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昙益同样在夜晚赶路,不时轻嗅空气中的味道,时而改变方向,没有像白天那样奔跑,夜晚的野兽有着让人惊叹的直觉,并不因为月昙益只有一个人便扑上来,焦躁的月昙益正需要鲜血和杀戮来发泄心中的愤怒,可惜始终不能如愿。
清晨时分,空气依然冰冷,月昙益睁着略微乌黑的双眼,蹲在一团散发着恶臭的粪便堆边,这团粪便有脸盆大小,上面结了一层白霜,仿佛放大的冰激凌。
从没有过荒野追踪经验的月昙益能吊在高峰身后,是他的鼻子敏锐,能嗅到各种被忽视的气味儿,但他不能确定,这团粪便就是亚啦啦的粪便,清晨的风力很大,气味儿有些消散,他不想犯昨天的错误,将高峰给追丢。
就在他仔细观察这种让他恶心的事物时,一双冰冷的双眼骤然盯着他的后背,月昙益全神贯注,用手中的枝条捅了捅硬邦邦的粪便,正要放弃,突然从身后传来巨大的怒吼,下一刻便有锋利的兽爪搭向他后背。
月昙益猛地转身,发出显锋伽罗的悍然一击,将身边的一切震荡破碎,一层层血肉皮毛在月昙益身前轰地炸开,掉落满地的碎肉白骨还有鲜血,看到鲜血,月昙益心中的焦躁突然消失不少,他渴望杀戮已经很久了。
感觉心情已经开始平复,月昙益重新有了冷静的思考,就在他理清头绪的时候,低头发现之前的粪堆已经消失,无数斑斑点点的粪便正粘在身上散发恶臭,不由地哀嚎的嘶吼道:
“小杂种,我一定要杀了你……。”
迁怒是人类在极度羞辱之后的反应之一,月昙益被恶臭的粪便给玷污,让他对高峰的恨意更加强烈,在心中发下毒誓,就算将荒野翻转过来,也要杀了高峰。
气怒之下的月昙益和高峰一起在荒野失去了踪影,没有人知道他们去哪儿了,也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了结没有。
被高峰千思万想的恺月正向西部荒野的方向眺望,眼中充斥着雾水般的湿漉,她始终没有等到高峰出现,身后是绵延的大营,无数荒人正准备向中部荒野而去。
绵延的队伍比天爪部落从南部荒野离开更加庞大,之前攻略西部荒野并不是一无所得,整个西部荒野大半的人口和全部的物资都被横断部落给席卷一空,在南部荒人遭受重创之后,横断部落非但没有损耗,反而强大不少,这些都是横断有意无意拖延进入南部荒野时间带来的好处。
横断也曾真心帮女儿寻找高峰,可惜他将西部荒野翻转过来也没有找到,本想驻扎在西部荒野不走,没想到斥候发出消息,整个荒人远征军已经失败,远征军失败的消息犹如一场巨大的风暴席卷留在后面的荒人部落,横断自然也受到影响,第一时间筹备撤退。1778
但不是每一个部落都会有高峰这种长于统筹的人物,也不会有精通计算的施鹏莫媛等人协助,直到迟叶叶和天满带着部落进入西部荒野,横断部落依然没有完成筹备。
天满和横断曾有宿怨,横断吞并了他的部落,还曾派出蛮兽对他追杀过,所以天满非常痛恨横断,刚刚进入西部荒野,就攻击了原来地犰部落的驻地,将驻守在那里的荒人部落驱逐了出去。
天满的部落依然挂着天爪部落的名头,迟叶叶不知道因为什么目的,一直和天满混在一起,即使面对横野部落,也没有表现出抽身事外的作态,反而主动配合天满向横断压迫。
在天爪部落咄咄逼人的压制下,在迟叶叶摆明车马的威胁下,横断不得不吐出之前吞并的天满部落,亲自送到了地犰部落的驻地,一番别离,众人的表现的各有不同,天满则和迟叶叶一起亲自接见横断。
瘦高的横断脸色铁青的站在天满和迟叶叶身前,双方之间酝酿着并不友好的情绪。
迟叶叶和以前大不一样,原本像个暴力凶悍的野蛮之徒,但在现在,却更像一个陷入热恋中的女人,八块腹肌,庞大的胸肌也不再暴露在人前,被麻衣遮挡的严严实实,站在天满身边媚眼如丝,绝大多数注意力都放在天满身上,一刻都舍不得移开。
天满怨恨地盯着横断,虽然他还是庇护者,但已经到了半步显锋的程度,不再畏惧显锋伽罗的威势,而身边古怪的迟叶叶一定程度上也给了他正面强势的勇气。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天满部落没有损失,你的人全都在这里,若是不满意,我还可以提供一些补偿……。”
横断尽可能的表现出恭敬的样子,但天满却并不满意,大声说道:
“西部荒野是天爪部落的荒野,你们进入西部荒野,对天爪部落造成巨大的损失,可不就这么算了……。”
天满傲然的盯着眼神凶桀的横断毫不退让,迟叶叶也同样盯着横断冷笑,妖媚的眼睛凶光闪动,只要一个火星,双方的争执就会爆发。
“你们想要怎么办?当日进入西部荒野又不是我能决定的……。”
横断的忍耐几乎到了极限,身为显锋很少有人能挑战他的尊严,何况是以前被他逼迫跪在地上吃垃圾的天满?
“哼,我家天满可说了,当时他带人离开,你还派出蛮兽追杀过他,这笔账可要好好算算……。”
迟叶叶骤然上前站到天满身前维护道,说话的时候,身边涌现出粉红色的浓雾,袅绕的将他和天满罩在中间,让横断脑门上的青筋平复下去,不管在任何时候,显锋之间都不能轻易动手,因为谁都不知道对方拥有什么样的底牌?
“一半的契奴,这是最后的底线,要是还不答应,我们就开战……。”
横断掷地有声的说出这番话,双拳用力发出噼啪脆响,天满心中微动,想要开口,迟叶叶先一步说道:
“现在到处都是契奴,只要愿意,沿途能收拢上万契奴,我们不要你的赔偿,只要你和我打一场,看看能欺负我家天满的显锋有什么本事?”
迟叶叶这么说话,让天满心中在古怪中又多了几分感激,他确实不在乎对方的赔偿,给他们再多的人口,也没有粮食养活,只不过心中一口恶气不能出。
“你想好了?显锋之间不动手的规矩可是……。”
横断想要做最后的尝试,但迟叶叶诡异的微笑,骤然向横断前冲,无边的粉色浓雾向横断扑面而去。
只听横断一声怒吼,让天满忍不住哀嚎着向后退去,这下成功激怒了迟叶叶,他最见不得有人伤害天满,被音波震散的浓雾骤然形成一柄长枪,直直地向横断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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恺月依然在眺望,她是多么希望横断能将天爪带回来,就在横断离去的时候,还曾对她说过,高峰可能就在天满手下。
红云渐暗,山风席卷山头,撩动着恺月的发丝轻舞飞扬,黛眉轻皱的恺月站在山头向远方远眺,终于让她等到横断回归,横断带着几个手下坐在巨大土蜥上向这边回归。
恺月瞬间睁大了眼睛,想要找出被横断带在身边的高峰,很多人不知道,恺月其实也是自然伽罗,一直被横断保护的很好,并没有人察觉,而她的能力也曾让横断郁闷过。
远方的土蜥和行人在其他人眼中只是一个很小的黑点,在恺月眼中,就如放大无数倍的电视屏幕,不管是精神萎靡的横断,还是垂头丧气的其他人都看的一清二楚。
她缓缓地从每一个人身上扫过,依然没有找到心目中的男人,在她身后,部落的迁徙已经展开,入侵西部荒野的队伍膨胀了近乎一倍,以铺天盖地的势头向远方而去,只要横断回来,也到了她离开的时候,就是不知道,此去是否还有机会再见到高峰?
