰抛开烦恼,凝视冯胜杰的眼睛说出疑问,不远处,其他地下人依然在兢兢业业的完成清点任务,指挥劣种人将各种紧缺的物资打包,而劣种人也很配合,让他们这个面和心不合的小队伍有了融合的迹象,对此高峰很奇怪。
“因为你的实力,因为我们已经没有了退路,还因为那些女人……。”
冯胜杰没有躲避高峰的眼神,将心中的话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从冯胜杰的眼睛里,高峰知道他说的都是真话,本想仔细询问,却看到冯胜杰的眼睛闪过一丝悲哀。
“我和同伴都是地下开拓者,离开拥挤的地下城,在野外开拓新的居住地,建立属于自己的小镇,现在一切都没了,军方的大扫荡计划,让我们开拓的小镇成为废墟,小镇的年轻女人都在这里,除了她们,其他人都被当做匪徒杀死了……。”
冯胜杰的解释没有任何愤怒或者悲伤,干巴巴的犹如脱水的蔬菜,劣种人没曾攻破的小镇毁于军队的扫荡,毁于雇佣军的抢掠,就连女人都被军人当做玩物肆意凌辱,当他们寄托了全部信仰的东西被摧毁之后,整个人已经生无可恋,他们现在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就像他告诉高峰的那样,他们已经没有了退路。
“这个,你去把认识的女人找出来……。”
高峰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得力的助手,冯胜杰这些人原本在高峰心中可有可无,这些天相处下来,冯胜杰等人的干练与认真,让高峰少了无数的杂物烦扰,对冯胜杰也重视起来,能说出这些话,高峰已经很给冯胜杰面子了,这意味着高峰有责任保护多出来的女人安全,要知道现在他对劣种人劫匪的死活都不上心。
“谢谢,要是有时间,后面有个地方,头儿可以去看看……。”
冯胜杰面无表情的向高峰道谢,自顾走进关着女人的仓库去找人,高峰摇着头向外走去,他才没有时间去看什么东西,现在地下军方应该知道第九后勤站遇袭的消息,多呆一分钟都是危险,刚刚走过一栋劣种人正在搬运物资的仓库,高峰就看到外面的陈信号,惊讶的发现,他刚才还在头疼的战俘全都消失了。
准确的说战俘是从视线中消失,陈信号带着前属下围成大圈子,严密监视地面的洞口,这长达数十米,宽只有两米不到的洞口先前还不存在,一蓬蓬泥沙争先恐后的从下方飞了出来,在外面堆积成小丘,绵绵不绝的泥沙犹如瀑布倒流,分不清有多少铁锹在地面挖掘,但高峰却知道,至少有三十多个人在下面挖坑。
高峰开始认为陈信号驱使战俘挖掘埋葬尸体的墓坑,随即就发现了不对了,埋葬尸体的墓坑最多需要一米多就够了,但现在的墓坑却让身材高大的战俘连脑袋都看不见,显然陈信号在打着别的主意。
‘活埋’这两个字骤然跃入高峰的脑海,让他不由地心惊,陈信号的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没有询问自己,就擅自坑杀战俘,一股怒气让高峰激动的快步走过去,他要质问陈信号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才走了三两步,高峰又停下身子,刚刚还在头疼这些战俘,眼下未尝不是处理战俘的办法之一,毕竟他没有办法逼迫战俘投靠他,顾存与新编第三团的士兵是被军队出卖,无处可归才迫不得已的投靠他,眼下这些战俘可不是,他们只要有机会就会逃走,人手有限的高峰也没有办法时时看管。
陈信号不知道高峰在看着自己,现在他没有想太多,只知道不能让战俘们闹起来,不然手中的步枪连木棍都不如,空手格斗是每个士兵从小都会的技能,肉搏能力远不是他们这些业余保安能够对付的,唯有将这些战俘杀掉,才能消除隐患。
其实陈信号迷障了,他忘了不远处搬东西的狂杀匪,忘了伽罗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屠夫,只要将战俘们驱赶到仓库周围搬东西,就不需担心什么,可惜他谁都不相信,只相信死掉的战俘才是最老实的战俘。
“够了,你们自己爬出来吧……。”
不提战俘挖坑也挖的心惊胆战,都挖到了三米也没人喊停,三米的深度让抛出去的泥沙大多重新落到了地坑,若是继续挖下去,谁都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被自己挖的泥沙给活埋,突然听到陈信号的吆喝声,战俘紧绷的神经?神经才放松下来,这一放松,整个人都陷入虚弱的状态,毕竟挖掘这么深的地坑,消耗的体力是难以想象的。
“我们出不来……,给根绳子吧……。”
战俘不疑有他,望着头顶的地坑的边缘无奈的叫喊,可惜他们等到的不是让他们离开的绳子,而是瀑布似的泥沙,滚滚泥沙第一时间迷住了他们的眼睛,看不见东西,只能感觉无数泥沙砸在头脸上疼痛不止,在无路可逃的绝望环境中,战俘们除了哭号与咒骂之外,别无它法,从地面向地洞推下泥沙是最容易不过的,保安团的前保安一起动手,很快就战俘们辛辛苦苦挖掘的地坑给填满,甚至连之前的尸体也一起填了进去,除了第九后勤站散步四处的血迹之外,再也找不到任何士兵存在的痕迹。
陈信号在扔下第一堆泥沙的时候,整个人就陷入一片疯狂,有恐惧,紧张,激动,以及慌乱,那声声入耳的哀嚎声犹如钢鞭,抽打在他的灵魂上,让他在懊悔与狂躁中歇斯底里,极度的紧张氛围中,每一手下都与他一样巅峰,血红的双眼根本看不见其他东西,只知道机械性的将泥沙推进地坑中,当三十五名战俘全部被活埋,再也没有声音传来时,他们依然不肯罢手,直到地面再也找不到泥土之后,他们才恍然惊醒,而这个时候,大多数人的双手都被泥沙磨破,滴滴答答的落下鲜血。
陈信号坑杀战俘的时候,高峰实在看不下去了,在后勤站到处溜达,走着便到了冯胜杰之前给高峰点名的地方,恰是后勤站最隐蔽的地方,被环形拱卫的后侧,刚刚过去,便看到进出的人都捂着鼻子,随即他便闻到一股尸臭味儿。
一直以来,高峰都认为地下世界比地面文明,地面杀人盈城盈野,人性的尊严被践踏,文化传承更是断绝,所以高峰对地下并没有太大的敌意,对地下军方只是愤怒,也没有想到过不死不休,但此刻看到的一切,让他对坑杀战俘再没有一点后悔。
地下的军人无疑是合格的军人,从小接受高强度的训练,可以说每个人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要不然当初一个连的军队,就差点将高峰等人逼上绝路,即使作为敌人,高峰心中也是认可的,但他从没想到,这些军人竟然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勾当。
后勤站的后方其实是个露天垃圾场,堆放着后勤站日积月累的垃圾,这里的垃圾只是一少部分,更多的却是女人的尸体,如果说仓库的女人只是受到凌辱,那么这里的尸体全都收到过最惨烈的摧残。
密密麻麻的尸体放眼看去,数量不下数十具,其中死亡的时间太久,已经肿胀腐烂,犹如一个个黑色的气囊,散发着刺鼻的恶臭,还有的刚死不久,全身都是密密麻麻的伤口,很多伤口破开胸腹,连内脏都积压出来,犹如蘑菇般堆积成一团。
高峰看到这些尸体,第一时间感到的是愤怒,随后他便发现,尸体绝大多数是劣种人,很多还是未成年的孩子,可见地下军队对劣种人有着令人发指的极端厌恶,才会做出如此的暴行。
就在高峰对这些尸体无言哀悼时,后方的运输队伍终于赶到了,小女孩儿在两名伽罗的监视下,不声不响的走到高峰身边,不等高峰阻止,她将高峰看到的一切都看在眼中,整个人顿时颤抖起来。
“走吧,没什么好看的,弱肉强食而已……。”
第九后勤站的军人已经被陈信号给杀绝了,高峰也不想再追究下去,死去的劣种人女性只能成为一宗悬案,他却不想小女孩儿的心里落下什么阴影,没想到高峰随口的劝说终于撬开了小女孩儿缄默的嘴巴。
“我见过比这更大的弃尸场,很大很大,里面很多人,数也数不过来……。”
小女孩儿的声音说不上好听,也说不上难听,带着一丝飘渺虚无的鬼气,听的让人头皮发麻,她视线的焦点也不在前方臭气熏天的垃圾场中,盯着前方某个虚无的黑暗中,找不到焦距。
“是谁干的?”
高峰没有气愤,两辈子他见过的尸体,比很多人见过的活人都多,他很好奇小女孩儿的经历,但他更好奇小女孩儿的来历,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孩儿能够控制凶悍的狂杀匪,本身就让人匪夷所思。
“劣种人不该出现,他们生来就充满了罪恶,所以他们必须死……。”
小女孩儿没有回答高峰的问题,犹如咏唱般,说出这番话语,高峰想要插嘴,却不知道说什么,这时小女孩儿猛地转身向外面走去,让高峰在后面焦急的喊道:
“你叫什么名字,到现在还没告诉我……。”
没有回答,小女孩儿恢复了之前的沉默,这时冯胜杰为难的走上来,支支吾吾的对高峰说道:
“头儿,事情不妙,我们在后勤站的通讯设备里发现了很多信号,最近的距离我们不到三个小时的路程,我们该走了……。”
冯胜杰心中很愧疚,因为他没有做到利益最大化,很多必不可少的稀缺物资还没有装车,人手少是一方面,而他安排前聚集地的女性也是一方面,若不是这样,他们是有足够时间完成出发准备的。
高峰没有去想所谓的珍贵物资,他被冯胜杰的话给吸引了,惊奇的向冯胜杰询问到:
“一共有多少个信号?每个信号代表多少兵力?能不能查到他们的番号?还有你们能不能监听他们的通讯设备?”
