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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面女兀自怒气犹在,一双狐狸眼差点没把朱平安瞪出两个窟窿,怒视朱平安三秒后,忽地咯咯娇笑了起来,“咯咯咯......果然不愧是小奸巨滑的小狗官,尖嘴猴腮、伶牙俐齿的诡辩之术,倒是让姑奶奶开了眼。”

    听着蒙面女一口一个小狗官,一句一句言语攻讦,朱平安觉的孔夫子那句备受争议的“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之言,很是符合这位蒙面女。

    “还请女侠履行承诺。”朱平安扯了扯嘴角,一脸平静的拱手,无视蒙面女的攻诘。

    “哼,放心,我可不像某人,言而无信,一肚子的坏水。”蒙面女讽刺道。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朱平安扯了扯嘴角,自动过略了蒙面女的言语攻讦。

    “喏,你的小情人就在这儿呢。”

    蒙面女鄙视了朱平安一番后,向着床榻方向扬了扬下巴,接着以匕首挟持着朱平安走到了床前。

    里屋的光线比较昏暗,又被蒙面女挟持,朱平安一直未注意到床上情形。被蒙面女挟持到床前后,朱平安才发现画儿的确在床上躺着呢。

    确切的说是被绑在了床上。

    画儿的手脚都被捆绑在了床柱上,嘴里塞着毛巾,一双眼睛睁的很大。

    呃......这捆绑的姿势还有点羞耻play的感觉。

    看到画儿的绑姿,朱平安甚至都怀疑蒙面女是不是去岛国进修过绳艺!

    看到朱平安后,画儿的一双大眼睛瞬间就滚出了两颗豆粒大的泪珠,接着一颗又一颗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从她眼角滚落了下来。

    看到画儿无事,朱平安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继而无语的扯了扯嘴角,这个笨妞,嘴巴被塞着,是说不出话来,但是也不影响你哼哼两声吧。

    别说你被点穴了?!这是现实世界,又不是什么,哪里会有点穴这种不合常理的存在。

    “你没事吧?”朱平安关心的问了画儿一句。

    画儿用力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只是眼泪更多了,枕头都湿了。

    “咯咯......小狗官你狡猾的像泥鳅,你这小情人还真是笨的可爱。”

    蒙面女瞧见画儿像一只找到主人的委屈小笨狗一样,不由咯咯笑了起来。

    “你把画儿怎么了?”朱平安皱眉问道。

    “本姑奶奶又不是你这没有人性的狗官。”蒙面女冷笑着白了朱平安一眼,一边用匕首挟持着朱平安,一边伸手取下画儿口中的毛巾,对画儿说道,“我把毛巾取下,你可以开口了,不过莫要大喊哦,不然小狗官可就没命了。”

    “姑爷......呜呜呜......”画儿可以开口后,便撇着嘴巴呜呜的哭了起来。

    “没事的,别哭,她刚才把你怎么了?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朱平安问道。

    “姑爷,呜呜呜......她给我塞了毛巾,不让我开口,威胁我一点声音也不能出,不然,不然她受惊了......呜呜呜......她就一飞刀戳死姑爷你。”

    画儿小声的哽咽道,哭的鼻子一抽一抽的,眼泪不要钱似的往外流。

    晕!这你都信?!朱平安对画儿无语了。

    “呜呜呜......真的,姑爷,她就那样,一甩手,嗖一下子,一把飞刀就飞出去了,Duang一声,一只可怜的蜘蛛就被她钉在柱子上了。”

    画儿被捆绑着双手比划不出来,可是脑袋还是努力的代替双手比划蒙面女甩飞刀的动作,嘴里面还努力的配音,蠢萌的朱平安忍不住嘴角抽搐。

    这笨妞还真是......

    朱平安总算是明白为何画儿一点声响也不敢发出了,原来这个笨妞是担心自己,在蒙面女给画儿展示了飞刀钉蜘蛛的绝技后,画儿就对蒙面女的威胁深信不疑了,她连蜘蛛都能钉住,更不用说姑爷那么大目标了,为了避免姑爷被蒙面女一飞刀戳死,画儿就使出浑身解数保持安静了。

    “好了,不哭了,你做的很好......”朱平安扯了扯嘴角,安慰道。

    “呜呜呜,姑爷,都怪我.......我今天出门买菜,回来的路上遇到她,当时她爹要把她卖到倚春楼去,好给她娘看病,给他们家买吃的,她哭的好可怜,我在一旁看的心疼,就掏了十两银子给她们。她很有骨气,非要卖身为奴给我,不然不要银子。我就只好接受了。一开始都好,她跟我回来,还挺勤快,打扫院子,还帮我炖鸡汤......可是......呜呜呜......可是晚饭才做好她就翻脸了,把我绑了起来,骂姑爷是狗官,还说要找姑爷算账......”画儿一脸的自责,哭的很委屈。

    原来如此,朱平安点了点头,刚才自己还在想蒙面女是如何混进来的,这下明白了。

    当然,朱平安心里也清楚,即便没有画儿,蒙面女也一样能混进来。

    晚上的时候,有刘牧、刘大刀他们在,县衙后院可以说是万无一失;可是白天的时候,刘牧、刘大刀他们都跟随自己外出了,县衙后院就只剩下画儿一人,后院小门外面只有一个差役看着,有视野盲区,而巡逻衙役每半个时辰才巡逻一趟,中间有空档。没有画儿,蒙面女也有机会翻墙进来,偷藏在后院,一样可以出其不意的对自己发难。只是这样难保会出现意外,所以蒙面女才选择了作戏,以“卖身为奴”的方式混进来。

    这是一个教训,君子不立危墙,以后白日里也要加强县衙后院警戒。

    靖南数任横死的前任知县就是前车之鉴,另外张县丞、姚主簿、李典史他们难保不会报复......甚至还有其他自己有意无意得罪的人。

    朱平安在心里将这一项排上日程。

    “呜呜呜......翠儿,你为什么要恩将仇报?!”画儿自责完,扭头哭着质问蒙面女。

    “我不叫翠儿!”蒙面女咯咯娇笑。

    哈?!画儿愣了一下。

    “她都是骗你的,什么卖身为奴之类的,都是假的。”朱平安哭笑不得的对画儿说道。

    “啊......”画儿又不是真傻,在朱平安提醒后,怔了一下便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然后对蒙面女怒目而视。



    “你......你这样骗人,不觉得脸红吗?”包子小丫鬟画儿鼓着腮帮子瞪着蒙面女,像一只愤怒的仓鼠一样,发出了一声来自灵魂的质问。

    “咯咯......我凭本事骗的,为什么要脸红?”蒙面女嘻嘻一笑,一脸得意的冲包子小丫鬟画儿眨了眨眼睛,一脸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顿时,杀敌为零,自伤一千,包子小丫鬟自己被气的胸脯剧烈起伏。

    你处心积虑耳朵来我这,总不是为了逗我的丫鬟的吧?!

    朱平安扯了扯嘴角,微微拱了拱手,试探的问道,“不知女侠来我寒舍,有何贵干?”

    “小狗官,你还真是不诚实,你这儿可不是寒舍,你这是金屋啊,还是藏了娇的金屋。”

    蒙面女以匕首在朱平安脖颈上轻轻划拉了一下,一脸冷笑着讥讽道。

    看到蒙面女拿着匕首在姑爷脖子上比划,床上的包子小丫鬟画儿紧张坏了,脚趾头都扣紧了。

    朱平安却是面不改色,眼皮子都没眨一下,连呼吸都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继续拱着手道:“女侠若为求财,府中一干财物,只要女侠看得上,尽可取之。”

    “咯咯,你是说只要我看得上,都可尽取之?”蒙面女一双狐狸眼看着朱平安眨了眨,娇声道。

    “自然。”朱平安点了点头,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若是为了求财那就好说了。钱财乃身外之物,况且,自己身上以及家里也没有多少银子。之前发赏银,自己便已经将全部身家都拿去兑现赏银了。目前,自己身上只剩下了不到十多两碎银子,画儿身上可能多些,但是最多也不过百余两银子。一百多两银子,拿去就拿去吧。

    “咯咯咯,我想要的是......”

    蒙面女咯咯笑着,伸出一根手指在屋里转了一圈,然后停留在了朱平安脸上。

    “啊?”

    包子小丫鬟画儿顿时惊呆了,这个女的想要姑爷?!她怎么这么不要廉耻啊!

    “女侠说笑了。”

    朱平安扯了扯嘴角,苦笑道。

    “我没有说笑,我想要的是你......”蒙面女眨了眨眼睛,一边说着一边脸蛋缓缓的靠近朱平安,语调不仅酥媚而且口腔音很重,让气氛显的极其暧昧。

    “不要脸!”