心中的悲凉让感性的恺月流出两行清泪,晶莹的泪滴缓缓滑落白嫩的脸颊在下巴尖上凝结,已经不再做指望,只是望着横断身后的远方,在心中默默祝福高峰一辈子平安。
就在这时,一个潦倒的人影突然出现在眼中,那道身影让恺月的眼睛骤然发大,一颗星碰碰地跳动起来,那天桀骜不驯的中长卷发,那道熟悉的背影,还有那种莫名其妙的熟悉。
就在她试图看的更清楚一点之时,那人似有感觉,转身向她这边眺望,恺月的眼泪再次弥漫在眼眶,一颗心却欢喜到了极点,让她宛如沉浸在最舒适的温泉之中,她认出那个人,虽然削瘦的不成样子,依然一眼看出他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
少女怀春,对那人的出现,感动的无以复加,只以为是上天在她祈祷中回应,让她欢喜落泪,第一时间就向山下冲去,想要在最短的时间扑进那人的怀中,再也不松手。
一次次的失落和期盼反复折磨着恺月的琉璃心,在这种日愈强烈的感觉中,高峰在她心中非但没有淡漠,反而更加的清晰,虽然他们只见过一次面,却像上辈子,上上辈子都认识,是她出生之后就一直等待的那个人。
身后侍女大呼小叫的跟随在恺月身后,一百名强壮的荒人战士也紧随其后,一群人以恺月为首一起向山下跑去,步履轻盈的恺月就像要飞起来一般,宛如鸟儿一般跳跃,将身后的人远远的抛开。
心中却反复想着和高峰重逢的一刻,想狠狠地抽高峰一耳光,问他为什么一直都不来找她?想冲到他怀中嚎啕大哭,一解相思之苦,想要冲他微笑,展现自己最美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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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种想法走马观花的从脑中闪过,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那道身影,当那身影突然拦住横断的时候,恺月的一颗心又惊吓的碰碰跳动,急的银牙咬碎,她害怕横断会伤害那人,害怕自己的父亲不接纳那个人……。“
各种担忧中,恺月的速度再次加快,犹如白色利箭,快速闪过半山的空间,疾光电影般向那边冲去,她要阻止自己的父亲伤害自己未来的丈夫?
当她看到横断的侍从从土蜥两边向那人冲去的时候,更为着急,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到那边,就在她心急如焚的一刻,那边骤然发生变化,十多个向那人冲去的人影在即将扑到他身上的一刻全部固定,那人随意挥手,就见十多个大活人骤然崩碎,化作鲜肉飞溅的残尸在地上形成十多个小丘。
“啊……”
恺月骤然停下身子,惊讶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双眼惊骇,却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前卒竟然能杀死十多个人?一时不能接受,但更不能接受的是,她看到那个人轻飘飘的跳到土蜥的背上,伸手向土蜥上精神萎靡愤怒异常的横断抓去。
这个时候她才看清,横断飞衣物凌乱,胸口上还沾着乌黑的鲜血,显然受过伤。
那人抓向横断的时候,突然间遭受了什么打击,骤然倒飞出去,土蜥也缓缓地跪下,似乎横断已经动手,恺月恐惧的发出尖叫,绝望的看着倒飞出去的人影,她最担心的一刻终于发生了。
但没有想到的是,那人在空中翻出笔直的跟头,轻巧的落在地上,再次弹起,划出一条弧线落向横断,就在她眼中,自己的父亲,整个西部荒野的霸主,横断,同之前的人一样崩散,化作无数细小的碎块,宛如雨点散开向四周落下。
“不……。”恺月灵巧的身子骤然变得笨拙,脚步错乱绊倒在地上,望着操作土蜥向另外一个方向离开的人影发出凄厉的尖叫。
这一切只有恺月看个清楚,其他人并不知道他们的首领被一个默默无闻的人杀掉,杀掉原因只不过是对方想要抢夺土蜥,为了一头土蜥而死掉,恐怕横断是有史以来最憋屈的显锋。
恺月见证了自己最爱的男人杀死最疼爱自己的父亲,双眼的凄凉与绝望让她尖叫声高昂而凄绝。
侍女并不知道恺月看到人生最惨的惨剧,惊骇万分,情急之下加快步伐,却同样十足,顺着山坡一下往下滚,滚落到了恺月身边。
山头的动静也让操控土蜥的那人发现,扭头向这边深深地看了一眼,让恺月更加清晰地看到那人的样子,正是她脑中最熟悉的那人。
一时间恺月真恨不得自己的眼睛是瞎的,不用看到这场发生在眼前的惨剧,也不用认识高峰这个人。
所有信念和期盼都在瞬间崩塌,转换成了滔天的恨意,之前的她还是一个渴望爱情的懵懂少女,现在她便是想要复仇的地狱幽魂。
高峰不知道自己身处的地方就是西部荒野,他对西部荒野的熟悉仅限于黑爪部落,地犰部落,甜水井,还有荒人部落,其他地方对都是一片空白,连续一个多月被的追杀,非但没有让高峰掉块肉,小日子却比月昙益过的还舒坦。
在被追杀的过程中,高峰运用前世学到的手段搞到食物,水源,甚至将一些矿物质盐提纯之后补充自己,就算衣服破了,他也能硝制兽皮,给自己做成附和前世审美观的服装。
月昙益就没有这么好的命,即使他是月昙家族的族长,即使他是凶悍的显锋伽罗,即使他轻易就能杀死强大的野兽,但在野外生存上来说,他是真正的小白,如果不是显锋的身体够强悍,如果不是他的耐力比普通人强大很多倍,说不定早就倒在荒野的某个角落被食腐动物给吃掉。
在这场追逐战中,高峰找到很多机会,如果他和月昙益一样是显锋,就算月昙益是更强的半步憾军,他也能轻易的杀掉,可惜高爆弹他只找到一枚,而显锋和庇护者之间的鸿沟是不可逾越的,到现在他只能自保,不可能杀死月昙益。
长达一个多月的追逐,高峰同样疲倦万分,走在陌生的土地上,没有地图,没有卫星导航,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瞎子,更让他郁闷的是,不知道月昙益最终他的手法到底是什么,若是知道,他早就将月昙益甩到天边了。
用兽皮制成的靴子在红色的沙粒地上走过,高峰举目四望,入眼尽是荒凉,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找到水源了,就连植物都很少见到,和南部荒野相比,这里的贫瘠已经到了让人绝望的程度。
就在他准备找个阴凉之处休息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远处传来动静,高峰苦笑一声,骤然跳上身边的巨石向远处眺望,便看到一只土蜥在远处摇头摆尾向这边跑来。
就像月昙益能锁定高峰一样,高峰也能在月昙益出现的第一时间感觉到,土蜥在远方并不比苍蝇大多少,但高峰就是知道,月昙益肯定在上面。
二话不说,高峰跳下巨石叫飞快的奔跑起来,原本就因为高温而出汗,此时剧烈运动,让他脸上的汗水如雨点般冒出来。(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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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崎岖的地面上,卵石横列堆砌,一般人难以行进,高峰像只奔跑在平原上的猎豹,爆发出最快的速度,残影一闪而过,地面的坎坷无法对他造成任何阻碍。
长时间的奔跑和躲避,高峰逐渐挖掘出自己的潜力,身体素质和反应能力相比刚刚脱离天爪部落,又上升了一倍,让他对付荒野的残酷环境游刃有余,月昙益的追杀就像磨刀石,让高峰这把钢刀更加锋利。
在这个过程中,高峰的能力也在不断地提高,提高的程度甚至超过之前四个月的总和,高峰和这个时代的伽罗最大的不同就是学习和总结,并不依靠天爪告诉他的经验,在时间的流逝下沉淀自己的能力和心灵,从而产生质的变化,最终突破显锋的临界点。
他知道一点,在家族中,显锋并不是高不可及的,也许家族有一千种方法将自然伽罗提升为显锋,甚至将继承庇护者提升为显锋也不是不可能,所以荒野的方法并不适用于他,他要在最快的时间提升为显锋。
高峰所以才不断挖掘自身,之前他知道反复提炼,能够加强自己的能力,于是他将除了睡觉之外的时间全部拿来练习,这种任何人都会感到枯燥的练习,高峰却坚持了下来,用短短四个月时间,从刚刚觉醒成长到自己都惊讶的高度,若按照天爪的方式,他想要达到之前的高度,至少需要三到五年的时间。
这还只是之前,现在和之间比又有不同,高峰往往从植被边上走过,便如吸力机器一般,将植物中的菁华吸引到自己身边,很多时候,高峰就是在逃跑的时候,完成水源的补充,还有什么东西比植物更有水分?