高峰最在意的不是武器弹药,也不是物资财富,而是情报,如今他们在地下两眼一抹黑,不知道下一步可能会遇到什么,有了情报就大不一样了,这意味着他可以将主动权掌握在手中。
冯胜杰做事最是稳妥,高峰所问他心有成竹,立时回答到:
“一共有七个信号,都是附近的雇佣军,一般情况下,每支雇佣军的人数在百人到三百人之间,超过三百人就无法有效补给,至于通讯侦听我们没有密匙,想要解密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但我们可以将通讯设备搬走……。”
冯胜杰也明白了通讯设备的妙用,有了这台设备,就等于有了一台搜索雷达,地下世界虽然盘根错杂,却总体划分为两个势力,一个是军队的势力,一个是野外的流浪势力,区别就是有效的通讯,毕竟在地下,复杂的地理环境,让通讯变得异常艰难,若是与军队没有关系,根本不能得到远距离通讯设备。
高峰刚要大营,突然想到了什么,皱起了眉头,地下人也不是白痴,他们看到通讯设备被搬走,一定会发现通讯上的漏洞,若是变更了通讯手法,说不定反而会落到陷阱中,这样的话……。“
“不能搬走,去找陈信号,让他想办法拆卸部分设备组装到缴获的保安团设备上,剩下的主体炸掉,至少让别人相信,我们没有办法带走这里的通讯设备……。
“如果是那样的话,物资就不能带走了,还有这里的车辆,我们要让他们相信,我们需要灵活的机动力量,任何可能拖累的物件都必须舍弃……。”
高峰的要求让冯胜杰兴奋起来,这样就能解决无法带走物资的问题,毕竟通讯设备比物资更重要,按照高峰的提议,恰好一举两得,相信除了劣种人之外,没有人心疼这里的物资。
“就这样,让劣种人遗弃他们原来的机车,开走所有的猎犬机车,另外更换武器装备,尽可能携带弹药和食物,再带走所有的燃料电池,剩下的都炸掉,但不能全部炸掉,留下一些让他们以为我们是仓促离开……。”
高峰将计划的漏洞尽可能的补充,冯胜杰将高峰的每一句话都记在脑中,随后飞快的按照高峰的要求布置,唯有劣种人怨声载道,他们好不容易将仓库的东西搬出去,现在又要送回去,实在难为他们了。
第九后勤站遇袭的消息在地下世界激起爆炸性的反应,鬼雾迷涧一直是北方军区所属最复杂的地质环境,这里有丰富的资源,一夫当关的奇险,洞窟密布犹如迷宫的网络隧道,还有无时无刻都遍布着雾气,终年潮湿的奇骏山脉,
除了复杂的地质环境,鬼雾迷涧还有比环境更加复杂的人类势力,这些势力有抢掠为生的匪徒,隐姓埋名的逃犯,大财团的采矿团队,小型定居点的普通开拓者,还有交通要点的守备军队,以及来来往往的商业队伍,
这里没有对错,不分黑白,只有赤裸裸的利益,可能为了一颗能量晶石,昨天一起喝酒的好友今天就会捅你一刀,可能为了一座新发现的矿脉,上一刻还在和气生财的商队下一秒就会化身为强盗,将定居点的男女老弱一个不剩的杀干净。
这里没有法律,就算军队也不一定能保证安全,落单的士兵消失也不是一次两次,甚至有整个兵营的人全部消失的诡异事件,除了一些必须掌握在手中的要点,很多地方连军队都不了解实际情况,往往随着一条隧道不可修复的坍塌,军队就会放弃一块驻地,有时又因为一条可能成为通道的隧道被发现,军队又会建造几座碉堡或军营。
鬼雾迷涧永远都处于变化中,昨天的主人未必能活到明天,而今天的卑微,明天也许能独霸一方,不管是胜利者还是失败者,总少不了血淋淋的尸体与生命的消逝,很多人从鬼雾迷涧发了大财,返回到地下城成为富豪,但更多的人却成为枯骨,留在这里等着化作尘埃。
北方军队对荒野的入侵,为鬼雾迷涧带来了从未有过的改变,无数强横的势力烟飞灰灭,更多的势力投靠了军队,成为雇佣军的一份子,而鬼雾迷涧逐渐成为军队的一言堂,百年形成的格局一朝变化。
但不是每个人都欣喜这种变化,很多势力在鬼雾迷涧根深蒂固,甚至与大财团都有合作关系,他们经历了无数风雨,不管是第三次地面战争,地下大骚乱,甚至黑魔法病毒都没有击垮他们,军队又怎么能轻易将他们清扫一空?
??
在军队独行一时的鬼雾迷涧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压抑而紧绷,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儿,只要一个苗头就会爆发,但这个苗头却是有劣种人中臭名昭著的狂杀匪率先点燃的。
第九后勤站对军队的补给通道未必有多么重要,甚至毁灭了也不会影响军队分毫,因为军队的补给根本就没有第九后勤站的停靠点,但这是第一次有人正面与军队敌对,就像燎原之火最先燃起的那颗火星,很快就激发了几何形的反应。
临近的雇佣军不管正在执行什么任务,全都收到军队的悬赏,整整三千颗能量晶石和一个机动营的装备,让所有人疯狂起来,这是军队第一次毫无保留的拿出最新锐的武器装备,更别说三千颗能量晶石了,那是很多人十辈子都挣不到的巨款。
不管是为了武器装备想要独霸一方,还是为了巨额财富金盆洗手享受富贵,雇佣军们都疯了,清剿鬼雾迷涧他们杀了成百上千的人,早已不再畏惧死亡,何况他们对第九后勤站知之甚深,若不是顾忌军队,换做他们自己攻打,也不是没有一战而下的机会,又怎么可能忌惮狂杀匪那群乌合之众?
随着一支支雇佣军离开了鬼雾迷涧去寻找狂杀匪的踪迹,鬼雾迷涧几乎要被逼死的势力这时终于缓过一口气,他们很快了解到事情的起因,即使他们看不起劣种人,心里也在佩服,而那些原本就是劣种人组成的匪帮就更不消说了,他们都将狂杀匪当做了榜样。
有了榜样,就有人按耐不住心中的愤怒,随着雇佣军纷纷离开,清剿补给通道两边的安全隐患便告一段落,但作为安全隐患的大小势力并没有死绝,他们还有一拼之力,燎原之火的第二颗火星就在人们的愤怒中迸发出来。
这一次还是劣种人,相比在地下城,鬼雾迷涧的劣种人活的稍微像个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有人老老实实的种植,有人给来往的商队提供服务,还有人则依靠手中的武器抢掠,但真正的强盗并不太多,很多劣种人手中的武器更多的是保护自己,他们有自己的家庭,也有自己的孩子,甚至已经形成了家族,一家大大小小几十口子也不在少数。
当一个三十多人的大家族死的只剩下三个人,就算劣种人再懦弱,也会激发心中的愤怒和勇气,顾不上清理被夷为废墟的家园,父子三人匆匆埋葬了他们的父母妻儿,兄弟姐妹,便拿着简易的武器,向某个只有十人驻守的小碉堡发起了复仇之战。
即使只有十个人,也不是劣种人所能战胜的,他们毫无疑问的失败,尸体被士兵们悬挂在交通要道上,警示附近的势力,正是这样,激起了更多人的愤怒。
第一天还在耀武扬威的小哨所在第二天就被拔出了,十名士兵一个不少的被悬挂在昨天悬挂劣种人尸体的地方,哨所也被摧毁,没有人知道是那个势力做的,也没有人知道有多少人死在进攻哨所的路途中。
哨所被摧毁,武器物资被抢夺,引起的动静可不只是这些,又有新的消息传来,围剿狂杀匪的雇佣军死伤惨重,以前只是普通的狂杀匪突然间变得凶猛如虎,竟然没有人是他们的对手,连续七支雇佣军被打败,终于让地下军方忌惮起来,可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是欲罢不能,更多的哨所受到袭击,而运输车队也遭到抢掠。
陡然间,补给通道受到严重干扰,到处都是要求援兵的请求,可雇佣军遭受到惨重伤亡,不说那些已经永远消失的,就算还剩下的队伍,也大多不敢主动出击,躲在各自的驻地中舔舐伤口。
人命在鬼雾迷涧是最不值钱的,先前的安全大清扫已经杀了不少人,很多昔日繁荣热闹的地方都成了鬼域,可突然间,数以千计的匪徒就这么凭空出现了,他们攻击不给通道沿途的哨岗,抢夺运输物资的车辆,甚至用破坏道路的手段伏击清剿的军队。
每天都有数十上百个匪徒被打死在补给通道上,可也有少则一两人,多则十多人的士兵因为交火而战死,在战死的基础上是数倍的士兵被打伤打残,让日渐缺乏的人手更加紧张,一度影响到地面战争的进度。
后援起火让地面进展不利的地下军队遭受了当头一棒,他们不得不从地面抽调军队,到地下去维护通道安全,可这个时候,消声觅迹的狂杀匪却再次现身,一具攻破了补给通道上异常重要的后勤站。
三号后勤站是鬼雾迷涧排名前三的重要转运中心,这里存放着地面最需要的战机补充零件,还有整整一个连的飞行员,虽没有其他后勤站的大量武器弹药以及重要的补给物资,却是战争的关键所在,在守卫程度上,可以称得上铁通围墙,就算其他地方抽调兵员维护通道安全,这里的两个重装主战营也没有抽走任何一个人。
按照地下军队主站团六个营,守备团三个营,新编团两个营的编制,这里的守卫力量比一个新编团还要多,由此可见北方军区对这里的重视,按说这样强大的武力,除了军队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势力能够将其攻克,可狂杀匪做到了,整整两个重装营只来得及发出被攻击的信号,连坚守三个小时都做不到,就被摧毁一空,一百多名飞行员全部消失,一千多名精锐士兵全部消失,建筑和战机零配件以及燃料电池全部被销毁,除了遍布四处的交战痕迹与血迹之外,什么都没有剩下。
当三号后勤站被完全摧毁之后,狂杀匪在鬼雾迷涧的大小势力中已经成了难以企及的传奇,没有人认为自己能够达到狂杀匪的地步,也没有人认为自己是狂杀匪的对手,突然间,乱了近百年的鬼雾迷涧突然间有了整合的趋势,大大小小相互仇视或者相互关联的势力相互团结在一起,形成更加庞大的势力,除了应对军队的疯狂报复之外,他们还需要防备已经强大到不可思议的狂杀匪,因为他们不想被劣种人统治。
军队的报复却比想象中的慢,遭受了巨大的损失,军队就像被按下了停止键的电器,连补给通道的日常巡视都没有了,所有兵力都收缩到了最重要的几个后勤站,一些小型的战略要点和不怎么重要的后勤站全部放弃,一夜之间,军队在鬼雾迷涧的势力消退到了极点。
军队撤退的消息让每一个势力的头领欣喜若狂,不等确认是不是军队的陷阱,几乎所有的势力倾巢而出,将军队放弃的后勤站和防御节点洗劫一空,甚至连军队耗费大量物资建造的防御工事都给拆毁了。
就在鬼雾迷涧的各个势力认为他们已经取得胜利的时候,高峰正皱眉看着手中的电子本,电子本上刷屏般滑动着一排排数据,普通人只要注意力集中三秒钟以上就会头晕,可高峰已经整整看了半个小时。
冯胜杰与陈信号毕恭毕敬的站在高峰身后,九个伽罗人人带伤,散落的坐立,伽罗不远就是白衣胜雪的小女孩儿,虽然她跟着高峰的时间不短了,可高峰从不曾放松对她的监管,而更远一点的地方,数百名彪悍强壮的劣种人正在巨大的空间里检修机车,在机车大队的边缘,数百名劣种人女性正在后勤运输车边烧煮热水,准备今天的晚餐。
好不容易等高峰将电子本关掉,若有所思的看着远处的黑暗思考,站在身后的陈信号终于忍不住了,故作欢喜的对高峰说道:
“原本还不明白为什么要攻破没什么油水的三号后勤站,没想到自那以后,每天都有人找上门投靠,除开一些来历不明的人之外,我们的队伍增加了一倍,多亏头儿英明果决……。”
陈信号已经死了心要跟着高峰混了,连三号后勤站这样兵力雄厚,警戒森严的地方都被高峰给打了下来,还有什么是高峰做不到的?但他的话却没有让高峰紧皱的眉头松开。
“要不是曙光女神那边走不通,鬼才愿意打三号,没有头儿亲自出马,就你们这群乌合之众能打的下后勤站么?”