    包子小丫鬟画儿忍不住啐了一口,这个坏女人费尽心机混进府里,竟然是打姑爷的主意,真是太不要脸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我真是愧对小姐啊,来的时候小姐还特意交代我看姑爷后院,一定不要让那些心怀不轨、不三不四的女生踏进后院半步。可是没想到,我自己瞎了狗眼,竟然引狼入室......呜呜呜......我辜负了小姐重任,我真是一个笨蛋......

    这一刻,画儿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信你的邪!

    朱平安才不信蒙面女的话呢,脑袋后仰,努力的与蒙面女拉开距离。

    “我想要的是你......”

    蒙面女娇媚的拉着长音,脸蛋一点一点的靠近朱平安,朱平安一点一点的往后仰脑袋,一点一点,终于脑袋后仰到了极限,再也躲不开。

    距离很近,朱平安甚至能感受到蒙面女眨动眼睫毛所引起的气流。

    含辞微吐,气若幽兰。

    蒙面女特有的幽香随着她的呼吸冲破面纱,扑在朱平安脸上,朱平安已经避无可避了。

    朱平安避无可避,眼看着蒙面女的脸蛋就要接触的时候,蒙面女自己却止住了动作,一双俏皮眨着的眸子瞬间睁大,如毒蛇一样狠狠的盯着朱平安,眼神迸射出锋锐的寒光,比她手里的匕首还要锋锐,檀口中酥媚的长音也瞬间变得透彻心扉的冰冷,“我想要的是你......的项上人头!”

    什么?!

    不是想要姑爷,而是想要姑爷的项上人头?!

    包子小丫鬟内心顿时受到了一万点惊吓,差点没吓晕过去,眼瞅着就要条件反射的尖叫喊救命的时候,蒙面女眼疾手快,随手一甩,那团毛巾便又无比精准的塞回了画儿的嘴里,将画儿的尖叫塞了回去。

    相比于画儿,朱平安淡定多了,在第一现场目睹蒙面女从东京有点热到蓦然黑化,朱平安也只是眉毛略抽了一下,面色一点也未变,蒙面女的黑化在朱平安的意料之中,蒙面女处心积虑、掩人耳目的混进府里,捆绑画儿,突然袭击并挟持自己,总不可能是为了投怀送抱吧?!朱平安对自己的长相以及实力很有自知之明,可不认为自己魅力这么大。

    要我项上人头。

    看来这蒙面女是来找我寻仇的了?!只是不知她是何人派来的?!

    朱平安心中如是想道。

    “咯咯......你这小狗官定力倒是很厉害,竟然连眼皮子都没眨。要知道姑奶奶我这表情,可是对着铜镜反复练习好多次的,你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着实该死。”

    蒙面女忽地咯咯笑了起来,挑着柳眉盯着朱平安,半是讽刺半是谩骂。

    神经病吧这货!

    朱平安毫不犹豫将蒙面女划归到神经病的行列中。

    “女侠,请问我与你有仇吗?!”朱平安拱了拱手,看着蒙面女,淡淡的问道。

    “无仇啊。”蒙面女眨了眨眼睛。

    “那么,请问女侠,我与你有冤吗?”朱平安拱着手,继续问蒙面女。

    “也无冤啊。”蒙面女一脸无辜的再次眨了眨眼睛。

    果然神经病!既然你与我无仇无怨,干嘛还要来刺杀我?!这不是神经病是什么。

    不过,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朱平安尽管心中腹诽不已,脸上还是挤出了一丝笑容,“既然女侠与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还要取我首级呢?!犯不上弄脏了女侠的玉手。女侠拿了这么久匕首,也累了吧,不如放下来歇歇,正好女侠与画儿炖了一锅这么香的鸡汤,再拌几个凉菜,温一壶老酒,就着鸡汤小菜,小酌几杯,化干戈为玉帛,岂不美哉。”

    “岂不美哉......”蒙面**阳怪气的重复了一句,一双狐狸眼中满是讽刺,“放了你,还陪你喝酒?!咯咯咯......你人长的丑,想的倒挺美啊。”



    夜色深沉,明月幽光如水,飘洒向人间。

    靖南县衙后院偏房,刘牧、刘大刀等人已经冲洗完毕,换了一身清爽的衣服,刘大刀坐在庭院里值守,防备有不长眼的宵小之辈对朱平安图谋不轨。

    刘牧在偏房,不时伸出头往外看。

    若是一次两次也就罢了,一盏茶的功夫,刘牧都已经探头出去看了七八次了。

    “牧哥儿,你瞅啥呢?”

    在庭院里值守的刘大刀又一次看到刘牧探头往外看后,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我在看公子。”刘牧收回目光。

    “哈哈哈......牧哥你平时老气横秋,没想到原来比我还嘴谗呢,什么在看公子,你直说在等公子的鸡汤不就好了嘛,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刘大刀可算是逮住机会了,忍不住哈哈笑着挪揄刘牧,往常嘴馋的角色可都是他。

    “没看出来啊牧哥,你也是个老餮,待会公子端来鸡汤,许你先盛。”房里的刘大锤等人闻言,上前拍了拍刘牧的肩膀,忍不住笑了起来。

    “什么啊,我只是觉得有点不对劲。”刘牧摇了摇头,对他们说道。

    “什么?不对劲?”

    刘大刀等人闻言,瞬间收起了笑容,全都打起了精神,仔细观察四周。

    尤其是庭院中值守的刘大刀,更是一个纵身跃上墙头,立在墙上往四下审视。

    “没有什么异常啊。”

    刘大刀在墙头上四下张望了片刻,确定没有异常,翻身跃下墙头,对刘牧说道。

    “我不是说外面不对劲,我是说公子有点不对劲。你们干嘛这样看我.......我不是说公子坏话。公子最是体恤我们,往常我们跟公子从外面回来,公子都不等更换衣服,便将画儿姑娘烹饪的鸡汤、鱼汤啊,分一大半端来给我们,可是今日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公子出来,你们不觉得有点不对劲吗,我担心公子屋里不会有什么事吧?”

    刘牧对刘大刀他们无语了,无奈的揉了下额头,对他们说道,才说到觉的公子有点不对劲,就看到刘大刀他们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知道他们误解了,不由急忙解释了起来,将他心中的担忧对刘大刀等人说道。

    “唉,是啊,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公子进屋前还说待会就把鸡汤分给我们呢,若是往常,这个时候公子早就分给我们了。今日,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怎么还没见公子出来?!而且,主屋好像也有点安静。”

    经过刘牧提醒了之后,刘大刀他们也都后知后觉的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为防万一,我们去门口问下公子吧。若是无事最好,若是有事,呸呸呸,瞧我这乌鸦嘴,公子万金之躯,天纵奇才,福大命大,怎么会有事呢。”

    刘大刀犹豫了一下后,对刘牧他们建议去门口问一下朱平安,看看有无事,再分情况说到有事时,刘大刀用力的打了自己嘴巴两下,骂自己是乌鸦嘴。

    刘牧他们点了点头。

    于是,刘牧、刘大刀他们便从偏房出来,向主屋走去,在距离主屋门口一米多远的地方,他们停住了脚步,刘大刀他们将目光看向刘牧。刘牧是他们之中最稳重,也最会说话的人,由刘牧开口询问最合适。

    “公子,公子您没事吧?我们不是有意打扰,只是见主屋许久未有动静,有些不放心。”刘牧抱着拳站在门口,支着耳朵,轻声的开口询问道。

    此时,主屋里屋内,蒙面女一双狐狸眼讽刺的看着朱平安,阴阳怪气的讽刺道,“放了你,还陪你喝酒?!咯咯咯......你人长的丑,想的倒挺美啊。”

    也就在这时,刘牧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蒙面女眼疾手快的再度捂住了朱平安的嘴巴,手里的匕首也紧贴朱平安的脖颈动脉,力度控制的极佳,既压迫动脉又没有划破,威胁味儿十足。

    听到刘牧的声音,躺在床上被毛巾堵着嘴巴的画儿激动了,仿佛溺水的人遇到了一块浮木一样,整个人像一只蚕一样激动的扭动身子,嘴巴虽然被读者,也用力的用喉咙发出呜呜声,努力的给外面的刘牧等人传递信号。

    救命啊,这么坏女人要姑爷的项上人头呢,刘牧你们快来救姑爷啊。

    画儿很努力的传递求救信号。

    外面刘牧开口后,他们就一直支着耳朵听着屋里的动静了,画儿喉咙发出的呜呜声虽然不大,但是他们也听到了,听到后他们脸色一变,觉得事情不对,立马往屋里冲。

    “呃啊~~~”

    就在刘牧、刘大刀他们一只脚才踏进主屋之时,忽地听到里屋传来一声婉转千回、情不自禁、似痛非痛,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像是鸡鸣一样声音。

    听到这一声音,刘牧、刘大刀他们全都来了一个急刹车,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

    他们都是过来人,况且在回来的路上才听过类似声音,如何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瞬间,他们一个个面红耳赤,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尴尬的想要撞墙!