身后的土蜥越来越近,高峰只能选择最崎岖的地方奔跑,轻灵的脚尖在刀削一般的岩石上点动,稍微用力,就轻飘飘的跳了出去,可惜这样远远不够,身后的土蜥庞大无比,背上的月昙益能力比以前更加精粹,在不伤害土蜥的情况下,便能将挡在前面的巨石震碎。
注定是一场不公平的追杀,高峰连抱怨的时间都没有,犹如疯狗一般奔驰,在他向远处一座峭壁山峰冲去的时候,山峰突然传来一点微不可查的反光,却让高峰敏锐的捕捉到,心中顿时烦躁起来,他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也知道拿着那东西的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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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这些人搅局,月昙益早就饿死,渴死了,他们就是九玄派出来支援月昙益的伽罗众,拥有大量生存经验的伽罗众,如果他们能和月昙益一起行动,按照他们丰富的经验,说不定高峰早就死在荒野之中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月昙益太执着了,亲手杀死高峰的念头就像毒刺深深嵌在心头,所以月昙益拒绝任何人帮助,只想亲手杀掉这条滑不留手的泥鳅。
月昙益的固执就是高峰的机会,但此时,高峰不认为那座山峰上的伽罗众是凑巧在上面眺望的,相信就算月昙益身下的土蜥都是对方早就安排好的。
若是以前,高峰一定会避开那座山峰,稍微被牵制,就会被月昙益给追上,但此刻那座山峰才是他唯一能摆脱土蜥追赶的可能。
高峰咬紧牙关再次加速,直直地向那边冲去,就在这个时候,他隐约听到号角吹响,迎面的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吹散了所有声音,所以他并不知道,就在土蜥后面,一支荒人大军正在向这边展开。
无数荒人如蚂蚁一般铺开,紧紧追在土蜥后面,月昙益却毫不在意,眼中只有前方狼奔豕突的高峰,一眼看到高峰所去的方向,心中突然闪过不快,他知道山峰上有什么人,虽然这些人都是九玄派出来的助手。
身后的荒人他并没有放在眼中,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他的母亲,他也不曾将任何人放在眼中,全速奔跑的土蜥速度很快,短时间消耗大量体力,可能导致猝死的土蜥被月昙益无情的驱使着。
犹如踩足油门的推土机,碾碎无数石块疯狂向高峰身后追去,双方的距离不断变短,眼看就要近在咫尺,土蜥已经离高峰只差一步。
只差一步就能手刃仇人,月昙益发出歇斯底里的狂笑,就在高峰的前方,高达近十米的山岩挡住去路,不管高峰左转还是右绕都不可能逃走,狰狞的狂笑之中,月昙益骤然从土蜥上跳下,向高峰直扑过去。
高峰却出乎意料的做了一个惊人的动作,骤然加速向巨石冲去,一刻也不停息,猛地跳起,噌噌噌地踩在乌黑崎岖的石壁上窜了上去,瞬间便窜了四米多高,眼看势头将尽,却再次跳起,伸手攀住只有巴掌大小的凸起石块,再次拉升。
就在月昙益愤怒的眼皮子底下,高峰就像一条壁虎,唰唰唰的攀上十多米的巨石,向山峰的岩壁攀爬,而让他惊讶的是,那岩壁光滑如镜,只有隐约的裂缝,不说人类,就算猿猴也难攀爬,何况荒野里也不曾见过猿猴,自然没有人相信,有东西能爬上去。
但高峰就在向上攀爬,在他身下的岩壁开始发出崩裂,巨石表面犹如龟壳般裂开无数口子,快速连在一起发出喀拉拉的脆响,脆响中,千百计的石子从裂口出崩裂,站在巨石之下脸颊因愤怒涨红的月昙益暴躁的发出最大的能力,犹如飓风将身边方圆十五米之内的一切席卷。
但他的能力也有限度,不可能像憾军伽罗那般摧城掠地,能力强悍但也有距离,堪堪达到高峰的脚后跟便如消退的潮水,骤然散去,看着向上攀爬的高峰,看到那只差最后一公分的距离,月昙益如何心甘?
月昙益不甘心不得亲手杀死高峰,情急之下,从身边捡起一块石头就准备砸向高峰,但石头早就被他的能力给崩坏,随手捡起便化作沙尘,被他狂吼着洒在半空,却将自己灰头土脸。
目视高峰的背影,瞳孔快要从眼眶中脱离,凶狞的脸上咬牙切齿,再次发出大吼,发动无形的能力,想要摧毁高达十多米,方圆数十米的巨石,让山峰的基础产生崩塌,这也是他唯一能想出的办法。
可这确实不是一个好主意,显锋即使再强大,也依然有着局限性,龟裂的岩石表面再次分裂,形成成千上万的裂痕,当裂口再次分裂的瞬间,整个表面骤然崩塌,洒落成千上万的碎片将月昙益笼罩在中间,露出宛如镜面一般的新外层。
月昙益咳嗽着拍打着面前的飞灰,向上怒目而视,巨石原本崎岖的表层全被他刷的犹如镜面,就算高峰再来一次也不可能爬上去,让他心中的愤怒堆叠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恰在这时,一个个健步如飞的荒人呐喊着向这边冲来,激起他嗜血的杀意,转身便向那群百人左右的荒人杀过去。(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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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峰艰难的攀登在裂开的缝隙中,山岩的缝隙有宽有窄,宽能够放下脚掌,窄却只能塞进手指,特别是中间一段,缝隙几乎微不可查,只能用指尖扣住。(看小说就到· )
徒手攀岩需要长时间训练才能挑战山峰,高峰并没有训练过,更不知道如何调整自己的重心,让自己更省力一些,但他拥有更加强悍的体力,还有永不放弃的惊人毅力,在杀声一片的山下,艰难的向上一寸寸的攀爬。
山上四个庇护者勾着脖子俯视着山下,因为倾斜角度的原因,他们没有发现高峰在绝壁的半腰攀爬,只看着正在混战的月昙益,这四个庇护者三男一女,女子是个身段妖娆,但相貌平凡的少妇,眉眼中总是蕴含着一丝意,时不时用身体不经意地摩擦身边胸肌发达的壮汉。
壮汉情面纹身,肌肉结实的双臂上同样用纹身描绘出鳞甲角刺一样的东西,乍一看,宛如人xing蛮兽,他两边站着一个中年人和一个老年人,老人佝偻着背站在最后面,仿佛风足残年,而脸部轮廓分明,浓眉大眼的中年人看起来老实憨厚,看起来很没有存在感。
“月昙益那小子太冲动了,没有必要和那群荒人纠缠,小姐还在等着和他完婚呢……。[ 看小说就到~]”
壮汉仿佛察觉不到女人正用大腿外侧摩擦自己,双眼盯着下方杀戮战场皱眉说道,女人看用大腿没有用,自然地伸出手掌,摸到了他的屁股上,伸出殷红的舌头舔着嘴唇,一副yu求不满的样子,对壮汉的话毫不关心。
“他就是个疯子,不知道小姐怎么看上他……。”身后的中年人双手抱在胸口,仰着下巴望着月昙益几乎被染成血人的样子不屑地说道。
“呵呵,你们这么说,是你们不了解女人,女人想要的东西,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如果不是月昙小子的疯狂,小姐又怎么会喜欢他?”
