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鹏也之前派人探索过地下,但没有来得及扩宽,每隔上百米才有一盏应急灯照明,这点灯光就像夜晚的萤火虫,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一不小心就可能坠落,好不容易走过狭窄的鬼门关,又到了一处更加诡异的地貌上。
这是一处长达几公里的地下空间,最宽不到五百米,最窄最多十多米,地面落差不大,却有无数道裂缝,很多缝隙间的实地不到一尺宽度,一些缝隙上的实地还有更多的小裂缝,恐怕走上去就会崩塌。
之前探索过的人也在这里标记了危险的符号,每一道缝隙就是一道路线,但不是所有路线都安全,准确的说,大多数路线都不安全,一些刀锋般的道路已经缺了口,很多路线都需要先走一半,再从旁边绕过,虽然只有两三公里,却像迷宫一般。
看到这里,高峰有些纠结,少量的人通过倒没有问题,可他有两千士兵,万一?
一条条刀锋似的小道蜿蜒绵长,很多小道到了前面又一分为二,或一分为三,有本是很狭小的通道在延伸过程中有得到其他小道的汇聚,最终形成大道,就像两颗大树的根系相互纠缠,根须的空白处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一旦落下去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让弟兄们用绳子将自己连起来……。”
进退不得,高峰咬牙做出决定,一个人可能掉下去,总不会十个人都掉下去吧?
高峰自然不需要绳子,率先走在前面,背着两个沉重的背包,高峰相当于两个人的体积,只要他能走过去,后面的人就能走过去。
狭小的碎石通道在高峰脚下发出无数轻微的炸裂声,一颗颗沙粒从脚下狭小陡峭的路基两边脱落,高峰一步步地向前走去,在他身后二十米,绵延不知尽头的队伍紧紧跟随。
二十米是高峰预留的安全距离,就算出事,也不可能影响到后面。
提心吊胆的走在狭长的路基上面,高峰时时刻刻注意周围的变化,鹫眼花了大工夫,从军队走私出来的高精度夜视仪让高峰能看清哪怕最狭小的裂缝,很多看似坚实的路面实际上布满裂痕,高峰只能进三退二,不停的绕路。
在高度紧张中,高峰走过了近半的距离,回头向后看去,长长的队伍犹如扭曲的大蛇,一直绵延到最后的尽头,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还没踏上狭路,因为绕路的关系,他们永远不可能走一条直线,所以看上去,就像黑色线条描绘的古怪图案。
到了这时,高峰微微放心,至少路基比他想象中的坚实,转身便向前继续走去,那知道就这一转身的功夫,脚下的地面突然一沉,整个人便向前窜去。
“坏了……。”
心中惊叫,脚步却飞快的向前跳跃,每一次都跳出三五米的距离,但没想到的是这一跳更加糟糕,背着两个背包的他加上跳跃的加重,让前面的路基宛如爆炸般纷纷炸裂,接着整个路基都开始坍塌,仿佛大蛇翻滚一般,将绵延的路基崩碎,高峰身后坍塌的路基就像潜藏着凶猛的怪兽追赶,身后的士兵们纷纷惊呼出声,坍塌的路基便到了百米之外。
高峰好不容易找到一处不会崩塌的路基,却见身后出现方圆百米的巨大地穴,刚才崩塌的路基也导致周边裂缝崩碎,相互作用之下,整个地面已经失去了百分之八十的落脚之地。
也就是说,高峰和身后的两千士兵隔离开来,虽然地穴周边还有一些裂缝,但那些裂缝最宽还不到巴掌大小,带着沉重装备的士兵踩上去更加不堪,让高峰顿时发愁了。
虽然高峰有办法回去,但两千多卡在缝隙中间的士兵就不好办了,一旦再出现意外,两个大队至少折损百分之三十的人口,就在他烦闷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人的叫喊:
“都不要动,都不要动,下面已经脆了,一动大家都要掉下去……。”
这叫喊声让高峰想到几天前无道的大哭声,毫无疑问,喊话的人是混在队伍中间打酱油的无道。
展开双翅,在无道惊异的眼神中,高峰飞到队伍周围,一眼看到众人脚下的路基也因为之前的大规模塌方,而出现更多的裂纹,不到裂纹开口的地方,正在脱落大大小小的碎石子。
眼下却到了让人最尴尬的境地,离绝境也不远了,让高峰郁闷的想要骂人,还没正式进入东部荒野,就出现这些问题,让他顿时心浮气躁起来。
“大长老,大长老,前面怎么停了……。”
别再肩膀上的通讯器传来杆子的询问,作为副团长,杆子也在出征的序列中,两人一头一尾,而通讯器也只有中队长以上才配备,在五公里之内能够短距离通讯。
“禁止队伍喧哗,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准说话,让后面的人暂时休息,出了一点小事……。”
高峰深吸一口长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的问题不是过不去,而是近千号人卡在半中间可能导致巨大伤亡的浮躁,人心惶恐才是最大的灾难。
“大长老,要不要让人先撤回来,我们合计合计?”
杆子也知道不好,不由地建议,但高峰知道,此刻正是士气最旺盛的时候,一旦撤回去,出现的问题可能更多,而作战计划也安排好了,出现意外,会导致天爪大部队那边也出现问题。
“不用,很快就解决,给我半个小时……。”高峰抬头看着头顶压抑的岩壁说道。
攀登绳是高峰队伍中的必备装备,配合攀登绳的岩钉也不少,原本作为翻越绝壁的必要工具,用在这里却是正好。
紧跟高峰身后的小队一直没有出声,没有交头接耳,他们不想给高峰添麻烦,但腿肚子都在颤抖,即使他们都是刀口子饮血的精锐勇士,也害怕落到深渊中死无全尸。
好在高峰没有无所事事,拍打着翅膀找到一处最低矮的洞顶,用岩浆巨兽的牙齿挖掘出一个个小小的窟窿。
当一根长达数百米的空中绳索被高峰牵引到对面后,新的通道正式建立出来,但高峰心里依然不安,对面的陡峭路基也出现裂纹,若是从对面划过来,说不得会让路基再次坍塌。
高峰想了不少办法,最终还是决定用最笨拙的办法。
办法就是失去了在洞穴飞行的能力,将所有金属融化,嵌入脚下的岩石路基裂缝之中,溶解自身携带的金属还不够,还收集了两百多面盾牌,五百多把匕首,以及不少士兵身上携带的其他金属器具,将两边的路基全部加固,这才免除了新一轮的大坍塌。
当第一个战士从对面用滑轮滑过来之后,这条道路才算被打通,就这样,队伍重新上路,但前面的道路依然不好走,一面面盾牌从后面接力传递到前面,又在高峰手中化作液体,覆盖到脚下路基上的裂缝之中。
最终高峰带着两千多人到达一处可以暂时休整的地下空间之后,队伍中一千五百多面盾牌一面不剩,两千多只匕首只剩下不到十只,至于什么铁锅,水桶等烧热水的器皿全都消失。
高峰的军队可以使用携带的营养丸作为食物,但在野外,饮水还是需要烧开之后才能饮用,这样一来,倒让军队没有热水可以饮用了。
高峰不可能回到后方去将金属再取回来,两千人的队伍在狭小的地下空间就像海洋一般拥挤。
“传下去,原地坐下,全部休息……。”
高峰知道从进入地下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多个小时,其中有六个小时都耽误在那片裂缝区域,虽然士兵们体力还能跟得上,但精力上的消耗已经快到极限,暂时的休整是必须的。
当一声声命令宛如水流向后传递时,无数士兵相续做到了地上,黑压压的洞穴中呼吸声和小声交谈的说话声混杂在一起,撞击在岩壁上来回震荡,让高峰的耳膜嗡嗡作响。
高峰独自坐在角落,抽出香烟给自己点上,心中叹了一口长气,总算是过了一关,这时从队伍总钻出一个人走到高峰身边,却是随军的无道。
无道没有自己的装备,甚至没有鞋子,衣服也破破烂烂犹如乞丐,倒是头发修剪一番,变得利索起来。
“大人,按照这个速度,我们要到毒肠人的巢穴,至少还要十天左右啊……。”
高峰看了无道一眼,继续低头抽烟,无道尴尬的抓了抓头皮,想要退回去,但想到自己生死还在高峰一念之间,便咬牙说道:
“大人要是想要加快速度,其实可以先派一百人到前面去熟悉路况,危险的地方留下几个人提醒,这样就能加快速度,免得再出现刚才的情况……。”
无道絮絮叨叨的讲了一大推,高峰也不说话,只是抽烟,等无道说的无话可说之后,便不知道自己下面该做什么,进退维谷。
高峰将烟头弹飞,从口袋里掏出电子地图问到:“说完了?”