    “对......对不起公子,我们打扰了。这就走,这就走......”刘牧他们一个个面红耳赤的连声道歉,以比往屋里冲时更快的速度往后撤。

    刘大刀在快速往后撤的时候,没注意到门槛,噗通一下子摔倒在地,连累刘牧几个人像是滚地葫芦一样咕噜咕噜的在庭院里滚成了一团。

    “大刀,你个愣头青,看你出的馊主意,害我们打扰了公子的好事。”刘大锤他们面红耳赤的从地上爬起来,很有默契的把锅甩给了刘大刀。

    “咳咳,我也么想到啊。”刘大刀一脸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咱们回来的路上,公子还淡定的说那是播种希望的声音,谁知道公子回来也播种希望了呢。”

    卧槽,这样也行!

    里屋内。

    朱平安石化了,瞎了狗眼一样的目视蒙面女,你特么不去《声临其境》真是屈才了。

    “干嘛这样看我......”蒙面女冲朱平安狡黠的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

    包子小丫鬟目瞪口呆,像被点了穴一样,连扭动求救都忘了,小脸通红,良久才面红耳赤的瞪着蒙面女,呜呜了起来,应该是在骂不要脸。



    京有善口技者......

    看到蒙面女轻松的骗退刘牧、刘大刀他们,朱平安虽然意外,但也只是意外于过程,对于结果朱平安一点也不意外,即便方才刘牧、刘大刀他们发现了,但是只要自己在蒙面女手中,刘牧、刘大刀他们也只能投鼠忌器。在冷兵器时代,可没有狙击手爆头凶犯这一应对策略。

    “女侠,既然我们无仇无冤,何必兵戎相见?!还请女侠不要冲动,在下不才,却也忝为朝廷命官,刺杀朝廷命官,其罪不小,虽然女侠身手过人,或能逃过一时,可是在朝廷海捕文书之下,女侠断无幸免之理。”

    在蒙面女松开捂着朱平安嘴巴的手后,朱平安便冷静的开口劝说道。

    “我们是无仇无怨,可是有人有你有仇有怨啊。”

    蒙面女用匕首将朱平安的下巴抬起来,饶有兴致的盯着朱平安看。

    尼玛!

    怎么有种被调戏的感觉,朱平安被迫随着蒙面女的匕首抬起下巴。

    “不知在下得罪了何人?”朱平安平静的开口问道。

    “你得罪了何人?咯咯咯......”蒙面女闻言,忍不住咯咯娇笑了起来,只是笑声很冷,越笑越冷,最后笑声都让人忍不住起鸡皮疙瘩了。

    “你这个满手鲜血的刽子手,还真是‘刽’人多忘事啊。哦,也是,你这小狗官双手沾满了鲜血,杀人如麻,坏事做尽,分不清楚也很正常。”蒙面女冷笑着用匕首拍了拍朱平安的脸,言语里充满了讽刺。

    双手沾满鲜血?杀人如麻?坏事做尽?!

    你确定说的是我?!

    朱平安闻言不由楞了,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对蒙面女说道,“咳咳,女侠是不是找错人了?”

    “噗嗤......”蒙面女闻言噗嗤笑了,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朱平安,冷笑不已,“找错人?!咯咯,朱平安,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

    得!

    人家将名字都喊出来了,断无认错之理。只是,双手沾满鲜血,杀人如麻,坏事做尽,这些词汇怎么也跟自己对不上号吧,朱平安不由皱眉思索。

    下一秒,脑海中灵光一闪,朱平安像是想到了什么,浑身一震,抬头看向蒙面女。

    “小狗官,想起来了?!”蒙面女冷笑。

    “你是要为倭寇复仇吗?”朱平安皱眉问道,“卿本佳人,奈何为贼!倭寇犯我靖南,杀我百姓,破村入户,杀人放火,掘坟挖墓,无恶不作......本官身为靖南知县,负有守境卫民之责,倭寇死有余辜......”

    双手沾满鲜血,杀人如麻......朱平安只能想到前段时间倭寇进犯靖南,自己率领老百姓守卫靖南,斩杀倭寇近千人这一件事,与之对的上号了。

    这蒙面女是倭寇党羽,是来替那些死有余辜的倭寇找自己复仇的?!

    呸!

    没想到是一个女倭寇!

    朱平安也只能这么想了,看向蒙面女的眼神中充满了厌恶和唾弃。

    原本朱平安只是想着从蒙面女手中脱身,这会已经不是想脱身这么简单了,还想着顺便阴死这个女倭寇!倭寇贼子,伤天害理,祸国殃民,人人得而诛之,今日不除掉她,日后不知有多少无辜百姓被她残害。

    “放屁!小狗官你少在那血口喷人!倭寇贼子死有余辜,本姑奶奶遇到一个杀一个,遇到两个杀一双,你再跟把奶奶和倭寇混为一谈,姑奶奶就对你先阉后杀!”

    蒙面女在朱平安话音刚落就原地爆炸了,朱平安的话似乎令她受到了生平奇耻大辱一样,柳眉倒竖,一脸的怒不可遏,恨不得生吞了朱平安。

    呃!

    错了?!这货竟然不是女倭寇!

    朱平安看到蒙面女的反应,意识到自己之前想错了,这蒙面女竟然不是倭寇!

    那......这货认错人了吧?!

    除了倭寇,我朱平安何时杀人如麻了!?咳咳,哪个自溢啊什么之类的总不能算吧!如果这也算的话,那几乎全天下的男人都杀人如麻了!

    等等!

    刚才她发怒时的声音好像变了吧?!怎么有一种似乎在哪儿听过的感觉?

    朱平安狐疑的看向蒙面女。

    “看什么看,小狗官!”蒙面女再次将匕首紧贴朱平安的脖颈,冷声道。

    呃!

    错觉,刚才应该是错觉。现在再听蒙面女的声音,一点感觉也没有了。

    也是。

    如果是认识的人,缘何会来取自己首级呢?!自己做人还不至于这么失败吧。

    朱平安自嘲的笑了笑。

    “女侠,那在下实在想不到了,还请直言相告,在下究竟得罪了何许人?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除了倭寇,我朱平安又何曾杀人如麻过?!”

    朱平安无奈的拱手道,请蒙面女之言相告,别特么绕圈子了,心累。

    “哼!敢做不敢认!你这小狗官推卸责任倒是一把好手!”蒙面女冷笑。

    你有病吧?!听不懂人话是吗!?直言相告!直言相告有这么麻烦吗?!

    别浪费彼此的时间了成吗?!

    朱平安对蒙面女实在是无语了,无奈的再次拱手道,“女侠,还请直言相告?!”

    “急什么急?!你赶着去投胎吗?!”蒙面女不耐烦的冷哼了一声,恶狠狠的盯着朱平安,“我是为靖南十万百姓而来,你这黑心的狗官与粮商勾结,收取粮商十万两贿赂,竟然将粮价哄抬了五倍多!丝毫不顾老百姓的死活!现在老百姓方经历了洪水天灾,又来你这狗官人祸,焉有活路!姑奶奶我今日为民除害,杀了你这贪官、狗官黑心官!”

    呵呵......

    朱平安闻言忍不住笑了,让我紧张了半天,没想到原来你是为这而来!

    朱平安顿时放松了下来。

    “你这狗官竟然还有脸笑!”

    蒙面女被朱平安的笑容激怒了,浑身寒气逼人,咬牙切齿的拽住朱平安的衣领,一把将朱平安壁咚,不,按在墙上!用力的瞪着朱平安,举起了手里的匕首,大有一种你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一匕首戳死你的架势。

    “误会,都是误会......”朱平安摆了摆手,苦笑道。

    “咯咯咯......误会?!”蒙面女怒极反笑,咬牙切齿的说道,“告示贴满了靖南,粮食也都涨到每石两千文了,你这狗官竟然说误会?!”

    “误会,真是误会。”朱平安用力的点了点头。

    “我呸!物证人证事实俱在!你还说误会?!你觉的我傻吗?!”蒙面女咬牙道。



    你觉得我傻吗?!