女人此时全身都贴在壮汉身上摩擦,丰厚的嘴村就凑在壮汉的耳边,半是诱惑,半是解释的说道,而壮汉对女人的小动作已经免疫,犹如被木头桩子蹭到一样,毫无反应,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吝啬给女人。
“可惜,那小子就这么死了,还以为能多看一下戏,月昙益正是太弱了,追杀这么一个小子,还需要我们给他作弊……。”
中年人摸着下巴,回忆着之前的追杀,又有余味的感叹,让女人咯咯地娇笑,壮汉的无动于衷让女人毫无挫败感,她只觉得更加有趣。(看小说就到· )
“这不是更好么?看多了也无聊,很长时间都没有好好的泡过澡了,身上都有味儿了,不信你闻闻……。”
女人接话题露出自己的腋下,送到壮汉的鼻子尖下面,刻意的让他闻自己的体味儿,壮汉不动声sè的将女人的手臂推开,倒是那个老的快要死的家伙腆着脸儿凑上来,急不可耐的说道:
“让我闻闻看吧,啧啧,怎么香喷喷的……。”
就在老家伙凑来的瞬间,女人厌恶的后退一步,想要躲得远一些,在她后退的同时,后脚跟恰好踩在悬崖的边缘,突然从下方伸出一只大手抓住女人的脚踝,让女人尖叫起来。
高峰只差最后一步便要爬上悬崖,却没有想到,几个庇护者已经在悬崖上等候,让他处于不上不下的尴尬位置。
但他已经没有退路,山下的月昙益一直在频频向他张望,就等着他下去的一刻,而体力也损耗严重,让他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当他确定山上有四个人之后,便做出了决定,就算是死,也得死在上面,所以他一直趴在山崖上倾听着他们的讲话,等女人的后脚跟出现在高峰头上,高峰便抓住这个机会,骤然捏住女人的脚踝。
突然被东西抓住脚踝,就算是庇护者也会慌张,在女人尖叫的同时,高峰骤然用力翻上了悬崖,同时抽出手枪将扳机一搂到底,连续闪烁的枪焰和震耳的枪声在悬崖之上回荡。
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其他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纷飞的子弹形成笔直线条,在对面中年人眉心上爆裂出点点的血花,又在他的后脑上炸出一个大洞,而女人被高峰掀翻之后,才刚刚倒下。
高峰此刻已经顾不上杀不杀女人的执念,不等女人的身体完全落定,反脚踹在她鼓涨的胸部,让女人惨叫着向悬崖之下落去。
顺间高峰收拾了两个庇护者,让壮汉爆发出疯狂的怒吼,骤然鼓动全身的肌肉,形成层层叠起,宛如盔甲的外皮,伸出双手就向高峰扑了过来,倒是那个好sè如命,却垂垂老矣的老头飞快的向后退去,眼神的狡诈和惊疑说明他天xing狐疑。
高峰骤然矮下身子,从壮汉反扑的双臂下闪过,就在这个瞬间,高峰腰上宛如葫芦的瓶子里飞出数百点莹蓝sè的水滴,一滴不落的浇打在壮汉后背,下一个瞬间,双方交错而过,高峰拍打腰间怪异容器的底部,飞出一捧飞灰和遇风就亮的火星。
蓬乱的火星碰撞在壮汉虬起外皮上纷纷熄灭,还有不少撞在木蔸花jing油的位置,骤然燃起大火,将壮汉整个人都包裹住,在老头惊骇的眼神中,强壮的壮汉犹如火把剧烈的挣扎,发出凄厉的嚎叫。
到了这时,时间还没有过去十秒,高峰没去管身后燃烧正炙的壮汉,正面面对着惊骇的老头,从怀中口袋抓住一把黑sè的东西就要扔过去。
“别别别……,我不是你的敌人……。”
看到高峰的动作,老头宛如猴子一般蹦跳的向身后窜去,嘴里连连发出解释,一声浑浊的老眼骤然变得jing亮。
捏着黑sè荆棘毒素的高峰眉头紧皱,油滑的老头已经离他超过二十米,根本不可能被他给暗算到。
“我真不是你的敌人,你看,从你上来之后,我就没有动过手,也没有做任何攻击姿态……。”
那人眼神中的焦急和恐惧似在证明自己的话,但高峰知道,这并不能证明什么,对高峰来说,只有死了的敌人才是最好的敌人,而他此时后背已经被冷汗给汗湿,必须找到安全的地方让自己放松下来,不然他会崩溃。
庇护者不是显锋,措手不及之下,高峰连显锋都杀死过,所以在动手之前就想好步骤和手法,排除可能遇到的问题,从他拉倒女人开始,抽枪射击,将女人踢下悬崖,用木蔸花精油洒在第三个人身上,用保存的火种烧死对方,到洒出黑色荆棘的神经毒素,造成第四个人的神经错乱,从而找到一击必杀的机会。
这一切都需要极大的心里,和强大的勇气,高峰敏锐地找到人性的弱点和动手时机,只差最后一步,他便能真正得到安全,可惜最后一步是条滑不留手的老泥鳅。
“那不能说明什么,他们都死了,你为什么不死呢?活到这把年纪,该享受的也享受完了?”
高峰不经意地活动着手指,缓解之前攀岩时的麻木,同时放松全身,眼睛却释放者咄咄逼人的寒光,死死地盯着那个老家伙。
老头一直看着在高峰身后来回嚎叫扑打空气的壮汉,就见诡异的蓝色火焰死死依附那人身上,慢慢烧断双臂,大腿,最后整个人崩塌般倒在地上翻滚,直到肌肉和骨头全都烧成白灰,即使这样,火焰依然没有停下,继续在岩石上烧灼,泥土,草屑,石子,全都在火焰中燃烧,让他的心快速下沉。
老头咽下一口艰难的唾沫,再次后退了几步,拉远了和高峰的距离,苦着老脸说道:
“要不是怕死,我能活到这岁数么?现在我们之间的距离,就算你想杀也杀不死我,为什么不谈谈呢?”
老头在不断的试探中,逐渐远离高峰,高峰向他靠近一米,他便离开高峰三米,甚至五米,双方最终保持在五十米的距离,说话都差不多用吼的。<.13800100 yd.>
“既然你怕死,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高峰收回了黑色禁忌精粹物,抽出手枪,将最后一排弹夹卡进枪柄,眼角的余光始终注视着躲躲闪闪的老头。
“因为,在你和月昙益之间死掉一个之前,我哪儿也去不了……。”
老头发现高峰再没有向他靠近的企图,不由地送了一口气,眼神闪烁地说道,心中却将月昙益骂的狗血淋头,一个半步憾军连一个庇护者都收拾不了,还让高峰在眨眼之间收拾了他们三个人,让他陷入极度危险的境地。
毫无疑问,在老头眼中,高峰是最凶残的庇护者,任何庇护者都不可能在一个瞬间解决三个同等战力的对手,即使显锋伽罗也很少能办到,在瞬间杀死三个庇护者,但高峰做到了。
高峰展现的能力并不出众,甚至有些无耻和诡异,但在人老成精的老头眼中,这一切都不是问题,战场上没有那么多公平公正,只要杀掉对手,不管用任何手段,都是最好的手段。<.13800100 yd.>。
老头坦然的话语让高峰微微愣住,他没有想到老头会这么直接,不由地转身向山下的月昙益看去,月昙益身边堆积着数百具尸体碎块,还有远远不断的荒人向这边涌来,却在没有之前的荒人那么冲动,范围聚集在一起,向月昙益做出驱逐的举动。
毫无疑问,荒人已经将目标从杀死月昙益转变成驱逐月昙益,在他们眼中,这个杀人连尸体都不曾留下的家伙绝对是个恶魔。
“你真的不想动手……?”
眺望了快有一分钟,高峰发现老头依然不曾动弹,只是站在原地,心中信了八成,手中的蝮蛇手枪扳机上的手指也微微松动。
“说笑了,你一直在等我动手?我说过,能活到我这把岁数,傻子都会变成人精,我死了什么都不在乎,但只要我活着,就不会想死……。”
老头也察觉出高峰语气中的松动,不由地趁热打铁,再次重申了自己的念头,高峰这时缓缓坐到地上,望着地面上逐渐熄灭的火焰发呆。
“在那边有食物,饮水,还有一些你能用得上的东西,我建议你继续跑,只要继续拖着月昙益,终有一天他会放弃的……。”
老头看到高峰开始休息起来,不由地走上前几步说出自己的想法,高峰骤然抬头,飘荡的发丝之下是桀骜凶狞的眼神,让老头连连向后退去。
“你说我和月昙益只能活一个,到底是什么意思?”
高峰想起之前老头的话,不由地问道,老头脸上的皱纹再次加深,无奈地说道:
“我们几个其实是月昙益的后勤团,只要你不死,月昙益就不会罢休,我们也不能回去,完不成任务的惩罚并不比杀了我们来的轻,所以我必须等到最后的结局,才能……。”
高峰缓缓地点头,认可了老头的说法,并不去碰老头说的那些东西,从背上兽皮改制的小包里掏出一些生肉干吃起来,补充能量消耗。
“如果说,月昙益一辈子杀不死我,你岂不是要留在这里一辈子?”
高峰停下手中的食物,抬头看着老头略带调侃地说道,老头怎会不知这又是高峰的试探,犹豫了一下,才说道:
“不可能,九玄小姐的耐心最多只有六十天,到了那个时候,九玄小姐会过来找月昙益完婚,而相信那一天,幽明大人也知道你的事儿,绝不会让月昙益杀死你,最多不到三十天,一切都会结束……。”
老头话中的意思,只要三十天,高峰就会安全,但高峰心中并不高兴,这意味着他还得忍受三十天的追杀?
“如果我杀了月昙益会有什么后果?”
高峰只是随意一说,却让老头脸色大变,好一会儿才说道。
“先不说你能不能杀掉,就算你杀掉也是件麻烦事,九玄小姐是不会放过你的,到时候幽明大人也不能护住你……。”
对于老头来说,这是一个死结,但对高峰来说却不值一哂,他可不会憋屈到只准别人杀他,而他却不能杀人,再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次无功而返,下一次天知道月昙益会想出什么办法来对付他?