“大人,我真没有坏心思啊,这么多人,我也不敢啊?”
无道以为高峰不高兴,赶紧解释,却见一道道缤纷的光线宛如彩带从电子地图上投射而出,让无道惊讶地闭上嘴巴,只见一副三位静态地下地图在两人眼前清晰了然,无道甚至看到之前他们走过来的裂缝区域也在地图上显示出来。
“给你个机会,你带一百人到前面去,按照你之前说的办,给我小心点,跟着你的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一旦发现你有问题,不需要你任何解释,先杀了你在说,你只有一次机会……。”
前半句让无道心潮起伏,后半句让他如坠冰窖,却明白一个道理,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唯一能够让自己真正洗清的机会。
东部荒野是中部荒野之外,最富庶的地区,比南部荒野还要丰腴,面积更是西部荒野的五倍,南部荒野的两倍,在五大荒野中,面积排第三,即使天气最糟糕的夏天,也有足够的地表水源和不那么酷热的环境。
若是那西部荒野与沙漠相比,那么东部荒野至少也能算半戈壁,比起中部地区或有不如,但比西部荒野便是天上地下,这里同样有落雪,却没有西部荒野那么严重,从地下出来之后,高峰便感到心旷神怡,天空虽然依然晦涩低沉,却能看到一些白色的气流在天空中盘旋,宛如龙蛇起舞。
地面更是早春时节,无以计数的小草钻出地表,展现着娇嫩的叶面,三五成群的小型灌木错落有致的点缀在大地之上,一些地势低洼的地方,还能看到蜿蜒曲折的河流,融雪给大地带来了充沛的水源,淙淙的流水宛如琴音婉约,让人耳目一新。
峰峦层叠的山脉由低到高一望无际,山峰之上还有积雪云聚,山腰却能看到一颗颗树木正在发着青翠的萌芽,看到这片大地,高峰突然就喜欢上了,比起草木不生的西部荒野,这里才是人该呆的地方。
两千人的队伍宛如涌泉,从隐蔽的地下通道喷薄而出,在山坳中汇聚出一片人头海洋,高峰带着杆子还有叶璇和响雷到了山腰的巨型白石上面向远处眺望。
站在山腰巨石上,视线更加旷达,整个大地都是青色,微寒的春风吹来,带来一点草木的清香,让杆子和两个大队长一阵陶醉,他们都是西部部落土生土长的老人,虽然见过南部荒野的繁华,却没有见过东部荒野的自然安逸。
“要是这片土地是我们的就好了……。”
腮胡豹眼,面容粗狂犹若张飞的叶璇突然感叹,身边眼神桀骜,杀气凌冽,却对高峰尊敬无比的响雷用他特有的大嗓门说道:
“想要抢过来就是了,中部荒野的最好的土地流的血比你一辈子看到的水都多,这里还不算什么,到了中部,要是给我一块地方,我能养活十个女人,二十个小崽子……。”
两人肆无忌惮的说出这番宣言,看似意淫,但眼神中的贪婪和狠戾说明,为了这片土地的所有权,他们真的做出来。
杆子凶狠丑陋的脸上看不出来表情,没有眼皮的眼球却不停的转动,瞳孔不断收缩,似乎被刺激到一半。
“荒人能抢,为什么我们不能抢?一万名勇士,足够了……。”
杆子粗声粗气的说道,说话间,胸口不断起伏,一颗心似乎快要炸开,对于荒野的男人来说,土地是他们割舍不下的宿命,有了土地就有收获,有了收获便能繁衍生息,将自己的种血传递。
高峰眯着眼睛看着广阔的大地没有说话,现在不是反驳的时候,他心中自有一番天地,东部荒野虽然好,还不是他心中最美味的盛宴,
陆陆续续有士兵爬上平半山,对这片丰腴的大地发出感叹,说出的话却和杆子等人一般无二,他们眼神热烈而贪婪,很多人念念有词,却是对这片土地的羡慕和野心。
无数身着甲胄,拿着武器的士兵就像狼群,对着肥美的羔羊窥探,人群中走出衣衫褴褛,背着一箱子弹药的无道,无道将箱子放在脚边,双手揉捏着腰背,眼神复杂地看着这片早春的大地,好一会他走到高峰身前说道:
“离这里半天的路有个部落,实际上是毒肠人在东部荒野的落脚点,我们可以过去占下来,作为您的领地……。”
话中之意不言而喻,无道想用一点好处来喂饱这些勇士贪婪的胃口,不用再惦记更多的土地。
高峰听到毒肠人三个心,眼神闪过一道寒光。
两千人的大队伍长龙般,向东部荒野的腹心蔓延,整齐划一的脚步迈出节奏型的震响,宛如怪兽在大地上行走,上百个身形矫健的斥候游走在队伍的前后左右,不断将周围的各种异常汇报给高峰。
绵延的队伍,士气不如刚刚出发时那般高昂,在曲折复杂的地下整整通行了十天,就连高峰都有些颓废,就更别说这些士兵,幸好他们都是用三星锥加强过的精锐,换做普通人,恐怕更加不堪。
队伍中少了一千五百面圆盾,却多了几百支杂七杂八的枪支和数百个弹药箱子,还有七八挺锈迹斑斑的轻机枪和一挺机关炮,这些武器就是毒肠人深藏的宝贝,也是无道的投名状之一,只可惜,这些东西中看不中用,很多武器的线膛都被磨平,还有一些武器零件坏死,连打响都困难,更别说,很多人只能勉强会用,离精通还有无限长的距离。
高峰带着自己第一支嫡系军队,走了半天时间,便到了无道说的部落,一开始高峰做了不少准备,突击,奇袭,夜袭,强攻等各种计划,可等高峰率兵到了那个部落之后,却惊讶了。
隐藏在山间的小部落,两座小山宛如怀抱将部落圈在中心,有着十多平方公里的小平原,入口需要通过一道隐蔽的山间缝隙,转过三个弯才能正式进入,易守难攻,地形隐蔽,从山间涌出一条小小的溪流,带来充沛的水源,滋养这片土地。
原本是个隐世的世外桃源,现在变成一片焦地,百多栋房屋烧焦的残骸废墟在一片焦土上分外抢眼,十多平方的田地长满荒芜的杂草,隐约可见一些干枯的白色麦穗藏在草中,到处都有焚烧的痕迹,一具具白骨错落的散在废墟之中,很多白骨堆积在一起,宛如小山,更多的却是一刀两端,连全尸都不能。
白骨有大有小,最小的可能只有四五岁,就连溪水中也沉浸着一些白骨,水流反复冲刷在白骨之上,已经青绿的苔藓将白骨染色,这片安静的地方充斥着一丝绝望的阴寒气息,让进入山谷的军队也感到压抑和沉闷。
即使抱着恶念而来,高峰也没有想过赶尽杀绝,他只需要一个落脚之地,最多将毒肠人杀掉,却没有想到有人先到一步,将这里彻底毁灭。
“荒人干的,废墟中没有粮食的痕迹,地上还有一些武器没有带走,应该是抢粮的荒人……。”
杆子对这些东西很精通,稍微查看一番便得出结论,而无道整个人已经傻了,呆呆的看着这片充满残骸的地方,既然连这片隐蔽的地方荒人都能找到,那么外面的部落岂不是……。
“我们怎么办?”叶璇和响雷走到高峰身前等他下令,事情和计划有出入,他们都不知道下面该怎么办了。
“清理一下吧,反正是来找落脚点的,有没有活人不要紧,没了骨头,这里还算不错……。”
高峰没有纠结什么,他的人马也不需要非要住在屋子里才能睡觉。
一个个中队分为小队,小队分化小组,有人去外面警戒,有人到左右两座小山去侦查,有人留在武器边看管保养武器,剩下的人则开始收拾这里的残局。
一具具白骨被士兵毫不在意的用手搬到一边堆积,一些找出来的焦黑木炭和木料也仍在骨头中间,当上百具骨头码放成一堆之后,边有人取出木蔸花精油均匀的洒在上面,一点火星便让骨堆在莹蓝色的火焰中燃烧。
一些在溪水中寻找骨头的士兵毫不介意的站在人骨点燃的篝火中烘烤着湿漉漉的袜子,还有人用木棍穿着一些从溪水中找到的小螃蟹在火焰上烧烤,看的高峰有些微微作呕,却也没有阻止,勇士们习惯在战争之后,坐在尸体上,用沾着人血的双手吃面饼,这点还真不算什么。
一顶顶简易的野外帐篷在空旷的田地中搭建起来,一个个士兵像农夫一样,用钢刀将半腰高的杂草收割,收割的稻草送到帐篷中间,便成了柔软的床垫,还有人好奇蹲在杂草中间,挖出一些翠绿的嫩苗,尝试着是否能吃。
突然从左侧的山峰传来一真欢呼,只见两个士兵一手拿着狙击弩,一手提着宛如老鼠外形,却比猫大的动物大声欢叫,不管是什么动物,只要有肉就能吃,他们的行动让一些警戒的士兵也动了心,纷纷拿起自己的武器向山上攀爬。
高峰没有阻止,想来山上的野物也不多,应该是这里的部落被人灭族之后才迁徙过来的,要不然早就被前主人给吃绝种了。
一堆小小的篝火在高峰身前点燃,身边坐着杆子,篝火上架着杆子的头盔,没有了烧水的锅,也只能用头盔凑合,高峰对烧热的水有些不自在,倒不是嫌弃头盔有杆子的头油,只要是金属在高峰手中就能清楚杂质,再脏的头盔在他手中也会纯净水更干净,而是不爽清水是取自小溪,哪怕是在,没有污染的源头取的水。
高峰手中夹着香烟,望着冒气的热水发呆,杆子也叼着香烟,望着空旷的小平原不知道在想什么。
“想什么呢?”