    面对蒙面女咬牙切齿的发问,朱平安自然很识趣的回道,“女侠自然智勇双全。”

    “既然知道姑奶奶我智勇双全,你还敢说误会?!”蒙面女一双眸子灼灼的盯着朱平安。

    “我没有否认提高粮价,只是我提高粮价都是为了靖南百姓着想,如今大半个江南都闹了洪灾,粮食严重短缺,而朝廷又一时无力救援......”

    朱平安解释道。

    Duang!

    白光一闪而逝,蒙面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手握着匕首,对着朱平安扎刺了下去......Duang一声,匕首紧贴着朱平安的脸,插在了身后的柱子上。

    毫厘!

    匕首距离朱平安脸只有毫厘之差,朱平安甚至都感受到匕首散发的凉意了。

    包子小丫鬟画儿看到这一幕,吓的两眼一翻,差一点就给吓昏过去了。若非双眼迷离之际,强撑着想要多看姑爷最后一眼,看到匕首并没有插在姑爷脑袋上,画儿就真晕过去了。

    朱平安很淡定,除了微微眨了一下眼皮之外,可以说面不改色。

    朱平安之所以淡定,是因为笃定蒙面女不会在这个时候杀他,被蒙面女挟持的这段时间,通过言谈以及察言观色,朱平安大体摸清了蒙面女的性格,蒙面女是一个比较自信,或者说比较自负的人,而且她的好奇心很重,她即便要杀自己,也会听完自己的“狡辩”,然后她再一条条的戳穿自己的“狡辩”,揭穿了自己的“丑陋”嘴脸后,她才会杀自己。

    杀人诛心!这才是她追求的方式。

    所以,即便她认为自己是狡辩,只要自己的狡辩未结束,只要她还未戳穿自己的狡辩,自己就是安全的。

    “咯咯......你这黑了心的狗官,你说这话,你是一点脸都不要了啊。你与粮商勾结,收取粮商十万两贿赂,将粮价哄抬了六倍多高!竟然还大言不惭的说是为了老百姓好?!你这不要脸的劲儿是怎么练出来的?!”蒙面女冷笑了一声,咬牙切齿的看着朱平安,言语充满了讽刺。

    “在下确实是为了百姓。”朱平安一脸认真的说道。

    “我呸!台州府还有附近几个县城为了控制粮价,要么砍奸商的狗头,要么抓奸商下牢房,他们才是为了百姓!你这是官商勾结,祸国殃民!”

    蒙面女忍不住啐了一口,对朱平安嗤之以鼻,鄙视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布谷......布谷......

    朱平安正要开口给蒙面女科普下,忽地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布谷鸟的鸟鸣声。

    晚上怎么有布谷鸟叫?!

    朱平安怔了一下,下一秒蓦然浑身一震,布谷鸟?!现在是秋末啊!?怎么会有布谷鸟?!

    好像在哪遇到过?!

    瞬间,府试时的场景涌上了朱平安的心头......浑身一震,朱平安忍不住抬头看向蒙面女。

    蒙面女听到了外面的布谷鸟鸣声,便挟持着朱平安来到窗前,轻轻推开窗户,露出一点缝隙,用手指放在唇边,发出了几声“渣渣渣”的喜鹊鸟鸣声。

    听到喜鹊鸟鸣声后,外面的布谷鸟鸣声便安静了下来。

    “怎么有鸟叫声?”刘牧注意到主屋那边传来的喜鹊叫声,略感奇怪。

    “鸟叫就鸟叫呗,别再打扰了公子的好事。”刘大刀他们不以为然的说道。

    “也是。”刘牧想到方才闹出的糗事,不由跟着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屋里面,蒙面女听到同伴发出的询问安危的布谷鸟鸣后,便去窗前回复代表平安事成的喜鹊鸟鸣声了,没有注意朱平安的表情,待她回复完同伴后,才发现了朱平安那震惊和难以置信的表情与眼神,顿时白了朱平安一眼,冷笑一声道,“不就是学个鸟叫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是你?!”朱平安目光灼灼的看着蒙面女。

    “咯咯咯,你这小狗官还挺有心计的,想诈我身份啊?!”蒙面女不屑的咯咯一笑。

    “好久不见......”朱平安目光灼灼的看着蒙面女,淡淡的开口道。

    “谁跟你好久不见。”蒙面女不屑。

    “好久不见......若男。”朱平安目光灼灼的看着蒙面女,喊出了她的名字。

    好久不见......若男......

    听到若男两个字,蒙面女惊愕的瞪大了眼睛,脸上不屑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虽然蒙着满看不到她的嘴巴,但是面巾上也显示了一个大大的O型。

    “你怎么认出我来的!我声音都变了......”蒙面女幽幽的开口道。

    “方才还不确定,不过现在确定了。”朱平安扯了扯嘴角,一抹笑容浮现。

    “你诈我?!”蒙面女气的咬牙,不过下一秒便又咯咯笑了,“你比以前更奸诈了。”

    说完之后,蒙面女便摘下了面巾,果然明眸皓齿,容颜俊俏,一张狐狸精似的瓜子脸蛋,异常具有辨识度,不是妖女若男,又是哪个呢。

    床上被绑着的包子小丫鬟画儿都懵了,姑爷怎么认识这个坏女人啊?!

    既然都是认识的,那这个坏女人怎么还要杀姑爷,取姑爷的人头呢?!

    难道说?!

    画儿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从小就具有八卦细胞的她,瞬间就联想了陈世美秦香莲的传奇故事,给朱平安和蒙面女脑补了一场“姑爷始乱终弃,蒙面女因爱生恨,千里迢迢寻负心汉姑爷复仇”的跌宕起伏、荡气回肠的伦理爱情巨著。

    不过很快,画儿就自己否定了这个巨著,姑爷和小姐还有她那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姑爷和小姐才是青梅竹马、天造地设的一对,哪里有这个坏女人啊。

    这个坏女人自己都说了,她是因为姑爷抬高粮价,她才要杀姑爷的。

    可是,她都和姑爷认识呢,为什么还要杀姑爷呢,一点情面也不讲,这个坏女人真是坏透了!

    “咯咯咯......我连声音都变了,又蒙着面巾,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妖女若男笑嘻嘻的对朱平安问道,不过手上却是一点也没有放松,那把匕首一直紧贴着朱平安的脖颈,丝毫没有放过朱平安的意思。

    “如果我说,当初与你一别,我便魂不守舍,日夜思念,你的身影、声音和一颦一笑,全都深深的刻在了我的脑海里,久久不能忘怀,所以即便你变了声音、蒙着面巾,我也能认出了你,你信吗?!”朱平安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妖女若男,深情的说道,与大话西游里的至尊宝都有的一拼。

    妖女若男恍惚了一下,便咯咯笑了起来,用手里的匕首拍了拍朱平安的脸,“咯咯咯......你这坏人,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比以前更厉害了。那你怎么一开始没认出我来?果然是读书人的嘴,骗人的鬼!”



    “咳咳,既然都摘下面巾以真面目视人了,我们也算是老熟人了,麻烦能不能别小狗官小狗官的叫,多影响感情啊......”朱平安咳嗽了一声,憨厚的笑了笑。

    “呸!恬不知耻的,谁跟你这小狗官是熟人啊。还影响感情,谁跟你有感情啊。你这不要脸的劲儿,比当初有过之而无不及。”妖女若男啐了一口。

    “一回生,二回熟,我们这都是第三次见面了,怎么不是熟人了。再说了,我对你还有过救命之恩呢。”朱平安扯了扯嘴角,继续套近乎道。

    “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当初是救命还是乘人之危,你自己心里清楚。”

    妖女若男白了朱平安一眼。

    “你不要冤枉好人,我岂是那种乘人之危的小人......”朱平安喊冤道。

    “你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人呢?呵,你是大贪官,不顾百姓死活的那种!”

    妖女若男不屑的翻了一个白眼,对朱平安嗤之以鼻。

    “当初在我房中养伤的时候,叫人家小恩公,现在伤好了,叫人家小狗官......唉,奈何近来人心不古,世风日下,能有什么办法......”