“行了,我知道了,你叫什么名字……。”
高峰将手中的食物咽了下去,随即便站起身,吃东西的时间并不长,总共不到三十秒,算得上狼吞虎咽,这是被追杀期间养成的习惯。
“我叫陈老根,你可以叫我老根……。”
陈老根此时已经确定高峰不会在短时间之内向他下手,很痛快的说了出来,让高峰眉峰一挑,这个家伙竟然是有姓氏的?
“你继续留在这儿,我走了……。”
高峰扭头看到月昙益真准备绕路上山,便冲陈老根打了一个招呼,扭头就像山的另一边走去,心中还在思量,到底用什么办法杀死月昙益。
就在山下,铁青着脸色的恺月无助地看着数百具血淋淋的尸块,心中将高峰恨到极点,杀父之仇,屠戮之恨,让她对高峰满腔爱意化成滔滔怒焰,只想将高峰亲手格杀。
她知道,杀死父亲和部族的人正在上山,但她却不能要求下面的战士继续追杀,死的人太多了,多的让荒人战士人人畏惧,而失去了横断之后,原本的几个庇护者人人眼神波动,全是不轨之意。
横断部族是由七个部落凑在一起的,在横断还在的时候,相互之间便看不顺眼,现在人人都在想着后路,甚至有人还在想着怎么将横断属下的部落给吞并
而其他部落更不用说,满山部落,还有洛亚四族原本就对横断不满,现在横断死了,他们就没有了束缚之力,虽然洛亚四族并不团结,但对横断部族更没有好感,别说剩下的满山两个部落因为满头部落早有怨愤。
“恺月小姐,那人我们惹不起,就算杀了他,横断大人也不可能活过来,还是按照之前的打算回到中部荒野……。”
在横断面前一直都做奴才的横蛮,眼神叵测地看着恺月说道,即使少不更事的恺月也知道横蛮对部落的窥探之心,心中更是悲愤,却无可奈何,她的阿大死了,下面的人绝不可能服从她,即使她是自然伽罗,在荒人的心中也没有地位,谁让她是个女人?
“是啊,是啊,能杀死横断大人,一定是憾军伽罗,那可是统帅整个荒野的大人物,我们得罪不起……。 ”
“南边还有一个显锋在,我们这边没有人能扛得住,还是早点走……。”
“这次收获不错,还是回到自己的地盘才能安心……。”
众说纷纭,让恺月有口莫辩,眼睛骤然红了起来,即将垂泪的样子,但那些庇护者不在乎恺月的感受,说继续讲述撤离的打算。
横蛮已经开始自作主张地指挥起横断部落的荒人战士,大有鹊巢鸠占的打算,让恺月气的全身颤抖,指甲都扣进掌心之中。
先是失去了父亲,又认为高峰辜负了她的期盼和感情,这些人又准备背叛,让恺月感觉自己被人遗弃的绝望,此刻她身边只有自己的侍女,和几十个从小作为她侍从培养的荒人战士。
除了侍女之外,至少有一半的侍从正向横断张望,显然他们对跟着恺月没有信心。
“不,不能就这么回去,你们并不知道中部荒野有什么等着你们……。”
突然想到了什么,恺月突然高声尖叫起来,阻止其他人的离开,让他们一起冷漠的看着恺月,小脸涨红的恺月伸开双手,拦在众人的面前,继续说道:
“阿大对我说过,这次荒人战败,中部荒野会重新洗牌,剩下的大部落会将所有小部落兼并,弥补自己的损失,还有没有损失的部落,同样会入侵其他部落的驻地,夺取田地和水源,你们回去一定……。”
恺月的话让横蛮和其他庇护者认真了,有些东西只是他们不愿意去想,不意味着想不通,很浅显的道理,憾军伽罗死了之后,整个中部荒野又会沦为群雄割据的时代,显锋伽罗就是王,而庇护者部落就是任人掠食的羊羔,服从的话会被收编失去自主,不服从的将会打杀干净。
纠结问题让横蛮凶恶的脸上迟疑,眼神与其他人对视,却发现其他人的眼神躲躲闪闪,都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心思。
“不能走,我们不能走,这里是阿大打下来的,我们就在这儿落地生根……。”
恺月咬着唇说道,语气中不甘和执着,但蛮横却嗤然一笑,摇头说道:
“那有怎么样?不就是换个首领么?在那儿都是一样,换个新的首领,未必比横断差……。”
“住口……。”恺月气的大声尖叫,同时在不远处响起一声巨大的兽吼,一道黑影从众人身后跳跃过来,一下落到恺月身后,展开巨大的嘴巴冲其他庇护者怒吼。
“猎杀獠,是猎杀獠……。”
众人看到这只脑袋犹如锤子,少了一条前臂的怪兽大声惊呼起来。
古怪的蛮兽守护在单薄的恺月身前,让其他人一起侧目,这是横断的战兽,自从意外被烧掉前肢之后,便在后方养伤,除了横断能和它亲近之外,就只有从小和猎杀獠一起长大的恺月能指挥它。
“你们要帮我给阿大报仇,谁要是不听,我就杀谁……。”
恺月单薄的身子不停地颤抖,显示心中的害怕,但语气坚定刚烈,可她的威胁在其他人眼中不值一提。
“几万多人一起迁徙太困难了,迁移过去,还不知道能不能赶上种粮食呢……。”
“是啊,田地都荒了,就算赶过去也不能坚持到明年,马上就要冬天了……。”
“西部荒野虽然贫瘠,但田地还是能种些东西出来的,吃不饱饿不死?等到了明年,我们再回去,中部荒野也该闹的差不多了……。”
这些平淡清冷的话从其他庇护者嘴里说出来,让恺月歪着头露出愤怒的目光,她单纯,但并不傻,知道别人更本没有将她当回事儿,就要指挥猎杀獠大开杀戒,横蛮不屑地看着猎杀獠对恺月说道:
“横断大人是显锋伽罗都不敌,我们又能起什么作用?猎杀獠只比庇护者强一点点,想要杀我们这么多人是做梦,它是你阿大留给你唯一的东西,可别整死了哭天喊地……。”
横蛮一席话让其他人哈哈大笑,环视这些嘲笑的庇护者,恺月突然觉得这人是如此的丑恶,如此的让人恶心,但横蛮说的没错,猎杀獠更本不可能对付他们,打起来,猎杀獠也会被杀死……。
“猎杀獠是罕见的战兽,现在还只是幼兽,等它真正成熟之后,我就是荒野的主人,而你就是荒野的公主……。”
突然回忆起横断在私下里对恺月的玩笑话,恺月咬着嘴唇不再说话,眼睁睁的看着庇护者们率领荒人战士向后撤军,而横蛮还在说道;
“迟叶叶也是个显锋伽罗,也是荒人出身,我们去找他商量一下,明年以他的名义回归不是更好?就算把人口分给他一半,我们也赚了不是?”
突然有人说道迟叶叶身上,让其他人一时沉默,想要留在西部荒野,迟叶叶是绕不开的坎儿,但他们永远不知道显锋伽罗是怎么想的,如何才能说服迟叶叶将他们留在西部荒野?
众人知道,西部荒野养活不了这么多人,但减少下面人的口粮,加上一年的出产,怎么也能活下去不是?而到了中部荒野,他们的作物和庄家也来不及种下,一年的收成可能就这么扔掉,到时候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被饿死。
“只要他们能养活我们这么多人,就算投靠他们又能怎么样?满头在天爪部族混的这么好,我们过去就算不如以前,也不会差太多……。”
就在这里,当着恺月的面,众人说起投靠天爪部落的勾当,让她的心几乎裂开,横断一辈子打下的部族就这么崩塌,而她却连阻止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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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西部荒野?你没有搞错?真的是西部荒野?”
高峰用刀子架在眼前廋弱男人的颈子,大声厉问,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被刀架住的男人穿着渔般破烂的衣服,两条手臂,还有大腿全都露在外面,皮肤也不再是黄色,而是灰扑扑的仿佛岩石的颜色,全是在石头上蹭下来的,若是趴在石头中间,不是庇护者还真辨别不出来。
头发几乎没有,只有边缘一些残留,整个脑袋就像一块光滑的石块,与高峰相比,压根就不像一个族群,神情慌张而猥琐,各种污垢堆积在脸上,让他连长什么摸样都不能分辨出来。
这个家伙是高峰下山之后抓到的俘虏,原本只是想要搞清楚他具体所在的地方,却没有想到,竟然到了西部荒野?