反驳陈信号的人是冯胜杰,两个人好像天生不对路,总是相互间唱反调,作为最先投靠的老人,冯胜杰一直兢兢业业,踏踏实实的为高峰服务,陈信号总是溜须拍马,刻意讨好,这让冯胜杰很是不齿。
听到冯胜杰这么说,陈信号的表情微微难看,他从这些话中听出不一样的东西,高峰这群人也比他想象中的复杂,而高峰从没有真正的相信过他,很多东西冯胜杰知道个大概,比方说曙光女神,高峰身边的的九名可疑的大汉,还有高峰真正的目标,这些陈信号却一样都不知道。
“眼下我们已经打出了名号,不知道头儿下一步有什么打算,说不定我能帮上一点小忙……。”
陈信号最终没有与冯胜杰争论,只是一门心思的向高峰表心迹,这是冯胜杰也没有再嘲讽,以陈信号一起看着高峰,他隐约猜出高峰与枫叶强他们都是伽罗,高峰也没有刻意瞒着他,让他知晓高峰真正的目的是上到地面,可惜曙光女神经营的秘密通道没有人知道详细情况。
高峰一直没有开口说话,这次寻找曙光女神的行动完全失败,那里早已经人去楼空,就算几百人将所有的石头缝都翻找了一遍,也没有找到所谓的秘密通道,迫不得已回到了鬼雾迷涧,当他得知三号后勤站的作用后,毫不犹豫的出动伽罗将其毁灭,可是这样一来,他和伽罗们的身份也必然暴露,军队的收缩显然为了将来更猛烈的攻击,对于未来,高峰的心同样很悬。
“没有下一步行动,走到哪儿算哪儿,谁要是害怕,自己滚蛋……。”
高峰知道身后两个人打什么注意,陈信号为人不齿,但没有退路,只能跟着自己走到黑,冯胜杰就不同了,虽然兢兢业业,若真遇到绝境,也许第一个跑的就是他,两个人的担忧在高峰眼中什么都不是,两个人在高峰心中也没有太重的分量,就算他们离开,对高峰也没有任何影响,相反,没有了拖累,高峰只需要带着身边的几名伽罗就够了,反而更加灵活机动。
两人不知道高峰心里的具体打算,对高峰说的话也没有太往心里去,一起闭上嘴巴,等着高峰安排下一步的计划,说来可笑,高峰目前唯一能商量的也只有这两个人,伽罗们冲锋陷阵可以,出谋划策直接抓瞎,至于劣种人,高峰认为先让他们学习卫生知识,不要随地大小便再说其他,至于小女孩儿,也许让她继续成为劣种人崇拜的神像比较好。
刚刚想到了小女孩,陈信号又忍不住开口了,恰好也是说的小女孩儿:
“头儿,这些天启明星也暴露了,加上我们又攻破了三号后勤站,军方一定会派出最强的站立来围剿我们,我看还是先找地方藏起来,等过了风头再说。”
陈信号的话可以算得上老成之言,只是从他躲闪的眼神中,显然不希望高峰再冒风险攻击军队的后勤站,继续下去是会死人的,这时冯胜杰难得赞同的点了点头,可当他想到是陈信号出的主意,又不由地冷哼,对高峰建议到:
“头儿,我们这么多人,又有什么地方能悄无声息的安置下来,随便一个人露出口风就会暴露……,”
高峰本以为冯胜杰也打着躲起来的主意,没想到冯胜杰或这么说,倒是有些兴趣,问道:
“你说说我们该怎么做?”
“让劣种人自己滚蛋,他们抢了几辈子都抢不到的东西,又好杀成性,带着他们只会成为累赘,我们就不同了,都是地下人,只需要到稍微偏僻点的地方,就能蒙混过去……。”
“你能蒙混过去,是你从来没有露过面,我呢?我怎么办?还有我的二十多号弟兄怎么办?”
陈信号犹如愤怒的公鸡,伸长了脖子对瞪眼怒吼,因为声音太过响亮,后面整修的劣种人一起看过来,毫无顾忌的对这边指指点点,直到高峰狠狠地看过去,才让劣种人纷纷收敛。
狂杀匪凶悍横绝,重新机车的群狼战术更是横行地下,若是两军交战,更换了军队制式装备的劣种人未必不是正规军的对手,可惜他们的纪律实在散乱,哪怕高峰已经在他们心中树立了权威,也无法让他们自觉敬畏,对此高峰也实在没有办法,他连要求劣种人不要随地大小便都做不到,更别说让他们令行禁止,庄重森严了。
“吵什么吵?有话不会好好说么?还是那句话,不相干就别干了,你们的退路我也想好了,每个人一百颗能量晶石,自己找地方藏起来……。”
高峰很反感窝里斗,陈信号两个人的争执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这下两个人再次闭嘴,显然不相信离开了高峰还能活着,这时远处传来重新机车的轰鸣,不多时三辆成品字形飞行的猎犬u47,宛如三头狂奔的巨兽,飞驰而来,领头一辆在离高峰不到百米的地方潇洒的转向止动,依靠最后的冲击力,轻巧灵动的落到高峰身前,恰好在两米的位置,不多一分,不少一毫。
重型机车的骑手全身都穿着军队特制的防护服,头上却不伦不类的带着战机飞行员才有的头盔,看到这名骑手,两个相互不对付的家伙一起瘪嘴,显然他们对新出现的人更加看不上。
骑手是个利落的人,刷地取下头盔,便露出娇柔妩媚的脸颊,只看容貌,不比跟在高峰身后的小女孩儿差上分毫,难得的是她媚骨天成,却有着爽朗干练的气质,混合在一起,平添了十分姿色,让人不可自拔的迷醉,唯一可惜的是,潇洒的斜刘海在摆动间,露出脸侧一排紫色的鳞片,就像玄幻故事中的蛇人一般。
鳞片的面积不大,成斜线从下巴一直到眼角,分身三个断层,犹如鲨鱼的腮部,只从这一点,就能得出女人劣种人的身份,这个漂亮过分的劣种人女性取下头盔便冲高峰妩媚的微笑,连紫色的鳞片都在微微反光。
“头儿,前面的兵站没有军队,只有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强盗,被我们吓的滚了出去,要不要在兵站过夜?”
这个看似开朗热情,妩媚干练的女人有着劣种人所没有的气质,更像一名英姿飒爽的军人,高峰看到她,不由地想起寻找曙光女神分部的一刻,这个叫银鲨的女人带着十多名劣种人躲藏在那里,本以为遇到雇佣军清剿避无可避,竟然绑着炸药来见自己,准备先用美色迷惑,再用生死要挟,可没有想高峰明明放过了她们,却死皮赖脸的缠上来,甩都甩掉,如今倒是劣种人心中仅次于小女孩儿的女神。
“不需要,下去休息,两个小时候准备出发……。”
高峰没去看银鲨眼神中的异彩,随意打发她离开,却没有想到银鲨刷的拉下胸口衣服的拉链,露出深深的乳沟,故意升起懒腰,似乎没有听到高峰的命令,厚脸皮的留在这里就是不离开。
“头儿,你是第一个让劣种人当手下的强盗头子,为什么就不试试劣种人女性?要知道,我比正常人更漂亮,而且没有任何不干净的地方……。”
银鲨对高峰很不满的抗议,因为高峰对她的注意力从不超过三秒钟,就算看她,也不会看最有吸引力的地方,作为敢爱敢恨,性格泼辣的劣种人女孩儿,银鲨从跟上高峰的第一天,就像让他成为自己的入幕之宾,并非一见钟情,只是单纯的爱慕强者,高峰在她眼中就是强者,带着百多名狂杀匪就能攻破军队的后勤站,也只有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她。
“说什么瞎话呢?我找什么样的女人,不用你来操心,再说这话,你就把机车交出来,以后都不用出去侦查了……。”
不用看陈信号两人暗自偷乐的猥琐眼神,高峰的面子就已经挂不住了,银鲨是劣种人中离经叛道异类分子,正常人看不起劣种人,视之为下等生物,而劣种人对正常人更加反感,认为他们之所以被遗弃,就是生下他们的正常人不负责,一般情况下,正常人与劣种人是永远也不可能走到一起去的,事实上,除了某些富豪为了刺激而购买一些美丽的劣种人少女尝鲜,劣种人不可能看上正常人,甚至连当初陈发送给高峰的三个少女内心里也不愿意,唯一的例外也许只有眼前的银鲨。
银鲨的一番话使高峰尴尬,却不怎么怪罪,这个女人能成为一支微型队伍的头领,不管是头脑还是身手都不错,而且对侦查更是有着天生的天赋,每次出动都能搞到或多或少的情报,高峰已经开始离不开她了。、
高峰看似愤怒的样子,银鲨也有些心悸,她虽然对高峰成为自己的男人念念不忘,却更不舍得猎犬u47,如果说高峰只是她的调味品,那么重型机车才是她的命根子,也不再高峰面前叨咕,赶紧的跑到后面去,但心里并没有放弃对高峰引诱。
银鲨走了,陈信号与冯胜杰一起松了口气,他们也不愿意高峰和这个劣种女人发生什么关系,毕竟在他们的观念中,正常人与劣种人永远是两个物种,更何况若是高峰有了劣种女人,说不定下面那些劣种人就会骑到他们头上,能允许劣种人成为炮灰就已经是极限了,若是让劣种人与他们地位相当还要不要人活了?
高峰一直在思索下一步的计划,冯胜杰两人呆着也没趣儿,自顾离开,去和相熟的同伴一起吃饭,只有小女孩儿一直站在原地等着高峰,想来想去,高峰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三号后勤站的破袭战是逼不得已,只要荒野还有一个人在抵抗,高峰就要想尽一切办法支援,可支援的后果可能就是涅槃战将的追杀。
涅槃战将才是高峰对地下世界忌惮的战力,即使他如今离裂山伽罗只有一线之隔,可当日两个裂山伽罗都被追杀的狼奔兔逐,更别说他这里连一个裂山伽罗都没有?