    朱平安扯了扯嘴角,幽幽开口。

    妖女若男感觉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知道朱平安故意的,不由白了朱平安一眼,打断了朱平安的话,“少阴阳怪气套近乎了,你这种贪官,人人得而诛之。便算是熟人,我也要大义灭亲,不然留你在世,便是一大毒瘤!不知道以后还会有多少无辜百姓,被你这没有人性的贪官残害呢。再说了,当初离开时,我可是有言在先,若是你侥幸的了一官半职,可别做什么亏心事,不然本姑娘手中的刀子可是六亲不认的,让你好自为之。可是没想到,你还真得了一官半职,更没想到,你竟然还变成了一个不顾百姓死活的大贪官!有言在先你不听,我只能大义灭亲,替百姓除掉你这个狗官了,毕竟我的刀子可是六亲不认的。”

    “一想到,当初有两次机会可以杀你,第一次大意,第二次一时手软,没有将你这个小狗官抹杀在萌芽白丁中,致使靖南十万百姓遭了你这小狗官的毒手,我杀你的心就扑通扑通控制不住,咯咯咯......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第一次大意,第二次手软,我这第三次一定不会再犯错,一定割下你的项上人头,祭奠你这短暂又罪恶的一生。”

    妖女若男咯咯笑着,一张狐狸脸上笑靥如花,可是笑容中却没有一点一温度。

    脸上笑嘻嘻,心里要杀你。

    么得感情!

    大约就是这样吧。

    床上支着耳朵的画儿,听到这里,心里松了一口气,原来这坏女人和姑爷是这种关系啊,这坏女人与姑爷相逢过两次,每次都是想杀姑爷啊,这样我就放心了,呸呸呸,放什么心啊,这坏女人要杀姑爷呢!

    听到这个叫什么若男的坏女人一点也不松口,一定要取姑爷的项上人头,包子小丫鬟画儿便紧张俏脸蛋惨白,一颗心紧紧的提到了嗓子眼上。

    朱平安无语了,一脸严肃认真的说道,“我再说一遍,我不是贪官,我提高粮价都是为了靖南百姓,如今江南洪灾,粮食短缺严重,朝廷一时又无力救济......”

    “切!”

    妖女若男不屑的撇了撇嘴,打断了朱平安的话,压根不听朱平安的解释,用匕首拍了拍朱平安的脸,咯咯笑着说道,“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本姑娘就大发善心,让你多活个一时半刻,别说我没照顾你哈。你给我说说,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本姑娘哪里露出了破绽?”

    朱平安扯了扯嘴角,发了一个不屑的唇音,懒得开口。

    “哦,不错不错,觉悟变高了嘛,看来你这小狗官、大贪官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急着洗心革面去投胎了,好吧,那本姑娘就成全你,这就送你归西。”

    妖女若男咯咯笑着,就要把匕首往朱平安喉咙上抹,看着是开玩笑,可是手上却一点也没开玩笑,冰冷的匕首一点一点的按在朱平安喉咙上,逐渐用力。

    包子小丫鬟画儿像一条落到岸上的鱼一样,疯狂的扭动身子,呜呜喉咙发音,应该是在喊不要以及喊救命吧,不过因为嘴巴被堵着毛巾,只能听到呜呜声。

    而刘大刀他们吸取了“教训”,唯恐打扰了朱平安的“好事”,都离主屋远远的,即便是在外面轮值警戒的人,也都自觉离主屋远远的......

    所以,画儿竭尽全力的呜呜声,算是喊给聋子听了,一点作用也没有起到,反倒把自己给喊的脸红脖子粗,差点没被一口气给憋的翻白眼。

    “停,我说出来,不求你饶我一命,但求你给我一个解释提高粮价的机会,可否?”

    朱平安很识趣的开口道。

    “哦,不求饶你一命,但求一个解释的机会,咯咯咯......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既然你都这么诚心的求我了,我就大慈大悲的同意吧。”

    妖女若男眨了眨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很满意朱平安的识趣,点了点头同意了。

    “第一点,外面的布谷鸟鸣声暴露了。布谷鸟活动在春季,现在是秋末冬除,哪里会有什么布谷鸟,后面你回以喜鹊鸣叫声也证实了,这是你同伴发出询问情况的暗号。喜鹊报喜,是你回复同伴,大功告成或者一切尽在掌握吧。”朱平安伸出了一根手指头,缓缓对妖女若男说道。

    “小狗官明察秋毫,挺厉害嘛。不过,那又如何?跟你认出我来有什么关系?”

    蒙面女对朱平安讽刺了一句,然后提出了质疑,觉的这一点跟认出她来没有关系。

    “用布谷鸟询问召唤同伴,我曾经遇到过一次,当年府试你的同伴不就是这样召唤你的吗?!”朱平安扯了扯嘴角,道出了当初的一幕。

    妖女若男闻言,脸色一变,“原来你当时就看出来了啊?!那你怎么装作不知道。”

    “人要学会装傻,有时候知道的多了,未必是好事。”朱平安淡淡的开口道。

    “哼!你那时候巴不得我早点走吧?!现在还有脸跟我提感情?!”

    妖女若男冷笑。

    “第二,方才我误以为你是倭寇时,你怒不择言,有暴露真实声音,虽然你很快就又掩饰了,不过我这人记忆力很好,声音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朱平安伸出了第二根手指头,淡淡的说道。

    “不愧是狗官,有一双狗耳朵......还有吗?”妖女若男白了朱平安一眼。

    “第三就是笑了。含笑,嘻笑,讥笑,嘲笑,嗤笑,冷笑,煞笑,怒笑......像你这样动不动就笑的人,可谓是凤毛麟角,至少我生平只遇到过你这么一位。”

    朱平安接着伸出了第三根手指,微微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这妖女太爱笑了,印象中自己还吐槽过她“这么爱笑,干脆去卖笑得了”。

    “哼,观察本姑娘这么仔细,是不是对本姑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妖女若男挖了朱平安一眼,嗔了一声。

    “冤枉!这是我的习惯而已,另外,你真的太爱笑了,不需要仔细观察。”

    朱平安耸了耸肩。

    妖女若男用力的瞪了朱平安一眼。



    “呵,你说你这么聪明,有什么想不开的,竟然要做不顾百姓死活的贪官污吏。”妖女若男瞪了朱平安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别说我不守信,你有屁快放,我只给你一盏茶时间,多了,我手里的匕首可不答应。”

    “是啊,我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会做不顾百姓死活的贪官污吏呢。”

    朱平安点了点头,接口道。

    “少贫!我最讨厌你这种自以为是的读书人了,反正我只给你盏茶时间,你若是喜欢贫嘴,那就贫嘴好了,自己浪费了时间,可别怪我手里的匕首心急饮血。”妖女若男冷笑道,说着在朱平安面前晃了晃锋锐的匕首。

    “我之所以提高粮价,确实是为了靖南十万百姓。别瞪眼,时间宝贵,你且听我说完。”

    朱平安也不浪费时间了,开口解释道,才说了一句话看到妖女若男瞪眼冷笑,一副又要讥讽自己的架势,于是伸出一根手指,在妖女若男面前轻轻晃了晃,对她说道。

    “有屁就放。”妖女若男冷笑。

    “之所在在这个节骨眼上提高粮价,是不得已而为之,有两方面不得以。第一个不得以,朝廷一时间无力救援靖南洪灾。我书房有我自洪灾以来历次向台州府城请求朝廷救援赈灾的公文副本,共计有一十二封之多,台州府城于两日前下发了回复公文,言明朝廷一时间无力救济洪灾,令各郡县积极自力救济。姑娘若是不信,去我书房一观便知。”

    朱平安缓缓解释道,一脸的问心无愧。

    “哼,台州府城令你们自力救济,你便提高粮价?你这哪里是救济,分明是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火上浇油!我可是知道其他各郡县都效仿台州府抓奸商杀头下狱、发配充军,以雷霆手段来降低粮价,其他各地的粮价可都降低到每石五百文了。唯有你这个小狗官倒行逆施,以官府名义发文,强行将粮价提高到每石两千五百文,你这是要逼死老百姓啊!”

    妖女若男咬牙切齿的瞪着朱平安,越说越生气,握着匕首的纤纤玉手,手背上的青筋都露出来了,差点都控制不住戳朱平安几个透明窟窿的心。

    恨铁不成钢!

    自己当初还挺看好这个小狗官呢,没想到是自己瞎了狗眼,画皮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小狗官竟然是个披了人皮的黑了心的蛆!