“真……,真是西部荒野,你别杀我,我带你去我们的地方,那里有吃的和女人,你看上什么就拿什么……。”
眼前这个家伙是个没节操的,为了保命,转眼将自己人买的干干净净,高峰慢慢地松开刀锋,凝视着这人闪烁的眼睛,沉声问道:
“听说过黑爪部落么?”
“黑爪部落?听说过,以前是十三部落之一,和地犰部落一起跑了……。”
这人眼都没有眨一下,便说出这番话,让高峰确定,这里就是西部荒野,眼前的家伙就是在荒人围剿之中,躲藏在荒野之中的辛运儿。
“你……,你是……。”蹲在地上高举着双手的家伙犹如灰色的猿猴,扭头小心地看着高峰的脸色,有些不确定的询问道,心中也在纳闷,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祖宗到底是什么背景?
“荒人的首领还是横断么?”高峰将匕首插回腰间说道。
“是是是,一直都是,这些天荒人有大动静,看样子好像有撤走的打算,我被派出来看他们走远没有,要是他们走了,我们就能回到原来的地方了……。”
“滚吧,别让我再看见你……。”
高峰得到想要的,便不想和这个出卖同伴眼都不眨的家伙继续说下去,狠狠一脚踹在这家伙背上,犹如足球一般踹了出去,这人也不含糊,刷地跳起来纵身边跳进石头中间,下一刻就没了踪迹。
“怎么办?我该不该去见她?”
高峰心潮起伏,犹如惊涛骇浪在心口搅动,脑中全是恺月别离时依依不舍的眼神,大脑也失去了冷静,只想用最快的速度去见到让他难忘的女孩儿。
随即他又想到月昙益和其他人,横断,迟叶叶,还有天满等,若是将月昙益和其他人一起牵扯进来,恐怕都会被陈老根汇报给九玄,就算他杀死了月昙益,九玄也会将火焰挥洒到整个西部荒野,相信到了那个时候,荒野再没有一个部落能逃过憾军伽罗的愤怒。
“不,不能去找她……,至少现在不能……。// .//”即使高峰比任何时候都想要见到恺月,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相信要不了多久月昙益就会追上来,之前月昙益杀死数荒人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高峰可不想月昙益伤害恺月。
高峰不知道,月昙益早已经伤害到恺月,比身体上的创伤严重一倍。
乘月昙益还没有追上来的空档,高峰在荒凉的石头堆里翻找着背阴的空间,拔出一根根宛如九节鞭一般弯曲生长在石头缝隙中的草根,这些草根就是高峰的水源,从草根中萃取出一滴滴清水送进嘴里,略带苦涩味道的草汁儿在嘴里慢慢滑进喉咙。
脑中不由地回想起在那块所谓诅咒之地的甜水,那片从地下抽取出来的甘泉。
“如果我在那里杀了月昙益,岂不是?”
这个念头突然闪进脑中,高峰的心剧烈跳动起来,手中干枯的草根被他紧紧地捏成一团,他一直都在想反击,但他的手段对月昙益无效,如果,他将月昙益引到那块地方,就像伏杀恐怖死神那样杀死月昙益,岂不是就解决了这个心腹之患?
“冷静,冷静……。”
扔掉草根,高峰拍打着自己的脸颊,让滚烫的脸颊缓解一下因兴奋而涌出的潮红。
“不一定能行,月昙益不是恐怖死神那种没有大脑的东西,他一定会知道不对劲儿,不一定能够成功……。”
高峰在心中这么对自己说道,大脑依旧在飞快的转动,不要把敌人想的太愚蠢,只能将其想的太狡猾,若是不这样,恐怕一旦动起手,首先因为愚蠢而死的就是自己。
“月昙益的能力是真空粉碎,作用距离大概十二米,全力发动,大概持续三十秒中,在这个时间段里,他基本上是无敌的,三十秒足够做许多事了……。”
这些天,面临月昙益一次次的追杀,高峰已经比月昙益自己更了解他的能力,不管是距离,时间,还是连续的使用次数,高峰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正是因为这样,高峰就更对月昙益忌惮,一个不好,月昙益反而可能乘机杀死他,所以没有完全之策,高峰更本不可能和月昙益正面交锋,一个照面就会被置于死地。
“可如果我能够将他吸引到沥青池中间?”
高峰脑中又蹦出一个新的想法,原本想要用地下的天燃气烧死月昙益,就像炸死恐怖死神那样,但月昙益不可能会蠢到,冲进气味儿难闻的天燃气中间,而他唯一的办法,就是限制月昙益,借助自然的力量杀死月昙益。
想到这里,高峰再也坐不住了,他知道要不了多久,月昙益就会追上来,赶紧起身向未知的地区跑去,不管怎样,他都需要找到那块诅咒之地再说。
恺月没有能力独自在荒人生存,即使她身边的人也同样如此,即使心中不甘,她也不得不带着猎杀獠跟随横断部落的部众,至少在这里,她还是至高无上的公主。
荒人部落和天爪部落的联系很顺利,出乎预料的顺利,因为出面的人就是天满。
众人再也认不出天满,以前的天满身材矮粗,五官凶恶而猥琐,即使身为庇护者,也让很多人看不起,但现在,穿着高高木屐,仿佛长高的天满有其他庇护者没有的雍容与大气。
精致的黄金面具戴在脸上,光滑的脑袋上面围着用彩色羽毛做成的羽冠,身上穿着色彩艳丽,精致繁琐的长袍,整个人和以前大不一样,让每一个看到他的庇护者都深感吃惊。
而这并不是最主要的,身为半步显锋的天满身边无时无刻不在回绕着古怪的气场,让每一个靠近他的庇护者都暗自心惊,对他的蔑视也收敛了很多,就算之前逼迫他的横蛮也变得恭维而谄媚。
“我们天爪部落是南部首屈一指的大部落,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投靠的,这次过来,目的也只是收回以前的地盘,毕竟,天爪部落的起源在西部荒野……。”
天满挺着肚子,心不在焉的接见这个求上门来的土包子,对他们眼神中,看着自己的恭维和嫉妒,天满感受到难以言喻的满足感,时不时举手投足,拿捏着南部荒野的做派,变得雍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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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天满大人如今在天爪部落举足轻重,我们就算跑几天几夜也追不上您,可我们不是没有办法么,横断被人杀死,回到中部荒野必然会被人吞并,若是心狠一些,杀死我们这些庇护者,单单吞并部族,祖辈留下的一些东西可就保不住了……。//百度搜索 138看书网 看最新章节//”
横蛮没了面对恺月的傲气和窥探,变得小心翼翼,身材高大的他,站在比自己矮不少天满面前,生生地少了一截,就像即将折断的竹子,一直低垂着脑袋。
“可你们凭什么,认为我们就不会吞并你们?”
天满不是人家说几句好话就会飘飘然的家伙,曾经历过整个部族的背叛,也曾被荒野蛮兽追杀,见识过南部荒野的狡诈和繁华,视界和眼光不是这群土包子能比的。
摸着下巴的天满,不咸不淡地说出这番话,让其他人面面相视,两个满山部族的庇护者上前一步,亲热地对天满说道;
“以前满山部族是一家,现在依然是一家,满头大人如今身份大不一样了,但还是从满山族出去的,打断骨头连着筋,您说是么……。”
满山族跟随横断西进的一共有三个,满头是其中最弱小的一个,但此刻,这两个以前不管是在部族规模,还是在个人战力上都压过天满一头的家伙,竟然主动向天满示弱,一时间天满心情跌宕,有了扬眉吐气的畅快。
“这件事,我暂时不能做主,毕竟部落是天爪大人的,他刚刚成为显锋伽罗,便在南部荒野声名远播,相信……。”
天满没有得意忘形,始终知道,自己和迟叶叶到西部荒野只是来接受土地,而不是给自己增加附庸,若真的接受了他们的蛊惑,说不定到时候天爪会亲自动手教训他。
天满的话让很多人失望,一些人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一切推断都只是他们的猜测,也许到了中部荒野,并不会出现想的那么糟的场景?