所以高峰才想到要解散队伍,化整为零,至少这样被涅槃战将发现的可能要少一点,但问题是,队伍带出来,不是说解散就解散的,地下人先不不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劣种人就更麻烦了,因为那诡异的对手,他必须带着小女孩儿,可带着小女孩儿,劣种人必然要跟着自己,这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若是劣种人没有在他的率领下作战,高峰也许会借军队的手解决劣种人,这样在小女孩面前也能交代过去,但问题是他做不到,不管劣种人再怎么不堪,也与他并肩作战,只要并肩作战就是占有,军人出身的高峰永远无法出卖自己的战友,这是原则问题。
纠结了半天,还是没有想到办法,这时晚饭已经准备好了,枫叶强带着几个伽罗熟练的给高峰摆上桌面,不多时几个地下特色的菜肴便送上餐桌,虽然有简单方便的军用口粮可以食用,高峰却更愿意麻烦一点,食用味道并不强过口粮的自然食材,只因为他喜欢食物嚼在嘴里的感觉,而不是像饮料那样吸入嘴里,就算吃了也感觉没吃。
小女孩儿一如既往的与高峰一起用餐,但也一如既往的沉默不语,高峰心中有事,没什么胃口,随便对付了几口菜,便放下筷子,直愣愣的盯着小女孩儿吃饭,也许因为不习惯被高峰看着,小女孩儿也放下筷子,用明亮的眼神与高峰对视。
“继续吃吧,我不看你了……。”
高峰硬邦邦的扔下这句话,站起身焦躁的点上香烟,袅绕的香烟从紧皱眉头的高峰嘴里喷出,又在空中化作虚无隐入黑暗,不知怎么,高峰的心逐渐宁静下来,这时身后传来清冽冰冷的话语:
“他上次受伤了,在伤势没好之前,暂时不会再出现了……。”
高峰猛地转身想要问个仔细,可惜小女孩儿眼神中拒绝让他知道,就算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名堂,不由地想到攻破三号后勤站的一幕,虽然当时主力是他与伽罗们暴起攻击,面对早有戒备的两个重装野战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重装野战营不管是重火力,还是战斗机器人都多的令人发指,实际上高峰面对的不是千多人的士兵,还有同样数量的战斗机器人,若不是那诡异对手先一步潜入后勤站,杀光指挥中心的军官,那次战斗能不能全身而退还成问题,也正是因为如此,高峰才熄了继续攻击后勤站的念头,他不知道下一个后勤站会不会阴沟翻船。
虽然高峰因为面子,不想承认那诡异的对手对自己帮助颇多,在小女孩儿面前实在说不出硬气的话语,犹豫了一会儿,点头说道:
“让他好好休息吧,毕竟帮了我两次,杀我向导的事儿暂时就不计较了,有机会放你走……。”
这话高峰说的真心实意,他最不愿意欠人人情,先前的一股邪火早泻的干干净净,也曾有过挟持小女孩儿,逼迫对手继续效力的打算,可终究做不到面冷心黑,既然有了抽身离开的打算,也就不想再给自己添麻烦。
高峰说的很真诚,眼神也不做假,让一直很冷淡的小女孩儿闪过惊异的神色,古井不波的表情也复杂起来,好一会儿她开口说道:
“你真的要放我走?什么时候?”
对高峰可以不理不睬,但对获得自由,小女孩儿却异常在乎,跟着高峰的日子,虽没有受到虐待,心里总是不舒服,何况高峰刻意将她与劣种人分开,很多时候她都在认为,高峰利用自己控制劣种人,虽然大多数情况确实如此。
“也许明天,也许后天,我们好说好散,只要那个家伙不再找我麻烦,我就放了你,还有你的手下人……。”
小女孩儿的质问让高峰真正下定了决心,本来就是事急从权,他的目标不是纠结一帮人在地下称王称霸,之前还有找军队麻烦的打算,如今军队已经反应过来,见好就收才是王道,若是贪心不足,面对准备到位的军队很难收场,以其这样还不如好说好酸。、
小女孩儿没有在提问,敛下眼皮,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小女孩儿看似才十五六岁,思考的表情却像个小大人一样,高峰知道不能用常理来判断小女孩儿,可看到她这个样子,不由地摇头,高峰收手很容易,但小女孩儿和劣种人想要脱身就困难了,狂杀匪在鬼雾迷涧的名声已经打响,若是分开,必然会被军队盯上,到时候是死是活还真说不准,就算有那让高峰都头疼的诡异对手也是一样。
高峰心中暗自打着算盘,小女孩猛地抬头,墨如点漆的眸子直直的盯着高峰的眼睛,黑色的眸子仿佛黑洞一般,将所有的情绪都吸入其中,却不露分毫,高峰有些心虚的偏转视线,他还以为小女孩儿想通了某些关节,将自己算盘了解的一清二楚。
“你的人跟你走,我的人跟我走,以后我们互不相欠……。”
斩钉截铁的话语从对方嘴里说出来,让高峰出了一口长气,心中的愧疚反而多了几分,张嘴想要提醒一二,最后说出的却是不相干的话。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没别的意思,毕竟相识一场,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说出这些话,高峰有些赫然,两人平时连话都没半句,今天是小女孩儿第二次开口说话,突然间这么说话,高峰很有些不习惯,感觉自己就像用热脸蛋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还能有什么打算?原来的地方回不去了,眼下又成为军队的眼中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离这里远远的,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小女孩儿比高峰想的更聪明,而她也没有责怪高峰的意思,平淡的话语就像白开水一般淡而无味,听的高峰心中满是涩然,貌似他白做小人了,不过他对小女孩儿的身份更加好奇了,这么聪明的女孩儿,又有诡异对手作为帮手,什么地方去不了,怎么和劣种人混在一起?
想到劣种人,高峰向后方休整的人们看过去,不管是劣种人还是地下人,吃过晚饭后大多睡了过去,幽暗的莹蓝色灯光并不明亮,隔得远了就开始模糊,除了警戒的哨兵偶尔传来动静,大多数人都在沉睡,鼾声连绵不绝,也不知道那些睡眠比较浅的人是怎么熬下来的。
“能说说你的来历么?这些天下来,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吧?”
高峰没有睡觉的打算,只想找个人说说话,几名伽罗无聊的坐在不远处,陈信号与冯胜杰都去睡觉了,只有小女孩儿还陪着他,听到高峰自曝身份,小女孩儿无奈的摇头说道:
“我第一天就知道了,你的几个手下可不会看人说话,我不但知道你是上面的,还知道你是军队的最大目标……。”
小女孩儿的聪明让高峰哑然,同时在心中将枫叶强几个伽罗骂了一个狗血淋头,一点保密意识都没有,还好没有真正指望过他们,连个小女孩儿都瞒不住,天知道他们泄露了多少底细。
“其实我和你一样,也是军方的目标,我本来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这个世界也没有第二个像我这样的人,你好奇我和劣种人之间的关系,说来也不奇怪,我从某个地方逃出来,救了我的就是劣种人,那个劣种人教了我很多东西,也让我明白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可惜他为了不让我饿死,把自己饿死了,我欠他两条命,不能还给他,就还给劣种人吧……。”
高峰若有所思的点头,他对小女孩儿从什么地方逃出来并不感兴趣,连生化兵器都能弄出来,还有什么是地下人做不了的?至于女孩儿身上隐藏的秘密,高峰就更没兴趣知道了,马上就要分道扬镳,也许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见面了。
“和劣种人混在一起,总归不是办法,我看得出来,其实你内心里很讨厌劣种人,也许有机会……。”
“我是很讨厌,但是那个人到死都念念不忘建立劣种人自己的城市,在完成这个目标之前,我不会离开……。”
女孩儿不是个虚伪的人,承认她对劣种人的讨厌,也许是因为不讲究卫生,也许是因为劣种人亲情的淡薄,或者别的什么原因,但她也记住自己的承诺,只为了那个曾经帮助她的劣种人,对此高峰无话可说,点了点头,突然脸色惊怒,猛地将女孩儿拉到身后,愤怒的看着远处骤然飞来的数十点明亮的火焰。
“敌袭……。”
不只是高峰看到了,还有警戒的哨岗,只不过他们没有高峰对危险的直觉,而在他么高声示警的瞬间,手中的武器便先后开火,凌乱的弹雨向袭来的微型导弹狙击。
这种程度的阻击注定是无效的,微型导弹飞来的速度看似不快,其实是危险在黑暗中的停顿效果,真实的速度仅比子弹慢上一点,而超远射程以精准度却不是子弹能够比拟的,短暂的飞行之后,数十枚微型导弹即将接近机车大队,而这时,第二批微型导弹再次出现在远处的黑暗中。
狂杀匪绝不是一般的乌合之众,他们对突袭和反突袭早已经驾轻就熟,可这次的突袭并不是普通的袭击,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发起的时机精准而巧妙,微型导弹覆盖的范围刁钻毒辣,放过后方的后勤大队,却将劣种人的主力当做首要打击对象,更别说宛如狂风暴雨的攻击力度,若是没有奇迹出现,就算凶悍成名的狂沙匪也会伤亡惨重。
惊醒的劣种人在导弹飞来的时候只做了两件事,抓起步枪,跳上机车,可惜不等他们发动机车,导弹已经到了他们头上,眼看就要受到灭顶之灾,一声声尖锐的犹如警报的呼啸,冲击众人耳膜到了众人头上,一声声奇异的尖啸中,飞来的导弹便相续被击中,爆炸出火焰或闪电。
伽罗们的反应才是最快的,他们犹如利箭发起反击,人还在冲刺的途中,各种远程手段便相续出手,精确而快速的击毁即将落地的导弹,可惜他们的数量有限,而导弹的数量更多,只有不到十枚导弹在落地之前被击毁,剩下的冲过爆炸的火光,继续向下落下,就在劣种人即将遭受惨重伤亡的瞬间,千百颗在爆炸火焰中折射光芒的金属碎片争相飞来,形成一张密集的大网,向导弹拦截过去。
这是高峰出手,情急之下,高峰来不及多想,将身边数十米之内所有能利用的金属器具全部利用起来,配合感知,形成金属风暴拦截,可惜高峰算错了一点,这些导弹并不是全是杀伤性的爆裂弹,还有一部分穿甲弹,直接穿过拦截,引爆了弹头,形成金属射流,在劣种人中间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十多个劣种人在即将启动机车之前,便与机车一起化作火球,爆炸的火球翻滚,人体碎片与金属零件夹杂其中向周围飞散,就在这时,反应最快的银鲨猛地踩下猎犬u47的加速阀门,犹如愤怒的野兽冲上硝烟弥漫的半空,横车摆尾,四道炫亮的金属火线骤然从车身的枪口中散射而出,形成密集火力网,向再次飞来的导弹拦截。