香烟总有抽完的时候,高峰扔掉香烟,轻声问到。
杆子左眼的眼球凶狞可怕,右眼却闪过一丝迷离之色。
“以前做梦都想有这么一块地方,好好的养几个孩子,让他们学习我的本事,成为勇士,一代代传下去……。”
杆子自嘲的收回眼神,摇头苦笑道,这时高峰才想起,以前去找杆子麻烦的时候,杆子好像有不少孩子。
“那你可算圆梦了,这个地方已经是我们的,你想在这儿干什么就干什么,让你的子子孙孙在这儿安家,说不定还会留下你杆子的故事……”
高峰略带调侃的对杆子说道,或者说,算是非正式的认可杆子对此地的所有权。
杆子没有想到这个地方已经砸到自己头上,反而摇头说道:
“如果是以前,我会让小崽子们在这儿老老实实的种田,养女人,生孩子,用血和刀来保护这里的一切……。”
高峰安静的听着杆子讲述,这一刻他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静,杆子的讲述让他逐渐代入,似乎自己也向往杆子说的那样,找一个谁都不会打扰,没有鲜血和尸体的地方,和自己喜欢的女人,建设简单而温馨的家园,种上十亩薄田,忙时耕种,闲时打猎,衣食无忧,妻贤子孝,安逸幸福。
种种经历,让高峰已经忘了曾经许下的实验,让他的心更加向往豁牙式的简单安逸,难得的认同了杆子说的话,没想到杆子话锋一转。
“跟着大长老生生死死这么些,我算看明白了,外面总有你想象不到的事儿,换做以前,我想不到有火焱大人那样的大人物,也想不到几万人生死大战血液沸腾,更想不到,就在地下,会有十多万人的大城市,还有那些新奇古怪的东西,一辈子都看不完,我让几个小崽子都去上学了,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希望小崽子们能跟随大长老开创一番,我做梦都想不到的功绩……。”
杆子这话一说,让高峰摇头苦笑,叹息道:
“以前不知天高地厚,以为世界都在我掌握中,瞧不起很多人,认为自己才是最聪明的,现在想想,随便一个裂山伽罗就能让我有死无生,在你们眼中,我是强大的,无所不能的,但是……。”
高峰喃喃低语,说道这里,轻轻拍着自己的心口,沉默了几秒钟,继续说道:
“一山更比一山高,你们只是没有看到更强大的敌人,其实我现在已经开始恐惧了,不比以前,以前我只有一个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现在几万人等着我给他们庇护,给他们食物,我有些承受不起啊……。”
杆子听到这话,脸皮子抽动,低声道:“大长老,你……。”
“你不用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如果没有我,黑爪部落早就完了,西部荒野还不知道会死多少人吧?”
杆子连连点头,他佩服的就是高峰这一点,没有路,高峰带着他们硬是走出一条路,但高峰继续苦笑道:
“我何尝不是一样身不由己?换做以前,有人绑了我的女人,我立马杀过去,搅个天翻地覆,可现在我不得不考虑更多的东西,我不再是为自己活着,我还得为你活着,为血丫活着,为那些坐在学堂里调皮的小孩子活着,为几万族民活着,一旦我没了,你们可能就……。”
说道这里高峰说不下去了,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大长老,有些话我不好劝你,你不止为我们活着,我们同样也为你活着,今天我们帮别人捡骨头,要是没有你,说不定会是别人帮我们捡骨头,这个世道谁都说不清楚,按照勇士的规矩,成为勇士的哪一天起,我们就死了,现在活的每一天都是白捡的,就算明天战死,就算没有白活一场……。”
杆子不会安慰人,但是说出的这番话很实在,实在的近乎可爱。
“其实我挺羡慕那些战士,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需要问,今天不管明天的事儿,端起碗吃饭,放下筷子砍人,活的就是一个痛快……。”
高峰话题一转,扯到三三两两坐在一起,在溪水泡脚休闲的士兵们,他们或交头接耳,或大声争辩,或开怀大笑,或相互看对方不顺眼,就差找机会打架,总是一片热闹,但是离得远远的,没人敢凑过来和高峰说话。
“有句话说得好,沙鼠只看眼前之地,龙鹰飞天看万里之地,他们只是看眼前的沙鼠,您是飞在天上的龙鹰,沙鼠会羡慕龙鹰,龙鹰可不会羡慕沙鼠……。”
一番很有哲思的话从杆子嘴里说出来,让高峰有些无语,人和人的追求是不一样的,有人求快活,有人求解脱,还有人求名利,自然也有人求淡薄,但说这些,杆子是不会懂的。
“那边怎么了?”
杆子突然站起身向远处传来喧嚣的声响出看去,高峰坐在地上没动,两千的大部队能够应付任何意外,他相信下面的战士。
就在杆子张望的时候,一组士兵从山脚下压着两个人向这边走来,一行人越靠近,喧哗声越大,很多士兵都惊奇的看着被押解过来的人,到了后面,便引起了轰动。
能让几千大老爷们轰动的事件不多,除了敌人之外,也就剩下女人,钻了十天的洞子,好不容易得到休整,谈论的最多的还是女人,
两个女人若不是衣衫遮不住身体,恐怕也认不出来是女人,或者认为是野人的可能性更大,已经不能用衣衫褴褛来形容,百分之六十以上的衣服都变成了卷曲的布条,犹如麻绳一般悬挂在身上,沾满树叶和草根的头发有了打结的迹象,还有她们脏兮兮的脸颊上,惊恐的网要瞪出眼眶。
让人疑惑的是,邋遢肮脏的外表下,露在外面的肌肤却是雪白细嫩,比起西部荒野大妈级粗糙的肌肤,她们就像奶油一般让人垂涎,让很多男人不由地产生一种冲动,发自内心的火热,想要冲上去扑到。
被押解过来的女子到了高峰面前之后,围观的男人便自觉的散开,不管高峰怎么处理这两个女人,都没有他们的事儿。
杆子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的着两个女人,好一会儿才摇头说道:
“都廋成一把骨头了,这得需要多少粮食才能养起来?不如将她们赶走……。”
杆子是实用主义者,不管是审美观还是口味,依然保持着西部荒野的朴素观念,屁股大,胸大,还有腰粗,至于其他的男人之所以有兴趣,不过是他们需要发泄,仅此而已。
高峰仔细打量了两眼,发现两个女人的年纪不大,其中一个可能只有十二岁,矮矮的个子,让人毫无兴趣,另外一个大概十六岁,脸上黑的一塌糊涂,还散发着一股淡薄的臭味儿,显然,这个女人还是懂的保护自己的,可能是时间的关系,她们只来得及将脸上,手臂上抹黑,却没有来得及照顾两双白嫩的大腿。
两个丫头在几千人的大首领面前惊吓的头也不敢抬,相互依偎在一起微微颤抖,就像饿狼面前的小羊羔。
“叫什么名字?你们是这里的人么?是什么人毁灭的部落?”