“天爪大人回来了……。”
一声声大叫由远而近,让所有人惊异时,从外面窜了进来。
却是一个年岁有些老的家伙,这个家伙横蛮认识,是以前满头部落的大长老。
“什么?”天满跳起来,大声惊讶的问道,对天爪亲自回到西部荒野,他有些措手不及,若是被天爪看到现在的情况,恐怕……。
“是天爪部落派过来的斥候说的,北龙峡谷遭受整个部落联盟的攻打,死了无数的人,最后在大长老的指挥下赢得战斗,但还是元气大伤,不得已天爪大人决定放弃南部荒野,总共两万多人的大队伍,正在路上……。”
三言两语交代了前应后果,以前的满头大长老,现在的天爪四长老目光灼灼地盯着天满,等着拿主意。
“什么,又有两万人要过来?”横蛮吓的一个哆嗦,惊讶的看着其他庇护者,他们原本打算想要留在这里不走,等明年中部荒野播种之前才回去,现在天爪部落的两万多人再挤进来,他们可不就没有地盘了?“
“天爪部落在南部荒野以一当十,打败了十万战力的部落联合会,杀死了两个强大的显锋伽罗,其中一个是最大部族的半步憾军伽罗……。”
看出横蛮等人的表情变化,人老成精的四长老连忙将听来的消息说了出来,让当场诸人同时到吸一口凉气。
“一切等天爪大人来了再说,到时候是走是留,应该有个定论,在这之前你们好好考虑,到底是走是留……。”
天满感觉在这群土包子面前炫耀,也有些累了,突然兴趣索然的挥手,将他们打发小,等申请复杂的横蛮等人走了出去,
四长老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大长老失踪了,天爪大人要求尽可能找到大长老,要是晚了,说不定会有危险,您看,要不要请迟叶叶大人出马,在周围找上一圈儿?”
这个绝密消息让天满心中大松一口气,对他来说,高峰的失踪未必不是个好消息,整个天爪部落,他最看不透的就是高峰,高峰做事往往出人预料,带着一身邪气,让天满不敢有自己的意见,深怕高峰摆他一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无缘无故就开战了?为什么事先没有通知我们?”
天满假意对四长老说出这番话,脑子快速转动,思量伙同迟叶叶离开的打算,只要迟叶叶站在他这边,天爪就不得不忌惮,若是那样,他将能取得巨大的成果,可以让部落的发展减少一百年的弯路,而他的名字必将被后代涌传。
天满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就是迟叶叶爱上了他,迟叶叶有着极大的秘密,本身是个女人,从小被当做继承人一样培养,荒野并不承认女性伽罗,迟叶叶从来不敢表现出女性的特征,甚至袒胸露背也是向世人证明,她是个真真切切的大男人。
原本按照这种发展方式,迟叶叶会成为喜欢女人的les,暗地里寻找一些具有伽罗血统的孩子收养,等他们在十二岁觉醒的时候,就会设立为继承人,可谁让天满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从没有被男人碰过的迟叶叶从此唤醒了女人的一面。
四长老深深地看了天满一样,从他成为荒人战士的一刻起,就一直看着天满成长,他比天满自己更了解他,所以他知道天满是什么想法,却没有反对,低头给天满解释起来……。
天满一念之间,西部荒野的格局再次变化,横断生死,造成荒人部落的茫然和无措,而高峰失踪,让天满搬掉了心中压抑的大石头,对于天爪,天满并不惧怕,只是依靠个人战斗力的天爪未必是迟叶叶的对手,而只要扼守住地犰部落后面的谷口,他们就能将天爪部落挡在西部荒野外面,只要能坚持到明年,退回到中部荒野,到时候拥有大量粮食的他们,注定会成为中部荒野的霸主,到了那个时候,再没有人敢忤逆他,也不会有人逼着他跪在地上吃自己的呕吐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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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昙益再没有像以前那样死死追杀,而是远远吊在高峰身后,山头三个庇护者被高峰反戈一击而损命,着实给他上了一课,虽然他高傲自负,却会用自己和高峰对比,在同等的境况下,他做不到和高峰一样的成绩,即使他是半步憾军,庇护者并不是显锋可以肆意斩杀的羔羊,即使他亲自动手,四个庇护者可能杀不掉他,全身而退是没有问题的。138看书网
两人陷入僵局,月昙益在高峰身上学会冷静和耐心,在这场追逐过程中,高峰挖掘出自身的潜力,每天都在进步,月昙益也没有闲着,以前很多没想到的东西都开始想到了,追杀的手法越来越娴熟,领悟到很多他一直没在意,或是不理解的东西。
可以说,这场追杀是两个人自我提升的一段旅程,月昙益收获的东西绝对要比高峰多,他是经过专业培养的家族继承人,理解远比高峰自我领悟来的快。
红云黑夜,转换不停,两个人在荒野中相互僵持,月昙益时不时主动冲上来,挑拨高峰的神经,高峰承受比以前更加紧张的压力,月昙益已经从莽撞的追杀者成长为沉着的猎人,追杀高峰这头孤狼。
在两人不远处,始终有一双眼睛盯着他们,将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都记录下来,陈老根不止一次感叹,高峰和月昙益都是一时人杰,若这两兄弟握手言和,必然会在玄烨城邦搅出一番风雨,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
可惜两个人永远不可能和平共处,以前高峰层试探过,被月昙益给否决,现在,这场杀戮在高峰有意识的挑动下,向不可知的方向发展了。
一直以来,高峰在逃跑过程中都掌握着节奏,正是这种节奏感让他逍遥这么长时间,很多时候都将月昙益当做猴耍,可现在,冷静下来的月昙益竟然将节奏感夺走,慢慢逼迫高峰按照他的节奏走,这一样来,高峰消耗的体力和心力比以前更加严重,有时甚至到了无以为续的地步。
时间拖得越久,就越对高峰不利,两个人在贫瘠的荒野之中拼的不再是经验,一个月的追杀,月昙益也学会从野外得到自己活下去的水源和食物,向来食不厌精的月昙益如今也能吃的下生肉,嚼的了草根,日夜颠倒,熬得住寒冷和灼热,眼神却变得更加凌厉,不再像以前需要用气势才能压住别人,只是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感到恐惧和杀意。
原本不知道具体的地方,只有一个大致的方向,高峰的心一直都悬着,害怕自己找不到那个地方,这些天,他每一次狩猎都会被月昙益打断,月昙益根本不给他补充食物的机会,而月昙益却不受影响,很多时候当着高峰的面,痛快的吃着新鲜的血食。
得不到食物补充,高峰的身子不断削瘦,很多时候只能以草叶为食,可在西部荒野,很多地方连草都不长,接近十天,高峰唯一一次补充食物的机会,还是在夜晚,用身体做诱饵,吸引了一只荒野猛兽。
当高峰看到那座熟悉的山头之后,整个人为之出了一口长气,在前往那座山峰的路上,高峰看到以前征伐荒人时的痕迹,道路上挖掘的大坑是当夜躲避寒夜的地坑,几曾何时,他在这些大坑中的一个为了明日辗转不安。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这么久,有些大坑已经有坍塌的痕迹,当日说过的话也不怎么记得清,但高峰的心态却和当日天差地别,即使他面临比当日更危险一千倍的境况,心中却依然淡然,因为他对自己有信心。
一场场杀戮和惊险下来,高峰逐渐找回了前世的状态,面对任何敌人都不曾绝望,也不曾放弃希望,信心已经成为一种常态,只要他还有信心,就不会被任何东西击倒。
正是这种信心让他逐渐成长起来,即使面对非人的对手,兵力极度悬殊的战斗,他也不曾绝望或者迟疑过。
现在,离他预定的战场只有最后一段距离,高峰清空了脑中的想法,坚定而虚弱的向那边跑去,他知道,十天是月昙益最后的耐心期限,若是不出意外,月昙益将会在养精蓄锐十天之后,对他发起最后的绝杀。
月昙益看着代表高峰的黑点,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他才不管高峰会将自己带到什么地方,四十天的追杀,让他从易爆易怒的菜鸟成熟起来,高峰机智灵觉,狡诈多端,曾让他吃了不少苦头,一次次恼羞成狂。
但他并不是脑子发育不完全的蠢货,以前因为成长环境造成的性格偏差在一次次被人当做白痴,上当受骗之后,便会快速补足缺失的常识,高峰欺骗他的手法只能使用一次,第二次绝对不会让他再次上当,而上当的次数多了,他也学会了思考和谋算,高峰就像一个生动教课的老师,让月昙益从莽撞之徒向心思灵敏的狡诈之徒转变。