地面一片哀嚎,因爆炸而慌乱不止的劣种人即将崩溃逃离时,银鲨的反抗争取了宝贵时间,后勤车队的陈信号反应过来,几辆重型装甲战车纷纷扬起重型机关炮,发起了阻隔拦击,当更多的火力网加入银鲨的火力拦截时,后面飞来的导弹不再像之前那样如入无人之境,相续被击中而在半途爆炸。
后勤车队的前保安团雇佣军开启拦截火力时,银鲨却没再继续开火,汇集了三五辆反应比较快的猎犬,不退反进,主动向导弹飞来的方向迎击,由此可以看出银鲨让人惊艳的战场直觉以及奋勇争先的勇气。
可惜在不了解敌人实际战斗力的情况下,冒冒然然发起反攻,除能找回宝贵的时间,让更多的劣种人发动机车飞上半空,剩下的就是悲壮的找死行为、
银鲨是个聪明的女人,在她发起反冲锋之前,便已经知道这次有死无生,可她还是去了,够及时发动机车飞上半空的劣种人不少,但像她这样明知冲过去是九死一生,也依然敢于行动的人却不多,几名紧跟其后的劣种人多是她曾经的部下,狂杀匪一个也没有。
五辆重型战车划过眼花缭乱的弧度,绕开前方疾驰而来的微型导弹,毫不犹如的向前方黑暗冲锋,在身后爆炸哀嚎的混乱场景中,仿佛五只扑向火海的飞蛾,银鲨不知道身后到底怎么样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机车在身后支援,她的眼中只有远处再次闪现的光泽,光泽很微弱,即使拥有飞行员头盔的引导作战功能,也无法看清远处的实际情况,事实上,军队的装备只针对外部战斗方式,用在军队自己身上便不怎么好用。
即使不知道,不了解,银鲨也没有恐惧,心??,心头鼓动着莫名的力量,让她全身战栗,猎犬u47在身下颤抖轰鸣,仿佛与她心意相通,即使专业军人也很难控制的重新机车,在她身下却如温顺的马驹,银鲨是天生的骑手,也是天生的战士,在她一马当先的冲刺下,双方的距离飞速拉近,这时第三波导弹终于从不远的前方升起。
就在银鲨准备按下扳机,再次开火瞬间,突然扭转机车平衡舵,硕大的机车宛如灵巧的玩具,骤然偏转方向,尾部重重摆动,划出一个高难度s形弧线,闪耀的碧蓝光球跳动着电弧,转瞬及至在半米之外擦过银鲨的机车消逝,若是她没有变向,一定会撞个正着,不等银鲨心中冒出冷汗,接二连三闪现的电弧光球再次从她身边闪过,只是这次不是针对她,而是身后的几名同伴。
紧跟着银鲨的劣种人虽说久经杀戮,却无法像银鲨那般灵活,而他们对重型机车的掌控更加不熟,若不是平时小心谨慎,连睡觉都趴在机车上,根本无法做到第一时间升空,所以他们在这远距离狙击电浆弹面前,就像脆弱的鸡蛋一般炸开。
四个火球在半空中爆炸,爆炸的火焰中还闪现着跳动的电弧,最近的一道电弧擦着银鲨的脸颊飞过,飞行员头盔在电弧掠过碎成无数碎片迸飞,遮挡脸部鳞片的斜刘海也被波及,焦黑的发丝在剧烈的抖动中化作飞灰,眨眼之间,五辆重型机车就只剩下一辆。
来不及将心中的愤怒悲戚吼出来,银鲨再次加快速度向前冲去,没有了发丝遮挡的脸部鳞片却在幽幽释放着紫色的光泽,犹如一组怪异的咒符,印刻在脸上,猎犬u47自带的机枪也释放者暴躁的火舌,汇出四道火雨流光,向她认定的目标攻击,就这不到数秒钟空档中,电弧闪光与微型导弹再次一起出现,挡在前方的只剩下银鲨一人,眼看银鲨好似挡车的螳螂,即将粉身碎骨,一声暴怒的咆哮,一辆新的重型机车犹如闪电,骤然冲过银鲨,向前方奇快无比的电浆光球迎了过去。
银鲨只来得及看清那艘快的将光线都扭曲的重型机车有着在地下最为耀眼的雪白色,这辆与众不同的机车恰是高峰的座驾,机车出现,意味着高峰也出现,在她孤身奋进的时候高峰就在身后,想到这里,银鲨心中的悲愤化作无尽的欢喜,到底是她看中的男人,怎么可能会让她失望?
银鲨不知道,高峰出现并超到前方并非为了她,而是高峰比银鲨更懂得把握战场局势,银鲨做的没错,却太过鲁莽,没有绝对的实力,就算奋不顾身也是螳臂当车,对局势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损失宝贵的压制力量,但换做高峰就不同了,高峰的重型机车经过他自己改造,虽然做不到新能加强,却能大度幅度降低机车的重量,提高机车金属的质量,相对来说,在动力无损的情况下,轻了至少三分之一的重量本身就是巨大的提高,所以高峰才能后发而先至,超过银鲨主动迎向致命的电光火狐。
双方的碰撞预期而至,闪耀的电光晃花了银鲨的眼睛,高峰机车的影子再也看不到,一切都陷入黑暗之中,爆炸的火光随之腾起,仿佛太阳骤然升起在黑暗中,火焰的热浪与爆炸冲击波将高峰彻底掩盖,也将银鲨的心给遮蔽,骤然生出一股比之前悲戚十倍的冲动,高峰是为了她才出事的。
银鲨彻底暴走了,脸颊上的鳞片突然翻转,从优美而神秘的图案骤然变成凶猛而狰狞的角刺,接着那如荆棘般相互交错咬合的角刺发生几何性的裂变,瞬间将她的头脸完全覆盖,除了双眼之外,妩媚到发指的银鲨变身成狂躁的绝世凶兽,再无一丝女性的影子。
原本娇小的身子在重型机车上精巧可爱,转瞬之间,娇小的身子膨胀成高达三米的怪兽,庞大的重型机车就像魁梧大汉骑着小孩儿的玩具脚踏车,看起来异常不协调,无数锋利角刺纠缠在黝黑鳞片的表层,宛如怪异到极点的邪恶盔甲,将银鲨从头到脚重重包裹,凄厉而凶蛮的嘶吼声中,三米多高的身形突然跳下了机车,张开四肢,宛如滑行般与机车平行坠落。
时间变得缓慢,银鲨再无女性的柔美,化身为绝世凶兽,丧失理智般跳下机车,眼看就要着落到百米之下的地面,就在机车与她在空中交叉而过的瞬间,一双宛如蝙蝠双翼的翅膀在银鲨身后砰地展开,这双翅膀黝黑如墨,嶙峋的骨架展现在外,翼膜镶嵌其中,拼凑出怪异心悸的图案,唯一的颜色是骨节超出翼膜的部分,犹如锋利的银色矛尖,闪动翅膀的同时,银光跳跃,仿佛鲜活的精灵。
暴露中的银鲨早已经失去了理智,就算高峰在面前也无法识别,在她心中充斥着杀戮的狂躁,双翅轻轻闪动,便如一抹幽光,瞬间消失在前滑低落的机车便,若是高峰能看到银鲨的变化,一定会惊呼出声,她与高峰看过的高阶生化兵器何等相似?
银鲨冲过满是硝烟的空间,再次出现便到了突袭者的阵地,这些突然冒出来,连续发动攻击的突袭者数量并不是很多,相对也不集中,三个人一组,划分为三十多组,最近的都有七八十米,每个小组中,一个人操作单兵导弹发射器,一个人手持步枪戒备,另一人则协助装载弹药,他们穿着统一的全封闭式作战服,全身上下都被包裹其中,认不出是男是女,但从他们领口的军衔上能辨别出他们的身份,地下军方的精锐军官。、
这里每一个人都是军官,军衔最低的都是少尉,中尉上尉数量不在少数,就连难得一见的少校这里都有四五个,军衔最高的却是一名上校,此刻他正被高峰拧着脖子快速移动,躲避着一道道炫亮的电浆光球。
银鲨突然出现在阵地上,让高峰和军官们一起停顿,停顿的时间还没超过一秒钟,便从银鲨身上收回视线,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高峰带着袭击者的最高指挥官逃窜,而散布在近千平方米的战斗小组为了不让自己的指挥官落到高峰手上,对自己的长官都痛下杀手,其中射向上校军官的子弹比高峰还要多。
没人能顾忌到银鲨,银鲨却不会老老实实呆在一边看着,悸动人心的尖啸刚刚从嗓子眼中嚎出来,身形闪动便到了一组军人中间,稍微显出身形,便再次销匿,留下三个军人莫名奇妙的站在原来的战壕坑中,等他们想起自己的任务再次准备开火时,却发现战友的身体表面布满裂痕,裂痕犹如破碎的瓷器,不但在身体表面上蔓延,几秒钟的时间,一股股鲜红的血线便沿着裂痕渗透出来,当他们发现自己身上也充满裂痕的瞬间,整个人就像炸开的陶瓷,骤然分解成无数片,血肉模糊的散落在战壕中。
一个个战斗小组以极其诡异的方式,崩溃成血肉模糊的碎片,消失在战斗列线中,高峰受到的压力正在急速下滑,连最需要防备的电浆狙击弹都在减少,这时才有人发现,所有消失的战斗小组都有那只莫名其妙闯入战斗的生化兽停留过。
高峰可不管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这群特种士兵伤亡惨重,抓住上校军官的理由很简单,尽可能打乱对方的攻击节奏,让更多的劣种人反应过来,只要他们能够从混乱中恢复过来,以狂杀匪徒的凶悍,不需要命令,自己便知道该怎么做。
手中的上校军官比高峰想象中的狠辣,在落到高峰手中的上一秒,下达的命令便是杀死自己,若不是千劫丝在他举起手枪自尽前,便将他牢牢捆住,高峰更本没机会俘虏他,也幸好他下达这命令,让其他人将火力倾泻到高峰这边,不然第四波导弹就会发射,到了那个时候,就算凶悍的劣种人也无法坚持。
提着上校军官,高峰跳到了制式步枪的射程范围之外,周围又有复杂的地理障碍,零星子弹已经不再成为威胁,这时他才有机会观察到底发生了什么,入眼却是比劣种人营地更加凄惨的场景,高峰刚才短暂的突袭,已经竟这里特种部队的阵地大致了解清楚,除了抓捕手中的上校军官,他还清除了三个战斗小组,两个阻击阵地,加在一起也才不到十五个士兵,而这里设伏的特种士兵至少有一百五十人,算下来有五十个小组阵地,可现在,绝大多数阵地都不复存在,只剩下最边缘,相隔较远的阵地还在开火。
一只杀戮的怪兽游走在阵地之间,停留的时间从不超过一秒,就像一道无规则的闪电,游走在战壕中,眨眼便会消失无踪,只要它光临,战壕中的精锐特种士兵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随之化作千万碎片,除了肉片和残碎的武器之外,什么都剩不下。
在高峰眼中就像某只无形的大手将一个个战壕中的战斗小组相续抹消,此刻劣种人营地那边虽然火焰硝烟涌动不止,但狂杀匪已经反应过来,七八十辆猎犬u47陆续升起,组成散乱而相互配合的队形,正向这边飞来。
劣种人的支援在这个时候是最不恰当的,那只凶兽将能喘气的生物全部杀死,高峰可不认为劣种人能强的过这里的特种士兵,唯一的办法就是在支援上来之前,先一步杀死那只凶残的怪兽,或者尽可能?可能的驱走。
高峰不知道银鲨的身份,他的机车在被击中之前,便先一步解体,化作千万弹片将特种部队阵地发射的导弹全部拦截,借助拦截的爆炸掩护,高峰才一具冲入敌人的阵地,却不曾知道身后的银鲨因为他主动拦截导弹和电浆狙击弹而发狂变身。
刚才混战的一刻,高峰下意识的认为银鲨已经被击落,是死是活也不是他能了解,除了对银鲨的可惜之外,高峰全部的心思都在这些精锐的特种士兵身上,当特种士兵都因为怪兽的杀戮而死绝时,高峰的注意力便放到了怪兽身上。
恰好这时怪兽也将注意力放到了方圆数百米,唯一喘气的两个人身上,在她充满网格脉络的猩红眸子里,高峰两人就像两团明亮的火焰,散发着诡异摇曳的波动,在他们之后,才是更远处正向这边飞来的十多辆重型机车,因为距离远近的关系,银鲨直接将高峰与他的俘虏当做杀戮的对象。
没有示威的咆哮,也没有必胜的宣言,高峰与银鲨就这么碰撞到了一起,犹如陨石撞击,在幽暗阴森的地下,在充斥着血腥味与硝烟味儿的杀戮场,千劫丝环环荡开,如水流的涟漪,致命而隐蔽的罩向银鲨,银鲨三米多高的身形庞大而不笨拙,一双翅膀让她高伏低走,纵跳如飞,宛如镰刀般的指甲阴黑乌亮,挥舞之间,诡异莫测的波动如簧片般不断的弹开,在一米左右的空间反复震荡,凡是被波及,不管是血肉之躯还是钢铁武器,都会出现难以数清的裂痕崩散。