    “这就要说第二个不得以了。”对于妖女若男的咬牙切齿,朱平安淡定的开口道。

    “我看你如何颠倒黑白。”妖女若男冷眼旁观,不屑的扯了扯嘴角,一副看穿了朱平安的模样,颇似当年范伟老师忽悠接着忽悠的神情。

    “第二个不得以,乃是自救缺粮。江南本是大明粮仓,天下粮食一多半尽出江南。奈何这次大半个江南受灾,粮食毁于一旦,粮仓变成了粮荒。江南所剩存粮,十天半个月都撑不下来。唯有从山东、川蜀等粮食尚算富庶之地运粮至江南,才能解救江南数百万百姓。朝廷一时无力救济,唯有民间粮商运粮。粮商运粮需要成本,路程千里迢迢,一路人马消耗,再加上雇佣活计、护院,每一项都是一笔大支出,路上还要面临土匪、山贼甚至灾民哄抢等风险,而山东等地粮食也都涨到没石500文了。若是强行将粮价降低至每石500文,甚至400文,那哪个粮商会赔本冒险运粮?!若是如此,等江南存粮耗尽,数百万百姓就只有饿死一途了!所以,我才将粮价提高至每石2500文,以重利诱导粮商运粮来我靖南,如此我靖南十万嗷嗷待哺的百姓才能有活路。”

    朱平安叹了一口气,将当初对县衙众胥吏解释过的话,重新解释了一遍。

    朱平安说完后,妖女若男一下子安静了,眸子里的讥讽也缓缓消退了。

    “那......”很快,妖女若男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服道。

    “那我也没必要将粮价提这么高对不对?”朱平安一眼就知道妖女若男想说什么,随开口打断了妖女若男的话,直接替她把话说了出来。

    “哼。”妖女若男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这种情况下,这个价格不高。非常时期,唯有重利,方可驱使广大粮商源源不断的为我靖南运粮。这个价格相对于十万百姓生命,这个价格贵吗?!江南之地相对富庶,并非陕甘等积贫积弱之地,普通百姓数十年下来,也小有积蓄,尤其是我靖南,因为我提前预警,百姓有反应时间,逃难时都是携带了金银细软等财资。荒灾之年,他们需要的是粮食,现在每石两千五百文的粮价虽高,他们也能承受一时。”

    朱平安摆了摆手,缓缓解释道。

    “正是因为以上两个不得以,正是因为靖南实际情况,我才提高了粮价。以上三者,缺一不可。若是朝廷有力救灾,若是江南不缺粮,我朱平安早就第一个砍了那些哄抬粮价的粮商的脑袋,强控降低稳定粮价了;若非靖南历来相对富庶,可以承受,我朱平安也不会提高粮价。”

    朱平安无奈了叹了一口气。

    妖女若男再度安静了,这次安静了好长时间,良久之后才冷哼了一声,“虽然你说的,听着很有道理。可是我又怎么知道是不是你的诡辩呢?!”

    “这不是诡辩,这是事实!如果你不信,且等一个月,不出一个月,其他郡县尤其是台州府城的粮食将会消耗一空,市面上无粮可卖,而黑市上的粮价将会飙升疯涨,每石三五千文甚至七八千文也不足为奇,而且还常常会有价无市......便是拿着黄金,也买不着粮食,饥饿将会降临,死亡也会不期而遇,风景如画的江南将会变成人间地狱......”

    朱平安闭上眼睛,无力的说道,说到最后时眼角有泪痕划过......

    “你......一个大男人还哭,羞不羞啊。”妖女若男有些手足无措。

    “抱歉,让你见笑了......只是一想到无数百姓挨饿而死,而我却无能为力,一时难以自控,百姓无辜我无能......”朱平安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平静的看着妖女若男,淡淡的开口道,“我说完了,你可以动手了。”

    说罢,朱平安闭上了眼睛。

    心中,默数1......2......3......

    果然,在朱平安数到三时,便听到妖女若男开口了,“哼,算了,暂且把脑袋借你脖子一个月,我且看看事情是不是你所说的那样,若是发现你骗我,哼,可别怪本姑娘手下无情,我一定亲手割下你的脑袋。”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拿来吧。”

    妖女若男收起了匕首,伸出纤纤玉手在朱平安面前勾了勾,娇声道。

    “拿什么来啊?”朱平安楞了一下,不明白妖女若男说的什么意思。

    “装什么糊涂,当然是你从奸商那收的黑心钱啊。虽然你说的好像挺有道理,我大发慈悲暂时寄存下你的脑袋,但是你从粮商那收的黑心钱,你总狡辩不了吧?!拿来吧,这些不义之财就作为你这一个月的买命钱吧。”

    妖女若男白了朱平安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小手都快伸到朱平安脸上了。

    朱平安闻言,摇了摇头,斩钉截铁的拒绝了,“那你还是取了我的项上人头吧。”

    “朱平安!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妖女若男俏脸蛋瞬间冷了下来,像一只生气了的母狮子一样,用力的瞪着朱平安,复又掏出了匕首。

    这个臭混蛋,真是没救了!

    妖女若男看向朱平安的眼神中又复蒙上了一层浓浓的失望,方才好不容易对朱平安的感官恢复了不少,这一会对朱平安的感官又再度直线断崖式下降。

    “对不起,这些银子不是我的,是靖南十万百姓的,我不能给你。”面对利刃加身,朱平安一脸的平静,一双眸子波澜不惊的看着妖女若男,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呸!朱平安你也知道这些银子不是你的啊,你也知道这些银子是靖南十万百姓的啊!十万民脂民膏,也不怕撑死你这狗官!朱平安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姑奶奶我后悔了,后悔了!我要收回刚才的话!”

    妖女若男气的脸色铁青,伸出纤纤玉手一把揪住朱平安的衣领,怒气冲冲的瞪着朱平安,贝齿咬得“格格”作响,情绪激动差点没啐朱平安一脸。

    “易燃易爆炸......你这性格真是太冲动了......”朱平安淡定的撇了撇嘴。

    闻言,妖女若男顿时气的都要原地爆炸了,脸色铁青的瞪着朱平安,咬牙切齿道:“姑奶奶我性格还是不够冲动,我就应该一见你面,就冲动的戳你七八个透明窟窿,省的便宜你这狗官多活了这么长时间。”

    “你怎么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朱平安淡定的看着妖女若男,缓缓开口道。

    “呸!你收黑心钱,这有什么好说的!”妖女若男提起匕首架在朱平安脖子上。

    “这些银子是我拯救靖南百姓的关键。虽然靖南身处江南,较其他地方富庶,百姓多有积蓄,但也不是所有老百姓都能负担得起每石两千五百文的粮价。我已经命人摸排统计靖南所有贫困人口了,我会从这些银子中,定期取出一部分银子发给这些无力买粮的贫困百姓,救助他们。”朱平安对架在脖子上的匕首视若无睹,面不改色的开口说道。

    什么?给无力够粮的百姓发放银子?!

    没想到,小狗官,不,朱平安还挺有人情味儿的。

    妖女若男闻言,一双冰冷的眸子瞬间恢复了温度,紧攥着朱平安衣领的手也松了下来,还顺手帮朱平安抚平了弄皱的衣领,本来已经紧贴朱平安脖颈的匕首也往后收了回来,只是徒有其表的握在手中而已。

    “另外,我准备从明天开始进行以工代赈......”朱平安继续说道。

    “以工代赈是什么意思?”妖女若男不解的娇声问道,声音再无一丝冰冷。

    “简单来说就是组织灾民百姓进行工程建设,嗯,就是干活,比如重建家园、挖掘水利设施、修建城墙、建造防倭哨堡、开垦荒地等等,我发放给他们工钱,代替直接救济。”朱平安解释道,“一来可以形成一批有益于靖南长治久安的工程,二来可以是灾民百姓获得必要的收入、有生活保障,三来可以激发灾民百姓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意志,摆脱‘等、靠、要’消极思想,还消耗他们多余的精力,稳定社会......这些银子也是我进行以工代赈的基础,是灾民百姓的工钱。”

    “哼,朱平安你可真会算计。以前官府都是直接给老百姓发粮食、施粥的......就你跟别人不一样,还让百姓干活,也不怕百姓戳你脊梁骨骂你。”

    妖女若男已经彻底收起匕首了,不过嘴上还是挖苦了朱平安两句。

    “廉者不食嗟来之食。我这是让老百姓自食其力,让老百姓活的更有尊严。能救十万百姓,能使靖南长治久安,如果老百姓骂,就让他们骂吧,我又不会少一根头发。”

    朱平安微微笑了笑,一本正经的说道。

    “道理都被你说了......”妖女若男白了朱平安一眼,娇嗔了一声。

    在她眼中,朱平安好像发光了起来。

    “现在你明白我说这些银子是靖南十万百姓的意思了吧,这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朱平安微微一笑,目光灼灼的看着妖女若男,“所以这些银子不能给你。若是给你,这些银子都进你们山寨的私人腰包了吧?!被你们大碗喝酒大秤分金,纸醉金迷逍遥快活了吧?!好,你是女侠,即便你有劫富济贫的心,那你们山寨其他人也都能视金钱如粪土吗?!好,即便你们山寨其他人也都视金钱如粪土,可是你们有能力排查统计贫民,将这些银子分给最需要它们的人吗?!你们有能力保发挥它最大的作用吗?”