若是这一次月昙益没有杀死高峰,那么高峰这辈子最难缠的敌人便会出现,没有谁比月昙益更清楚高峰的成长与能力,也没有谁再比他更了解高峰的手段,已经开始对高峰的手段归类总结,甚至还学着反击到高峰自己身上,若不是他了解的并不深入,高峰很轻易就能看穿,说不定不用正面武力,就能和高峰拼个旗鼓相当。
此刻就算高峰推断的一样,月昙益的耐心即将耗尽,这也是现在,若以前说不定早就暴躁如雷,月昙益看着高峰的黑点,双眼冰寒冷漠,无惊无波,在没有任何影响他判断的情绪在内,犹如隐藏在黑暗的毒蛇,等待最后一击的机会。
时间是最好的良师,月昙益拉近了他和高峰在狡诈之间的距离,力量天平已经开始倾斜,在这个过程中,月昙益感叹良多,若不是有这场辛苦的追杀,他永远看不清自己身上的缺点和弱点,就算发现也不会在意。
所以他对高峰有了一种另外的心思,不再是单纯的鄙视,厌恶还有痛恨,多了一些尊敬,忌惮,还有小心,这样一个对手,一个在力量上不如自己,却能通过各种经验和手段将力量扯平的对手是值得尊敬的,他从高峰身上学到的东西,是他一辈子受用不尽的宝藏。
“终于要结束了,我的弟弟……。”
月昙益沙哑的嗓音漫出森森的寒,明亮的双眼犹如火焰闪耀,干枯蜕皮的嘴唇翻动间,他猛地仰头,塞进去一把沾着泥沙的草根,狠狠地在嘴里咀嚼,每一次都咬牙切齿,逼迫自己不去想嘴里的苦涩,苦涩已经不在是他心中难于逾越的困难,他的眼中,脑中只有高峰倒下来惨死的一刻。
高峰身子猛地僵直,缓缓转身看着后方同样渺小犹如黑点的月昙益,月昙益对他的杀意让他在心中感受到,比任何时候都强烈,说起来他和月昙益算得上双胞胎,至少在身体上如是,所以月昙益的情绪波动,他隐约能感受到。
以往的时候,这种杀意无时不在,但并不明显,这杀意也是高峰躲避月昙益的手段之一,但现在,这杀意却像潮水一般,四面面八方的将他给罩住,让他感受到强烈的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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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峰最虚弱的时候,这如山的杀意让他仿佛被注入一针强心剂,整个人猛地跳起来头也不回的向前冲去,数不清的岩石被他扔在身后,依靠灵敏的身手,在地势最复杂的地方奔跑,希望能将月昙益甩的更远一些。【网..】
当他连续冲出近两公里之后,猛地惊醒,骇然回首向后看去,发现月昙益依然和他远远的吊着,甚至比刚才更远一点。
“糟了……。”高峰不喜反惊,月昙益对他耍了诡计,消耗了他本来就不多的体力,两公里的继续奔跑,比二十公里急速奔跑还要消耗体力。
月昙益利用高峰能察觉他杀意的手段,反而算计了高峰一把,这也是这些天不断重复的过程之一,只不过,这一次被他暗算到高峰的要害,消耗了高峰本来就不多的体力。
高峰此刻最深的感觉不是身体的疲倦,而是腹中火烧的难受,草根真他么的不是人吃的,吃进去难受,咽下去难受,就算拉出来,依然会难受,有的时候他都怀疑,自己会不会变成角糜。
虽然看不到月昙益的表情,高峰知道他现在一定很得意,但他毫无办法,月昙益多消耗他一份体力,后面解决他的时候,就多一分把握,这也是月昙益在他身上学到的东西。
离最后的目的地只有大半天的路程,但在高峰心中,这条路仿佛永远没有尽头,每一分一秒都如此难捱,生出咫尺天涯的艰难,而他还不能将自己虚弱的样子显露出来,一旦显示出自己步履沉重,身后的月昙益就会犹如猛虎扑上来,只有在他最虚弱的时候,才是他最危险的时候。
高峰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突然听到前面隐约传来人声,说话的声音让高峰心跳也随之加速,有人则意味着有食物,干净的水源,至少能让他坚持到最后目的地的体力。
前方林立着或大或小的岩石,岩石斑驳暗红,地面落满了崩裂的碎岩石,走在上面沙沙作响,高峰小心的走在碎石中的空档,早已磨穿的鞋子露出脚趾头行走在上面,很轻易的就被割开一条条血口子。
高峰不敢移开脚步,也不敢放慢速度,机会只有一次,一旦被月昙益发现,就会冲上来惊走他,夺走本该属于他的给养,这样的情况不止发生过一次,所以他必须小心再小心。
隐约说话声不断放大,匀速前进的高峰突然停顿了一下,他听到几个人的名,横断,恺月,横蛮,还有迟叶叶和满头,显然,对方对西部荒野很了解,就是不知道是哪一方的人马。
高峰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东西,他也没有资格去想这些,若是今天这场难关过不去,西部荒野将再也不会有他这个人。 .13800100. ..
绕到石头后面,高峰知道,说话的人就在另外一边,他强压着冲动的心跳,慢慢地顺着石头走过去,第一时间就撞到一个人,但他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很随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从那人身边绕过。
这个家伙是个哨兵,负责警戒周围的环境,高峰很早就发现他,依靠视觉盲点,用石头遮挡无声无息的靠近,才躲过他第一时间发现,现在被高峰的淡然给搞愣住了,他不知道高峰为什么表现的这么轻松,甚至是随意,而高峰的装扮和荒人并没有太大的诧异,至少和荒人的契奴没有差别。
哨兵想要开口警告,但高峰已经走进休息的人群中间,冲周围的人打招呼,有些人回应他,有些人没有理睬他,高峰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敌意,这下让哨兵纠结了起来,他们都是荒人,正准备押送一批物资送到周围的据点交易,物资并不贵重,也没有派出太多的人手,契奴也都是挑选的老实的,他不确定高峰是不是乘她不注意,躲到一边大便的契奴?
哨兵的纠结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就看见高峰大大方方的挤进契奴中间,拿起摆在兽皮上的面饼,犹如饿死鬼投胎一样往嘴里塞,这下彻底打消了他的疑惑,没有任何一个敌人敢在这种情况下,对食物感兴趣?
高峰吃东西的速度奇快,让其他人全都惊讶的看着他,一斤多重的面饼,三口就吃了进去,让人怀疑他的喉咙是不是比别人更粗,还有水,满满一袋子清水,高峰一口气灌到底,连停顿都没有。
一时间没有人再感觉高峰不对劲儿,全都围拢过来看着高峰吃东西,高峰嘴巴塞得满满的,毫不在意别人围观他,等他将嘴里的东西完全吞进肚子里,双眼的黯淡消失一空,明亮异常。
只是一顿很简单的饭食,就让高峰全身充斥着力量,这股力量是来自精神上,是士气的升,不过两分钟,高峰就吃掉了两个大饼,喝掉了一袋水,这时才有人反应过来,冲上来就准备给高峰一顿狠的,他们认为高峰多吃了食物。
冲上来的荒人大声叫骂着,手中的獠牙刀挥舞的犹如车轮,高峰身边的契奴们纷纷惊骇躲避,高峰却慢条斯理的将面前的大饼子揣到胸口,不等獠牙刀落下,在场就消失了身影,下一刻,一道旋风在众人身边呼啸而起。
那挥舞獠牙刀的荒人战士瞬间便化作一团血肉冲天而起,喷洒的血水还在飞溅,旋风就像吸尘器一般,将周围所有的荒人和契奴全部卷到旋风中间,慌张的人对失去控制极度恐惧,荒人战士还能抓住武器撕心裂肺的叫喊,契奴们则只能相互抱在一起,发出哭喊嚎叫。
当所有人全被卷入旋风中间,犹如叠罗汉一般挤成巨大的圆球之后,便轰然压缩,无数血箭从旋风边缘溅射,数条血色构成的血柱将周围的一切都染成红色,血水宛如雨水,将之前挡住月昙益视线的巨石从上到下浇透,猩红的血浆在粗粝的岩石表面上流淌蜿蜒,巨石周围,所有一切都变成了血红的世界。
杀灭这些搅局的荒人,月昙益陡然出现在巨石的最上面,站在血淋淋的岩石上向高峰眺望。
只差一步,他便能将高峰所有的体力耗尽,而那时只要他轻松的伸一下手,便能将高峰的小命儿摘下,却被眼前这帮杂碎坏了好事,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气的双眼发红,但是现在,杀完这些人之后,他便平息了怒火,冷眼看着离开的高峰,心中盘算着什么。
冷静下来的月昙益相当可怕,他将一切都考虑到了,推断出高峰在他压迫这下,剩下的战斗力和体力,一旦他认定高峰真正虚弱了,将会毫不留情,看到站在巨石之上的月昙益,陈老根不由地点了点头,若是当日月昙益学会冷静,说不定其他三个庇护者都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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