感知之下,一切无所遁形,银鲨也不是高峰无可奈何的诡异对手,那隐晦的震荡波动又怎么能够瞒住他,同样,千劫丝的危险致命也无法瞒住银鲨,两个人真是棋逢对手,宛如幽魂鬼影般快速游走,时而分开,时而相撞,却又悄无声息,若不是两人身边的嶙峋岩石无声崩溃,激烈之处,数米高的花岗岩都崩碎成了石子,真以为他们只是相互间的玩闹。
两个人的较量只有当事人最清楚,银鲨暴酷猛烈,弹指挥手间,力若千钧势不可挡,一旦被击中有死无生,双爪散发的波动波云诡异刁钻致命,连千劫丝都奈何不了,唯有高峰流水绵绵的纠缠,将千钧力道化解与无形,才能支持。
有了感知,就算那诡异波动也无法奈何高峰,所以高峰早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也正如此,才有闲暇看清楚双方之间的实力对比,银鲨凶猛强悍如虎,却不能持久,随着体力的大量消耗,不需要感知,只用肉眼便能看出对方已经露出颓势,只需要再坚持一段时间,对方就会不战自败。
正是看出这点,高峰才顶着对方暴风雨似的攻击,坚韧相持,毕竟他的手段可不止这么一点点,杀掉容易,却没有任何好处,况且对方还帮了自己一个大忙,让劣种人的混乱提早结束。
银鲨也知道自己坚持不下,猛地发力,庞大的身形变幻出三道声音,成品字形向高峰合围,六只爪影同时爆发诡异的波动,却不知道那一尊才是真身,即使在感知中,高峰也分不清那个才是真的,千劫丝能够阻挡对方一双利爪,却并非全无死角,身前身后身侧同时到来的攻击结成一张大网将他笼罩其中,眼看就要被扑个正着。
在这关键时刻,高峰腰间的皮包突然炸裂,皮革散乱的碎片中,一枚鸡蛋形状的金属球浮空到了高峰头顶,这枚看似不起眼的金属球恰是高峰新弄出来的秘密武器,只是偶尔一个想法,也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实战,现在用出来是只能说迫不得已。
这枚高峰并不看好的金属球没做多大的指望,只希望能够稍微阻挡一下就行了,只见金属球犹如莲花绽放,展开一层层均匀的花瓣,花瓣实在太过精细,薄的犹如纸张成半透明,而如此匀薄,层数也就多了不少,重重叠叠也不知道多少层。
金属球成莲花盛开便快速旋转起来,旋转的是层层叠叠的花瓣,因为速度太快肉眼无法看清,所以只是一放一收,整个金属球便消失无踪,唯有高峰身边层层密布的金属反光,犹如星辰晶沙般折射千万计数的光点,跳动的光点都是之名而危险的武器,风暴般成三百六十度席卷身边的一切,恰好高峰身边就是一座一人多高的嶙峋奇石,在千万点光的吹拂下,整个地化作飞灰悄然飞散。
泯灭的不只是奇石,还有那无形的诡异波动,银鲨变化出来的三道身影就像阳光下的阴影,悄然的消失,只剩下一道还在向高峰扑来,但因为透支了最后的元气,已经有些后力不足,轻易的被高峰跳开躲避,而这时高峰的手段才刚刚发动。
千百颗折射浮光的金属碎片犹如群星闪耀的银河,在高峰身前自动流转,化作光华闪耀的巨蟒,盘旋着向银蛇倒卷而去,这条大蟒却不是细若悬丝的千劫丝,利爪也无法弹开,反而被巨蟒卷住手臂倒扣而下,一把将那矫健如飞的身形紧紧锁死。
盘旋的巨蟒不是死物,即使将银鲨全身捆住,也依然在快速游走,就像闪耀的电弧在银鲨身上跳跃,每一次跳跃,都有大量鳞片与毛刺被磨碎抖落,几个眨眼,银鲨身上大部分角刺鳞皮都被抹掉,露出女性身躯的底色,高峰也发现不对劲,赶紧停下,继续下去,银鲨一定会被搅碎成渣子。
因为是第一次使用这种奇怪的武器,高峰也没有什么经验,以其说是停手,不如说是驱散,整条巨蟒分崩离析,化作万千可金属粉尘,在两人周围部下一圈流光隐转的玉带。
银鲨被放开之后,也没有了还手的力量,庞大的身躯飞快的缩小,就在这时,数十颗闪亮的光点伴随着枪声劈开空气,向银鲨攒射而来,来不及分清子弹到底来自于何方,高峰眼中只有血肉淋淋,浑身擦伤的银鲨真容,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怎么也不能让银鲨死在自己面前。
千劫丝随心所动,将飞来的子弹金属破开,而高峰也冲到银鲨身边,一把搂住倒下的她,就在高峰搂住她的时候,空中的子弹也消失无踪,随后重型机车的轰鸣冲进耳膜。
高峰无语的抱着伤痕累累的银鲨,比划着手势让支援的狂杀匪离开,心中还在庆幸,他差一点就措手杀了银鲨,若真是这样,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袭击者在最适合的时机里发动攻击,却因为银鲨的搅局而全军覆没,可以说没有银鲨的变数,就算高峰亲身出马,也不可能一举歼灭,最多两败俱伤,如今银鲨却因为高峰的出手而昏迷不醒,不得不说是种讽刺。
唯一的俘虏就在高峰面前,除了他之外,其他袭击者都被分尸,连巴掌大的肉块都找不到,武器装备更不用说,全被银鲨一视同仁的弄碎,倒是他们来时乘坐的交通工具一辆不少的缴获,可惜这些拥有自动航行与被动搜索雷达的军用运输车需要驾驶员的dna启动密码,就算缴获了也无法使用。
看着面前强制跪在面前的上校俘虏,高峰气不打一处来,因为这些人,他属下的劣种人遭受了这段时间最严重的打击,几乎有四分之一的劣种人伤亡,重型机车也被摧毁了三十多辆,如今狂杀匪士气大跌,惶惶不可终日,再也不堪使用,罪魁祸首就是面前的家伙。
上校军官大约三十多岁,在地下人中已经算得上老年,因为黑魔法病毒造成的基因崩溃,不只是劣种人无法活过三十岁,就算正常人也有很大一部分会猝死,平凡的容貌,冷漠的表情,还有眼神中黯淡的空洞,散发着一股死亡之气,显然这名军官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但高峰可不会这么便宜他,没有搞到想要的情报之前,他会让这个家伙生不如死。
“枫叶强,这个人交给你们了,用一切办法让他开口,我要让他将这辈子经历过的事情都说出来……。”
气急败坏的高峰一声大喝,枫叶强应声站出来,也不言语,抓住军官的短发,拖拽死狗一般向一边走去,军官一声不吭的从高峰身边拖开,一条拖痕在他身下一直向远方的黑暗蔓延。
上校军官被拖走,高峰的愤怒稍微缓解,不由地看向昏迷不醒的银鲨,银鲨被妥善的安置到了担架上,全身打满了绷带,就像刚刚从金字塔里挖出来的木乃伊,还想多看一会儿,银鲨的担架便被七手八脚的抬起来送上运输车,运输车旁边,还有数十名伤势轻重不一的劣种人,他们没有银鲨的待遇,随便处理了一下伤口,等着运输车腾出位置。
冯胜杰焦急的脸颊撞进了高峰的视线,三两步疾走而来,不等高峰发问,主动开口说道:
“头儿,这次损失大了,狂沙杀匪死了三十二个,重伤十七个,轻伤的不知道有多少,运输车被击毁了两辆,三分之二的弹药和轻武器没了,现在劣种人全都吓得不轻,要是再来一次,绝对会崩盘的……。”
高峰听到这预料之中的坏消息,并没有太大的反应,皱眉看着远处的黑暗,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
“我们已经被盯上,这里不能再留了,赶紧收拾东西,不重要的东西全扔了,尽可能带走伤员……。”
对高峰的命令,冯胜杰欲言又止,对高峰带上劣种人的伤员有些异议,如今运输车辆不足,若是带上劣种人伤员,恐怕还得扔掉更多的东西,而他们没有补给的后方,现在看似不重要的东西,也许就是明天的必需品。
“去办吧,时间很紧,谁也不知道军方的下一次袭击是在什么时候,我们已经暴露了……。”
高峰看出冯胜杰的心思,再次加强语气说道,这次冯胜杰没有再犹豫,深深地看了高峰一眼,转身就走,看着冯胜杰微微佝偻的背影,高峰突然叫住了他。
“等等……,万一,我说万一遇到不能抵抗的攻击,允许你带同伴先走,如果没有地方去,就去a3地下城,那里和军方闹的很僵,不会出卖你们……。”
之前高峰考虑过冯胜杰的去留,他不可能将冯胜杰等人带上地面,可是安置也很麻烦,如今他们已经成了军方的眼中钉,冯胜杰等人想要活命,唯一的机会就是去高峰控制的地下城,至少在那里,军队不可能大张旗鼓的搜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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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高峰的建议,冯胜杰猛地转身,深深地向高峰鞠躬,其实他还有一件事没有汇报,相比劣种人士气低落,地下人更加不堪,刚才的袭击有三个地下人被炸伤,剩下的人闹着想要离开,他们对这支队伍的未来并不看好,都是冯胜杰一力压下,在这个时候没有地方是安全的,不管是军队还是鬼雾迷涧的地方势力,都不可能收容他们,只能跟着高峰走到黑,现在高峰给了他一个新的选择,不管这个选择的可行性有多高,他都要感谢高峰,至少高峰将他们放到了心里。
冯胜杰离开了,陈信号又满怀忧虑的走了过来,在高峰冷淡的眼神中,脸色很不好的陈信号将一块血迹斑斑的臂章扔到了高峰面前,臂章是由不知名的金属雕刻而成,材质与帆布一样柔软,一条仿佛纯银描绘的小蛇活灵活现,两颗芝麻大小的黑色宝石镶嵌在蛇眼中,画龙点睛般,让臂章上的小银蛇似乎随时都会挣破图案跳出来。
“大名鼎鼎的阴蛇部队,在北方军区排名前三,每个人都是优中选优的老兵,最出色的侦察兵,最难以防备的毒蛇,只要被它盯上,基本等于死亡……。”
作为地下世界里靠枪口吃饭的雇佣军,陈信号对军队的了解远比一般人清楚,高峰还没搞清楚特种兵的来路,陈信号就已经发现了蛛丝马迹,对于陈信号的忧虑,高峰嘴角浮起一丝微笑,缓缓摇头说道:
“不管它是什么蛇,现在都是一条死蛇,我不管以前有没有从阴蛇追击下活下来,现在我们还活着……。”
高峰的保证没有收到任何效果,陈信号依然满腹忧虑,袭击的阴蛇部队虽说全军覆没,可他们的队伍损失也不小,最担心的是,劣种人的战斗力远没有想象中的厉害,如果不是银鲨第一个冲上去,如果不是后勤车队在他的喝令下,及时反应过来,如果高峰没有那么强大的战斗力,是死是活还真的说不准。
在地下世界,个人的战斗力会被无限压缩,高峰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一旦高峰被缠住,那么剩下的人将会被地下军方的精锐屠杀,这不是陈信号想要看到的,所以他必须要给自己找条活路。
“算了,已经没有抽身的机会了,事情比想的要复杂,我希望头儿能放开管制,让兄弟们在死之前乐呵一下,我保证不会强迫,这些天那些女人一直在勾引……。”
“住口,你看看自己现在像什么?还没到最后一步,就开始交代遗言了?马上去收拾东西给我滚……。”
高峰一声怒吼,打断了陈信号颓废的宣言,陈信号的意思高峰很清楚,想在下一次军方袭击之前,放开男女之前的管制。让这些前雇佣兵在死之前享受一番,问题是,雇佣军这么做,让劣种人怎么想?难道也允许劣种人去这么做?到时候不等军方进攻,他的队伍就会土崩瓦解,即使高峰已经决定了散伙,也不是这么一个结局吧?