高峰心不在焉的问话,对这两颗豆芽菜没有太大的兴趣。
“耳聋啦?大长老问你们话呢……。”
几秒钟之后,两个女孩儿还是没有回答,杆子不由地怒吼一声,那副凶残的样子,都快要吃人了。
大女孩儿瞬间吓得全身僵直,一动都不敢动,小的直接抽噎起来,却是被吓哭了。
高峰没有阻止杆子,依旧淡然的看着两个女孩儿,对她们的恐惧和惊惶无动于衷,若是按照无道的说法,这两个女孩儿都是毒肠人控制的部落族名,让对毒肠人痛恨不止的高峰实在怜悯不起来。
女孩儿被惊吓的说不出话,杆子却没有耐心,伸手托起大女孩儿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凶残的眼珠子狠狠地瞪着,女孩儿顿时闭上眼睛大声喊道:
“我说,我说,你不要吃我……。”
“尽瞎说……”一听这话,杆子没了脾气,唠叨了一句便坐回到高峰身边,让高峰的心情开心起来,看杆子吃瘪,心情却是很爽。
“我叫樱宝,她是我妹妹灵贝……。”
两个小姐妹终开了口,小女孩儿一直在哭,全是有樱宝在说,倒是让高峰了解到前因后果。
这个部落叫做隐山部落,首领却是个普通人,并非伽罗,而部落里也没有伽罗的血脉,八百部民安静的生活在这里没人打扰,东部荒野同西部荒野一样残酷,部落之间的兼并时有发生,但隐山部落就像祖宗庇佑一般,所有打部隐山注意的部落都折戟沉沙,还没有进入山口就就撤回了,两个小姐妹不知道原因,高峰却知道,是毒肠人出手。
部落里经常会出现一些外来的人口,这些人是被当做奴隶中专,因为首领的禁止,没有人敢和奴隶们交谈,只是当做看不见,而每年,部落种植的粮食也会有很大一部分消失,因为有三分之二的土地都是首领的,所以也没有人在乎,消失的粮食并非族民的。
这种诡异而安详的环境一直到去年落雪,新一批粮食被不知名的人运走后,整个部落都被红眼的荒人攻破,荒人将所有的男人和小孩全部杀光,将部落的女人抢走,所有的粮食运走,所有的房屋烧毁。
两个小姐妹身为部落首领的女儿,不需要像别的女人那样劳作,所以有时间到处玩耍,恰好知道一条隐藏的裂缝通到山顶,在无数人哀嚎的杀戮中,姐姐带着妹妹顺着缝隙到了山顶,躲过荒人的搜索,眼睁睁的看着荒人掠过部落。
荒人也搜索过两座山头,因为不熟悉地形,让两个小姐妹躲过一劫,以后她们就一直生活在山。
并非所有粮食都被荒人抢走,小姐妹知道一个家族储存食物的秘密仓库,这个仓库的食物让她们活了下来,但山谷并不安全,鲜血与死亡的气息引来了沙狼和其他食腐兽,吃掉了山谷内的死人肉,这让两个小姐妹更加害怕,一直躲藏在山顶隐蔽的小山洞里,本来她们也会躲避高峰,却因为缺水,而不得已走出来,想要找点草根……。
高峰将身边尺长的干燥树枝加入篝火中,让篝火更大一些,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以高峰为中心,搭建了无数小帐篷,小帐篷成人字形,恰好能将一个人的头脚包裹进去,盖上毛毯也能凑合一夜,五个帐篷一组,在帐篷外面或架着枪支,或到插着钢刀,随侍都能在最短的时间拿到手。
高峰的帐篷是最大的,五米多长,三米多宽,完全可以容纳一个小组,但他此刻没有安寝的心思,只是看着抱着膝盖坐在火堆边望着火焰发愣的樱宝和灵贝姐妹。
姐姐还好,很安静的样子,妹妹却不停的向山上张望,仿佛将最心爱的玩具娃娃丢在山上,随着天色更加黑暗,樱宝也有些坐不住,双脚不自觉的挪动位置,向着山峰的方向,上半身却别扭的朝着火堆,似乎在掩饰着什么。
“还有多少孩子留在上面?”
沉默了半天的高峰突然问出这句话,让心不在焉的樱宝下意识的说道:“还有八个……。”
说完她尖叫一声,就想拉着妹妹逃走,刚刚转身,看着前方每一堆篝火边坐着一个士兵便停止了,慢慢回过身面朝高峰,膝盖一软给高峰跪下了。
高峰头疼的捏着眉心,早知道樱宝不老实,两个女孩儿怎么可能完好无损的生活到现在?看她们的双手细皮嫩肉的,绝不是护手霜擦出来的,身为首领的女儿,自然不用干活,八个孩子应该都是普通人的孩子,从小就给家里帮忙,一般的活儿自然也能做。
樱宝一直在重复一件事,从头到尾只有她们姐妹活下来,说第一遍还好,说得多了反而成了掩饰,高峰怎么看不出来?
现在的问题不是追究樱宝的欺骗,而是这些孩子的安排,高峰既然遇到了,就不会不管,可他要带兵去打仗,不是带孩子去春游,有全部都是大老爷们,没人会带孩子,让他如何是好?
新的一天在黑夜褪尽墨色后如期而来,百多道袅绕的黑烟余烟袅绕,潺潺的小溪边人头窜动,两千人一起洗脸漱口地声势浩大壮观,密密麻麻的小帐篷已被拆除放入背包,每个士兵都做好了出发前的准备。
当杆子带着叶璇和响雷开始集结部队之后,高峰身边只剩下五岁到十六岁不等的九个孩子,还有临时保姆无道。
“一人一颗,谁也不准多拿,拿到就吃掉,这是你们一天的食物……。”
带着一些心疼,无道将原本属于自己的营养丸下发到眼巴巴看着他的孩子手中,营养丸对荒野的族民来说不算好东西,远没有沙枣饼吃下肚的满足感,吃了就像没吃,最多只是不饿而已,想要填饱肚子是不可能的。
对吃了三个月焦炭,树叶,草根,虫子,和各种残羹剩饭的无道来说,这已经是绝好的东西了,至少不让人恶心。
樱宝和灵贝梳洗干净,比起昨天完全不一样,樱宝长相娇美,算不上大美人,和秀色可餐还是沾点边,灵贝则比樱宝漂亮多了,眉眼有着一些若隐若现的妩媚,只可惜是个没二两肉的丫头片子,自然也不会有人对她们感兴趣。
在高峰身边,没有人敢动她们,所以樱宝和灵贝经过最初的恐惧之后,将高峰当做自己的保护人,像小尾巴一样跟着,至于脸色像僵尸般苍白的无道是没人理的,那张脸吓小孩子实在太给力了。
最终高峰也没有扔掉这些孩子,有一个每一个全都扔到队伍中间,带着大部队开拔了。
【末世黑暗纪】
作者:伟岸蟑螂
正文538夜魁
[更新时间]2013-06-0523:59:00[字数]2837
“可惜了那个山谷,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行军途中,高峰脑中一直回忆着山谷的美色,还有那片肥沃的土地。
若是没有地下的坍塌,隐山倒是可以作为进入东部荒野的前进基地,现在不成了,后路断绝,而他们的位置又处在东部荒野的腹心地带,一不小心,可能是部落与荒人的两边夹击。
“已经十五天了,算算,他们也到了东部荒野吧?”
行军途中队列禁止讲话,但杆子和高峰不在其中,走了大概两个多小时,沉闷的行军最是消耗士气,连杆子都忍不住压抑对高峰说到。
“放心,这场仗一时半会儿打不起来,天爪那边虽然有不少伽罗众,比起荒人还是差点了,他一定会等我们的……。”
高峰看着手中的电子地图小声说道,电子地图再不是地下隧道那错综复杂的内封闭式图像,而是三位立体平面图形,将整个东部荒野的地形都描绘的一清二楚,山川,河流,平原,还有峡谷,凹地,湖泊,部落,可以随意放大缩小,让高峰对东部荒野洞察秋毫。
他们所在的位置在地体上用红点标示,而他们的目标是地图另一侧,十多个小蓝点和三个大蓝点,在高峰的身后,则是四个大黄点和十多个小黄点,蓝点是荒人,黄点是东部荒野残存的部落,荒人入侵败退的时间太短,富裕的东部荒野造遇大劫,总能藏起来一些人,这些人保存了一定实力,却不足以将荒人驱除出东部荒野。
高峰所在的位置恰好在两个势力中间向下的边缘地区,荒人和部落之间的空白地区宽达十公里,也是东部土地比较肥沃的地区,历来是人口最密集的地方,只是荒人入侵,这里的人口不是被杀掉,就是被抓走,送进南部荒野当了炮灰,即使还有残余,也因为双方的反复交战化作灰尘,就像被毁灭的隐山。
“还要走一百三十多公里,差不多明天上午就能到第一个集结点吧?”