    妖女若男面对朱平安的目光,退缩了,她不能保证。若是她拿到这些银子,山寨里的胡老三等人肯定叫嚷着大秤分金,他们可是想着干了这一票,后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还要他们的崽子也吃香的喝辣的呢。最多,最多拿出三分之一,不,可能最多十分之一吧,分给一些穷苦百姓吧。财帛动人心,山寨人多,想法也多,即便她和老爹有威信,也不能一意孤行,也要考虑下面人的意见,不然下面人肯定会反的。

    “哼,那我更要监督你,看看这些银子是不是想你说的这样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若是你敢贪墨一个铜子,姑奶奶我也要剁了寄在你脖子上的狗头!”

    妖女若男觉察到自己目光交锋输了后,用力的一挺胸,哼了一声,找回面子道。



    一场危机就此解除。

    妖女若男以朱平安项上人头的债权人自居,留了下来,用她的口吻就是随时监督朱平安,一旦发现朱平安言行不一就收走寄存在朱平安脖子上的狗头......

    打不过你,我还不能瞪你啊。

    画儿鼓着一张包子脸,时不时的瞪妖女若男几眼,小声的腹诽白眼狼、坏女人等等之类。

    “咳咳,如果你要留下来,那只能作婢女了。”朱平安咳嗽了一声。

    画儿一听,一双大眼睛顿时亮了,都恨不得给姑爷奉上膝盖感谢了。

    “什么?你竟然要我做婢女?”

    妖女若男难以置信的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对朱平安怒目而视。

    “这也是没办法嘛,你在光天下日之下卖身于画儿为婢,被很多人看到了,尤其是衙役李小二也看到了。你若要留下来,那只能假戏真做了。不然穿帮了,会让我很为难,只能秉公执法,诈骗还是谋杀未遂?!诈骗的话,要去衣受杖刑,谋杀未遂那可是要下大狱的......”

    朱平安一脸坦然的看着妖女若男,很无奈的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包子小丫鬟画儿越听越激动,心里面已经想好报复婢女若男的一百零八种方法了,什么端洗脚水啊,刷马桶啊,捏肩捶背啊等等都要让她做一遍。

    “哼,朱平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鬼心思,你就是想赶我走,好没有人监督你,你好任性妄为对不对?!告诉你,我偏不如你意,做婢女就做婢女,有什么大不了的。姑奶奶给你做婢女,是你十辈子修来的福气。”

    妖女若男用力的挖了朱平安一眼,一抬下巴冷哼了一声,十足的臭屁。

    瞧见这一幕,画儿对朱平安愈发的崇拜了,五体投地都不足以表达她的崇拜。

    若男这个坏女人来行刺姑爷,结果姑爷三言两语就打消了她的杀念,让她放下了屠刀,不止如此,还让她乖乖的当了婢女,姑爷真是太厉害了。

    让她做婢女,是为了给我出气吧.......

    世上只有姑爷好,有姑爷的丫头像个宝......画儿看向朱平安的目光像水一样。

    盏茶时间后,朱平安出了主屋,手里提了一壶老酒并一篮子馒头,身后跟着新晋婢女小男同学,小男同学手里捧着一大盆热气腾腾的鸡汤。

    “公子.......咳咳,我们之前唐突,打扰了公子......”

    刘大刀、刘牧等人远远的就看到了朱平安,纷纷上前行礼迎接,只是一个个脸色通红,他们还在之前打扰了朱平安的好事而感到尴尬。

    咳咳,公子不愧是公子,竟然云雨了这么长时间,真是天赋异禀......

    刘大刀跟刘大锤等人挤了挤眼睛,刘牧瞪了他们一眼,刘大刀等人顿时便老实了。

    “什么打扰。小男,把鸡汤端过来。”

    朱平安明白刘大刀他们定然是想歪了,但是这种事情就是黄泥落裤裆,不是事(屎)也是事(屎),解释不清了,都怪若男这个妖女,竟然发出那种令人误会的声音,所以扭头白了妖女若男一眼,公报私仇的吩咐道。

    “啊?公子,她是谁?”

    刘大刀等人这时才发现跟在朱平安身后妖女若男,顿时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后院怎么突然多了一个人?!刘大刀他们顿时惊呆了。

    “她叫若男,她母亲生了重病,她父亲要把她卖到倚春楼去,画儿去买菜路上碰到,不忍心她掉入火炕里,就给了她父亲十两银子,若男是个知恩图报的,不愿白收画儿的银子,就自卖给了画儿,进府做婢女。”

    朱平安简单说了一遍,出于种种考虑,暂时没有告诉他们实情,等过段时间再说不迟。

    “都是可怜人啊。”

    刘大刀他们看向妖女若男的眼中,顿时充满了同情。

    我平生最讨厌别人用同情的目光看我了!妖女若男面上一副白莲花模样,心里面恨得牙痒痒的。

    回了主屋,画儿已经将晚饭张罗好了,香喷喷的鸡汤,还有四道时令小菜。

    “色香味俱全,画儿手艺长进了不少。”朱平安看着一桌饭菜,不由赞道。

    “虽然不想承认,可是鸡汤是小男这个小蹄子指点的,这几道菜也是她炒的。”画儿有些脸红的说道,仗着有朱平安在,她报复的称呼妖女若男为小蹄子。

    “咯咯......”

    妖女若男咯咯笑着看了一眼画儿,画儿便嗖一下子躲到朱平安身后去了。

    毕竟自己有错在先,欺骗利用了画儿的善良,就当我欠你的好了......

    鉴于此,妖女若男也没有跟画儿计较。

    瞧见到妖女若男没有其他动作,画儿胆儿便肥了,从朱平安身后探出小脑袋,嘟着小嘴对妖女若男颐指气使了起来,“你这小蹄子怎么这么没有眼力劲儿,没看到姑爷要吃饭了吗,还不去给姑爷打水净手,要温水哦。”

    “是,夫人。奴家这就去给老爷打水去。”

    妖女若男一双狐狸眼妩媚的看了朱平安一眼,双手放在右腰敛衽福了一礼,娇滴滴的说道。

    “什么夫人,你胡说什么,我家小姐还在京城呢。我是小姐的陪嫁丫头......”听到妖女若男喊她夫人,画儿立马红了小脸,一脸严肃的纠正道。

    正室在京城,这个还只是陪嫁丫头......啥家庭啊,连陪嫁丫头都有?!朱平安这小子何德何能,有这么大福气......妖女若男上下扫了朱平安一眼,不由撇了撇嘴,个子不高,其貌不扬,不,是太不扬了......

    你那啥眼神?!

    朱平安瞧见妖女若男鄙夷的眼神,仿佛自己癞蛤蟆吃了天鹅肉一样,不由咬牙。

    很快,妖女若男就端来了一盆温水,一副小婢女架势的双手捧着请朱平安净手。

    瞧见妖女若男如此识趣,朱平安觉的自己也应该趁机算算账收点利息。

    于是朱平安心安理得的净了手,又顺口指使妖女若男取毛巾擦手。

    “就是,一点眼力劲没有,心里没活,知道端水来,不知道顺便取毛巾啊。”

    包子小丫鬟画儿趁机数落道。

    “咯咯咯......都是奴家不是,老爷稍等,奴这就取来。”妖女若男似乎一点也不生气,复又敛衽行礼,咯咯娇笑着认了错,转身去取毛巾。

    妖女若男走后,画儿和朱平安相视一眼,脸上皆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擦了手后,开始用膳。

    朱平安和画儿落座,妖女若男刚想落座,画儿便开口了,“姑爷自是主子,你卖身于我,我也算半个主子。主子在吃饭,哪有婢女不在一旁侍候的道理?”

    朱平安装作没听到。

    “咯咯咯,画儿姐姐教训的是。”妖女若男闻言,咯咯笑着起来了。

    画儿得意不已。

    “咳咳,那个麻烦谁帮我剩下饭啊?”朱平安咳嗽了一声,举起了碗。

    画儿瞅了一眼妖女若男,妖女若男咯咯笑着上前接过朱平安的碗,转身给朱平安去盛饭,转过身没人看见后,妖女若男脸上笑容消失了,拉下了脸,一边盛饭,一边咬牙切齿无声的骂道,“吃吃吃,撑死你......”

    当然,转身复又笑靥如花了。

    朱平安接过饭后,又咳嗽了一声,故技重施请妖女若男帮他盛鸡汤。

    盛了鸡汤后,画儿又指使妖女若男给朱平安布菜......倒茶......加饭......