陈信号长长叹了一口气,一把取下头盔扔到地上蹲下,却是不想再说话,他心中的苦闷高峰不知道,因为这次袭击,雇佣军死了两个人,剩下的人也惶惶不安,若是不能鼓舞士气,一旦面临战斗,谁也说不上是个什么下场。
就在高峰与陈信号古怪的对持时,伽罗架着血淋淋的上校到了两人身前,上校军官躺在两人中间不再动弹,高峰却看到满脸羞愧的伽罗躲躲闪闪的不安。
“老叔,是个硬骨头,问不出来什么东西的,老三把他两只腿骨一寸寸捏断,硬是没吭声,还有,不知道这家伙发什么疯,自己把眼珠子给扣了出来……。”
说话间,枫叶强用双手将军官翻转过来,只见血流满面的军官左眼眼眶只剩黝黑的洞口,红色血浆还在不断地从眼眶中涌出,看起来分开骇人,陈信号直接吓得跳起来,连退几步,惊疑不定的看着昏死过去的军官,颤声说道:
“他把个人终端给挖下来了,没了神经电流,眼球终端挖下来就自动销毁,就算再高端的设备,也无法提取情报,这个家伙太凶残了……。”
陈信号的解释伽罗们听不懂,高峰是明白的,没有了左眼,就没有了泄露个人终端情报的可能,不知名的上校有着超乎想象的顽强与坚韧,对自己也毒辣,自残是难以想象的酷刑,有人可以轻易将别人的四肢砍下来,却做不到伤害自己一根汗毛,而越到高位,越是怕死,这离将军只差一阶的军官是个真正的勇士,连伽罗们都不自觉露出尊敬的神情,情愿用双手去翻身,也不愿意一脚踹过去。
这名军官同样让高峰也肃然起敬,很久没有遇到这样的人,可惜身处敌对两方,不然高峰不介意与他结交,千劫丝轻轻跳跃,锋利的刃口横到了军官的动脉上,只需心意微动,军官就会在昏迷中死亡,这也是最仁慈的死亡。
可高峰比划了半天就是下不去手,他不是心慈手软的家伙,两辈子亲手杀掉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堆叠到一起就是尸山血海,此时手软,只为心中对勇士的一点尊敬。
“枫叶强……。”
高峰最终收回千劫丝,冲伽罗一声大喝,正看着军官出神的伽罗茫然的抬起头看着高峰。
“啊?”
“杀了他,给个痛快吧……。”
高峰不想亲自动手,吩咐完转过身,看着远处收拾残局准备出发的众人,可他等了近一分钟,也没有听到动静,感知一扫,枫叶强依然呆滞的站着,军官依然在苟延残喘的挣命,眼眶流出的鲜血已经将颈子下面的泥沙地给沁透了。
“老叔……,你找别人吧,这活儿我做不来……。”
犹豫了好一会儿,枫叶强硬着头皮拒绝了高峰的命令,这是他第一次拒绝高峰,高峰没有怪他,因为高峰自己也下不去手,对这样的敌人,也许给个痛快是尊敬,可眼睁睁看着一条锃锃铁骨的勇士死在面前,但凡心中有点傲气的人都接受不了。
高峰转过身来,又看着陈信号,本以为这个没有原则,没有底线的家伙会懂自己的心思,一枪将军官干掉,可陈信号也是呆呆的表情,高峰长叹一口气,挥手对枫叶强说道:
“你下不去手,以后就带着他吧,等你什么时候不想再带着他,再杀他……。”
这次枫叶强没有觉得麻烦,两名伽罗主动上前,帮助枫叶强将军官抬走,不多时,冯胜杰与地下人将残局收拾完毕,车队再次启程,这一次车队启程之后,便再没有停下过,不管是吃饭睡觉还是其他,都在车上完成。
整整七十二个小时,车队都在地下飞驰,这段时间里,一直是狂杀匪在前方扫清障碍,任何挡路的势力,都会被狂杀匪毫不留情的辗压过去,连战利品都没有时间收拾,便带着车队飞掠而过。
也正是这样,车队一直没有再次遇到袭击,因为在选择路线上,高峰并没有特定的目的地,随便找条道路前进,甚至不知道这条道路是不是死路,可惜人不是机器,七十二个小时的连续行驶,让每个人都困顿万分,车辆也需要保修检查,在长时间的疲倦中,车队的成员士气进一步下降,除了一开始就跟着高峰的劣种人之外,后面加入的劣种人陆续有人逃走,似乎在地下军方的压力下,风声鹊起的狂杀匪也即将崩溃。
终于车队的速度减慢了下来,在一个比较狭窄的空间里停下来休整,这个易守难攻的空间并非无主,可惜在这支车队面前,他们只敢躲在暗处偷窥,同时一组神秘的信号也隐晦的传了出去。
在车队停下的一刻,陈信号冲出车门一屁股做到了地上,此时此刻,他从没想过实地是这么珍贵,长时间缩在狭小的车厢里,就算铁人也会变成面条,更别说长时间不洗澡,车厢里的味道直让人作呕。
陈信号狠狠地喘了几口粗气,吸入了闷热而潮湿的地下空气,才让焦躁的心缓解下来,劣种人的重型机车也相续降落了下来,比起陈信号好歹还能呆在车厢里,狂杀匪却是一直骑在机车上,连挪动身体的权利都没有,三天三夜的飞行,也只有这些苦惯了的家伙才能熬下来,即使强悍的劣种人在踩到地面时,也像死鱼般躺下一动不动,直接睡死过去。
陆陆续续有人从车里下来,除了几个人还保持警戒,多数人都是一个样,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如果这时有队伍发起攻击,即使百人的小队伍,也能轻易将车队整个歼灭。
车队糟糕的情景也被有心人添油加醋的发了出去,当最后一个信号消失后,某个阴暗的角落里,毫不起眼的岩石微微动了一下,幅度不大,几乎微不可察,随后便是长时间的静默,就像刚才的动弹从不曾发生过一般,一道绚丽匹练的刀光宛如银河倒挂,席卷到离岩石百米之外的黑暗角落,下一刻,就听一声惨叫,两片尸体随着收回的刀光飞上半空,翻滚着向外跌落。
刀光的主人反手握住紫金色的异神兵,从洞窟顶部的某根石柱上高高跳下,如飘絮随风曲折,每次落脚,都精准的点在岩石上,卸掉坠落的力道,最终到了离车队休息处不远的地方,接着又有两名伽罗从上面跳下,其中一人就是枫叶强。
枫叶强手中同样反握着异神兵,神情轻松的说道:
“我那边收拾了两个,你们怎么样?”
“三个……。”
“一个……”
另外两名伽罗将数量汇总之后,枫叶强浮起一丝笑意,摇头晃脑的说道:“这些家伙还真以为自己藏的严密,也不想想,当年在黑石山脉,那些灰毛畜生比他们还会藏,还不是被我们发现了,恐怕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
“我们这边已经解决了,老叔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
另外两个伽罗却没有符合枫叶强,而是担忧着在后面伏击追兵的高峰,枫叶强心中同游有所忧虑,他们还是第一次与高峰分开,但作为九名伽罗临时的头领,还是努力劝慰道:
“老叔是什么人,你们还不知道么?这可是老叔亲自拟定的计划,只要老叔将追兵杀个干净,以后我们都不用这么麻烦了,说不定很快就会回到地面……。”
随着他们边说便走,很快就走入了营地,这时冯胜杰和十多个地下人已经等候多时,身后两辆浮车做着临行前的检修,在陈信号很不屑的眼神中,冯胜杰腆着老脸,与枫叶强做着最后的交接。
冷眼看冯胜杰带着子人乘坐浮车离开,陈信号心中涌起一股萧瑟的无力感,虽早做好心里准备,可亲眼看到冯胜杰离开自己留下,心思又有不同,毕竟他也想要落到一个好结果。
说不上是嫉妒还是羡慕,冯胜杰这次离开,是高峰亲手安排,在某些人的眼中,冯胜杰等人没有什么可战之力,一旦遇到威胁,必然会遭遇灭顶之灾,陈信号却从冯胜杰等人忐忑不安,却又带着一点庆幸的神色中看出别的东西,至少有七八成的把握,冯胜杰等人才会离开车队的庇护,而这份把握正是陈信号所欠缺的。
当冯胜杰等人再也看不到影子之后,陈信号才茫然的转过身,身后横七竖八的躺下了一地的人,其中多数都是劣种人,仔细想想,正常人只剩下他自己与二十多个前雇佣军,当然,还有枫叶强等一干伽罗。
拍打着僵直的脸颊,让自己显得更加谄媚,陈信号点头哈腰的凑到刚刚完成任务回来的枫叶强面前,一脸恭维的说道:
“强爷辛苦了,轻轻松松就将军方的探子清楚,换了别人,是怎么也做不到您这么干净的……。”
枫叶强满心不爽,这次伏击压根就没他的份儿,干掉几个斥候也不值得夸耀,陈信号这马屁恰好拍到了马脚上,心中又看不起陈信号的软骨头,双眼翻白,下巴都抬到了天上去,就是对陈信号的卖好不理不睬。
枫叶强抬着下巴从干笑的陈信号面前走过,紧随的两个伽罗可没枫叶强这么客气,直接将退让不及的陈信号给撞开,等陈信号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来,几个伽罗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车上不见踪影。
冲着伽罗休息的车辆,陈信号狠狠地啐了一口,满腔的怒火不得发泄,只能灰溜溜的回到自己的座驾,心中还思量着怎么给枫叶强等人好看,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随着时间的推移,伽罗们的身份早就在车队曝光,只是劣种人对伽罗根本没有区别概念,是不是都无所谓,而地下人则同样装作不知,如今车队早已经站到了军队的对立面,他们也没有五?有五十年前祖辈同仇敌忾的信念,所以队伍里有伽罗的大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已然知道枫叶强身份的陈信号之所以买好,就是希望在关键时刻,战力强大的伽罗能拉自己一把,可惜讨好给了瞎子看,受了气还得自己吞下去,懊恼的陈信号上车之后,一副看谁都不顺眼的烦躁表情。
这辆车是高峰专门划给雇佣军的车辆,恰好能装载二十多号人与他们的武器装备,比起其他车辆伤员与物资见缝插针的拥挤,雇佣军算是受到优待,在分配物资上也是一视同仁,甚至在某些待遇上比劣种人还要高那么一点点,雇佣军们也没有什么怨气,悠然自得的呆在脏乱汗臭的狭小空间里。
一上车,陈信号就大声吼道:
“都给我滚下车,七十多个小时还没待够么?要是有人袭击,一发导弹,一个都跑不了……,看看都成什么样子了?还拿的稳武器么?”