高峰关掉电子地图对杆子说道,杆子抓着头皮,他对小时,公里,还有很多名词都没有概念,只知道一天,半天,小半天。
“好像有两个小部落挡在我们前面,一个是部落这边,一个是荒人那边,我们要从中间走过去,万一……。”
“万一?”高峰听言,转身向身后看去,两千虎贲气壮山河,整齐划一的步伐雷动四方,在荒野中,走出惊天动地的气势,踏踏的脚步声参杂着武器碰撞的叮当碎响,内敛着锋锐杀气,煞气十足的军队,换做任何一个势力,只要没有瞎眼,都不敢阻拦。
“万一荒人吓跑了去报信,万一部落这边有误会,以为我们是荒人,带兵过来讨伐……。”|
杆子说的些话自有一番道理,高峰打算就这么推过去,将一切阻拦的敌人踏平,只需事前和东部荒野的部落取得联系,但东部荒野却对送上门的援军抱有疑虑,一直没有消息,而天爪又决定动手,高峰也没了耐性,这才出兵,不然黄花菜都凉了。
“杆子叔,身为将领,打仗前就该将考虑的东西都计算好,就算失败之后怎么逃跑,怎么将损失降到最低也要想清楚,一旦动手,就不要想太多的,想多了,会自己吓自己的……。”
高峰莞尔一笑,半是宽解,半是提醒的说道。
杆子有为将之材,却没有大帅之心,局部战斗没有问题,一旦涉及到其他方面就有些抓瞎,这并不是杆子本身局限的问题,而是传统思维的限制,即使杆子厮杀半生也是一样。
“那前面两个部落?”
杆子不会质疑高峰,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命令。
“谁敢拦我在我们前面,谁就是我们的敌人,不管是部落还是荒人……。”
高峰微笑的看着远方,眼神却闪动着一丝狠戾。
东部荒野的乱局从落雪前一直持续到雪化,往年这个季节,是一年最重要的时刻,部落都会在这时将牲口吃剩下的干草烧成炭灰,洒在土地等着翻耕,东部荒野的作物和西部荒野不一样,种植一种被称之为真米的作物。
真米具有芝麻的特征,茎干一般生成六节到九节,宛如青竹,每生长一节,就会从结疤出斜生出一个枝桠,枝桠最顶端会开出三到五朵不等的黄色小花。
等花期过后,就会生出直径两厘米到五厘米左右的果实,所以每株真米会生出六到九颗种子,也曾有人见过十二节到十八节生长的种子,但大多数土地只能生长六到九节。
真米在东部荒野不止作为食物,也作为一种货币,拨开包裹真米的外皮,会得到珍珠一般的种子,不需要太精心的保养,真米就能长期保存,并能提供人体大量的好处,让普通人能够更加强壮,也能让伽罗众力量积累的更快,所以东部荒野不缺显锋伽罗。
如今因为对持,大量劳动力被抽调到前线,防备对方发动攻击,即使农忙,也只能让部落的女人和孩子去劳作,因为双方的掌权者都知道,他们的粮食并不能支持到粮食收获,何况还要拿出一大部分种子去种植,唯一的办法,就是抢夺敌人的粮食,让自己熬过最艰难的一年。
双方之间的无人区实际上是之前荒人入侵东部荒野留下的弃尸场,荒人没有给敌人挖坟的习惯,杀掉的部落人都集中在一个地区,任由野兽吃掉,荒人甚至将一些不能劳作,或者伤残的部落人驱赶到这里屠杀,东部荒野人口最多的时候达到六十万,经过浩劫之后,只剩下不到二十万,那消失的四十万人死在荒人手中的不下十万,死在南部荒野的不下二十万,还有十万则是熬不过冬天冻饿而死的。
在弃尸场两边,二十万部落人和十余万荒人熬过冬天之后,就像两条快要饿死的狼,相互戒备,相互窥探,高峰的队伍却正向两头饿狼视线交汇的地方而去。
夜魁是离东部部落最近的荒野部落,也是除云荒三位显锋伽罗,最强大的半步显锋,换做往常,顶在最前面的部落一定是炮灰,可今时不同往日,大面积缺粮的情况下,炮灰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至少夜魁的部落暂时不缺粮食,而对面的东部荒野人心不如荒人齐,即使有二十万人口,四个显锋伽罗,也依然处于下风,所以夜魁并不但心自己的安全。
与往常一样,夜魁从玉臂粉腿之间挣扎出来,顺手在身边几个女人的胸部上摸了几把,再重重地打在最最肥硕的屁股上,只听清脆的响声之后,呻吟中,女人们纷纷醒来。
“出去……。”
三十岁的夜魁赤裸着身子筋肉紧绷,黝黑结实的身体,在一堆粉嫩的女人中间犹若魔神,女人们只是他的附属物,只是让他开心的玩具,所以他没有任何温情给她们。
这些姿色不俗的女人们早已习惯,纷纷起身从床下找到自己的衣物穿戴,不多时,帐篷里只剩下夜魔一个人。
夜魁醒来的比女人早并非心血来潮,而是他日复一日的习惯,从荒野中爬起来的夜魁深知自己的一切来自于自身实力,当女人离开后,他便开始日复一日的练习。
一口长气缓缓地从他嘴里吸入,整个人便陷入一种奇怪的境地之中,这口气被吸入的同时,在夜魔臆想中,顺着自己的肺腑一直到达小腹,然后向全身扩散,最后化作一股废气,分为十次,慢慢地从鼻端出去。
每一次呼吸恰好一分钟,一个小时,刚好呼吸六十次,在呼吸的过程中,伽罗的血脉深处隐藏的潜力一丝一丝的融会到夜魁的血液中,让他更加强壮。
一百二十次呼吸之后,夜魁骤然睁开双眼,嘴角浮起一丝微笑,他感觉到自己成为显锋伽罗已经不远了,接着他的眼神骤然变得凶戾无情。
“夜魔啊,夜魔,你不会想到我会有今天吧?可惜你被人杀了,要不然我会将你以前给我的一切,一万倍返回给你……。”
想到夜魔,夜魁不由地想到自己血脉刚刚觉醒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刚刚二十七岁,在伽罗众中,属于资质最垫底的人,一辈子都不可能成为显锋,若他没有觉醒血脉,说不定会成为荒人战士,也不用遭受夜魔的欺辱,更不会失去他唯一的妹妹,肉香女。
【未完待续】
三年前,夜魁刚刚觉醒血脉,就被夜魔发现驱逐出部落,只有十三岁的妹妹也被夜魔收为禁脔,而刚刚觉醒血脉的他只比普通人强一点,单身生活在荒野,几度生死一线。
在荒野流浪的过程中,夜魔遇到一个流浪部落,流浪部落多是被大部落驱逐出来的剩余人口,没有庇护者,也没有太多的荒人战士,若不能找到修养之地,就只能冒风险进入其他荒野,寻找一丝活下去的机会。
部落首领得知夜魁血脉觉醒之后,主动将首领的位置让给夜魁,并传授给夜魔一种古怪的呼吸方式,这种呼吸方式是五十多岁,却已经风烛残年的老首领家传的修炼秘术,能让普通人接近,甚至超过伽罗众。
正处于怨毒愤怒期间的夜魁不反对任何可能加强自己能力的手段,虽然这种能力很难练习,最初一年看不出效果,可他坚持了下来,坚持的理由就是仇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修炼这种古怪的秘术,终于在第三年得到了突破,让他从伽罗众的最底层爬到了最巅峰,又因为部落的实力垫底,得到了保护后勤通道的任务。
正是因为这样,部落反而得到保全,而荒人溃败之后,无数逃回来的荒人战士被他收编,终于让自己的部落成为部族三千,战士过千的中等部落。
种种往事从脑中闪过,夜魁慢慢地举起双手,看着手掌说道:“一切都要依靠自己的力量,部落会散,女人会跑,故人会死,只有力量才是自己的,只有力量才能让我得到一切……。”
手掌紧握成拳,猛地直拳挥出,无声无息中,正前方的帐篷门突然摇晃着化成飞灰飘散,露出外面明亮的光线。
走出帐篷的夜魁举起双臂伸出懒腰,身边却传来一个人的说话声:
“首领,这是第几百个帐篷门啦?虽然我们富庶了,也不能糟蹋东西啊,你也答应了我,怎么就……。”
一个头花花白,眼神却不浑浊的老人心疼的唠叨,夜魁顿时裂开难看的笑容,小心说道:
“成叔,这不是又忘了么?您不是不知道,我练完功之后,就手痒……。”
成叔就是以前的首领,也是将秘术传给夜魁的老人,虽然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却是夜魁最尊敬的人,可以说这个老人给了自己一切,容不得夜魁不尊重。
换做一个人,学到老人的秘术,第一件事就是杀死老人,这样才不会让能增强伽罗能力的秘术流传出去,但夜魁做不到,他有自己的底线。
“我说了你也不听,明天我给你换成草编的门帘,再也不管你是不是部落首领,就让别人笑话你……。”
对于夜魁的嬉皮赖脸,成叔也很无奈,他拿这家伙一点办法都没有,同时也感到欣慰,在强者为尊的荒野,也只有夜魁成为强者之后,依然保留着赤子之心。
“对面这些天没动静吧?听斥候说那边已经饿死了不少人了。”
夜魁害怕成叔继续教训自己,转移了话题。
成叔一张脸皱的宛如腌菜,长叹一声说道:
“恐怕要不了多久,我们也要饿死人了……。”
“怎么?难道后面没有送粮食过来?谁敢掐我们的粮食?”