    一时间,妖女若男被指使的团团转。

    朱平安倒是吃的美滋滋。

    看到妖女若男如此模样,朱平安不由老怀大慰,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嗯,不错,此情此景,如何能不喝一口小酒意思意思呢。

    于是,吃的美滋滋的朱平安,得意忘形的指使妖女若男给斟酒一杯。

    “咯咯......老爷雅兴,奴这就给老爷斟酒来。”妖女若男一如方才的笑靥如花。

    说着,妖女若男就斟了一杯酒。

    “咯咯咯......老爷请用......”

    妖女若男屈身半蹲,一只纤纤玉手执着酒杯,咯咯娇笑着,娇滴滴的递向朱平安。

    朱平安伸手去接,还未碰到酒杯,就听“叭”一声,妖女若男手里的酒杯酒杯捏碎了,酒液和酒杯碎片像盛开的烟花一样四间开来,在酒花盛开的时候,酒花后面,妖女若男笑靥如花,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

    卧槽!

    怪物!这得多大手劲啊!

    朱平安不由得被吓了一个哆嗦,画儿比朱平安更是不堪,瞧见妖女若男单手就把酒杯给捏碎了,整个人吓的像受惊的土拨鼠一样,嘴里的菜都忘了嚼了......

    “咯咯咯,哎呀,奴家习武之人,这手啊真是没个轻重,老爷稍等,奴再去给老爷斟一杯酒来。”妖女若男笑靥如花,一双眸子无辜的眨了眨。

    “咳咳咳,喝酒误事,不喝了,不喝了。哎呀,若男姑娘辛苦了,快快请坐。”

    朱平安咳嗽了一声,很是热情的招呼妖女若男落座。

    “咯咯咯,老爷折煞奴了,主子在吃饭,哪有婢女不在一旁服侍的道理。”

    妖女若男笑靥如花的推辞道,将画儿方才的话原封不动的重复了一遍。

    “咳咳咳,哪有这么多讲究,咱们不兴这个。”朱平安咳嗽了一声,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冠冕堂皇的说道,“再说了,若男姑娘只是名义上的婢女而已,给外面人看而已,实际上你是我们的贵客,是不是画儿。”

    画儿奶怂奶怂的点头。

    “咯咯咯......原来我是贵客啊,那我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客随主便喽。”妖女若男咯咯娇笑,如三春杜鹃。



    又是子时夜半,一盏灯火照亮书房,朱平安临窗伏案挥毫,狼毫与宣纸摩擦的沙沙声不绝于耳,手边一杯浓茶冒着热气,旁边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银耳莲子羹。书桌近门一角,画儿抱着托盘坐在那托着香腮,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

    书房里侧,霸占了小床的妖女若男,一时双眸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在安庆府客栈那段最为放松的日子:油灯,临窗,少年郎,一夜笔不释卷......

    “朱平安,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都科考通过中状元,怎么还不睡?!”

    妖女若男一只纤纤玉手托着香腮,打了一个哈哈,轻浮的伸出小脚冲朱平安点了点,撅着小嘴娇声嗔道,半是挑逗半是埋怨朱平安熬夜连累影响了她休息。

    在她看来朱平安都已经考中状元了,没必要再这样熬夜看书写作了。

    “明日便要以工代赈了,我要将方案拟定好。你们不用管我,都去睡吧。”

    朱平安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继续全神贯注于拟写以工代赈方案。

    “不就是以工代赈嘛,你直接下令不就行了。”

    原来是在拟写以工代赈的方案啊,妖女若男撇了撇嘴,不以为然的说道。

    在她意识中,做官是天底下最容易做的事情了,比农夫种田、商贾经商容易多了,当官只需要端坐明堂,发号施令就是了,自然有下面的人操心。

    “不做尽调预案,直接下令?官是这么做的吗?!以工代赈工程几何,规模几何,预算几何,工期几何,如何组织施工,如何保证工程质量,如何发放工钱,如何处理突发事件......若不提前做好统筹规划,那我筹谋救灾的以工代赈岂不是成了‘拍脑袋决策、拍胸脯保证、拍屁股走人’的三拍豆腐渣工程了吗?!这是救灾啊,还是添祸啊?!”

    朱平安抬起头扫了妖女若男一眼,向下扯了扯唇角,一脸无语的说道。

    怪不得妖女若男对当官的没有好感,她对当官的认识压根就不对。

    不过,现实中确实有一些官员如此,但我朱平安可不是这样的官员。

    “你......”妖女若男习惯性的要拌嘴。

    “求你了,别再打扰我家姑爷,浪费我家姑爷的时间了好吗?姑爷总要写完才会睡觉,你打扰姑爷,姑爷就又得多熬一会,我家姑爷已经连续一个多月没有早休息过了!就是铁打的也扛不住,你还浪费他时间!”

    包子小丫鬟画儿爆发了,杏眼圆瞪,像是一只护崽的小母鸡一样,气鼓鼓的冲妖女若男喊道。

    其实,画儿她明明很怕妖女若男的,可是这一刻,却勇敢的一塌糊涂。

    已经连续一个多月都这般熬夜么?!

    妖女若男闻言,不由得怔住了,原来朱平安为了靖南洪灾如此殚精竭虑,辛苦到如此程度......可是外面的老百姓却不知道,不仅不知道,老百姓还不理解,尤其是在朱平安降低避洪区待遇、提高粮价之后,老百姓对他的谩骂不绝于耳,尤其是一想到自己等人也是曾经谩骂的一员。

    妖女若男不由有些愧疚。

    朱平安为靖南付出了这么多,可是却换来了骂声一片......好可怜啊。

    一时间,妖女若男看向朱平安的目光,都带上母性光辉了......

    在知道朱平安熬夜制定以工代赈的预案后,妖女若男也识趣的不打扰朱平安了。

    她就这么躺在床上安静的看着朱平安,看着朱平安喝了三杯浓茶强行提神,看着朱平安用力的揉脑门沉思,看朱平安挥毫泼墨写了一张又一张宣纸,终于,朱平安又写了一张宣纸后,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将手里的毛笔放置在笔架上,伸了一个懒腰,似乎是大功告成了。

    “姑爷,写好了么?趁热喝了这盏羊奶吧,卖羊奶的王婆子说有助于睡眠呢。”

    画儿殷勤的奉上一盏羊奶,小手打开盖子,里面的羊奶还冒着热气。

    这些日子看着朱平安一直熬夜,画儿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买菜的时候听到卖羊奶的王婆子与别人说晚上喝羊奶有助于睡眠后,便毫不犹豫的买了羊奶。若非她没有时间喂羊,她甚至都想把羊买回来呢。

    “辛苦了。味道不错。”

    朱平安温和的笑了笑,没有拒绝画儿的好意,伸手接过羊奶,一饮而尽。

    “嘻嘻,姑爷喜欢,那我每天晚上都给姑爷热一盏羊乳。明日,我要问问王婆子,看看羊乳有没有其他做法,要多换几种花样,姑爷才不会喝腻。”

    画儿是个很称职的侍女,一边说着,一边掏出绣帕,帮朱平安擦拭唇角。

    朱平安现在也习惯画儿服侍了,果然是由俭入奢易。

    “若男姑娘,你和画儿去里屋就寝吧。我在书房休息。”整理好了书桌后,朱平安看到妖女若男还没有睡,便对她说道,请她去里屋和画儿休息,自己留在书房休息。

    “咯咯咯,我才不要做大煞风景的事儿。你自搂着你的小情人去睡吧。”

    妖女若男闻言,吃吃笑了。

    画儿羞红了脸。

    什么啊?!朱平安无语的扯了扯嘴角,坚持将妖女若男赶去了里屋。

    “什么,朱平安从没和你一起睡过吗?”

    等妖女若男和画儿去了里屋安置,妖女若男兀自不敢相信画儿说的话。

    “你小声点......”画儿红着脸嗔道。

    “你不是陪嫁丫头、通房丫头么?长的好看,身材也丰腴诱人......”妖女若男上上下下打量画儿,忽地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由捂着小嘴咯咯笑道,“咯咯咯......送到嘴边的肉都不吃,朱平安怕不是个不中用的吧?”

    “你浑说什么!不许抹黑我家姑爷,我家姑爷中用着呢,我们小姐都有身孕了呢。”

    包子小丫鬟画儿听到妖女若男说朱平安不中用的坏话,不由得炸毛了起来。

    (⊙o⊙)…

    妖女若男闻言,不由吃惊了。

    朱平安还真是让人想不透呢,若是自己是男儿,设身处地,怕早就吃了。