陈信号的莫名之火让这些不愿意与劣种人呆在一起的雇佣军们摸不清头脑,可他们又没胆子和陈信号辩驳,灰溜溜的提着武器走下了运输车,随着一个个雇佣军离开,车里的空间顿时大了很多,陈信号的焦躁的心也没那么压抑,看到在通讯器边上值班的雇佣兵也准备从身边离开,一把抓住这家伙的领子,将他推耸到了岗位上,大声骂道: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你的工作就是监视周边信号,上次就是监控信号的混蛋私自离岗,才被阴蛇找到机会,现在那家伙还在劣种人中间服苦役,难道你也想么?”
被呵斥的是个年轻的雇佣军,嘴角一圈儿绒毛,配合脸上稚嫩而惊恐的表情,让陈信号倒是有了几分成就感,也不想再吓唬这个今年才参加雇佣军的半大小子,眼神一横,脑袋微摆,便让年轻的雇佣军回到一直没有挪窝的狭小座位里,聚精会神的盯着雪花般跳动的圆形屏幕。
从属下身上找到威严的陈信号站在通讯器周围看了几分钟也觉得腻味儿,现在他们是休整时间,后一步的行动计划要等高峰完成伏击再传过来,而这里也不可能出现阴蛇部队这般难缠的对手,放松之后,便感到深深的困意,几天没有休息好的疲倦如山压来,摇摇晃晃的走到不知道是谁的座位上放平,便成了一张简易的床铺,最后将自己扔到了床铺上,干涩的眼皮子刚刚合上,整个人便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中。
若是可以,陈信号可以睡上一天一夜,可惜他刚刚睡着,便被人给推醒,干涩的眼皮子就像黏上了胶水难以睁开,耳边却传来年轻雇佣兵焦急的呼唤。
“大队长,大队长,快起来……。”
即使在剧烈的摇晃中,陈信号也在半梦半醒之间,甚至将这一切都当做梦,知道呼唤的声音从焦急变成了惊恐,最后一声巨大的爆炸声,让他身下的运输车都跳了起来,这时陈信号才从梦里醒过来,翻身滚到了地板上,抓起步枪就打开了保险。
“大队长,有敌人打过来了……。”
这一次不再是半梦半醒的飘渺呼唤,而是真真切切的警告,可惜这声警告实在晚了点,又是一声暴雷似的轰鸣,冲击波将巨大的运输车推动滑行,陈信号与年轻的雇佣兵滚成了一团,车内剧烈的摇晃中,挂在车厢里的战术背包,不知道是谁塞在角落里的臭袜子,还有大大小小的口粮包与弹匣下雨似的落到两人身上。
陈信号从没经历过这种程度的袭击,摇晃的车身似乎随时会倾覆,剧烈的震动让他全身酥软,连爬起来的力气也没有,各种杂物砸在身上,要将他活埋一般,在这种情况下,陈信号早就吓得肝胆俱裂,连枪支甩出去都没发现,只是双手抱头,全身卷曲,将自己缩到了某个座位下面。、
外面的枪声与爆炸一直都没停下,陈信号就一直缩在座位下面,无力的等待事件结束,即使车辆已经不在摇晃,他也没有想过要出去看个明白,这时一双大手猛地抓住陈信号的抱着脑袋的双臂,让陈信号吓得一惊,差点嚎叫出来,睁眼一看,才发现是鼻青脸肿的年轻雇佣兵正惊恐的看着他。
“外面的枪声停了?”
看到熟人,陈信号才冷静了下来,当这话说出口,才发现自己失聪的耳朵恢复了正常,外面静悄悄的什么都听不到,连惨叫都没有,仿佛突然间,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他与雇佣兵两个活人。
“我……,我不知道,刚刚被砸晕了过去……。”雇佣兵比陈信号更害怕,这名刚刚出道,加入雇佣军也只是当后勤人员的年轻人全身都在颤抖,比起经历过不少风雨的陈信号还要不如。
“不行,不能留在车里,我们必须出去……。”
陈信号能当上保安团的副大队长,并不只是会溜须拍马,个人还有些能力,他知道不管是胜是负,都不能留在车里,若是胜利,他会被追究临阵脱逃的责任,若是输了,当敌人查看战利品时候,发现活的一定会下狠手,只有离开车才有机会逃生。
“我……,我不敢……。”年轻的雇佣兵没有经历太多的血与火,他也不需要亲自走上战场,到了关键时刻比普通人还要不如,陈信号心中厌恶,也不想管他,可脑中一转,万一自己跑出去了,这个拖后腿的家伙出卖了自己怎么办?
步枪早就不知道扔到哪儿去了,可他还有手枪与战术军刀,双手在腰间一抹,手枪军刀武器全指着年轻的雇佣军说道:
“我记得你叫刘毅,不管你想不想走,都得跟我走,要么走,要么死……。”
陈信号毫不掩饰的杀意,还有黑洞洞的枪口以刀刃隐隐闪过的反光,让刘毅心里纠结到了极点,就在他满脸恳求,眼含泪水,却无法动弹时,陈信号长叹一口气,放下了手枪,让刘毅心中一喜,但喜色还没浮现在脸上,脖子上多了一抹冰冷,陈信号惋惜的看了刘毅一眼,就准备割断他的脖子。
“我是这辆车以前的司机,车辆的保修维护都是我在做,不用从车门出去,在车尾有个检修口,我们从哪儿走……。”
福灵心至的刘毅想到了以前的种种,有了更加安全的离开方式,刘毅也没有那么恐惧,而他开口恰到好处,正是陈信号准备杀他的前一秒,当然,也正是陈信号放下手枪,刘毅放松才会想到。
陈信号眼珠子一转,收起了武器,做了一个手势,便向车尾移动,沿途的各种杂物将通道挤得满满的,只能顺着座椅下的空档前进,为了不引起外面的注意,还要做到轻手轻脚。
就在即将接近检修通道时,裤腿被刘毅拉扯了一下,扭头怒视,却见刘毅指着某种东西向他打眼色,当陈信号看到那样东西,心中一喜,那是缴获自阴蛇特种部队的伪装布,拥有全环境拟态隐身效果,还能隔绝气味儿与热量,当日从覆灭的阴蛇部队那里缴获了不少,可惜平时也不需要雇佣兵出去侦查,陈信号都快忘了有这东西,刘毅的提醒恰到好处。
轻手轻脚的将伪装布拖了过来,不等陈信号继续爬行,刘毅又有了新的动作,找到一个空的战术背包,将周围的散落的杂物塞进了背包,不管是工具还是口粮或水囊,若不是小心的趴着,倒像是在超市采购。
陈信号将这些看在眼中,对刘毅有了新的看法,这个看似懦弱到极点的年轻人有着一颗慎密的心,若是不危机自己的生命,倒是机巧灵活,很多事情都想到了前面,倒算的上一个人才。
也许是运气好,也许是外面的敌人人手不多,他们有惊无险的溜下了检修口,第一时间,陈信号便用伪装布将自己裹起来,刘毅的速度却比陈信号还要快,两人藏得妥当之后,才有心思去观察周围,因为在浮车下方,视线受到阻碍,他们只能用耳朵听,这时才发现其实有很多声音传来。
有人呻吟,有人说话,还有人体重重摔在地上的闷响,以及重物拖拽的声音,这些声音纷乱繁杂,陈信号却不敢轻举妄动,倒是刘毅小声在他耳边提醒道:
“没有机车发动的声音,我们的人完了……。”
陈信号心中一跳,却没有什么表示,只是缓慢的摇头,摇头的意思没有详说,刘毅也不敢问,只是埋头趴在地上,安静的等待外面的声音离开,这一等至少等了两个小时。
陈信号的担忧很有必要,在他们潜伏下来没多久,就有人上到了头上的浮车翻找起来,车身的晃动,让陈信号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仅有的武器也准备好,一旦被发现,他就会扔出去投降,不发现更好,他就不用担心投降了还要被杀。
从传来的噪声里,陈信号也听出一些名堂,袭击他们的人不是军队,军队对战利品并不在乎,除了完整武器会带走销毁,就算散落在地上的子弹都不会理睬,军队清剿匪徒,一项有管杀不管埋的恶名。
而造就这恶名的也有雇佣军的一份儿,雇佣军很多时候都会配合军队作战,军队作战完成之后,雇佣军就会一拥而上,将各种能够利用的战利品洗劫一空,被称之为食腐兽,可食腐兽也不是什么尸体都吃,除了能够卖钱的物资之外,雇佣军对其他物资同样很挑剔,绝对不会像这样,收拾战利品比作战的时间还长。
在长达两个小时的煎熬中,随着头顶的浮车离开而终止,这时才有足够的视角观察周围的情形,惊讶的发现,除了他们两个人便再无一人,就算尸体也看不到,先前爆炸的痕迹还留在地面,就像伤疤似的醒目,可爆炸的弹坑周围连巴掌大的碎片都找不到,之前还有百十辆停放的重型机车一辆不剩,地面除了沙子和弹壳之外,什么都找不到,就像有什么东西将这里的一切非自然造物全部吞噬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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