夜魁立刻变了相,对成叔他是人畜无害,对除成叔之外的任何人,他都是阴狠毒辣,不管谁动了他的好处,他都会要对方用命来还。
“唉,现在哪儿还有粮食啊?马上就要耕种了,种子都不够,田地也没有时间翻耕,又要打仗,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
成叔一张老脸都成了苦瓜,说着丧气话,夜魁也微笑道:
“只要老部落的人有吃的就行了,我当初加入老部落,总共也才五百人不到,这么大的荒野,养活五百人够了,其他人我管他们死活?”
夜魁说出这话的时候眼神阴鹫,森森的寒意让人毛骨悚然,轻易放弃部落的另外数千人可见其狠辣,对他来说,除了力量之外,就只剩下亲情,其他的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现在不是以前,除了显锋大人,就是你最强大,既然成了强者,按照荒人的规矩,就得必须庇护普通荒人,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要不然我情愿死在你面前……。”
对于大是大非,成叔看的很清楚,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对夜魁交代,让夜魁尴尬的抓着头皮说道:
“知道了成叔,不管我不管其他人的,管好我们自己的部落就行了,云荒那群杂碎都做不到,凭什么要我们做?要不是对面的粮食也不够,我一定会率部落投靠他们,云荒那群杂碎真不是东西,一天到晚算计我们……。”
说完,夜魁狠狠地对身边的土地吐了一口唾沫,让成叔哭笑不得,身为荒人去投靠部落人,确实有些另类,但成叔也不反感,作为被荒人驱逐的剩余人口,他才不会都荒人保持最基本的崇敬。
“说什么傻话?云荒他们毕竟是大部落,我们在没有强大之前,还是要小心一些,不然……。”
“不好啦,对面那群混蛋打过了……。”
一声细心裂费的呐喊打断了成叔的劝告,夜魁和成叔一起向警戒的哨岗看去,随后接二连三的警告声在数米高的木头围墙向响成一片,警戒的荒人战士自动操作起围墙上的床弩,做好了发射的准备,成百上千的荒人战士也在纷乱的警告声中冲出各自的帐篷,犹如一群鸭子纷纷攘攘的向围墙那边冲过去。
夜魁还没有说话,成叔却先将他的手臂抓住,颤声说道:
“来者不善,他们赶过来一定早有算计,赶紧派人找云荒去报信……。”
成叔的紧张让夜魁不解,疑惑的说道:
“还没打上一场,就到后面去报信,是不是早了点?说不定我们能将他们打败……。”
“未算胜,先算败,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么?万一是部落那边的总攻呢?”
成叔这句话刚刚说完,就听后方的围墙上也响起哨兵的警告声,下一刻,四面八方都响起了警告声,让夜魁也变色了,这说明他们的部落已经被人给包围了……。
成叔的脸色犹若死灰,相比成为部落首领才短短三年的夜魁,他拥有更多的经验,对危险也有更敏锐的直觉,以前流浪的时候,也不是没遇到过恶意的屠杀,只要狠心断尾,总能逃一些,没想到今天却被人给围了。
“夜魁啊,我这辈子该到头了,你还有大把的日子好活,等一会儿你带最强壮,最年轻的人跑吧,不管跑到哪儿,只要能活下去,只要能将部族延续下去,就值了……。”
成叔遇到到敌人来者不善,能够围住他们的队伍一定很强大,已经开始交代遗言了。
夜魁脸色涨红,狠狠地跺脚吼道:
“还没有打,怎么就知道不能赢,你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夜魁是荒人的另类,残酷环境下生存的荒人最是心硬不过,一旦遇到灾难和饥荒,最先舍弃的就是老弱妇孺,只留下最强壮的男女,只有这样才能繁衍下去,但夜魁却最重感情,对他坏的人,他能千刀万剐,无关的人,他漠视生死,亲近的人,却恨不能赴汤蹈火。
不相信成叔说的危险,夜魁犹如一道黑旋风,三两下就到了围墙之上,三米宽的木头围墙上,不断从下面涌上来数十上百个荒人战士,让木头发出吱呀的呻吟,仿佛下一刻就要断裂。
夜魁就如高速冲撞的火车,将一堆堆的荒人战士挤下三米多高的围墙,站在齐胸高的女墙上向外眺望。
第一眼,夜魁一声冷笑,暴躁的网要喷出火焰。
第二眼,夜魁惊疑不定,愤怒消失,严峻如冰。
第三眼,严峻也消失了,只剩下恐惧,全身都在微微颤抖,一口钢牙咬的咯吱作响。
来敌只有数百人,就算四面都是,也不过千人,但这千人却走出了万人的气势,每一个敌人都同样装束,甚至同样身材,就像化身千万一般,手中的武器在光线下折射万千光华,宛如千条丝絮环绕。
恐惧的不是敌人的数量,而是每一个敌人蕴含的力量和速度,他们就像一群飘在云端的敌人,满山坡的大小石头都不能阻挡他们,一道道人影相互交错,宛如鬼魂般向前飘飞,上一眼还是在三十米之外,下一眼就到了十米之外,犹若闪影,而这些人落脚的瞬间便再次消失。
身为半步显锋的夜魁知道那代表什么,普通人永远不可能有这种飘忽不定的速度,只有伽罗才有,还必须是速度型的伽罗,夜魁部落前身为流浪部落,最擅长选择营地,他们选择的地方永远不可能被敌人一击而破,无数大小石头崎岖难行,很多地方被人为改造,犹如迷宫,就算十倍大军也不能顷刻覆灭他们。
能够阻挡数千人发起进攻的障碍,在眼前的敌人脚下如履平地,最开始发出警报到敌人越过大部分障碍,离他们不到百米距离,也不过短短几分钟,这些人犹如受到无声的命令,一个个宛如魔神般屹立在那些尖锐或者光滑的石头上,仿佛黑色的墓碑将整个营地包围。
床弩随时能够激发,百米的距离恰好让敌人在射程范围之内,而那些散落的敌人恰是最好不过的靶子,荒人战士们鼓噪着挥舞着武器,大声呐喊,就等着夜魁下令,但攻击的命令就在夜魁的嗓子眼,却怎么也吼不出来。
夜魁认为自己很强大,就算普通的显锋伽罗也未必是自己的对手,所以桀骜不驯,疯狂暴躁,但他不是傻子,不会一味的莽撞,鲁莽的人一般短命,所以他能活到现在。
围墙只能容纳一小部分荒人战士,大部分还在下面一堆堆的拥挤着,宛如菜市场一般,唯独夜魁的身边没有其他人,他全身发寒的看着屹立在百米之外一动不动的敌人,脸色阴晴不定。
不等他做出决定,人群中突然跳出一道身影,犹如大鸟一般闪过百米的距离,一条五米多高,伸出鹰爪般的大手向他的门面抓来,大手皮肤上半数被银白色的金属镶嵌,银色的金属就像外嵌的手骨,浮现在手背之上,顺着手指,弯出十公分长的锋利鹰爪。
来不及多想,夜魁一声大喝,紧握的右拳狠狠地砸了过去,拳风带起的波纹仿佛能粉碎空气,震荡着危险的波纹,拳风所向,是仿若雄鹰的高峰,高峰展臂如雄鹰,套住金属利爪的右手与拳风狠狠相撞。
震动的巨响中,千万次提炼过之后的利爪从锋利的爪尖崩溃,下一刻,便将整个鹰爪手套震碎,高峰神色不变,崩裂的金属碎片在手指与拳头接触之前,全部炸碎,炸碎的金属碎片形成金属射流,全范围地向拳头笼罩过去。
“哈……”
夜魁一声大喝,手肘的肌肉成波纹状一直向拳头滚动,无形的波动再次产生,宛如次声波与金属射流撞在一起,能够泯灭空气的波纹与金属射流一起消散,失去了能力包裹的拳头仅与自身的力量和失去了武器的高峰撞在一起。
“啪……”拳头砸在高峰的掌心,巨大的力量遇到高峰远远超过普通伽罗的力量发生对撞,碰地震响中,夜魁被反震的力道震的倒飞,高峰的身体在反震力道中轻巧地空翻了一个圈儿,便卸掉了力道,眉峰轻挑,却是没有想到这个伽罗众的手段如此出众,要知道,普通的伽罗众在他手中连一个回合都走不下来,即使不用千劫丝。
高峰是来打仗的,不是来切磋的,空翻落地的瞬间,千劫丝从他的头发飞出,一念生灭,身前近五米高,原木排列的木头围墙宛如被刀削的蒜苔,一排排地断开,最开始断裂的是最上面一排,接着就像崩塌的积木,五米长的巨大原木一截截地脱落,于此同时,周围的原木同样分成一截截脱落。
一根根原木分裂成尺长的圆柱相续散落,围墙上出现一个巨大的窟窿,窟窿后面就是摔倒在地上正要站起来的夜魁。
要杀夜魁很容易,千劫丝闪过,夜魁的人头就会飞起来,但高峰想要控制整个部落,抓住夜魁是最直接的手段,最大可能的威慑其他的荒人战士。
看到夜魁受伤,其他的荒人战士一声大吼,数十根投枪宛如雨点向高峰落下,人影一闪,高峰便到了夜魁的身前,继续伸出右手像夜魁的面门抓下,就在他伸出右手的瞬间,一声声惨叫中,围墙上的荒人战士宛如雨点向下落去……。
夜魁疯狂的嘶吼着,宛如垂死的野兽一般挣扎,一次次透支自己的力量,向高峰挥拳,能够将普通人震碎的力量到了高峰身前,就像满月小猫,用乳牙向野兽咆哮。
视线模糊的夜魁听不到成叔求饶的呼喊,踉跄步子再次向高峰嘶吼着冲去,软弱无力的拳头面条般砸过去,震动的波纹微弱不堪,高峰连交手的兴趣都没有,侧身让过,顺势伸出脚绊在夜魁的脚跟前,夜魁整个人一下飞了出去,翻滚着落到地上重重地喷出一口鲜血。
“大人,大人,我们降了,降了……,您饶我过我们吧……。”
一个老人带着无数妇孺跪在高峰身前不停磕头,嘴里念念有词,希望高峰能饶过夜魁,上千名荒人战士垂头丧气的蹲在地上抱着脑袋,但凡有不老实的,身边看守的士兵就是一脚踹过去,虽然不会要了他们的命,却让他们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们降了,可是他没降……。”
高峰本来准备上去再去教训一番,却被着念经一般的乞求声烦的不行,一手指着地上喘息不止的夜魁大声说道。
“不降,不降……,死也不降……。”
躺在地上意识已经模糊的夜魁大声嘶吼着,撕心裂肺的吼叫让高峰不屑的神色中带了一些敬佩,至少夜魁是个男人。
“大人,不要杀他,他是好首领,一百个难得出一个的好首领啊……。”
成叔一把老泪流了下来,头皮都被磕破了,嘶哑地哭号着对高峰喊着。
“哼,那就更不能饶了他,他对你们约好,对我来说就越糟……。”
高峰很心烦,虽然佩服夜魁的刚毅,但他不想在自己的属下留下隐患,看来只能杀了夜魁了……。
高峰眼中寒光一闪,杀意凌然,被老于世故的成叔看在眼中,心中一惊,再也顾不得其他,大声喊道:
“大人,我有秘宝相送,我有秘宝……。”
千劫丝已经绕道夜魁的喉咙,巨大的危险让夜魁梗着脖子动弹不得,无边的恐惧宛如潮水一浪高过一浪的侵袭着夜魁的心灵,在着无边的恐惧中,心中突然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秘宝?我会差什么宝物么?”
高峰一声冷哼,念头就要闪动,绞飞夜魁的头颅,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夜魁大声怒吼,无形的波动全范围的从他身边爆发。
千劫丝第一时间被这股泯灭的波动弹飞,围绕在夜魁身边的土壤一层层的崩裂,分裂成无数想细小的颗粒蹦上半空,又消散于无形,巨大的气场环绕在夜魁身边,向四周扩散,十米方圆之内,土地消失了五公分厚的一层,碎石和散落的原始武器全部消失,骨刀化作粉尘,石头变成沙粒。
成叔看到夜魁的爆发,脸上先是一喜,随即又苦着脸,因为敌人太多了。
“哈哈哈……”
趴在地上的夜魁闷声大笑起来,让周围的暴风士兵仿佛看傻子一般看着他,以为这家伙的脑门被砸坏了,但高峰的脸上严肃起来,夜魁竟然在这个时候,从伽罗众突破到显锋。
“哈哈哈,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夜魁犹如地狱爬出来的恶鬼,缓缓站起身,猩红的眼睛狠戾地盯着高峰,周围的士兵看出不对,一排排步枪如滚筒般层层翻下,向夜魁瞄准,只要扣动扳机,夜魁会在至少一百支步枪的攒射中变成碎片。
两支手指并在一起微微摇动,下一瞬间,所有的步枪都放下,高峰严肃地盯着夜魁,周围蹲在地上抱头的俘虏们也纷纷骚动起来,只要眼睛不瞎,就能看出现在夜魁完全不一样了。
“显锋伽罗而已,真以为自己成了超人了?”
高峰冷笑一声,夜魁却大吼一声,右臂骤然膨胀出一倍的体积,虬结的肌肉血管宛如树根浮现在皮肤之下,巨大拳头在夜魔的大喝声中,猛地向高峰冲拳,一团带着极度危险的气息从拳头上飞过来,高峰眉头一挑,他和夜魁相距二十米,竟然能威胁到他,夜魁的能量算得上不错。
千劫丝瞬间发动,宛如飞剑冲进那股气息似乎能毁灭一切的气息中间,千劫丝与气息相撞的瞬间,环绕在周围的空气都扭曲了,一抹黑色一闪而过,千劫丝还是千劫丝,那危险的气息却消失于无形。
夜魁凶狠的眼睛闪动着不可置信的光泽,高峰却背着双手装作淡然,千劫丝之前就试验过,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毁灭,就算夜魔的震荡波也不行,所以高峰有恃无恐。
“你就这么一点本事么?”
高峰鄙视的地看着夜魁说道,燃烧了夜魁最后的理智,犹如受伤的野兽,狂野地向高峰冲来。
高峰眯着眼睛严阵以待,下一刻骤然睁大,大声吼道:“你找死……。”
对攻是假,夜魁骤然转身,向周围看管俘虏的精锐士兵轰出十多枚危险的震荡气息,高峰骤然大怒,千劫丝只有十五米的有效距离,来不及救援。
高峰如闪电向夜魁冲去,而夜魁的危险气息让那些精锐士兵全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战栗,发自灵魂的战栗让他们宛如蚂蚱一般向四周跳跃,毕竟使用了三星锥的强者,在某些方面已经和伽罗众没有区别。
数十个精锐士兵跳到一边躲过一劫,蹲在地上的俘虏可就没有这么好的活命机遇,一枚枚危险的气息落到他们中间,每一枚气息都骤然膨胀到两米左右,两米之内,不管是荒人战士还是其他什么东西,都犹如破损的瓷器一般崩碎,千万道裂纹遍布惊讶的俘虏脸上,随即脱落,宛如飞灰一般消失,眨眼之间,整个人便无声的消失,只留下一些血肉浆糊在原地。
一个个大活人就像粉身碎骨的西瓜,溅出些许血浆,便再也看不出人形,让俘虏们也慌乱起来,纷纷站起身向四周逃跑,一支支钢刀刀背狠狠地砍在这些俘虏的身上,将他们砸在地上痛呼不止,骚乱刚刚爆发便被压制,而骚乱的源头则挥舞的双拳,一次次砸在身边的空出,引起霹雳一般的震响。
千劫丝灵巧地闪动在夜魁身边,虽然看不见,但那巨大的危险总让夜魁暴躁,一次次挥舞着拳头,拼尽全力的砸在身周,他同样看不到千劫丝,只能全范围的防守,百分之九十的力量都白白的浪费,每一拳都能引爆空气的震荡,每一波震荡都会引起一片空气的波动,虽然千劫丝号称一念生灭,一旦遇到阻拦便会弹开,一时间倒也杀不了夜魁。
但夜魁这样无限制的透支能力,迟早会被千劫丝所灭,高峰却皱起了眉头,千劫丝确实不错,但数量太少,形不成规模,若是他有三根千劫丝,合围之下,瞬间就能要了夜魁的脑袋。
“啊!!!!”
夜魁成为显锋不等意气风发一下,便憋屈的被高峰压制,唯一一次有效的攻击还是对他的属下,那些精锐士兵比猴子还精,但凡不对,跑的比兔子还快,而他本以为会大杀四方的手段,被高峰克制的死死的,最郁闷的是,到现在他还不知道高峰的能力是什么,一念就能要人命的手段让他战栗,疯狂的战斗中,皮肤上浮现无数的鸡皮疙瘩,那是危险的针尖在刺痛。
大吼声中,夜魁犹如输红眼的赌徒,向高峰冲去,他要用最强大的杀手锏将高峰给爆掉,这是唯一能赢的机会,夜魁的想法自然落空,高峰原本就是显锋中阶,虽然能力只是提纯控制,却比普通显锋要快不少,又大量服用提纯后的三星锥,身体素质已经达到了显锋伽罗所能达到的极限,怎么可能被夜魁所爆?
犹如飘絮般向后飞快退去,千劫丝在空中一闪,灵动的避开那全范围的震荡,向夜魁的双腿缠绕,但夜魁的双脚一次次的踏步,在地面激起一**环形的震荡波,双脚跑过的地面,就像一个个微型的核爆现场,成反射性的环绕着一个个圆环。
转瞬间,高峰就退了近百米的距离,眼看夜魁的能力即将耗尽,此刻是他最疯狂的一刻,但高峰脸色一变,在他身后就是无数跪地乞求的妇孺,虽然高峰杀人无数,却从没有刻意波及到这些人。
念头急转,高峰眼神发狠,竟不再退避,朝力量波动达到峰值的夜魁反冲过去,一层银白色的金属宛如霜冻,浮现在高峰身上,瞬间就将高峰染成银色,碰撞爆发无数的混乱气流,一道道飞散的气流回旋着落到周围的空地上,炸出一道道土柱,千万计的金属碎片犹如银箔向四面飞散,爆发的气流卷起浓厚的尘埃将两人包裹。
纷纷洒洒的银箔被无形的气流聚在一起,形成长达数米的银色飘带,飘带一转,飞上半空,微微凝聚,化作一把大剑,狠狠地向弥漫的尘埃刺下,下一刻,大剑在尘埃中爆炸,巨大的气浪将尘埃和气流全部排开,露出中间的两人。
两站立的地面比其他地方下沉三尺,成环形的地坑边缘,千百计的小心沟壑成放射性的排列成圆形,就像抽象的太阳,两人就在太阳的中心点上,高峰微卷的中长发随风起舞,在身后狂野翻飞,一身紧身作战服完好无损,唯有左手小手指蜿蜒着小小的血沟,顺着指尖滴落着鲜血。
而夜魁则像凌迟一般,全身密布伤口,密密麻麻的伤口就像血色的符号,将每一寸肌肤填满,就算皮衣和裤子也被鲜血染红,染血的皮肤犹如松散的拖把挂在身上,而夜魁却高高的仰着脖子,犹如不屈的烈士。
高峰举起左手,看着指尖低落的殷红,嘴角浮起一丝微笑。
“还有什么交代的么?”
说话间,绕在夜魁颈子上的千劫丝微微收紧,一道道鲜血犹如滑落的红色油漆,纷纷从千劫丝嵌入的伤口中涌出,在夜魁的脖子上环绕出鲜红而野性的项圈。
死亡彻底将夜魁环绕,只要微微一动,人头就会落下,但此刻,夜魁却前所未有的安静,宛如大彻大悟的高僧,古井无波。
“杀了我吧,死在你手里,我心服口服……。”
沙哑的话语自夜魁嘴里说出的同时,一团团的血浆从嘴里流出来,低落在胸口。
高峰的眼神骤然变得奇怪,几分欣赏,几分黯然,还有几分可惜,夜魁的话他理解,夜魁已经用处百分之两百的力量,最终还是输在高峰手中,不像刚才,高峰用显锋的力量欺负身为伽罗众的夜魁,双方都站在同一个层次,就算被高峰杀死,也没有什么不甘心的。
“走好,你的部落我会照看的……。”
作为敌人,夜魁也是值得佩服的,夜魁做到了身为战士的本分,在没有什么可以苛求的,只可惜,他是高峰的敌人。
说完这句话,念头一闪,千劫丝呈环形瞬间切如夜魁的气管,后面的千劫丝则准备切断夜魔的颈椎。
“碎星伽罗,碎星伽罗啊……。”
突然一声带着哭音的大吼从成叔嘴里爆发出来,他歪倒在地上抱着头撕心裂肺的哭号着喊叫,让高峰最后一步的动作停了下来。
“我……,我知道怎么成为碎星伽罗,我知道……。”
在哭号声中,老泪纵横的成叔看到夜魁还没有死去,只是捂着脖子,张开嘴贪婪地呼吸空气,指缝中,一道裂口能看到脖子上涌出的红色气泡,夜魁犹如离了水的鱼儿,一副即将窒息的样子。
“用他的命来换……。”
成叔看到高峰停下,用树皮般枯燥的手指指着夜魁,斩钉截铁地说道。
“看看你到底想说什么吧?”
高峰嘴角掀起一丝不屑的弧度,杀夜魁是迫不得已,既然有了台阶,他决定暂时放过夜魁,千劫丝从夜魁的指缝中溜出来,滴血不沾。
就在这时,捂着脖子的夜魁骤然跪倒在地上,头高高扬起,双眼翻出大片的眼白,眼看就要不行了,高峰上前两步,手中出现一片三指宽,半尺长的金属片拍在夜魁的脖子上,金属片便将之前划开的气管给堵上,夜魁又能重新呼吸道空气了。
这时夜魁再也坚持不住,倒在地上晕死过去,站在血人夜魁身边的高峰扭头看着成叔,寒声说道:
“希望你说的东西有足够的价值……。”
三千人的部落就这么被高峰给控制,第二大队的士兵将武器收缴,把荒人战士驱赶到营地的角落中严加看管,而女人则和孩子单独关在一起,只允许一些带着孩子的女人为其他的荒人烧水做饭,至少带着孩子,她们没办法逃跑。
高峰坐在夜魁昨夜荒唐的房间和严峻地看着成叔,房间里充斥着一股让人心跳加速的奇怪味道,但不管是高峰,还是成叔,都对这种味道毫无感觉。
“我的祖上曾经是一名武者,没有伽罗的血脉,却有显锋伽罗的力量,在内陆地区,建立了一个小小的家族……。”
成叔慢慢地讲述的事件的起源,几百年前的黑暗时代,成叔的先祖艰难地活下来,用传承自祖先的练气术艰难地延续后代,历经数次浩劫,经历数次地面战争,还是流传到成叔曾祖父那一代。
他的曾祖父是难得的武学奇才,依靠一套简单的练气术,达到显锋伽罗的水准,原本将没有血脉能力掩饰的很好,却被一个人发现,这个人当时就是憾军伽罗,轻易就能将成叔的家族毁灭。
但他没有清洗成家,而是索要了那套练气术离开,后来第五次地面战争爆发,成叔的家族为了不被地下人灭绝,投靠了地下人,在大战中,成家人发现扭转乾坤的碎星伽罗就是当初索要他们那套练气术的憾军伽罗。
随后情势急转直下,地下人战败,成家也被清算,所有地下人出过力的成年男人都被屠杀,只有还没成年的一些孩子活下来,和女人一起被流放到荒野,那个时候成叔还是襁褓中的孩子,因为对家族和地下人的仇恨,他的母亲将这一切告诉了他,作为一个秘密,成叔一直牢记于心,可惜因为荒野的残酷环境,成叔始终没有留下子嗣,最终将夜魁当做自己的后代,传下了练气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